《覆清1796》
第一章 明王降世
“还没醒吗?”
“回将军,还没有。”
迷迷糊糊间,黎汉明耳边传来有些嘈杂的声音。
“嘭~”
忽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巨响,把黎汉明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
“呕~”刚醒过来的黎汉明感觉脑袋一阵眩晕,侧身便吐。
“醒了!”
“醒了醒了!”
“明王大人醒了!”
听到声音,黎汉明顿时吓得一惊,转头看去,入眼的是白茫茫的一片人影。
“这是死人了吗?”看着眼前这些头戴白巾的人,黎汉明心中一片疑惑,因为在他的认知中,只有孝帕才是白色的。
“参见明王!”见到黎汉明醒来,白茫茫的一片人影在领头的带领下齐刷刷的跪下磕头高呼道。
随着众人的跪下,黎汉明眼前的视野终于开阔了,入眼的是满目疮痍的战场,死尸、残刀、断剑、歪倒的旗帜,以及,满地鲜红的鲜血。
“呕~”见状,黎汉明好不容易忍住的恶心感终于又爆发了。
跪在地上的一片人影没有动静,吐了好一会儿,直到胃中已经没有东西可吐,并开始冒酸水后,黎汉明才终于好了一些。
“明王!”旁边一个机灵的少年见黎汉明起身,连忙上前扶着。
“谢谢!”起身后黎汉明才发现,他躺着的只是一块平一些的石板而已。
看了看自己的穿着,还是现代的样子,再抬头看了看天上依旧炙热的太阳,还是熟悉的样子,黎汉明确定,他还在地球上。
不过想到不久前自己还在娄山关怀古,下一刻一道白光从天而降,带着自己天旋地转的经历,黎汉明还是有些恶心想吐。
黎汉明本是一个小富二代,家里有点小钱,自己开了一个小店,吃喝不愁,爱好是看小说,特别喜欢穿越历史之类的。
脑袋一热之下便想着自己写一本来留着纪念,有了念头,便有了行动,收集各种资料,实地考察历史古地等等。
万万没想到,这一个不注意,还就真穿越了。
无他,下方跪着的一片人都穿着古代装束,眼前一片狼藉的战场都在告诉黎汉明,他确实是穿越了。
“我的包呢?”想到穿越,黎汉明便想起了自己的背包,里面可是有他辗转大半个中国得来的资料。
虽然不知道如今是什么时代,但是不管什么时代,自己这个背包都有大用。
低头四下看了看,果然就在刚才躺的石头旁边。
“明王!”旁边那个少年见黎汉明没有注意到下方跪着的人,便消失提醒道。
从醒来的几次称呼中,黎汉明已然知道,他们口中的明王便是自己。
经少年提醒反应过来后,黎汉明清了清嗓子,朗声道:“诸位请起!”
“谢明王!”
看着底下一片人影静音耸立在自己面前,黎汉明略感不适,想着自己还得打探消息,便对众人说道:“我已无恙,诸位各自忙去吧。”
他本来想顺口说出该干嘛干嘛去的,不过想到这样说话有失体面,话还没出口便被他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是,属下等告退!”众人闻言拱手应了一声后便纷纷退下了,原地便留下了黎汉明、那个少年、还有一个山羊胡老者。
“那个,你们为什么叫我明王啊?”众人离开后,黎汉明便立即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心虚。
“呃(⊙o⊙)…”少年被问得一愣,只好把目光看往下方的老者。
黎汉明见状也随之把疑惑的目光看向山羊胡老者。
老者见状,连忙躬身拱手道:“老朽顾全德见过明王。”
“老人家有礼!”黎汉明见状也拱手回了一礼,没办法,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现代社会主义接班人,人人生而平等的思想已然牢固,何况还是一个比自己年长得多的老年人呢。
“老人家,现在是何年何月?这里又是何地?还有你们为什么叫我明王?”回了一礼后,不待老者说话,黎汉明便把一连串的问题丢了出去。
老者见状一愣,随即还是回道:“回明王,如今是乾隆六十一年正月二十三,这里是遵义府娄山关........”
“乾隆六十一年?”不等老者说完,黎汉明便疑惑的嘀咕了一声。
“十全”老人乾隆有六十一年吗?他怎么不记得有呢?
老者见黎汉明在那里沉思,便停下了话语。
黎汉明反应了过来,连忙说道:“不好意思啊,老人家您继续。”
“是!”老者闻言先是拱手应了一声后,才继续说道:“至于明王称呼,概因我教教义认为,统治世界的明暗两种力量,当暗的力量占据上风时,就会民不聊生,百姓生活困苦。但随后明王就会降世,带领信徒推翻暗的力量,迎来光明的生活。”
听到这儿,黎汉明又打断道:“敢问贵教可是白莲教?”
听到教义,黎汉明感觉有些熟悉,白莲教在历史上那么出名,他也了解了不少。
“正是!”老者闻言拱手回道。
听到老者确认,加上先前的种种迹象,黎汉明基本已经确定了他此时所处的环境了:
嘉庆元年,白莲教起义大爆发!
想到这儿,黎汉明心中一动,问道:“那我这明王是为何?”
老者闻言恭敬的躬身拱手回道:“这娄山关我部已连续攻打了十余日,久攻不下,军心已散,正当此时,上天忽降光明,砸死了清狗守关大将.......”
“好了好了,不必说了。”听到这儿,黎汉明差不多已经知道了,无非就是被那团白光带着穿越而来的自己,好巧不巧的砸到了敌方的头头,使得这些白莲教教众误以为自己是明王降世,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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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儿,黎汉明顿时有些头疼,如果不承认自己是明王的话,随时都可能死去;但是如果承认自己是明王降世的话,自己可能免不了会成韩灵儿第二。
不过想到如今的处境,黎汉明不得不承认明王降世的身份,所谓穿清不造反,菊花套电钻,既然怎么都得反,不如就利用如今的身份来发展壮大。
想通了此处后,黎汉明便露出了自认为人畜无害的笑容,对着老者问道:“老人家怎么称呼?”
第二章 白巾军
“回明王,老朽顾全德,忝为首领师爷!”老者闻言一愣,随即再次自我介绍道。
听到顾全德三个字,黎汉明才想起老者刚才已经自我介绍过了,只能尴尬一笑,随即问道:“你们首领呢?”
这下轮到顾德全尴尬了,不过还是拱手回道:“首领在破关时已经战死了。”
听到这里,黎汉明恍然大悟,怪不得刚才那么多人都守到自己这儿,感情是主心骨没了,来捡现成的啊。
不过想到自己已经来到了这个时代,既来之,则安之,这股势力正好为我所用,便问道:“那个,师爷是吧,咱们现在有多少人马?”
既然已经入了这个团伙了,索性就代入身份吧,不然等朝廷大军一到,自己也没可能活着了,清军可不管你是不是白莲教众,只要你出现在了白莲教里,他们照杀不误。
“回明王,我们从南川起兵,至今已有三万余可战人马。”听到黎汉明的问话,顾德全稍微想了想便回道。
“这么多?”黎汉明闻言大吃一惊,这还只是可战之兵,如果算上裹挟的百姓的话,恐怕更多,不过仔细一想也差不多。
如今各种社会矛盾激化,官僚、地主、富商大肆兼并土地,人口急增、耕地不足,导致粮价猛涨,饥民日众。加以清廷官员生活奢侈,贪官污吏横行,百姓不满和反抗情绪日增。
再加上白莲教宣称“黄天将死,苍天将生”,入其教则可免一切水火刀兵灾厄。入教后,“教中所获资财,悉以均分”,习教之人,“穿衣吃饭,不分尔我”,“有患相救,有难相死,不持一钱可周行天下”等。
这种宣传既符合小生产者平均、平等和互济互助的要求,又满足了他们反抗求生的愿望。
所以基本上白莲教每到一地,百姓都会盲目的受到裹挟,这就好比滚雪球,越滚越大。
而今这一支不过只是过了南川、正安、桐梓三地而已,数目就已经如此之大,还是着实令黎汉明大吃一惊。
“清狗残暴,百姓早已怨声载道,所以我军所过之处,百姓无不响应。”顾全德拱手说道。
这点黎汉明倒是赞同,这还只是开始,按照历史记载,这场起义历时九年多,白莲教在连年的战斗中占据或攻破州县达二百零四个,抗击了清政府从十六个省征调来的大批军队,歼灭了大量清军。
如果没有百姓响应,光是白莲教众,不说攻破城池了,恐怕连起义成功都难。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当下之急,是做好下一步打算:“你们本来是如何打算的?”
“按首领的部署,我们本是准备趁清狗在湘黔边界平定苗乱,无暇他顾之际,出兵拿下遵义府,然后以遵义府为基,与苗民兄弟里应外合,打掉清狗的兵力,一举拿下贵州。”顾全德闻言先是说了一遍原先的部署后接着说道:“不过如今群龙无首,教众们都在等明王您的指示。”
黎汉明闻言没有应和,反而问道:“依你之见,你们首领的策略如何?”
“高估了教众的实力,也低估了清狗的实力,如果不是明王降世,我等恐将全军覆没于此。”听到黎汉明这么问,顾德全知道这是明王在考验自己了,便正了正色拱手回道。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的确,后世的史书上没有记录有关白莲教祸乱贵州的事,这么看来绝对是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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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苗民虽然也在反清,但二者目的不一样,很难走到一起。
“那依你之见,如今我们该当如何?”黎汉明想了想又问道。
“回明王,老朽以为,遵义可下,而后依托大娄山为基,采取“敌有万兵,我有万山,敌来我去,敌去我来”的战术,给清狗以有力的打击。”顾德全闻言稍加思绪后便拱手回道。
听到顾全德的话,黎汉明赞同的点了点头,这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说白了,就是自己实力还没积蓄起来前,得采用打游击的方式苟起来。
真正的白莲教大起义还没完全爆发,这个时候的黎汉明可不想吸引火力来引火烧身。
再说了,后来的白莲教起义为何失败?
除了没有明确政治纲领、流寇主义风气严重和内部派别分散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便是没能建立一个稳固的根据地,导致后来清政府应付阙如,采取了坚壁清野、筑堡团练的政策,断掉了白莲教的后勤供应。
黎汉明既然知道原因,肯定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再说占据大娄山,北可进抵重庆,从而进入成都平原,南可随时取下贵州全境,东可进入武陵山,从而进逼湖广;西也可进入五莲峰、大凉山,而威逼成都。
想到此,黎汉明便说道:“那便依先生之言,先拿下遵义再说。”
娄山关以下,遵义已然无险可守,拿下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随后,黎汉明便对一旁的少年说道:“去通知各位将军来议事吧。”
“小的刘阿蛮领命!”少年报了一声自己的名字后便领命下去了,黎汉明也记住了这个名字。
不得不说,任何时候都不乏聪明机灵之人,虽然黎汉明没问,但刘阿蛮还是找机会让自己记住了他的名字。
“趁此机会,先生何不给我介绍介绍各位将军?”召集将军前来议事需要一会儿的时间,黎汉明便趁机问道。
“大军先前以首领为元帅,老朽为掌柜,翁彭年将军为先锋,阎祖庚将军为左路总兵,陶也将军为右路总兵,然后以下便是分为千户、百户,起兵初创,目前便是这样。”顾德全闻言拱了拱手开始介绍道。
另一边,随着刘阿蛮而来的几位大汉在路上不停的问道:“明王答应了吗?”
被问得烦躁不堪的刘阿蛮不得不搪塞一句:“明王与军师相聊甚欢!”
不过,这样这么一句也够了,引得几位大汉欣喜若狂:
“太好了!”
“明王降世,大事可期!”
“清狗的末日到了。”
“...........”
一行人到了黎汉明跟前后,纷纷跪下呼道:“属下参见明王!”
第三章 娄山关
“各位将军免礼!”黎汉明虚抬了一下手说道。
既然决定了要代入身份,那么气势上他就一定得拿捏出来。
“谢明王!”众将称谢一声后立身而起,等着黎汉明的军令。
黎汉明抿嘴思绪了一下后便说道:“诸位将军,我...本王与军师商议后,决定发兵直下遵义,各位可有异议?”
“但凭明王吩咐,我等领命!”众将闻言单膝跪下后应道。
“好。”黎汉明见状便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么翁彭年将军依然为先锋大将,为大军开路。”
“末将领命!”翁彭年闻言起身拱手应道。
“右路总兵陶也将军领兵一万,负责攻克遵义城。”
“末将领命!”陶也闻言也起身应道。
“至于左路总兵闫祖庚将军则负责协助军师,安顿好百姓。”
“末将(属下)领命!”顾德全、闫祖庚闻言也是拱手应道。
黎汉明想了想,接着说道:“我希望各位记住,我们既然是以百姓的名义起兵,那么我希望我们打天下也是为了百姓。”
“谨遵明王法旨!”众人闻言躬身应道。
“还有便是,阵亡将士好生安葬,伤残将士也得抓紧救治。”黎汉明想了想又交待了一句。
顾德全闻言立马拱手应道:“明王放心,老朽会安排妥当的。”
黎汉明见状点了点头,便说道:“既然如此,那便各自去准备吧!”
等众人离开后,原地就剩下了黎汉明和刘阿蛮两人,黎汉明叹了一口气后便坐回了先前他躺的石板上。
看到刘阿蛮紧张的站在一旁,黎汉明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说道:“别紧张,来,坐!”
“小的不敢!”岂料刘阿蛮闻言却是连连摆手,好像更加紧张了。
黎汉明见状,不由得又叹了一口气,自己何尝不是也紧张呢,孤身一人来到这陌生的年代,过完今天还不知道明天能不能活,该怎么活的时代,他内心其实也慌得一逼。
不过他也知道,唉声叹气也好,怨天尤人也罢,都改变不了已经穿越而来的事实。
既然来了,就得为活下去而努力不是?
想到此,黎汉明强打起精神,问道:“你咋也是一个人啊?”
“我爹我娘都饿死了。”刘阿蛮唯唯诺诺的回了一句。
“唉,也是一个可怜人啊!”黎汉明闻言叹了一口气后又问道:“那你为什么加入白莲教?”
“他们说,入教后,“教中所获资财,悉以均分”,习教之人,“穿衣吃饭,不分尔我”,“有患相救,有难相死,不持一钱可周行天下”,再说,我也没地方可去了。”刘阿蛮闻言还是唯唯诺诺的回道,不过还是难为他把那么大一段说辞给背了下来,想必这也是白莲教教众吸引百姓的说法吧。
狗屁的康乾盛世,富的是旗人贵族,苦的还是底层百姓啊。
“那你以后就跟在我身边怎么样?”想到自己身边缺少一个助手,黎汉明便试探性的问道。
刘阿蛮闻言终于露出了笑容,疯狂的点了点头,道:“嗯嗯嗯,谢明王,谢明王!”
黎汉明见状笑了笑,便起身说道:“走,咱们到处走走看看。”
“我来!”见黎汉明准备弯身提包,刘阿蛮便抢先一步抓过背包说道。
黎汉明见状再次笑了笑,教会他怎么背包后便率先朝前走去,刘阿蛮试了试背包后,也立马跟了上去。
残阳如血,寒风肆虐,搭配着战场上的狼藉,倒让黎汉明涂添一份凄凉的感觉。
阵亡者亲属的哭声、受伤战马的嘶鸣声、寒风呼啸而过的声音,混杂军士们打扫战场收拢兵器的声音,终于让黎汉明这个生长在太平盛世的现代人体会了什么叫战争的残酷。
或许是看出了黎汉明的不适,刘阿蛮在一旁小声的说道:“明王不必伤心,他们也是为了活着而拼命,战死总比饿死好。”
黎汉明闻言苦笑着摸了摸刘阿蛮的后脑勺说道:“没事了,走吧,上关墙上看看。”
西风烈,长空雁叫霜晨月。
霜晨月,马蹄声碎,喇叭声咽。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从头越,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以前的黎汉明对这首词还没什么感觉,只觉得是伟人的杰作。
而今再次站到这里,看着下面狼藉一片的战场,却别有一番韵味。
娄山关北拒巴蜀,南扼黔桂,为黔北咽喉,兵家必争之地。关上千峰万仞,重峦叠峰,峭壁绝立,若斧似戟,直刺苍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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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这世间之事也真是奇妙,前一刻站在这里时,这里只是一个景区,再次站在这里时,时间却跨越了两百多年,这里成了战场。
见黎汉明有些伤感,刘阿蛮便开口说道:“明王,当时您就是在这里带着光明从天而降,清狗守关大将便是在这里观战,被您砸下了关墙,首领见敌军大将已死,军心大乱之际,率领我们夺下了关口,我就是趁着没人管我的时候,找到了您,然后背着您就跑的。”
听到刘阿蛮说是他救了之际,黎汉明真诚的行了一礼感谢道:“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刘阿蛮闻言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明王言重了,那时就算小的不救您,其他人也会救的。”
话是这么说,但黎汉明知道,其他人救自己的目的肯定不一样,也幸亏是这支军队的首领死了,他还有当工具人的机会,如果首领没死的话,那恐怕就是另外一说了。
想到这儿,黎汉明只得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也罢,工具人就工具人吧。
正在这时,师爷顾德全找了过来,说道:“回明王,翁将军已率先锋营五千人先行出发了,陶将军也在收拢部队,晚些便会发兵。”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看了看天色后说道:“既然如此,剩余的人就地安营扎寨吧。”
“是,老朽已经安排下去了,明王请随我来,您的住处也已安排好了。”顾德全闻言躬身拱手应了一声后说道。
跟随顾德全来到住处,黎汉明看见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只是他没什么胃口,便说道:“给我准备一碗粥吧。”
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大早,睡梦中的黎汉明便被叫醒了:“明王,遵义急报!”
第四章 再回首已是百年身
被叫醒的黎汉明看了看依旧漆黑一片的天色,不满的看着打扰自己美梦的元凶顾德全,问道:“什么事?”
顾德全也没在意,反而激动的说道:“明王,陶将军派人来报,遵义城已经攻下了。”
“这么快?”黎汉明闻言也是一惊,顿时清醒了,他还准备去看看攻城的场面呢,这就拿下了。
“是,老朽也没想到会这么快。”顾德全面带喜色的拱手应道:“据陶将军报告,翁将军的先锋营五千人马一到,遵义府知府胡钟便望风而降,率部下开城投降了。”
听他这么一说,黎汉明仔细一想,也是,遵义府本来就不是什么大城,驻军应该也不会太多,加上先前的娄山关争夺战,遵义城里只怕没什么驻军了。
胡钟这人黎汉明在遵义府志上看过,大概记得其官声还不错,如今看来应是不虚。
“既然如此,那便启程进城吧。”见遵义城已经拿下了,黎汉明也没必要住在荒山野岭了。
听到黎汉明的吩咐,顾德全连忙拱手应道:“是,老朽这便去安排。”
“另外,此地还得留下重兵把守,你一便安排妥当吧。”想了想黎汉明又吩咐了一句。
等顾德全下去后,黎汉明也起床开始匆匆洗漱了一番。
出了屋子后,刘阿蛮已经等在外面了,正脱了帽子在挠头。
昨天对方带着瓜皮帽,黎汉明还没注意,这会儿才看清对方的发型,并不是电视上看到的那种阴阳头,而是前面短发,后面再留一根小辫子的发型。
见到黎汉明出来,刘阿蛮连忙带上帽子。
“你这头发是?”黎汉明好奇的问道。
“头发?”听到黎汉明提到自己的头发,刘阿蛮反而疑惑了:“我头发怎么了?”
黎汉明见状摇头笑了笑,换个问法问道:“你们的这......发式,都一样吗?”
“都一样啊!”刘阿蛮被问得有些奇怪,不过还是点了点头回道。
原来如此,听他这么一说,黎汉明顿时放心了,难怪昨天没人在意自己的短发,感情大家都差不多,自己后面无非是少了一根小辫子而已。
其实仔细想想也是,普通老百姓连饭都吃不饱,哪儿还有时间去刮头发缕造型呢。再说了,西南这边满清的统治要相对薄弱得多,又是在造反派人堆里,所谓的金钱鼠尾是很难看到了。
想到这儿,黎汉明顿时放松了许多,笑了笑对着刘阿蛮说道:“走吧,去遵义城。”
另一边,顾全德找到闫祖庚,来到一个没人的角落,叹了一口气说道:“明王对我们好像还是很排斥啊。”
“掌柜的此话怎讲?”闫祖庚闻言眉头皱了皱,不解的问道。
顾全德摇了摇头,说道:“老朽也只是感觉,明王还是没有归心。”
“掌柜的莫非有何异心?”闫祖庚见状有些警惕的问道。
“你把老朽当什么人了?老朽一把年纪了,有那心也没那力啊。”听到闫祖庚怀疑自己,顾全德顿时急了:“老朽的意思是,咱们得尽量想办法让明王归心,不然我们就是一盘散沙,早晚得落到清狗手里。”
“是末将唐突了,掌柜的毋怪。”闫祖庚见状连忙道歉后便说道:“末将只是一个粗人,当初加入圣教的目的就是为了推翻清狗,既然首领已经战死,上天又降下一明王,只要他能带领咱反击清狗,那么明王便是末将之主。”
“阎将军说的是,老夫也是此意。”顾全德闻言也是拱手赞同道:“此时来找将军,便是希望将军能助老朽一臂之力,做实了明王的地位。”
“还请掌柜的明示!”听到此话,闫祖庚连忙拱手应道。
顾全德见状先是说道:“此关对于我们来说甚为重要,老朽与明王的意思是希望将军能驻守此地。”
“末将领命!”虽然这和他们的谈话无关,但闫祖庚还是拱手应道。
“另外,将军驻守此地时,可派人把明王降世的消息散播出去,到那时,老朽相信圣教的有识之士便会纷纷来投,明王也无可推脱了。”交待完正事后,顾全德才把他的打算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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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点他没明说,就是他觉得圣教太过分散了,起义虽然声势浩大,但是有被清狗逐一击破的危险,倒不如趁此机会把教内的有识之士吸引过来,壮大这里的力量。
一路无话,大队人马从早上出发,到达遵义城外时已是下午了。
先行占领此地的陶也、翁彭年早已收到黎汉明等人将要到达的消息,所以正午十分便带着部下和降官降将早早的来到了城外等候。
见到黎汉明到来,陶也、翁彭年便领着一干人等跪下迎接道:“恭迎明王!”
虽然有些不习惯,但黎汉明还是强作镇定的骑在马上点了点头,抬手虚扶道:“诸位不必多礼,请起!”
等众人都起身后,黎汉明才问道:“陶将军,城中可已安定?”
“回明王,多亏胡大人的协助,城中并无动乱。”陶也闻言拱手回道。
黎汉明闻言只是淡定的点了点头,随即一挥手道:“进城!”
打马走在城中的街道上,黎汉明想着昨日走在此地时,尚是高楼大厦、灯红酒绿,没想到再回首时,天地却变了一番模样。
正应了那句古话: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是百年身。
可不是嘛,再次回到这熟悉的城市时,谁能已经是两百年前了。
“明王,知府衙门到了。”见黎汉明走神了,一旁的顾全德便轻声提醒道。
回过神来的黎汉明看着眼前威严的知府衙门,摇了摇头清了清思绪,便对顾德全说道:“走吧,召集众位将军来议事。”
此刻的黎汉明对着这古色古香的建筑没有游览欣赏的心思,满脑子想着的是如今该如何立足。
一行人来到衙门议事堂,黎汉明当仁不让的坐上了主位,顾全德则站在了他的身旁,其他人并没有坐,而是站在了下方。
见状,黎汉明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但当先开口说道:“诸位,遵义已下,接下来咱们来议议今后该当如何。”
第五章 第一次正式议事
遵义,胡府。
府外的街道上到处喜气洋洋,可是位于城西的胡府中却是一片寂静,下人们只顾低头做事,谁也不敢发出些许言语。
三重院落的宅子此刻显得异常空旷,一墙之隔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宅子深处的祠堂案桌上摆放着一尊小孩般高大的佛像,青烟袅袅,倒也颇合此刻的意境。
一名身着锦缎大袄的老妇正跪坐在佛像前的绣墩上念念有词,身后服侍的侍女丫鬟也跪了一排。
一个身着锦缎劲装,剃光的脑袋上拖着一根猪尾辫子的青年走了进来,跪在老妇人身边说道:“娘,叛军已经进城了,父亲也被他们挟持住了。”
老妇闻言依然无动于衷,好一会儿后才睁开眼睛,双手合十的对着佛像念道:“阿弥陀佛,菩萨保佑,保佑我胡家渡过此劫。”
念完后才对着青年说道:“不必担心,你父亲为官一方,不贪不渎,也从未对百姓发恶,他们如果想要立足此地,你父亲他就不会有事。”
说着,老妇停顿了一下后接着说道:“你父亲我不担心,萦儿、沛儿我也不担心,唯独你,峥儿,今日之势,少与八旗营兵来往吧。”
“可是孩儿身为镶红旗教学,岂是说断就能断的?”青年闻言有些不服气的说道。
“糊涂!”听到青年不服气的话语,老妇一改温和的形象,怒骂道:“今日过后,八旗营兵能否活着都是另外一回事,你是想带着我胡氏满门走向灭亡吗?”
青年见状唯唯诺诺的不敢再言语半声。
老妇见状,更是怒不可遏,站起身来,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青年说道:“到你父亲回来前,你便给我跪在这里,哪里都不许去。”
说完,老妇便气呼呼的离开了。
........
知府衙门议事堂。
“两位将军,先说说城中情况。”见没人先开口,黎汉明便率先说道。
陶也、翁彭年二人闻言对视一眼,随即陶也上前一步拱手说道:“回明王,城中各处皆已控制,造纸厂、铸铁厂、瓷器厂也已控制查封,清狗营兵也关押了起来,等待明王处置。”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忽然想到几个重要的地方,便问道:“兵器库,粮仓,银库可有查抄?”
“回明王,三地已在先锋营控制之下,还未查看。”翁彭年闻言上前一步回道。
“那好。”黎汉明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说道:“既然如此,咱们接下来议一议今后的打算吧。”
听到黎汉明这么一说,下方的众人皆是不知所措,纷纷把目光看向顾德全。
顾德全见状,转身向黎汉明拱了拱手说道:“明王,属下以为,我们可以以遵义府为基,背靠大娄山,暗中整兵备战。”
这是昨日二人商议好的策略,黎汉明没有什么好反对的。
黎汉明想了想说道:“既然决定要在遵义发展了,那么我们就面临以下几个问题。”
说着,黎汉明看了众人一眼后接着说道:“第一点,粮饷问题该如何解决?第二个,跟着我们而来的几万百姓如何安置?第三点,你们想好如何发展了吗?”
见众人没有说话,黎汉明调整了一下坐姿后便说道:“就说第一点粮饷问题,相信你们起兵的时候只是蛊惑了百姓参与,并没有说粮饷的事吧?”
没等他们回答,黎汉明便接着说道:“是,前期我们可以靠蛊惑来获得一定的战力,但这不是长久之计,再说了,弟兄们在那里拼死拼活的打仗,他们的身后事我们总得解决吧。”
说完,黎汉明便靠在椅子上等待着众人的反应。
粮饷的问题是他今日在行军途中问了一些军士后发现的,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军士们没有军饷就不说了,居然连粮食都是打到哪儿吃到哪儿。
这哪是什么军队,完全就是一帮散兵游勇啊,也幸亏黎汉明多嘴问了一句,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好半天,包括顾德全在内,一干人等都尴尬的闭口不言,黎汉明见状,决定也不说话,等着呗。
顾德全没想到的是黎汉明一来就提出了这么尖锐的问题,他虽然也管事,但先前的很多事情都是前任首领在管,所以他就没在意。
而下面的众人想的则是让他们打仗可以,这些问题就不是他们所擅长的了。
其实黎汉明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毕竟他只是一个生长在太平世界的现代人,哪有机会去接触这些行军打仗的事啊。
见气氛有些尴尬,顾德全便清了清嗓子,朝黎安明躬身拱手说道:“明王所言甚是,之前是属下疏忽了。”
见状,黎汉明便顺势的接过话头,说道:“好,这个问题咱们暂且搁置,讨论下一个安置百姓的问题,师爷,你先说。”
黎汉明这次学聪明了,直接点名,不然又会是一场尴尬的等待。
听到黎汉明点自己的名,顾德全有些意外,不过想了想还是拱手回道:“属下以为这个问题好解决,清狗旗人、土豪劣绅、贪官污吏所占之田地可以分给百姓,再不济,如今离开春还有一两月,开荒也来得及。”
黎汉明闻言有些意外的看来顾德全一眼,没想到对方的想法再次和自己不谋而合了。
“可以执行,除此之外,组织人员重新清量土地,然后重新分配。”黎汉明点了点头说道:“内政便交由师爷你负责了。”
“属下领命!”顾德全闻言连忙拱手应道。
黎汉明想了想接着说道:“至于今后如何发展的问题,暂且不提,一切等我们站稳了之后再说。”
“我们占领了遵义,清狗肯定是不会让我们如意的,接下来肯定会引来疯狂的反扑。娄山关已有阎将军驻守,接下来便只有落蒙关、乌江关以及三渡关三个关口可入遵义。”
说道这儿,黎汉明把目光看向底下众人说道:“落蒙关、乌江关两地相隔不远,便由陶将军负责驻守两地,剩下的三渡关就交给翁将军负责了。”
“末将领命!”陶也、翁彭年二人有些吃惊,明王似乎了解得比他们多啊。
安排好一切后,黎汉明便准备去看看战利品,便对顾德全说道:“师爷,走咱们去开宝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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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收获颇丰
在翁彭年的带领下,一行人来到了离得最近的银库。
看着重兵把守的银库,黎汉明满意的点了点头,心里略带兴奋,于是便挥了挥手道:“打开!”
“是!”翁彭年闻言连忙上前亲自打开库门。
打开库门,入眼的是一个个密封的木头箱子,以及架子上一排排的银锭子。
见状,黎汉明顿时一喜,连忙叫道:“快,让人清点。”
顾德全闻言,连忙带着人进入银库开始清查了起来,而黎汉明则就在外面等候。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左右,顾德全才拿着清查清单走了出来,黎汉明看了看后却是如同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尾。“怎么只有十万一千七百二十八两银子?那些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回明王,确实只有这么多,那些箱子里装的是烟土。”顾德全也是面色不好看的回道。
听到烟土二字,黎汉明心底顿时一冷,这才想起这个时候正是西方列强开始向中国大量输送烟土的时候。
想到这儿,他便面色冷峻的对顾德全说道:“传令下去,贩卖、吸食烟土者,杀无赦!军中有敢沾烟土者,杀无赦!”
“再有,查出这些烟土的来源、去处!”
黎汉明一连两个杀无赦下去,顿时把四周人吓得不轻,顾德全更是感觉重新认识了黎汉明一般。
虽然不知道黎汉明为何如此痛恨烟土,但顾德全还是明智的选择了领命。
见到烟土出现,黎汉明对接下来的盘点也没了兴趣,安排了顾德全盘点报与自己后,他便回到了知府衙门。
回到衙门的黎汉明心情并不美丽,烟土的问题他倒不是很担心,如今列强不过才刚开始往中国倾销烟土,尚还来得及阻止。
遵义府作为链接贵州、四川、湖南的枢纽,曾是四川的掌上明珠,后来才出嫁到了贵州。
雍正皇帝为了大清江山的长期稳定,开始了一系列削县均省的艰苦工作。
加上当时遵义经济发达,物产丰富,带给贵州的嫁妆是吃喝不尽的聚宝盆,对穷小子贵州可以说是雪中送炭,雍正皇帝的负担减轻了不小。
所以,四川的千金遵义就嫁给了贵州。
雍正把遵义划分给贵州,既削弱了四川官员的权力,又给贵州输送了经济活力,减轻中央财政压力,可谓一箭双雕。
言归正传,遵义既然作为一个交通、经济枢纽,那么库银只有十余万两,是绝对不正常的事。
这便是黎汉明心情不好的原因,他原本以为查抄诺大一个遵义府,至少可以筹得一些军饷呢,结果却让他大失所望。
天快黑的时候,顾德全才终于盘点完成。
看着喜上眉梢、高兴的合不拢嘴的顾德全手持清单来到自己面前,黎汉明的心情也好了一些,忍不住开玩笑道:“师爷,看你的高兴劲儿,缴获的东西应该不少啊。”
“回明王,老朽真是吓了一跳啊,当看到白银只有十余万两的时候,老朽的心已经凉了半截。”顾德全情不自禁,完全没了先前沉稳的形象,双手颤抖的递过手中的清单,激动的说道:“拖明王的洪福,这回,我军真是发了。”
等黎汉明接过清单开始查看后,顾德全便继续激动的介绍道:“除缴获白银十万余两外,还查得衣服布匹五千七百余匹,稻谷六万五千余石,盐巴六千余石,土豆番薯各十万余斤,另有铜钱二十万,米三万余石。”
听他这么一说,黎汉明便不再看清单了,只是有些疑惑,这缴获有些丰富过头了:“这不正常啊。”
“是,老朽也是这么认为的。”顾德全见状笑了笑,说道:“老朽问了胡知府,他说云贵总督福康安正在铜仁、镇远等地平定苗乱,这些物资中大部分原本是给他准备的军需。”
怪不得胡钟开城投降如此之快,原来还有这个原因在里面。
想想也是,遵义城是肯定守不住的,军需是丢定了,与其弃城而逃被福康安斩首泄愤,倒不如投了叛军了事。
“哈哈哈,好。”听到这儿,黎汉明心情终于好了起来,这下粮饷算是不用担心了,接着便问道:“既然粮食这么丰盛,那么兵器想来也不少吧。”
福康安此人黎汉明听过不少,不管是电视上、还是文学作品中,提起清朝中期,福康安便是其中必不可少的人物,如今应该也是朝廷重臣,他平乱的话军需一定不少。
“明王英明!”顾德全闻言笑着拍了一个马屁后便接着介绍道:“查得长矛三千余件、刀两千余把、红缨枪两千余杆,弓弩一千五百余副,箭羽五万余支,各式盔甲两千余套。”
说到这儿,顾德全端起旁边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喉咙后接着说道:“此外,火器方面查得鸟枪三千余杆,抬枪一千余杆,各式火炮两百余门,火药两万余担,炮子弹丸不计其数。全部缴获老朽已让人登记造册,并已派人严密看守住了各处。”
听完顾德全的介绍,黎汉明也失去了先前一贯的镇定,和顾德全一样,激动得都快全身颤抖了。
害怕自己听错了,黎汉明颤抖着拿起清单又看了一遍后,才忍不住高兴的说道:“哈哈哈哈,师爷,咱们发了,发了,有了这笔物资缴获,接下来便是我们发展壮大的时候了。”
高兴了一会儿,黎汉明想到银子少得不正常,便问道:“师爷,想必这份清单,你有没有觉得库银少得有些不正常?”
“老朽正要说这件事,清狗朝廷既然给营兵们准备了铜钱作为军饷,那么将军们应该也有饷银才对,如果银库中的是军饷的话,那么原本遵义府的税银就不见了。”
黎汉明闻言赞同的点了点头,官员再贪,朝廷大军的军饷他们是不敢挪用的,更何况这是福康安的军饷。
“查,一查到底!”随即黎汉明便吩咐顾德全道:“师爷,这件事便交给你了,虽然有了这些缴获,但咱们也不应嫌多,该是我们的,分文不弃。”
“明王放心,老朽必然一查到底。”显然顾德全也是和黎汉明想法一致,谁会嫌钱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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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这么多缴获,黎汉明暗自高兴,终于一扫先前的阴霾了。
不过当他想到军需二字的时候,忽然反应了过来:“不好!”
第七章 备战
顾德全也正高兴呢,忽然听到黎汉明喊了一嗓子,顿时把他吓了一跳,连忙问道:“明王,怎么了?”
“你说这些是福康安的军需,如果换做是你,军需被抢,你会怎么做?”黎汉明刚好起来的心情又阴云密布了。
“肯定是拼命抢回来.......”刚提一嘴,顾德全也反应了过来。
黎汉明面色不好的点了点头,说道:“不单如此,如果我所料不错,贵阳的援兵应该也在路上了,加上追击的重庆清兵。如此一来,我们可就是被包围在小小的遵义府了,一不注意可就有成为瓮中之鳖的可能了。”
听黎汉明这么一说,顾德全的脸色也不好看了,连忙问道:“这可如何是好?”
黎汉明想了想,便道:“师爷,你只管顾好内政,军事上的问题,便由我亲自来负责吧。”
他决定了,要想有所作为,军权必须抓在手里,不然一切都是空谈。工具人是容易活,但是也只能成为摆设,到了没用之时,随时都可能会被丢掉。
顾德全听到黎汉明这么一说,心里顿时一喜,知道对方这是要掌权了,连忙应道:“是。”
二人简单的商议一番后,顾德全便让人带着黎汉明去了为他准备的院子。
这个院子是一个三进的小院子,原本是一个富商的,早在白巾军攻打娄山关时,富商便协家眷逃离了。
黎汉明没什么挑剔的,只要有个住的地方就行。
人最怕的是安静下来,打发服侍自己的刘阿蛮下去休息后,一个人围着火盆静静的看着柴火噼里啪啦作响,这个时候黎汉明才发现这样的环境静得有些可怕。
如果没有穿越,这个时候的自己应该是开着空调吹着暖风,吃着零食刷着视频的悠闲活着,而今却只能一个人在大冷天的夜晚静静的围着火盆发呆。
如果没有经历过后世安逸的日子,黎汉明也许会觉得这样的日子还不错,可是自古都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好日子过贯了,这样的日子就如同地狱一般了。
也有人与黎汉明有同样的感受,他便是已经五十七岁的云贵总督勒保,刚刚熄灭了湖北的刘松党作乱,还未来得及收尾,便被一道旨意调任成了云贵总督,协助已是武英殿大学士兼军机大臣的福康安平定苗乱。
勒保到军中效力,负责安抚正大、铜仁、镇远归降的苗民,并治军需。
可是眼下苗民尚且还没有安抚好,刚刚得报遵义这个大后方又出问题了,不但城池丢了,军需更是全数落入反贼之手。
每每想到此,勒保都觉得怒火攻心,自从进了大山里,他感觉诸事不顺,没了以前那种驰骋感。
“叛军都该杀,遵义府必须夺回来,军需也必须夺回来,不然山里的十几万大军就都得完蛋。”看着下方跪成一片的众将,勒保狠狠的说道。
贵州、湖南交界出的大山里,不仅有云贵总督福康安的大军,还有四川总督和琳、湖广总督福宁率领的七省兵力十余万人,在山里分路镇压苗疆起事。
见下方众将不说话,勒保便点名道:“额勒登保,你留在此地继续协助福大人,安抚好归降的苗人,其他人随我调集镇远、石阡、平越三府兵力,去剿灭遵义的反贼,夺回军需。”
“末将等领命!”
..........
一夜无话。
对照着自己知道的一些历史知识,思考了一夜的黎汉明对眼下的局势有了基本的解法。
对自己家乡贵州历史有些了解的黎汉明知道,清朝中期除了已经快进入尾声的苗僵起事外,还有一场更大规模的黔西南布依族反清起义。
算算时间,那里应该已经开始在筹备着起事的事了。
这便是黎汉明破局的关键,更有甚者,他还可能会以此来快速的掌控整个贵州,现在他唯一需要做的便是点燃黔西南这个火药桶。
如今贵州全省的兵力几乎都被遵义府和镇远府吸住了,其他地方兵力空虚,正是起事的时候。
遵义府如今已被自己占领,铜仁、镇远等地的苗乱还未平定,黔西南如果再出事,到时候就是整个贵州都会乱成一锅粥了,
想到这儿,他便找来刘阿蛮,说道:“如今我有一事需要你帮忙。”
“明王请吩咐,小的万死莫辞!”刘阿蛮闻言连忙跪下应道。
黎汉明见状连忙扶起他,说道:“找几个可靠的熟悉贵州地形的脚力,你带着去一趟南笼府。”
说着,黎汉明凑过去在刘阿蛮的耳边嘀咕了一阵。
刘阿蛮闻言点了点头,拱手应道:“明王放心,小的一定办妥。”
黎汉明现在也是无人可用,不然也不会让一个少年为自己奔波,不过人手也得自己慢慢培养不是?这次就当是对刘阿蛮的培养了吧。
刘阿蛮刚离开,顾德全便盯着黑眼圈匆匆找了来:“启禀明王,陶也、翁彭年二位将军已于昨夜连夜出发了,想来今日拿下三个关口不是问题。”
黎汉明闻言只得点了点头,并没有接话,等待顾德全的下文。
果然,日常报备完后,顾德全便有些激动的继续说道:“昨夜老朽按照明王您给的办法,连夜突审了清狗各级官员,共查得银六十余万两,金七万余两,铜钱四十余万,古玩字画上百件,田产五十万余亩,商铺作坊计五十余间。”
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破家县令,灭门知府,黎汉明如今算是见识到了:“府城周围的好田好地恐怕都到了这群贪官污吏的手里了吧?”
这还只是府城附近,如果再加上下面的各知县,黎汉明还真不能想象下层老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怪不得这么多人响应造反呢。
“确如明王所言,府城附近的田地大多都已被遵义府官员兼并在了各自的名下,无田无地的百姓一部分选择了为奴为仆,大部分选择进了山里。”顾德全闻言收起激动的心情,点了点头回道。
进山里干什么,无非就是开垦荒地而已,如此一来,汉人进山,就挤压了原本山里人的生存空间,于是苗乱就这么爆发了。
黎汉明闻言本想再说些什么,但一想到目前的局势还不适合,便转而说道:“算了,这些事情先不管了,还是抓紧时间整军备战吧,如果我所料不错,清狗的各路大军应该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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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来势汹汹
一晃三天过去了。
就在遵义的黎汉明在忙着整军备战之时,贵阳府的一万援兵也在绿营兵护军统领多尔隆的率领下,正经由息烽到了养龙司,离乌江关已不足一日行程。
调集了三府三万余绿营兵的勒保,也已气势汹汹的到了余庆司,大有鲸吞遵义之势。
而由綦江、赶水进入遵义府的重庆府追兵也在且战且进的追击下,一路到了桐梓。
一时之间,遵义府上空可谓是战云密布。
黎汉明也知道,决定他命运的时刻到来了。一个不慎,他可能会被装在囚车里,押解到京城去凌迟处死。
所谓“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这年头,苟着固然可以活得很长,但是却活得不快活,就算是苟起来猥琐发育,也得需要良好的周边环境不是?
综合各方面得来的消息,黎汉明决定先集中优势兵力,打掉对自己威胁最大的敌军。
贵阳来的敌军有乌江关这个天险挡着,黎汉明只需派三五千人拖在那里就行了,威胁不大;同样,重庆来的追兵也有娄山关这个雄关挡着,敌军可没有天降一个黎汉明来帮他们破关,所以一时半会儿也攻不下。
如此一来,就只有面临敌军最多,也无天险可守的三渡关最为危险了。
想到此,黎汉明便把缴获的大部分火器火药大部分都运到三渡关。
三渡关是明万历间播州宣慰司东部关隘之一,时从湄潭进入播州宣慰司播州长官司,三渡关的官道共有两条。
一条从湄潭县城西渡湄江河,经窄溪、麦子寨、五里坎、天生桥、煎茶溪进三渡关;一条从湄潭县西渡湄江河,经窄溪、合同水、岩孔坝、煎茶溪进三渡关。
综上所述,三渡关是黔东南、黔南各地进入遵义府的必经之路。
明播州宣慰使杨应龙在三渡关场东侧、煎茶溪西侧之间峡谷中结石为闸,架木为楼,构筑大、小三渡关,防御外来侵犯。仅大三渡关就筑有五座关楼,置有五道排栅;小三渡关关口仅宽三尺,关前遍布竹签铁藜。
满清进入贵州后,一度取消了关隘,仅仅只派了不到百人驻守此地,作为中转驿站之用。
翁彭年率大军到来时,此地早已人去楼空,不发一兵便接收了关隘。
而后他便在前明时期构筑的关隘上,加筑了一些防御工事,所以黎汉明带着辎重赶来时,见到的便是一片繁忙的景象。
见到黎汉明到来,翁彭年有些惊讶,不过还是连忙上前见礼道:“末将参见明王!”
黎汉明见状虚扶了一下,道:“翁将军免礼,辛苦将军了。”
“谢明王!”翁彭年称谢一声后起身有些疑惑的问道:“明王您怎么来了?”
“清狗勒保来势汹汹,我放心不下,便带着缴获的火器过来支援了。”黎汉明闻言笑了笑说道。
听到黎汉明带来了火器,翁彭年面色一喜,说道:“据探子回报,清狗勒保带着三万绿营兵已经到了余庆司,恐怕明日便会攻关,末将不敢轻视,便又让军士们加固了防御工事,加上明王您带来的火器,这下关隘算是固若金汤了。”
顺治初年,清朝在统一全国过程中将收编的明军及其它汉兵,参照明军旧制,以营为基本单位进行组建,以绿旗为标志,称为绿营,又称绿旗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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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为世兵制,父死则子继。将兵由兵部直接统辖,将领无法直接统兵,有效地防止军人拥兵自重。随着八旗军的腐化,绿营的重要性就日益加强。
从乾隆后期开始,绿营逐渐成为以汉兵为主旗人主导的军队。
黎汉明闻言摇了摇头,说道:“还是不要轻心,在这大山里,绿营兵可比八旗兵难对付。”
“是!”翁彭年也知道黎汉明说的没错,他也不过是为了给自己打气而已。
来到关墙上,黎汉明看了看下方奔腾而过的湄江,又举着单筒望远镜看了看江对面,问道:“如果是你,你会把自己的中军大帐安在什么位置?”
别说古代的行军打仗了,就连现在的行军打仗黎汉明也不会。
翁彭年闻言也举起手里的单筒望远镜朝对面看了看,然后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山包说道:“末将会把中军大帐放在那里,那里不但视野开阔便于指挥,还在火炮的射击范围外,安全无虞。”
黎汉明顺着翁彭年指的方向看了看,然后粗略的一算,距离差不多两三千米开外了,确实不是如今的火炮所能够得到的。
他这次带来的火器中就有几门疑似红夷大炮的火炮,之所以说疑似,因为黎汉明也不认识火炮,只是在网上看到过图片,而这几门从炮身上的铭文中看出是康熙十五年铸造的。
据黎汉明所了解,康熙事情改造的红夷大炮有效射程好像是在一千五百米左右,最大射程好像是两千五百米左右。
如果在火药上下点工夫,说不定射程就够了。
如果能在这里一战搞死一个云贵总督的话,想必到时候他便天下出名了。
想到此,黎汉明顿时心思活络了起来。
说起加大火药威力的话,黎汉明便想到颗粒火药了。
其实,颗粒火药,并不是什么稀奇东西。
在戚继光的《纪效新书》中,就有颗粒火药的制作方法,可惜知道的人很少。现在大部份地方使用都不是颗粒火药,还是沿用老办法,把硫磺、硝石、木炭三者研成粉末随意混合,配方也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一硝二硫三碳,即一斤硝、二两硫、三两碳。
这种不进反退的火药生产方式,导致生产出来的黑火药质量很差,使用时效果也很不稳定。
到了鸦片战争时期,中国人才认识到西方颗粒黑火药的威力。在鸦片战争中,清朝军队发现,“逆夷炮无虚发,我炮虽发无准,火药半杂泥沙,轰击不能致远”。
鸦片战争时,英军用舰炮轰击,然后刺刀白刃战打垮了守备的清军,攻占了虎门炮台。在虎门炮台,英军缴获了几万斤清军没来得及销毁的黑火药,最后都直接倒海里了。
从这就可想而知,清朝的火药是多么的差劲了。
不过现在重新制配火药的话,肯定是来不及了,只能用现有的火药来制作颗粒火药了。
想到此,黎汉明便辞别翁彭年,匆匆找来一罐火药和一瓶白酒。白酒是北方的烧酒,也是缴获的物资,早上天冷,黎汉明便尝了一口,度数有些大,比后世的白牛二大一些。
其实火药颗粒化主要是在其中添加粘合剂,这样就是冷混法,或者也叫湿式造法,这个过程其实也没有那么复杂。
简单的来说就是在混合好的火药放入木臼中,接着加入酒精,将三种粉末拌合成湿泥的状态。
同时用木杵不断地进行搅拌,在这个过程中不能让石沙进入,否则在搅拌的过程中容易发生磕碰倒是火药燃烧。
湿法造火药最初的做法很有黑暗料理色彩。一些工场用烈酒来淋湿火药,另外还有工匠收集主教神父们喝醉酒后的尿液来搅拌原料。
因为量不大,天黑前黎汉明便做好了,剩下的就是让它在屋子里烘干了,一晚上问题不大。
不过为了自己的小命,晚上睡觉时黎汉明还是选择了离烘干火药的屋子远远的。
一夜无话,第二天凌晨时,黎汉明便被隆隆的炮声给震醒了........
第九章 初战
惊醒过来的黎汉明连忙起床来到门外,看了看炮声传来的方向,问门口的护卫道:“清狗打来了?”
因为刘阿蛮被他派出去了,顾德全见他身边没有人服侍,本想给他安排两个小厮之类的,但被黎汉明拒绝了,要了五个护卫。
被问的护卫闻言看了看炮声传来的方向,也有些不确定的回道:“应该是吧。”
黎汉明见状也不管是不是了,连忙吩咐道:“把对面屋子里的火药带上,我们上关墙。”
说完,黎汉明便匆匆朝着关隘的方向走去,几个护卫见状,也分头追了上去。
“明王,您怎么来了?这上面危险。”黎汉明刚上关墙,便被翁彭年拦住了。
黎汉明见状摆了摆手,说道:“哪里不危险?怎么样?”
见黎汉明如此,翁彭年便也不再相劝,回道:“刚才清狗试探性的进攻了一次,被我们打回去了。”
黎汉明闻言小心翼翼的探头朝关外看去,江对面果然隐隐约约的躺了一地尸体。
再往远处看了看,只看到了火把,人影根本看不清,便问道:“有看见勒保吗?”
翁彭年闻言朝外看了一眼,随后拱手回道:“回明王,天太黑,看不清。”
见对面已经开始列阵了,黎汉明便催促道:“不用管我,你去指挥迎敌,随便给我找一些枪炮手来,我有大用。”
上来的时候黎汉明便发现有五门红夷大炮已经安在了城楼上了,就在他旁边的位置。
“好,明王小心!”翁彭年也不是墨迹的人,黎汉明虽然重要,但是关隘同样重要,对黎汉明道一声小心后便转身去指挥应战了。
黎汉明见现在没有他操作的地方,便先退回了关墙下等了起来。
不一会儿,一队二十多个士兵战战兢兢的找了过来,领头的对着黎汉明拱手禀道:“启禀明王,我等奉将军之令前来领命。”
黎汉明点了点头,道:“会使枪的好手请出列。”
听到黎汉明的话,一干将士互相看了看,其中五个战战兢兢的站了出来。
“那么其他的都是会使炮的好手啰?”黎汉明看了看剩下的人,大概还有二十来个的样子,便问道。
“请明王吩咐!”众人闻言相互看了看,随即齐齐的拱手应道。
虽然不知道他们的技术究竟如何,但是如今也只有他们能用,便道:“上面那五门红夷大炮就交给你们了,一会儿听我指令行事。”
“至于你们五个。”说着,黎汉明看了看那个五个枪手说道:“你们的任务便是隐藏在关墙上,给我认准了清狗的当官的,专打他们就是。不要用你们兜里的火药,一会儿我会给你们新的火药,用药量要比你们平时用的减三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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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轰,轰。”
正当黎汉明准备再说两句的时候,关隘上边传来了隆隆的炮声,清军开始攻城了。
见状,黎汉明让护卫们分了一小半颗粒火药出来分给那五个枪手后,便带着炮手们上了关墙。
“快,四人一门炮,一个清膛,一个装药,一个负责装弹,一个点火,其余人机动,速度快。”一上关墙黎汉明便看到了江对岸密密麻麻的的人影在开始冲锋了,便急忙吼道。
这些炮手都是熟练之辈,听到黎汉明的安排便迅速的各就各位了。
黎汉明见状,便指着白天翁彭年指定的方向喊道:“所有人注意,顺着我手指的方向发炮,不要管能否击中,你们只要想法尽量打远就行。”
现在天还没亮,还看不清具体位置,黎汉明只得让炮手们先用普通火药顺着大概方向找找感觉,一切等天亮再说。
三渡关外湄江横亘,清军攻关,遇到的第一道险阻便是湄江。
翁彭年确实有军事才能,清军离得远时,他只让火炮开火,待到清军冲到江边准备搭桥过江时,他才命弓箭、火枪齐发。
黎汉明躲在墙垛后面虽然没有看到,但光从关外传来的惨叫声他就能知道,这一次冲锋清军恐怕又是死伤惨烈了。
关外,清军中军大营中。
勒保看着前方攻城的场景,目眦欲裂的怒道:“逆贼这是把全部兵马都派来这里了吗?”
下方一参将见状连忙回道:“回大人,据探子白天的探查,逆贼在此地至少集结了不下两万人马。”
勒保闻言收了收气,叹了一口气说道:“罢了,先收兵吧!”
显然,这一次的攻城又失败了。
看到对方那么多的火器,勒保知道叛军是把缴获的军需都布置在这里了,用人力显然是不能攻下此关了。
想到此,他便对下方参将说道:“传令后军,尽快把佛郎机炮都给运过来。”
.......
关墙上,大战停息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黎汉明强忍着恶心小心翼翼的探头看了看关外,死尸遍地,哀嚎遍野。刚穿越而来时大战已经结束,只让他看到了战后的场景,如今身临其境,不免让他有些心有岌岌。
“明王,您没事吧?”赶来报喜的翁彭年见到黎汉明的模样,不免有些担忧的问道。
黎汉明闻言勉强笑了笑,摇了摇头说道:“没事,只是看着这么多汉人兄弟为清狗而死,替他们不值得而已。”
“他们为清狗卖命,这就是应得的下场,明王不必替他们感怀。”听了黎汉明的话,翁彭年却是有些不在意的说道。
黎汉明闻言只是笑了笑,没在多说什么。
毕竟时代不同,看待问题的方式也就不同。
见黎汉明不再说话,翁彭年便汇报道:“清狗吃了这么大一个亏,估计暂时是不会攻城了.......”
“不。”没等翁彭年说完,黎汉明便打断道:“你没发现清军大营里缺了什么吗?”
“缺了什么?”听黎汉明这么一说,翁彭年顿时借着朦胧的天光看去,忽然反应了过来:“火炮!他们没有火炮。”
“不是没有火炮,而是火炮应该还在路上,估计他们也没料到我们会派如此重兵把守在这里。”刚才的大战中,黎汉明就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借着刚才观察战场的机会,他才终于想了起来。
大战他只听到了自己这方的火炮声响,却不见对面的火炮轰鸣,这才是他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所以,这不是结束,而只是开始,苦战还在后头呢。”黎汉明看着对面在整军备战的清军大营叹了一口气后说道。
第十章 出乎意料
“末将这就去准备应战!”听黎汉明这么一说,翁彭年准备转身下去备战。
黎汉明连忙叫他,说道:“翁将军,一会儿让人在关墙上喊话。”
“请明王吩咐!”翁彭年连忙拱手应道。
黎汉明想了想,便凑在他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后说道:“尽量让军士们都喊起来,越大声越好。”
“可是这有用吗?”翁彭年有些怀疑的问道。
黎汉明见状叹了一口气,说道:“不管有用没用,至少能扰乱对方军心不是,万一起到奇效了呢,再不济,喊话而已,只是浪费一些口舌,不碍事。”
翁彭年一听,也是那么一回事,便拱手应道:“是,末将这就去安排!”
说话的工夫,已经天光大亮了。
等翁彭年下去后,黎汉明把炮手们召集起来,指了指清军中军大营的山包问道:“看到那里了吗?能打得准吗?”
众炮手闻言看了看,目测了一下距离后纷纷摇起头来,其中一个中年拱手回道:“回明王,距离太远,大炮够不着。”
“如果大炮能够够着呢?能打准吗?”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又问道。
中年人闻言伸手目测了一番后回道:“没有把握,不过可以一试。”
“好!”黎汉明赞叹一声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明王,小的罗忠田。”中年人连忙激动的回道。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道:“我这里有一些特制的火药,你带着他们一会儿听我命令行事。”
说着,黎汉明让抱着装有颗粒火药罐子的护卫把罐子递给了罗忠田后接着说道:“用药量待会儿先试一下,我也把握不准。”
“是,小的领命!”罗忠田小心翼翼的接过火药罐后应道。
勒保要调兵遣将,黎汉明可不会如了他的意,要是真等勒保调来火炮,到时吃苦的就是自己这边了,所以他要先下手为强。
另一边,翁彭年找来几个副将吩咐道:“一会儿让弟兄们跟着我喊,越大声越好。”
“是!”副将们虽然不解,还是拱手应了一声后下去安排了。
翁彭年稍加思绪一番后,便深吸了一口气,来到关门楼上,敲了敲嗓子喊道:“绿营的汉人兄弟们,看看关下躺着的兄弟吧,这就是你们为奴为仆为清狗卖命的下场,清狗可不在乎你们的小命........”
翁彭年喊一句,关隘上的军士们也跟着喊一句,上万人的喊声,一时间传遍了方圆百里。
黎汉明听着翁彭年的喊话,不由得感叹他的口才还真是了得,不愧是白莲教出身,白莲教那套蛊惑人心的手段倒是被他学了个干净。。
因为黎汉明只是交待翁彭年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对着绿营兵喊话,可没教他怎么喊。
清军大营,绿营兵听到了对面关隘上的喊话,同样,八旗兵也听到了。
勒保在听到开头时便知道要坏事,所以早早的把八旗兵分派了下去,一些绿营兵刚有所动作,便被无情的斩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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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稳定军心,也为了不让贼军再有机会捣乱,分批派出小股兵力开始了骚扰疲敌的策略。
关墙上的黎汉明也看到了清军大营的动静,不过他也没在意,这一招无非只是扰乱军心而已。
“来,我们开始试炮。”颗粒火药的质量究竟如何黎汉明还不知道,只得慢慢测试。
等一众炮兵准备好了后,黎汉明才喊道:“第一门,药量按平时的减少五成,第二门,药量减少四成,第三门,药量减少三成,装填!”
听到黎汉明的命令,一众炮手开始了忙碌起来,清膛的清膛,称量的称量,一切井然有序。
没一会儿,各炮纷纷举旗报好。
黎汉明朝罗忠田点了点头,随即便举着望远镜开始观察了起来。
“轰!”
第一门火炮点火后,黎汉明看了看,发现效果不是很理想,与普通火药的效果没什么差别。
还是火药的配比问题,如果火药配比适中的话,颗粒火药的用量是普通火药的一半就足够了。
见黎汉明没说话,罗忠田便让人点燃了第二门火炮。
“轰!”
对于黎汉明来说效果稍好,但还是达不到要求。不过对炮手们来说就不一样了,他们万万没想到就只是改变了一下火药的形态,居然就真能增加火炮的射程了。
黎汉明没有理会他们的惊讶,示意罗忠田点燃第三门火炮。
随着第三门火炮响起,黎汉明朝远处看了看,发现最大射程是差不多了,不过为了稳妥起见,可以适当多加半成。
想到这里,黎汉明便吩咐喊道:“所有火炮,用药量减少两成半,准备装填!”
清军大营。
正在研究如何部署即将到来的火炮的勒保听着关隘上贼军传来的炮声,疑惑重重,心想自己只是派了小股军队骚扰而已,用不着用炮轰吧。
不过当看到三发炮弹着地的距离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时候,勒保手底下的一个参将也忽然反应了过来:“不好,大人,他们在试炮!”
“此地离关隘都快十里了,什么火炮能打这么远?”勒保闻言有些疑惑的问道。
参将闻言急了,道:“大人,如今不管贼军是什么火炮,此地危险,还请大人速速离开!”
勒保闻言一想也是,自己小命重要,便在众位参将的护卫下出了帐篷。
关墙上,黎汉明一直在观察着清军中军大营的情况,此时远远的看到一堆盔甲将军出了营帐,他也不管对方是什么人了,便下令道:“点火!”
“轰!”“轰”“轰”“嘭”“轰”
黎汉明只感觉关墙一震,整个人差点站落不稳:“怎么回事?”
“回明王,一门火炮炸膛了。”罗忠田连忙回道。
“人没事吧?”黎汉明连忙看去,只见中间一门火炮四周凌乱一片,人倒是没见着,便急忙问道。
罗忠田赶忙过去检查了一番后回道:“回明王,点火的炮手不行了,其他人无碍。”
“先抬下去救治!”黎汉明闻言有些心烦意乱,终究还是出问题了。
“明王,您看,清狗大营乱了。”
第十一章 不可置信的胜利
清军中军大营中,此时已是一片混乱。
勒保等人刚出营帐,对面的关隘上便传来了隆隆炮声。
“大人小心!”
黎汉明看着混乱的清军中军大营,忽然反应了过来,也不管勒保是不是被自己打死了,张口便喊道:“勒保已死,速速投降!”
喊完之后见周围众人愣愣的看着自己,黎汉明没好气的吼道:“愣着干什么?快跟我喊。”
听到黎汉明的嘶吼,众人也反应了过来,喊道:“勒保已死,速速投降!”
刚开始不大,也不整齐,后面或是找到感觉了,越喊越大,越喊越整齐,很快喊声便传遍了关隘。
随着加入的军士越来越多,喊声也越来越大,也终于传进了清军大营。
其实早在关隘上的黎汉明等人开炮时,绿营兵清军营中便有人发现了中军大营的混乱。
随着关隘上的喊声传来,再加上中军大营的混乱,刚刚被武力镇压下去的人心又开始了骚动,很快绿营便骚乱一片了。
把总和千总们弹压不住,只好向旗人将领们求援。
这样的混乱旗人将领们也安抚不住,眼见就要酿起兵乱,他们只好派人向中军大营求助。
可是此时中军大营早已混乱一片了,哪有人有心情去管绿营兵。
所以,在一系列的混乱之下,绿营兵乱终于爆发,有的逃跑,有的对旗人将领怀恨在心,就地倒戈,更有甚者,直接丢弃兵器往关隘的方向跑去。
整个清军营地变得一片大乱,翁彭年被这一番变动惊得目瞪口呆了,他都准备好迎接苦战了,这还没开始,居然就这么草草的结束了。
黎汉明对这番变动虽然也很震惊,不过他还保留着一丝清醒,连忙拔出旁边护卫的腰刀,怒吼道:“弟兄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给我杀!”
寂静无比的关隘上,黎汉明的这声怒吼变得异常清晰。
翁彭年闻言也反应了过来,转身跑进门楼里,一刀砍断吊桥的绳子,一边下楼一边高喊道:“明王威武!”
“明王威武!”
“明王威武!”
“明王威武!”
一时间,喝彩声不绝于耳。这是军士们发自内心的欢呼,这一刻,他们才真正的认可了这位明王。
黎汉明此时也是松了一口气,冲锋陷阵不是他之所能,所以接下来就只能看翁彭年的表演了。
炮火声的轰鸣和不断接近的喊杀声,直接击垮了观望绿营兵的斗志,大多数的绿营兵连一次像样的反抗都没有,便已经做了俘虏,甚至有些绿营兵想要投机倒把,转而就地倒戈,向着中军营帐发起了攻击。
黎汉明在关墙上远远的看着眼前这一切,倒地的尸体和跪下来的俘兵成了战场的主色调,烟火弥漫的营帐里,斜倒的战旗,染血的残刀断剑,到处都是鲜血,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伤兵。
不过经过前两次的洗礼,黎汉明已经慢慢习惯了战争的残酷。
他也不断在内心告诉自己,这样的残酷是短暂的,总比将来被列强欺压一百多年时残酷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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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清军中军大营,参将齐额钴看着贼军已经攻进了大营,加上绿营兵的啸营,再看了看已经倒地不起、人事不省的主将勒保,不由哀叹一声。
“快,快带大人走!”不过齐额钴也知道此时已经无能为力,连忙招呼士兵把勒保扶上马,就连帅旗也没管,一行人就往余庆司退去。
清军见主帅已走,更加混乱了。
翁彭年见状劈翻了几个挡路的清军,便不再管已经跪地投降的清军,留下一部分人打扫战场看守俘虏后,便尾随逃跑的旗人将来追击而去。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关外的杀喊声已经停下来后,黎汉明才带着人马进了战场。
一来他确实怕死,把自己的小命看得很重;而来他也没有杀敌本领,上了战场只会成为活靶子,还会分散自己这边的军心。
见到黎汉明到来,被迫留下打扫战场看守俘虏的参将宁培忠连忙上前见礼道:“末将宁培忠见过明王!”
在宁培忠等军士心中,今日之前的明王只是一个吉祥物的存在,今日之后,那便是他们效忠的首领了。
黎汉明点了点头,四下看了看,便问道:“翁将军呢?”
“回明王,将军追击清狗去了。”宁培忠连忙拱手回道。
黎汉明闻言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便又问道:“战果如何?”
“回明王,据粗略统计,此战缴获战马五百余匹,驮马三百余匹,米两千余石,火药三百余担,其余尚在清点之中。”宁培忠闻言想了想便回道。
黎汉明闻言轻叹一声,相比于缴获,更让他触目惊心的是周围的伤员、尸体已经鲜血。他也知道,这样的战争只是开始,以后还会经常发生,而且也会越来越残酷,所以他必须适应。
这便是黎汉明强迫自己进入战场的原因,他不可能永远躲在后方。
看着地上被鲜血浸泡的旗帜,黎汉明走过去拿了起来,血迹掩盖下,早已看不清这面旗帜的本来面目了。
看着看着,黎汉明忽然反应了过来,连忙看向自己这边的军旗,发现就只是一杆“张”字旗时,他才发现被他忽略了的事情。
看了看手里血红色的旗帜,黎汉明心里有了计较,不过一切都得等到战后再说。
另一边。翁彭年一路追击到牛场时,遇到了清军押送大炮的部队。
看了看已经逃远了的清军,再看了看眼前这十几门轻松得来的大炮,翁彭年决定不再追击了。
“启禀明王,翁将军回来了。”等翁彭年押解缴获的大炮回到三渡关时,天已经快黑了。
“好,知道了。”关外的战场清理一直持续到正午时,黎汉明见翁彭年还没有回来,便找了一个营帐眯了一会儿。
没一会儿,翁彭年便带着参将宁培忠激动的找了过来。
看着翁彭年的样子,不等他开口,便说道:“看翁将军的喜色,此战收获不小吧?”
“明王威武!一炮就解决了清狗勒保。”虽然还不知道勒保如何了,但也不妨碍黎汉明打跑勒保的事实。
黎汉明闻言也只是笑了笑,他也从来没有预料到,事情突然变得这么顺利。
他原本也只是想着试一试而已,也没想过一下就成功了。
上午他去勒保营帐看了看,发现那营帐并无大碍,也就说,如果勒保不出营帐,兴许就不会有事,一切就是那么巧合。
正当黎汉明这里在统计战果的时候,刘阿蛮也终于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南笼府........
第十二章 王囊仙
经过四五天的翻山越岭,刘阿蛮五人终于来到了南笼府,此时的南笼府还未改名兴义府。
“阿蛮哥,这南笼府这么大,我们上哪儿去找那个王囊仙啊?”
刘阿蛮找的向导是几个跑货的脚力,一个中年人,三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这四人都是一个寨子里的,山里收成不好,他们便出来给商人们跑货为生。
说话的是一个有些黝黑的少年,叫郑大冲,此时几人刚进南笼府城,正在街边歇歇脚。
刘阿蛮闻言没好气的看了郑大冲一眼,说道:“急什么?才刚进入南笼府,还有半天的路程才到呢。”
“不是,我说你们那明王靠不靠谱啊?他又没来过,他怎么知道这里有个王囊仙的?”郑大冲见状也没在意,反而凑过去贼里贼气的问道。
听到郑大冲质疑明王的话,刘阿蛮脸色顿时不好看了,道:“什么话?明王可是上天降下来帮助我们穷苦百姓的.........”
“知道知道,路上你都说了多少遍了,我耳朵都听出茧子了。”没等刘阿蛮说完,郑大冲便有些不耐烦的打断道。
见刘阿蛮脸色不好看,中年人立马拉扯了一下郑大冲后拱手对着刘阿蛮说道:“刘小哥不必在意,他就是这样不会说话。”
刘阿蛮见中年人出来打岔,顿时收了脸色,连忙笑了笑说道:“吴叔,没事儿。”
“不过说真的,这王囊仙到底要去哪儿找啊?”见刘阿蛮脸色便好后,中年人才开口问道。
听到中年人的问话,刘阿蛮倒是没向先前那样不耐烦,笑了笑说道:“吴叔不必担心,来时我家明王告诉我,只需去城南外找到一个叫洒侗寨的地方,就能找到王囊仙了。”
中年人闻言点了点头,说道:“既然知道地方,那咱们就走吧,可不敢耽误了你们明王的正事。”
说完,中年人便带头朝南城外走去。
“哎,好。这就走吧!”刘阿蛮连忙应了一声后跟了上去:“多谢吴叔了。”
“有什么好谢的?”中年人闻言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我们这样的跑货人最注重信誉二字,一向是钱乞两清,既然带你过来了,就得把你带回去。”
“吴叔放心,银钱少不了你们的,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你们也可以去找明王,他也会给你们结清的。”
一行人说说笑笑,一路找人问路,终于赶在天黑前来到了洒侗寨外。
“外乡人,你们来我们寨子做什么?”五人刚到洒侗寨外,便被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警惕的拦下了。
刘阿蛮见状拱手行了一礼后回道:“老先生,我们有事请教王囊仙。”
“汉人?”见到刘阿蛮的行礼,老者眉头不自觉的皱了一下:“找阿从?”
“正是!”刘阿蛮用一个词语回答了对方的两个提问。
王囊仙,本名王阿从,因行巫治病,被称为“囊仙”,囊仙在布依语中意为仙姑。
“今日天色已晚,阿从不便见客,你们改日再来吧。”推脱一番后,老者正准备把几人挡在门外。
刘阿蛮见状连忙说道:“老先生,劳烦您去通报一声,就说我们来自遵义府。”
老者推脱不过,只好无奈的应了下来;“那你们等一等吧。”
说完,老者便扔下刘阿蛮五人,自顾自的进了寨子。
老者一路忧心忡忡的来到了寨子中央的一栋简陋的屋子前,敲了敲门道:“阿从,在吗?”
“在屋呢,蒙伯。”屋内传来一个清灵的声音应道。
“吱呀!”
随着开门的声音出现的,是一条曼妙婀娜的身影。单看容貌,她也许算不上倾国倾城,但搭配着那周身的娇美气质,却是格外地摄人心魄。
“蒙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王阿从出来打量了老者一番后关心的问道。
老者闻言却是连忙摆了摆手,说道:“我没事,外面来了几个外乡汉人,指明要见你。”
“哦~?可是要治病?”王阿从好奇的问道。
老者摇了摇头回道:“不是,他们说他们来自遵义府。”
“遵义府?”王阿从闻言心中一动。
这里的普通百姓可能不知道遵义府那里发生了什么,但已经准备起事的王阿从却是时常关心着外面的消息,自然对遵义府发生的事也知道一些。
想到此,她便对老者说道:“蒙伯,您把他们安顿在寨子里,我明天再见他们。”
“哎,好。”老者应了一声便转身下去了。
等老者离开后,王阿从站在门口想了想,随即朝远处招了招手。
不一会儿,一个青壮小伙跑了过来,问道:“囊仙,有何吩咐?”
“你去通知一下韦大哥,顺便叫一下军师,明天早上过来一趟。”王阿从想了想便吩咐道。
.........
“启禀明王,此战我军杀敌四千余,俘敌五千余,自身伤亡三千余。”等黎汉明和翁彭年说了一番后,宁培忠才开始汇报战损。
听到战损数字,黎汉明不由得感叹这西南的清兵战力不俗之时,也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自己这边确实是一群乌合之众。
这还只是防御战,并且还是在黎汉明已经创造了有利条件下,杀敌不多不说,伤亡还这么大。
想到此,黎汉明便对翁彭年说道:“翁将军,以后切记不可大意了,清狗在西南这边的兵力毕竟常年在镇压着各种叛乱,战力还是不可低估的,此番我们也是运气好,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从满清进入贵州开始,几乎每个朝代都会面临叛乱,所以当地驻军的战力就可想而知了。
这点从黎汉明这支部队先前攻打娄山关便可看出,除了娄山关易守难攻、义军战力低下外,清兵的战力也是一方面因数。
想到这点,黎汉明便知道,在西南这边还没有彻底乱起来、自己新军还没训练出来前,他们恐怕就只能进行防御战了。
进攻,想都别想,以这群乌合之众的战力,怕不是找死。
翁彭年也是知道这一点,听到黎汉明的训诫后,便连忙应道:“明王放心,末将今后会小心的。”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便不再这个话题上多聊,道:“如今三渡关的危难算是渡过了,不管勒保如何,清狗再想重新组织兵力回来,恐怕得需要一些日子。”
想了想,黎汉明便安排道:“留守五千兵力在此,由宁参将负责镇守此地,翁将军,由你率领一万兵马北上,拿下绥阳后,去娄山关支援支援阎将军,剩余两千人马,则安排一副将带去乌江关,交由陶将军指挥。”
如今最难的一战已经解决了,剩下的守关战就不用黎汉明操心了,他得抽身出来,开始他的发展大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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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穿越总得需要带点什么
“你们说你们来自遵义府,可是那支义军?”在洒侗寨住了一晚的刘阿蛮等人一大早便被围在了屋子里。
两男一女大大咧咧的走进他们的屋子,问话的是一个中年汉人。
见状,郑大冲几人连忙把刘阿蛮护在中间。
刘阿蛮虽然也害怕,不过还是壮着胆子扒开面前的郑大冲,走上前去仔细打量了一番问话之人,见到对方是一身汉人打扮后,心里便有谱了,拱手行了一礼后便说道:“看先生的打扮,先生应当就是由府城举家搬来此地的桑鸿升桑军师了?”
三人闻言顿时一惊,桑鸿升更是连忙问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刘阿蛮没有回答,转而看向另一个青年男子,说道:“想必这位就是韦朝元韦大统领了?”
“唰!”的一声,韦朝元闻言立马拔出刀来架在刘阿蛮的肩上,问道:“说,你是如何知道我们身份的。”
刘阿蛮虽然心里打鼓,但还是表面淡然的说道:“我不但知道你们的身份,我还知道你们正在筹备的大事。”
听他这么一说,桑鸿升反而松了一口气,伸手拦下韦朝元架在刘阿蛮肩上的刀后,才笑呵呵的问道:“小兄弟可否告知你来此的目的。”
作为他在收到王阿从的传信后,便在思考着几人来此的目的,只是至今没有想通。
刘阿蛮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向外面手持刀剑围着的村民。
桑鸿升见状立马明白了,连忙凑到王阿从耳边嘀咕了几句。
王阿从只是看了看刘阿蛮几人一眼后,便朝屋外挥了挥手。
刘阿蛮见状,也转身对吴叔几人拱手行了一礼后说道:“劳烦吴叔你们去外面稍等一会儿。”
吴叔闻言点了点头,说了一声“小心”后,便带着郑大冲三人走了出去。
等人都离开后,王阿从才冷冷的说道:“现在你可以说了。”
“奉我家明王之命,特来告知各位,今天下形势大好,此时不起事,更待何时。”刘阿蛮先是朝着遵义的方向拱了拱手后才开口道。
虽然已经猜到对方知道了自己等人正在秘密筹备的事,但当听到刘阿蛮亲口说出来时,三人还是大吃一惊。
“你家明王是何人?为何会知道此事?”韦朝元更是惊恐的一把抓住刘阿蛮胸前的衣服,怒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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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阿蛮或许是破碗破摔,此时也不再害怕,伸手打掉了韦朝元揪着自己的手后,才拱了拱手说道:“今鞑子横行,百姓受难,上天不忍,故降下明王,以还清明。”
韦朝元、王阿从二人听不懂汉人的语言艺术,故纷纷转头看向军师桑鸿升。
桑鸿升闻言却是眉头一皱,问道:“你们不是反清复明?”
“小的不知,这就得是明王才知道了。”刘阿蛮摇了摇头回道。
屋外,郑大冲几人在那里嘀嘀咕咕个不停,显然是有些好奇刘阿蛮在里面说什么。
吴叔看了看屋子的方向,转过头来警告道:“行了,不该我们知道的别瞎打听,我们只管把他安全的送回去就是了。”
“也是,这趟银子可真好赚啊,只是跑跑腿,就比先前累死累活的跑货挣得还多。”听到吴叔的警告,郑大冲砸吧砸吧嘴,随即笑了笑说道。
吴叔白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快正午时,刘阿蛮才终于出来了,向着几人郑重的拱手行了一礼后说道:“劳烦诸位了,我们回去吧!”
吴叔闻言点了点头,也没多问,安排郑大冲把刘阿蛮护在中间后,便带头朝着寨外走去。
.........
“见过明王,明王威武!”黎汉明刚从三渡关回到遵义城自己的小院,顾德全便找来过来。
显然前线的消息已经传了回来,不过黎汉明没有理会顾德全的马屁,问道:“我这才刚回来,说吧,什么事?”
“明王,烟土的事情查清了。”顾德全也知道黎汉明行军辛苦,便简明扼要的回道:“据胡钟交待,这是他从一个英吉利传教士那里收缴来的。”
“传教士?”黎汉明是没有想到,传教士居然已经深入中国内地了。
怪不得过几年嘉庆下旨不让西洋人在内地居住,也不让百姓信天主教呢。
“是,他们还在城郊建了一个什么教堂。”顾德全回道。
听到这儿,黎汉明不自觉眉头一皱,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不过随即想到他未来的发展大计,或许还需要用到此人,便说道:“准备一下,明日我们去见一见这些西洋人。”
“是!”顾德全应了一声后便下去了。
黎汉明则回到卧室,把背包找了出来。如今算是初步的站稳脚跟了,接下来是该考虑怎么发展的时候了。
据他所知道的历史来看,此时的英国正在进行第一次工业革命,美国独立战争才刚结束十来年,可以说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
此时的中国依然是世界第一大国,挽救它的颓势也还来得及。
不过要想挽救颓势,就必须得推翻掉落后腐朽的满清,而要想推翻满清,就得发展工业制造武器。
当然,如果他此时在沿海地区,还可借助海利向英国人、法国人购买,可惜的是,他深处内陆,就算买了估计也运不进来,这也是当下黎汉明的难堪之处。
燧发枪、火炮这些可以借助自己带来的资料慢慢摸索,但是蒸汽机之类恐怕就只有购买了。
不过现在说这些还太早,等自己真正立足下来后在说吧。
想到此,黎汉明便打开背包,一样一样的把自己的东西拿了出来。
幸好是整个人身体穿越了过来,要是来个魂穿,又没有系统加持的话,估计黎汉明就是两眼一抹黑了。
一包“广两优800”稻种、一包“宜香优2115”稻种、一包“华农101”玉米种子,别问他哪儿来的,说多了都是泪啊。
黎汉明能告诉你,他是在车站被人家一番忽悠后买下的吗?
一般乡下的车站之类的地方,会时不时的遇到推销各种东西的,黎汉明只是好奇的看了一眼那个推销粮种的阿姨,结果就稀里糊涂被忽悠着买了三包粮种。
往事不堪回首,暂且不提。
除了粮种,就是一个平板电脑、一部手机、一个充电宝、一沓五百多张的资料,一套共十支各色签字笔,一把雨伞,一个钱包、两把钥匙、打火机四个,就这些了。
签字笔是在两元店买的,还没用过,打火机是捡的,虽然黎汉明不抽烟,但他身边抽烟的朋友不少,难免会遇到没火机的情况,所以他一般看到能用的火机都会留下。
其他东西都先收起来,黎汉明着重的看了看那一沓打印的资料。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黎汉明刚起床,顾德全便就像吃了兴奋劲一样激动的找了过来:“明王,好消息!好消息!”
第十四章 西南震动
“我说师爷,你也一大把年纪了,能不能别那么急躁啊。”见顾德全的样子,正在院子里锻炼的黎汉明不由得有些无语的调侃道。
顾德全闻言也没有在意,挥了挥手中的信报说道:“明王,好消息,驻守三渡关的宁副将来报,清狗云贵总督勒保死了。”
“死了?”黎汉明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也高兴的笑道:“哈哈哈,死得好!”
“明王威武!”顾德全先是拍了一马屁,随即说道:“据探子汇报,勒保是被明王发出的炮弹跳起来打断了尾骨,重伤而死。”
“哈哈哈,好!”黎汉明闻言更加高兴了。因为他事后去中军大帐看了看,发现炮弹并没有够到那个距离,所以他还以为勒保是被吓跑了呢。
不过勒保也该他死,要是他躲在大帐里不出来,兴许还没事,命该如此啊。
..........
南笼府,洒侗寨。
这次是桑鸿升兴冲冲的拿着信报找到了王阿从、韦朝元二人:“好消息,清廷云贵总督勒保死于遵义义军之手。”
“什么?此事可当真?”韦朝元闻言一惊,连忙问道。
桑鸿升点了点头,说道:“千真万确,另外,据平越州的兄弟汇报,平越、石阡、镇远三府三万余人马在三渡关折损大半,贵州巡抚冯光熊派出的一万人马被拖在了乌江关下。”
听到桑鸿升的汇报,王阿从顿时眼睛一亮,道:“也就是说,此时正是我们起事的时机了?”
“正是。”桑鸿升笑了笑回道:“经此一战,贵州大部分兵马都会被吸引到遵义那里去,清廷也会把注意力集中到哪儿,正是我们的时机。”
王阿从此时则是忽然冷静了下来,问道:“军师,依你之见,那位明王派人来此是何意?恐怕不单单是通知我们吧?”
“仙姑能想到这里,学生甚为欣慰。”桑鸿升闻言先是夸赞了王阿从一句后才说道:“依学生之见,那位明王派人来此恐怕有一下几个意思。”
“一是通知我们,有让我们分担压力的意思,因为我们一起事,官府必定会分兵来镇压我们,到时他们那里就轻松了许多。”
“可是他就算通知了我们,就不怕我们不起事吗?”韦朝元有些不解的问道。
桑鸿升闻言笑了笑,道:“他已经把时机给我们创造出来了,以如今之形势,韦统领,你觉得我们会忍得住吗?”
王阿从没等韦朝元说话,便打断道:“军师,接着说。”
“这第二嘛。”说着,桑鸿升看了看二人一眼后接着说道:“这第二点就看二位起事后如何行事了。”
“什么意思?”王阿从、韦朝元二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桑鸿升郑重的拱手行了一礼后说道:“换言之,如果二位起事后打算成立一个国朝的话,他此番派人来怕是有威胁之意。”
说完,不等二人开口,桑鸿升便继续说道:“这第三点,有招募之意,恐怕那位明王是想等我们起事后去投奔他麾下,一起共举大事。”
见桑鸿升不再说话,王阿从叹了一口气后说道:“你们汉人的花花肠子可真多啊!”
随即她也不再多说,直接道:“既然时机成熟,那咱们就定在三月三祭祀山神后起事吧!”
“好!”
..........
湖南,沅州府,清军大营。
由于长途跋涉和紧张作战,如今才四十二岁的福康安已是病态隆衷,已无法在前线率军出战,只能呆在后方军营督战。
“启禀贝子爷,勒保大人在平越战死与乱贼之手。”正当福康安在研究着怎么快速的平定这一场苗乱时,一个参将进来回禀道。
乾隆六十年二三月间,清廷调遣云贵总督福康安、四川总督和琳、湖广总督福宁率领七省兵力十余万人,分路镇压苗疆起事。
八月,聚集在平陇的起义军推吴八月为苗王,石柳邓、石三保为将军。福康安、和琳采用剿抚并用的措施。九月,吴半生被俘获。
十二月,吴八月被俘。初战告捷,乾隆帝破格封福康安为贝子,他是第一个宗室之外,活着被封为如此显爵的人。
“什么?”听到参将的汇报,福康安顿时一惊,连忙问道:“他不是镇远安抚苗民吗,怎么会跑去平越?”
“回贝子爷,据镇远来人汇报,遵义被白莲教叛军攻占,军需物资皆落入贼手,勒保大人率军前去收复,在遵义三渡关下遭到叛军重兵阻截,勒保大人不查之下,死于贼军炮击。”参将连忙回道。
“混账!乱臣贼子!”福康安闻言顿时怒不可遏,原本苍白的脸,变得更加苍白了。
怒火攻心之下,更是直接被气得吐了一口血。
参将见状连忙一边上前扶住福康安,一边朝外大喊道:“来人,来人,快来人!”
........
四川,达州直隶州,亭子铺。
“天德、天寿、天培,快来看,好消息。”一个中年汉子手持一封书信兴冲冲的跑进一间屋子里。
“登廷,什么事这么高兴?”屋中三人好奇的看向来者,其中一年龄相仿的中年人见状笑了笑问道。
屋中三人是三兄弟,分别是徐天德、徐天寿、徐天培,皆是白莲教达州直隶州分舵的首领人物,来人也同样是该分舵的首领级人物,军师王登廷。
“先行起事的南川分舵你们还有映象吧?”王登廷没有回答,回了一口茶后反而问道。
三人闻言点了点头,徐天寿回道:“张首领不是在娄山关战死了吗?那支义军还在呢?”
“不仅还在,前几日有传言说,他们那儿降下了一个明王,已经占领了遵义府了。”没等王登廷开口,徐天培便把自己无意间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听到徐天培的话,王登廷点了点头,说道:“确如天培所言,听说那支义军在攻打娄山关时天降明王,帮他们攻下了娄山关,如今他们已认那位明王为主。”
“果真如此?”徐天德闻言不可置信的问道。
王登廷点了点头,道:“不但如此,就在前两日,他们在遵义三渡关下打死了清狗云贵总督勒保,如今怕是已经名震天下了。”
“哈哈哈,好!好样的。”徐天德可不管什么名震天下,他只知道义军打死了一个大官,便道:“原本以为他们恐怕撑不到开春了,没想到竟然如此勇猛,好,好啊,如此一来,我们也可起事,到时与他们遥相呼应,大事可期。”
“正如天德所言,我也是这么想的。”王登廷点了点头说道:“并且,在收到这个消息后,我已经传信给东乡分舵的王三槐、冷天禄、罗其清、冉文俦了,相信他们也在准备起事了。”
“好,哈哈哈,如此一来,大事可成。”徐天德闻言更加兴奋了,连忙安排道:“登廷、天寿、天培,你们速速去联络教众,宜早不宜迟,三月初三,奉天讨清!”
........
外界的震动黎汉明尚且还不知道,虽然打死了勒保让他高兴了一下,但也仅仅只是高兴了一会儿而已,如果打死嘉庆、乾隆之类的,或许他会高兴几天。
高兴过后黎汉明也反应了过来,虽然清廷大军暂时来不了,但他知道,一旦对方大军到来,必定会是雷霆之势。
匆匆洗漱了一番后,黎汉明对顾德全说道:“走吧,咱们去会一会那个西洋传教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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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云开见日
“听胡知府说,这些传教士是三年前随英吉利给清狗皇帝祝寿的使团来的,不过后来使团走了,他们又从濠镜澳坐船北上,从长江进入遵义府。”路上,顾德全把探听到的消息说与黎汉明听。
昨晚看了一大晚上资料的黎汉明当人知道英国派使团给乾隆祝寿的事,不过他们名为祝寿,实际则包藏祸心。
1792年9月26日,英国政府正式任命马加尔尼为正使,乔治·斯当东为副使,以贺乾隆帝八十大寿为名出使中国,这是西欧国家政府首次向中国派出正式使节。
随员80余人,包括天文数学家、艺术家、医生,和95名卫兵,由兵船护送,费用归东印度公司负担。所携“贡品”,约值13124磅,内有天文、地理仪器、图书、毯毡、军用品、车辆、船式,总计600箱,俱为用心选购,以表示英国文明。
对于英国人在大型礼物上的摆谱,清廷工匠、官员认为天球、地球之类的与清宫所陈列者并无差别,而装饰反而不如中国,玻璃挂灯也与圆明园中者无异,所谓需要专人装配的钟表,其方法“并无奇巧”,和北京城内钟表匠的作法相同。
乾隆在看到礼物之后,觉得英使不过是夸大其词,因为“所称奇异之物,只觉视等平常耳”,马戛尔尼本人也称吾乃大骇,以为吾所携礼物若与此宫中原有之物相较,必如孺子之见猛夫,战栗而自匿自首也。
马戛尔尼以书面列举请求,所有浙江、天津通商,京城设立货行,给予舟山小岛,另拨广州地方一处居住,减免广州、澳门往来各税,明定海关税则,俱不准行。
马戛尔尼提出开放宁波、舟山、天津等地为商埠,由于上述请求涉及割地和免税,乾隆就算再自大,也不可能会同意,因此清政府严正拒绝了他的请求。
乾隆要马戛尔尼跪拜,他只肯行英式一膝一跪之礼,坚持不肯行三跪九叩之礼,乾隆帝大为不怿。及见到国书,复知英使之来,并非专为贺寿,实别有干请,决定要他早日离去。
想到资料,黎汉明突然想到一事,便问道:“对了师爷,你们与湖北宜都、枝江一带首领张正谟、聂杰人等人有联系吗?可知那支义军如今如何了?”
昨晚查看资料黎汉明才发现,原来湖北那边还有一支比他们厉害多了的义军,并且反得比自己这支义军还要早。
乾隆六十年,湖北各地白莲教首,秘商在“辰年辰月辰日”既嘉庆元年三月初十共同起事,让教徒制备刀把火药。
白莲教的迅速发展和其反清内容,引起了清政府的严重不安,清廷遂下令大规模搜捕白莲教徒。大批教首、教徒被捕遇害,地方官则以查拿邪教为名,行敲诈勒索之实。
“不论习教不习教,但论给钱不给钱”,“不遂所欲,即诬以邪教治罪”。各地教首遂以“官逼民反”为口号,号召教徒奋起反抗。
嘉庆元年正月初七,湖北宜都、枝江一带首领张正谟、聂杰人等因官府查拿紧急,被迫提前发起反抗。长阳、来凤、当阳、竹山等县教徒接踵而起。
清廷急令湖广总督毕沅、四川将军观成、湖北巡抚惠龄、西安将军恒瑞等率兵镇压。
这也是顾德全他们起事后仅仅只有重庆府总兵的一支追兵追击他们的缘故,因为大部分火力都被黔东的苗乱以及湖北的义军分担了过去。
听到黎汉明的问题,顾德全却是一愣,随即也反应了过来:“明王不愧是明王,居然连湖北的义军都知道。”
黎汉明闻言却是高深莫测的点了点头,道:“那当然,我不但知道已经起事的张正谟、聂杰人他们,我还知道你们原本秘商在“辰年辰月辰日”起事,不过事泄提前了而已,不仅如此,襄阳的王聪儿等人、达州的徐天德等人下个月应该也会起事了吧?”
既然要装神棍,黎汉明索性就装得彻底些,要做的事情还很多,他可不想浪费经历在未来的勾心斗角上。
顾德全听完黎汉明的话,顿时震惊的无以复加,这其中有些事他都只知道个大概,没想到这位便宜明王居然能知晓得如此清楚,难道他真是神仙降世?
想到这儿,顾德全顿时变得更加恭敬了:“明王法眼如炬,属下佩服!”
黎汉明见状只是笑了笑,道:“其实你们当初进军遵义,打的就是清狗军需的主意吧?”
“确实如此,当初张首领就是看中了清狗的军需,打算占领遵义府后便直接打出旗号称帝,没想到....”见黎汉明知道了他们曾经的目的,顾德全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索性便说了出来。
听到这么一说,黎汉明顿时所有疑惑都解开了,怪不得他们非要死磕娄山关,怪不得这支义军的首领那么急切的冲进关去,怪不得当初占领遵义后顾德全那么急切的连夜清点缴获,一切的一切,顿时云开见日了。
见黎汉明没有说话,顾德全便说道:“自从占领遵义府后,我们与湖北那边的联系便少了,那里至今如何,属下着实不知。”
黎汉明点了点头没有在意,他也只是随口一问而已,知道了自己周边的环境,再加上古代的交通运输不便,就给他至少两三个月的空窗期。
他得利用这两三个月来发展壮大自己,最好是能建立起一支完全属于自己的军队。
想到这儿,黎汉明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任重道远啊!
其实想想,有时候魂穿也是有优势的,至少会有原主本身家族之类的支持,哪像如今自己孤身一人,就算想依靠都不知道依靠谁。
“明王,到了。”正当黎汉明暗自感怀时,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到了郊外的教堂了。
说是教堂,不过就是一栋两层小木楼外面挂了一个十字架而已,毕竟这些西洋人真正进入遵义府才一年多些,加上人生地不熟的,哪有机会搭建后世的那种教堂啊。
如今的教堂周围早已被顾德全派兵围了起来,里面更是只准进不准出。
自从被清人派兵包围后,两三天了,对方确实不管不顾,一度让威尔逊.杰卡斯内心很是忐忑,今日终于见到有人来时,威尔逊.杰卡斯顿时一喜,连忙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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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深入内地的传教士
“哦,上帝,你们终于有人来了,你们不能关押我们,我们是大不列颠英格兰的人,你们无权关押我们,我要抗议,我要向你们的皇帝抗议。”
见到一个满面络腮胡的外国人跑出来,黎汉明正准备打招呼呢,结果对方噼里啪啦的一大堆话就冒了出来,虽然有些生硬,但确实是汉话。
就离谱!
黎汉明随后一想也是,不管怎么说,这个时候的大清都还算得上是世界第一强国,外国人来中国说汉语就再正常不过了。
不过好在对方会汉话,不然以黎汉明那蹩脚的英语水平,不知道会聊到哪个星球去。
“这位先生,第一,我们不是无辜关押你们,也没有关押你们,只是暂时限制了你们的自由而已。”
见那外国人终于停了下来,黎汉明便接着说道:“第二,这是我们国家内陆,按道理来说,这里还没有对你们开放,你们这属于非法闯入。”
“第三,你们来此的目的不纯,我有理由怀疑你们是间谍,来刺探我国地理军情。”
“第四,现在我们是这个国家的反政府军,北京那位皇帝还管不到我们。”
黎汉明也是噼里啪啦的一堆话怼了上去,把对方说得哑口无言,或许也可能是对方没听懂吧。
“不不不,这位先生你误会了,我们不是间谍。”听到黎汉明说怀疑他们在刺探地理军情之类的,那个外国人终于慌了,连忙摆手说道:“我叫威尔逊.杰卡斯,只是大不列颠英格兰国的一个商人,来此只是想赚钱而已。”
跑到深山老林来赚钱,我真是信了你个鬼。
黎汉明示意了一下顾德全,把收缴的烟土抬了一箱上来,放到威尔逊.杰卡斯面前后问道:“杰卡斯先生,这就是你说的只是来赚钱?”
“不不不,这位先生你真误会了,这真的只是我们要出卖的商品而已。”威尔逊.杰卡斯见状还在挣扎,想要赌黎汉明不认识这东西。
“哦,是吗?”黎汉明闻言有些好笑,从箱子里拿出一块烟土颠了颠后问道:“杰卡斯先生,那你告诉我,这是什么?怎么用?”
威尔逊.杰卡斯闻言硬着头皮说道:“这是美味的糕点,可以解除饥饿。”
听到威尔逊.杰卡斯的话,黎汉明顿时一笑,这是把他当傻子呢,随即把手中的烟土递到他面前,说道:“那么杰卡斯先生,请先享用。”
“不不不,这是我们送给你们的贵重礼品,我们不能吃。”威尔逊.杰卡斯见状连忙摆了摆手说道。
“不不不,我们很热情好客的,你不吃,我们也不好意思吃。”说着,黎汉明示意两个护卫上前架着威尔逊.杰卡斯,剥开包装就要往他嘴里塞。
威尔逊.杰卡斯见状也知道瞒不住了,连忙扑通一下跪下求饶道:“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求你不要杀我。”
“就是个贱皮子!”黎汉明极为讨厌洋人的虚伪。
工业革命后,英国资产阶级竭力向中国推销工业产品,企图用商品贸易打开中国的大门。直到19世纪二三十年代,中国对英贸易每年仍保持出超二三百万两白银的地位。
为了改变这种不利的贸易局面,英国资产阶级采取外交途径强力交涉,未能达到目的,就采取了卑劣的手段,靠“毁灭人种”的方法,向中国大量走私特殊商品——鸦片,以满足他们追逐利润的无限欲望。
虽说大量的鸦片贸易还没有开始,但像威尔逊.杰卡斯这样的马前卒,大清的土地上不知道还有多少。
黎汉明都能想象得到,一旦有人吸食他们以赠送为名义送出的烟土,肯定会上瘾,慢慢的,吸食的人越来越多,有需求就要市场,鸦片贸易的大门就此打开了。
想到此,要说黎汉明不生气是不可能的,但一想到可能还会利用到他,便把心里的气忍了下去。
让人把威尔逊.杰卡斯架到教堂里,打发所有人离开后,黎汉明才对他说道:“杰卡斯先生,别担心,我相信你是真心实意的想要来赚钱的。”
“是是是,我是真的只想赚钱,那些东西是马戛尔尼伯爵知道我要留在清国后交给我的,让我当成礼品送出去,你们海边的那些人都不理我,我就偷偷的搭船来到了这里。”威尔逊.杰卡斯听到黎汉明的话,疯狂点头解释道。
黎汉明闻言只是笑了笑,不管事实如何,他都暂且信了。
威尔逊.杰卡斯见黎汉明不说话,以为他不相信,便继续说道:“我以上帝的名义起誓,我真的只是想赚钱而已。”
“杰卡斯先生,不必解释了,我相信你了。”黎汉明见状抬手打断道。
听到黎汉明的话,威尔逊.杰卡斯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起身抓住黎汉明的手就要亲吻,被黎汉明嫌弃的缩开后,他只得做了一个绅士礼谢道:“谢谢,谢谢先生你的理解。”
黎汉明嫌弃的指了指桌上的烟土,说道:“这玩意儿能赚什么钱?我这儿有个赚钱的大生意,就看你敢不敢做了。”
说着,黎汉明从怀里拿出两根金条随意的扔在了二人中间的桌子上。
当看到金条时,威尔逊.杰卡斯早已忘了先前的恐惧,两眼发光的盯着桌上的金条,早已自动过滤了黎汉明说的话。
黎汉明见状颇为无语的敲了敲桌子,才终于把他回过神来。
“哈哈,很抱歉,先生,你说什么?”威尔逊.杰卡斯一边瞥眼看着桌上的金条一边问道。
黎汉明见状满头黑线,索性又把金条拿起来揣回了怀里,不理会威尔逊.杰卡斯那瞪大的如牛眼的双眼,说道:“黄金我有不少,就看你有没有本事拿到了。”
“亲爱的......先生,您需要我做什么?”威尔逊.杰卡斯闻言,立马恭敬的问道。
“你可以叫我黎。”黎汉明先是自我介绍了一遍后说道:“听说你们英格兰国有许多新奇的机器,我对它们感兴趣。比如有个叫瓦特的家伙改良的东西.......”
“不不不,亲爱的黎。”没等黎汉明说完,威尔逊.杰卡斯便摇了摇头打断道:“你说的那是蒸汽机,是政府禁止出口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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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有钱能使鬼推磨
英国是第一次工业革命的最大受益者,也是工业革命技术的主要发明国。英国掌握了大量新技术的发明专利。为了保证英国的技术优势,严禁各种新技术发明外流,还将纺纱机、织布机、蒸汽机等列为禁止出口名单。
黎汉明也当然知道这些,不过他更加相信资本的力量。
不然为何作为英国死对头的法国也能紧随其后的完成工业革命?为何因为独立而被英国打压的美国也能进行工业革命?
还不是资本家在其中作祟,只要你有钱,没有什么是不能卖的。
想到这儿,黎汉明只是笑了笑,重新从怀里拿出那两根金条放在桌上。
威尔逊.杰卡斯见状却是有些挣扎,内心在考虑着这单生意可不可以做。
黎汉明却没有考虑那么多,见他还没答应,便拍了拍手,不一会儿,顾德全带人抬着一个箱子走了进来,把箱子放在二人中间的桌子上便带着人再度退了回去。
见威尔逊.杰卡斯不解的看着桌上的箱子,黎汉明则是轻微的扬了扬下巴,一边示意他自己打开,一边说道:“杰卡斯先生,我们中国有句俗话,叫有钱能使鬼推磨,相信这句话用在你们那里同样合适。”
威尔逊.杰卡斯没有说话,而是双眼看着箱子里金条已经开始眼冒金光了。
“按照我们国家当前的货币单位来算,这是黄金一万两,如果你答应,可以算是定金。”这是顾德全这段时间抄家得来的一部分。说着,黎汉明伸手盖上了箱子。
一万两黄金,换算成现在的称量单位,差不多三百多公斤,黎汉明相信,以如今的购买力,足够他买很多东西了。
见状,威尔逊.杰卡斯连忙起身做了一个绅士鞠躬礼后说道:“亲爱的黎,很乐意为您服务。”
黎汉明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从怀里拿出两张清单递了过去:“你先看看。”
威尔逊.杰卡斯接过清单看了一会儿后,眉头便皱了起来,不解的问道:“黎,珍妮纺纱机和蒸汽机我能理解,火枪火炮之类的生产线我也明白,可是为什么还有人呢?”
“人名和大概地址都在上面了,至于我为什么要他们,这你就不用管了,只要你能把他们拉到我们国家来,价格你说了算。上面的东西也一样,你能拿到多少钱,就看你能带来多少东西了,对于我来说,多多益善。”
说着,黎汉明深深的看了威尔逊.杰卡斯一眼后接着面带笑容的说道:“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拿钱跑路。”
“不不不,黎,你放心,我们杰卡斯家族是讲信誉的,用你们的话说,拿钱办事,江湖规矩,我懂。”虽然黎汉明是笑着说的,但威尔逊.杰卡斯从那笑容里却看出了一股阴冷的味道,让他有些不寒而栗。“不过,就算我能买到,也运不到这里来吧?”
“你一去一来,加上中间准备的时间,就算三年好了。”黎汉明闻言却是笑了笑,豪情万丈的说道:“三年后,当你再次踏上这片土地时,多的不敢说,至少南方这半块土地,将尽归我麾下。”
这年头蒸汽船还正在发明,从大清去一趟英国,顺利的话得需要十一个月。
看着威尔逊.杰卡斯吃惊的模样,黎汉明笑了笑接着说道:“到那时,如果你满载而归,我会在广州最好的酒楼为你接风洗尘。当然,如果你消失了,最多十年,我便会率军前往你的国家,掘地三尺也会把你和你的家族找出来。”
“当然,我相信杰卡斯先生是一个讲信誉的人。”最后,黎汉明还是宽慰了一句。
威尔逊.杰卡斯见状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说道:“还请黎你放心,我们杰卡斯家族最重信誉,不会做出损害自己利益的事的。”
“我也相信,杰卡斯先生今后也一定不会后悔和我做这单生意的。”黎汉明闻言也是和蔼可亲的笑了笑说道。
其实黎汉明现在也是没有办法,除了抢了点钱,要人没人,要地盘没地盘,能有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就不错了,更别说发明创造了。
有钱就好办事了,加上很多东西英国那里都有了现成的,他也没必要浪费时间重新去研发,直接开启买买买模式,买过来仿造改进便是。
又和威尔逊.杰卡斯聊了一会儿后,黎汉明便离开了,只留下威尔逊.杰卡斯一个人一脸懵逼的看着眼前的金子。
“明王,万一这番夷拿着金子跑路了咋办?”回程的路上,顾德全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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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汉明闻言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笑了笑,道:“能怎么办?大不了到时候开着船队去大不列颠英格兰国抢回来呗。”
“呃~”顾德全顿时被黎汉明这个回答噎得不轻,砸吧砸吧嘴后索性不再瞎担心了。
“师爷你先回去吧,我去拜访一下故人。”进了城后,黎汉明拜别了顾德全,带着两个护卫向着城西走去。
现在的他急需培养自己的亲信,昨晚他看了看资料,发现了一个出现在他家族谱上的人名,他准备去碰碰运气。
黎安理,黎朝邦第六代孙,清乾隆四十四年举人,如今在家授徒为业,按照历史发展,他要到嘉庆十三年才会以大挑二等进入官场。
大挑是清朝乾隆年间制定下的一种科考制度,为的是让已经有举人身份但又没有官职的人有一个晋身的机会。
因为沙滩黎氏每代都有人考取功名的缘故,所以黎氏在遵义府也算是一名门望族。
更是因为黎安理之父黎正训在遵义府学任教的原因,门生故吏可以说是遍布贵州各地。
已经中举快二十年、如今四十五岁的黎安理也继承了其父的遗志,在遵义府学教书育人。
“启禀老爷,外面有自称明王黎汉明的客人求见。”黎安理正在书房书写着什么时,门房黎荃走进来禀告道。
黎安理闻言一顿,疑惑的道:“明王黎汉明?也是黎氏?”
说着,黎安理心中一动,立马放下手中的笔说道:“快请!”
进了黎府,黎汉明随意的打量了一番,虽然院子同样是三进,但是装修却是极为简制,朴实无华。
快到正堂时,黎汉明稍微整理了一下着装,他此番是来求才的,求人就得有求人的态度,再说同是一姓,没准对方真是自己的祖辈呢。
所以,黎汉明的态度显得很恭整,来到正堂,抢先在黎安理见礼之前躬身行了一礼道:“侄儿黎汉明见过伯父。”
第十八章 攀亲
黎安理刚准备见礼,哪知刚行到一半,对方便抢先了,他则是一脸懵逼的看着眼前这飞来的便宜侄儿,有些疑惑,有些不解。
黎汉明则没管那么多,所谓脸皮厚,吃得够,如今自己缺人,脸皮可以先不要。
“冒昧打扰,还望伯父毋怪。”见黎安理愣在原地没说话,黎汉明尴尬一笑道。
听到此言,黎安理终于反应了过来:“哪里,贵客临门,喜不自胜,请坐。”
等黎汉明依言坐下后,黎安理抿了抿嘴问道:“敢问世侄祖上是哪一脉?”
自从知道这位明王姓黎后,黎安理便知道他们一家是推脱不掉了,黎姓本就不多,加上同是一个地区,想不让人多想都难。
想到此,黎安理索性就放开了。
黎汉明闻言想了想,把后世修的族谱中离这个时期最近的一位老祖说了出来:“家祖黎国祯。”
“什么?”刚坐下的黎安理闻言一惊,连忙起身站了起来,激动道:“真是二祖父的后代?”
这次倒是轮到黎汉明吃惊了,他是怎么也没想到对方会是如此激动的表现。连忙说道:“族谱祖宗,不敢乱认。”
黎国祯也确实是他的祖辈,黎汉明也没有说谎,至于是第几代祖辈,那就得看个人理解了。
“好,好,好。”黎安理闻言激动得一连说了三个好,忽然想到了什么,随后叹了一口气后说道:“可惜父亲走了,要是他能看到该有多好。”
见黎汉明有些吃惊,黎安理让人请来族谱,一一给黎汉明比对了起来。
黎汉明一脉的黎氏从古至今都有一个不成文的传统规定,就是每一代都会找个由头分出去至少一支,这个传统一支延续到后世的现代,就算到了黎汉明这一代,也因为异地工作的缘故,迁出去了两人。
这或许就是他们家族能从秦汉之前一直延续至今而没有断代的原因吧。
而黎汉明和黎安理两脉能对接起来的,便是都有一个老祖,黎天明。而黎天明育有三子,分别是黎国炳、黎国桢、黎国士。
黎安理是黎国士的孙子,黎国祯便是他们那一代分出去的一支。
虽然从后世修的族谱中黎汉明知道黎安理和他同属一脉,但见到黎安理这么激动倒确实是让他有些意外。
看来不管在哪个朝代,家族血缘亲情观念都不是任何力量可忽视的。
确定了亲情关系后,黎安理顿时对黎汉明亲近了许多:“不知世侄为何会成了反....义军的明王?”
黎汉明知道对方这是在打探自己先前的行踪了,想了想便道:“不瞒伯父,侄儿幼年孤苦,幸得山中道人所养,学有所成,家师去后,侄儿本想游历天下,不曾想却落入了白莲教之手,误打误撞的成了他们的明王。”
黎汉明编了一个身世,这个身世也是他以后需要的。白莲教人心太杂,他得慢慢从白莲教中脱身出来。
听到黎汉明的解答,黎安理只是淡定的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那世侄此番上门是........”
“因为侄儿是误打误撞的落入白莲教的,所以在教中并无根基,加之侄儿如今无人可用,故而上门求教伯父。”黎汉明闻言起身郑重行了一礼后,便把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
倒不是不相信顾德全等人,确实是他需要有自己的核心团队,自己的军队,不然一个不小心,要么被架空,要么被刺杀后取而代之,哪种结果都不是他想要的。
听了黎汉明的话,黎安理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摸着下巴沉思了起来。
黎汉明也不着急,对于今天能认下这门关系,已经让他收获不小了。
沉思了一会儿后,黎安理才开口说道:“你我同出一族,理应互相照应,不瞒世侄,你堂祖与我门生不少,但心思太杂,我也拿不准他们是否愿意辅佐你,毕竟.....”
黎安理没细说,但黎汉明知道他的意思,无非就是如今自己要地没地,要人没人,不知道他们敢不敢赌上自己的身家性命呗。
“不过世侄放心,最多三日,我便给你答复,你看如何?”黎安理想了想给自己定下了一个期限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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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都这么帮自己了,黎汉明哪还有什么好反对的,便连忙拱手谢道:“多谢伯父,如此侄儿就恭候伯父佳音了,今日打扰伯父了。”
寒暄一番后,黎汉明便告辞离开了黎府。
黎汉明离开没一会儿,黎恂、黎黎恂、黎恺、黎兆勋三兄弟便齐齐走进了正堂。
“父亲,这位明王来府上干什么?”三兄弟见过礼后,长子黎恂有些好奇的问道。
黎安理闻言叹了一口气,道:“什么明王,他是你们的远房族兄弟。”
听到父亲这么一说,黎恂顿时眉头一皱,道:“父亲的意思是说,我们家是被绑上了?”
“绑上说不上,只是从他道出他姓黎后,我们便没得选择了。”黎安理摇了摇头说道。
这话三兄弟都相信,满清的连坐法可不管你是否有罪,针对汉人,只要你家有人犯罪,那么你全族就都有罪。
想到此,黎恂便问道:“那父亲以为,如今我们该当如何?”
“既然没得选,那就趁着如今他还没有成事,需要我们的支持,那就帮吧,不然等以后他成事了,我们就算想帮也没法帮了。”早在刚才沉思的时候,黎安理就已经考虑清楚了。
帮,至少还能赌一把,不帮,那就会两头得罪,都不讨好。
想到这里,黎安理便安排道:“恂儿,你去联络你那帮师兄弟,愿意出仕的便推荐给你堂弟吧。”
“是,父亲。”黎恂闻言立马应道。
“至于恺儿、勋儿。”安排好黎恂后,黎安理看向另外两个儿子说道:“你二人文不成武不就的,你们堂兄那里想要成立新军,你们二人去那儿帮忙吧。”
“是,父亲!”黎恺、黎兆勋二人听到父亲的贬低,不免有些尴尬,不过还是拱手应道。
安排好三人后,黎安理便挥了挥手让他们下去准备了,他则坐在原地思绪了一番后,也开始写起了书信。
出了黎府,黎汉明顿时松了一口气,他此番上门虽然有胁迫之意在里面,但结果还算满意。
转头看了看朴实无华的黎府大门一眼后,便转头便走便说道:“走,去胡府!”
第十九章 求才
胡府离黎府都在城西,相距不远。
老远的,黎汉明就见到胡府上下一股愁眉苦脸的样子,顿时有些奇怪,便问身旁的护卫道:“他们家是出了什么事吗?我记得抄家的时候没有抄到他们家啊。”
“回明王,属下听闻,好像是胡知府的长子胡峥离家失踪了。”护卫闻言想了想回道。
“离家失踪?”黎汉明有些不解。
护卫见状上前一步悄声说道:“属下听说,这胡峥是镶红旗教学,与清狗来往甚密。”
听护卫这么一说,黎汉明大概就知道了,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被顾德全连同那些八旗子弟一起,都送去矿山了。
对于八旗人,黎汉明没有下令大开杀戒,而是让顾德全把他们举家老小都送去了矿山,准备让他们挖一辈子矿了事。
如今百废待兴,杀人是痛快了,但也只能是痛快一时,还不如废物利用,至少能节约一些劳动力。
以军士们对八旗子弟的厌恶,胡峥在矿山恐怕是不好过了。
胡钟看着眼前的一幅山水画,却无心欣赏,长子失踪,多半是落入叛军手里了,这一点他只需稍加细想就能猜到。
而如今自己虽然性命无忧,但是官位已然不保了,出了这事,他是真的求告无门。
“唉~”想到这儿,胡钟不由得无奈的深深叹了一口气。
正在这时,门房敲门走了进来,慌忙禀道:“老爷,明王求见!”
“什么?”胡钟闻言顿时一惊,连忙反应道:“走,我亲自去迎接。”
胡钟小跑到大门时,黎汉明正在观赏着胡府的大门,在脑海中与先前的黎府对比了一番。
“下官胡钟见过明王。”胡钟没有行跪礼,而是用来汉家躬身拱手礼。
黎汉明见状笑了笑,道:“胡大人别来无恙?”
“托明王洪福,下官一切安好。”胡钟见状先是称谢一声后,随即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明王请。”
黎汉明见状也不客气,一边走一边说道:“前些日子军务繁忙,怠慢了胡大人,还望胡大人毋怪。”
“不敢,明王神兵天降,一战而败勒保,下官佩服。”胡钟闻言连称不敢,还顺势拍了一马屁。
黎汉明闻言只是笑了笑,没再说话。
来到正堂,胡钟让人奉了茶后才说道:“明王能莅临寒舍,蓬荜生辉。”
“我呢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此来是有事相商。”黎汉明闻言喝了一口茶后说道:“不知胡大人对于我们是怎么看的?真心请教,不必担心,我想听实话。”
胡钟刚准备开口,听到黎汉明后面的话后,抿了抿嘴思绪了一下,郑重的拱手行了一礼后才说道:“明王毋怪,在下官看来,贵军可以说算得上是一群乌合之众,唉,但就是这么一群乌合之众,居然打得绿营兵溃不成军。”
听了胡钟的评价,黎汉明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如果我军要想成事,胡大人以为我们该当如何?”
胡钟闻言,知道这位明王在考验自己了,仔细想了想后才回道:“恕下官直言,以如今天下大势,想要成事,很难。”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黎汉明闻言笑了笑,道:“再说如今你我都没得选了,是选择为汉人奋身一搏,还是选择窝囊死去,就看胡大人怎么选了。”
“这........”胡钟被黎汉明一席话说得哑口无言。
是啊,在他选择开城投降时,他就已经注定了是朝廷的反贼了。
见状,黎汉明并没在多说,放下茶杯后起身说道:“今日多有打扰,胡大人想通后,可以来府衙找我,告辞!”
说罢,黎汉明理了理一副后,便转身离开了。
胡钟却愣在了原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只是哪还有黎汉明的影子。
“唉!”看着空空荡荡的正堂,胡钟不由得深深叹了一口气。
.........
见到黎汉明回来,顾德全不由得抱怨道:“明王,属下能力有限,咱们是不是招募些文人来做事?”
黎汉明闻言仔细看了看顾德全,这才没几天,确实要比他初次见他要消瘦了许多,脸上的疲惫之色肉眼可见,“师爷辛苦了,不过放心,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开始便会陆陆续续的来人了,到时师爷你只管掌握好我交给你的大方向就是。”
“多谢明王体恤!”听到黎汉明的话,顾德全顿时一喜,连忙谢道。
黎汉明见状只是笑了笑,没在这个话题上多聊,转而问道:“对了师爷,矿山与炼铁坊接收得怎么样?”
人事问题初步解决了,接下来要考虑武器问题了,等武器这边上路后,再然后才是军队问题。
“回明王,不管官营还是私营,都已查抄接收了。其中最大的是月亮岩铁星坪厂,然后是新寨。”顾德全闻言连忙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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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他都在忙碌着这个事,显然他也对武器的是很上心。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正准备离开时,忽然想到一件事,便问道:“对,原先城里的那些旗人你送哪儿去了?”
这几天他已经忙得晕头转向了,胡峥的事顾德全肯定不知道,要想找到胡峥,就得先找到那些旗人的位置。
听到黎汉明的问话,顾德全顿时一愣,随即想了想回道:“在月亮岩那边,那里产铁最多。”
“好,知道了,你先去忙吧。”打发顾德全下去后,黎汉明站在府衙想了想,好像这里也没他什么事,于是便带着护卫回了小院。
回到小院后的黎汉明再次找出那些资料仔细的看了看,一边寻找着自己现在能实现的技术。
接下来他准备大炼钢铁,大造枪炮,虽然火枪有些麻烦,但是火炮是没问题的。
不过很多东西他也只是看得一知半解,毕竟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文科生,为了写小说才去了解一些工业知识,连半吊子水都算不上,所以有些资料黎汉明看得很头疼。
什么镗床,什么铣床,还分什么水力、脚踏,看着看着,黎汉明感觉脑袋都要炸了。
“算了,还是把这些图片拿给那些匠人们看看吧。”想到这儿,黎汉明把所有带图的资料都分开放了起来。
虽然这些东西他都在威尔逊.杰卡斯那里下了单了,但是要是能自己早些做出来,也能省了不少事不是。
看着看着,黎汉明就那么合衣沉沉睡了过去,等再次醒来时,已经天光大亮了。
匆匆洗漱一番后,黎汉明便带着昨晚择出来的资料朝着府衙赶去,时间很紧,浪费不起了。
不过当他赶到府衙的时候,眼前的景象顿时让他吓了一大跳........
第二十章 团队初创
“参见明王!”黎汉明刚走进府衙,便被眼前满满当当的一屋子人给吓了一大跳。
当看到胡钟也在其中后,黎汉明顿时反应了过来,连忙虚扶一下说道:“各位免礼。”
坐到主位上,就看见顾德全一边擦汗一边小声抱怨道:“明王,您要再不来,属下可就要被他们生撕了,您说今日会来人,可也没说会来这么多人啊。”
黎汉明闻言只是笑了笑,他也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啊,能怪谁,怪只怪这个时候的读书人太多了呗。
“胡大人,想通了?”黎汉明正了正色,决定先从认识的人问起。
胡钟闻言,上前一步躬身应道:“回明王,下官想明白了。”
“好,既然如此,你还是做遵义府知府,原先干嘛就还干嘛。”黎汉明闻言一笑,随即安排道。
从这段时间的观察发现,顾德全做事可以,但是能力不足,不然也不会只是一个师爷。
“谢明王!”胡钟闻言一喜,连忙谢道。
黎汉明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他身后六人,刚才他便发现了,堂下的人明显分成了两派,不用想也知道,肯定胡钟要举荐的人和黎安理要举荐的人了。
胡钟见黎汉明看向自己身后,便连忙介绍道:“启禀明王,下官身后之人本就是原府衙官员,皆是为官清廉之辈。”
听到胡钟的介绍,顾德全连忙凑过来小声的说道:“他们确实是没有人举报。”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稍后你与军师商量一番,给他们各自安排一个合适的职位吧。”
“是!”顾德全和胡钟同时应了一声。
“谢明王!”胡钟身后六人闻言也面露喜色的谢道。
“这几位又是?”黎汉明点了点头后没再说话,而是看向人数更多的另一边。明显能看出,这十余人是以前方三人为首的。
“黎恂、黎恺、黎兆勋见过明王!”前方三人见黎汉明看向他们,便一一上前一步见礼道。
听到三人的介绍,黎汉明还没怎么反应,顾德全却是心里咯噔一下,明王这是找来族人了?他是什么时候找的?
而黎汉明听到三人的介绍,面色一喜,连忙起身虚扶一下说道:“三位兄、弟不必多礼!”
“谢明王!”虽然黎汉明说不用多礼,但三人还是知道主下之分的。
黎汉明确实十分高兴,据他了解,这位黎恂后来可是做到了侍郎的官职,颇有政声。要不是后来黎安理病死,他辞官归家守孝的话,可能能做到更高的官职。
黎恂施政从不扰民,以“正狱讼、弥盗贼、宽赋役、厘漕务”为要旨,整饬社会秩序,发展地方经济,造福民众为己任。
不过如今对方才二十几岁,应该才刚中举人,大用不行,倒是可以培养。
“启禀明王,我奉家父之命,特找来家父家祖授习学生中可堪一用又愿出仕者,先行前来效力。”见过礼后,黎恂便主动开口介绍道:“另外,听闻明王您要组建新军,家父让恺、勋二弟前来效力。”
“好,替我谢过伯父!”黎汉明闻言面色一喜,笑了笑谢道。
随后,黎汉明看着黎氏三兄弟身后众人说道:“你们的官职同样会根据你们的特长来安排,但是我只有一个要求。”
说着,黎汉明看了看下方所有人一眼后接着说道:“官职我可以先给你们,至于你们能做得怎么样,那就是你们的事了。我这个人只有一个原则,那就是能者上,庸者下!”
“我也不怕告诉各位,我们的目标是整个大清,你们中如果能力出众者,将来封侯拜相也不是没可能,当然,能力不行,那么你就只能在遵义这一亩三分地上干到终老了。”
“最后一点就是,我这人最恨贪官污吏,如果被我查出有谁贪赃枉法,那么对不起,我这人虽然不喜欢杀人,但是把你和你的族人都送去矿场上终老是没问题的。”
有了人员,黎汉明便是胡萝卜大棒一起下了,也算是给他们的就职箴言了。
听到黎汉明的训诫,众人心中一凛,连忙拱手应道:“谨遵逾令!”
黎汉明见状点了点头后,又对顾德全交待道:“师爷,今后你的任务便是统筹全局,合理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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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顾德全闻言顿时一喜,连忙应道。他还以为黎汉明是准备把他架空了呢。
其实黎汉明从来没有架空顾德全的意思,顾德全毕竟年纪在那儿去了,加之自从几次谈心后,他也算是自己为数信任不多的几人之一了。
“师爷,胡大人,今日你们先确定好各位的官职,明日我再来安排任务。”黎汉明现在没有主动去认识那些官员士子的打算,就像他先前所言,能者上,庸者下。
有能力的人,他以后自会认识,没能力的人,他也记不住。
交代完后,黎汉明便起身朝外面走去,他本来是打算让顾德全带自己去矿场的,不过如今这番场面,还是另外找人吧。
黎恺、黎兆勋二人见黎汉明要离开,对视一眼后也连忙跟了上去。
“对了!”走到门口的黎汉明忽然想到一件事,转过身来说道:“各位,新团体就该有新气象,咱们是汉人,汉人就该有汉人的衣冠,各位要是觉得丑陋的话,便把你们身后那根猪尾巴绞了吧!”
说完后,黎汉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他也知道,强迫他们绞头发的话,可能会激发他们的逆反心理,不过黎汉明想了想,利大于弊,至少绞了那根辫子,能让他们无从选择,死心塌地。
“那个.....族兄,我们兄弟二人该干什么?”出了府衙后,黎恺见黎汉明没有交待他们的意思,便主动开口问道。
黎汉明闻言仔细打量了二人一眼后,便摸着下巴沉思了起来,自己要组建的新军还没有影子,现在还真没有合适的地方能安排他们。
提到新军,黎汉明忽然灵光一闪,连忙问道:“你们读过书,招兵布告会写吧?”
先前因为一直忙不过来,所以把组建新军的事往后顺了顺,既然如今有人可用了,那就没必要后延了,完全可以并驾齐驱。
“会是会,只是怕文采不好。”黎恺闻言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
黎汉明闻言毫不在意的说道:“招兵布告是给百姓看得,要那么好的文采干嘛,只要百姓能听得懂就行。”
“那就没问题。”二人听黎汉明这么一说,顿时喜上眉梢,连忙应道。
“好,那便交给你们一个任务,今日回去起草一份招兵布告,要求就是年龄十五到三十五岁之间,不管男女,身体健康,没有残疾就行,起草好后明日交给我,有没有问题?”
“明王放心,保证完成任务!”兄弟二人连忙应道。
打发二人离开后,黎汉明站在原地想了想,古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既然如今要开始招兵买马了,那么武器的事得解决了........
第二十一章 读书人的梦想与理想
新寨炼铁厂位于后世的播州区,在如今这个时代,可以算得上是遵义府最大的炼铁厂了。月亮岩那个因为长时间过度开采,从康熙时期到如今,断断续续的被封了几次后,产量已大不如前了。
遵义府虽然被义军占领了,但是新寨炼铁厂这里却没有受什么影响,不但如此,看上去还比以前更加的繁忙了。
黎汉明来到这里时,首先看到的不是繁忙的景象,而是脏乱差的环境。
看着眼前这番景象,黎汉明拿出一块手帕捂住口鼻后对身旁的一个护卫说道:“去把这里管事的叫来!”
“是!”护卫应了一声后便下去找人了。
黎汉明捂着口鼻皱着眉头站在原地等了没一会儿,护卫便领着一个约莫四十多岁的老人走了过来。
“下官余介揾见过明王!”老远的,余介揾便跪下见礼道。
黎汉明见状皱了皱眉,道:“起来说话!”
“谢明王!”余介揾依言称谢起身。
黎汉明此时没有纠正对方的打算,便直接开口问道:“厂里可有石灰?”
“回明王,有的!”余介揾有些疑惑的回道。
听到余介揾的回话,黎汉明点了点头,交待道:“让人用石灰把整个炼铁厂都撒上一遍,还有,让工人们把住的地方收拾干净,明天我再来看。”
不是黎汉明穷讲究,而是这个时代的疾病不少,在特效药没有出来之前,只能预防。再说他可没有古代人这种抗疫体质,要是不小心染上点什么病的话,随时会嗝屁。
正事虽然很急,但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安排好之后,黎汉明便匆匆离开炼铁厂返回了城里。
回到小院的黎汉明先是沐浴了一番后,才开始干正事。
明天算是新团体正式行政的第一天,对于施政纲领,黎汉明早已想好了,决定先从土地着手。
土地是百姓的命根子,中国历来是一个以农业为基础的大国,农业人口占绝大多数,农民的土地问题是个重要问题,这个问题解决得如何,关系历代政权的兴亡治乱和社会经济的繁荣衰替。
唐代均田,故有贞观、开元之治;明初裁抑豪强地主,因而国富民殷。反之,如土地集中于巨富官绅,农民失所流离,则生产力遭到破坏,莫不酿成大规模农民起义。
在封建社会中,农民是主要的生产者,土地是他们进行生产的命脉。农民要求获得土地,以平均地产为核心的平均主义思想,是他们阶级意识形态的主要反映。
平均主义作为一种社会思想,有着它的演变过程、不同的历史作用和利弊。在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时期,它是落后的、倒退的和反动的。
但是,在反对封建地主所有制,打破封建大地产对农民的桎梏中,它不仅是一面鲜明的旗帜,而且是进步的和革命的,因为它起着推动生产力发展,解放生产力的历史作用。
所以,黎汉明施政的第一个纲领,便是为了保障百姓的权利,从而获得天下大多数人的支持。
土地改革制度有现成的,黎汉明只需要把后世太平天国的《天朝田亩制度》和建国后土改相结合,从而整理出适合这个时代的土地制度就是了。
对于文科出身的黎汉明而言,总结归纳只是小事,但要结合时代,可就不那么简单了。
满清从开国之始,八旗贵族就大肆圈占民田,汉族的显官豪绅,也凭借财势,广置田产。其结果就是土地高度集中,广大农民沦为佃户,“一邑之中,有田者什一,无田者什九。”
土地高度集中,使绝大多数农民变成受地主直接剥削的佃户,他们所负担的地租,越来越重。
自古以来,粮赋是中国专制政府的主要财源。
明初,江南田赋就很重,迨至明末,增收辽饷、练饷与剿饷,天下嚣然。清承明制,相沿未改,虽在康、雍之时几次议减赋,但所减只是象征性的,实际田赋仍在增加。
田赋按常理应由田主输纳,田多则理合多交,无田或少田,则当不纳或少纳。但清朝自康乾以来,吏治腐败,居然颠倒其事。
笔趣阁
显官豪绅等大户,拥有千万亩田产,竟可不纳田赋,或巧为规避,虽正额亦“注缓”减收,以至沉重的田赋负担,大多转嫁到小户,自耕农和贫农的身上,其中情伪弊端,令人十分惊讶。
所以土地改革的话,势必会在他们身上开刀。但如今天下形势,已经由不得黎汉明选择了,要么选择占少数的显官豪绅,要么就选择占天下的黎民百姓。
从下午回来开始忙碌,一直到了半夜,黎汉明才终于初步的归纳了出了一部还算完整的土地制度。
他把这个制度,还算沿用后世太平天国是用的名字,《天朝田亩制度》!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黎汉明就自动醒来过来,自穿越而来后,他已经被动的戒掉了睡懒觉的习惯了,有时候想想还挺佩服自个儿的。
匆匆吃了些早饭,稍加打理一番后,黎汉明便往府衙赶去。
“参见明王!”
看着下方换了一个模样的众人,黎汉明不由得满意的点了点头,终于不用看到僵尸服和猪尾巴了。
“各位大人,今天是咱们这个新团体的第一次议事,将来,我希望在座的各位,都能和我一起,在京师的朝堂上议事,那时,我们必将是震惊天下的一群人。”议事开始之前,黎汉明先是出言鼓励了一番,也为今后定了一个目标。
“谢明王!”包括顾德全在内,众人听到黎汉明的激励,顿觉一股热血冲天,浑身充满了力量。
在座的都是读书人,读书人最大的梦想是什么?
修身治国平天下?还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事开太平?
不,都不是,这些是理想,不是梦想。
“梦”和“理”,是一种虚幻与真实之区别。梦想与理想的相通之处,又同在一个“想”字上。人的想法很多时候都不是空穴来风,而是在一定基础上想到的,或是有别的一些东西来支撑的。一个人的梦想应当源于现实而又高于现实。
千百年来,读书人最大的梦想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青史留名!
而黎汉明所说的话,最有可能实现他们的梦想,所以,他们激动,他们热血沸腾!
黎汉明没有立即打断他们的热情,而是等他们都冷静下来后才说道:“今天是第一次议事,议事的内容也很简单。”
第二十二章 土改制度
等众人都安静下来后,黎汉明才接着说道:“唐代均田,故有贞观、开元之治;明初裁抑豪强地主,因而国富民殷。反之,如土地集中于巨富官绅,农民失所流离,则生产力遭到破坏,莫不酿成大规模农民起义。就如同今日之天下!”
“所以,我们今日的议事很简单,那就是土地改革。”
说着黎汉明拿起桌上昨晚誊写的手稿,递给了最近的顾德全后才接着说道:“这是我的初步纲领,大家先看一看,一会儿我们再议。”
黎汉明总结的《天朝田亩制度》其实很简单,就只是把建国前后的土改融合进了太平天国时期的《天朝田亩制度》而已。
比如在1947年9月,中共中央在西柏坡村制定了《中国土地法大纲》中的内容:确认百姓对所分得土地的所有权,规定凡百姓分配得到的土地归各人所有,由政府发给土地所有证,并承认其自由经营以及在特定条件下(如身老孤寡、家无劳力等)可以出租的权利。
黎汉明把其中的土地可以买卖一条删除了,在如今的环境下,土地买卖就等于变相的土地兼并,这是不可取的。
《天朝田亩制度》以解决农民土地问题为中心,它涉及到经济、政治、军事、文教和社会改革等多方面的政策和措施。
土地方面,黎汉明拟把土地收归政府所有,既公有制,然后由政府下分给基层集体及至个人,好坏平均搭配,然后以户为单位,不分汉苗土等,不分男女按人口平均分配。
分得土地后,租借自耕,由他自主,田中出产,除交土地税于政府外,均归农民所有。
但是,黎汉明所提的“耕者有其田”不是封建的土地私有制,而是具有一定革命性质的土地私有制。
黎汉明准备依靠它来彻底消灭中国两千多年以来的封建的、剥削性的土地制度,把大量劳动力从土地中解放出来,为将来的工业革命做准备。
从后世的各种资料分析,黎汉明知道为什么工业革命不是在中国爆发的原因。
一是中国政治制度的过早成熟,中国早在秦汉时期就形成了稳定的中央集权和官僚政治体制,这样的体制发展到西方工业革命产生的今天已经高度成熟,官僚体制的特征是求稳保守,这在很大程度上压制了新技术的运用和传播。
二是中国传统思想体系中对科技原理的总结重视不够,中国古代不是没有产生很多有益的技术发明,但这些发明往往是工匠个人的灵光一闪,而没有得到文人重视,从而在技术思想上没有形成体系。
然后,工业革命产生的基础是欧洲人的重商主义,但中国古代政权总体上对商人是持压制和轻视态度的,这导致新技术的发明者得不到商业上的利益,而民间商人推动技术革新的动力不足。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农耕文明作为人类第一个形成稳定物质供给,提供大规模组织化保障的文明形态,在这种文明基础上诞生并形成了古典时期所有主流文明国家组织,越大的强权国家就越依赖于这种文明模式。
说白了,就是中国国家太大,人口太多,劳动力得不到合理的分配,手工业劳动太密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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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业革命是什么?工业革命就是解放双手。
在人口大国的中国,来一个解放人力,如果分配不好,大家可就没饭吃,没活干,你干一个工业革命试试,恐怕试试就逝世!
言归正传,在政治制度方面,黎汉明准备实行乡官制度,也就是要让所谓的皇权下乡。
因为目前条件不允许,黎汉明只是规定了县一级以上的官员,由政府直接派任,地方官吏则由百姓自行选举产生。初步规定的是五年选举一次,乡官如有贪污不法的,百姓可以检举揭发,随时革退。
而政府方面,则暂时交由顾德全和胡钟二人协同处理,主要是如今就这么巴掌大的一块地方,就那么几个人,黎汉明也还没想好怎么决定。
前期政务方面就交由他二人吧,黎汉明准备只管军事和生产方面。
对于妇女政策,黎汉明归纳的《天朝田亩制度》也有一些进步的规定。
妇女和男子同样分配土地和生活资料;妇女也可参与军政事务;如果条件允许,亦可设置女官,招募女兵,开科取士。
不过黎汉明以对这个时代禁锢思想的了解,他就算打出招募女兵的旗号,一时半会儿恐怕也很难有人来应募。不过,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除此之外,黎汉明甚至还提出禁止缠足和买卖婚姻。
之所以这样做,黎汉明主要是为了慢慢的提高妇女的地位,使妇女的生产积极性也跟着提高。
毕竟他要慢慢的开始工业革命,女性也是不可或缺的劳动力,后世不是有句话说吗,妇女能顶半边天。
在婚姻上,规定“天下婚姻不论财”,废除了把妇女当作商品的买卖婚姻。
黎汉明还准备发给男女自由结合的结婚证书——“合挥”,上面登记着结婚人的姓名、年岁、籍贯等项目,还盖有龙凤图章,也就是后世的结婚证;以及简略版的身份证制度黎汉明也准备试行。
对于这个时代来说,这将是史无前例的创举。
在教育上,黎汉明废除族学体系,由官府出资出力办乡学、县学、府学,也就是慢慢往后世的小学初中高中看齐,至于大学,暂时没那条件。
至于军事方面,黎汉明单独拿了出来,那是他为即将组建的新军准备的,没准备在会议上提。
《天朝田亩制度》说是土地改革,不如说是一个新的执政体系,要想做到,非得是义军不可。
因为义军是朝廷的叛军,既然已经反了,就得反个彻底!
看了黎汉明提出的“耕者有其田”的土地制度后,作为贫苦出身的顾德全显得很激动,比刚才黎汉明的激励还要激动。
他们为什么造反,不就是为了那一亩三分地吗?
而胡钟等人却是有别样的看法,他们倒不是要反对黎汉明提出的这个制度。他们是有些担心,如果按照这个制度执行下去,那可就是同天下官绅为敌了。
见胡钟愁眉不展的样子,黎汉明便笑了笑说道:“胡大人,有什么异议都可以提出来,我说过,这只是初稿,尚还需要各位润色,这也是此次议事的目的所在。”
“回明王,下官倒不是有异议,而是有些担心。”胡钟闻言深吸一口气后说道:“如果实行这个改革,哪里来的这么多田地供分配?除非强行剥夺地主官绅百十年积攒下来的田地,但地主官绅势力很大,同样会激起民变。要知道,他们不但能影响地方官府,还能控制众多佃户,唆使底下佃户闹事,若是联合起来,再协助满清,下官担心会给我们树立大敌,到时不利于我们的大事。”
胡钟自己也是乡绅,他自然了解乡绅那套把戏。
乡绅将田地看成命根子,所有财产,全押在积累田地之上,可以说,谁阻止他们买进土地,便是仇敌,更何况是要强行剥夺他们的土地?
这点黎汉明也想到了,不过他没有提出解决办法,而是故意留给了下面的官员,如果什么都是他来决定的话,迟早有一天他会被累死。
黎汉明只需要提出总纲,至于怎么执行,就看官员们的能力了。
想到这儿,黎汉明便问道:“那依胡大人之见,此事该怎么解决?”
第二十三章 太上训政
听到黎汉明发问,胡钟抿嘴思绪了一会儿回道:“回明王,下官以为我们要想成事,就必须得得到大众百姓的支持,那么土地改革势在必行。”
说道这儿,胡钟抬头看了黎汉明一眼,见他没有什么反应后才继续说道:“不过我们改革也不能过于激烈,下官以为应该徐徐图之。”
黎汉明原本想按照后世土改政策,彻底没收地主土地,分配给无地农民。但现在听了胡钟的话后仔细想了想,确实不能一刀切。
想到这儿,黎汉明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后便问道:“那依胡大人之见,又该如何徐徐图之?”
“这......”胡钟被黎汉明问得一愣,随即叹了一口气后请罪道:“明王恕罪,下官确实还没想好。”
黎汉明闻言低头笑了笑道:“没事,咱们这是议事嘛,议事就得有个议事的态度,大家踊跃发言,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何来罪不罪一说?”
“谢明王!”听黎汉明这么一说,胡钟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称谢道。
看了确实如明王所言,新朝就要有新气象。
见下方众人都没有拿出可行性解决办法,黎汉明便笑了笑说道:“各位大人,行政纲领我已经拿出来了,你们也没有异议,那么怎么执行,就是你们要考虑的问题了。”
“我不管你们是直接收缴也好,买卖置换也罢,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我要的是结果,要的是我需要时能有土地分给百姓。如果你们实在解决不了的,我会派军接管,那时就只能用武力来解决了。”
“是,谨遵逾令!”众人闻言连忙拱手应道。
他们都知道,这是明王放权给他们了,干得好,以后会一路升迁,如果干不好,就只能卷铺盖滚蛋了。
黎汉明见状点了点头,说道:“好,土地改革的问题就这么决定了,等你们修改润色后,便布告到各县乡去,必须让所有百姓都得知道,所以你们在起草修订的时候,尽量直白一些。”
“至于粮税,也别再按每亩几成几成的征收了,应根据土地好次,做好规定,好田好地每亩每年上缴多少,次田次地每年每亩上缴多少,把每亩粮税固定死了,也就是说百姓地种得好,那么他们自己就留得多,以此来提高他们的积极性。”
“当然,具体如何实施,就得劳烦各位仔细斟酌了!”时代不同,国情不同,黎汉明也不可能把后世的经验直接套过来。
接下来又议了其他相关事项,除了在妇女问题上出现了一些争执外,其他议题几乎都没有异议。
妇女问题出现争执是黎汉明早就预料到的,所以黎汉明便给出了一个试行的办法,来慢慢解决妇女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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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招兵的事,黎汉明决定等土地问题落实后,再着手进行,有了土地,在稍加宣传,那时会好招很多。
这一次的议事从早上一直议到了正午十分,直到大家的肚子都在咕咕叫后,才意犹未尽的停了下来。
这是胡钟等人第一次参与到“国家大事”中来,在这次议事中,他们仿佛找到了人生的方向,原来为官还可以这样做。
黎汉明却没有他们那么多的想法,宣布散会后,便匆匆离开去吃饭去了。
他的事情还很多,哪有时间在这里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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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此同时,贵州遵义府发生叛乱,勒保战死的消息也终于传到了朝堂上。
紫禁城,养心殿。
已经八十五岁高龄的乾隆看了看手中福康安传来的奏报后,苍老的面庞不由得露出了一股愁容,叹了一口气后对一旁的太监说道:“让颙琰下朝后来此见朕,把军机大臣阿桂、兵部尚书纪晓岚也叫来,哦,和珅也叫来!”
“喳!”太监应了一声后便退了出去。
乾隆帝归政后,仍住在养心殿训政,嘉庆帝则只能住皇子所居的毓庆宫。嗣皇帝年号嘉庆,只对外使用,宫中继续用乾隆年号,批阅奏折、任免官员等重要政务权力仍掌握于乾隆帝手中。
“颙琰,你说说,湖北、贵州乱匪因何而起?你又准备如何去平息?”等几人见过礼后,乾隆便带着考究之意开口问道。
“回禀汗阿玛,儿臣以为,民乱起因虽有匪首蛊惑人心一端,但地方吏治败坏,官逼民反也是一端,所以民乱才会迅速蔓延。若要制止蔓延之势,需在围剿之时,辅以招抚之策,方能起到釜底抽薪、事半功倍之效。”嘉庆闻言稍加思绪一番后便回道。
阿玛,满语,汉译为父亲,如果父亲为皇帝,则称呼为“汗阿玛”。在清前中期的奏折或正式文档中,均称“汗阿玛”,无论满汉语。或者是“皇父”。所谓“皇阿玛”是晚清时期被汉化后的叫法,中国末代皇帝溥仪自传中《我的前半生》中就有这样的称呼
听到嘉庆的回答,乾隆顿时有些不悦,说道:“父亡三年不改其志,方为孝,你这头一月当皇帝,就要改变朕的大政方针,你可真是够孝的啊!”
嘉庆听到乾隆的训斥,慌忙跪下请罪道:“儿臣知罪了,请汗阿玛训示!”
乾隆没有理会跪着的嘉庆,转而对着阿桂、纪晓岚的说道:“若不能对乱匪示以兵威,乱匪必然以为朝廷软弱,就会日益猖獗,酿成大乱。所以,要用重兵予以剿灭,这个方略,不能改变。”
“儿臣遵旨!”嘉庆连忙俯身应道。
“臣遵旨!”阿桂、纪晓岚也躬身应道。
乾隆定下了方略后,才看向下边跪着的嘉庆,不悦的说道:“哼,你这头一个月当皇上,就让朕如此不放心,以后可怎么办呐,唉!”
说着,他抬头看向和珅说道:“也幸得和珅的提议,不然不知道你会酿成多大的乱子。”
“谢太上皇夸奖,这是奴才应该的。”和珅闻言立马磕头谢恩道。
下方的嘉庆听到乾隆最后那句话,却是在暗中发狠的握了握拳头。
嘉庆继位当天,乾隆不放心嘉庆,害怕他出乱子,和珅便出了一个注意,便是让文武百官上奏折时一式两份,一份给嘉庆,一份给太上皇乾隆。
“行了,起来吧,以后遇事多想想,朕在时还能帮帮你,要是朕不在了,这祖宗江山可就全凭你一人决议了。”或许是看出了嘉庆的不悦,乾隆叹了一口气后说道。
嘉庆磕了一个头后起身说道:“谢汗阿玛!汗阿玛亲自训政,是儿臣的福分,儿臣由衷感激汗阿玛恩典。”
乾隆点了点头,说道:“云贵总督勒保战死,依你们看,何人接替合适?”
第二十四章 炼钢之法
“回太上皇,臣以为,领侍卫内大臣额勒登保适合接替云贵总督的职位。”军机大臣阿桂想了想后,便上前一步回禀道。
纪晓岚见状也是上前一步附议道:“臣附议!”
和珅本来想推荐和琳的,但一见这么个状况,也紧跟着附议道:“奴才也以为额勒登保大人合适。”
乾隆点了点头,看向嘉庆问道:“颙琰,你以为呢?”
“额勒登保将军以马甲从征缅甸大小金川,累擢三等侍卫,又剿甘肃石峰堡回匪,平台湾,从福康安大人征廓尔喀,摄驻藏大臣,今又在西南平定苗乱,资历自然是足够的。”嘉庆想了想回道。
因为征讨台湾、廓尔喀的功劳,额勒登保两次被乾隆帝将画像悬挂于紫光阁功臣中,所以嘉庆知道得这么清楚并不稀奇。
听到嘉庆的回答,乾隆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边传旨额勒登保,着他暂领云贵总督之职,协助福康安平定贵州、湖南两地的苗乱以及遵义的乱匪。”
“遵旨!”众人应道。
“还有,令湖广总督毕沅、四川将军观成、湖北巡抚惠龄、西安将军恒瑞率军协助福康安,尽快平定两地的叛乱。”
..........
当黎汉明再次来到新寨炼铁厂时,这里已经完全变了一番模样。
不但干净整洁了不少,人也多了不少,黎汉明大致看了看,应该是所有人都在等着他的到来,没人离开所以才这么多人。
“把匠人们留下,其他的该干嘛干嘛去。”没等余介揾见礼,黎汉明便率先开口道。
“是!”余介揾应了一声后便又下去安排了。
黎汉明则是直接找到烧炉炼铁的匠人们,把他们集合在一起后便直接说道:“我这儿有几个炼铁炼钢的方法,一会儿你们都看看,看能不能做出来,能做出来的,重赏。”
本来麻木的匠人们听到重赏二字,顿时热闹了起来。
黎汉明没有阻止他们的议论,而是等他们逐渐安静下来后才拿出三张图纸说道:“这三张纸上面分别纪录的是高炉炼铁法、转炉炼钢法以及平炉炼钢法,来,你们都看看,再结合你们的经验,看看会哪一种。”
担心匠人们不识字,黎汉明还特意的照着资料把图片也画了下来。
他准备三种方法都使用,齐头并进。
在匠人看图纸的时候,黎汉明在一边说着三种方法的理论。
没办法,他也只知道理论,至于其他的就是一问三不知了。
简单来说,高炉炼铁就是在原来的小竖炉的基础上改造发展而成,相对简单。
转炉炼钢法则是把空气鼓入熔融的生铁里,使杂质硅、锰等氧化。在氧化的过程中放出大量的热量,可使炉内达到足够高的温度,因此转炉炼钢不需要另外使用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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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炉炼钢法则是用废气预热的蓄热炉将空气和燃料进行预热以提高炉温,将生铁和废钢、铁矿石炼成钢。此外,若在用此法冶炼的同时加入少量碱性物质,还可解决脱磷问题。
平炉炼钢法冶炼时间较长,每炉约需一天一夜,但因熔池大,每炉可产上百吨钢水,故产量高。此外,它所用原料既可用生铁、铁水,也可用废钢、铁屑、熟铁和矿石,便于废钢铁的回收,加之炼出的钢均匀,质量稳定,可生产优质钢。
后面两种方法如今这世界还没有出现,算是黎汉明首创。
黎汉明准备慢慢建立一个以平炉为主,转炉为辅,高炉灵活运用的炼钢体系。
不过当下他还是决定先选择高炉炼铁法,另外两种让匠人们慢慢摸索。
黎汉明之所以先选定高炉炼铁工艺,是由于高炉炼铁工艺简单,生产量大,劳动生产效率高,能耗又低等优点。
故而,即便是后世,就算西方发达国家逐渐淘汰高炉炼铁后,这种方法仍然是世界上绝大部分钢铁厂采用的工艺。对于现在这个到处还是小竖炉炼铁的时代,这已经算是顶级的炼铁工艺了。
至于这个时代有没有高炉炼铁法黎汉明不知道,至少他这里没看到。
唯一遗憾的是鼓风设备,现在黎汉明还无法做到像后世一样,采用内燃机或者透平蒸汽机为动力的鼓风机来进行鼓风,在蒸汽机还没到来之前,他只能用水力风箱来进行鼓风了。
“大人,这高炉炼铁法简单,只需在我们原本的窑炉上改装一下就好,至于水力风箱,有大人的图纸,制作也不麻烦,旁边就有大河,人手足够的话,最多五天便能改造一个。”
匠人们看了一会儿,又相互研究了一会儿后,一个老者才率先开口说道。
黎汉明闻言一喜,连忙问道:“老人家怎么称呼?”
“小的吴阿六见过大人。”听到黎汉明询问自己的名字,老者连忙见礼道。
黎汉明见状虚扶了一下后说道:“老人家不必多礼,既然您会的话,那这高炉炼铁法便交由你负责了,需要什么您直接和管事的说,建成后重重有赏!”
“谢大人!”吴阿六闻言一喜,连忙谢道。
黎汉明点了点头,又看向其他匠人说道:“另外两种你们下去后也慢慢研究,同样的,有把握的,可以试着建造试试,建成后同样重赏!”
黎汉明也只知道图纸上的理论,也同他们一样并未实际见过。所以,他选择了放手,把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
黎汉明自认为古人不笨,只是缺乏相应的见识,但是一旦说通了这些事情的原理,他们很快就可以灵活运用起来,在任何时代都不能小瞧人的创造头脑。
特别是在如今这个已经开始受到西方思想影响的时代,至少匠人们没有如腐儒那般思想禁锢。
至于泄密,黎汉明还真不担心,就算泄密了也没关系,就当提前推广了。
接下来几天,黎汉明一边在炼铁厂里与吴阿六等人一起讨论改造高炉,一边又和顾德全、胡钟等人讨论土改的实行方式,可谓是忙得脚不沾地。
好在上天不负苦心人,经过了无数次讨论商议后,土改的基本政策算是定了下来,炼铁厂那边改造的第一口高炉也已完成,接下来便是双双试运行了。
不但如此,黎汉明的小跟班刘阿蛮也终于回来了.........
第二十五章 给这个时代的第一击
“启禀明王,翁将军传来消息,绥阳已经拿下了,如今翁将军正准备前往娄山关。”暂时歇息下来的黎汉明收到了顾德全汇报的第一个好消息。
黎汉明闻言想了想,接下来的土改,可能会出些乱子,于是便说道:“娄山关那里一时无碍,传令翁将军,让他先率军回来,如今已经二月了,土改要紧。”
“是!”顾德全也知道事情紧急,应了一声后便下去派人传信了去了。
“怎么样?这一去有没有什么感想?”顾德全下去后,黎汉明看着一旁有些清瘦的刘阿蛮笑了笑问道。
刘阿蛮闻言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回道:“回明王,其他感想倒是没有,只是发现南笼府那里的百姓比我们苦多了。”
这点黎汉明倒是认同,南笼府也就是后世的兴义地区,这个时候本来就穷,百姓不但要应付高额的赋税,还要应付旗人、官府、地主、乡绅的层层剥削,日子能好过才叫怪了。
这也是王阿从起义后,其部众能够迅速的达到数十万的原因,百姓太苦,就只有揭竿而起。
而黎汉明之所以派刘阿蛮去联络王阿从他们,也是看上了未来他们那支义军,只要能整合起来,他一下至少能多增加二三十万军队。
“怎么样?要不要休息休息?”黎汉明也没多说什么,而是关心的问道。
刘阿蛮闻言摇了摇头,说道:“不了,有事做挺好的。”
黎汉明见状笑了笑,这一趟出去,感觉刘阿蛮成熟了不少。
想了想,黎汉明便说道:“也行,正好我有个重要的任务交给你。这样,你去招一些机灵点的,可靠的人来,我有用。”
听到黎汉明说机灵可靠的人,刘阿蛮抿嘴想了想后有了方向,便说道:“好!”
.......
嘉庆元年二月初五,这一天,以前不是什么重要的日子,但以后,绝对会是百姓心中是要的一天。
无他,这一天,轰轰烈烈的土改运动开始了。
“自有明失真天命明王为奉天讨虏,檄布四方,若曰:嗟尔有众,明听予言。予惟天下者中国之天下,非胡虏之天下也;衣食者中国之衣食,非胡虏之衣食也;子女民人者中国之子女民人,非胡虏之子女民人也。慨自有明失政,满洲乘衅,混乱中国,盗中国之天下,夺中国之衣食,辱中国之子女民人。”
“而中国以六合之大,九州之众,一任其胡行,而恬不为怪,中国沿得为有人乎!自满洲流毒中国,虐焰燔苍穹,淫毒秽宸极,腥风播於四海,为祸惨於五胡,而中国之人,反低首下心,甘为臣仆。甚矣哉,中国之无人也!”
“..........”
“今幸天道好还,中国有复兴之理,人心思治,胡虏有必灭之徵。三七之虏运告终,而九五之真人已出。胡罪贯盈,皇天震怒,命我明王肃将天威,创建义旗,扫除妖孽,廓清华夏,恭行天罚。言乎远,言乎近,孰无左袒之心;或为官,或为民,当急扬徽之志。甲胄干戈,载义声而生色;夫妇男女,摅公愤以前驱。誓屠八旗,以安九有;特诏四方英俊,速拜明王,以奖天衷!”
“黑夜将尽,黎明既起,明王降世,替天行道,驱除鞑虏,恢复中华,整顿纲纪,救济斯民。明王有感百姓之苦,奉上苍之令,特颁下法旨。”
“曰:凡天下田,天下人同耕。天下人,人人平等!耕者有其田!凡分田照人口,不论男妇,不论汉苗,算其家口多寡,人多则分多,人寡则分寡!”
“凡天下田,天下人同耕,此处不足,则迁被处,彼处不足,则迁此处。凡天下田,丰荒相通,此处荒则移彼丰处,以赈此荒处,彼处荒则移此丰处,以赈彼荒处。”
“...........”
这一天的遵义府遵义县、桐梓县、仁怀县三地很安静,安静得只有宣读布告官员的声音;这一天同样很吵闹,百姓欢欣鼓舞,地主哀嚎遍地。
宣布土改之前,黎汉明先发表了一篇讨胡檄文,让黎安理、胡钟等人润色过后,一便颁布了出去,事到如今,是该竖旗招兵买马了。
黎汉明没有亲自去参与,而是一个人在府衙静静的等待,等待着他给这个时代投下的第一个炸弹的反应。
除了等待,他也在考察,考察能用之人。既然已经竖旗起事了,班子得搭建起来。
除了分田地方面外,黎汉明还仿照历史上的太平天国及后世公社,成立一种兵农合一的农村公社组织制度,既建立地方村镇制度。
每五户人家为一伍,设伍长一人;每二十五户为一小队,类似于后世村小组,设立一小队长的乡官用于管理。
每四个小队,合为一大队,称之为一村,设立村长一人。
每五村合为一乡,设一乡长;每五乡合为一镇,设一镇长。
数镇之上便为县、州,设一县州长,每县州按户数多少,划分出多少镇。
村长、乡长、镇长均由下一级单位选举产生。每五年选举一次,以补诸官之缺。举得其人,保举者受赏;举非其人,保举者受罚。乡官如有贪污不法的,百姓可以检举揭发,随时革退查办。
这是黎汉明控制基层的开始,接下来他还会从基层招兵,一旦绑在一起,环环相扣,任何人再想撼动他可就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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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些多是太平天国时期的手段,不过是被他借用了而已。
一连几天,黎汉明吃住都在府衙。
直到五天后,他终于等来了第一个好消息:“启禀明王,遵义县土改已完成!”
“好!”听到顾德全报喜的话,在看了看顾德全风尘仆仆的样子,黎汉明心中悬着的石头算是落下了一块:“军师辛苦了!”
“属下替穷苦百姓谢过明王!”顾德全却是郑重的磕了一头后说道。
黎汉明没有躲避,生生受了他这一礼后说道:“军师,希望将来你也能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属下此生必以推翻满清、造福百姓为己任,誓不敢往!”顾德全立马应道。
黎汉明点了点头,没在这个话题上多说,转而说道:“军师应该看出来了,土改完成后,我准备成立一个军政府,到时准备让你出任主管银粮的官职,不知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第二十六章 成立军政府
“多谢明王!属下感激不尽,怎会有其他想法?”顾德全闻言一喜,连忙称谢道。
黎汉明点了点头,说道:“你将要任职的部门叫财政部,主管钱粮财政,暂时没人给你,你自己先招募一些助手,后续有合适的我会安排给你。”
“是,多谢明王!”顾德全激动的应道。
黎汉明打算还是按照后世熟悉的部门来设置官职,毕竟将来他们要面对的不再是纯粹的封建统治。
而之所以把财政部的位置给顾德全,主要是他足够信任。
其他部门可以出问题,但要是涉及钱粮方面出了问题,那可就得出大乱子了。
这也是黎汉明之所以如此着急土改的原因,一来是遵义府不大,出了问题也好控制,二来他也是想拥有一个稳定的后方。
军饷钱粮他不可能永远靠抢,抢能解决一时的问题,却解决不了一世。
顾德全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能力,再说钱粮之重他也明白。
黎汉明交待了两句后,便让他下去休息了。
顾德全离开后没一会儿,刘阿蛮便贼头贼脑的走了进来。
黎汉明见状不由得有些无语的说道:“能不能正常些?怎么感觉你在做贼一样。”
“嘿嘿,可不就是在做贼吗?”刘阿蛮闻言尴尬的笑了笑,随即也恢复了正常起来。
“别贫了,说说看,有没有异常?”黎汉明见状没好气的说道。
刘阿蛮闻言立马郑重的回道:“明王,师爷分管的遵义县没出大问题,几个小地主发难也被翁将军派人解决了。”
“那有没有官员搞小动作?”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随后又问道。
“没有,都很老实。”刘阿蛮不假思索的回道。
“去吧,其他地方也盯着点。”黎汉明点了点头后便他下去了。
对这个时代的官员,黎汉明还做不到完全信任,所以他便刘阿蛮找了一些机灵的人下去监视着这次的土改运动。
刘阿蛮也不负所望,经过前次远行,通过郑大冲、吴叔等人,结识了一大批跑货脚力。
听到黎汉明需要一批机灵可靠的人后,刘阿蛮便第一时间把他们叫了过来。
黎汉明考察一番后发现,把这些人稍加培训后,是一帮干情报的料,所以便都留了下来。
鬼谷子有言:圣人所以能成其事者有五:有以阳德之者,有以阴贼之者,有以信诚之者,有以蔽匿之者,有以平素之者。
一个人太单纯,没有点手腕,是成不了事的,所以黎汉明在慢慢学着使用各种手段。
直到第二天,胡钟、黎安理二人才先后传回了捷报,表示仁怀、桐梓两县土改业已完成。
黎安理是在他给出的三日之期刚到之日,便带着一票人来上任了。
当然,除了捷报外,刘阿蛮、郑大冲等人也传回了一些小问题,但在翁彭年大军的镇压下,都得以轻松的解决了。
这便是地盘小的好处,要是等到将来再来土改,问题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了。
“诸位,今日你们应该发现了,咱们有几个熟悉的面孔不见了,他们去哪儿了呢?”当再次议事的时候,黎汉明看着下面的满堂官员自顾自的说道:“第一次见面时我就说过,我这个人最恨贪官污吏,可有心人就是不听啊。”
“怎么办呢?那就只能杀之而后快了。”说到这儿,黎汉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喉咙后接着说道:“虽说我吧不喜欢杀人,但是我可没说不杀人。”
“此次曹明、武安莱、宋朝、张顺杨、卢杰五人,在土改中有人勾结地主反对土改,有人暗中侵占民田,更有甚者,有人更是暗中让其族人作假分田,如今五人皆已被就地正法了。”
“在此,我再多说一句,各位想清楚,想当官就莫发财,想发财就莫当官!”
听到黎汉明不咸不淡的话,众人心中一凛,连忙拱手应道:“谨遵逾令!”
“好了,话不多说,此次议事我主要想讲一件事,如今土改也已完成,外头的事算是走上正轨了,也该着手内部制度的建立了。”
说着,黎汉明看了下方众人一眼后接着说道:“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如今我们虽然只拥有一个小小的遵义府,但该有的行政机构还是得有。”
听到这儿,除了已经知晓黎汉明接下来的动作的顾德全外,其他人都有些兴奋。
黎汉明没有理会他们,继续说道:“我准备成立一个军政府,以对我们军事上、行政上的一个统筹管理,即先设民政部、财政部、工商部、教育部以及军务部、监察部六部予以管理。”
这几部的职能从名字上就可以看得出来,简单明了,分工明确。
这件事黎汉明没打算商议,而是自觉任命道:“民政部由胡钟负责。”
胡钟本就是遵义府知府,能当上知府的人,没有哪一个是简单的,对于处理政务来说,稀松平常。
所以黎汉明思来想去,这个位置非胡钟莫属。
胡钟闻言顿时一喜,连忙谢道:“多谢明王,属下一定不负明王所期。”
黎汉明点了点头后继续任命道:“财政部则有顾德全负责。”
这是黎汉明早就决定好的,没什么可说。继续任命道:“工商部由黎恂暂代。”
“是,多谢明王!”黎恂闻言先是有些懵逼,反应过来后连忙激动的谢道。
“教育部则有湘川书院院正夏文炯负责。”
遵义府这个时候的书院挺多,除了遵义府学外,还有遵义起秀书院、遵义湘川书院、遵义未经书院、桐梓鼎山书院、绥阳洋川书院、正安鸣凤书院、仁怀怀阳书院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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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学主要是旗人和权贵们学习的地方,在百姓间早已名存实亡,湘川书院早已在乾隆年间就替代了府学的位置,所以名气最大,教学质量也最高。
夏文炯是黎安理帮着请出山的,黎汉明此时正值用人之际,只要有能力者,他是来者不拒。
再说夏文炯此人确实有能力有学识,不然也坐不上湘川书院院正的位置。
“至于监察部,则由黎安理负责。”监察部也是一个重要的部门,黎汉明必须得选用一个信任可靠的人来负责。
本来准备想让刘阿蛮来的,但想到他还太小,能力不够,加上后面还有事让他去做,正巧黎安理愿意出仕,思来想去,这个位置也只有他来才合适了。
军务部则由黎汉明自己负责,这个不能放。
“至于其他官员,大家各尽其能,按照自己熟练的职能自行选择部门就是,事先声明一下啊,以上部门负责人不是固定的,干得不好,照样撤职滚蛋。”
初步安排好人事方面的事情后,黎汉明便把重心投到了炼铁厂那边.........
第二十七章 造枪造炮
军政府的事情搞定后,黎汉明便跑去了新寨炼铁厂。
来到炼铁厂,黎汉明没有着急进去,而是绕到炼铁厂的后面,就见状湍急的流水,带动三辆巨大的水轮车转动,几根巨大的木棍横杆不断被拉动,延伸进入厂房里。
黎汉明见状不由得满意的点了点头,才十来天的时间,这里已经初具规模了。
刚一进入到厂房内,刚刚立春的寒冷就被驱散了不少,甚至还带着一丝热气扑面而来。
见到黎汉明到来,余介揾和吴阿六便联袂上前见礼道:“见过明王。”
黎汉明点了点头笑道:“十几天不见,这里似乎又大变了一番模样啊。”
“拖明王的福,自从改进了炼钢之法后,如今大家热情都高了不少。”听到黎汉明夸赞,余介揾拍着马匹回道。
黎汉明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话。
前几天高炉建好后黎汉明没时间来看,便让他们自行炼钢试试。
黎汉明随意的打量了一番厂里的景象,三台个鼓风机把大量空气吹进高炉内部,冒出鲜红的火花,几个光着膀子的工人将石墨糊在巨型坩埚周围,再用几十条铁链吊起坩埚,随后让高炉冶炼好的铁水流入,略带炽黄的铁水从高炉里流淌出来,带着白雾。
有的工人也爬上移动梯子,用纯铁棍搅拌均匀,使铁水和石墨不断发生反应,形成高碳钢水,再去掉钢水上漂浮杂质。
余介揾也随着黎汉明的目光看去,虽然这几天已经看了无数次,但他还是激动的望着刚刚从高炉里生产的铁水,他仿佛看到了神话。
当这个炼铁厂管事这么多年,什么时候看到过炼铁变得这么容易?甚至可以说,这不是在炼铁,而是在炼钢。
黎汉明却是没有想那么多,看着那炽黄的铁水,他仿佛看到了数不清的火炮火枪从眼前飘过。
这个时期清朝的火炮几乎都是使用铁制,铁制炮威力小不说,还容易炸膛,想要增加威力,只能不断增加炮的重量,最后难以移动。
一旁的吴阿六见黎汉明看着高炉发呆,便说道:“启禀明王,如今炼铁厂里这样的高炉已经建了六座,其余的还在大力建造中,属下的打算是把炼铁厂扩大一些,多建几座高炉。”
听到吴阿六的话,黎汉明回过神来,说道:“这个你们自己看着办,工人不够就继续招。”
“是。”吴阿六闻言喜不自胜的应道。
余介揾见状则是砸吧砸吧嘴后说道:“启禀明王,如今怕是不好招人。”
“不是人不好招,而是你工钱没给够。”黎汉明闻言却是笑了笑道。
说罢,黎汉明再次看向前方忙碌的场景,铁水流进铁模里,冷却之后就是半空钢管,工人用连接水力车的磨石,把钢管内部抛光,让其变得光滑用于制作滑膛燧发枪。
也有用与制作刺刀,敲打,打磨,抛光,样样都不少,剩下少部分杂质太多的钢水则用于制作农具和各种工具。
看到这里,黎汉明忽然问道:“对了,前几日我给你的图纸有结果了吗?”
“明王是说炮筒镗床吗?”吴阿六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因为黎汉明给了他好几张图纸,让他带到厂里来让大家研究。
黎汉明点了点头回应了一下,他给的炮筒镗床的图纸是英国人J.威尔金森在二十多年前发明的那种炮筒镗床,这种镗床也是在以前的水力镗床改进而来,将来还可以改进成气缸镗床。
确切地说,这样的镗床是一种能够精密地加工大炮的钻孔机,它是一种空心圆筒形镗杆,两端都安装在轴承上,用水力来带动并使其对准中心固定的刀具推进,由于刀具与材料之间有相对运动,材料就被镗出精确度很高的圆柱形孔洞。
“回明王,因为那东西部件繁杂,如今还在打造部件阶段。”得到黎汉明确认后,吴阿六便回道。
听到吴阿六这么说,黎汉明虽然不懂制造,但光看图他就知道,部件确实繁杂,反正他是搞不懂。
想到这儿,黎汉明便说道:“那个你们慢慢研究吧,火炮的事情准备的如何了?”
他这个人有自知之明,不会就是不会,可以慢慢学,但是从不会在自己不会的领域指手画脚,还是那句话,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
反正镗床他已经在杰卡斯那里定了,实在不行,就只有等实物到后再模仿就是。
来到这个时代的好处就是,工业已经在慢慢开始发展了,实在做不出来的东西,在国外找找或许也能买到。
听到黎汉明问火炮的事,余介揾想了想回道:“回明王,自从你给出了铁模铸炮法,匠人们已经在铸造模具了。”
这种铁模铸造的办法其实古已有之,历史上记载其被采用拿来铸造火炮却是到了清朝。
但是黎汉明在这里却没有发现,或许是所处的地理位置太过偏僻的原因。
这种方法其实没有什么技术难度,或许是因为对匠人们的忽视,才导致现在的匠人根本无法想到这个办法。
所有有时候难得不是技术,而是发现技术。
这个时代大多数用的是泥模铸炮,改换成铁模铸炮也很简单,铁模铸炮法的要点就是先铸出铁模,要想铸造铁模又得先制造泥型,然后用车板旋制内面,使表面光洁,形状规整,烘干。
接着就利用泥型翻铸铁模,将炮口那一节倒置在泥制平板上,用泥充填其中一瓣,烘干后,盖上泥制平板,将型箍紧,浇注后便得到第一节铁模的一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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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便用这个法子铸成另一瓣铁模,然后逐节浇注,就铸成层层榫合的整套铁模。
最后用铁模铸造铁炮时,先在模的内表面刷上用细稻壳灰与细砂泥加水和成的涂料,再涂刷极细煤粉调制的第二层涂料,然后箍紧铁模,烘热、装配泥芯,浇入铁水。待凝固后,立即脱去铁模,趁炮身还是红热时,清除毛刺,除净泥芯,得到成品火炮。
不过为了让火炮的炸膛率降低,黎汉明采用空心陶芯代替泥芯,在空心陶芯中注水的办法让炮管内的铁冷却,也就是内模水冷法。
这也是炮管冷却技术的土办法,只求能够减少炸膛率,生产出优质的铁炮。
想到这儿,黎汉明便点了点头说道:“行,等火炮铸造出来后,派人来通知我就行。”
了解了一番炼铁厂这边的进度后,黎汉明便打道回府了。
不过他刚回到城里,黎恺、黎兆勋兄弟二人便有些尴尬的找了过来:“明王,那个招兵出了点小麻烦。”
第二十八章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黎汉明闻言心里咯噔一声,连忙问道:“出了什么问题?”
要是在招兵问题上出事情了,那可就有大麻烦了。
见黎汉明有些着急担心的样子,黎恺连忙摆了摆手说道:“明王你放心,不是大麻烦,就是兵员有些多。”
“多?”黎汉明闻言眉头一皱,疑惑的问道:“多多少?”
黎兆勋正准备回答,黎恺拉扯了他一下后解释道:“因为明王你这段时间的土改,加上我们宣传的参军保卫田地的宣言,尽管我们一再的强调了难度,但还是挡不住百姓们的热情,有的家庭甚至出了两人三人参军的情况。”
黎汉明闻言有些头疼,端着茶杯边喝茶边直接问道:“你就说你们招了多少就是了。”
当初他为了能招到足够的兵员,不但选在了土改后这个绝佳时机,更是给出了一月二两银子的军饷。
如果再不想法赚钱,恐怕顾德全就会来抱怨了。
听到黎汉明的问话,离开唯唯诺诺的伸出一根手指,小声的回道:“十万。”
“噗~”
黎汉明刚喝进嘴里的茶水顿时喷了出来,有些疑惑的问道:“多少?”
不等他们回答,黎汉明便接着问道:“你们这是把遵义府的青壮都给招募了吗?”
黎汉明原本定的目标是五万,这在他看来算是够多的了。
现如今遵义虽然算是发达,但是官方人口也不过百十余万,按照黎汉明先前的要求的话,五万差不多就是极限了。
“那倒没有,只是分了田地的百姓听说朝廷随时会打回来没收他们的田地后,参军的激情就更高了,有的甚至出现了整村整村的青壮一起参军的场面。我们也劝了,但是劝不住,你不让他们参军,他们就以为以后没法保护自己的田地了。”
这样的场面黎恺也是生平仅见,以前他也看过招兵的场面,几乎都是强制服役,哪像现在这般主动,还劝都劝不住。
这样的情况黎汉明也头疼,如果不出意外,等消息传出去,可能会来更多。
自从摊丁入亩实施后,地主开始实事求是了,农民也纷纷回到了田间,生孩子也开始放得开了,人口也就迅速增加了。
现在一户没有六七个人,你都不好意思称为户。
这下兵员是没问题了,但是钱粮是个大问题啊。
“唉!算了。”黎汉明叹了一口气,有些头疼的说道:“练一万也是练,练十万也还是练,就这么着吧,人来了后先在城外军营搭建一些屋子,然后去顾部长那边申报钱粮,去吧!”
“是!”黎恺、黎兆勋兄弟二人见状对视一眼后,便有些心虚的退下了。
黎汉明坐在那里想了想,决定还是找顾德全和黎恂来商量商量如何赚钱,不能这样坐吃山空了,不然早晚有一天要破产。
说做就做,还没来得及好好休息的黎汉明起身就带着护卫匆匆的来到了府衙。
找来顾德全、黎恂二人后,黎汉明便直接开口道:“二位一个主管财政部,一个主管工商部,都和银子打交道,如今咱们既然已经立住了脚,总不能坐吃山空吧,所以就得想办法赚银子。二位可有什么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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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德全因为刚接手,还不了解遵义府的行情,便把目光投向了黎恂。
黎恂见状想了想,说道:“现如今遵义府的主要产业是山蚕丝织,其次是钢铁。”
听到山蚕丝织,黎汉明忽然想起曾经看过的一个科教片,里面就讲述了遵义丝织的发展历史。
遵义蚕桑业分两种类型。一种是山蚕,一种是家蚕。山蚕即樗茧,是利用遵义当地野生山间的青杠树,放山养蚕。这是遵义最早引进的蚕种,据《遵义府志》记载,乾隆三年,山东历城陈玉壂来任遵义知府,非常关心民生经济。次年巡行农村时,见到满山遍野的青杠,认出这是他家乡用以饲蚕的槲树,决心利用这些丰富的天然资源在遵义开创蚕丝事业以致民于富。
后经陈玉壂多次往返遵义山东进行试验,终于在乾隆八年获得了大丰收,共得春茧八百万之多。
自清乾隆年间遵义知府陈玉壂育蚕取丝成功以后,遵义地区的丝织业盛行一时,所生产的丝织品被称为“遵绸”。
史载:“遵绸之名,竟与吴绫、蜀锦争价于中州”,“秦晋之商,闽粤之贾争相贩运,极盛时并出售嘉峪关,运销西域、南洋。”到清后期的嘉庆、道光年间,遵义的丝绸年产值仍在七、八百万两。
也就是说,如今这个时候正是遵义丝织的巅峰期。
想到这儿,黎汉明便问道:“遵绸之名我略有耳闻,只是为何我没见到丝织作坊呢?”
“回明王,为了便于管理,以前的知府陈玉壂把遵义府丝织厂都集中在了一起,就在东郊的白田坝,那里一片全是丝织厂。”见黎汉明发问,黎恂便解释道。
黎汉明闻言把疑惑的目光看向顾德全,这么重要的事情他竟然没说。
顾德全见状有些尴尬的回道:“回明王,属下对丝织之类的没有太大的关注,所以就汇报遗漏了。”
听顾德全这么一说,黎汉明仔细想了想也是,那时的他们一心只有钱粮,哪里还有心思理会其他的。
要不是黎恂提起,黎汉明也不会想起遵义府还有这么一个现金奶牛。
想到这儿,黎汉明便对黎恂说道:“堂兄,既然你身为工商部部长,那商业方面的事你就得抓起来了,别的不说,至少得保证咱们的粮饷足够。”
“是,明王放心,先前的丝绸商人府衙都有联络方式,去年的春丝秋丝的收成较往年多了三成不止,但因为苗乱的原因,丝织厂那里积压了不少丝绸,只要能联系上买家,出货应该不是问题。等这批丝绸出完,今年的春丝也该收剿了。”黎恂闻言立马回道。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黎恂的话也算是解开了黎汉明先前关于为什么遵义府的存银只有那么少了的疑惑了,感情是去年的丝绸还没有卖出去。
有了去年的丝绸,算是暂时解决了财政困境了。
不过单靠丝织不是长久之计,而炼铁厂那边的钢铁有需要用来打造武器和农具,一时也没有多余的出售。
还是得想办法增加财政收入的渠道,想到这儿,黎汉明便说道:“你们下去后想想看还要什么办法可以增加财政,我们也不能在一颗树上吊死。”
“是!”顾德全、黎恂二人应了一声后,黎汉明便让他们下去了。
他则坐在原地想了想,本想去外面军营看看,但一看外面天已经快黑了后便就此作罢,还是回去翻翻资料,看有没有什么赚钱的方法吧.......
第二十九章 军服定制
“平板玻璃、大玻璃镜子在这个时代应该还大有市场,玻璃器皿的话就只能走平价路线,高端市场已经被皇宫琉璃坊垄断了。”
“磷肥可以找时间让工匠们试出来,这个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
黎汉明一边翻着资料一边自言自语的嘀咕着,穿越到这个时代,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赚钱,只能一样一样的试一下。
想着想着,黎汉明就那么睡了过去,等再次醒来时,外面早已天光大亮。
“阿喔呃,衣乌吁,波坡摸夫,的特呐勒,哥科喝,机期西,之呲思,知吃诗.........”
黎汉明一边洗漱一边听着刘阿蛮、郑大冲等人在那儿念发音,连吴叔也忍不住在那儿跟着念。
这是黎汉明闲暇时教给他们的,其实汉语拼音早就有了初版的了,只是一直在外国人间流传。
明末时,法国耶稣会传教士金尼阁在杭州出版了《西儒耳目资》,这是一本用拉丁字母给汉字注音的字汇。
在他之前,就有大利耶稣会传教士利玛窦应用他和另外几位传教士拟订的用罗马字给汉字注音的一套方案写了4篇文章,既《西字奇迹》,不过是一本宣传教义的文章。
但是,利玛窦和金尼阁的方案只是在外国传教士中使用,没有在中国人当中广为传播。
一直到后来陆陆续续的有外国传教士和使节编著过不同版本的汉字拼读方案,这些用拉丁字母拼写汉字的方案,为后来的汉语拼音运动提供了经验。
黎汉明在询问顾德全等人是怎么给汉字注音是才知道,这个时候是使用汉字为载体,采用直音、反切等方法来给汉字注音的。
直音,就是用同音字注明汉字的读音,如果同音字都是生僻字,即使注了音也读不出来。
反切,就是用两个汉字来给另一个汉字注音,反切上字与所注字的声母相同,反切下字与所注字的韵母和声调相同。
这两种注音方法,都要求有一定的识字基础不说,用起来都不方便。
黎汉明心血来潮之下,便把汉语拼音给搬了过来。
不过要想普及,远远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其他不说,就是给常用汉字标注拼音这一项工作就不是短时间能完成的。
“明王,今天我们干嘛?”等黎汉明洗漱完后,刘阿蛮才上前问道。
黎汉明闻言想了想,道:“让郑大冲他们收拾一下,然后搬去城外军营,今后一段时间我们大多数时候都会住在军营里。你一会儿陪我去趟东郊白田坝。”
“好勒!”刘阿蛮应了一声后便去安排了。
吃过早饭后,黎汉明对刘阿蛮说道:“把我的包背上,我们走着!”
白田坝位于遵义城东郊,离城不到十里。
黎恂自从昨天接了要赚钱的任务后,今日一早便来到了白田坝丝织厂。
不过当他正在查验丝绸存货时,却听到手下汇报明王来了。
“参见明王。”黎恂虽然疑惑,但还是出来迎接道。
“你怎么在这儿?”这话刚问出口,黎汉明便反应了过来,急忙改口问道:“怎么样?有什么收获?”
“属下正在查验,目前来看,只要能把这里的存货卖出去,应该足够我们两年的开销了。”黎恂闻言粗略计算了一下后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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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黎恂的话,黎汉明则是摇了摇头,说道:“恐怕最多维持一年,你还不知道吧,现在百姓参军热情过高,北郊军营那里已经来了不下五万人了,后续可能还会来更多。”
黎恂听到黎汉明这么一说,顿时尴尬一笑,道:“这件事属下也略有耳闻,恺弟勋弟把事情办砸了,还望明王恕罪。”
“这件事也怪不得他们,是我低估了百姓的积极性。”这确实是黎汉明的疏漏,他低估了这个时代百姓对土地的执着。
一句保卫土地的口号,黎汉明也没想到会有那么大的号召力,这也难怪后世太平天国时期动不动就是几十万上百万的大战。
黎恂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随即有些高兴的说道:“这证明了人心向背,如果我们继续下去,何愁满清不灭。”
“行了,你忙你的去吧,把这里的管事给我找来就行了。”黎汉明自己制定的政策,他当然知道这样做的好处。现在正在赶时间,也没工夫闲聊。
丝织厂的管事姓陈,叫陈士淳,是陈玉壂的后代。
这白田坝丝织厂原本就是陈玉壂族人开设的,后来才上缴为官营的,不过官府在丝织厂里始终保留着一成分子给陈氏,为的就是让他们帮着府衙处理丝织厂的事务。
顾德全接手后,因为没关注,所以也就没改动。
“小的陈士淳见过明王。”陈士淳带着好奇来到黎汉明面前见礼道。
这几天,明王的大名早已传遍遵义府上下,这丝织厂里也不列外。
“陈先生不必多礼!”黎汉明虚扶一下后直接问道:“这丝织厂里可能做成衣?”
“回明王,能做的,丝织厂里不但有丝绸,麻布、棉布也在纺织,原先绿营兵的军服便是在这里做的。”陈士淳闻言不假思索的回道。
听他这么一说,黎汉明点了点头,随即从怀里拿出三张图纸,递给陈士淳后问道:“你看看这样的衣服能不能做?”
军服象征着一支军队的面貌甚至国家脸面,一身帅气的军服可以提振士气和吸引年轻人参军,黎汉明作为一个后世人自然明白军服的重要性。
先前他们那支军队之所以一看就知道是乌合之众,概因衣服不成体统而已。
黎汉明经过反复考虑,加上结合这个时代的条件,他决定二战德国陆军的那种铁灰色大翻领军服,军官是大檐帽,士兵是直筒加帽围的圆顶帽,至于肩章也是仿照后世军队分为列兵、士官、尉官、校官、将官等。另外还有搭配的白色棉麻衬衣、皮带、绑腿带、布鞋等。
皮带还能粗略的做出来,但是皮靴的话目前就困难了,所以黎汉明选择了布鞋代替。
希特勒是人类的罪人,但他的审美堪称一绝。黎汉明之所以选择这一款,主要就是看重了它造型美观、剪裁得体,合体收腰,突出胸部和肩部,显示了军人的力量感,是帅气制服的代表。
陈士淳拿着图纸看了看,然后仔细的想了想后回道:“做是能做出来,就是这衣服看上去有些怪异。”
“你别管他怪异不怪异,能做出来就行了,棉布和麻布先各做两套出来试试看,走出来后送到北郊军营去给我看看。”
黎汉明肯定不会傻到用丝绸去做军服的,那样太浪费了。
陈士淳闻言连忙应道:“是,最迟明日便可做好。”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正准备离去,忽然想到军旗还没有定制,便问道:“这里有没有那种鲜红色的绸布?”
第三十章 传檄四方
至于为什么黎汉明选用红色绸布来做军旗,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如果奇迹有颜色,那一定是中国红!
红色在古代不仅代表着高贵、喜庆,还有辟邪的意思在里面。
在古代红色单单用来辟邪,它是被禁止贴身穿着的一种颜色,历朝历代都没有向现代人民那样喜爱红色,例如周朝时人们举行婚礼,穿的喜服也是庄重的黑色。
到了宋朝,婚服的颜色则演变成了青色。黄色就更不用说了,在封建时代,黄色就标志着权威与象征,成为皇家的专用颜色,普通百姓是不可以接触黄色的。
红色的兴起要从明朝说起。德运是古代人们的一种臆想,改朝换代也是由五行来定的,比如夏朝为木德,商朝为金德,秦朝为水德,而明朝则是以火德建国,对应五行色中的红色,所以朱元璋建国后不论建筑还是服饰,无不提倡使用红色。
但是如果你穿越到明朝中后期以前去穿红色的话,恭喜你,你会喜提大砍刀一把,以及尸首分家服务一套。
除此之外,黎汉明选用红色绸布作为军旗的还有一个原因便是那句话,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算是对红色旗帜有了一定的感情吧。
在陈士淳那儿得到了肯定答案后,黎汉明随即报出了几个尺寸和图案,让他做十面旗帜明天一并带过去后,他便带着刘阿蛮等人去北郊军营了。
黎汉明来到在扩建中的军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抬木头的抬木头,推车的推车,打地基的打地基,搭房子的搭房子,俨然一副古代建筑工地的景象。
黎兆勋看到黎汉明到来,连忙满头大汗的赶来见礼道:“见过明王。”
“不必多礼。”黎汉明点了点头后四下看了看,没发现黎恺,便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你哥呢?”
“他去几大书院招人去了。”黎兆勋擦了擦汗后回道。
黎汉明准备先在军营里普及基础教育,这样一来,就算将来官员不够,也可以用军官充任一时。
见他满头大汗的样子,黎汉明不由得问道:“你怎么还亲自上手?不嫌累得慌吗?”
看黎兆勋的样子,显然是从工地上下来的。
“不累!”黎兆勋擦了擦汗后笑着说道:“我感觉我找到了喜欢做的事了,比被父亲押着读书可要好玩多了。”
听到他的话,黎汉明不由得满头黑线,摆了摆手道:“行了,你去忙吧!”
既然他喜欢,就由着他吧,说不定还会培养出一个建筑大师出来。
提到建筑,黎汉明又想到了水泥,虽然他有关于水泥的资料,但是没配方的情况下就只能慢慢试了。
想到这儿,他决定改天把水泥和磷肥的资料也丢到炼铁厂去,让那些匠人试着烧试一试。
......
而就在黎汉明准备开始大练兵的时候,他发布的讨胡檄文以及土改条例也慢慢向四周传去。
贵阳府,巡抚衙门。
“贼子,贼子!真是好胆!”已经七十五岁的贵州巡抚冯光熊颤抖的看着手上的讨胡檄文以及土改条例,一边怒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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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息怒,为此乱贼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得。”布政使钟学国见状连忙劝慰道。
毕竟冯光熊年纪到那儿去了,要是再气出个好歹,贵州可就真乱套了。
“你看看,你看看这些乱贼写的,还奉天讨虏,这让本官如何不气?如果这封檄文传到了京里,你们又让本官如何自处?”冯光熊颤颤巍巍的举着那封檄文,怒不可遏的问道。
“大人息怒,如今形势,我们也只能等朝廷大军到来,不然光凭我们贵州兵马,恐怕连乌江关都攻不下。”按察使荣昌辰见状也连忙劝道。
他不提乌江关还好,一提乌江关,冯光熊便更气了:“多尔隆是干什么吃的?都半个月了,居然还在乌江关下磨蹭。”
“这.......”多尔隆是贵州驻防将军福林的亲信,冯光熊作为巡抚可以不在乎八旗营,他们可不敢多嘴。
见下方众官员的表现,冯光熊颇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也知道,如今的八旗营哪还有战力可言,而唯一能战的绿营兵,又大多派去平定苗乱去了。
如今之形势,只求不要大乱就好,哪有兵力去平定遵义的叛乱啊。
想到此,冯光熊便说道:“给多尔隆传令,让他率军回来吧,乱贼下一步的目标怕是贵阳府了。”
其实还有一句话冯光熊没有说出口,那就是相比讨虏檄文,后面那篇土改条例祸乱更甚,一不注意,贵阳也可能会生乱。
南笼府,王阿从等人也同样看到了遵义府布告的讨虏檄文以及土改条例。
讨虏檄文太深奥,就算有桑鸿升的讲解,他们也不理解,最让他们心惊的,是后面那篇土改条例。
“军师,这明王的野心不小啊!”听到桑鸿升的讲解后,韦朝元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说道。
桑鸿升闻言也有些佩服的说道:“是啊,有此一檄,民心固已。”
“军师,我们可不可以效仿?”王阿从却是没有理会其他,把心思打在了效仿遵义府的土改上。
“可以是可以,但是那样一来的话,”说到这儿,桑鸿升看了二人一眼后继续说道:“我们也只能像他们那样,一府一地的攻占了。”
王阿从闻言眉头一皱,她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还有就是,遵义府土改在先,他们再跟的话,不免有些拾人牙慧的意思。
再说遵义府那边有那么多汉人文人在里面摇旗呐喊,她这里除了桑鸿升外,几乎都是一帮土蛮子。
想到这儿,王阿从叹了一口气后下定决心说道:“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人心思变,清廷大军恐怕也到了,那时就来不及了。”
说到这儿,他看着桑鸿升说道:“军师,劳烦你也写一篇檄文布告天下,让天下人知道,举义旗的,不光他明王,还有我们。”
“是,属下这就去准备!”桑鸿升应了一声后便离开了。
王阿从随后拿出一块木刻递给韦朝元后说道:“韦大哥,联络各寨首领及各地百姓的事便交给你了。”
.........
湖南,沅州府,清军后军大营。
朝廷的旨意还没有到来,但是遵义府的讨虏檄文却率先来了........
第三十一章 练兵之前的准备
“咳咳咳~,这群逆贼真是好大的胆子,只占领了一个小小的遵义府,竟敢发出这样的檄文,藐视朝廷。”被檄文的内容气得一阵猛咳的福康安怒不可遏的骂道。
额勒登保见状连忙宽慰道:“贝子爷息怒,这逆贼如此嚣张,非大军开进剿灭不可,何必气坏了身子。”
福康安闻言顺了顺气后,说道:“不能等朝廷的旨意了,让和琳、福宁各派一部人马下山,与我一起进兵遵义,把这帮逆贼剿灭了再说。”
“可是这山里的苗民........”
额勒登保话还没说完,就被福康安打断道:“如今遵义那帮逆贼危害更大,等平定了遵义那里,在回师进山就是。”
“是!”见福康安这么说,额勒登保只能无奈的应道。
..........
“启禀明王,麻料和棉料的军服各两套,红色丝织军旗十面,以及布鞋四双都在这里了。”
第二天正午,陈士淳带人提着一个箱子好奇的走进这个数万人的“建筑工地”找到黎汉明后说道。
黎汉明闻言一喜,连忙各拿出一套军服试了试。
不一会儿,穿上一身铁灰色军服的黎汉明挺拔站在众人眼前,虽然军服上少了一些装饰,甚至连皮带都是粗制的,纽扣也是木制的,配上他本来穿着的那双马丁靴,让刘阿蛮、陈士淳等人一阵惊叹。
陈士淳是没想到,看着怪异的衣服穿在身上看着却是别有一番景象。
黎汉明却是没有想那么多,他摸了摸两套军装的面料,发现还是棉纺的手感要好一些,并且要舒适得多。
但是因为没有熨烫的关系,使得这套军服看起来有些毛刺刺皱巴巴的,远没有黎汉明想象中的那么好看。
不过就算条件所限,这样的军服设计上已经超越了这个时代了。
其实黎汉明也想过打造盔甲,但一想到如今的火器发展,有打造盔甲那个精力,还不如大力发展火器。
国外已经发明了苦味酸和雷汞了,击发药再过两年也要出来了,到时现代化步枪一出来,盔甲反而费事。想到这儿他便收起了打造盔甲的心思。
布鞋没什么好说的,就是和后世的千层底,老布鞋类似,在这个大多还穿着草鞋的地方,有布鞋穿就已经很好了。
黎汉明再拿出一面红旗展开看了看,在红旗偏左方的位置,用金色丝线缝了一把利剑,一串麦穗和一串稻穗在剑柄前一点交叉的图案。
麦穗和稻穗象征着南北方的百姓,利剑则代表着军队,寓意便是军队出自百姓,负责保护百姓的意思。
看着看着,黎汉明很满意自己的设计,本来想用镰刀锤子旗的,但是一想到神兽无处不在,怕了,就没用。
至于旗帜的大小、边框设计都同后世一样。
“阿蛮,一会儿找一根七十五尺长笔直的杆子来,再找根长点的绳子,把这面旗帜挂上,这以后就是我们的军旗了。”黎汉明把手中的旗帜递给刘阿蛮后说道。
七十五尺刚好二十五米,刚好等于黎汉明的年龄,这算是他的一个小心机吧。
后世的二十八点三米旗杆,则主要是为了纪念中共成立到新中国成立的二十八年零三个月,就是为了记住这段中国人民艰苦卓绝、浴血奋战的历史。
等刘阿蛮下去后,黎汉明才拿着棉料的军服问道:“如果我要二十万套,这里的棉布够吗?”
笔趣阁
“肯定不够,不过属下可以从外面进货过来。”陈士淳闻言不假思索的回道。
这点黎汉明倒是认同,任何时候商人都不可以小觑,特别是陈士淳这样拥有官方背景的商人,所谓猫有猫道,鼠有鼠道,就算如今遵义周边处于战乱状态,对于小商小贩来说可能有些影响,但对于大商贩来说,可能是商机也不一定。
黎汉明点了点头,道:“那好,就这样的军服二十万套,麻布里衣也二十万套,再有,把旗帜上的这个图案绣在两边衣领角的位置,其他的,按我给你的图纸装饰一下,交货需要几个月?”
由于如今还是纯手工制作,费力耗时,黎汉明也知道短时间肯定不能完成。
陈士淳闻言仔细想了想后回道:“恐怕没有半年完成不了。”
“如果多招募些裁缝,再把一件衣服分成几个部件分别裁剪呢?能否早一些完成?”黎汉明想了想把流水线生产的方法告诉他后问道。
“差不多也得三五个月,因为熟练的裁缝也不多,招生手的话会更麻烦。”陈士淳闻言想了想后回道。
“行,这样,你一个月能做多少就交多少,所需银钱,你去找财政部的顾德全报。”黎汉明点了点头同意了。
纯手工的年代,没办法,国外倒是有缝纫机了,但是一时半会儿还传不到中国来,他自己对缝纫机又不熟,就算把理论告诉匠人们,让他们去摸索,估计一两年也难得做出来。
打发陈士淳离开后,黎汉明站在原地想了想,该准备的都准备完了,接下来是该开始练兵了。
不过一想到他要训练十万人,黎汉明顿时有些头疼。
除了训练,还得想法给他们普及文化教育,灌输自己的理念。
文化教育自己一个人肯定是忙不过来的,就得看黎恺那边能拉来多少读书人了。
清朝的识字率,到现在也并没有权威而准确的说法,参考各种资料,现在大多认为清朝识字率平均在20-30%之间是可以接受的。
真正能走上官场的又能有多少?不说其他,现如今很多举人、进士都在乡里以教徒授业为生,就更别说秀才以及还没参与考试的童生了。
所以黎汉明并不担心会招不到读书人,就看黎恺的本事,能忽悠到多少人而已。
文化教育这块算是确定了,接下来就得考虑怎么训练这十万人马了。
想来想去,没有简单的办法,就只能采取分营区分别训练的笨办法了,无非就是自己辛苦一些而已。
想到这儿,黎汉明让人把黎兆勋找来,说道:“你先让人腾一个营地出来,明天我先开始训练一万人,然后依次类推,十天半个月的人差不多就应该到齐了。”
“是!”黎兆勋也没多问,应了一声后便下去安排了。
黎兆勋刚离开,刘阿蛮便兴奋的找了来:“明王,你看,军旗挂好了!”
随着刘阿蛮指引的方向看去,黎汉明果然看到在旁边的高台上立上了一根高高的旗杆,鲜红色的旗帜正迎风飘扬。
黎汉明见状满意的夸奖了一句:“可以呀,在哪里搞到这么笔直的一棵树的?”
在他的印象中,二十多米高还很笔直的树确实很难见到。
“回明王,那可不是树。”刘阿蛮闻言却是摇了摇头说道:“那是树竹,听说以前哪位官员从云南那边带来种到这里的,军营后边还有好大一片呢。”
听到刘阿蛮的回答,黎汉明有些不可置信,连忙对着旗杆比划了一下,这直径得有二十多厘米了,而从旗杆的顶端来看,为了刚好七十五尺,显然还被砍了一截。
有这样的竹子吗?黎汉明有些疑惑,不过他也没有深究,只有旗杆做好了就行。
不过旗帜有了,现在还缺冲锋号。
想到此,黎汉明便对刘阿蛮说道:“做的不错,你再去城里找几个唢呐来,我有用!”
第三十二章 大练兵
后世的冲锋号是用小号吹的,现如今那玩意儿还没传入中国呢,黎汉明也不会做,就只能用唢呐代替了。
并且连曲子他都想好了,就是《Victory》的高潮部分。
唢呐、笛子、锣鼓小的时候黎汉明都学过,那时候乡下没什么娱乐活动,除了放牛放羊就是捡柴,做这些的时候就是他们练习那些乐器的时候,可以说得上是自学成才吧。
然后大学的时候,黎汉明又选修的乐理课,所以乐器方面他基本都会一点点,当然,也只是会一点点。
《Victory》这首曲子的唢呐版网络上有很多,黎汉明听的时候就在想要是在两军交锋时吹这首曲子会是怎样的场面,不过如今他倒是可以试一试了。
.........
第二天一大早,黎兆勋便安排了一万人在他准备的营地里站好等着了。
黎汉明来看到的就是歪七扭八的、稀稀拉拉的站着的一群人。
“参见明王!”见到黎汉明到来,先是最前方的人安静了下来见礼道,然后一层一层的也跟着安静了下来见礼道。
黎汉明学着后世的那些教官的样子,笔直的站在高台上,目光凌厉的环视了一圈后,等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后才朗声说道:“各位,接下来的几个月会很辛苦,如果觉得吃不了苦的现在就可以离开了,事先声明,如果训练期间再想离开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当然,在训练期间、和训练结束后都会进行考核,到时不过关的同样会被淘汰掉,遣回原籍。”
黎汉明的其他话他们听得不是很明白,但是最后一句他们听懂了,就是如果不好好训练,就会被遣送回去,到时恐怕就会成为邻里的笑话。
想到这儿,当黎汉明话音刚落,下面顿时就轰的一声议论了开来。
黎汉明见状也不生气,毕竟还没开始训练嘛。而是示意了旁边的刘阿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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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阿蛮见状,连忙掏出手铳点燃后朝天放了一枪,随着“砰!”的一声响起,人群顿时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黎汉明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正色说道:“相信大家都已经分到了土地了,各位应该也明白,我能分给大家土地,那么等朝廷打进来,大家分到的土地也会被收回去,我想大家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吧?”
“不希望。”
“不希望!”
“.........”
回答他的是稀稀疏疏的声音,黎汉明顿时不满意了,高声吼道:“大声的回答我,你们希望自己的土地被收回去吗?”
“不希望!不希望!不希望!”
一想到土地又被收回去的后果,军士们顿时满腔怒意的回答道,这一次整齐多了。
黎汉明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又高声问道:“好!既然如此,那就让咱们推翻这个朝廷,让咱们自己的土地自己做主,好不好?”
“好!好!好!”回答他的依然是高亢整齐的声音。
黎汉民见状,再次满意的点了点头,虽然现在的他们还是一群乌合之众,但是在经过他训练后,他相信他们会成为他心目中最好的军队的:“好,今曰就是我们的成军之曰,成军之始,军法先行!下面几条军规希望大家牢记于心。”
说到这儿,黎汉明便朝刘阿蛮示意了一下。
刘阿蛮点头应了一下后,便带着护卫们上前一步,高声喊道:
“不听号令者,斩!”
“临阵脱逃者,斩!”
“扰乱军心者,斩!”
“聚众赌博者,斩!”
“扰民滋事者,斩!”
“奸辱妇女者,斩!”
“私藏俘获者,斩!”
七个杀气腾腾的斩字出来,顿时把下方的一众军士吓得噤若寒蝉。
这七条军纪是黎汉明经过深思熟虑后写出来的,现在还做不到后世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说完标准,也只能慢慢来改变了。
军纪宣读完后,黎汉明采用后世军队制度,把军士们分为师、旅、团、营、连、班。
一个班有12人,三个班为排,一排36人,三排为连,一连108人,三连为营,一营有324人、三营为团,一团有972人,加上一些文职正好凑够1000人,三团为旅,三旅为师,一个师加上各级军官以及文职人员正好在10000人左右。
接下来几天,黎汉明按照同样的方式,把剩下的人员也同样的编制好后训练。
黎兆勋没有参加训练,就如他自己所说,他找到了人生目标,就在军营里带着一些匠人修建房屋。
虽然他没有参加训练,但他一直在注意着军营的情况,他十分好奇自己那个便宜族兄会怎么练兵。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后,黎兆勋发现,每天早晨,几个军都会吹响嘹亮的号子,一群兵丁拖着疲惫的身躯从各个营房中跑出,然后进行半个多时辰的晨跑。
接着吃完早饭,就开始重复的举起挂着石头的木棒,然后又练习枪术,每人一杆长枪,对着草人哈哈哈的猛刺。连续一个时辰后,开始像木头人一样站在原地,随着口令左转右转,谁若做错,就会被队正一阵训骂。
就那样不断的重复到中午,吃完午饭继续站。下午站上一个时辰后每人手持长枪,背上几块石头开始在军营里疯跑,至少黎兆勋是这么看的。
到了晚上,黎兆勋便发现,军士们围成一个一个的圈子,有时候是黎汉明在讲什么,更多的时候是那些被自己二哥招募来的文人们在讲。
由于离得太远,无法靠近,黎兆勋也不知道是黎汉明在讲什么,不过那些文人们好像是在教军士们认字。
虽然黎兆勋不懂军事,但也能清晰的发现那些军士的变化,最初那些军士们站得还稀稀拉拉,这才过去几天,第一营的那些军士竟然已经能整齐的走动,长枪刺出时也有种一往无前的气势了。
黎兆勋干活之余,透过木栅栏可以看到一队队士兵正在集合,行动极为迅速,然后排成一列列整齐横队纵队。
“立正,稍息,向右看齐,报数……”一个个奇怪的口令由军官们口中喊出,
最后随着一个“向右转,齐步跑”的口令传达,一队队士兵如长龙般跑步离开营门,动作整齐划一,叹为观止。
因为现在枪炮还在铸造中,黎汉明一时也拿不出那么多武器,就只能先用木棒等来代替训练。
其实这些就是现代常用的练兵手段而已,黎兆勋又不是穿越来的,怎么可能会看得懂。
到了晚上,除了让请来的那些学子们教士兵们识文断字外,黎汉明还把后世的一些常识、见闻等挑一些能讲的将给将士们听,有时候还会把自己的一些理念掺入其中。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快一个月后,便被顾德全的几个消息打断了........
第三十三章 局势大变
因为黎汉明采取的是封闭式训练,就连顾德全也进不去军营。
黎汉明听到顾德全找来后,便连忙把训练交给下面的军官后来到军营外边。
远远的见到顾德全焦急的样子,黎汉明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了吧。“怎么了军师,出什么事了?”
顾德全见到黎汉明,好像见到主心骨了似的,急忙说道:“明王,出大事了。”
听到顾德全的话,黎汉明四下看了看,连忙说道:“走,进去说。”
本来以为顾德全来找自己应该几句话就能说完,黎汉明就本着保密的原则自己出去看看,如今看来是大事的话,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顾德全先前也好奇军营里的情况,不过当他走进来后,却已经顾不得好奇了,心里一直在想着遇到的大事。
回到黎汉明在军营里的小木屋,黎汉明先是倒了一杯茶递给顾德全后才问道:“说说看,除了什么事了?”
“谢明王!”顾德全没有忘了礼仪,先是接过茶杯称谢一声后才说道:“今日收到了几个消息,事情紧急,属下便直接找了过来,还请明王恕罪!”
训练之前黎汉明便有言在先,没大事任何人不得踏入军营半步。
黎汉明点了点头后没有说话,示意他继续。
“今日收到湖南凤凰厅苏麻寨的吴半生派人传来的消息,围攻他们的清军撤了一半,怕是冲着我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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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顾德全的话,黎汉明不用想也知道,清军肯定是看到了自己这边发布的讨虏檄文,觉得这边危害甚大,才把围剿苗民的十余万军队撤了一半下来。
不过黎汉明并不着急,来到这个时代也有一段时间了,了解了这个时代行军打仗的困难后,他知道,就算福康安现在就集结好了军队,开到遵义这里来也得十天半个月的。
更何况他还是从山里现撤五万余军队下来,加上后勤补给,时间还会更长。
“据我所知,叛乱的那些苗民对我们汉人也是有敌意的吧,为什么他们会派人来传信我们?”具体的黎汉明记不太清了,但是他们提出的“驱逐客民,夺还苗地”的口号,并且还写下了打到黄河去的起义文告他还是知道些的。
简单来说,那帮人也不是什么好人,这也是黎汉明宁愿去找还没起义的王阿从他们合作,也不愿找湘西那帮苗人合作的原因。
那些人野心太大,人心太杂,一着不慎,可能会把自己也搭进去。
听到黎汉明的疑惑,顾德全想了想后回道:“依属下只见,他们打的怕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主意。”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综合各方面分析,也只有这样的解释合理,想了想又问道:“可知率军的清军主将是谁?”
“据吴半生派人的说法,清狗四川总督和琳还在围攻松桃厅大塘汛大寨营,湖广总督福宁也还在围攻永绥厅黄瓜寨,就只有病重在后方督军的福康安有闲,还有就是攻打凤凰厅苏麻寨的镇筸总兵明安图、贵州提督花连布也撤离,接手的是福康安的副将额勒登保。”顾德全闻言连忙把从苗人那里打探来的消息告诉了黎汉明。
听到顾德全提供的信息,黎汉明坐在那里一边敲打着桌子一边思考着,这帮苗民还真够意思,为了达到他们的目的,竟然传来如此详细的信息,就差没有报敌方主将的大名了。
“福康安,福康安,福康安........”黎汉明只大概记得福康安是嘉庆元年病死的,具体什么时候就不知道了。结合顾德全探来的消息,福康安如今已经病重在后方督军了,这个消息倒是可以利用一番。
而提起福康安,后世之人肯定会说他是乾隆私生子一事。
历史记载,乾隆皇帝对福康安的态度,不是一般人可以企及的高度,正是因为乾隆皇帝对福康安的宠信,已经超乎平常的恩宠,所以也就有了福康安是皇帝的私生子的流言,毕竟与他一起进宫的福长安都没有收到这样的恩宠。
到了后期的嘉庆皇帝,对待福康安的态度是反转的,多次谴责,并且还把福康安的儿子世袭贝勒降为了贝子,不由得感慨两者对待的态度,不禁又多疑福康安是乾隆的私生子问题。
想到这儿,黎汉明有些好奇的笑着问道:“听说福康安是乾隆老儿的私生子,军师可有传闻?”
“是吗?”顾德全闻言有些疑惑,不过看到黎汉明的笑容后,他顿时秒懂,连忙说道:“好像是有这么一说,不过听闻的人不多。”
说罢,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谣言是不用管他是真是假的,只要传出去了,黎汉明相信以这个时代的纲常伦理,怎么的也够福康安喝一壶的了。
“还有什么消息?”福康安那边暂时就定下了,黎汉明便问道。
顾德全闻言立马从福康安的消息中回过神来,回道:“南笼府那边传来消息,二月十五,南笼府布衣民趁南笼防守空虚之际起兵反清了,当天夜间义军迫近南笼城郊,包围了府城,知府曹廷奎惊惶失措,触楹柱而死。”
听到这个消息,黎汉明顿时一愣,他只是派了刘阿蛮这只蝴蝶过去扇了一下翅膀,反应有这么快的吗?“可有具体消息?”
“有!”说着,顾德全从怀里拿出一封信件递给黎汉明后接着说道:“据传,布衣人聚集了汉苗彝等数万人,公推王囊仙做首领,组建起义武装,取年号为“天顺”,王囊仙称“皇仙娘娘“,称韦朝元为天王玉帝仙官,李阿六为总兵元帅,领导机构分为军、政、巫,军以主谋军师桑鸿升为首,政以丞相王抱羊为首,巫以仙王潘成德为首。”
“哟,你这消息打探得可够仔细的啊!”黎汉明一边看信件一边夸赞道。
“这还得多亏了阿蛮,他去了一趟后,在那边结识了一些人,这才有如此详细的信息传来。”
黎汉明点了点头没说话,专心的看起了手中的信报:义军涌向普坪,纵火焚烧地主庄园,高喊“雾腾腾,烧普坪,南笼吃早饭,杀上云南城”等口号,攻下普坪后,直取兴义府城,义军人多势众,吓得知府曹廷奎撞墙自杀。
义军攻下册亨后紧接着又攻下贞丰、兴仁、兴义,直扑紫云、长顺、惠水、织金等地。
现如今只有数万人马的义军就这么猛了,照这么下去,等他们攻下更多的地方后,加入他们的会更多,那时数十万真不是传言了。
想到这儿,黎汉明有些无奈的看了看顾德全后说道:“军师,你说他们号召力怎么这么强呢?”
苗民那边也是数十万,布衣民那边也是数十万,黎汉明不由得想问,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怎么动不动就是数十万?什么时候兵力的单位是按十万来算的了?
除了人数众多外,黎汉明还发现了有意思的一点.........
第三十四章 主动出击
纵观清朝中后期的起义,好像都离不开宗教的身影。
白莲教不用多说,本身就是一个大型的宗教组织;苗民那边本来就有信仰,布依族那边的囊仙、皇仙娘娘也是与宗教有关。
再后来的天理教、太平天国的拜上帝教,捻军的捻党以及义和团运动,义和团运动非常复杂,他也使用宗教,使用的是我国的神话传说,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听到黎汉明的疑问,顾德全也有些疑惑,想当初他们起事时,以为裹挟号召三五万百姓就算多的了,可如今越是了解的越多,他才发现相比起其他,他们当初的起事真是很小儿科。
想到这儿,顾德全不由得有些叹了一口气,道:“明王,纵观各义军后,属下在想,我们是不是太保守了些?”
“军师,有些是急不得,稳扎稳打才能保住我们的根基,等根基强大了,将来开枝散叶也会很快,相反,要是根基不稳,一不注意就是树倒猢狲散,不值当。”
当初黎汉明也想过大旗一展立马裹挟数十万人马占领了贵州了事,但是一想到根基不稳的后果,他还是选择了慢慢来。
纵观历史上哪次声势浩大的起事最后成功了?成功的的都是那些不声不响,闷声发展的的势力。
“是属下心急了。”听到黎汉明的训诫,顾德全也反应了过来。
黎汉明笑着摇了摇头后接着问道:“还有什么消息吗?”
“据陶将军派人来报,攻打乌江关的清军已经退回贵阳了,他询问下一步打算。”顾德全想了想回道。
黎汉明闻言想了想,又找出地图看了看后说道:“南笼叛乱,如今贵阳算是自顾不暇了,乌江关也不必重兵防守,那里留下两千人马驻守后,让陶也将军率军前往三渡关,时机成熟时,可拿下乌江以南的湄潭、龙泉等地,你们也别忘了派遣官员前去接收土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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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既然局势已经利于自己这边了,黎汉明准备开始适当的扩张,所谓天予不取,反受其害,还不如趁机拿下乌江关以北地区,然后以乌江作为天然防线,就可以慢慢发展了。
“是!”顾德全拱手应道。
“还有吗?”黎汉明见顾德全还不走,便问道。
“还有就是攻打娄山关的清军也退回了綦江了,阎将军也趁机收复了桐梓、正安两地,胡部长和监察部黎部长已经带队前往进行土改工作了”
黎汉明有些疑惑,无凭无故的,追击的清军怎么会突然离去,只有一种可能:“是不是哪儿又起事了?”
他也有些无奈,手上的情报组织还在培训中,对外他就成了瞎子和聋子。
“具体的属下也还在派人打探,不过属下猜测应该是达州那边起事了。”顾德全也很无奈,他们如今龟缩在遵义这块小小的土地上,先前还是被三面夹击的状态,都自顾不暇了哪还有时间派出探子啊。
如今这突然来了这么多事,他一时也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着手了。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根据历史走向来看,他猜测的也是达州那里的白莲教起事了。
想到这儿,黎汉明便说道:“外面的事不用理会太多,先抓紧时间把我们的地盘发展好了再说。”
“是!”顾德全应了一声后便离开了,可谓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黎汉明则坐在那里想了想,不能在这么被动下去了,刘阿蛮他们已经培训了快一个月了,也差不多该出去活动活动了。
所谓实践出真知嘛,黎汉明也是根据后世看得一些小说、视频之类的资料来培训他们的,具体怎么样还得他们实践了才知道。
想到这儿,他让人去把刘阿蛮等人叫来后说道:“你们也培训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只能你们在平时的生活中自行去学习理会了,如今正好有一个任务给你们去练练手。”
“请明王吩咐!”刘阿蛮,郑大冲、吴叔等人拱手应道。
黎汉明点了点头后接着说道:“刘阿蛮坐镇后方,负责收集归纳传回的信息,其余人等,你们的任务很简单,就是伪装成各种身份,去给我散布一个谣言:福康安是乾隆皇帝的私生子。怎么恶毒,怎么气人怎么传,明白吗?”
“是!”郑大冲、吴叔等人应了一声后便离开了,他们以前便是跑货的,见过各色各样的人,散布谣言不过是一个极为简单的任务。
刘阿蛮看了看黎汉明,见他没有安排后便问道:“那明王,属下该做什么?”
“你情报部的人够了吗?”黎汉明闻言没好气的问道。
刘阿蛮摇了摇头,黎汉明见状,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那你还不去找人?我们的目标是整个天下,你那几个人够干什么?”
“是!”刘阿蛮见状立马应了一声后便飞快的跑开了。
看着刘阿蛮逃也似的离开的背影,黎汉明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还是太年轻。
不过也只能慢慢培养吧,谁不是从年轻过来的,再说情报部如此重要,黎汉明也不可能随意的交给其他人来管理。
安排好一切后,黎汉明便到各个军营查看了一番训练情况,因为是先后开始的,训练进度肯定不一样。
梯度训练,在没有大喇叭、扩音器的年代,这是黎汉明目前能想出来的最好的方法了。
每曰早晨晨跑半个时辰,接着吃完饭让新兵们举一百下木头。冷兵器军队的训练上,举木头或者石锁是重要环节,但这里没有石锁,黎汉明就只得选择木头来代替。
特别是长枪兵,对腰力的要求很高,所以必须针对性的每曰举木头。
举完木头后,就是拼刺训练的时候了。这是黎汉明重点训练的地方,因为以后他的火器部队都会配上刺刀。
早上一个时辰的拼刺训练,然后开始训练站队。训练站队虽然繁琐,但进度还算不错,几天下来,军士们基本上都能分清楚哪是左哪是右怎么转了。
下午依旧是战斗训练,并进行负重越野,越野的距离一天天的都在往上提,傍晚则训练扎营。
晚上,则是黎汉明给继续军士们灌输知识、信仰、战术、眼界的时间,同时也是交流经验的时间。
此外,为了加深他们对满清的敌意,黎汉明还照着后世的经验,每天晚上交流经验的同时,也展开诉苦思甜大会。
军士们虽然被黎汉明狠练得叫苦不迭,但却只能咬牙坚持,没有发生逃跑的事件。
因为军法规定,逃兵是要被斩首的。而且他们就算跑了,他们又能跑到哪里去,再说现在虽然苦点累点,但至少日子有了盼头。
除了训练外,黎汉明也在时刻关注着炼铁坊那边的进度,依照他给的图纸和方法,燧发枪已经开始铸造了。
黎汉明正想到火器的事情,余介揾那边便派人来告诉他,第一门火炮铸造出来了..........
第三十五章 米宁轻型长炮
听到火炮铸造成功了,黎汉明丢下训练,带着来找自己的黎兆勋就往炼铁厂赶去。
“恭喜明王贺喜明王,这铁模铸炮法,果然可行!可谓用一工之费而收数百工之利,不光是节省时间,这铸炮的费用也大大降低了!如果多做几个铁模,那一次便可铸造多门火炮了。”黎汉明刚走进炼铁厂,余介揾便情不自禁的贺喜道。
黎汉明自然知道这个方法可行,不过还是高兴的说道:“这是大家的功劳,我不过是动了动嘴和笔杆子,大家才是大功臣,有赏,都有赏!”
“多谢明王!”听到黎汉明说有赏,匠人们顿时激动的谢道!
黎汉明也知道要想马儿跑,就得给马儿吃草的道理,银子没了可以赚,人才可就难得了。
中国是世界上最早使用金属型铸造的国家,早在战国时代就用铁范成批铸造生铁农具和工具。使用铁模铸造采用双层涂料等,也是传统铸造的常规技艺。
黎汉明对技术方面不是很懂,也只能知道个大概,真要动手的话,他是完全不会的。“对了,你们造的炮呢?是按我要求的做的吧?”
“回明王,的确是按您的要求铸造的铁芯铜体大炮。很轻,只有八百斤左右,用明王您的话说,适合野战!不过我等觉得还能在改进一些,所以近来一直在实验。”余介揾闻言连忙回道。
他之所以能做炼铁厂管事一职,技术方面肯定是知道一些的。
所谓铁芯铜体大炮就是先用熟铁铸造炮芯,待炮芯冷却后用铸模包裹炮芯,在铸模中炮芯外面浇铸一层青铜。
这种造炮方法是明末中国的一项发明,可惜在原先的历史上没有得到广泛推广。
明末中国的铸造技术并不落后于西方,明廷在和后金长期的战争中产生了对先进武器的需求,铁芯铜体大炮便应运而生。
这种新式火炮能以较少的材料承受较高的膛压,降低了火炮的重量。同时熟铁熔点较高耐磨性较好,因此这种技术提高了火炮的寿命。
不仅如此,因为青铜较为昂贵,铁芯铜体炮节约了用铜,还降低了铸炮成本。
黎汉明选择的第一种野战火炮是十六世纪时的米宁轻型长炮,这是一种八十四毫米口径,使用六磅炮弹,炮身长两米的前膛炮。
这种火炮的直射距离是四百五十米,最大抛射射程三千五百米,标准炮重九百多斤。不过黎汉明要求使用铁芯铜体技术铸炮后,炮重再次下降了不少。
选择这种火炮的原因是火炮的重量和口径都比较适合,黎汉明今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都会是在南边的山区作战,所以对火炮的要求就是方便运输。这样的需求下,六磅炮就比较适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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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了,就这样吧,再改下去的话,我估摸着炸膛的风险会比较大。”黎汉明想了想这种炮的最佳参数,好像就是七百到八百斤的样子,再改的话,估计得炸膛。
黎汉明看了看成炮后,说道:“走,拉两门出去试一下。”
早在黎汉明从三渡关回来后,就已经安排人建造了一个火药作坊了,也把火药的最佳配比已及颗粒火药的制作方法及注意事项都都告诉了匠人们。
三渡关的惊天一炮打死了勒保,也让遵义府上下知道了颗粒火药的威力。
其实火药颗粒化主要是在其中添加粘合剂,这样就是冷混法,或者也叫湿式造法,这个过程其实也没有那么复杂。
简单的来说就是在混合好的火药放入木臼中,接着加入酒精,将三种粉末拌合成湿泥的状态。
同时用木杵不断地进行搅拌,在这个过程中不能让石沙进入,否则在搅拌的过程中容易发生磕碰倒是火药燃烧。
湿法造火药最初的做法很有黑暗料理色彩,一些工场用烈酒来淋湿火药,另外还有工匠收集主教神父们喝醉酒后的尿液来搅拌原料。但不管怎么加佐料,潮湿的火药最后总归要被慢慢干燥。
意想不到的效果出现了,由于遇水结团,火药干结后变成颗粒,燃烧威力变大了。
这是因为火药颗粒之间留出的空隙便于火焰扩散,其原理类似稻草堆或棉絮能够快速燃烧,而致密的锯末却只能缓燃一样。火焰在颗粒之间的缝隙延烧,形成猛烈的爆炸,而不像粉末火药那样有相当一部分还未被点燃就被喷出炮口。
颗粒火药不像是粉末火药那样容易受潮,装填的时候也更加方面,并且因为威力的极大增加,发射时候的镗压也极具升高,所以在装填时候火药量也可以减少到粉末状的时候一半,如果依然按照粉末火药的量来添加的话,就会有很大炸膛的风险。
从另一方面来看,颗粒火药就能够减少火药使用量的百分之五十,极大的降低成本。如果一定要说颗粒火药有什么缺陷的话,那就只有一点,就是颗粒火药在火枪里面引燃有点困难,最好是跟粉末火药一起配合使用,让颗粒火药成为发射药,粉末火药成为引燃剂。
''制火药,每料用硝五斤,黄一斤,茄杆灰一斤。以上硝、黄、灰共七斤,分作三槽,定碾五千五百遭,出槽。每药三斤,用好烧酒一斤,成泥,仍下槽内,再碾百遭,出槽。拌成粒,如黄米大,或绿豆大,须入人手心然之不觉热,方可!''
其实明末茅元仪的《武备志》就已经纪录下了颗粒火药的制作方法了,不过黎汉明在这个时代却没有见到颗粒火药。
一行人带着火药炮弹,推着两门火炮就往炼铁厂旁边的山谷走去。这里地域空旷,人烟稀少,平时也不会有什么外人来,正好可以作为试枪试炮的场地。
来到山谷,余介揾亲自带着人摆好火炮后,才看向黎汉明。
“先用十成的火药粉平射、仰射各试一试。”黎汉明见状想了想安排道,他主要是是想看看最佳配比的火药有多大威力。
交待完后,黎汉明便退到了安全距离,他可不想找死。
余介揾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他可没想过火炮会失败一事,带着匠人们把两门火炮装好火药炮弹后,再把一门翘了起来,形成了一个约四十五度的仰角后,才把匠人们赶开。
做炮手,就需要亲自点燃火线,若是没有炸膛自然无事,可若是炸了膛,炮手首当其冲,往往非死即伤。
余介揾虽然对自己带人铸造的火炮有信心,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今匠人本就不多,伤了谁都不好过。
一切准备就绪后,余介揾转头看向黎汉明,等待着他的指示...............
第三十六章 乾隆问政
黎汉明见状抿了抿嘴,随后点了点头,主要是先前在三渡关的那一次炸膛给他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他担心会再次发生同样的事情。
不过黎汉明心里不由得对余介揾起了敬佩之心,不仅仅是为了这份勇气,更是为了这个态度。如果一个制炮的工匠,连自己对自己的炮都没信心,又如何能拿出去给别人用?
得到黎汉明的示意,余介揾深吸一口气后,举着火把上前先点燃了平射的那一门火炮。
“轰!”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烟雾缭绕之间,黎汉明便看到炮弹打在了前方的土墙上。
土墙与火炮的距离差不多有一里远,按照这个时候的长度换算,平射的射程应该在五百米到六百米左右。
余介揾见第一门火炮没事,便放心了不少,定下心来后,又跑到仰射的那门火炮前,转头看了黎汉明这边一眼后,便举着火把点了过去。
“轰!”
同样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过后,黎汉明便见到炮弹落在了对面的山脚下。
这个距离他没法目测,只能等匠人们测量后才知道具体参数。
不过没等匠人们反应过来,余介揾见自己没事后,便扔下火把亲自开始测量了起来。
好一会儿后,余介揾才兴冲冲的跑了回来,激动的回禀道:“启禀明王,一千八百七十五步!六里,整整六里啊!”
虽然以前他也铸造过火炮,但那不能跟这个比,这个火炮轻了不说,用药量也不用减了,关键是,竟然能打六里,这是余介揾以前所没有铸造过的。
黎汉明却显得很淡定,按照余介揾报的参数在心里默默的算了算,大概也就三千米的样子,他对火炮没什么研究,只要打得远威力大就行。
接下来黎汉明又让他试了试颗粒火药的效果,虽然用药量减了一半,但效果差不太多。
“要是开花弹就好了。”黎汉明还有有些惋惜,看贯了后世一炸一大片的场面,再看着这实心弹确实有些不得劲。
“听说四川雅州那边的绿营兵之前平定大小金川之战就是用的威远大将军炮,那种炮用的就是开花弹。”余介揾也羡慕开花弹,不过他技术有限,之前只听过哪儿有,也没见过实物。
听到余介揾提起威远将军炮,黎汉明却是心中一动,摸着下巴沉思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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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余介揾提起,他都把这门火炮给忘了,虽然他没有资料,但在博物馆看过实物,也拍了照片,可惜是在平板电脑上,没法打印出来,看了只能画出来了。
提起威远将军炮,就不能不提到他的发明者,戴梓。
戴梓还发明了一种可以连发的突火枪,被他命名为连珠火铳,其原理类似诸葛连弩,一发子弹发射后另一发便自动填补,一共可以连发二十八颗子弹,可谓是古代的机关枪。
可惜的是因为是威力不够大没有得到康熙的赏识,而且戴梓还因为发明了“子母炮”和“连珠火铳“得罪了洋人传教士南怀仁。
南怀仁嫉妒戴梓的才能,而且戴梓的子母炮更是狠狠打了南怀仁的脸,这让他对戴梓怨恨不已。后来南怀仁联合张献忠养子一起诬陷戴梓“私通东洋”,康熙没有查清缘由就单凭一面之词将戴梓流放至盛京,戴梓在盛京艰难生活了三十几年,每天都是饥寒交迫,最后遇赦回乡,留居铁岭,一代奇人就这样被康熙荒废了。
“有机会我让人找找看,如果能搞到威远将军炮的图纸,再拿给你们研究,你们自己也多试试。”想了想,黎汉明也没有说死,转而:“铁模铸炮法虽然快,但是缺点也不少,铸炮之余,你们也多试试其他法子。”
铁模铸炮法之所以没有得到推广,前世的时候他听说过一些传闻,既然有传闻,那么它的缺点就肯定是存在的。
“是,镗床就快造好了,有了镗床,属下便会带人研究其他方法。”余介揾闻言连忙应道。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人还是太少,他有很多想法,但是没人可用。
在炼铁厂巡视一番后,黎汉明便赶回了军营。
既然没人可用,那就自己慢慢培训吧。
..........
紫禁城,养心殿。
“咳咳咳,乱贼,乱贼,都是一帮乱贼!”乾隆看着从贵州、四川、陕西等地发来的奏报,顿时被气得不轻,一阵猛烈的咳嗽后继续怒骂道:“朕这才归政两个月,这帮乱贼就都出来了,好,好!”
“太上皇息怒!”正在这时,和珅小跑着走了进来,跪在地上劝慰道。
见到和珅到来,乾隆顺了顺气后,问道:“你怎么来了?下朝了吗?”
“太上皇,奴才一日不见您,心下又是想念,又是凄惶,所以忍不住过来看看太上皇。”和珅闻言俯身磕了一头后笑着回道。
乾隆被他的马屁拍得贼舒服,连忙抬手道:“来来来,起来起来,起来说话!”
“嗻!谢太上皇!”和珅闻言称谢一声后便依言而起。
等和珅起身后,乾隆才问道:“颙琰呢?”
不等和珅回答,太监福喜便回道:“皇上下朝后,便直接回寝宫了。”
“唉~”听到太监的回话,乾隆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坐姿后才问道:“今天在朝堂之上,颙琰还应付得过来吧?”
“奴才看不大懂,似乎好像没出什么大的差错。”福喜想了想回道。
乾隆闻言摆了摆手,随即指着和珅说道:“来,和珅,你来说说。”
“呃~”和珅闻言先是一愣,接着便装着有些胆怯的回道:“这,太上皇,这奴才不太好说。”
“有什么不好说的,让你说你就说。”乾隆见状有些不满的训斥道。
“嗻!”和珅见状先是应了一声后才说道:“太上皇,今天皇上在朝堂上大略是不错的,当然有些事情分寸拿捏的不是那么准,也无大碍,也无大碍。”
乾隆一边听着一边嗯嗯嗯的点了点头,随后才问道:“什么事情上还不够准?”
“太上皇恕罪,那奴才就斗胆说两句啊!”和珅先是拱手行了一礼后才说道:“您比如说,这个四川、贵州民乱吧,那分明就是乱民犯上作乱,可是皇上却始终在说,那是吏治腐败,官逼民反,如果依皇上这么说的话,那就都是朝廷的不是了,对于对付乱匪,太上皇是早就定下了围剿的策略的,可是皇上却还是主张以招抚为主。”
“那,奴才就想啊,那朝廷如此软弱的话,长此以往下去,乱匪必会日益猖獗,迟早酿成大祸呀。”
“不过太上皇您放心啊,皇上毕竟是刚刚主持朝政,有些失误也在所难免,在所难免!”
听了和珅的一番话,乾隆再次无力的深深叹了一口气后说道:“看了朕的担心并非多余,颙琰稚嫩,让朕怎么能放心得下哟!”
第三十七章 谣言四起
“太上皇圣明!”和珅闻言先是拍了一个马屁后接着说道:“不过皇上也是为了大局着想,今陕西、四川、贵州、湖南接连发生匪乱,各地皆是应接不暇,皇上为了稳住大局,也是情有可原的。”
乾隆闻言冷哼一声,正准备说些什么时,嘉庆便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儿臣叩见汗阿玛,给汗阿玛请安!”嘉庆来到乾隆面前,一手撑地的单膝跪着请安道。
“唉。”乾隆看着嘉庆,有些不满的说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请安?”
嘉庆闻言一慌,连忙请罪道:“请汗阿玛恕罪,下朝以后,儿臣本想立刻过来请安,却又被政务缠住.......”
“政务缠身,身不由己,朕当了六十年的皇帝,什么不明白,别找借口了。”没等嘉庆说完,乾隆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后打断道。
嘉庆闻言顿时一惊,连忙双膝跪地请罪道:“儿臣知罪了,请汗阿玛恕罪!”
“好了好了,起来吧,起来吧!”乾隆不想再深究,便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不说这些了,你说说,西南的乱匪,你打算如何平定啊?”
“谢汗阿玛!”嘉庆先称谢起身后才躬身回道:“回汗阿玛,儿臣以为,除先前之所派兵马外,还应调集甘肃、山西、河南、两广、云南等地兵马进入贵州、湖南、四川、陕西四地,以达到快速平定匪乱的目的,此外,为了迷惑分化乱匪,朝廷应适当辅以招抚之策。”
“相较之前长进了不少。”乾隆闻言先是点了点头,接着又有些不满的说道:“不过,你那招抚之心还是没放下啊。”
“回汗阿玛,儿臣以为,当今之势,理应分化击之,逐个击破。”嘉庆固执的躬身回道。
就在嘉庆以为自己会再次被训斥时,却听乾隆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是长进了不少。”
“唉!”说着,乾隆叹了一口气后接着说道:“今日不同往日,多地生乱,不可同日而语,你做得很对,以后遇事多加思考,那朕也就可以放心了。”
“儿臣谨记汗阿玛教诲!”嘉庆闻言顿时一喜,连忙应道。
乾隆看了和珅和嘉庆一眼后,有些无力的挥了挥手道:“行了,都下去吧!”
“儿臣告退!”
“奴才告退!”
“唉!”看着二人面和心不和离开的背影,乾隆皇帝再次无力的叹了一口气。
遵义乱匪发的讨虏檄文和所谓的土改政策他不在意,黔西南与川东的民乱他也没多在意,他在意的是朝堂,是天下的未来,是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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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宫的和珅面色有些不好看,虽然太上皇极力掩饰,但他从对方的脸色和后来对皇上的教诲上不难看出,太上皇经过几次的匪乱奏报后,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了。
如果太上皇一归天,和珅知道,自己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想到此,他便隔着轿帘问道:“刘全,给和琳的口信传去了吗?”
“回老爷,小的早就传了,按时日算,这时应该到了二老爷那里了。”轿子外的刘全闻言连忙上前一步跟着轿子边走边回道。
“好!”希望和琳那边能有所建树吧。
...........
重庆,巴县,福乐茶馆。
郑大冲乔装打扮一番后正请一帮子脚力苦夫喝茶,要按平时,他肯定是请不起的,不过自从跟了明王后,他的日子变了个样。
一番闲聊过后,郑大冲也没忘了此行的目的,假装无意的小声说道:“哎,你们听说了吗?道上有传闻说,在湖南的那位福康安福大人,听说是陛下的私生子?”
“可别乱说,当今陛下才继位两个月,哪儿来的那么大年纪的私生子?”
“就是,别瞎说!”
“来,喝茶喝茶!”
“...........”
郑大冲闻言一愣,随即也反应了过来,一拍额头后才四下拱了拱手说道:“哈哈,口误,口误。”
“不过你们别不信,道上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听说太上皇是怕福大人争位,为了给新皇让路,才被打发到这里来平乱的。”
“真的吗?”
“真的,我也听说了,江津、长寿、酆都那些地方都在传,听上去不像假消息。”
“是吗,可是我听到的又是不一样的。”
“...........”
有人起了头,大家就七嘴八舌的低声讨论了起来。
茶馆掌柜的见状不妙,连忙提着一壶茶上前边给他们加茶水边说道:“各位老爷,小本经营,莫谈国事,莫谈国事!”
与此同时,镇远府、铜仁府、酉阳州、辰州府等地,都在流传着不同的小道消息,这个小道消息都指向一个人,督办西南军务的贝子福康安。
湖南,攻松桃厅,大塘汛,大寨营外清军大营。
和琳正头痛的看着面前的地形图时,管家和琅急匆匆的走进营帐回禀道:“启禀老爷,大老爷派人来传口信了。”
和琳闻言眉头一皱,有些苦恼的揉了揉太阳穴后说道:“叫进来吧!”
和琅闻言点了点头,转身来到帐帘前,拉起帐帘后对外说道:“进来吧!”
“小的叩见和大人,给和大人请安!”来人进帐后连忙跪下请安道。
和琳点了点头,说道:“起来说话!”
“嗻!谢大人!”来人称谢一番后依言起身。
等他起身后,和琳才问道:“大哥让你带什么话?”
“回大人,老爷说,如今形势不妙,你得多想想法子,太上皇面前,我也好美言几句,听说福康安病重了,既然病重了,就让他好好躺着嘛,何必劳心劳力,今西南多地生乱,正是你建功立业的好时机,莫要让不相干的人挡了你的路,就这样,你自己看着办吧!”
来人先是把交待的口信复述了一遍后回道:“回大人,就是这些了。”
和琳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即给和琅打了一个眼色,道:“和琅,看赏!”
“谢大人!”
来人正高兴时,和琅却笑眯眯的来到那人身后,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后,上前一把捂住来人的嘴巴,狠狠的从后背刺了几刀。
和琳没有理会那人不甘瞪大的双眼,有些厌恶的挥了挥手道:“拖出去,处理干净!”
等和琅带人拖着尸体下去后,和琅想着和珅传来的口信沉思了起来,加上最近的传言他也有所听闻,不过事关政敌,他便没有理会,如今倒是可以利用一番了..........
第三十八章 福康安病危
没多大一会儿,和琅收拾干净后走了进来,禀道:“老爷,已经处理好了,据护送他来的护卫交待,他没有接触任何人。”
和琳点了点头,随即问道:“你说大哥这是何意?”
“老奴如果没有猜错,怕是京里的局势有变,太上皇年纪大了,一个月里连续几次的匪乱,怕是被怒火攻心了。”和琅闻言想了想后回道。
听到和琅的猜测,和琳不由得点了点头,如果真是这样,他就只能往更高处爬了,今上对大哥和珅的太对他也知道一些,如果和珅出事,他也免不了跟着出事。
为今之计,就只有趁太上皇还在之际,趁机给自己以及钮祜禄氏增加砝码。
想到这儿,他便对和琅说道:“外面的传闻你可有所耳闻?”
“回老爷,老奴有所听闻,不过事关福大人,老奴便没敢细探。”和琅闻言先是回了一句后才继续说道:“不过依老奴之见,这谣言来势如此迅猛,怕是有人在刻意散播。”
“不管是何人在传,如今却正是我们的机会,你说此时如果我们再加一把火的话,后果会怎样?”和琳闻言点了点头,随即不怀好意的笑了笑问道。
和琅明白自家老爷的意思,便立马应道:“老奴知道该怎么做了。”
和琳见状点了点头后便没在多说什么,和琅见和琳没有其他交待后,便躬身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
外面的纷扰黎汉明暂且还不知道,从炼铁厂回来后,他便发现了自己手底下技术人员严重不足,如今之际就只有自己培训了。
虽然黎汉明自己也是半吊子,但禁不住他有挂啊。
接下来的几天,黎汉明一边训练,一边开始择抄起平板电脑上的资料来。
要想快速的培训出技术人员了,黎汉明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博物新编》一书。
《博物新编》是五十多年后英国人合信用中文编著的一本书籍,是近代西方科技输入中国的第一本著作。全书分3集,每集1卷,介绍了物理、化学、天文、生物、地理等自然科学知识,包括许多当时的最新科学发现和成果,在当时风靡一时,对近代中国的科普事业起到一定作用。
黎汉明如今把它用来培训紧急人才,再合适不过。
《博物新编》介绍了气象学、物理学、化学等学科的基础知识。其中化学部分“物质物性论”讲道:“天下之物,元质(即化学元素)五十有六,万类皆由之而生”。称化学元素共有56种,大致反映了西方这个时期的化学水平。
书中虽还未引入西方的化学符号,但介绍了“养气(氧气)”、“轻气(氢气)”、“淡气(氮气)”、“炭气(一氧化碳)”以及“磺强水(硫酸)”、“硝强水(硝酸)”、“盐强水(盐酸)”等性质和制造方法。
这些正是如今黎汉明急缺的教学知识,没有西方的化学符号更好,更方便黎汉明用来给学子们讲解,不然光是介绍那些字母就得花费大多时间。
初集物理学部分分别介绍了热能、蒸汽机、火车、水甑、汽柜、冷水柜、火炉、汽尺、汽制等。其中光论一节,总述光与视觉的关系、光的用途、光的分类、光的特性和行为、白光的分解、物体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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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解释几种常见的光学现象,如空中巨人、空中船象、海市蜃楼、空桥、日晕、月晕、虹霓、咸汐光、磷光、虫光等,其中“光射之速”一段,介绍光的传播需要时间和光速的概念。
初集中还介绍了风力机、寒暑表、轻气球、潜水衣等实用器物。
至于天文部分,黎汉明准备先只打算讲解望远镜、象限仪等光学仪器的外形图及凹面镜聚焦、凸面镜散光和虚焦点、照度减倍、小孔成像、投影大小、幻灯机、显微镜、各式透镜、凸透镜成像等几何光学知识。
虽然有些东西还没出现,也不妨碍黎汉明先给他们灌输进去,所谓兴趣是学习最好的老师,只要能引起一些学子的兴趣,那么他就算是打下基础了。
《博物新编》中虽然各类自然科学写的知识并不深入,只是科普类书籍,但对如今的中国人来说,开眼足够用了,作为这个时代科学的启蒙书籍,影响也必定十分深远。
如今在黎恺的大肆招揽下,黎汉明的军营中已经有从各个书院而来的学子三百余人了,有此机会,黎汉明可不管他们喜不喜欢听,先灌输了再说。
.........
湖南,沅州府,清军大营。
前些日子,正当福康安集结了前锋营准备发兵遵义的时候,突然闻讯黔西南也出民乱了,民乱比遵义更甚。
而还没等他从这个消息中回过神来时,达州白莲教叛乱的消息又传了过来。
怒火攻心之下,福康安吐了一口血后便病倒了。
这几日的传言军中个参将们也听到了,但为了福康安的安危,他们选择了极力隐藏下去。
但是纸始终是包不住火的,随着谣言越传越甚,军中也开始出现了流言蜚语,最终也不免意外的传入了福康安的耳中。
昏睡中的福康安朦朦胧胧间听着账外传来的议论声,别的没听清,只听到了“福大人”“太上皇”“私生子”几个字样。
不过,就算是这样,也足够让他怒不可遏了。
福康安猛地睁开眼睛,也顾不得眩晕的脑袋,起身拔出床头的长剑便踉跄着往账外走去。
几个正在议论纷纷的小兵见到福康安出来,连忙战战兢兢的跪下求饶道:“贝子爷饶命,贝子爷饶命!”
福康安没有理会他们的求饶,强打着精神提起剑看了几人后,才怒不可遏的吼道:“是谁?是谁大逆不道?是谁.......噗~”
一句话还没说完,福康安便喷血倒地,气若悬丝了。
“将军,将军,快,快传军医!”额勒登保刚下山走进军营便看到了眼前的一幕,顾不上见礼,便慌忙上前抱起福康安一边往营帐跑去一边喊道。
几个参将听到动静,纷纷赶了过来,看到营帐外的几具尸体,几人都是暗道一声:“坏了!”
千防万防,还是被人钻了空子.............
第三十九章 新形势
“阿嚏!”睡梦中的和琳猛的打了一个喷嚏,醒过来后他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嘀咕了一句:“这该死的鬼地方。”
正在这时,和琅走了进来,回禀道:“老爷,事已经成了,接下来就看老天爷的了。”
和琳点了点头,也没在意,福康安本就时日无多了,自己不过是助推了一把而已:“帮我把军医叫来,我可能得了风寒之症了。”
在这个鬼地方,任何小病都不可小觑,他可不想步福康安的后尘。
和琅也明白这个道理,听到自家老爷生病,也顾不得礼仪了,连忙跑了出去。
..........
夜深人静时,黎汉明还没有睡,他得趁着这个空闲时间,抓紧时间把《博文新编》抄录下来。
好在他早上不用早起,只要在正式训练开始前起床就好,白天他除了要监督训练外,还得抽空给那些学子们讲解一些自己的理念。
晚上军营熄灯之前就更忙了,所以他的时间一般就在熄灯后和早上训练开始前。
抄录的过程也是他再学习的过程,毕竟黎汉明大学毕业都好几年了,初高中的知识哪还记得那么清楚啊。
正好,抄录的过程中,他也会慢慢想起一些曾经学过的知识,然后把其中有用的又加了进去。
再有就是,这本书毕竟是五十多年后的作品,那时的技术与这个时候又大不一样了,虽然介绍粗略些,但起码能给黎汉明一些启发,然后再结合后世的一些见识,也可以做些补充了。
就比如如今发病率极高的天花,如今的大清一般都是使用人痘接种,但依旧还是会有30%的死亡率,就算能预防,但很多人还是不愿接受。
如果黎汉明记得没错的话,牛痘接种应该就是今年在国外发明的,具体什么时候不知道,不过就算等那种方法传入中国,也不知道要多久了。
这样的话,他就可以打一个时间差,可以把这样的方法拿出来,让人去试一试,正好自己的军队里也得招募军医。
想到这儿,黎汉明便定好了下一步的目标,培养军医。
正在这时,刘阿蛮敲门走了进来,黎汉明有些好奇的看了他一眼道:“深更半夜的不睡觉,跑这儿来干嘛?”
刘阿蛮学着军士们的样子立正敬了一个军礼后道:“见过明王!”
“行了,你这学的都是啥子鬼啊,不三不四的,要学就好好学,说吧,什么事?”黎汉明见状有些无语的挥了挥手道。
刘阿蛮闻言先是尴尬一笑,随即正了正色说道:“刚接到几个消息,特来回禀明王。”
黎汉明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郑大冲他们谣言散布得很成功,如今湖南、四川、贵州都已经谣言四起了。另外就是,他们发现,有人在清军中散布。”
听到这个消息,黎汉明不由得摸着下巴沉思了起来,福康安病重,这是有人想趁机争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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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想了想黎汉明就没在意了,管他那么多干嘛,只要对自己这边有利就行。
得到黎汉明的示意后,刘阿蛮继续说道:“湖北的义军在襄阳义军首领王聪儿的整合下,已经占领了宜昌府、荆州府、郧阳府、襄阳府、荆门州等地,可以说已经席卷大半个湖北了,不但如此,她还各派出了一支人马进入了陕西兴安府、河南南阳府等地。”
“达州的义军起事后遇到了本来来攻打我们的四川将军观成的人马,不敌之下被迫西移,如今已经席卷了太平厅和夔州府,与湖北义军有联合之象。”
黎汉明一边听着一边敲打着桌面,这是来到这个时代养成的一个习惯。
王聪儿这个人黎汉明了解过她的资料,毕竟她是历史上的几个美女猛人之一。
比起其他人,黎汉明还是更佩服王聪儿一些,毕竟这位可是在在满清所谓的盛世时期,硬生生的带着数十万人马席卷了大半个满清两年之久。
把满清所谓的盛世生生的拖到了衰落,而且王聪儿领导的起义可以说是把嘉庆从和珅那里抄来的银子全给拖了出来。
黎汉明记得,巅峰时期,王聪儿好像是整合了八路义军,成为了八路义军的“总教师”!
不过如今王聪儿那里势头越大越好,最好是能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好让他在遵义这里慢慢发展。
想到这儿,黎汉明便对刘阿蛮说道:“那里的情报稍加关注就行了,重点是盯紧我们周边。”
刘阿蛮点了点头后见黎汉明没有其他交待,便继续说道:“另外就是布衣人那边,在王囊仙的指挥下,起义军一路势如破竹,先后攻下普坪及南笼府城。”
“初战告捷后,吸引了更多的百姓去投。这其中不光有布衣人、苗人、彝人等,还有一些无以为生的汉人,如今他们人数多达三十万人之多。”
“庞大的义军队伍所向披靡,所过之处,清军无不溃散而逃。因此,他们仅用了月余时间,就攻下了定番州、广顺州和长寨厅等地,已经直逼省城了。”
“冯光熊除了调集八旗骑兵在龙里草原阻截外,另外还把总兵花连布从铜仁那边调了回去。”
听了这个消息后,黎汉明才忽然发现,他现在周围全是猛人啊。
历史上布依族起义失败的原因,除了地主武装从内部突破外,清廷还调集数省的兵力进入贵州平乱才得以平定。
如今经过黎汉明这只蝴蝶的煽动,湖南、四川、甘肃、陕西等地的清军是来不了了,那么王阿从他们最多就只会面临两广、云南的清军。
为了不让对方失败那么快,也为了将来的土改做准备,黎汉明决定帮他们一把。
想到这儿,黎汉明便对刘阿蛮说道:“想办法给布衣人义军那边传信,让他们特别小心那些地主武装,他们进军太快,内部太混乱,正是那些地主豪绅的机会,还有就是,云南、广西方向,让他们做好防卫。”
说到这儿,黎汉明打了一个哈欠后说道:“行了,就这样,你下去休息吧!”
“是,属下告退!”刘阿蛮见状拱手应了一声后转身离开了。
黎汉明坐在那里想了想,本想加快步伐,不过再一想,好像已经没法再快了。
如今已经四月了,正是农忙的时候,什么都可以耽搁,春种却是万万不能的。
想到这儿,黎汉明自顾自的嘀咕了一句:“算了,慢慢来吧,明天先进城找些大夫来再说。”
第四十章 走方医
要论这个时代行医治病,黎汉明首先想到的便是白莲教。
因为在他的映像中,这个时代的白莲教多数便是以行医治病救人为掩护,来秘密发展教众的。
黎汉明同时也知道,如今这个时代吃饭的手艺,无论是医术,还是小吃,很多人从来都不外传,基本上是一代传一代。
也正是以为如此,这些人对传宗接代十分的看中,而且极度重男轻女,因为女人基本上不出面做营生,所以手艺也是传男不传女。
如此一来,这些人自然靠着祖辈传下的手艺讨生活,但是也造成了社会资源极度匮乏的情况。
为了不被碰一鼻子灰,黎汉明去城中请大夫前,决定先找顾德全打听打听看看,看看他那里是否有大夫可以推荐。
“参见明王!”
经过多番打听,黎汉明在府衙找到顾德全时,发现一众官员都在。“都在呢,大家不用多礼!”
坐下后,黎汉明才好奇的问道:“你们这是在商讨什么大事?”
听到黎汉明的问话,黎安理、顾德全、胡钟三人对视一眼后,才由胡钟上前一步拱手回道:“回明王,如今正安州、桐梓、仁怀厅三地的土改业已基本完成,除了个别深山里的村寨外,整个遵义府都已完成了土改,我们在商议接下来的政务。”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这个时候的遵义府本就不大,只有四县一州一厅,加上军政府全力土改,两个多月也差不多完成了。
政务方面只要他定下大的方向后,黎汉明暂时便不想过多插手,一来他确实没那么多精力,二来他想借此锻炼出一批官员出来。
他可不想什么事都亲力亲为,不然早晚得累死。
见黎汉明没有说话,胡钟想了想便继续说道:“如今其他方面都还好,就是官员方面有些捉襟见肘了。”
黎汉明闻言想了想,道:“这样吧,各书院的院正、院判、教授、博士、教习等,只要是支持我们军政府的,你们都可以请他们出仕,给予一个合适的官职。”
除了确实没人可用之外,黎汉明这样做还有一个目的,他想通过影响书院的这些人,来慢慢把他的执政理念灌输到书院学子身上去。
听到黎汉明的话,胡钟眼神顿时一亮,确实,光是几大书院的教习、博士、教授等就不下百人,任用他们,不但解决官员缺少的难题,还能加深军政府在士林中的影响。
想到此,胡钟不由得对黎汉明又多了一份赞赏:“明王圣明!”
“行了,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见黎汉明要走,胡钟连忙说道:“明王,还有一事。”
黎汉明不在时,他们可以商议得出结果,如今黎汉明既然在,他们便想着让他拿个主意。
黎汉明见状,又坐了回去,说道:“还有什么事,说吧!”
“启禀明王,如今形势大好,下官以为,我们可以适当的扩张一下了。”胡钟抿了抿嘴后拱手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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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胡钟的话,黎汉明再看向其他官员,见他们都是一副希冀的眼神,他知道,这些人恐怕是被周围的局势给刺激到了。
不过想想也是,任谁见到自己周边的势力在疯狂扩张都不可能无动于衷的,黎汉明也不例外。
虽然他一向主张苟起来猥琐发育,不过有机会也可以适当的扩张一下不是?
想到这儿,黎汉明便开口问道:“说说你们的想法。”
胡钟闻言与几人对视一眼后拱手说道:“属下等经过商议认为,如今局势混乱,满清朝廷暂时也顾不上我们之际,军政府可趁机拿下乌江北岸的平越府湄潭县、石阡府龙泉县、思南府府城及婺川县等地。一来可以解决如今军政府人口不足的问题,还能趁此机会让官员们熟悉土改的流程。”
听到胡钟的建议,黎汉明想了想,觉得可行,便道:“可以,你们先行准备好,等我和几位将军商议一番后便可行动。”
见他们没什么事后,黎汉明便起身说道:“既然没事了,那你们忙着,我找军师有点事。”
说罢,给了顾德全一个眼色后,黎汉明便离开了府衙。
“军师,以前你们教中可有走方医之类的?”等顾德全追上来后,黎汉明便开口问道。
走方医既游医,“走医”行走江湖,游走不定,卖艺施治,治病必须要用药简单,使用方便,疗效奇特,它必须达到“廉、简、便、验”的特点。
所以在这些民间医士中,个个身怀绝技,几乎每个都有一技之长。
这也是白莲教能快速的发展教众的原因之一,打着积善行德的旗号治病救人,然后趁机传教,想不发展迅速都难。
“不瞒明王,以前教中的首领便是走方医,可是.........”后面的话顾德全没说,但黎汉明也知道了。
听到顾德全的回答,虽然有所准备,但黎汉明还是不免有些失望,如果有得选择,他是真不想去和那些故步自封的医馆打交道。
见到黎汉明的样子,顾德全想了想便说道:“不过近来城中倒是来了一个走方医.......”
“是谁?在哪儿?”没等顾德全说完,黎汉明便激动的打断道。
走方医不但好学,乐于助人外,还有一点便是不藏私,基本都是走到哪儿就教到哪儿。
正当顾德全准备回答时,刘阿蛮跑了过来,说道:“明王,属下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属下带您去。”
“走吧。”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道。
顾德全见状,左右无事,也跟了上去。
刘阿蛮一边带路一边介绍道:“回明王,这个走医叫王清任,听说是从北方那边来的,在府城行医已经好几天了,此人极为乐善好施,除疑难杂症外,其余看病概不收钱,并且每天会在东南西北四个不同的地点问诊,按照规律,今日他应当在东城问诊。”
因为是能人异士的关系,刘阿蛮便多留意了一番。
跟着刘阿蛮来到东城区,果然就见到了街边一长串的队伍,在队伍的正前方,一张简易木桌,上书“积善行德”的一块幌子以及一个三十余岁的中年人坐在那里忙个不停。
黎汉明没有急着上前打扰,四下看了看,找了一个便与观察的酒楼坐了下来后对刘阿蛮说道:“等他空闲的时候把他请来这里!”
第四十一章 医学狠人王清任
身背药箱,肩搭褡裢,右手举着“积善行德”的幌子,左手摇晃着“虎撑”,这是黎汉明见到王清任的第一印象。
由于古代有“医不叩门”的避讳习俗,他们手里常摇晃“虎撑”作为行医响器。虎撑晃起来声音脆响,可传出很远,既道明了身份又可起到招揽生意的效果。
听说有贵人召见,王清任也没想太多,只当是有人请自己看病,不方便出面而已。
黎汉明见到王清任时已是傍晚,早在发现对面那里排的队伍没有几个人了时,黎汉明便点好菜等着。
“想必先生应当是饿了,咱们先吃饭,吃完再聊。”招呼王清任坐下后,黎汉明才开口说道。
“多谢!”王清任也是问心无愧,加上看了大半天的病,的确也饿了,称谢一声后开始吃了起来。
黎汉明招呼顾德全和刘阿蛮一声后,也开始吃了起来。
这是黎汉明来到这个时代第一次上酒楼吃饭,除了没有后世的那么精致外,口味那些已经相差无几了。
至于其他穿越者所谓的菜品提鲜的问题,其实古代早就有了提鲜的调味料了,比如蘑菇粉、鲜竹粉之类的,都是古代提鲜的调味料。
也许是饿着了,或许是很久没有吃过饱餐的缘故,王清任狼吞虎咽的吃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黎汉明见王清任不吃了后,也跟着停了筷,掏出手帕擦了擦嘴后便开口问道:“请问先生可是玉田县人?”
王清任闻言眉头一皱,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请问先生可是自幼习武,曾为武庠生,捐过千总衔?”黎汉明见状又问道。
王清任眉头再次皱了皱,有些疑惑的点了点头。
刚才吃饭时他就发现了,对方显然不是请自己看病问诊的。
见到王清任点头,黎汉明顿时一喜,不过为了保险,便又多问了一句:“请问先生可是因为触怒县官而不得已离乡出走的?”
“请问您是?”对方把自己的底细知道得这么清楚,这不得不让王清任加以重视了。
“这位就是明王!”顾德全见状拱了拱手介绍道。
王清任闻言一惊:“什么,你就是明王?”
“难道还有人敢冒充我不成?”黎汉明有些好笑的问道。
黎汉明虽然有些好笑,但内心深处却是对他敬佩不已。
清朝的医学家黎汉明只记得两个,一个是中国第一个融合中西方医学的赵学敏,另一个就是王清任。
之所以记得他,只因为对方是一个狠人。
狠到什么程度呢?王清任为了医治小儿温疹痢症,一连十天解剖了三十多具小孩尸体;为了研究成人与小儿的脏腑结构是否相同,王清任跑去刑场仔细观察剐刑(肢体割碎);后来为了了解人体构造,更是跑去军队里求教。
光是想想,黎汉明就有些不寒而栗。
也不知道对方如今是否开始研究人体构造了,想了想,黎汉明便开口问道:“不知先生对人体构造及肺腑解剖可有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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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黎汉明的问话,王清任顿时眼睛一亮,回道:“不瞒明王,我先前就是在沅州府那里观摩朝廷对苗人的行刑,剐刑、凌迟等都有所观察,对人体构造算是有了一定的了解。至于肺腑,我认为,著书不明脏腑,岂不是痴人说梦;治病不明脏腑,何异于盲子夜行。所以,也略有所知。”
黎汉明还好,顾德全、刘阿蛮二人听到王清任的话,不知不觉间把凳子移开了一些,身体有些发麻的感觉。
清朝虽然思想封闭落后,但是各种各样的科学家却是涌现了不少,等有机会了,黎汉明决定得把那些人都招募过来。
那些科学家虽然比不上国外的,但好歹是自己人不是?
这样的人才正是黎汉明所需要的,想到这儿,他便问道:“不知先生下一步可有打算?”
“不瞒明王,四处游医,增长见识,便是在下此行的目的。”王清任闻言不卑不亢的回道。
黎汉明闻言想了想,从怀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图纸看了看后,选择了一张人体构造图递给了王清任。
这些本来是他准备和那些故步自封的大夫们交流时拿出来震慑他们的,不过此时用来倒也正合适。
王清任先是不明所以,不过结果图纸看了一眼后顿时一喜,说道:“明王也对人体构造有所钻研?”
“还好还好,略有所知,略有所知!”黎汉明高深莫测的笑了笑说道。
这张图不是其他,正是后世医院、医学院烂大街的人体构造图,在后世虽然普普通通、既所常见,但在这时见到却是难能可贵了。
不但如此,黎汉明在临摹时,还按照中医人体模型的结构把各穴位也给标记了出来。
王清任拿着手中的图纸宛若至宝,顾德全、刘阿蛮二人却是心惊胆战的离黎汉明二人远了些。
光是听着两人的对话,就让他们二人如坠冰窟了,哪个正常人会去研究人体构造啊?他们不但遇到了,还一次性遇到了两个。
黎汉明也看到了二人的反应,不过他没有在意,这才哪儿到哪儿啊,等将来他们看到自己身上全是小虫子时,那不得当场去世啊。
“如今天下无论疾医或是匠人等身怀绝技者,无不敝帚自珍,父传子,师传徒,膝下无子者宁可技艺失传也不愿意传与他人,何其可悲也。而反观国外,工业、医学各业百花齐放,无不都在轰轰烈烈的爆发着。”
“想我堂堂五千年历史之华夏,竟不如区区西夷呼?”
说到这儿,黎汉明起身郑重的朝王清任拱手行了一礼后说道:“黎某虽不才,但也愿为华夏之复兴而奋斗终身,不知先生可愿与我一道复兴华夏?”
王清任见状看了看手中的图纸,在看了看黎汉明,随即叹了一口气,起身还礼说道:“一介布衣,但凭明王驱使,复兴华夏,在所不辞!”
其实他自从知道黎汉明身份后,便已经料想到有这般结果了,不过是有礼和无礼而已。
如今既然黎汉明诚心礼邀,王清任也就顺势而为了,再说,自己千里迢迢的来到这里,不就是找机会的吗?
想到这里,王清任起身笑了笑后便问道:“不知明王打算如何复兴?”
第四十二章 王聪儿
黎汉明闻言想了想回道:“不瞒先生,如今我正在训练一支新军,军中急缺军医,倒不是让先生如军去做军医,我是想让先生与我一道,培训一些军医出来,将来也少牺牲一些将士。”
王清任闻言皱着眉头想了想后便问道:“这倒是不难,就是不知道明王打算如何培训?要知道,很多东西不是短时间内就可以学会的。”
“不用那么麻烦,只需教会他们如何处理伤口,如何接骨正骨就可以了,最主要的是,得教会他们如何处理枪伤箭伤。”黎汉明摇头笑了笑说道。
在训练新军的同时,黎汉明也没忘了了解对手,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只有充分的了解了对手,他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要了解清军,如果光从后世的小说、影视中了解的话,恐怕你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除了派出探子四处打探外,好在矿山里还有几千绿营兵俘虏,绿营兵如今算是清军中能战的部队了,从他们口中总能了解个大概。
其实清朝自皇太极时代编练汉军八旗,满语乌真超哈,汉语译为重火器兵,从那时起满清就有了成建制的火器部队,当时满洲八旗六万余人,蒙古八旗两万余人,汉军八旗三万余人,八旗军十二万人中,火器配备约占四分之一。
满蒙八旗基本上都是配弓箭的轻骑兵,汉军八旗则多是鸟枪和红衣炮组成的火器部队,是以满蒙善野战,汉军利攻坚。
满蒙八旗入关后每朝都会按一定比例抽调部分官兵改习火器,如护军,亲军,虎枪,善仆等营,火枪骑兵均要占据一定比列,前锋营,步军营火枪比例则为半数,康熙时成立的火器营,乾隆时成立的健锐营则全部使用火器。
火器在清军的总兵器库里一直处于较高的配置,乾隆朝以前,由于当时火枪射程和精确度均不如弓箭,是以弓箭是做为八旗满蒙官兵及清军将领的主战武器,而鸟枪则主要是步兵在使用。
换句话说,当时大多清军士兵使用的是鸟枪,弓箭是作为骑兵等精锐兵种来配备的,当然,八旗前锋营等近卫骑兵也装备相当数量较为先进的鸟枪。
绿营兵的单兵和轻火器的配备率其实一直高于八旗,原因是八旗以骑兵为主,绿营则步兵居多。
这时火枪的精确度,装填速度甚至射程都不比弓箭占优,尤其在马背上更难掌控,是以八旗骑兵如无特殊原因大都配备弓箭,当然骑射技艺是非常难以掌握的,而且拉弓需要超强的体魄,培养一名合格的骑弓手比训练一名合格的火枪手周期要长很多。
按乾隆年的建制,绿营无论标协营汛,守兵鸟枪配备四成,绿营战兵配备五成,沿海水师配备六成。
据黎汉明审讯俘虏后得知,前些年征讨大小金川时,数万绿营步兵里头鸟枪已然占到了八成,这已是冷热兵器混用时代火器所占的最高比例了。
加上清军又特别好逸恶劳,大量的私下改制式弓箭为鸟枪,是以清军各省绿营无论是何兵种,鸟枪数量到如今已普遍达六成以上。
刀伤剑伤都还好处理,但是一旦受了枪伤的话,在这个时代无异于被判了死刑,这也是黎汉明要大力培训会治枪伤的军医的原因。
如今不光是他自己的军队在大量装备火器,清军也不差。
到时两军对射,除了考验火器的差别外,运气也是一部分,最后就是医疗条件了。
医疗条件好,军士们就算受伤也不用担心,士气也就起来了。
作为选修过紧急救护课程的黎汉明来说,基本的伤势处理他会,但是需要开刀之类的重伤就不是他所能的了。
好在如今找到了一个喜欢解剖的医学家,相信在黎汉明后世经验的指点下,救治枪伤的问题一定会得以解决。
眼见天色已黑,黎汉明便问道:“先生是现在与我回军营还是明日自己去?”
“我得回客栈收拾一番,明日再去吧。”王清任想了想回道。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道:“如此,那明日我就在军营恭候先生的到来了。”
等王清任离开后,黎汉明想了想对刘阿蛮说道:“给闫祖庚、陶也、翁彭年、宁培忠几位将军传信,让他们三日后来军营议事。”
如今新兵训练已经初见成效了,接下来是该考虑将领的问题了。
..........
湖北,襄阳府。
黄旗满城,白巾遍地,自从白莲教起事成功后,襄阳府已经大变了一番模样。
总教府,议事堂。
“启禀总教师,据报,河南、陕西、安徽、江西、广东、湖南等地官军已朝我们扑来,如果继续留在襄阳的话,恐有全军覆没的危险。”姚之富看着上方的王聪儿禀报道。
白莲教虽然一直反清,但声势一直不大,加上行动秘密,所以一直没有受到清朝太多重视。直到被地方官发现,白莲教开始公开发展信徒,上报乾隆皇帝后,朝廷才开始重视起来。皇帝指令,立刻着手准备,逮捕白莲教教徒。
这些官吏抓人,并不是看重证据。而是看重有没有贿赂,如果没有贿赂,即便无罪,也可能在狱中被打死。
朝廷的抓捕,也把白莲教逼入险境。齐林跟王聪儿等人商议下,决定起兵造反。
可是,还没举兵造反,就有人把事情泄露给了朝廷,齐林因此被杀。
这种情况下,白莲教的信徒,其实已经没有退路可走。与其被朝廷捕杀,还不如拼死一搏。而且,南川、宜都、枝江等其他地方也有白莲教起义军成功起兵造反了。
经过商议,他们决定拥戴王聪儿起兵造反。王聪儿毕竟是首领齐林的妻子,有一定的号召力。
起事后,王聪儿并没有直接率兵跟官军硬碰硬,而是攻占衙门,开仓放粮,争取更多人的支持。
当时许多百姓本就饿着肚子过日,有了可以填饱肚子的地方,自然愿意加入起义军。没过多久,王聪儿的麾下,就有了四、五万人。
有了人马,王聪儿也没急着攻城,而是学着遵义那边义军的做法,把襄阳城的主力都吸引出城后逐一流动歼之。
义军虽然没有经历正式训练,但跟清军作战,并不会落入下风。
此时驻守襄阳的军队,主要分为两支,一支是八旗军,原本是清朝从关外带来的精锐主力,但此时因为缺乏训练,战斗力锐减。剩下的绿营军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遇到战事的时候,往往只能拥兵自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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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上被宜都、枝江等地吸引过去了一部分兵力,然后面对起义军这种流动歼灭作战的方式,剩下的兵力更是极为无力。
等把襄阳城的主力官军歼灭后,会同城内的内应,拿下襄阳就轻松多了。
虽然经过了整合,王聪儿手底下了有了十余万军队,但大多还是各自为战。
特别是如今四面重兵环绕的情况下,军心不齐,全军覆没的危险很大。
王聪儿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头,想了想说道:“死守下去,我们必定不是官军的对手,既然如此,那便传令各军,分路转战进入四川,与四川的义军汇合后,再做打算吧。”
第四十三章 查缺补漏
王聪儿安排好后,便决定分兵三路,一路由从湖北打到河南在转道陕西;一路由郧阳进入四川、湖北、陕西交界处;一路则由宜昌进入巫山。
起义军打起仗来不但勇敢,而且机动灵活。他们在行军的时候,不整队,见了官军不正面迎战,不走平坦大道,专拣山间小路走,找机会袭击官军。
转战中他们又把兵士分成许多小队,几百人一队,有分有合,忽南忽北,把围剿他们的官军弄得晕头转向,疲于奔命。
贵阳府,长寨厅。
“军师,你说那位明王这是什么意思?”王阿从拿着刘阿蛮派人传来的信件,有些疑惑不解的问道。
此时的王阿从正在痛失父亲王文学和大将黄抱良的悲伤中,面容憔悴至极,有些神魂颠倒。
桑鸿升接过信纸看了看后,又递给了一旁的丞相王抱羊和仙王潘成德二人。
趁二人看信的时间,桑鸿升仔细思绪了一番后回道:“明王此人不可以常理判断,此人占领遵义后,按说应当趁势取下贵阳而控制整个贵州的,但他却并没有那么做,而是选择了龟缩在小小的遵义上。”
“如果说此人没有野心吧,但他做的一桩桩、一件件事情,无不是剑指天下。而今他又能远远的发现了我们面临的问题,就更加不简单了。”
听了桑鸿升的分析,潘成德不由得眉头一皱,道:“那照军师这么说的话,他给我们传信的目的又是什么?”
“挡剑!”说着,桑鸿升朝王阿从拱了拱手后说道:“属下以为,他给我们传信的目的,无非就是怕我们失败了而已。”
王阿从闻言,原本憔悴的脸色更加阴沉了,看向王抱羊问道:“丞相你怎么看?”
“这明王信中所提,臣也有所警觉,据报,仅仅下扎寨武生陈启麟统率的团练就已经三千余人了,其余地主武装不知道还有多少,如今看来,除了外部,我们内部形势也不容乐观。”王抱羊闻言想了想回道。
“好,好,好!”王阿从被气笑了,道:“连远在遵义的明王都能发现我们的问题,我们自己却是事到临头了才有所警觉,真是笑话!”
“娘娘息怒!”桑鸿升几人见状连忙请罪道。
王阿从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仪容后,说道:“罢了,不管明王他出于什么目的,既然他指出了我们的问题了,改就是了,传令下去,收紧兵力,对我们所辖境内的地主豪绅展开清洗,既然他们给脸不要脸,那我们就没必要和他们客气了。”
“传令各军,凡有地主豪绅私自团练者,杀!凡藏匿勾结清军者,杀!凡祸乱百姓者,杀!”
王阿从一连三个杀气腾腾的杀字出口,顿时把桑鸿升三人吓得噤若寒蝉。
“再有。”王阿从眼神冰冷的看了三人一眼后说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从今以后,官军俘虏,一个不留!”
说完后,王阿从不再理会三人,转身进了后院。
原地的三人见状相互对视了一眼后,纷纷叹了一口气。
桑鸿升从王抱羊手中接过信纸再次看了看,没想到自己对局势的了解居然还不如远在遵义的明王,想到这儿,桑鸿升再次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
“将军!您醒了!”
福康安从昏睡中醒来时,看到的是满营帐参将们的喜色。
“时斋,你怎么也来了?”当他看到其中一中年参将时,眉头紧皱着问道:“此时你不应该是在乾州吗?”
“末将杨遇春参见将军!”听到福康安提到自己,杨遇春立马见礼道。
杨遇春,字时斋,四川崇州人,武举人出身,跟随福康安转战南北,是福康安的得力干将。
“起来回话!”福康安稍微清醒了一些后,便微微的抬了抬手说道。
“嗻!”杨遇春应了一声后起身说道:“回将军,末将听闻将军病重,便立马赶了过来!”
“糊涂!咳咳咳~”福康安闻言喝骂一声,咳了好一会儿后才说道:“军机大事岂可被私情耽搁?如今匪乱迭起,你应当把心思用在平定苗乱上,咳咳咳~~~”
说着说着,福康安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好一会儿后,才看着众将说道:“你们也记住,不管发生何事,切莫耽搁了军机大事,都去吧!”
等众将都离开后,福康安踉跄着起床,颤颤巍巍的的穿好盔甲后,拔出佩剑擦了擦,便再次昏睡了过去,这一睡,便再也没有醒来!
..........
外面的纷扰黎汉明暂时还不知道,翁彭年、陶也、闫祖庚、宁培忠几人到了以后,黎汉明便领着他们到各个军营逛了一圈。
“怎么样?”回到自己的屋子后,黎汉明便开口问道。
黎汉明作为一个现代人,没有古代军事的基础,很多他自以为很满意的东西,往往会是一个巨大的疏漏。
所以,趁着议事之前,黎汉明便带着几人去军营查看了一番,寄希望他们能发现自己疏漏了的东西。
黎汉明不是自大自负之人,他还是乐于听取别人的意见的,毕竟有时候一个小小的疏漏,结果可能会事关数千甚至上万的性命。
几人闻言相互看了一眼后,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黎汉明见状,有些无奈的说道:“我是真心请教几位,不用担心,我这个人也没有怪罪他人的习惯。”
见他们还是没开口,黎汉明直接点名道:“陶将军,你先来说说,看出什么问题了吗?”
陶也闻言想了想,拱手回道:“回明王,其他的末将到没发现,只是为何军中不见盔甲?”
“新军我准备全使用火器,所以暂时没有打造盔甲的打算。”黎汉明闻言解释道。
“那个明王毋怪啊。”听到黎汉明的回答,陶也先赔礼一声继续说道:“如此一来,短兵交接时,我军岂不是会吃大亏,因为不管是否使用火器与否,两军交锋时,总会有一方冲锋陷阵,那时我军没有盔甲保护的话,可能会伤亡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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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禀明王,属下也认为,不管是冲锋或是抵挡,有盔甲防护,起码能减少不少伤亡。”宁培忠也拱手附和道。
听到二人的话,黎汉明却沉思了起来,看了确实是他相差了,现在火器还没有到无敌的地步,冷热兵器混合的时代,盔甲确实不能少。
“明王,属下以为,盔甲可以只装备一部分将士也无不可。”见黎汉明沉思,闫祖庚拱手提议道。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又问道:“还有其他方面的问题吗?”
第四十四章 军队改制
经此一事,黎汉明不断在心中暗暗的告诫自己,时代不一样,不但要学会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还得用落后的眼光来查缺补漏。
这是两百多年前的古代,虽然火器发展起来了,但还没到几十年上百年后的那种状况。
有大量冷兵器的存在,盔甲就必不可少,不然早晚得吃大亏。
可能是短时间的原因,黎汉明再次问询了一番后,翁彭年四人都没话再说了。
“这次召集各位来,一是让你们来见识一下新军,顺便给我查缺补漏一番;二来是希望你们有所准备,将来我们的主力便是新军,你们抽空的时候也学习一下。至于外面的三万余人,我的打算是留作驻守部队。”暂时放下查缺补漏的事情后,黎汉明便直接开口说道:“当然,如果有什么异议的话,现在可以提。”
听到黎汉明的话,四人相互看了看,闫祖庚抿了抿嘴后拱手说道:“回明王,末将没有任何异议。”
闫祖庚的想法很简单,只要是反清就行,无所谓用哪支部队,用新军更好,省了主将之间的猜疑。
黎汉明点了点头,其实从几次交谈中,闫祖庚是他最放心的,不然当初也不可能把最重要的关卡娄山关交给他来驻守,要知道,一旦不测,娄山关那里便是他们退进大娄山的退路。
其实黎汉明就喜欢纯粹的武将,他们没什么心眼,一心只关心打仗,这样的人不但黎汉明喜欢,恐怕是任何主帅都会重用的。
“回明王,属下也没有异议。”第二个出声的是宁培忠。
宁培忠先前本来就只是副将,在三渡关之战后,是黎汉明把他提拔起来做三渡关守将的,所以他对黎汉明的决定是完全支持的。
陶也想了想后,也拱手回道:“末将但凭明王安排!”
黎汉明见状点了点头,看向翁彭年说道:“翁将军,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出来,我们现在是在商议,还没做最终决定。”
黎汉明的意思很简单,趁着现在在商议,有意见可以提,一旦定下后,就由不得任何人了。
翁彭年见状想了想,叹了一口气后说道:“其实我倒没什么异议,只怕下面的将士们不服,毕竟这里也算是他们用命打下来的。”
说到这儿,翁彭年看了众人一眼后接着说道:“再有便是,如果光是遵义府就驻守三万守兵的话,会不会有些浪费了些?”
“第一个问题简单,到时候你们只需告诉下面的将士,愿意继续打仗的,便来这里训练后重新整编;愿意留守的,你们就告诉他们,这是在守护大家拼命得来的成果。”黎汉明闻言笑了笑后说道:“如果都还不愿意的,那就发放路费,退伍回家吧。当然,如果再不行,那就是你们的问题了。”
“如果一个士兵不听军令的话,那留他下来还有何用?”
黎汉明后面那一句话虽然是笑着说的,但四人都听到了其中的冷血。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给了三个选择都还不满意的话,那就不得不怀疑对方是否还有别的什么目的了。
“至于你说的第二个问题,这便是此次叫你们来议事的另一件事。”喝了一口茶后黎汉明继续说道:“如今的局势想必各位都有所了解了,清廷暂时是没精力来顾及我们这里了,所以军政府的决定是,趁此机会拿下乌江以北地区。”
听到有仗可以打了,四人顿时一扫先前的阴霾,纷纷看向黎汉明。
黎汉明没有理会他们,而是拿出一张地图铺开后说道:“你们看,乌江除与遵义府交界的地方外,剩下的就是平越府的湄潭县、石阡府的龙泉县以及思南府的婺川、府城两地。”
“而这几个地方都不大,我的意思是派两路大军去进攻便可,其余两人得驻守咱们的南北两线。”
听到黎汉明的安排,四人对视一眼后,宁培忠率先说道:“那末将就驻守乌江关吧。”
宁培忠知道,他的资历还不够,是争不赢另外三人的,还不如主动退出。
闫祖庚见状笑了笑,也拱手说道:“既然如此,那正安桐梓一线便交由末将来防守吧,我就不和二位将军争了。”
陶也、翁彭年二人见状,顿时一喜,异口同声的拱手谢道:“多谢二位。”
见他没决定下来了,黎汉明便安排道:“翁将军,你率一万兵马,由正安州进入思南府,拿下思南府的二地。”
“末将领命!”翁彭年闻言顿时喜上眉梢的拱手应道。
黎汉明点了点头,看向陶也说道:“陶将军,平越府和石阡府的两县便交给你了,三渡关的人马随你调动。”
“是,末将领命!”陶也连忙应道。
除了在乌江关的守关战外,这还是陶也在占领遵义府后第一次大进攻战,内心要是不激动是不可能的,不过是他没有表露出来而已。
“二位将军攻下几地后,军政府会派官员过去接收,到时你们得配合他们完成土改工作。”黎汉明最后交待了一句。
“是!”二人闻言连忙拱手应道。
其实就算黎汉明不说,他们也知道该怎么做,毕竟土改二字已经算是刻进了他们心里。
又聊了一些常话后,黎汉明便打发他们离开了:“不着急的话,你们可以在军营里多看看,虽然将来你们也会学,但是多谢了解总没什么坏处。”
等四人离开后,黎汉明坐在那里仔细想了想,如今军权算是初步收回来了。
之所以一招兵后便住进了军营,其实是黎汉明没有安全感,没有自己的嫡系军队,其他军队他虽然能指挥,但是有些事他不得不防。
军权的事算是搞定了,不过一想到当初的幼稚想法,黎汉明内心深处不由得又多了一分告诫:时代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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盔甲不仅能减少士兵的伤亡,而且对士兵的勇气有显著的增加。有了强力的防护,士兵可以不管敌人的攻击,一往无前的进攻。
不过黎汉明如今条件所限,选择盔甲的话得打造方便、工艺简单,还得价格便宜才行。
仔细想了想,黎汉明便有了答案了..........
第四十五章 意外之喜
不论古今战场,一个战士如果想要击杀地方,唯一的方式就是让自己活下来,因此,从古到今,不论任何国家,也不论穷富,制造出保护身体的护具成了一种必然。
以黎汉明如今面临的形势,盔甲打造上投入不了太多的人力物力,不但如此,还得要求能快速打造,这就要求他选择的盔甲要工艺简单,打造方便,造价便宜。
综合以上几点,黎汉明第一时间便想到了板甲。
板甲之所以被称为盔甲之王在于,板甲不仅抗御力可靠,而且重量相对来说非常“轻”,并且得益于优秀的设计理念,板甲穿戴起来最大限度把重量合理的分担在人体上,让穿戴者可以做出灵活的动作,以及更加持久的保持体力。
板甲最大的优势,其实是价格便宜。随着欧洲文艺复兴,科学炼铁技术开始在欧洲普及,大高炉和水利锻压,使得生产板甲的工艺简化,还提供了冷热加工便利,如同流水线一样批量生产。
板甲是铠甲的最终姿态,大规模运用科学技术,使得板甲可以批量生产,其价格便宜,不在消耗过多的人力。虽然近战能力和锁甲相当,远程防御甚至弱于冷锻扎甲,但是锁甲和冷锻扎甲的加工极其繁琐,不仅消耗大量的人力,同时还浪费的大量的金钱。
战争往往比的是国力,能够大规模量产和工艺简单化,本身就是巨大的优势。
当然,黎汉明也不会傻到去打造全身板甲。历史上全身板甲是得专门量身定制的,也不是水车动力一开就能哗哗量产给小兵人手一套的。
不说切不切实际,黎汉明觉得也没必要。
真正能够批量装备的是胸甲,当年西方胸甲威名赫赫,而且战斗力也不差,正适合黎汉明如今用来应急。
当然,不管什么盔甲,面对火器都没有多大用处,除非布面甲。
所谓布面甲就是外面是一层厚厚的棉布,里面钉上铁甲片,这种结构在面对火枪子弹的射击来说其实更加合理,现代的防弹衣也是采用的这种结构。
而黎汉明打造盔甲也不是防枪弹的,短兵交接时,能有胸甲护住致命部位就可以了,倒是以后可以发展布面甲。
定好要打造的盔甲后,黎汉明便带着资料去了炼铁厂。
到了炼铁厂,黎汉明看得工人不但没少,反而多了不少,并且原本的炼铁厂扩大了不少,便有些疑惑的问道:“不是春种农忙了吗?为何还有这么多人?”
“明王不必多虑,原本的工人们大多都已回去忙春种的事了,为了不耽搁明王的大事,属下便报告了工商部的黎部长,从各矿山挑选了一些绿营俘虏下来。”余介揾看出了黎汉明的担忧,连忙解释道。
“那就好!”黎汉明点了点头,不管什么朝代,在还没有其他营生能代替农业时,农忙都是不能耽搁的。
哪怕到了后世也一样,在粮税还没有取消前,农村的人就算要出去打工,也得先把家里的春种秋收忙完了才会出去。
正在这时,黎恂、黎兆勋兄弟二人听说黎汉明来了,也从旁边的厂房里跑了过来。
“你们怎么也在这里?”黎汉明顿时有些好奇了。
不等黎恂说话,黎兆勋便有些兴奋的回道:“回明王,你说的那种水泥我们已经试出来了,大哥他不相信水泥可以用来修建道路,便过来亲眼见识一下。”
“我什么时候有说过水泥的事吗?”黎汉明闻言有些疑惑,实在是他事情太多,有时候想起什么后便把资料往炼铁厂一丢就完事了。
黎兆勋闻言有些不明所以的摸了摸后脑勺,道:“就上次来看火炮的时候,您提了一嘴,我觉得很新奇,便在这里试了起来。”
上次来这里都已经快一个多月了,黎汉明能记得才叫怪事,不过水泥制造出来了总不是坏事:“干得不错!走,我们去看看!”
“这边这边,你们是不知道,我可是没日没夜的配比,才总算得到了最佳的配方了。”黎兆勋一边引路一边自顾自的夸赞道。
黎汉明选择试验的是一种波特兰水泥,这种十九世纪早期的水泥,生产简单,坚固耐用。
波特兰水泥成本上比三合土低许多,效果却比三合土还要好。不仅是修建城墙要用水泥,随着接下来军政府相关事业的铺开,以后各处土木工程的量一定不会小,这种水泥处处都要用。
来到黎兆勋试验水泥的地方,明显能看到很多水泥墙以及水泥路面的痕迹,想来这些就是他试验时的遗留了。
而从这些残留的痕迹来看,黎兆勋怕不是失败了数十次。
“明王,你看,这就是我试验的最新成果。”来到一小段平整的水泥路面前,黎兆勋使劲的跺了跺脚兴奋的介绍道。
黎汉明上前跺了跺脚,然后又蹲下用手试了试,再看了看周围那些失败的残留,很是欣慰的起身说道:“干得不错,有前途,我都不知道怎么赏你了。”
“可别,这都是明王您的指点和匠人们的功劳,我可不敢居功。”听到黎汉明这么一说,黎兆勋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不要奖赏,只想学会您说的那种几十楼高的砖房建造法。”
“都赏!”说着,黎汉明看向黎恂说道:“今后但凡是有贡献的匠人,都重赏,工商部那边可以专门申请一笔经费来作为奖赏匠人之用。”
“是,属下刚才看到这水泥时,便已经有所准备了。”黎恂闻言连忙应道。
黎汉明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既然水泥出来了,那么便先把城里的道路修整一番吧,然后你那边在规划一下,从府城到各县之间的道路,等农忙后就招募工人来修建吧,有了水泥路,后勤运输什么的会方便快捷不少。”
如今这个时代,因为人口大爆炸和上层统治者的不重视,导致环境卫生极差,道路坑坑洼洼的就不说了,连城内到处都是脏乱差。
水泥既然出来了,黎汉明觉得该修整还是得修整,不然就算思想上不那么封建了,但生活上还是那么封建,没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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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黎恂闻言连忙拱手应道。
“至于那种几十楼的高楼大厦,现在还没法修建。”黎汉明点了点头后看向黎兆勋说道:“不过四五楼还是没问题的,等回军营后我再教你。”
对于这个给了自己意外之喜的族弟,黎汉明是不吝赐教的,说不定还真能培养出一个建筑大师来。
见水泥的事情说完后,余介揾才趁机开口说道:“启禀明王,铁模铸炮法铸造的火炮我们发现了一些问题。”
第四十六章 水力
“正好,我找你也有事。”听到余介揾的话,黎汉明并没有什么反应,而是点了点头说道:“走,回去说!”
在余介揾的带领下,黎汉明来到了废弃的两门火炮前。
“启禀明王,自从上次您说铁模铸炮法铸造的火炮有缺陷后,我们就各方面试了试,发现这样铸造出来的炮筒有些脆,试了不到一百发这炮筒上便出现了一些细小的裂纹。”余介揾上前指着炮筒上的一些细小裂纹说道。
黎汉明凑上去一看,果然有许多细小的裂纹,不注意还真难发现。
看着这些裂纹,黎汉明仔细想了想,说道:“这是不是退火的原因造成的?”
这样的缺陷黎汉明一时也没有办法,只能按照常理来先找出原因再说。
听到黎汉明的疑问,余介揾笑了笑回道:“明王圣明,我们研究发现正是退火原因造成的,使得炮筒白口化严重..........”
“找出原因不就行了吗?想必你们应该也解决了问题所在了,不用和我说,我只要成品不出问题就行,其他的你自己做主。”不等余介揾说完,黎汉明便抬手打断道。
不知怎么的,每次一提到这些专业性极强的事情,黎汉明就感觉有些头疼,这大概就是理科对文科生的天生压制吧。
余介揾见状,砸吧砸吧嘴后,才有些意犹未尽的回道:“是!”
得到黎汉明的赏识,余介揾本想表现一番,但似乎、好像用错方法了。
看到大炮,黎汉明忽然想到他用来对付骑兵的武器,便问道:“那个火箭炮研究得怎么样?”
黎汉明给的火箭炮资料,就是后世的康格里夫火箭,这是英军在征服印度迈索尔后,将缴获的火箭带回国内改进出来的。
“回明王,火炮定型开始量产后,属下就已经带人开始研制了。”余介揾闻言立马回道。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道:“那就好,慢慢来吧,平时可以多带一些学徒出来。”
没办法,现在匠人就那么多,要做的事情也很多,只能慢慢来了。
“是,现在每个匠人几乎都带着五个以上的徒弟,再多就带不过来了。”余介揾点头应道。
听到余介揾的话,黎汉明点了点头没在多说什么,伸手从怀里掏出胸甲的资料递给余介揾后问道:“看看,这样的盔甲好打造吗?”
理论上工艺简单是一回事,但有时候实际操作就是另一回事了。
见黎汉明伸手入怀的时候,余介揾便知道又来活了,这已经是他们的共识了,每次黎汉明伸手入怀,总会拿出一些图纸来。
“这个只需要水力锻锤来打造就没问题。”看了一会儿后,余介揾便回道。
水力,是黎汉明在蒸汽机出来之前将要采用的主要生产方式。其中水力磨机最是简单,早在刚开始使用水力的时候,黎汉明就已经让他们做了出来。
先前水力磨机主要是用来打米,现在可以用来研磨水泥。
水力钻床和水力锻锤相对就要难打造得多了,不过既然燧发枪都能量产了,那水力钻床肯定已经在使用了,所以此次黎汉明来主要的是看水力锻锤的情况。
锻造这个词汇自钢铁这个概念出现便出现,所谓的千锤百炼,正是对钢铁的锻造,锻造的次数越多,钢的质量就会越好。
于是出现了百炼钢之类的说法,而这都需要锻造,简单的来说就是抡大锤反复敲打铁器,让铁器质量不断上升。
但是这种人力抡大锤的方式让生产盔甲武器的效率很慢,于是西方第一次出现了水力锻锤,也有学者认为这是西方军事科技赶超东方的开始。
其实水力机械的动力基本通用,也就是和水车类似,只要转动,就可以产生动力,齿轮,轴承,这些东西大差不差,只是用途不一样而已。
对于这个已经开始受西方科技影响的大清匠人来说,黎汉明给了图纸,制作出水力锻锤不过是轻而易举。
正所谓一点就透,现在的匠人们就差有个人点一下,而黎汉明要扮演的正是这个角色。毕竟他只会理论知识,真正动手还得靠那些匠人。
“不过明王,如果要打造盔甲的话,这个水力锻锤的动力恐怕不够。”想了想余介揾又提了一句。
黎汉明闻言想了想说道:“先将就着用吧,等水泥出来后,让黎恂那边组织人力来修建一个水坝,实在不行的话,可以找个合适的地方把工坊区整个搬迁过去也行。”
想了想,黎汉明又加了一句:“工匠不够的话,可以去绿营兵俘虏营里挑选,他们毕竟是汉人,能用就用。”
“是!属下明白了。”余介揾连忙应道。
说到水力,黎汉明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对了,炮筒镗床应该做好了吧?效果怎么样?”
“回明王,已经做好了。”余介揾闻言先是回了一句后,接着说道:“镗床那个东西是真的好用,有了镗床,要打造炮筒,相比以往,要省力不少。”
那是当然了,黎汉明结合分析第一次工业革命的经验,认为工业革命的基础正是车床,这些车床包括镗床,铣床,磨床,钻床,齿轮加工床等等。
在工业革命前夕,正是这些工具的诞生,才生产出了精密的机械配件,而精密的机械零件制造出了合格的蒸汽机气缸。
蒸汽机又进一步让车床实现了自动化,更精密的零配件出现,让更多的机械成为可能。
其实早在战国时期,中国已经有原始的车床出现,这些车床一般用来切削水车用的圆木,这种工艺一直留存下来。
只是这个时期的车床是木质结构,而且是脚踏动力,机床刀具固定的很不稳固。
而真正的车床需要质量优质的钢,这样机床刀具才能固定,加工出各种器械零件。钢材黎汉明已经用土高炉得到了,剩下的他只要把各种原始的车床图纸交给工匠们,让他们打造就是了。
俗话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说的就是工匠的工具。车床作为工匠技术的积累成果,也是诱发工业革命的基础。
不过那些图纸黎汉明也看不大懂,只能交给工匠们慢慢去摸索了,反正实在不行,到时去国外买来仿制便是。
不过现在制约黎汉明发展的,主要还是劳动力,不管在什么时代,智能机器人没有出来代替工人前,劳动力都是一切发展的必要因素。
而遵义府虽然有一百来万人口,但大多都分布在各山区,加上如今实行了土改,基本上人人都分到了土地,相应的愿意出来做工的就更加少了。
这也是黎汉明大力发展水力的另一个原因,没人可用时,除了抢地盘抢人,就只有另辟蹊径了。
抢地盘抢人就别想了,如今他除了那十万新兵,要啥没啥,那不是去抢人,是去送人头还差不多。
在炼铁法巡视一番后,黎汉明刚回到军营,便被王清任逮住了..........
如果黎汉明没记错的话,这个时候英军还在征讨印度迈索尔地区,所以康格里夫火箭还没影呢。
不管是全身板甲还是胸甲,中间都有一道弧形隆起,别小看这个“鸡胸”,这玩意可是高科技,这种造型能够非常显著的增加防御效果,因为这个突起能有效的偏转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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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医学
“明王,可算找到你了。”黎汉明刚进到军营,王清任便上前抱怨道。
“先生,怎么了?”黎汉明有些疑惑的问道。
自从把王清任忽悠过来,黎汉明丢给他一些后世的医学基础后,便没在管他了。
见黎汉明疑惑的样子,王清任顿时没好气的说道:“明王,你说的学医的人呢?总不会就我一人吧?”
得,又是一个来要人的。
“走,去屋里说。”见他却是有些急了,黎汉明是得安抚一下了。
进到屋里,黎汉明先给各自泡了一杯茶后才说道:“先生,我不是说让你先去军中培训吗?怎么?没去?”
黎汉明的屋子里有一个节煤炉,就是后世的一种小铁炉,这是他为了喝开水,特意让匠人们打造的。
不然每次要喝开水还得现烧,麻烦不说,还浪费精力。
有了节煤炉就不一样了,随时烧着水,随时可以泡茶。
王清任没有回答,而是看着节煤炉赞叹道:“这小铁炉真是个好东西。”
“你喜欢的话一会儿让人给你送一个过去。”黎汉明见状笑了笑说道。
“不不不,明王误会了。”王清任闻言连忙摆了摆手,道:“我是说,这小铁炉用来熬药应当挺不错。”
好吧,是黎汉明误会了,他没想到这些医学者看到什么都会去治病救人关联起来:“这简单,你需要什么,直接让人去找来就是了。”
节煤炉黎汉明让人打了不少,也在售卖,不过结果不是很理想,用得起的人不需要,需要的人又嫌太贵。
没办法,这又不是后世,铁加上人工,成本虽说不是很高吧,但也不低,便宜卖黎汉明还没有那么圣母,总不能为了让需要的百姓用得起而亏本处理。
不过王清任的话倒是提醒黎汉明了,没有销售不出去的东西,只是你没有找到合适的售卖对象而已。
“多谢明王!”王清任先称谢一声后说道:“明王,你说让属下去军中去宣教,属下去了,可是听者却是寥寥无几。”
“你是怎么宣教的?”黎汉明顿时有些好奇了。
按说不应该啊,这军中又不止黎汉明一个人在宣教,还有不少文人和匠人呢,都没出现过无人听课的场景啊。
“属下就是说了一些人体的构造之类的啊。”王清任有些疑惑的回道:“这要学医,不得先了解咱们人类的构造,然后才好对症下药啊。”
听到王清任的回答,黎汉明有些无语的拍了拍额头,无奈的说道:“这样吧,晚些时候我和你一起去宣教,你看看我是怎么做的,然后你空闲时也可以去外面自行招募。”
黎汉明心想:对这个时代的人,你一上来就给他们普及人体构造,他们没被你吓跑就算好的了。
对于人员紧缺,黎汉明暂时也没办法,当初他招兵打出了男女不限的要求,但是来应募的只有十几女人。
不过就是这十几个女人,来看到几万男兵时,也都吓跑了。
黎汉明虽然知道这个时代封建,但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虽说他当初招募的时候就没想过会招到多少女子,但连一个也没有着实是他没想到的。
“对了,先生游历了这么远,相信应该也结识了不少同好吧?或者你有亲朋好友之类的同行,先生也可写信把他们邀请过来。”在没人可用的情况下,黎汉明只得另想他法了。
“是,属下尽量,不过成与不成,就不是属下所能决定的了。”王清任应道。
黎汉明闻言笑了笑,说道:“先生只管尽力,成了,汉明会感念先生之恩,不成,汉明也不会计较。”
听到黎汉明的话,王清任点了点头,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聊,忽然想到了什么,有些兴奋的说道:“幸得明王指点,属下经过试验证明,酒精清洗伤口确有奇效,以前也虽有外用,但大多是为了驱寒或者活血而非消毒。”
“有用便好!”黎汉明闻言淡定的点了点头,酒精消毒可是后世经过了论证的,在后世属于基本知识而已。
不过黎汉明记得酒精消毒法好像要几十年后才会得到试验论证,这个时候的西方大多还使用的葡萄酒。
其实酒的药用在中国古已有之,从汉字的结构来看,从“酉”的字,其意义大多与酒有关,如“醉”“醴”“酌”等,古时医工治病多用酒剂,故“医”在古时写作“毉”。
中医与酒的关系特别密切。在中医史中,曾经有过“酒是医源”的说法,“医”的繁体字写作“醫”,下半部分的“酉”在古汉语中即代表酒,而且根据历史文献的说法,酒本身就是一味中药,而且很有可能是世界上最古老的药品。
我国最早的中医经典著作《黄帝内经》中如是说道:“自古圣人之作汤液醪醴,以为备耳。”这句话的含义是说酒通过发酵形成,酒糟是作为药品而存在的,酒在古时被视作一种药品。
不过黎汉明也了解过,虽说当时酒大量应用在医学上,可多数是以服用为主,外用很少,即便外敷也是为了驱寒或者活血而非消毒。
“我给你的其他东西,你也找机会验证一下,如果能行得通,便又能挽救许多性命不是?”
虽说黎汉明给的都是后世经过论证的医学资料,但医者仁心,岂能胡来,没有得到验证,这个时候的医学者们肯定是不会轻易使用的。
黎汉明要做的,就是通过王清任来验证,进而把这些方法推广开来,打好基础,然后开始发展近现代医学。
如果没有基础,黎汉明直接把后世的一些医术拿过来,虽说也能发展近现代医术,但是将来可能会出现一个断层。
就好像所有东西都是从天而降,没有一个理论基础,这会很不科学。
“是,有了人后,属下便开始着手验证。”酒精的效用得到了验证,王清任对黎汉明给的其他资料心里也有底了。
不过没人可用的情况下,光靠他一人显然不可能完成。
黎汉明也明白这个道理,闻言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后说道:“他们训练就快结束了,走咱们先去吃饭,吃完饭后就去上课,就算直接点我也会给你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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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教育
《博物新编》的前两卷黎汉明已经抄录完成了,不光如此,他还在其中夹杂了一些现代知识,所以整本下来,比起原版不仅没有少,反而还多了不少,让他用来打开这个时代思维完全是没问题了。
所谓百年大计,教育为本。
黎汉明要想改变这个落后的朝代,就得不断发展各方面,而要发展,就得需要相应的人才才行。人才不会从天而降,只能教育而来。
发展一个国家不是靠黎汉明一个人拿出各种资料就可以的,得群策群力,得集思广益。
普及教育不光在军中,还得惠及劳苦大众,不然也是白瞎。
想到此,黎汉明把训练的事交待下去后,便带着《博物新编》回到了府衙。
“参见明王!”
黎汉明进到府衙议事大厅的时候,发现人还不少。
坐下后,黎汉明便有些好奇的问道:“最近这是又有什么想法了?”
军政府成立后,他们的职能也随着官职具体的定位了下来,一般情况下都是各行其是,就算有交集也只会是两个部门之间的讨论。
一般只有遇到大事时,才会集体议事讨论。
这样不但效率起来了,问责也很清楚。
“回明王,农忙就快结束了,夏部长的意思是关于普及教育的事情可以开始办理了。”胡钟闻言看了看左右后上前一步拱手回道。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看向夏文炯,道:“夏部长,你有何规划吗?”
“回明王,下官的意思是,在乡学县学等体系还没建全之前,各地族学暂不废除,可以采取由军政府派人入各族学监督或者由军政府出资买下各族学来改为乡学的方式来处理。”夏文炯闻言上前一步回道。
“可以!”黎汉明闻言想了想后便点头同意了,还是那句话,他如今缺人,各方面都缺,还做不到大力铺开的程度。
现在最当紧的是提高识字率,至于专业知识方面,黎汉明打算专门建立一所学校来教导。
想到这儿,黎汉明拿起桌上的两份资料递给夏文炯说道:“这里有些教册,第一本是《博物新编》,给学子们增长见识之用,你刊印之后,给每个书院每个学子都下发一本,不管族学县学,都发。另外,给军营那边先刊印一些出来。”
黎汉明准备采取广撒网,多捞鱼的策略,先给学子们一本,等新学建立起来后,再告诉他们,感兴趣的就来。
这样不但能让所有学子们增长见识,还能以引诱的方式引来感兴趣的学子。
俗话说,兴趣是学习最好的老师,没有兴趣的人,就算黎汉明招来了也是浪费。
“这第二份是关于断句的一种方式,上面都有详细说明,你们下起研究后,尽量教给每个书院,以后你们的每一份奏报,都要用上这样的断句方式。”
第二份资料就是标点符号,在中国古代文书中,一般不加标点符号,而是通过语感、语气助词、语法结构等断句。
但事实上中国从先秦时代就已经有标点符号,只不过这些符号没有统一的标准罢了。
历史上第一个从国外引进标点符号的人是清末同文馆的学生张德彝,同文馆是洋务运动中清政府为培养外语人才而设立的,张德彝是第一批英文班学生中的一员。
在这古代教育不能大规模普及的原因,除了汉字的繁难外,古代文书普遍不加标点符号,给未加学习者造成阅读的困难也是一方面原因。
不说其他的,黎汉明收到的奏报之类的,也是通篇看上去一大片,他看着麻烦,所以一般会让人直接念。
“这个好!”夏文炯看着有关标点符号的资料,顿时眼睛一亮。
先前那本《博物新编》他看着没什么感觉,但是标点符号就不一样了,如果按照写书信时按照自己的意思标注后,就不怕别人看岔了。
其他官员听到夏文炯的赞叹,也立马围了上去,不一会儿便嗡嗡的讨论了起来。
黎汉明没有理会他们,交待了几句后便离开了。
本来他想把汉语拼音也拿出来的,不过黎汉明忽然想到这个时代的语言不是那么统一,什么西南官话、北京话、南京话等等都不一样,如果他忽然拿出一个新语种的话,搞不好会适得其反。
毕竟,汉语拼音是以普通话为标准的,而普通话又是是以北京语音为标准音,以北方官话为基础方言,以典范的现代白话文著作为语法规范的通用语,贸然拿出来不是新语种是什么。
所以,黎汉明仔细想了想,决定还是先等一等。
..........
紫禁城,养心殿。
虽然漫长的冬季渐渐离去,春天的暖意开始洋溢在京城的每一个角落,但已是高龄的乾隆仍然没有感到丝毫的暖意。
“太上皇,和大人求见!”正在龙榻上打盹的乾隆被太监福喜给轻声叫醒了。
“和珅?”乾隆闻言动了动身子,有些疑惑的问道:“这个时候下朝了吗?他来干什么?让他进来吧!”
“嗻!”福喜应了一声后便走到门边叫道:“和大人,太上皇宣你觐见。”
“有劳!”和珅笑呵呵的感谢一声后,便小跑着进殿跪下道:“奴才叩见太上皇,给太上皇请安!”
“行了,起来说话!”乾隆挥了挥手道。
“嗻!谢太上皇!”
等和珅起身后,乾隆才问道:“你怎么来了?”
和珅闻言立马从袖子里拿出一本奏折,双手恭敬的递上后回道:“启禀太上皇,湖南急件,福康安于四月初五病死与军中。”
“什么?”乾隆闻言顿时一惊,立马一把抓过奏折打开看了看,悲痛万分的道:“天妒将才啊!”
和珅、福喜见状,立马跪下劝慰道:“太上皇节哀!”
“拟旨,追封福康安为嘉勇郡王,配享太庙,并建立专祠以致祭!”乾隆面色沉重的叹了一口气后下旨道。
“嗻!”和珅和福喜二人闻言,连忙俯身应道。
乾隆有些烦躁的挥了挥手,道:“起来吧,和珅,你来说说,如今福康安一死,谁来督办西南的军务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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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流民
“回太上皇,奴才以为,当前军情紧急,需得就近着人接手嘉勇郡王生前的军务才是。”和珅闻言连忙回道。
乾隆闻言点了点头,问道:“那你可有人选?”
和珅连忙回道:“要督办西南军务的话,官职低了,肯定不行,所以奴才就想啊,也只有和琳合适了,如果太上皇满意的话,可着他暂代嘉勇郡王生前之职。”
“拟旨,着和琳督办西南军务,早日勘平乱匪!”乾隆闻言点了点头,随即想也不想的宣道。
和珅顿时喜不自胜,连忙跪下谢恩道:“奴才代和琳叩谢太上皇!”
“行了,跪安吧!”
“嗻,奴才告退!”
乾隆大有深意的看着和珅退去的身影,然后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
漫长的冬季渐渐离去,春天的暖意开始洋溢在遵义府的每一个角落。
气温回暖,万物复苏,遵义城也似乎跟着活了起来一般。
犹记得刚进城时,万象凋零,如今再次走到这城里时,黎汉明却感觉到不一样的活力。
“哐~”“哐~”“哐~”“哐~”
正当黎汉明看着周围的环境走神了时,几声震耳欲聋的的敲锣声把他震回了神。
“招工了,招工了啊!”
“军政府招工修缮城里的道路,管饱还有钱拿啊!”
“哐~”“哐~”“哐~”“哐~”
“招工了,招工了啊!”
“军政府招工修缮城里的道路,管饱还有钱拿啊!要做工的速去各城门口报名啊!”
“.............”
“黎恂这动作挺快的啊!”看着举着一张布告打着铜锣的衙役一边吆喝着远去的背影,黎汉明不由得一阵失笑。
这才过去几天,黎恂就已经开始准备修整城里的道路了,让黎汉明暗叹时间过得真快之余,也让他内心不由得一阵欣慰。
所有事情都慢慢开始走上正轨了,苟了四个多月,终于开始出成果了。
“黎部长终于要开始修路了,等城里的路修得和炼铁厂那里一样了,就安逸了。”刘阿蛮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黎汉明身旁在那儿自顾自的感叹着。
黎汉明听到声音,有些无语的转头看着他说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没事做了?”
听到黎汉明的训斥,刘阿蛮也不在意,嘿嘿一笑道:“回明王,属下来的时候见您走神,便没打搅您。”
“有什么事?”听他这么一说,黎汉明便知道了。
说到正事,刘阿蛮立马正了正色回道:“回明王,乌江关那里涌来了许多的流民,宁将军来信询问如何处理?”
“流民?”黎汉明闻言先是一愣,接着便反应了过来:“安顺那边过来的?”
“是,大多是安顺那边过来的,还有一些是贵阳府的定番州和长寨厅那边过来的,大多都是汉人。”刘阿蛮闻言点了点头回道。
确定了是安顺那边过来的后,黎汉明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来了多少?”
要问这个时候贵州哪里的人口最多,肯定是安顺无疑了,要说遵义是这个时候贵州的南部经济中心的话,那么安顺便是南部经济中心。
随着改土归流的完成,安顺府涌进了大量的汉民,特别是烟叶和茶叶的种植发展起来后,到如今时早已超过了遵义府,成了贵州的第一人口大府了。
刘阿蛮回道:“回明王,到宁将军来信时,已经有不下五万人了,听说还有在陆陆续续的涌来。”
“马上召集各部官员来府衙议事,然后去通知军营第一师做好准备,快去!”黎汉明连忙安排一句后,便急忙朝府衙赶去。
来人太多,一个处理不好,可能先前的发展就白费了。
赶到府衙,黎汉明坐在那里等了一会儿,等主要官员都来齐后,黎汉明便开口说道:“诸位,黔西南发生战乱的事想必大家都知道了,原本我以为我们能坐山观虎斗,没想到还是波及到了我们自己。”
说到这儿,黎汉明深吸一口气后接着说道:“就在刚刚,乌江关的宁将军发来急报,乌江关前涌来了大量的流民,诸位,都来说说,现在咱们该如何处置?”
“回明王,军政府手里还有不少土地,如果人不少太多的话,可以就近安置。”胡钟闻言想了想率先开口说道。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安置肯定是得安置的,现如今他正是大量缺人的时候,有人来干嘛要推辞呢。
“回明王,工商部如今大量缺人,不管修路也好,还是工坊区那边用人也罢,都需要大量的人口。”黎恂正在为缺人发愁呢,有劳力送上门怎么可能放过,所以胡钟话音刚落,他便急不可耐的说道。
见大家都同意安置,顾德全不得不出来泼一盆冷水道:“明王,诸位,我不得不提醒一下,咱们的粮食可不多了,要是按照先前的规划,咱们的粮食大概能撑到秋收的时候,可如果再要安置流民的话,估计三五个月就得见底了。”
不等其他人说话,黎恂便立马接话道:“粮食问题交给我,我就不信有钱难道还不能买来粮食。”
黎汉明看着下方众人不由得满意的点了点头,其实他早就有了定论了,他只是想看看军政府的官员们会如何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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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民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倒还不至于让黎汉明就此慌了手脚。
“诸位,有句话说得好,人心齐,泰山移,只有各位心往一处使,是没什么困难能难倒我们的。”黎汉明看着下方的众位官员笑了笑说道:“现在我们正是缺人的时候,有人来不要白不要。”
说到这儿,黎汉明想了想便直接安排道:“民政部,做好安置流民的准备;财政部,拔出一部分粮食出来做好准备;工商部,规划好需要用人的地方,等流民到来后,实行以工代赈,做好相应安排。都去准备吧!”
“是!”见黎汉明三两句话就安排好了,一众官员拱手应了一声后便下去准备了。
等众人都离开后,黎汉明坐在原地暗骂了一句:凸(艹皿艹),好不容易得来的休闲时光,就被这一档子破事给全毁了。
不过随即他又高兴了起来,正缺人呢,人就来了,这下他终于不用在为没人可用担心了。
想到这儿,他便心情愉悦的朝军营走去,该是新军初次两场的时候了..........
第五十章 新军的初次亮相
乌江关,原先的杂旗早已换掉了,数面鲜红色的旗帜正在关墙各处迎风招展。
宁培忠不时的看着江对面的流民,焦头烂额的来回渡步着。
他原本以为驻守乌江关会是很轻松的事,轻松倒是轻松了,可这才过几天啊,流民涌来,让他顿时束手无策。
“启禀将军,流民越来越多了,再不处理,恐怕要出大事了。”正在这时,副将副将余茂林焦急的跑上来回禀道。
“唉!”宁培忠闻言叹了一口气,道:“继续派人过去安抚,在明王那边还没有消息传回前,一定得安抚住了。”
说到这儿,宁培忠顿了顿,接着说道:“让将士们做好准备,有胆敢不听安抚冲关者,可以开火!”
“是!”余茂林应了一声后正准备离开。
忽然,不知何方传来了一阵整齐的“踏踏踏踏踏踏塌”的声音,并且越来越近。
“什么声音?”宁培忠听到动静眉头一皱,这声音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余茂林仔细听了听,辨别了一下方向后说道:“好像是从后面传来的。”
听到这儿,宁培忠顿时眼睛一亮,面带喜色的急吼吼的说道:“快,新军来了。”
“新军?”余茂林闻言也是一喜,他虽然没见过,但是没少听宁培忠吹嘘,他早就想见见新军的模样了。
宁培忠没有理会余茂林,带上头盔就往关下跑去,余茂林见状,也连忙跟了上去。
二人来到关内墙下,早已有军士在这里戒备着看向远处了。
只见远处的官道上,尘土飞扬,踏踏踏踏踏踏踏踏塌……,一阵整齐而富有节奏感的震耳欲聋般响声传来,越来越近,待得更近了些,众人才感觉到连整个地面和城墙都似乎有些抖动起来。
当一众军士看到打头的那面红色旗帜时,顿时都放下了戒备的神情。
“竟然是脚步声?想不到行军还能踏出如此威势的脚步声,并且步调还完全一致,这得训练多久?”当余茂林发现声音的来源时,顿时不可思议的叹道。
宁培忠感觉与有荣焉,笑着回道:“他们一天不干其他,就专门训练了,也就训练了不到三个月吧。”
“这........”余茂林已经找不到言辞来形容了,剩下的只是惊叹:“末将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想到,士兵们走个路,还能走出这样的效果。”
宁培忠也是有些惊叹,上次回遵义时,虽说他参观了新军的训练,但是却没想到会是这般效果。先前当听说明王招募新军,采用新式练兵之法亲自训练时,宁培忠也和其他人一样,以为明王不过是换个花样练兵而已。
就连上次他们去遵义军营参观后,也认为明王不过是加了一些动作进去。
但宁培忠怎么也想不到,新军竟然会如此的训练有素!有素到让连他这样的一军之将也心惊胆颤的地步。
更让他心惊的是,这样的新军有十万之众。
随着新军越来越近,踏踏踏踏的脚步声,仿佛踏进众人的心田里。一股犹如城墙般的洪流横在众人面前,随之而来的,便是凝重而又让人压抑窒息的感觉,宁培忠、余茂林二人心里清楚,这便是一种士气。
而等他们都见血了以后,恐怕就会变成杀气了。
新军领队冯万里却是没有想那么多,待军队行至关门前后,便高声喊道:“立定!”
“咵!”听到命令的新军咵的一下就停了下来,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
宁培忠正在暗自惊叹之时,就见对面领队小跑着跑到自己面前立正敬了一个礼军礼后道:“报告宁将军,红旗军第一师副师长冯万里奉明王之命,率一师将士一万人向您报到,请指示!”
红旗军是黎汉明经过深思熟虑后定下的名字,简明扼要,原本准备叫讨虏军的,不过讨虏军毕竟有些局限性,这个名字会让其他民族的将士本能的有些反感。
毕竟黎汉明的军队里,可不只有汉人,苗人、彝人、土家人等等都有不少,等将来打到北方去后,甚至会吸引草原各族人加入进来,所以讨虏军这个名字就不是那么合适了。
新式军礼宁培忠去遵义的时候学过,所以也连忙跟着回了一礼后说道:“辛苦了,你们来得正是时候,让将士们上关墙!”
“是!”冯万里敬礼应了一声后,便转身喊道:“各部有序上关墙,协助防务!”
宁培忠没有理会后面的事,等冯万里安排好后便问道:“你们来了,明王呢?”
“回将军,明王在后方布置沿线的防务,不日便到。”冯万里打了一个军礼后回道。
宁培忠闻言点了点头,看来军政府是准备安置这些流民了,不然也不会在沿线布置防务。
想了想,宁培忠有些疑惑的问道:“那你们这是?”
“明王担心宁将军这里有变,便派属下率军先行赶来,听候将军指挥。”冯万里回道。
宁培忠点了点头,不过当他看见新军手里的武器杂乱不堪后,又有些不解的问道:“你们训练的时候不是有新火器了吗?怎么你们的武器还是杂乱不堪的?”
上次他去军营的时候,就眼馋那些自生火铳了,不过当他听说那些是他们将来的主要武器后,就一直心心念念的想着早些拿到。
如今没有看到,着实让宁培忠有些失望。
“回将军,明王说,这些流民里,肯定会有清军的探子,为了不过早暴露我们的实力,就让我们拿着缴获的这些武器装装样子,明王还说,这次我们主要以维持秩序为主,有烧火棍吓唬吓唬他们就得了。”冯万里闻言把黎汉明的原话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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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冯万里的话,宁培忠不由得有些好笑,这明王未免也太谨慎了些吧,不过他也不得不佩服黎汉明想的真周到,连探子的事都考虑进去了。
不过想到现在面临的局势,宁培忠不由得有些担忧的说道:“对面流民越来越多,本将担心他们在有心人的唆使下会冲关。”
“将军不必担心,明王说了,流民们没那么傻,他们要的不过是好好活着,就算找死也不会大老远的跑到这里来找死,而如今又有新军一万人来协防,流民就更加不敢轻举妄动了。”
说到这儿,冯万里顿了顿接着说道:“不过明王也说了,如果真有不开眼的冲关,着宁将军全权处理。”
“好,好,好!”宁培忠闻言顿时一喜,道:“有明王这句话,本将就放心了。”
当见到红旗军大队人马跑上城墙的时候,江对面的流民营顿时轰动了起来.........
第五十一章 识时务者为俊杰
流民营中,有一小部分人特别显眼,他们穿着华丽,身上干净,与其他流民大不同。
他们有的是以前从遵义逃出去的商人,有的是从安顺府逃过来的商人。
“这,他们会不会不让我们进去?”说话的是一个身着锦衣的中年妇人:“老爷,这可怎么办呐?”
对面关墙上忽然增加了许多兵力,这不得不让他们多想。
“夫人莫急,他们没赶这些流民走,就是已经有了安置他们的打算了,再等一等,实在不行,大不了去贵阳便是。”郭鑫源闻言连忙安抚道。
郭鑫源本是遵义府的商人,在听到有乱匪在攻打娄山关的时候,便带着能带走的家产跑去了安顺。
谁成想刚在安顺安定下来,又碰到南笼生乱了。
贵阳那边官军又严防死守,不让任何一人进入贵阳府。
没办法之下,在听说了遵义府这边对百姓不错之后,郭鑫源又举家搬了回来。
现如今贵州到处生乱,去哪里都不保险,郭鑫源索性就回遵义这边试试,毕竟这里好歹是汉人做主。
“都怪你,当初就不该跑,你说这里要是不让进,我们可怎么活喔?”
听到自家夫人这句话,郭鑫源心里很不是滋味,想着因为自己的一个决定,全家老小跟着自己颠沛流离,他心中着实不好受。
或许是到了该改变的时候了,有时候顺风草活得也不是那么理想。
想到这儿,郭鑫源看了看关墙上没有辫子的兵丁,狠心的咬了咬牙,找出一把剪刀“咔嚓”的一下就把自己头上的辫子也给剪掉了。
“老爷,你这是干什么?”郭夫人还没来得及阻止,郭鑫源便手起刀落的把辫子剪掉了。
作为一个商人,郭鑫源善于观察,来到这里三天多,他无时无刻不在观察,观察周遭的同行人,观察流民,也在观察对面关墙上的兵丁。
郭鑫源发现对面那些兵丁除了没有穿兵服外,脑袋后面也没了那根辫子,并且精神面貌可比绿营兵好太多了。
同时,郭鑫源也是一个善于钻营的人,要想要对方收容自己,就得把自己变得和他们一样。
“夫人,老爷我想清楚了,不跑了。”做出了决定后,郭鑫源仿佛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说着,把手中的瓜皮帽一丢,就露着一头短发的脑袋。
郭夫人喜极而泣,一边擦眼泪一边笑着道:“好好好,咱们一家以后就安心过日子。”
他们周边的其他商人见状,机灵的也把自己的辫子给绞了,当然,还有一部分则在观望。
.........
黎汉明在沿线安排好防卫来到乌江关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为了这次不出乱子,他把先训练的三个师三万人都调了出来,一万在遵义府附近协助军政府,一万布置在府城到乌江关沿线,一万人则先调来了乌江关。
“怎么样?没出乱子吧?”来到关墙上,黎汉明看着乌江对面的密密麻麻的流民,有些头皮发麻的问道。
“回明王,没有,有大军在,他们也不敢生乱。”宁培忠连忙回道:“并且,明王您看,那里有些商人也把辫子绞了。”
黎汉明随着宁培忠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发现一部分人就顶着一头短发。
想到如今遵义府正是大搞建设需要商人的时候,黎汉明便安排道:“既然他们那么识时务,就派人把他们接进来吧。”
这些商人来到遵义府,就得置业,而如今遵义府的大多数空置房屋都在军政府手里,正好可以赚一笔。
商业要想发展,光靠军政府显然是不够的,黎汉明倒是希望能多来一些商人才好。
郭鑫源正在焦急的等待时,就看到关里出来了一队兵丁,朝着他们这个方向径直的走了过来。
见状,郭鑫源顿时一喜,以他多年的敏感,自己这是赌对了。
果然,那队兵丁走到这里点了自己几人后说道:“你们可以进去了!进关之前,武器之类的一律丢掉。”
郭鑫源细心的发现,对方点的都是绞了辫子的,暗道自己赌对之余,他也对这支匪军有了一个了解。
见到有人被带进了关内,流民营顿时一阵轰动。
负责接人的余茂林见状,顿时高声吼道:“胆敢擅动者,杀无赦!”
余茂林的一声高吼,人群顿时慢慢的安静了下来,余茂林这才接着说道:“大家不要急,我们红旗军是百姓的军队,不会不管大家的,请大家稍安勿躁,等我们安排好后,就会放大家进去。大家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说完后,余茂林便带着一众绞了头发的商人及其家人进了关去。
“诸位,延着官道便可到府城,一路都会有军队在各处守护,我们明王说了,如今遵义府百废待兴,希望各位能尽自己之所长,为遵义府的发展做一份贡献。”
“多谢明王!”众人闻言,连忙拱手谢道。
余茂林点了点头,再次交待了一句:“记住,你们只能延着官道走,要是中途跑去别处,一经发现,杀无赦!”
黎汉明没在理会商人的事,而是看着下方骚动的人群,对着宁培忠说道:“宁将军,传令下去,凡是绞了辫子的,以及失去家人的妇女孩童,都派人去接进来,对了,不必大肆宣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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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需要的是主动来投的百姓,而不是那些因为战乱就四处躲避的百姓,如果来投奔自己这边都还舍不得绞了头发的话,这样的人不要也罢。
真心来投奔的,就会舍弃一切,而那些暂时来躲避战乱的,黎汉明暂时也养不起。
随着连续两三次的接走绞发之人,流民们终于反应了过来,纷纷开始四处找剪子绞起了辫子来。
当然,还是有一部分人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还在观望着。
黎汉明没有在管那些,沿途已经安排好了,只有他们按照规划的路线走,就饿不着也伤不着他们。
流民的事情处理好后,黎汉明才回到门楼里有些疑惑的问身旁的刘阿蛮道:“查清楚了吗?安顺那边到底除了何事?”
按说就算王阿从的义军占领了安顺府,也不至于让这么多的商人跑路才是。
第五十二章 画虎不成反类犬
刘阿蛮闻言连忙回道:“回明王,据探子回报,自从我们传出书信后,王阿从他们便收紧了攻势,开始大规模的清洗他们占领地方的地主豪绅,据报,凡是有团练的或者私藏清军的地主豪绅,都被屠戮了一空。”
听他这么一说,黎汉明顿时明白了。
这世界上不是谁都像黎汉明这么温和的,不管是白莲教起义也好,布依人起义也罢,还是后来的太平天国运动,这些起义无不伴随着血腥的屠杀。
理念不同,杀了;种族不同;杀了。凡是不合自己的,杀了便是。
商人们大概是被王阿从血腥的手段吓到了,再一看到不远处还有一个世外桃源,便纷纷涌了过来。
至于普通百姓也好说,这个时候毕竟不是后世的民族大融合,种族观念还是很强的,同样是乱匪,比起被其他民族的人统治,汉人们更习惯被自己人统治。
再加上遵义府这边条件确实不错,所以便纷纷涌了过来,如果黎汉明预料得不错的话,后续恐怕还会有不少人过来。
贵阳府那边如今是自顾不暇,再说他们估计巴不得越多百姓进入遵义越好,一来减轻了他们的负担,二来还能消耗的遵义匪军的粮草,一举多得,何乐不为呢。
想到这儿,黎汉明起身来到门楼外,看着那些争先恐后的走进关内的百姓,他内心不由得一阵悲凉。
盛世时不见他们考虑百姓,乱世时,百姓也成了负担了,真是可悲可笑。
不过如今倒是正好成全了黎汉明了,有了这么多百姓加入,劳动力至少不会缺了,各方面发展也能进入快车道了。
想到这儿,黎汉明便对刘阿蛮说道:“给你两个月,派人进入大定府、贵阳府,我需要得到清军在各地的部署。”
“是!”刘阿蛮连忙应道。
想了想,黎汉明又交待了一句:“关注南笼那边的情况,一旦他们快支持不住的时候,立马告诉我。”
..........
就在遵义府欢快的接收着流民的时候,远在黄果树的桑鸿升则等人正在为大量的人口流失而头疼。
“诸位大人,商人百姓再如此逃离下去,这安顺府怕是要成空府了,你们谁去劝一下皇仙娘娘?”丞相王抱羊愁容满面的看着桑鸿升等人说道。
“别找我,用汉人的话说,我就是一武夫。”王抱羊话音刚落,总兵元帅李阿六便事不关己的说道:“要我说,他们跑了便跑了,汉人跑了,正好给我们腾地方不是?”
“元帅慎言,如今咱们的吃穿用度无一不是出自汉人之手,如果汉人都跑光了,咱们是不是又得过回山人的日子?”听到李阿六的话,仙王潘成德立马劝道。
桑鸿升作为一个汉人,此时显然不适合开口,所以他便站在一边看起了热闹。
不过一想到遵义府那边,再和这里一对比,桑鸿升不由得有些失望。
“那能怎么办?”李阿六反问道:“我也不瞒各位大人,据探子来报,广西的官军已经到了东兰州了,云南的官军也已到了师宗,接下来我只管打仗的事,这内政的事嘛,你们谁爱管谁管。”
“好了好了,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王抱羊见状,不得不出来说和道:“诸位,你们别忘了,遵义还有个明王,如果汉人的事处理不好,我们就会多一个敌人。”
虽说黎汉明没有明里威胁过他们,但是暗地里传的书信就是那么一个意思。
见大家都不说话,王抱羊不得不把目光看向桑鸿升,叹了一口气道:“军师,如今怕是只能你来拿一个主意了。”
汉人的事,还得汉人来处理,这是王抱羊内心的想法。
如今不但城中的汉人跑了,要是他们处理不好,军中的汉人也可能会出问题。
桑鸿升闻言抿了抿嘴,说道:“其实要留住汉人也简单,学遵义那样,给他们分田地就是了。”
说到这儿,桑鸿升顿了顿,看向众人接着说道:“但是这样一来的话,必定会耗费我们大量的人力物力,毕竟我们不像遵义那里那样只有一府之地,我们也没他们那么多官员。”
王抱羊闻言点了点头,随即问道:“那军师以为,如果我们学遵义那样,需要多久才能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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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安厅、南笼府、安顺府、贵阳府的一半土地都归我们所有,如果学遵义那样,没有三五个月恐怕很难完成。”桑鸿升闻言想了想回道。
桑鸿升话音刚落,李阿六便跳脚了,道:“各位大人,不说三五个月,最迟一个月,我们便可能会遭到官军的围剿,一个不慎,三五个月后我们还在不在都是另说。”
正是因为如此,桑鸿升才愈加的佩服黎汉明,他们的攻势太快了,根基不稳,一出问题,就是全盘出乱了。
哪像遵义那边,到迄今为止,三四个月了,对方还盘在遵义府那一亩三分地上,并且发展势头还不错。
想到这儿,桑鸿升再次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正是咱们如今面临的危机,要么就暂时不管百姓的事,一心抗敌;要么就学遵义那样,全线防御,先安内部。”
“诸位,说来说去,还是先得皇仙娘娘拿定主意才行。”潘成德闻言接话道。
“不必,诸位的讨论阿从都听到了。”潘成德话音刚落,王阿从便和韦朝元一起走了进来说道:“前些日子阿从有些任性了,给各位添麻烦了。”
说到这儿,王阿从对韦朝元说道:“韦大哥,先停止对地主豪绅的清洗吧,告诉他们,只要归还土地,和清廷划清界限,我们便既往不咎。”
“是!”韦朝元闻言点了点头应道。
王阿从又看向桑鸿升说道:“军师,安抚商人百姓的事便交给你了,告诉他们,只要支持我们,先前的一切照旧。”
“是,属下领命!”桑鸿升闻言也拱手应道。
王阿从点了点头,又看向李阿六说道:“阿六哥,南线的官军便交给你了,不求歼灭,只要把他们挡住,挡住三个月就行。”
李阿六闻言也学着桑鸿升的样子拱手应道:“是!”
“仙王,丞相,三个月内,把土地分发下去,就是你们的事了。”王阿从最后看向潘成德、王抱羊二人说道。
潘成德、王抱羊二人闻言先是相互看了一眼,随即咬了咬牙应承道。
皇仙娘娘下令了,就算不能完成,咬咬牙也要完成。
安排完后,王阿从有些疲惫的看着桑鸿升说道:“军师,给遵义的那位明王去信。”
第五十三章 进攻湄潭
三渡关,驻军府。
陶也正眉头紧锁的看着平越府与石阡府的地图,这是他主动出击的第一战。
同时他也知道,这也可能是明王考验他们的一战。
所以不管如何,这一战他必须得打得漂亮。
“湄潭的情形打探得如何?”看了一会儿地图后,陶也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头问道。
参将焦木闻言连忙回道:“回将军,湄潭县如今人口不到十万,经过上次一战,其守军原本一千不到,平越府知府邓康卿为了牵制我们,又从其他地方调了三千人马过来。”
东有江水流转至县之主脉玉屏山北,环绕县城,转西至南,有湄水桥之水颠倒流合,汇为深渊,弯环如眉,故曰湄潭。
这一句话,便把湄潭的地理环境给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虽说湄潭县守军只有四千余人,但陶也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猪场、江界河、孙家渡三地有多少兵马驻守?”陶也又看了看从乌江南岸到北岸的三个渡口,开口问道。
“那三个地方人不多,以前几乎没有兵马,如今也只有不到一千兵马防守在南岸。”
三个渡口原本也只是渡口而已,没有军事战略意义,只是在遵义府被匪军占领后,平越府方面才抽调了一个守备去防守三地,目的也只是起到示警的作用。
陶也闻言点了点头,安排道:“焦参将,本将给你两千兵马,前去猪场一线布置防务,一来阻止南岸的清军增援,二来拦截从湄潭县逃脱的清军。”
“是!”焦木闻言连忙应道。
陶也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对焦木说道:“对了,炮营的那个谁,一会儿你把他叫来。”
“回将军,他叫罗忠田,原是重庆守备的火炮手,因犯事逃跑,被军师遇见收留,先前在这里的一战中,被明王看上了,给他成立了一个炮营,专职炮手训练之事。”说实话,焦木是有些羡慕的。
连他这个以前的千总都没机会得到明王的青睐,罗忠田这样一个小小的炮手却是一步登天了,在明王的指挥下,先前三渡关一战中更是一战成名。
不过焦木仅仅也只是羡慕,还没有到嫉妒的地步,给陶也介绍了一番后,便转身下去叫人了。
不一会儿,罗忠田满脸疑惑的走了进来,见礼道:“小的罗忠田参见将军!”
“不必多礼,炮营练得怎么样了?”陶也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后便继续埋头看起了地图。
“回将军,按明王给的方法,已训练炮手一百二十人,皆可上手。”问及自己专业的事,罗忠田便自信的回道。
陶也闻言点了点头,头也不抬的说道:“本将从遵义带来的那十五门新炮便交给你了,此战过后,留下几人在军中继续训练,炮营其他人便由你带去遵义向明王报道。”
这次攻打的几地皆是山里城池,山路崎岖不平,缴获的那些清军大炮显然不方便出行。
攻城略地没有火炮显然不行,所以黎汉明一方面了为了减少伤亡,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测试新炮的性能,便给翁彭年和陶也各自配备了十五门新炮。
“是!”听到陶也的话,罗忠田顿时一喜,连忙应道。
见陶也没有其他交待,罗忠田拱手告了一声退便下去准备了。
两天后,陶也在留下一千兵马驻守三渡关后,亲率一万人马经过昼夜行军,终于赶到了湄潭城外。
到了湄潭城外后,陶也并没有急着攻城,而是一边让罗忠田布置好火炮,一边就大大方方的在城外驻扎了下来。
湄潭县知县岳忠厚接到遵义匪军攻来的消息,顿时慌了,一边让人通知守备代萧,一边急忙派兵紧闭城门,发动城内民壮上城墙防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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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也见状也不搞什么围三阙一的战术了,一万人马直接围上,黑压压地将湄潭县城围个水泄不通。
城内清军见反贼如此之多,顿时没了守城信心。
陶也却不管那么多,直接对罗忠田下令道:“不用节省弹药,这一战要打出咱们红旗军的威风,好让清狗知道,咱们也不少泥捏的。”
先前一直以来的被动防守早就让他们憋了一口气了,如今既然有机会,不狠狠发泄一番的话都对不住他们出来这一趟。
“是,小的领命!”训练了这么久,罗忠田也想证明自己。
湄潭城内,知县岳忠厚和守备代萧联袂来到城墙上。
看着城外黑压压一片严阵以待的匪军,岳忠厚有些颤抖的说道:“代将军,遵义匪军人多势众,如今这可怎么办?”
“求援也来不及了,再说现在也没援可求,只能死守。”看着城外一字排开的数十门火炮,代萧也是头皮发麻,他这里火炮也就不到十门,大多还是老旧不堪的。
“这可怎么办呐?”岳忠厚顿时如丧考妣,喃喃自语道。
代萧被他念得心烦,挥了挥手说道:“岳大人,匪军就要攻城了,你还是下去吧。”
岳忠厚也知道自己在这里没有用,索性便拱手称谢一番后便下去了。
岂料岳忠厚刚转身,就听得城外一阵“轰隆隆”声响起。
“舒服!”看着自己这边数十炮齐发,城内的守军应接不暇时,陶也顿时长出了一口气,感觉心中堵着的那团气终于出了出来。
“告诉罗忠田,给我瞄准了城门轰!”
像这样的县城,根本就用不到红旗军的士兵们抬着攻城梯去爬墙头,那样伤亡太大了,还不如占着火器优势,直接把城轰开的好。
反正这里离遵义也近,后勤补给可以源源不断的运过来,陶也也不怕浪费弹药。
城外的陶也是舒服了,但是城内的清军却是惨了,他们本就是以冷兵器为主,先前仅有的火器还被勒保征调了,如今城墙上的火炮也够不着,根本没有还击的机会。
代萧早在看见城外火炮开火时,便一把扯住岳忠厚躲了起来。
“唉,完了,完了,代将军,今日你我只怕是要为朝廷尽忠了。”岳忠厚见状顿时面若死灰,唉声叹气的说道。
听到岳忠厚的话,代萧抿了抿嘴,忽然笑着说道:“那倒未必!”
说完,不等岳忠厚反应过来,便一个手刀把他给打晕了............
第五十四章 连克两县
当陶也看到城中升起的白旗时,顿时一阵错愕。
他这都还没正式开打呢,这就结束了?
不过当清军守将代萧被押解到他面前时,陶也不得不接受了这个现实。不过他还是有些疑惑的问道:“据本将所知,你尚有四千可战之兵,城中青壮少说也有万余,为何会如此不堪一战?”
陶也正准备大战一番呢,这还没动手就结束了,可把他憋得不轻。
代萧闻言凄然一笑,道:“末将不过是被排挤到这里来送死而已,战与不战有何区别?”
听到代萧的回答,陶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得说道:“你们那些破事本将不想听,不过你放心,我们红旗军没有杀降的习惯,你能让湄潭县的百姓免于战火,本将很欣慰,待上报明王后,本将相信他会酌情处置的。”
“多谢将军!”代萧闻言面无表情的的谢了一声。
陶也没有再理会,挥了挥手让人把他带了下去。
“传令下去,迅速占领个要地,敢有反抗者,杀无赦!”
既然能兵不血刃的拿下县城,陶也便没在理会其他,立马下令大军进城。
进城后,陶也连忙派人搜寻县衙和官仓,可能是知县岳忠厚治理得力,县衙官仓内居然缴获了白银一万余两,清军衣服两千余套,稻谷六千石多,米九百石,盐三百余担,茶叶两千余担,丝绸布匹若干。
又缴获长矛短刀上千件,鸟枪抬枪三百多杆,铁炮十多尊,炮子火药若干。
见缴获颇丰,平素冷峻的陶也脸上也有了喜悦的笑容,哈哈一笑道:“好,有此收获,此战便不亏了。”
岂止不亏,还大赚了一笔。
陶也着重检查了一下茶叶,发现是今年的新茶后,顿时高兴坏了:“马上给军政府传信,让他们派人来接收。”
他也知道近来军政府在大力的安置流民,有了这些缴获,至少又能挺上几天了。
安排好一切,陶也留下五千人马驻守此地,等待军政府官员的到来,他则亲率另外五千人马朝石阡府的龙泉县赶去。
如今既然清军如此不堪一击,陶也决定得乘胜追击,在龙泉县守军还没反应过来时,快速的拿下龙泉县城。
..........
乌江关的黎汉明收到陶也攻克湄潭的消息时,已经是他来到乌江关的五天后了。
经过五天的引诱接收,乌江关外流民已经全部清理一空,原地留下的是满地的辫子。
黎汉明看不过,把宁培忠叫来说道:“派人把对面的辫子处理一下,最好是烧掉,不然容易引起病菌。”
病菌是什么意思宁培忠虽然听不懂,但是也不妨碍他执行命令,立马让人过去处理去了。
黎汉明这几天也不知道接收了多少流民,但是看着流民越来越少了,他便知道是王阿从那边采取了措施了。
这也让松了一口气,如果再来一些流民的话,恐怕军政府也养不起了。
“新军一万人便留在这里了,与原本的五千人马整合一下,这一万五千人便交由你指挥了,现在暂时没有仗打,所以你们的任务便是训练,两班人马尽快磨合。”
黎汉明想了想,这里已经没他什么事了,便交待宁培忠一番准备回去了。
“是!”宁培忠闻言立正敬了一个军礼后应道。
这几天他没少向黎汉明请教,没事的时候也去和冯万里一起训练,如今至少已经有模有样了。
宁培忠也喜欢上了这种洒脱干脆的军礼,至少没了以前那种繁文缛节。
黎汉明很满意他这种精神,他担心的就是这些老牌将军们不愿意去学,不过如今看来倒是有些担心多余了。
“情报部会有大定府那边的情报送过来,没事的时候就多研究研究,我们下一步的行动便是西进大定府。”走之前,黎汉明又交待了一句。
听到有下一步行动计划了,宁培忠顿时一喜,连忙应道:“请明王放心,末将保证研究透彻。”
两天后,经过一路集结沿线的新军,黎汉明终于回到了军营。
黎汉明刚回来,刘阿蛮便面露喜色的找了过来,道:“启禀明王,陶将军派人来报,龙泉县已经拿下了。”
“不错!”四天时间连拿两县,其中大部分时间还是花在行军上,差不多一天一座县城,战绩还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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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黎汉明也知道,如今除了重要的县城,一般每个县清军驻扎的兵力都不超过一千,像湄潭这样重兵防守的县城,毕竟是少数。
黎汉明夸了一句后便问道:“军政府那边已经派人过去了吧?”
“是,胡部长在安置流民走不开,监察部黎部长便带着各部官员前去接收了。”
听到刘阿蛮的回答,黎汉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问道:“翁彭年那边还没动静?”
“翁将军那边还没有动静,不过,”刘阿蛮闻言笑了笑说道:“沅州府那边有消息传来,清军大将福康安病死了,现在是四川总督和琳在掌管军务。”
福康安病死在黎汉明的预料之中,不但如此,如果历史没变,和琳应该也要病死了。
大概是北方人进入南方山区后都会生病吧,就算后世也一样,黎汉明大学的很多北方同学,来到西南这边都会生一场大病。
后世医疗发达还没什么,这个时候可就全凭运气了。
黎汉明知道,和琳是被他的哥哥和珅推上位的,那么这个时候他需要的是用一场胜利来向乾隆证明自己。
遵义这边情况不明,苗人那边眼见就快平定了,和琳再傻,也不会放弃眼前的战果而跑到情况不明的遵义来。
想到这儿,黎汉明便笑了笑说道:“时刻关注着那边,只要他们不发兵来打我们,就随他们去吧。”
至于苗人那边的生死,黎汉明还没有那么圣母的去管。
清军帮他平定了也好,省得将来他还得派兵进山去清剿这些不稳定因素。
“是!”刘阿蛮应了一声后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对了明王,最近有人在道上打探我们。”
“打探我们?”黎汉明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他的讨虏檄文起效了:“知道是什么人吗?”
“好像是什么咕噜子。”刘阿蛮有些不确定的回道,说着,还从袖子里取出一张信纸递给了黎汉明:“这是郑大冲探到的信息。”
“咕噜子?”黎汉明有些疑惑了.........
第五十五章 啯噜子
“这叫啯噜子,不是咕噜子。”当看到信件上的名称后,黎汉明顿时满头黑线的对刘阿蛮说道:“神他马咕噜子。”
四川一省,人稀地广,近年以来,四方流民多入川觅食。始则力田就佃,无异土著。后则累百盈千,漫成游手。其中有等桀黠强悍者,俨然为流民渠帅,土语号为啯噜,其下流民听其指使。凡为啯噜者,又各联声势,相互应援。
这一句话便把啯噜子的由来说得清楚明白。
这啯噜子黎汉明有些印象,啯噜是自清朝乾隆时期在四川社会中出现的以劫夺谋生的异姓结拜团体;啯噜具有分散性,各群之间没有联系,并在陕南、湘鄂西、贵州、云南等地活动,他们的成员被称为啯噜子。
这是黎汉明在一个纪录片中看到的资料,当初也是觉得这个名字有些奇怪,便去深入了解一些。
噜被许多史学家认为是是哥老会的前身,是与外地传入的天地会而逐渐演变而成的。
并且黎汉明还知道,这些游民团伙平时在各州县场市,或偏僻的道路地区、或在江、河、湖上,带刀抢掠民间财物,并从事赌博、杀人、放火、强奸等各种犯罪活动。
啯噜并无严密组织、章程,也无政治目标和组织信仰,即或参加了白莲教起事等反清斗争,也不能看看作反清组织或农民起义军。
总而言之,用现在的话说,这就是一帮黑社会,并且还是四川地区最大的黑社会组织,是以结拜弟兄方式结成的武装集团。
想到这儿,黎汉明顿时有些头疼,现在的他还不想招惹这些组织。
要不是这啯噜子忽然出现,黎汉明都快忘了这个时候还有汉留、天地会、漕帮、袍哥会、三合会等等这些组织了。
“知道他们打探我们做什么吗?”不管如何,既然对方已经找上门来了,黎汉明总得应对才是,虽然他不想招惹,但又不是不能招惹。
刘阿蛮闻言摇了摇头回道:“目前还不知道,只知道他们在暗中打探我们,要不是吴叔他们在跑货的脚力里面有些人脉的话,我们也不会发现有人在打探我们。”
“让吴叔他们暗中打探一下,注意安全!”啯噜子是一帮打家劫舍的主儿,黎汉明不得便提醒一下吴叔他们。
他可不想好不容易组建起来的情报组织就这么毁了,这个情报组织虽然还小,但是打探周边的情报足以。
想到啯噜这样的组织肯定有一些暗语或者隐秘手势之类的,黎汉明想了想便把后世了解的一些黑帮暗语和手势教给了刘阿蛮。
教完后,见刘阿蛮还没有走,黎汉明便问道:“还有事?”
“安顺那边来信了。”刘阿蛮闻言回过神来,顿时有些面色古怪的递上信件说道。
看刘阿蛮的样子,黎汉明顿时有些好奇了,道:“什么鬼,不会是情笺吧?”
情笺既情书。
“不知道。”刘阿蛮闻言使劲摇了摇头,这样的信件他可不敢私拆。
黎汉明接过信件后,顿时知道刘阿蛮的古怪在哪儿了。
黎汉明也是满头黑线面色古怪的看着信封,信封上一个大大的红色唇印是什么鬼?
“你说这里面写的是什么?”黎汉明没有立即打开,而是和刘阿蛮闲聊道。
“不知道。”刘阿蛮老实巴交的回道:“估计应该不是情笺吧。”
“我觉得肯定不是!”说着,黎汉明拆开了信封,取出信纸看了看,果然如此。
虽说有所准备,但还是有些失望,他还以为他的桃花运来了呢,原来都是自己想多了。
大体看了一下信纸上的内容后,并把信封连同信纸一起递给了刘阿蛮。
“这应该是出自桑鸿升之手吧?”刘阿蛮一边看一边嘀咕道:“向我们求教?”
经过三个多月的学习,刘阿蛮算是基本能认字了,只是认不全就是了。
黎汉明只是在那儿敲打着桌子思考了起来,他们也要土改了?这对自己来说是好事也是坏事。
好处就是等他们土改完成,将来自己入驻的时候不用花费太多的人力物力;坏处就是自己将来在那里的影响力肯定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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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样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呢?黎汉明仔细的思索了起来。
不过如今还不是思考得失的时候,新军还没完善,黎汉明尚且还需要两三个月的发育时间。
想到这儿,黎汉明便对刘阿蛮说道:“你去找胡钟,把我们的讨虏檄文以及土改制度拿来一份,给安顺那边寄去。”
有些事既然自己决定不了,就让对方自己来决定吧。
............
桐梓县,夜郎驿。
“闫兄,你对明王怎么看?”
大军已经开拔,翁彭年却不慌不忙的留在了桐梓县的驻军大营,趁着喝酒的工夫,他把憋在心里好几天的话问出了口。
闫祖庚知道翁彭年是什么意思,所以他便没有直接回答,放下手中的书后转而问道:“怎么?还有异议?”
闫祖庚本来识字不多,不过这次看到新军都在识文断字后,他也开始学起了识字来。
不等翁彭年回答,闫祖庚又笑了笑问道:“就算你有异心,你觉得还有机会吗?”
“唉!”听到这儿,翁彭年顿时叹了一口气,道:“当初以为明王不过是一柔弱书生,你知道吗?当初在三渡关的时候,看着他怕死还要强装镇定的样子,我觉得有些好笑。”
“谁知。”说到这儿,翁彭年摇头苦笑着继续说道:“谁知就是这样一个看着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书生,竟然一炮解决了敌方主将,说来也是可笑啊。”
“再后来他一个土改制度一出来,更是把军心民心牢牢的给抓住了。”
听到翁彭年的话,闫祖庚面色一肃,道:“翁将军,有些话适可而止,我不知道当初你和军师认他为明王的时候,你是不是真心诚意,但不瞒你说,当你和军师决定了后,我和陶将军是诚心诚意的决定要效忠明王的。”
“说句大不敬的话,就算你如今真有什么想法,你又能指挥得了多少人?今天我就当你喝醉在说胡话了,如果你真有想法的话,我劝你还是趁早离开吧,这样大家都好过。”
翁彭年听到闫祖庚略带训斥的话语,也没回应什么,只是讪讪一笑后,起身挥了挥手离开了。
闫祖庚看着翁彭年离开时有些萧索的背影,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第五十六章 突发事件
“明王,有紧急军情。”
当黎汉明和王清任在军营里讨论一些后世的医学常识时,刘阿蛮急匆匆的找了过来,面色沉重的禀告道。
看到他的样子,黎汉明知道肯定是有什么大事,便和王清任告辞一声后对刘阿蛮说道:“走,回去说。”
刘阿蛮虽然焦急,但也知道军情不外泄的道理。
跟着黎汉明回到木屋后,他才连忙说道:“明王,阎将军派人来传信,翁彭年有反叛的迹象。”
听到刘阿蛮的话,黎汉明只是面色平静的点了点头。
见状,刘阿蛮有些惊诧的问道:“明王,难道您早就知道了?”
“那倒没有。”黎汉明闻言笑了笑,随即正色说道:“人心啊是一门学问,看人更是一门学问,等你将来都学会了,你就明白了。”
刘阿蛮被黎汉明这云山雾里的话搞得有些头晕,甩了甩头后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急什么?”黎汉明端着茶杯喝了一口茶后才不慌不忙的说道:“你觉得如今他们还有反叛的基础吗?”
刘阿蛮闻言想了想,民心军心都在军政府这边,单靠某位将军确实很难成事了,想到这儿,刘阿蛮便说道:“明王的意思是他会离开?”
“应该是有人许诺了他什么,你让人暗中查查看,特别是达州那边。”黎汉明点了点头。
翁彭年此人黎汉明虽然不甚了解,但是对方再傻也不会投靠满清的,纵观周边势力,唯一有可能的便是同属白莲教的达州那里了。
“是!”刘阿蛮闻言连忙应道,不过他刚准备离开时,顾德全也急匆匆的赶来了。
“属下参见明王!”
“军师不必多礼!”黎汉明虚扶了一下后说道:“军师也是为翁彭年来的?”
顾德全闻言也没惊讶,拱手回道:“是,属下刚刚得到正安州那边的线报,说翁彭年将军有些异常。”
作为军师,顾德全在旧军中有消息来源黎汉明一点也不惊奇,这也是他组建新军的原因之一。
见黎汉明没有说话,顾德全继续说道:“不瞒明王,翁彭年的副将丘山与属下有旧.......”
“直接说翁彭年的事。”黎汉明眉头紧皱的打断道,旧军中的事他暂时不想多管,等将来把旧军改成警备部队分散安置后,问题就不大了。
至于那些要继续从军的,黎汉明是打算到时再招募一些人,和他们组成一军,这样也好管理。
见黎汉明不关心他们私底下的那些事,顾德全便直接说道:“自从翁彭年来这里议事回去后,丘山便发现他总是借酒消愁,这几日更是不大管军中之事了。”
“并且,丘山还无意间发现,翁彭年前段时间暗中频频和外人在接头。”
“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吗?”顾德全的话证实了黎汉明的猜测。
顾德全回道:“丘山从他们的口音上判断,觉得应该达州那边义军的人。”
“军师,属下没记错的话,翁将军也是达州人吧?”这时刘阿蛮忽然插话道。
顾德全闻言点了点头,道:“正是,翁彭年正是张首领从达州带回来的。”
说完后,顾德全和刘阿蛮看向黎汉明,等待他拿个主意。
黎汉明见状有些好笑的说道:“看我干嘛?该干嘛干嘛去,这事我自有计较。”
“是!”见黎汉明都不急,二人只好拱手应了一声后离开了。
离开了黎汉明木屋一段距离后,顾德全才忽然叹了一口气说道:“人心啊,总是那么复杂,何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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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师,你也懂得观察人心?”刘阿蛮见状有些好奇的问道。
顾德全闻言看了看刘阿蛮,笑了笑说道:“你还小,不懂人心复杂,等你长大了,你就明白了,好好跟在明王身边学学吧。”
说罢,顾德全拍了拍刘阿蛮的肩膀后,便自顾自的离去了。
顾德全如今回想起来,三渡关一战后,翁彭年的前锋营便被明王一分为三,打乱分在了乌江关和三渡关,只有一部分跟随翁彭年北上,恐怕在那时明王就有怀疑翁彭年的迹象了吧。
至于是与不是,也就只有明王和天知道了。
原地的刘阿蛮有些不解的挠了挠后脑勺,暗道一声大人的世界真难懂后,忽然想起自己还有很多事要做,便把那些破事丢在脑后,急匆匆的离开了。
黎汉明坐在那里思考着,准确来说,穿越之初,他谁都不信,哪怕后来顾德全他们拥立自己为王了,黎汉明还是没有相信任何人。
因为他不相信自己有那人格魅力,振臂一呼便引得众人誓死相随。也是后来的一系列观察后,黎汉明才慢慢有了一些信任的人选。
哪怕当初实行土改的时候,黎汉明其实也在赌,赢了,他便能快速的掌握一切,输了,大不了就一死,反正对于前世来说,他已经死了。
换句话说,黎汉明就是在用自己的命来赌人心。
虽然险象环生,有着一着不慎有满盘皆输的风险,但事实证明,黎汉明运气好赌赢了。
所以如今出现翁彭年这样的情况,黎汉明并不是很担心,就算对方反叛,也不过是暂时少了一州之地而已。
况且他坚信,翁彭年反叛的话,也调动不了多少人,那些旧军士兵也不是傻子,他们的家人都在遵义安顿好了,要是因为自己的蠢事而连累了家人,那他们反清又有何意义。
不过虽然说是这么说,但是黎汉明也不想因为这点事就打乱了自己的部署,婺川等地还是得拿下,沿江而守总好过到处不着边的布置兵力。
正好如今新军的训练已经走上了正轨,黎汉明也可以趁机四下走走看看,看看这段时间的成果,有些时候,光靠听说是了解不了全情的。
他决定亲自率兵去一趟桐梓,然后让闫祖庚去正安接管翁彭年的任务。
想到这儿,黎汉明便对屋外喊道:“李大虎!”
李大虎是黎汉明从新军中挑选的护卫,至于以前的护卫已经被他换掉了。
“到!”门外的李大虎闻言先是大声回应了一声后,随即小跑着进屋立正道:“请明王吩咐!”
“让第二师去军备库领好武器弹药,我们去一趟桐梓!”
第五十七章 竹林里的那些事儿
闫祖庚听到黎汉明亲自率军前来有些震惊,有些疑惑,不过还是快速的上前敬礼道:“参见明王!”
黎汉明也回了一礼,问道:“正安那边还没出乱子吧?”
“回明王,末将还没收到正安出乱的消息。”闫祖庚立马回道。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回到营帐坐下后,他才开口说道:“闫将军,我也不瞒你,翁彭年已经在和达州那边的义军接触了,所以,他不再合适领兵了。”
“我的打算是,桐梓这边你推荐一个将领来接手,你去正安那里接手,攻打婺川、思南的任务也一并交给你了。”
“末将领命!”闫祖庚闻言立马应道。
黎汉明见状点了点头,问道:“这里你有合适的人选来接手吗?”
闫祖庚闻言想了想后回道:“回明王,副将左春来可以一用。”
“那就他了,为防生乱,安排好后,你便速速出发吧!”黎汉明对此人有些印象,算得上是闫祖庚的左膀右臂。
“是!”闫祖庚应了一声后有些不确定的问道:“那翁彭年怎么处置?”
黎汉明闻言想了想,抿了抿嘴说道:“大家共事一场,他又没有给我们造成什么麻烦,既然他已经找到了归宿了,就由他去吧!”
听到黎汉明的话,闫祖庚张了张嘴准备说些什么,最后不知怎么开口,只得应了一声后便转身下去了。
黎汉明也知道闫祖庚想说什么,不过他也没在意,他的想法很简单,翁彭年既然没有举兵反叛,他去哪儿还不都是反清,如今反清力量本就薄弱,还不如让他活着。
翁彭年能力是有的,就是心思太多,既然有能力,就让他继续为反清贡献一份力量吧。至于将来战场上遇见,那时是敌是友就另说了。
闫祖庚离开没多大一会儿,左春来便进了见礼道:“属下左春来参见明王!”
“不必多礼!”黎汉明点了点头后问道:“闫祖庚都交待你了?”
“是!闫将军命属下暂代北线防卫将军之职,听候明王命令!”左春来闻言立马回道。
听到左春来的话,黎汉明起身伸了一个懒腰后说道:“放松些,走,咱们出去看看。”
从营帐出来,对面山上的一片竹海跃然映入眼前,黎汉明这才想起,后世的桐梓是产笋大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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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时间来算现在虽说有些晚了,但也正是吃竹笋的时候。
想到这儿,他连忙问道:“对了,现在对面山上笋子还有吗?”
“回明王,还有,那里的竹笋除了我们军营偶尔在吃外,附近的百姓也在挖,还有不少商人也在收购竹笋。”左春来闻言随着黎汉明的视线看了看后立马回道。
“走,去看看!”
前世黎汉明算得上是吃货型,有些东西没看到的时候不想,但当一看到某样东西合胃口时,就特别想吃。
进入大山,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青翠欲滴的竹林。翠竹绿影婆娑,阳光透过竹叶,斑斑点点地洒在地上。沿着竹林中青石板铺成的小道,漫步其中,仿佛轻舟荡漾在翠绿的大海中。
呼吸着带有竹叶清香的空气,黎汉明感觉一切烦恼统统被淹没了,顿时神清气爽。
看着漫山遍野高低不齐的竹笋,黎汉明忽然想到了后世看到的一个视频,便出声提醒道:“竹林里湿气重,路滑,大家小心脚下啊,千万别摔倒坐下去了,不然小心菊花不保。”
“明王,摔倒与菊花有什么关系啊?”听到黎汉明的提示,李大虎有些不解的问道。
不过他刚问出口,没注意脚下,顿时一滑,整个人就跌坐了下去,好巧不巧的是,他后面刚好有一颗小笋才露尖尖角。
“喔~”
“嘶~”随着李大虎这声销魂的叫声出口,黎汉明只感觉屁股一紧,转过脸去有些不忍心看。
等左春来过去把李大虎搀扶起来后,黎汉明才憋着笑问道:“怎么样?现在明白了吧?”
众人闻言先还没反应过来,再结合李大虎的情况,他们顿时反应了过来,纷纷满头黑线。
他们这才发现,原来明王还有这样的恶趣味。
黎汉明则是没有管他们,自顾自的库库库库的憋笑好半天后,才终于恢复了正常。
至于你要问他有那么好笑吗?他只能说,这样的痛他也领悟过,此刻在看到有人和自己一样了,能不想笑吗?
不过其他人看着李大虎一瘸一拐的走路后,也顿时小心了起来。
...........
“启禀娘娘,遵义那边有回信了。”桑鸿升在接到刘阿蛮传去的信件后,没有打开,立即找到了王阿从。
王阿从如今早已从先前颓废的神色中恢复了过来,又成了那个干练的女子。
听到有回信了,王阿从顿时一喜,问道:“他们怎么说?”
“呃~”桑鸿升闻言连忙打开信件,看了看后,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怎么了?”王阿从见状眉头一皱,问道:“他们说了什么?”
桑鸿升闻言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把手中的信件递给了王阿从。
王阿从接过看了看:“怎么感觉有些熟悉?”
她虽然不识字,但她曾经看过的东西还是能记得一些的。
看着看着,王阿从忽然反应了过来,连忙从一旁的桌子上找来曾经得到的遵义发布的讨虏檄文和土改制度。
对比了一番后,王阿从顿时怒道:“他这是什么意思?要是需要这东西,我还用得着求教他吗?这东西用得着他大老远的让人送来吗?”
王阿从是真的气到了,她好心好意的求教,结果得来的是这般结果。
“这~”桑鸿升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想皇仙娘娘本就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心气高,被气到了也实属正常。
哪像他,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
“呼~”王阿从气呼呼的长出了一口气后,才终于感觉气顺了一些。
随即她才恢复正色的问道:“军师,你说,明王这是何意?”
听到王阿从发问,桑鸿升抿了抿嘴,并没有回答,见周围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二人后,才开口反问道:“敢问皇仙娘娘,您对以后是何打算?真打算建立新朝吗?”
第五十八章 缘来缘灭
听到桑鸿升的发问,王阿从一下便愣住了,说实话,这个问题她自己也没考虑过。
回想当初起事的原因,不外乎是清廷在贵州推行“改土归流”政策后,加剧了阶级剥削和民族压迫。
官吏、地主、高利贷者纷纷进入布依族居住地区,与当地的土目、亭目、把事勾结起来共同剥削、压迫农民,霸占了大量土地的土司,不仅强迫农民种靠“印田”,而且平时要强迫农民为其服各种劳役,以供其婚丧、宴客、住、行及一切吃喝玩乐使用。
地主、官吏、甚至差役兵士也利用一切机会敲榨勒索百姓,连穿民族服装也被指为“违制”而受罚。
自己率领百姓起事的不就是想建立一个没有压迫的国家吗?可是如今看来,周边群狼虎视,哪有那么简单?
就连内部的一些小小混乱,就把自己弄得手足无措。
想到这儿,王阿从颇为无力,问道:“军师以为,我们该怎么办?”
桑鸿升闻言抿了抿嘴,拱手回道:“属下虽说是汉人,但与满清也是有不共戴天之仇,属下说句大不敬的话,娘娘,如果我们真的自立,到时这天下不管谁做主,都容不下我们的。”
“我也知道啊,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王阿从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现在我才发现,当初有些冲动了。”
“这........”桑鸿升见状想了想回道:“娘娘,属下身为汉人,有些事还是不要参与的好。”
如果他提的意见合布依人还好,要是不合,别人说不定会认为他有其他什么心思呢。
听到桑鸿升的回答,王阿从一想也是,便摆了摆手中信件说道:“好了,不说其他的了,说回分土地的事。”
“回娘娘,如今之计,只能是分一地算一地,在官军打来前,能分多少是多少,至少有了地,百姓是会站在我们这一边的。”
听到聊回了土改的事,桑鸿升顿时松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不过土改上的事归丞相管,属下便不便多说了。”
王阿从闻言点了点头,这一刻,她忽然觉得心好累........
............
正安,新州场。
“你确定他会走这里?”闫祖庚有些疑惑的看向面前的刘阿蛮。
刘阿蛮闻言笑了笑,回道:“闫将军放心,我的情报不会出错的,官道上都有重兵把守,他要带着东西逃出去,就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再说,从这里出去,便是南川。”
“唉!”闫祖庚闻言叹了一口气,道:“你说他走就走吧,为什么非得动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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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几日前明王和军师说的人心,刘阿蛮便冷笑着说道:“大概是人心不古吧?”
昨天,接到黎汉明的任命后,闫祖庚匆匆交待了一番,便带着一千人马轻装简从的出发了。
不过他们刚到新站场,便遇到了刘阿蛮。
刘阿蛮则是因为接到线报,翁彭年带着一门新炮和军饷跑了,这才借兵前往拦截。
听到刘阿蛮的话,闫祖庚本想说些什么,不过却不知道怎么开口,正在这时,一个军士过来报告道:“启禀将军,他们来了。”
闫祖庚闻言,顿时叹了一口气,该来的还是来了:“他们多少人?”
“一百余人,三辆马车。”
另一边,翁彭年看着近在咫尺的新州场,顿时面色一喜,转身说道:“兄弟们,过了前面,咱们就回南川了,等回到南川,咱们吃香的喝辣的。”
“好!”跟随翁彭年的众人闻言也是一喜,纷纷应道。
正在这时,闫祖庚带着人马出现了。
翁彭年见状,面色顿时一沉,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就差最后几步路了。
闫祖庚也是面色不好的看着翁彭年,虽然提前知道了,但他还是真没想到对方会走到这一步。“我记得我曾经说过,你如果有什么异心的话,就趁早离开.......”
“闫兄,不必说了,翁某走到如今这一步,是命该如此。”没等闫祖庚说完,翁彭年便抬手打断道。
当他看见围住自己的上千人马时,便知道自己没有机会离开了。
“我来之前,明王给我的原话是:大家共事一场,他又没有给我们造成什么麻烦,既然他已经找到了归宿了,就由他去吧!”
说到这儿,闫祖庚看向翁彭年,叹了一口气说道:“翁兄,回首吧!”
“回首?”翁彭年闻言哈哈一笑,状若疯癫的说道:“闫兄,你觉得我还能回首吗?”
“闫兄,我错了,哈哈哈,我大错特错,哈哈哈,当初就不该立他为王,闫兄,当初首领对你们也不错,你们为什么就能那么快放下了呢?”
“闫兄,你说当初我要是自立为王,会不会就没有现在这些事了?啊?”
闫祖庚见状,冷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翁彭年,你清醒些吧,首领已经死了,我们反清是为了首领吗?”
“不,我们都有自己的理想,都有自己的目的,如果当初你自立为王,确实是不会有今天,但我敢打赌,你绝对活不过第二天,你认为,谁会服你?”
“我说过,你走便走罢,千不该万不该拿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翁彭年闻言哈哈一笑,面色狰狞的说道:“少废话,首领死了,接任的也该是我,而不是他........”
“你口口声声首领长首领短的,说白了,还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心而已!”没等翁彭年说完,闫祖庚便怒不可遏的打断道:“翁彭年,天下很大,而你的心却很小!”
听到闫祖庚的训斥,翁彭年更加愤怒了,刷的一下拔出刀说道:“少他娘的废话,今日翁某死便死了,大丈夫生居于天地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闫祖庚听到翁彭年这句话时,便知道他已经无药可救了,叹息着摇了摇头,转过身去背对着翁彭年闭着眼下令道:“传我将令,叛逃者,杀无赦!”
“杀!”“杀!”“杀!”
随着群情激奋的三声杀喊声结束,“嘭嘭嘭~~”连绵不绝的爆豆声响了起来。
闫祖庚没有转身去看,而是再次叹了一口气后径直离开了。
被数百把火枪围住,翁彭年的命运早已注定。
“其实不管翁彭年降与不降,他都会死在这里,对吧?”刘阿蛮没有前去,就在原地等闫祖庚回来后问道。
“叛逃的先河不能开,明王太心慈手软了些,叛逃者都该死,这个口子一旦开了,将来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翁彭年效仿。”闫祖庚面色沉重的说道。
说着,他上前拍了拍刘阿蛮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明王只管掌控好大局,像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本身就是你我等人的职责所在。”
“作为明王的眼睛耳朵,你要记住,将来不管是谁叛离,不管他官有多大,也不论他的职位有多低,哪怕就是一马夫,只要他叛离了,你都不应该放过,明王可以心慈手软,你不能!”
说完,闫祖庚也不管刘阿蛮听懂没听懂,便拖着疲惫的身体转身离开了。
看着闫祖庚有些萧瑟的背影,刘阿蛮郑重的拱手行礼道:“将军教诲,阿蛮谨记!”
刘阿蛮起身看了看翁彭年伏法的方向一眼后,转身向南川的方向走去,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来这里不过是顺路而已...........
第五十九章 南坪关
正安发生的事黎汉明还不得而知,不过他此时却有些苦恼。
昨日挖笋途中,在和左春来聊及北线既正安桐梓一线的军事时,左春来提议可趁机拿下南坪关。
回到军营后,黎汉明便找来南坪关附近的地图研究了起来。
南坪得名于宋代,当时称为南城坪。为抗击元军,宋将张珏在南岸筑城,形成南平关,与佛图关互为倚角,以此为重庆城的屏障。
不过有趣的是,南坪关并没有修筑城墙,重庆府的长江南岸数面濒江,濒江面都是山势陡立,所以古人干脆让峭壁成墙,以山与山间的间隙或山路为关。
南坪关地理位置十分优越,北可进兵重庆,东可控制南川,西可扼制綦江,进而夺取江津。换句话说,只要夺取了南坪关,重庆府的长江南岸便可尽入军政府之手了。
重庆府知府赵秉渊显然也知道南坪关的重要性,为了防守重庆府,光是南坪关上,他就驻守了三千兵马依险据守,不但如此,他还在左右两边的南川、綦江两地同样各驻守了两千兵马。
并且,与其他绿营兵不同的是,这七千绿营兵都是曾经跟随赵秉渊驰援西藏的精锐兵马。
这便是黎汉明头疼的原因,南坪关确实重要,但同时也是不那么好取。
“依你之见,如何才能以最小的代价夺取南坪关?”黎汉明不大懂军事,既然左春来提出来了,那么他肯定是有了解决方法。
听到黎汉明这么一问,左春来便知道自己的提议被采纳了,顿时一喜,连忙拱手回道:“回明王,属下以为,南坪关地势险峻,白天不可取,只能夜袭。”
“如果以你为将,需要多少兵马方可拿下?”从这些将领身上,黎汉明发现新军还差得太远,会列阵还不行,得有军事才能才行。
这也是他带兵四处走走看看的原因之一,新军是训练出来了,但将领还奇缺,就算新军中有军事才干突出之人,黎汉明也不敢直接提他未将。
没有实战经验,再高的军事素养也是空谈。。所以黎汉明打算寻找合适的将领进新军,以老带新,带一批将领出来,为后续扩军做准备。
听到黎汉明的问话,左春来仔细考虑了一番后回道:“如果南川、綦江二地有人牵制的话,最多三千人马,末将便可趁夜夺下南坪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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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制好说,綦江这边只需派兵进入赶水镇便可牵制住綦江的兵马,南川那边只需派人传信闫将军,让他在率军进入思南前,派兵一支兵马在新州场活动便可。”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说道。
听到黎汉明的话,左春来顿时激动的道:“既如此,南坪关可下!”
“好!既然如此,桐梓这里剩余的四千兵马全部调派给你,不但如此,再调三千新军给你压阵。”压阵是假,随军观摩学习是真。
“末将领命,取不下南坪关,末将提头来见!”左春来闻言立马激动的应道。
黎汉明见状只是点了点头,挥了挥手道:“去准备吧!”
“是!末将告退!”
就在左春来准备攻打南坪关的事宜时,正安新州场发生的事也终于传到了黎汉明这里。
看着闫祖庚汇报的前因后果,黎汉明暗叹一声:“得,又被扎扎实实的上了一课。”
除此之外,他什么也没说。
既然自己错了,记住便是,同样的错误他不会再犯第二遍了。
........
南坪关守将是赵秉渊的亲信总兵丁崇理,自从遵义发生匪乱而驻守南坪关后,平常很是尽职尽责,然而驻守南坪关已有两个月有余,一切平安无事,遵义匪军也没有来夺关,他便慢慢有些麻皮了。
加上曾经援兵西藏后,丁崇理和大多数绿营兵一样,落下了一身病患,虽有用药,但时常疼痛难忍。
久而久之,他便慢慢放松了警惕。
特别是近来知道遵义的匪军去攻打思南府后,丁崇理更是完全放松了下来,只是寻常的派一些兵将正常巡视后,他每天便早早的就睡下了。
今日也一样,赵秉渊知道丁崇理的难处,便派人把丁崇理的两个小妾给送了过来照顾他,多日不见,干柴烈火。
天一黑,丁崇理敷衍了事的安排了一下巡视后,便早早的拥着两个美人儿进入温柔乡了。
黑暗中,在遵义通往南坪关的道路上,正有一支兵马在摸黑行进着。
左春来站在路边看了看后方那支斗志昂扬、行令如一的部队,心里不由得一股豪气冲天而出。与前方的队伍一对比,判若两个时代。
不管从哪方面对比,新军的纪律性、战力,都是他以前前所未见的。
“如果这支部队经历过实战后,将来怕是所向霹雳。”
正当左春来在那里想入非非时,一骑探马跑了过来,回报道:“启禀将军,前面再有五里就是南坪关了。”
“好,知道了。”反应过来的左春来挥了挥手,道。
等那探骑下去后,左春来抬头看了看天色,大概预估了一下时辰后,才对身旁的副将齐重说道:“告诉弟兄们,再加快些,马上就到了。”
等部队到达南坪关下时,已是半夜了。
“禀将军,关内的叛军大多已经睡下了,只有数百人分散在各处守夜。”先行前来打探的探子上前汇报道。
左春来闻言点了点头,对齐重说道:“安排下去,让弟兄们休息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开始攻关!”
“是!”齐重连忙应了一声后,便转身下去安排了。
等齐重下去后,左春来也就地找了个地方坐下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这南坪关虽说没有城墙,但其地势险峻,若是一股脑的冲上去,必然收不到什么成效,到时候惊到了守关的叛军,他们想要打下南坪关就得麻烦不少了。
再等一个时辰就是下半夜了,那时会是人的精神最困的时候,那时再攻关的话会轻而易举得多。
左春来与其他将军不同的是,他识字,熟读兵书,知道如何用兵最合适,这也是闫祖庚大胆推荐他给黎汉明的原因。
闫祖庚识文断字便是跟着左春来学的,他认为,这样的一个人才给他做副将,有些屈才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推荐上去。
左春来等人倒是能安心的闭目养神了,但作为第一次参加实战的新军士兵们,却显得有些煎熬了...........
第六十章 夜袭
“将军,时辰到了。”好不容易挨过了一个时辰后,齐重便迫不及待的叫醒了左春来。
这是他们自娄山关一战后,近四个月以来的第一次主动出击,齐重有些兴奋,同时也有些紧张,如果失利,恐怕会在明王心中落下不好的印象。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他可是从新军那边听说了,新军那里缺少实战将领。
机会不会自己到来,往往都是自己争取的,左春来为何急于提议攻打南坪关?还不是在争取机会。
左春来如此,齐重又何尝不是如此?
左春来闻言睁开双眼,看着有些紧张的齐重,便笑了笑说道道:“不用紧张,这里的绿营兵虽说是赵秉渊的精锐,但对我们红旗军来说,完全不够看,加之此次是突然夜袭,没什么好担心的。”
听到左春来的安慰,齐重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他总不能说不是担心这个吧?
见状,左春来也不在废话,叫来四个千户安排任务道:“陆安负责西边,杨蛐负责东边,张阳、张林跟着本将,负责正面,记住,我们的目的是夺关,对于向北面逃跑的清军不用理会。”
“是!”四人闻言连忙拱手应道。
左春来见状便点了点头,说道:“那好,现在就分头行动,到时以炮声为令!”
齐重和四个千户离开后,新军营的孙永元找了过来:“报告,红旗军第二师第一旅第一团代理团长孙永元请求初战。”
左春来被孙永元的这一长串编制搞得有些懵逼,不过随即反应了过来:“胡闹,明王是让你们来压阵的,不是让你们冲锋陷阵的,到时出了问题,我可不好交代!”
“回将军,属下以为,新军不经过战争的洗礼,难以成事!明王派我们来压阵,就是有想让我们见见血的意思,光在后方压阵,起不了学习的效果。”听到左春来的训斥,孙永元立正站直身子回应道。
见状,左春来皱了皱眉头,说道:“战争可不是儿戏,你们要想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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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将军,早在参军时,我们就已想得很清楚了!”孙永元依然站直身体回道。
左春来闻言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们便自行寻找战机,记住,打仗不是儿戏!”
左春来也赞同孙永元的看法,一味的观战是学不了什么的,只有亲身参战,才能了解战争的残酷。
“是!”孙永元闻言顿时一喜,敬了一个军礼后便转身下去安排了。
左春来看着孙永元离开的背影,不由得暗叹一声,如此敢战,新军已成矣!
不畏战,才能称之为军!
南坪关上,丁崇理正抱着两个美人儿睡得正香时,睡梦中忽然听得一阵“轰隆”“轰隆”声,紧接着又是一阵“砰砰砰”的爆豆子声,他本以为是做梦呢,翻了一个身后便没再理会。
紧接着,多年从军生涯的敏感让他反应了过来,一下坐起身来。
正在这时,一个参将“嘭”的一声撞开房门,急匆匆的跑进来隔着屏风喊道:“将军,将军,不好了,匪军打来了。”
“什么?”听到匪军二字,丁崇理顿时惊醒了,顾不得身旁两个惊慌失措的小妾,起身找来衣服随意的套上后就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怎么回事?遵义的匪军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刚出门,丁崇理对着那参将就是一阵劈头盖脸的问道。
参将还没来得及回答,不远处就传来一阵“砰砰砰”的枪响。
见状,那参将赶紧说道:“将军,您快走吧,南坪关已被匪军攻破了。”
“慌什么?”丁崇理见状训斥了一句,接着问道:“南坪关如此险峻,他们是如何攻上来的?”
“回将军,近来天气多变,将士们的病症在下半夜天凉时常有发作,疼痛难忍,匪军便是趁这时夜袭了上来。”那参将闻言连忙回道:“将军快走,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
说着,那参将便不由分说的拖着丁崇理就走。
丁崇理听到是病症发作时,早已六神无主,这时他才忽然想起,赵秉渊给他送来小妾时,也给将士们送来了治病的药。
被参将拖着逃跑的丁崇理想到这儿,顿时后悔不已。
不过,他们刚跑没多远,就见到前方早已有一排穿着怪异衣服的匪军举枪瞄着他们了。
“完了!”丁崇理见状,顿时暗叹一声。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听到对面一声令下:“放!”
“砰”“砰”“砰”
丁崇理只觉得自己被撞了几下,然后便失去了知觉了。
到天大亮时,夜袭南坪关的战役便顺利结束了。
打扫完战场后,齐重一脸兴奋的向左春来汇报道:“将军,战果已经出来了,我方战死五百七十四人,伤八百七十三人,杀敌一千三百余人,俘敌两千二百余人。”
“好!”虽然伤亡有些超出了他的预料,不过好在顺利的拿下了南坪关,并且全歼了南坪关的守军,左春来还是有些高兴的。
不过他忽然想了起来,连忙问道:“新军呢?伤亡如何?”
有战争就有伤亡,这是一定的,何况新军还是第一次实战,想到这儿,左春来的心不由得揪了起来,要是伤亡太大,他可没法向明王交待。
齐重还没来得及回答,孙永元便走了过来,对着左春来立正敬了一个军礼后说道:“报告将军,新军阵亡五十二人,伤三百三十六人,击毙敌军主将一人。”
红旗军的规定,一般都是先通报己方战损,再来说战果。
相比于击毙敌军主将,其他的战果都是小道,所以孙永元便没有详报。
“好,好,好!”听到丁崇理被击毙了,左春来顿时一喜,接连说了三个好后笑着说道:“好,哈哈哈,这一仗打得漂亮!”
他是真没想到,新军第一次参战,伤亡竟然比老军还小,刚才他可是看见了,新军冲锋陷阵可比老军猛多了,不但如此,哪怕就是冲锋的时候,各队的阵型竟然还能保持住。
笑着笑着,左春来忽然反应了过来,连忙安排道:“马上派人向明王报捷!”
于此同时,在正安这边的闫祖庚也在整军备战,准备向婺川进发,不过相较于左春来那边的顺利,他这里却麻烦了不少.......
第六十一章 伍舒芳香室
正安。
“末将无能,请将军治罪。”丘山见到闫祖庚到来,连忙下跪请罪道。
闫祖庚见状苦笑着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翁彭年已经伏法,起来吧!”
“谢将军!”
听到翁彭年这么快就伏法了,丘山有些惊讶,不过也没多问。
闫祖庚坐下后,揉了揉有些疲惫不堪的面颊,问道:“军中可有出乱子?”
“回将军,翁将军,哦不,翁彭年带走的都是他的亲兵,将士们虽有议论,倒也没有出乱。”丘山连忙回道。
闫祖庚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笑了笑夸赞道:“做得不错!”
“主要是将士们拥戴明王,除了费几句口舌,属下也没做什么,不敢当将军夸赞!”听到闫祖庚的夸赞,丘山连忙回道。
他的功劳虽有,但没那么大,一切还是军士们信任明王,才没被翁彭年蛊惑出大乱子,所以这个功劳他不能领。
闫祖庚见状,不由得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你不错,做人最重要的是要有自知之明,翁彭年就是不自知,才有了今日的结局。”
“谢大人夸奖!”听到闫祖庚提到翁彭年,丘山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好称谢道。
闫祖庚见状不由得失笑,道:“行了,传令全军,明日开拔,进军婺川!”
在新州场拦截住翁彭年后,他担心军营这边生乱,为了以防不测,闫祖庚便把那一千兵马留在了那里。
这样,就算正安这边有变,那支兵马还能起到预警的作用。
不过闫祖庚没想到的是,那一千兵马好巧不巧的正好牵制住了南川的清军,同时,他也没想到,正安军营会这么平静。
他这才发现,虽然有所预料,但自己还是有些小瞧了明王的土改政策。
...........
桐梓,夜郎驿。
听说南坪关被拿下后,黎汉明便带着从石阡府龙泉县赶来的王清任一行赶了过去。
王清任在黎汉明给他招来学员后,便沉浸在了教学中,此外,王清任一边研究着黎汉明给他的《赤脚医生手册》,一边把自己学的知识又转教给了学员们。
俗话说,学问之道,在于学以致用,知行合一。
学以致用、用以促学、学用相长的道理王清任也明白,所以,当他听说红旗军准备攻打湄潭、龙泉后,便带着浩浩荡荡的数百学子杀向了战场。
不过因为陶也攻城太快,致使红旗军没出现什么伤亡,所以他只能不情愿的拿清军做起了教学。
但是,让他不满意的是,清军也没多少伤员。
这不,一听到黎汉明在桐梓这边,再联想到正安也要打仗了,王清任并带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又杀向了桐梓。
刚来屁股还没坐热,黎汉明就给了他一个惊喜:“王先生,您来得真是时候,南坪关那里有上千伤员,正需要您呢。”
王清任一听,顿时大喜,连忙支棱着黎汉明一起前往南坪关。
黎汉明也没纠正他,学医的人吧有时候看到伤员时是有些不正常,这黎汉明也理解。
所以,他也没有多说什么,正好自己也想去南坪关看看,索性就一起去吧。
见到黎汉明带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到来,左春来有些懵逼,当看到那群人看到伤员时双眼放光的情形时,他更加懵逼了。
见过礼后,孙永元憋着笑给左春来解释道:“左将军,他们是军营的实习军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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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永元特意在实习二字上加重了口音,不过左春来显然还是不明白:“什么意思?”
“咳咳,这么说吧,他们是新军训练营了最可怕的存在,在新军训练营,我们都害怕受伤。”孙永元咳嗽两声后有些模棱两可的介绍道。
左春来闻言还是有些不解,他正准备发问时,四周响起了各种各样的惨叫声,这一刻,他有些悟了。
黎汉明没有理会他们,在齐重的带领下,他在南坪关上四处逛了起来。
后世他虽然来过这里,但那时和这时完全是两番景象。
“说说缴获?”逛了一圈后,黎汉明便开口问道。
伤亡情况他已知晓,战后最激动人心的时刻,无外乎就是清点缴获的时候了。
“回明王,此战缴获白银六万余两,大米三千石,鸟枪一千八百余杆,双人抬两百一杆,各式火炮三十余门,长枪刀剑若干,另外就是伍舒芳香室药品若干。”聊到正事,左春来一边递上缴获清单一边回道。
“伍舒芳香室?”这个名字黎汉明有些熟悉,好像在那儿看过。
不远处的王清任听到伍舒芳香室几个字时,连忙把手中的活计交给了学员,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药品呢?”
“就在旁边的仓室里。”左春来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指了指旁边的屋子回道。
王清任没有理会他人的疑惑,顺着左春来手指的方向急急忙忙的跑了过去。
黎汉明见状,也一边回想着一边跟了过去。
“哈哈,确实是伍舒芳香室膏药。”进到仓室,王清任两眼发光的拿起一袋药品闻了闻后,顿时喜上眉梢。
不过,他还是没忘了后面跟着的黎汉明,把手中的药品递给黎汉明后解释道:“明王,这是治疗痹症的膏药,我来这边游历,主要就是为了它。”
“痹症?”黎汉明有些不懂,这古代的医学名称和后世大不相同,他又不是学医的,肯定不知道。
“原来如此,我想起来了。”听到痹症二字时,左春来却想到了什么,给黎汉明解释道:“回明王,据属下派人探查得知,乾隆五十三年,藏南小国廓尔喀发兵入侵西藏。西藏地广人稀,无力抵御,连连失地,清庭震惊。”
“乾隆皇帝急派四川绿营兵分三批驰援西藏,重庆府知府赵秉渊就是援藏军官之一。然西藏冰岭雪山,天寒地冻,给养困难,驻藏部队苦不堪言,当战争结束,大功告成,却已落下一身病患。”
“上任知府不久,赵秉渊却突然生了一场大病,浑身酸痛麻木,终日呻吟不止,官医诊断为“痹症。”
“哦~”听左春来这么一说,黎汉明顿时知道所谓的痹症是什么病了,不就是后世的风湿性关节炎吗?
想到这儿,他也终于想起来在那儿见到过伍舒芳香室了,前世他家里有人用过这膏药,但是他没想到这个时候就已经有这个膏药了。
见状,王清任也接话说道:“知道病症的赵秉渊正一筹莫展之际,有人给他介绍了伍舒芳膏药,被病痛折磨的不堪的赵秉渊听说后遂派人购来敷贴,不久疼痛渐止,行走自如。”
“赵秉渊喜不自禁,遂令重庆绿营大批采购伍舒芳膏药分发官兵使用,同时寄送当初一同进藏的上司部属,就这样,这药就慢慢传开了,我也是偶然间见过一贴,所以才寻了过来。”
听到这里,黎汉明除了喊“卧槽”、“六六六”外,真不知道该说啥了。
对了,“卧槽”出来前,人们是怎么表示惊叹的呢?
第六十二章 义之所在
虽说这要是很厉害,但也只是单治疗痹症,黎汉明不明白王清任为何如此痴迷,以至于大老远的跑过来找寻,便开口问道:“我说王先生,这药虽然很神奇,也不至于让你大老远的跑过来吧?”
听到黎汉明的疑惑,王清任本想本能的怼一句,不过一时不知道怎么说,砸吧砸吧嘴后说道:“疾病和用药它都有一个药理,很多药理是想通的,就和人体构造一样,一通百通,属下平生就痴迷这一道了。”
黎汉明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问道:“那这些药你准备怎么处理?你要研究应该也用不到这么多吧?”
“那倒用不了,属下最多二三十贴就够了。”王清任闻言头也不回的的回道。
黎汉明点了点头,转过头去问左春来道:“俘虏的清军大多都是参加过平定西藏外敌入侵的战争的吧?”
左春来闻言立马拱手回道:“回明王,正是!也正因为如此,他们夜晚才会犯病,我们才得以如此轻松的拿下南坪关。”
黎汉明想了想交待道:“他们虽然是俘虏,毕竟曾经是为了抵御外敌而患的伤病,于情于理,我们都不应该亏待他们,这些药留下一部分,其余都分给他们吧。”
“明王高义!”王清任、左春来等人听得黎汉明这句话,顿时肃然起敬。
黎汉明见状只是笑了笑,在他的认知里,他虽然反清,但他不会完全否定清朝所做的一切。
乾隆的十全武功虽有夸大成分,但其三平新疆,二靖西藏,并驻军队设机构进行长期实质统治,这一点黎汉明不会否定。
廓尔喀之役,大军翻越喜马拉雅山脉,这算得上是军事史上的奇迹了。
有一说一,福康安军功还是很值得肯定的。廓尔喀之役,让福康安了解到了英国人做的混蛋事,回来后告诉了乾隆。
然后乾隆就对英国及其敏感,马嘎尔尼访清才变得困难重重,乾隆让他下跪除了某些原因外,大部分原因便是威慑他。
然后再一看到马嘎尔尼提的条件,要不是乾隆年纪大了,黎汉明估计他能气得跳起来。
黎汉明为人的准则,中国内部自己打生打死都没关系,毕竟他反清也是国家内部的事。但是如果有外敌此时入侵,有机会他还是会抗击外敌。
乾隆的有一句话黎汉明甚为认同:既不强取他国之寸土,亦不无故轻让我寸土于人。夫开边黩武,朕所不为;而祖宗所有疆宇,不敢少亏尺寸。
满清虽然是外族入侵,但在某些问题上,他们也在一定程度里稳定了中国的版图。
一味的否定一个朝代是不可取的,黎汉明客观的以为,满清前中期在领土贡献这块是没什么可黑的。
“如果有需要,也可让黎恂那边派人去采购这伍舒芳膏药。”毕竟贵州这边气候潮湿,患痹症者也不少。
“好,可以先让黎部长那边采购一些,属下这里再研究研究。”王清任拱手应道。
黎汉明点了点头,没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转身出去后对左春来说道:“等水泥运过来后,抓紧时间修筑防御工事,我们现在还没到大举进攻的时候,只要这里站住了脚,整个遵义北方都会是安全的,也就没有必要浪费兵力四处驻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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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黎汉明的计划还是猥琐发育,毕竟现在他的四周都有人在帮他疯狂吸引火力,这么好的发展时机,他可不想错过。
“是!”左春来立马应道。
黎汉明想了想,又说道:“新军第二师也暂时交由你指挥,你尽快熟悉熟悉,军里的那些文人算是督军吧,战时他们会听你调遣,平时他们会教习军士们识文断字之类的!”
他没准备搞什么成军议事,黎汉明的打算是,练出一支,找到合适的人后便安顿一支,基础的训练他该教的都教了,剩下的便是实战经验,这一点他没法教,只能让有实战的将领来带。
军中他也招募了一些文职,虽说是督军,但更多的职能却是后世的政治委员,算是初步的政委吧。
他现在也没办法一下就上马后世的政委制度,主要是没那么多合适的文员可用,只能等新学建立后,再慢慢培养,然后再派往各军。
这样一来,军中有了教书认字的,黎汉明到时再派遣经过自己培训的政委过去,然后再由派遣的政委带出军中的一些学员,便能一级一级的控制下去。
听到新军交由自己指挥了,左春来顿时一喜,连忙谢道:“多谢明王,末将一定不负所托!”
至于军中有督军的,左春来也没在意,其实他认为,有了督军的更好,省得上下猜疑。
.........
重庆府,巴县,福乐茶馆。
“你确定是他?”刘阿蛮看着茶馆中那个尖嘴猴腮的跑堂的,有些不相信的问道。
郑大冲闻言咧嘴一笑,道:“属下没看错,他叫吴三,就是他在暗中打探我们,并且,属下怀疑,这茶馆里应该还有他们的人。”
得到郑大冲的确认,刘阿蛮点了点头,说道:“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说着,刘阿蛮抬手对着那个跑堂的吴三招了招手。
等吴三过来,郑大冲几人把他围住后刘阿蛮才开口道:“我们有些事想找你聊聊。”
“几位爷,你们这是干什么?有什么话说就是了。”吴三见状,一边警惕的看着刘阿蛮几人,一边暗中将右手大拇指与食指靠拢,做成一个圈子,中指、无名指和小指三个指头伸直,伸到背后背后摇晃着说道。
刘阿蛮开口后,便有意无意的盯上了吴三的双手,此时见到他的手势,证实了郑大冲的猜测。
黎汉明给他讲过,将大拇指与食指靠拢,做成一个圈子,中指、无名指和小指三个指头伸直,表示是在圈子里的意思;三个伸直的指头就是象征“桃园三结义”,要像刘备、关羽、张飞那样的讲义气。如此,将做暗号的手在空中摇晃,在帮弟兄知道是帮内弟兄,就会一拥而上,帮助打架。
果不其然,吴三刚摆出手势,就有几个大汉围了过来,其中一人更是冲茶馆里的其他人恶狠狠的叫道:“啯噜子办事,不相干的人快滚!”
刘阿蛮见状也没在意,示意了一下郑大冲几人坐下后,便自顾自的喝起了茶来。
吴三见刘阿蛮几人气定神闲的样子,不由得有些疑惑了,问道:“几位爷什么来头啊?”
第六十三章 哥老会
刘阿蛮喝了一口茶嗦了嗦嘴后,才笑着开口道:“你们不是在打探我们吗?怎么着?几个意思啊?”
听到刘阿蛮的话,吴三身后一人才上前一步拱了拱手笑道:“原来是遵义的好汉,在下石开文,有眼不识泰山,失礼了。”
石开文嘴上说着失礼,但是却大大咧咧毫不见外的在刘阿蛮对面坐了下来。
刘阿蛮见状也没说什么,只是把腰上别着的两把燧发手铳啪嗒一下拍在了桌子上,郑大冲几人见状,也纷纷掏出了手铳,放在了各自面前的桌子上。
燧发手铳是黎汉明让余介揾带人打造出来配备给护卫和情报人员的,在听说了啯噜子在打探遵义方面后,为了安全起见,黎汉明便让刘阿蛮带着手铳来到了重庆。
见到手铳,石开文等人齐齐一愣,不过他们虽然惊讶,但也没有害怕的神色。
“各位好汉,我们并无恶意,把这些玩意儿收起来吧,要是引起了官军的注意,咱们都讨不了好。”石开文见状正了正色,指了指桌子上的手铳,又指了指茶馆外面说道。
刘阿蛮不为所动,只是淡然的点了点头,说道:“如此说来,诸位也不是啯噜子吧?”
“哦~,何以见得?”石开文闻言心中一动,有些好笑的问道。
刘阿蛮闻言并没有回答,而是溜了溜了有些发酸的脖子后问道:“不知你们是山、堂、香、水四柱中的哪一柱,或者恩、承、保、引四大盟兄中的哪一位?”
本来还有些淡定从容的石开文听到刘阿蛮这么一说,顿时惊得站起身来,惊恐的问道:“你们究竟是谁?”
“隐语、切口、手势、茶阵,哥老会吧?”刘阿蛮没有理会,自顾自的说道:“不知你们的手势是出自聋哑王爷朱耷?绝声卫指挥使杨启聪?亦或是聋人武将李峻?”
听到这里,石开文彻底不淡定了,怒问道:“你们究竟是谁?”
说着,还给吴三等人打了一个准备动手的手势,刘阿蛮见状也不含糊,示意了郑大冲等人做好准备。
他虽然没有特意要激怒对方,这么说不过是要报复他们一下而已。
正当剑拔弩张,刘阿蛮准备开口时,一个小厮跑了进来,在刘阿蛮耳边耳语几句后,便自顾自的离开了。
“有些事你们参与不了,给你们“长年儿”或“老大”传个信,我们明王在南平关等他,有胆就来。”说罢,刘阿蛮便也带着郑大冲等人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石开文等人此时有些惊魂不定,也没有阻拦。
出了茶馆走了一截路后,刘阿蛮才对郑大冲说道:“重庆你们是不能待了,正好最近发生了一件大事,需要你去达州那边一趟。”
“蛮哥儿,你安排便是,这样的日子可比以前跑货快活多了。”听说还有任务,郑大冲顿时一喜,连忙拍着胸脯说道。
刘阿蛮点了点头,没有在街上安排,而是问道:“对了,吴叔有消息吗?”
“自从传谣任务完成后,吴叔便去执行捞人计划去了,他们跑得太远,也不知道该如何联系,所以至今没有消息。”郑大冲闻言想了想回道。
刘阿蛮闻言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所谓的捞人计划连他的不知道具体内容,只知道是去绑票去了,他也不便多问。
只是今天看到郑大冲,刘阿蛮想起了他第一次执行任务时的情景,顺口问了一句而已。
另一边,刘阿蛮等人离开好久后,石开文才忿忿不平的拍了一下桌子,对吴三几人说道:“今天的所见所闻你们必须忘记,胆敢泄漏一个字,帮规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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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后,石开文就准备离去,不过刚一转身,忽然想了起来:“再有,这个联络点作废,别人都找上门来了,你们却还不自知。”
说完,石开文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
南平关。
黎汉明在和王清任讨论后世的一些医学常识时,左春来带着人抬着两个木箱子来到黎汉明面前禀告道:“回明王,我们在搬运伍舒芳膏药时,发现了两箱这个东西。”
“这里面是什么?”黎汉明有些疑惑的问道。
左春来面色不好看的回道:“芙蓉膏!”
他是知道明王最恨这个玩意的,所以,发现这个东西之后,他便连忙带着人抬了过来。
“什么?”黎汉明闻言眉头一皱,连忙打开看了看。
不管从包装上,还是成色上来看,显然和他们在遵义那里抄到的是同一批,看来那些传教士的触角已经伸到最内陆来了。
见黎汉明等人如此紧张,王清任有些不解的问道:“这芙蓉膏有镇痛的作用,这里有这个也不稀奇吧,你们为何那么紧张。”
英国制造者、经营者为打开中国市场,把罂粟的麻醉作用加大力度宣传,以至国人普遍认为鸦片有添福添寿的功效,又因罂粟熬制后凝结成像膏一样的黑色膏体,因此在中国经营者出售时便贴上“福寿膏”、“长寿膏”、“芙蓉膏”等吉祥名字。
“少量使用确实有治病救人的作用,如果有人吸食成瘾,那后果不堪设想。”黎汉明也没法给他们解释太多。
没有亲眼见过鸦片的危害,就算黎汉明说破天去,他们也理解不了。
“回先生,据俘虏交待,这芙蓉膏半年前送来时共四箱,如今就剩这两箱了,另外就是,我们刚进入遵义时,也查抄了十余箱。”左春来也趁机解释道。
现在就算黎汉明不说,他也知道这其中的不寻常了,就算是治病的药品,一个地方出现太多,也会不正常,何况还是福寿膏这种东西呢。
听到这儿,王清任也听出其中的不寻常了,问道:“你们的意思是?”
“英夷想让我们国人上瘾,然后好大量的卖入赚钱而已,至于这玩意儿的危害。”说到这儿,黎汉明抿了抿嘴,接着说道:“这样吧,遵义那里有三个英夷,你可以拿他们做做试验。”
既然要让他们知道其中的危害,只有让他们亲眼见到才行。
英国人既然把这玩意带了进来,让他们试试也是理所应当。
“这........”一听说要用活人做试验,王清任本能的有些不忍心。
见状,左春来开口道:“先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想知道英夷为何把这样的东西带进来,何不找他们试试呢?”
第六十四章 捞人计划
在左春来的劝说下,王清任最终还是答应了,虽说医者仁心,但还是得分时候。
明知道对方是在亡国灭种,自己还保持所谓的医者仁心的话,未免有些可笑了。
王清任也不是腐朽之辈,知道大义所在,为了证实芙蓉膏的危害,用外人试试也无大碍。“既然如此,那我就去试一试吧,我倒要看看这福寿膏有多厉害。”
说着,王清任就准备收拾东西回去了。
见状,黎汉明有些苦笑不得的拦住他说道:“这些伤员你不管啦?思南那边你不去啦?”
“哦,也对!”王清任也反应了过来,拍了拍额头后便开始急吼吼的对学员们说道:“动作快些,把他们救治后我们得去下一站。”
黎汉明有些无语的看了看王清任后,转过头对左春来说道:“把这里好生收拾一下,估计会有客来!”
“是!”左春来也没有多问,应了一声后便转身下去安排了。
.........
安徽,宣城。
吴叔一行人在湖南散布完谣言后,便到常德福乘船离开了,一路顺流而下,先到钱塘完成任务后,再转道来到了安徽宁国府宣传,完成此行的另一个任务。
“吴叔,是这里吗?明王没有弄错吧?我们都找了一天了,那女的到底在哪儿啊?”墙角下,一个少年有些急躁的问道。
吴叔见状叹了一口气,训斥道:“郑二虎你听着,我再教你一句,以后有什么怀疑都给我憋在肚子里,莫要说出来,有句话叫祸从口出知不知道?”
“还有,我们要找的人和其他妇女不一样,这是明王的贵客,到时你可给我放尊重些,不然回去有你好受的。”
训斥了一番后,吴叔才说道:“也许我们用错方法了,接下来打听詹枚就行,找到他就找到王贞仪了。唉,我就是担心你哥那边,可千万别出问题才好。”
“吴叔不必担心,有漕帮和货帮的兄弟照应着,我哥那儿出不了事。”郑二虎闻言正了正色安慰道。
货帮其实就是他们跑货的脚力自发组织的一个小团体,分布在长江两岸,漕帮负责运货,货帮则负责跑货。
“行了,快些找到人后带回去,明王那里现在可缺人得紧,我们回去还能跑跑腿。”自从加入明王麾下后,他们的日子确实好过得多,不但能认识一些字了,平日里也比以前要快活多了。
“可千万别又是一堆书啊,上次在钱塘我可是搬书都搬傻了。”郑二虎闻言边走便祈祷着。
吴叔闻言笑了笑,说道:“不用担心,上次咱们是绑票,不能让人看见,才自己动手的,这次不一样,咱们这是去请人,大不了到时叫上些脚力伙夫帮着搬运就是。”
换了一个方式后,一行人终于在天快黑时找到了詹家。
詹府,书房。
“夫人,歇息一下吧。”看着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搞研究,以至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的妻子,詹枚有些心疼的劝慰道。
在低头书写着什么的女子闻言只是抬头露出有些苍白的脸颊笑了笑,回了一声:“相公,我没事,就快完了。”
詹枚张了张嘴正准备说些什么时,就听到门房禀道:“启禀老爷,府外有人求见!”
“求见?”詹枚闻言抬头看了看天色,有些疑惑的问道:“这么晚了,谁会来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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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他娶了王贞仪这个怪女子后,他也成了方圆的怪人了,按说一般不会有人来拜访才是。
“小的不认识,对方只是说,事情紧急,所以才会这时来拜访。”门房回道。
听到这里,那女子抬起头来笑了笑说道:“相公,来者是客,你去见一见吧,莫要怠慢了。”
“好,夫人,我去去就来。”说完后,詹枚便匆匆离开了。
来到正堂时,门房早已带着吴叔、郑二虎二人等在那儿了。
詹枚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吴叔二人,说道:“恕我眼拙,二位是?”
吴叔二人虽然穿着打扮豪气了些,但气质上还是不像。
吴叔拱手行了一礼道:“敢问足下可是詹枚詹先生?令正可是王贞仪王先生?”
对于读书人,吴叔向来很客气,从来都是先生长先生断的挂在嘴边。
詹枚闻言眉头一皱,更加疑惑了,不过还是点了点头回道:“正是。”
“可否借一步说话?”吴叔看了看门房一眼后开口问道。
詹枚虽然不喜,但还是挥了挥手让门房下去了。
见状,吴叔才开口说道:“奉我家大人之命,特来告知詹先生,令正可能已经病入膏肓了,我家大人欣赏王先生才学,想请二位过府一叙,并且王先生的病我家大人能治,话已带到,二位先生可慎重考虑一番,我们明日再来,告辞!”
吴叔说完后,也没管詹枚反没反应过来,便带着郑二虎径直离开了。
遵义发生的事虽然已经传到了这里,但普通人很少有人会关系那些,明王的名号听说的就更少了,所以,为了稳妥起见,吴叔并没有报出名号。
“你家大人是谁?为何.......”吴叔两人什么时候走的詹枚并不知道,当他听到自己夫人已病入膏肓时,早已慌了心神,等反应过来时,眼前哪里还有人影。
不过詹枚也没有轻易相信吴叔二人的话,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让人去请了大夫过来。
王贞仪见到詹枚请来大夫时,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强装镇定的说道:“相公你这是做什么?妾身自己就是大夫,何须劳烦外人?”
“没事儿夫人,就是检查检查,这不是怕你累出病来吗?”詹枚见状笑着安慰道。
王贞仪无奈,只得让大夫问诊了起来。
大夫问诊一番后,收起东西对詹枚点了点头后便率先出去了。
“夫人快些歇息,我去送送大夫。”安抚一番后,詹枚便追了出去。
追上大夫,詹枚先给了诊金后,那大夫才说道:“令夫人确实是积劳成疾,再这样下去,药石无医了。”
说完后,大夫便自顾自的离开了。
听到这里,詹枚顿时心神一慌,有些失魂落魄的嘀咕道:“果真如此!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第六十五章 客来
王贞仪从小就很聪明,性格坚毅、倔强,再加上父亲的影响,喜欢诗词歌赋予古典文学,阅读了丰富的藏书,颇有文采,且很有自己的想法。
父亲王锡琛为了增长她的见识,带着她四处游历,十六岁时去了蒙古,她竟然和将军的夫人学起了骑射,在当时那个年代,实属不多见。
由于父亲王锡琛精通医术,王贞仪也略知一二,她觉得女子并不比男子差,常常用诗文来抒发自己的壮志,其实身边有很多反对她的人,但是她坚强的反抗了所有人,并用实际行动来证明。
王贞仪非常反对封建迷信,因此开始科学研究和钻研天文,这时有一班封建卫道士嘲笑她,她也不害怕,和这些人理论了起来,结果他们被说得一愣一愣的,不知如何反驳。
这个时代都是包办婚姻,但王贞仪崇尚自由恋爱,她的父母也同意了,所以一直没有强迫她,再者,反正家里有钱,就算她七老八十也养得起,大概就是因为有父母的爱,所以王贞仪才能如此勇敢吧。直到王贞仪二十五岁时,才找到了自己的真爱詹枚。
詹枚出身名门,学识过人,和王贞仪的性格很相似,他第一次见王贞仪时就很欣赏她,觉得她是奇女子。
王贞仪这样的女子在当时是不被接纳的,很多人都觉得她太过反常,常常在背后议论她,詹枚却不一样,这也是王贞仪接受他的原因。
两人结婚之后,王贞仪也是个贤惠的女子,将家务操持得井井有条,并继续从事着天文学、数学等方面的研究。
不管王贞仪做什么,詹枚都非常支持她,她常常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搞研究,以至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没有科学仪器她就自己动手,什么也无法难倒她。
可是如今自己深爱的妻子眼看就要病倒了,詹枚悲从心来,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办才好。
忽然想到傍晚时见到的那两人,詹枚一下回过神来,连忙喊道:“来人,快来人,去把傍晚来的那两位先生给我请来。”
...........
三天后,芜湖,鲁港。
刚一到达港口,吴叔便担心的看着迎上来的郑大虎问道:“怎么样?没出什么事吧?”
郑大虎刚张嘴还没来得及回答,便被他身后的一个中年胖子抢话道:“我说吴老大,你这是看不起我漕帮郭四喜还是怎么的?在我的地盘你还担心你这侄子出事,瞧不起谁呢?”
“哪里?我这不是怕我这不成器的侄子给你添麻烦了吗?”见状,吴叔连忙哈哈一笑道:“郭堂主这生意是越做越大啊,可喜可贺!”
“啧啧啧!”听到吴叔假装斯文的话,郭四喜有些牙酸,啧啧两声后说道:“他娘的,你吴老大什么时候变得文绉绉起来了?”
“哈哈哈,近来跟我家老爷学了一段时间的文,一时被影响了,这不还没改过来呢。”
郭四喜没有理会吴叔的笑话,而是伸着脖子往吴叔后面的马车看了看后说道:“你们什么时候改做牙口生意了?”
“可别乱说,这两位都是我家老爷请的先生。”吴叔连忙摆了摆手说道。
“先生?”郭四喜有些不信:“船上那几位也是?那可不像请的啊?”
说完,没等吴叔生气,郭四喜便接着说道:“开个玩笑,老规矩,我们只管运货,可不管货是什么,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走?”
“时间紧急,当然越快越好。”吴叔想了想便说道。
毕竟船上那几人不是正常途径请来的,还是早走为好,免得节外生枝。
“好说,你们先登船吧,我去安排好后便可以起运了。”郭四喜闻言点了点头,也没多说,安排了一句后便离开了。
“两位先生,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先上船休息休息吧,这些物件我安排人搬上船便是。”等郭四喜离开后,吴叔才转身对马车里的詹枚二人说道。
“麻烦了。”詹枚闻言先是称谢一声后,才扶起王贞仪说道:“来,夫人,慢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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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先生,这边请!”等二人下了马车后,郑大虎便接引道。
等詹枚二人上船后,吴叔才招呼着众人道:“都小心点,这些可比你们的小命宝贵,当心点啊!”
其实就是吴叔不说,大家都知道这些东西的重要性,他们虽然不识字,看不懂这些是什么,但一想到这是明王要的,那不用说的,肯定是重要物件。
“郭堂主,将来有用的着我吴某的地方,你吱一声,能办到的我绝不推辞!这趟多谢了!”临出发前,吴叔站在船头对着码头上的郭四喜郑重的拱手感谢道。
郭四喜却是挥了挥手没在意:“少他娘的废话,咱们互帮互助,这一路上你们也不用担心,漕帮的船不会有人查的。”
“多谢,告辞!”吴叔闻言先是笑着对郭四喜称谢告辞一声后,才转身喊道:“开船!”
郭四喜站在码头看着船渐行渐远,不知怎么的,他忽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这一趟忙感觉好像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了一样。
“太扯了!”想到这儿,郭四喜摇头苦笑一声后,便没在意,转身又继续忙碌了。
............
南平关。
“这南平关如此重要,他赵秉渊不会看不出啊?这都三天了,怎么还不见清军来抢关呢?”左春来严阵以待的等了三天,却丝毫不见清军的动静,顿时有些迷糊了。
“没人来不好吗?”黎汉明闻言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便又自顾自的默写了来。
其实黎汉明倒是理解赵秉渊,如今整个西南都乱成一锅粥了,换着是自己,一个关卡,丢了便丢了,况且还有长江天险挡着,本来兵力就不多,也没必要浪费兵力来争夺一个还不一定能攻下来的关卡。
见状,和黎汉明混熟了,左春来也没惊恐,反而笑着问道:“明王,您等的是什么人呐?这都三天了,谱这么大呢,还不来?”
“阿蛮传信来说,已经通知对方了,如果不出意外,应该就是这两天了。”黎汉明闻言依然头也不抬的一边默写一边回应道。
为了发展自己的势力,黎汉明认为放下身段也无不可,当初刘备请诸葛亮还三顾茅庐呢,何况他一现代人,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黎汉明话音刚落,李大虎便进来禀告道:“启禀明王,关下有人求见!”
第六十六章 汉留
“让他们上来吧。”黎汉明闻言放下笔抬头说道。
听到人来了,左春来顿时摩拳擦掌的说道:“哟喂,终于来了,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人物。”
“行了,让将士们都给我拿出最好的状态来,可别让人家看扁了。”黎汉明见状起身没好气的挥了挥手道。
“是!”牵扯到正事,左春来也不含糊,应了一声后便下去安排了。
清初,殷洪盛奉史可法之命至北京窥探清廷虚实,沿途遍访志士顾炎武、王夫之、傅青主、黄梨洲诸人,议创汉留组织,“反清复明”,顺治二年战死于三汊河。
顺治十八年,郑成功据守台湾,为推进汉留组织,“开山立堂,定名为金台山明伦堂”,并遣部将蔡德忠等向中原发展,至福建莆田九连山少林寺为僧,与郑成功之侄郑君达等共图义举。
康熙十三年,西虏国入侵国境,朝臣官兵抵挡不住,朝廷张贴皇榜招募天下勇士,许诺退兵者封侯赐爵。蔡德忠、郑君达等与南少林寺僧自愿揭榜请缨,奋勇杀敌卫国。
不料得胜回朝后,康熙却火烧少林寺,屠杀僧人,侥幸逃脱的蔡德忠与郑君达等人逃至万云山的万山寺,遇万云龙及陈近南。
几人歃血盟誓“反清复明”,组织天地会,为死难者报仇。
雍正十二年在四川雅州以汉留组织,开精忠山,是为四川哥老会之始。
这是黎汉明根据刘阿蛮等人打探来的消息,结合后世的一些史料,推导出来的哥老会的历史,至于是与不是,有些时候没那么重要,他只要知道,对方是反清的就行。
南平关下,看着防卫森严、严阵以待的红旗军将士,哥老会舵把子叶审玉有些惊叹的说道:“有此军容,这明王还能盘踞在遵义不动,确实不可小觑。”
“确实,纵观各方势力,按说他们所处的位置是最合适发展势力的地方,但是这么明王的做法确实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此人怕是不动则已,动则惊天下矣!”听到叶审玉的评价,他身旁的一个山羊胡老者亦是说道。
“哦~”叶审玉闻言心中一动,笑了笑说道:“看了师爷对这位明王的评价也不简单呐。”
山羊胡老者正是叶审玉的师爷,孙良谟,闻言抿了抿嘴回道:“回舵把子,此人我看不透,我们自汉留改哥老会以来,还是第一次出现在明面上,第一次交锋,却是输得很干脆,连联络点都被他们发现了而我们还不自知。”
听到这里,二人身后的石开文不由得一阵尴尬。
这他没法接话,毕竟是事实,要不是对方主动找来,他们还在那儿暗中打探对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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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这时,李大虎下了关来,对着三人拱手说道:“三位,我家明王有请!请跟我来。”
“有劳!”叶审玉见状也拱手回了一礼后才跟了上去。
带着三人来到黎汉明准备的会客室后,李大虎便对着上座拱了拱手介绍道:“这位便是我家明王!”
随后,便走上前站到了黎汉明身边。
“哥老会叶审玉见过明王!”叶审玉见状连忙拱手见礼道,孙良谟、石开文也跟着行了一礼。
黎汉明见状抬手虚扶一下后笑了笑说道:“诸位不必多礼,请坐!”
他发现自己已经慢慢适应这个时代的礼节了,犹记得刚来时见到顾德全那么一个老人家向自己行礼时的那种浑身不自在,到如今倒也能坦然应对了。
“多谢明王!”叶审玉三人称谢一声后,便依次坐了下去。
等他们坐定后,黎汉明便直接开口道:“不知叶舵主找本尊所谓何事?”
这个时候,就算他再缺人,黎汉明也得把身份拿捏住了。
“这........”叶审玉没想到黎汉明这么直接,顿时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黎汉明见状笑了笑,说道:“叶舵主设局引我的人上钩,不会就只是想见我一面那么简单吧?”
当知道打探自己的人不是啯噜子而是哥老会后,以他对这些的了解,黎汉明立马便猜到了对方是在试探。
“原来明王都知道了,是在下失礼了。”见黎汉明已经知道了,叶审玉也没什么好隐瞒,坦然的承认了。
黎汉明闻言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话。
见状,叶审玉抿了抿嘴,其实拱手行了一礼后说道:“明主择良将,良将也得择明主才是,不知明王以为如何?”
“不错,我喜欢你的直接。”黎汉明闻言顿时一笑,道:“不过初次见面,我如何能信任你们呢?”
“信任与否不是靠三两句话便能建立的,时间长了,自见分晓!”叶审玉也是拱手笑着回道。
听了叶审玉的话,黎汉明敲打着桌子思考了一会儿后问道:“为什么?纵观各方,我这里应该是最不起眼的才是,你们就不怕做错了决定?”
叶审玉想了想开口回道:“狗不以善吠为良,人不以善言为贤.........”
“咳~”叶审玉刚一开口,黎汉明顿时被呛到了。虽然意思是那么个意思,但总归听起来不好听。
叶审玉也反应了过来,满脸尴尬的不知所措。
黎汉明也没在意,挥了挥手让他继续。
“明王恕罪!”叶审玉见状便先请罪一声后才继续说道:“纵观各方,别看他们现在跳得欢,但同时也把清廷的注意力都给吸引了过去,虽说能逞一时之强,但依在下之见,各方内部倾轧,不一定能长久。”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他的说法,想了想便开口道:“诸位想要加入我们,我表示欢迎,但丑话说到前头,如果诸位是真心加入的话,你们那套江湖习气恐怕就得改改了。”
“我也不用你们现在做决定,你们回去想清楚,如果愿意来,就来,如果不愿意也没关系,大家相安无事便好!”
这些人的确是做情报的人才,但是黎汉明不喜欢他们那套江湖习气,也不一定非说要他们立即改正,慢慢来也无不可。
虽然有所准备,但是叶审玉闻言还是叹了一口气,拱手回道:“入乡随俗理所应当,我等倒是无关紧要,会中兄弟还得说明后才得知晓。”
“如此,便恭候叶舵主佳音了。”黎汉明闻言笑了笑道。
“不敢当舵主之称,属下告退!”叶审玉三人闻言起身行了一礼后便告辞离开了。
“这就成了?”李大虎见状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
黎汉明闻言摇了摇头,道:“哪有那么简单?他们加入我们虽说同样是反清,但是目的恐怕不同。”
听到黎汉明的话,李大虎眉头一皱,道:“那明王您为何还让他们加入?”
“为了反清,我们需得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才是,就是目的不同也没什么,将来慢慢把他们掰直便是!”
黎汉明原先的打算是不接纳其他势力,后来想想不切实际,如今明里暗里反清势力那么多,将来都得接触,如果不接纳进来,就好再多一些敌人,不合算。
正在这时,左春来拿着一封书信走了进来,递给黎汉明道:“明王,遵义来信,有人求见!”
第六十七章 和珅之能
直隶,景陵。
归政数月以来,西南局势糜烂不堪,让耄耋之年的乾隆有些心绪不宁,故而来到景陵求圣祖合天弘运文武睿哲恭俭宽裕孝敬诚信功德大成仁皇帝的点拨。
在太监福喜的搀扶下,乾隆颤颤巍巍的来到隆恩殿,摘下帽子,上前上了三炷香,跪下磕了三个头后,才跪在那里双手合十的说道:“皇玛法,弘历今天来叩见您了。自从皇玛法当年在畅春园把着孙儿的手,一天一笔,整整写了八十一天,写下了,亭前杨柳珍重待春风,到今天,八十年过去了。”
“孙儿接掌大位以来,一天也不敢忘记皇玛法的谆谆教诲,克宽克仁,皇建其有极,惟精惟一,道积于厥躬,蒙皇玛法在天之灵的眷顾,孙儿在位六十年,总算不负所托。”
“在位六十年,孙儿做了不少事,成就了十全武功,编纂了四库全书,现在天下都称孙儿为十全老人。”
“孙儿心里明白,好些事,还是没做好,主要还是当年您一直忧虑的吏治腐败的顽疾,这些人心不正,不好,是最根本的麻烦。如今西南局势糜烂,皆因如此。”
“孙儿登基之时曾说过,当政不逾圣祖六十年,孙儿如今已经做到了,只是颙琰年少不更事,如今天下重担落于一身,孙儿担心他担不住。”
“望皇玛法在天之灵保佑,保佑我大清江山万年,保佑颙琰能尽快戡乱西南。”
说着,乾隆再次俯身磕了三个响头。
满语称爷爷为玛法,称父亲为阿玛,所以管皇爷爷就是皇玛法,登基的皇帝爷爷辈分叫皇太祖。
回到养心殿后,乾隆颤颤巍巍的抬了抬手对福喜说道:“让颙琰来见朕!”
“嗻!”福喜应了一声后便连忙下去了。
嘉庆来到养心殿时,看到乾隆满脸愁容的靠在龙榻上打盹,饱经风霜苍老的脸颊早已不复往日的神采。
看到这里,嘉庆心里一酸,忍不住出声道:“阿玛~”
乾隆闻言微微的睁开了双眼,看了一眼嘉庆后佯怒道:“都是当皇帝的人了,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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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庆见乾隆挣扎着想起身,连忙上前扶着道:“阿玛,您这是?”
“无碍无碍,朕只是去见了见圣祖皇帝而已。”在嘉庆的搀扶下,乾隆坐稳后才说道:“你要记住,你是大清的皇帝,做什么事都不能小里败气的,要保住大清皇帝的体面,啊,要记住!”
“是,儿臣记住了!”嘉庆连忙应道。
见状,乾隆笑了笑说道:“好了,从现在开始,你阿玛要过几天悠闲日子了。”
“儿臣初继大统,有许多事情,还得请阿玛扶儿臣一马才是。”嘉庆闻言心里虽然开心,但嘴上还是推辞道。
乾隆闻言又半靠下去说道:“上次拟定的普免天下钱粮的这个事,你要放在心上,尽早的颁布诏书。”
“是,儿臣记住了。”嘉庆一边扶着一边应道。
乾隆见状拍了拍嘉庆扶着自己的手,笑着问道:“你知道阿玛为什么这个时候才让你来颁布吗?”
“回阿玛,儿臣知道,阿玛是想让儿臣这个皇帝做得风风光光。”嘉庆闻言点了点头回道。
听到嘉庆的回道,乾隆笑了笑,道:“甫登大宝,风风光光,那是当然咯。你初登大宝,就普免了全国的钱粮,天下的百姓都会感激你,信任你,在如今这样的局势下,更加利于你戡乱,这才是朕所想的。”
嘉庆闻言心中一酸,抿了抿嘴郑重的回道:“阿玛一心为儿臣着想,儿臣一定不会辜负阿玛的重望。”
“好,好,好!”乾隆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挥了挥手道:“好了,政务繁忙,你去吧!”
“是,儿臣告退!”
回到毓庆宫后,嘉庆立马传来和珅、阿桂、王杰等人,商议普免全国钱粮的事。
岂料嘉庆刚一开口,和珅便急忙打断道:“万万不可!”
见大家都看着自己,和珅才反应了过来,连忙请罪道:“奴才一时情急,请皇上恕罪!但是此时普免天下钱粮,确乎不可行!”
“和卿不必如此!”嘉庆闻言只是笑着抬了抬手,说道:“朕倒想听听,怎么个不可行法?”
“回皇上,眼下要用银子的地方实在太多,圆明园工程需要至少三百万两银子,热河避暑山庄的修缮扩建,用银也在一百万两左右;河南,湖北,陕西剿匪的军饷就需拨银六十余万两;西北的干旱、山东的蝗灾,救济银子也需二百万两上下;兆惠、海兰察又发来了催粮催饷的折子,饷银需一百万两,粮要五十万石;四川、贵州、湖南剿匪也要钱粮一百万两上下。”
“这些钱,奴才原想,各省的漕粮,江浙的盐项,以及土地人口赋税加起来有两千多万两,收起后即可发放,可是如果免了今年的钱粮,这么多开销,该从哪儿出啊?”
福康安在镇压苗民起义时病死后,和珅调正黄旗侍卫内大臣、镶黄旗满洲都统。说起银子来,和珅头头是道,今年的赋税钱粮还没收缴上来,就已经被他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了。
嘉庆闻言深吸一口气,虽然有些不待见和珅,但他做事的能力确实无可挑剔。
想了想,嘉庆说道:“西北、西南的军情刻不容缓,所需的粮饷尽快如数划拨过去吧,至于说其他用度,和卿,你就慢慢办吧。”
“朕想,也不一定非得指望今年上缴的钱粮,是不是?”
说着,嘉庆发现和珅脸色有些不好看,便问道:“怎么?和卿有话说?”
“回皇上,莫说其他几项,光是西北西南的粮饷,奴才现在就拿不出来。”和珅闻言叹了一口气回道。
嘉庆闻言一惊,有些不相信的起身问道:“什么?”
“皇上,户部如今只有一百万两银子了。”和珅鼓着勇气回道。
“怎么会这么少?”嘉庆还是有些不可置信,堂堂大清户部竟然只有一百万两银子了?
和珅低头不语,阿桂见状起身回道:“皇上,这倒怨不得和大人,今年西南不靖,到处需要花银子,库银像流水一样的花出去,这已经是在节省着开支了。”
“前些日子老臣几人粗略的算了一下,光皇上登基,送给前来祝贺的外国使臣的东西及京官外臣的赏赐,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啊,皇上。”
“所以我们正盘算着,如何一边的减少用度,一边抓紧先办重要的事情,可如今如果皇上又.........”
后面的话阿桂没有说完,但嘉庆已经知道他的意思了。
嘉庆闻言一边渡步一边看了看几人,最后无奈的说道:“你们再想想吧,和卿,你是理财能手,朕信得过你!”
和珅几人闻言正准备说话,嘉庆挥了挥手道:“好了,跪安吧!”
第六十八章 流民带来的发展
“嗻!”和珅、阿桂等人见状,只得颇为无奈的跪安了。
“朱师傅留下!”待众人都退到了门口时,嘉庆又把朱珪叫了回来。
与历史上不同的是,乾隆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为了巩固嘉庆的位置,乾隆没有阻止嘉庆把朱珪从广东调了回来。
“朱师傅,连你也不帮朕?”等其他人离开后,嘉庆才叹了一口气埋怨道。
乾隆四十一年,朱珪被命在上书房行走,教嘉庆帝读书。
朱珪闻言只是摇头笑了笑,说道:“非是老臣不帮皇上,老臣这些天在军机处待了这么些日子,知晓和珅说的都是实情。”
“实情?哼!”嘉庆还是有些不满意的说道:“朕要的不是实情,是解决问题的法子。”
“皇上,说来也不怕您生气,您也知道,户部一向是由和珅再掌管,这事儿还得落在他的身上。”朱珪闻言拱了拱手说道。
听到这话,嘉庆沉默了一会儿后,才叹了一口气说道:“太上皇近来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朱师傅,那件事可以开始了。”
“是,老臣遵旨!”朱珪知道皇上说的是哪件事,所以便直接应了下来。
看了看朱珪有些疲惫的神色,嘉庆起身上前拉住朱珪的手拍了拍说道:“朱师傅还得注意身子才是,将来朕可还得您来多多帮衬啊。”
“谢皇上隆恩,老臣会注意的。”朱珪依然是面不改色的回道。
嘉庆闻言点了点头,又聊了几句后,便让他下去了。
等朱珪离开后,嘉庆想了想,对一旁的太监鄂罗礼说道:“去,叫广兴来见朕!”
..........
接到遵义顾德全来的信件,黎汉明把南平关的事交待一番后,便匆匆赶了回去。
回到遵义后,黎汉明没有直接去见客,而是带着李大虎等人在街上逛了起来。
走在遵义的大街上,看着街上干净的水泥道路,黎汉明使劲儿跺了跺脚,忽然摇头失笑,总算是有后世的影子了。
如今他也只是让黎恂修整了道路,至于整个城区的改造,现在黎汉明还没有那么多闲钱,要想富,先修路,只要路修好了,其他的都可以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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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虎也学着黎汉明的样子使劲跺了跺脚:“哎呦,这水泥路倒是真硬实,上次走的时候这水泥路还没有修完,现在竟然都全部完工了。”
黎汉明见状笑了笑,道:“那么多流民进来,就是一人一锄头的挖也要不了两天就能把城里平整完,我倒是好奇现在外面修到哪儿了,走吧,去府衙!”
现在的府衙是军政府衙门,虽说还是在原来的知府衙门办公,但是意义却是不一样了。
“明王您看,衙门前竟然也立了一根旗杆了。”还没到府衙,李大虎远远的便看见府衙前那根高高耸立的旗杆上,鲜艳的红旗正迎风招展。
虽说现在黎汉明还没拿出升旗降旗仪式,但是他以为旗帜是一个政府机构的象征,必须得挂起来才行,所以便让工坊区那边铸造了几根旗杆。
不但衙门、军营立了旗杆,黎汉明汉让人在每个书院也立了一根旗杆,不但如此,他的打算是,以后打到哪儿,旗杆就插到哪儿。
来到府衙,只见顾德全一个人在忙碌着,连自己到来对方都没发现,其他人更是人影都看不到一个。
见状,黎汉明有些疑惑的出声问道:“军师,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忙?其他人呢?”
“参见明王!”见到黎汉明回来了,顾德全顿时一喜,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见礼道。
见礼后,顾德全才说道:“回明王,监察部的黎部长带队在湄潭、龙泉两地进行土改;工商部的黎部长在带人规划府城到乌江关、三渡关已经娄山关的道路,已经忙得找不着北了;教育部的夏部长在忙着各书院的事宜;婺川已经被闫将军打下来了,那里情况复杂,胡部长便亲自带人过去了。”
“如今大量流民还没安置完成,属下便是在忙着这件事。”
听到顾德全的话,黎汉明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了,似乎、好像只有他最闲。“有什么困难吗?”
“外来的流民还好安置,一部分被工坊区那边要了去,一部分被工商部的黎部长领了去,剩下的分散安置在各地就是,问题不大。”
“就是随着流民而来的原本遵义府的一些商人和外来的商人不太好安置,属下这里犯了难了。”
黎汉明闻言来回渡着步走了几圈后,说道:“这样,这次回来的原本遵义府的那些商人,只要能拿出房契者,那些商铺房屋我们留着也无用,都还给他们,只要他们按时缴税就行,之后回来的就不要管了。再有,也发个告令下去,以后我们只要土地,只要不是大奸大恶者,只要不跑,商铺之类的我们就不再查封了。”
刚进城时,他们本来就是一帮匪军,什么值钱的都想收缴,那时的黎汉明没有实权,便随着他们了。
今后再那样肯定就不行了,不然大军每到一地,商人就跑路了,他们还玩个屁啊。
“是!”有了黎汉明的指令,顾德全顿时感觉轻松了不少。
“至于外来的商人们。”黎汉明想了想接着说道:“先给他们落户,然后再把各地那些没回来的商人地主的房产登记后卖给他们便是,这样也能挣些银子。”
“同时,可以把一些不重要的作坊也处理掉,修路筑桥之类的也可以承包出去,政府这边只要把控好质量、然后给钱就行。”
“是!”顾德全一边听一边飞快的纪录着,黎汉明的指示也给他打开了思路,原来,土地承包责任制也可以用到其他地方。
这样一来,他们再也不用担心人手的问题了。不但如此,财政方面的压力也得到了改善。
把各地的道路分段承包出去,可以先给一部分钱,然后剩下的完工检查过关后再给;也可以直接完工检查过关后再给。
越想顾德全眼睛越亮,先前他还以为这些商人是累赘,如今看来,大错特错啊,有这些人在,财政压力顿时减轻了不少。
黎汉明还不知道他无意间的举动开发出了一个财政怪物,交待完后便好奇的问道:“对了,你说有人求见,是谁啊?”
第六十九章 桑鸿升
顾德全回道:“回明王,是南笼义军的军师桑鸿升求见!”
“桑鸿升?”黎汉明闻言一愣,有些疑惑的问道:“他不在安顺那边给王阿从出谋划策,跑这儿来见我干什么?”
“这,属下就不知道了,不过据属下所知,他们那里虽然学着我们暂时的稳定了内部百姓,但是对外也只是在被动防守,两广、云南的清军大军压境,他们怕是有些难以支撑了。”
听到顾德全的话,黎汉明眉头一皱,这可不是个好消息,要是南笼那边垮了,他们这里就得直面两广云南的清军了。
如今才五月份,最少得再给他两个月才行,装备赶不上,新军也没法出战。
想到这儿,黎汉明便问道:“他人呢?”
“回明王,属下安排他在福来客栈住下了。”顾德全闻言连忙回道。
“行,把手头的事放一放,先和我去见见他再说。”同这样老谋深算的老狐狸打交道,黎汉明必须得带着顾德全才行,古人的一些弯弯绕绕,他有时候是理解不了的。
福来客栈原本的东家在顾德全他们攻破娄山关时便带着家小跑去贵阳府投奔亲戚去了,大军接管遵义后,这间客栈也就顺手落入了军政府之手。
黎汉明本来打算等稍微闲下来后,就教黎兆勋来重新装饰一番的,不过一直没有时间,也就搁置了下来。
虽说没时间来翻修,但也没让它闲下来,黎汉明让顾德全招来一个掌柜后,便又开始营业了。
“明王,要不要清场?”来到客栈,看着已经坐满了客人的大堂,李大虎有些警惕的问道。
黎汉明看了一眼大堂了的客人后,摇了摇头说道:“不必,在二楼找一个安静些的包厢就好。”
这些客人都是随着流民进来的商人们,在这里吃喝都是在给他消费,赶人大可不必,再说清场的话动静太大,没必要。
“我去请他下来!”来到包厢后,顾德全拱手说了一声便去请桑鸿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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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王,您吃点什么?”福来客栈掌柜的站在一旁恭恭敬敬的问道。
“随便来点就行!”黎汉明确实有些饿了,不过他也不挑,只要不难吃就行:“其他的你看着安排!”
“是!”掌柜的应了一声后,便躬身退了出去。
看着有些暗暗的包厢,黎汉明想着什么时候让工坊区那边把玻璃给弄出来,油灯蜡烛的他确实有些不习惯。
没过多大一会儿,顾德全便领着一个中年汉人走了进来。
没等顾德全介绍,桑鸿升便上前一步拱手见礼道:“学生桑鸿升见过明王!”
“不必多礼,请坐!”黎汉明也没有计较他的自称,只是抬了一下手说道。
等众人坐下后,黎汉明便直接问道:“能说说你们那里的形势吗?”
探子打探到的往往只是表面现象,要想了解详情,没有什么比听当事人亲口诉说来得真实。
“不知明王想听哪方面的形势?”桑鸿升闻言想了想,随即不卑不亢的问道。
“内部外部都说一说,当然,不方便就当我没问。”黎汉明也知道,有些事情是不方便往外说的。
“没什么不能说的,既然明王想听,那学生就说道说道。”桑鸿升闻言拱手笑了笑说道:“多亏明王派人传去消息,让皇仙娘娘把各地的地主势力扼杀在了萌芽中,虽说有些波折,如今倒也算是稳住了。”
“至于外部,两广、云南十万官军正从泗城府北上,与我们在西隆交上了手,贵阳的贵州提督花连布也趁机率军向定番州发起了进攻。”
听他这么一说,黎汉明发现他们的境地确实不妙,这还是有各地义军牵制的结果,历史上的南笼义军八个月便被扑灭了,除了自身的不稳定外,外部官军的围攻也是很大一部分原因。
正在这时,掌柜的带着人开始上菜了,黎汉明见状招呼道:“来,咱们先吃,吃饱了再说其他。”
赶了一天的路,黎汉明确实饿了,招呼一声后,便率先动了起来。
桑鸿升见状一时有些手足无措,顾德全他们倒是已经习惯了,一边招呼着桑鸿升一边也跟着吃了起来。
见此,桑鸿升只得入乡随俗。不过他也发现,这明王确实是不按常理来论之人。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黎汉明才总算有了饱感,便边吃边问道:“不知桑先生这次来这里所谓何事?”
桑鸿升闻言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后拱手说道:“不瞒明王,想必您也知道,官军火器厉害,在很多时候,我们要不是占着人数的优势,恐怕很难取胜,如今大军压境,我们人数上恐怕很难占到优势了。”
“考虑到官军的火器优势,所以皇仙娘娘特派遣学生来向明王求教。”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说道:“求教不敢当,但你们也知道,我们手中的火器也是将士们用命拼来的,也不可能白白送出去。”
“这我家皇仙娘娘也知道,她的意思是,只要明王肯支持,一切都好说。”桑鸿升闻言郑重的拱了一手后说道。
“我也是那句话,只要条件合适,一切都好说。”反正红旗军的制式火枪火炮都在打造了,那些杂乱的火器他留着除了生锈外,也没其他用处,既然有人要,何乐不为呢。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顾德全忽然开口道:“桑先生,就算我们给了你们武器,你们又怎么运回去?要知道,我们之间隔了一个贵阳府,那里怕也是大军集结了吧。”
没等桑鸿升回答,黎汉明便抬手阻止道:“怎么运那是你们的事,为了安全起见,你也没必要告诉我们,我呢也为了你们方便,你们用金银支付便好。”
粮食、布匹等都是大宗物件,容易一起清军的注意,到时候有可能会鸡飞蛋打,还是金银实在。
“多谢明王!”桑鸿升闻言顿时一喜,连忙谢道。
黎汉明摆了摆手,道:“各取所需,不必称谢!”
处理废旧武之余,还能让对方多牵制一些清军,对黎汉明来说是一举多得,实质算起来,还得他谢对方才是。
接下来商定好价格后,黎汉明便率先离开了,既然旧武器有了归属,那么新武器得抓紧时间装备了。
本想立马去工坊区看看的,不过一看天色有些晚了,考虑到自身安全,还是明天再去吧!
第七十章 工坊区的变化
“咦,你怎么在这儿?”黎汉明刚一到工坊区,就看到黎兆勋顶着一个鸡窝头、满脸灰扑扑的窜来窜去。
黎兆勋一见到黎汉明,眼睛顿时一亮,喜上眉梢的说道:“明王,你说的那个红砖我烧出来了。”
“哦,是吗?走,去看看。”黎汉明闻言虽然有些惊喜,倒也谈不上多高兴。
红砖这玩意儿,后世的农村挖个土窑就能烧,基本没多大的技术含量。
如今这个时代使用的大多是青砖,历史上红砖要到下个世纪二十年代才会在中国应用起来。
青砖和红砖可以说是亲兄弟,原料工序基本相同,都是用粘土制成砖坯,晾晒后送入砖窑经900度高温烧制的。
在烧成高温阶段后熄火,依靠砖窑内外空气流动自然降温,此为风冷工艺,这样出窑后的是红砖。
而我国传统的青砖则是在烧成高温阶段的后期将全窑封闭,再在窑顶浇水降温,此为水冷工艺。
青砖质地较致密,硬度和强度高于红砖,耐磨不腐,在抗氧化,水化,大气侵蚀等方面性能明显优于红砖。
中国的古建筑经上千年仍然保存完好可见青砖性能优良。但是青砖的烧成工艺复杂,能耗高,产量小,成本高,对于黎汉明如今来说不适用。
烧制红砖不是高难度的技术活,在谈起建楼房的时候黎汉明顺嘴就把红砖的烧制流程告诉了黎兆勋。
有了烧制水泥的经验,黎兆勋对这方面的操作算是已经得心应手了。
“不错!”黎汉明拿起一块红砖看了看,虽然比不上后世那种砖厂烧出来的,但也和农村自家烧制的一样了,用来见三五层楼的砖房绰绰有余。
“不过你这样子不怕你娘揍你吗?”看到黎兆勋的样子,黎汉明还是有些好笑。
雅文吧
黎兆勋闻言撇了撇嘴,说道:“现在我有事做,她巴不得我忙起来才好,总比我出去斗狗遛鸟的好。”
听他这么一说,黎汉明想了想也是,谁不希望自家孩子有出息啊。
看黎兆勋这么醉心建筑,黎汉明琢磨着是否让人去绑一个建筑专家过来。
“明王,您看,我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建房子?”黎汉明还在琢磨的时候,黎兆勋便迫不及待的的问道。
黎汉明闻言想了想,倒是可以让他先练练手:“这样吧,你就在旁边找个地方挖个屋基先试一试,等成功合格后,你再正是开始,你看如何?”
“好,没问题!”黎兆勋也没反对,立马应道。
提到建砖房,黎汉明就想到了玻璃,便问道:“遵义有烧玻璃的匠人吗?”
烧制玻璃和炼钢铁是两码事,必须得有一个懂行的来人才行,不然以黎汉明那半吊子的理论水平,指着一个不懂行的匠人来烧的话,估计一年也烧不出来。
好在如今玻璃已不再是明末时那种稀奇货,匠人应该也不难找。
黎兆勋闻言想了想,回道:“这方面的事我不太清楚,不过我二哥应该知道。”
提起黎恺,黎汉明才发现好久没关注过他的消息了,便问道:“对了,你二哥在干什么呢?”
自从帮忙黎汉明在各书院招来学子后,黎恺就没去军营了,好像忽然消失了一样。
黎兆勋闻言笑了笑回道:“他啊,前些日子跟着父亲跑了一趟湄潭,后面回来后又跟着大哥去忙修路的事去了。”
“哦,这样啊,那你让他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会少玻璃的匠人来,到时给你一个惊喜!”黎汉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估计对方是在避嫌吧。
听说有惊喜,黎兆勋便连忙高兴的应道:“明王放心,我一定让我二哥找到玻璃匠人。”
黎汉明点了点头后有交待了几句后,便离开了。
如今工坊区经过划分,不想原来那样什么都怼在炼铁厂了。
就算不用人带路,黎汉明也在第一时间找到了水力作坊。
其实中国古代早就出现了对水力的运用,比较普遍的是桔槔、辘轳、翻车、筒车、戽斗、刮车等提水工具,主要的作用就是输水灌溉农田,其中最著名的就要算是翻车了。
还有就是水能机械,中国古代创造出水碓、水排和水磨等机械工具将水能转化为机械能,用于农业和手工业生产。不过像黎安明这样用来做工业生产的,确实还没有。
不过就算如此,中国古代对水力的运用,在明朝之前从不落后于西方,甚至超前,但是在满清统治中国后,世界慢慢变化至机械时代时,中国对于水力的运用就渐渐落后于西方了!
可以这样讲,在没有出现蒸汽机和电力设备之前,大型机械的制造,一直就离不开水力!
水力运用在机械制造过程中,最有代表性的是锻压,锤炼,水力车床和水力木工机床!而这些,在这个水力作坊里都能看到。
这些都得归功于在现代时黎汉明看过的《军地两用人才之友》,那套书上的内容,没有它做不到,只有你想不到。
大到各种机械制造,小到理发摄影,无所不有,甚至连花卉、厨艺、工商会计也有包含。
黎汉明不过是捡些重要的抄录了下来而已,就这,还只是其中小小的一点点知识。
正当黎汉明神游天外时,余介揾听说他来了水力作坊,便连忙赶了过来:“参见明王!”
“不必多礼!”回过神来的黎汉明看着余介揾笑了笑问道;:“最近怎么样?有什么成果?”
“请明王恕罪,属下近来在忙于安置分配工人,疲于应对,所以各方面进度都不大。”余介揾闻言拱手请罪道。
黎汉明见状只是笑了笑,道:“无妨,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先把人员安置分配好,将来会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反之亦然!”
“不说这些了,走,带我看看你们都研制到那一步了,总不能还在原地踏步吧?”
余介揾闻言连忙回道:“回明王,那倒还不至于,虽然有的进步不大,但有的已经在试验阶段了。”
开玩笑,要是真还在原地踏步的话,他这个工坊区管事也别想干了。
第七十一章 夷狄所畏中华者
“明王,您说的那种火箭炮还没试验出来,不过类似于前明五虎出穴箭的火箭倒是做出来了。不过我们制作的火箭比前明时的威力要大上不少,对付骑兵的话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来到黎汉明最关心的枪炮坊,余介揾便先从最简单的开始了介绍起来。
黎汉明对明朝的火箭有所了解,大体上已经将这种武器的构造机制摸清楚,构造机制就是一大堆窜天猴用一根引线连在一起,根据形制,五联装的叫五虎出穴箭、七联装叫七星箭、九联装叫九龙箭、十联装称火弩流星箭、二十联装为火龙箭、二十五的群鹰逐兔箭、三十的长蛇破阵、三十二的一窝蜂、四十九的群豹横奔与一百支联装的百虎齐奔。
笔趣阁
这些多联装窜天猴儿形制不一,侧重的方向也有所不同,有些装药量大最远可射至五百步、有些装药量少最大射程便只有三百步,这东西在射程上不虚任何兵器。
除此之外,有些像五虎出穴箭处推药外装少量爆药,杀伤实际上还是以箭簇为主,但爆炸的硝烟能给敌人造成暂时混乱。其实什么性能都和名字有关,带虎的会炸、带火的有油、带蜂的有毒雾,甚至百支齐射的百虎齐奔是装载木推车架上。
虽然说起来简单,但黎汉明也知道,实际做起来却是没那么容易。
当然,他也知道,这些东西华而不实,这东西有用吗?它肯定是有用的,别说带着箭头的羽箭被推出去,就算黎汉明小时候玩的窜天猴嘣人脸上都受不住,别说还有铁箭簇了。
但是呢,威力不大,准头太散也是事实。
东西是好东西,意义重大,却只能发挥出垃圾的效果,以至明珠蒙尘,太委屈。
黎汉明之所以推出火箭让他们改进,就是为了给研制火箭炮做准备。说实话,如果不是体制问题,咱们中国人真的可以说是玩火器的祖宗。
你以为满清不会学习西方火器,那就大错特错了,他们只是不让旗人以外的其他人学习而已。
明代人毕懋康所撰的《军器图说》曾言:“夷虏所最畏于中国者,火器也!”
雍正九年的和通泊之战中,准噶尔军队大量换装了来自中亚、可能基于土耳其重型火绳枪制造的“赞巴拉克”重型火绳枪,该型火绳枪威力强、射程远,能够有效击穿清军棉甲,基于火器上的优势,准噶尔成功取得了和通泊之战的胜利。
而清军在吃了准噶尔火器上的大亏以后,决心为火器营、各省绿营兵更换装备,也开始大量仿制“赞巴拉克”火绳枪。
综合各方面得到的消息,乾隆二十年清军京营八旗西征准噶尔达瓦齐大汗、灭亡准噶尔帝国的战争中,出动的清军每百名士兵中有七十余名火绳枪手,还另外配备轻型野战炮一门,其火器与冷兵器之比超过了二比一。
此外一向以马刀冲锋见长的清军重骑兵也开始换装短管火绳枪,完成了类似于欧洲军队“龙骑兵”的变革,此时的清军已经可以被称为火器化的军队了。
并且黎汉明还了解到,清军如今在各省的军火库中均储备有一定数量的燧发枪,虽然真正装备给军队的燧发枪数量极少,但是有而没有装备和没有是两个概念。
虽然燧发枪这种先进火器早在雅克萨之战、准噶尔战争中已经出现在了沙俄或准噶尔军的作战序列中,在清缅战争、廓尔喀战争中甚至已经批量出现了来自英国东印度公司的先进燧发枪。
但一方面这些国家并没有学来英军的排队枪毙战术,另一方面在这个时代的东亚战术体系下,燧发枪与火绳枪的表现也并未拉开代差。
但是如果黎汉明的红旗军使用燧发枪,这就意味着,只要清军有需要,他们便会立即更换装备,这也是黎汉明急于淘汰缴获的火器的原因。
山里山外如同两个世界,山里山多林密,大阵型散不开,但出了大山,他们将面临的局势就不一样了。
“现在有工人了,用我教你们的流线生产法把火器的各个不见分配下去让工人们做,研发的就只管研发就好。工人不够的话,就让黎恂那边抽调一部分过来,这里当紧些!”想了想黎汉明安排道。
余介揾闻言连忙拱手回道:“回明王,已经在教工人们上手了。”
黎汉明见状点了点头,又问道:“还有什么新品出来了吗?”
“有,掌心雷和开花弹已经试验出来了。”胸甲、枪炮自不用说,都已经在量产了。
“不错!”黎汉明有些激动的夸赞了一句,掌心雷就是手榴弹,有了它,倒是可以专门招募一批身材高大壮实的掷弹兵了。
去看了看实物,黎汉明拿着试了试重量后,说道:“不错,把做好的先送去军营,这两样也安排工人大量制作。”
“是!”余介揾连忙应道。
黎汉明逛了一圈后忽然想起了后装炮来,便问道:“那个后装炮你研究得如何了?”
其实与很多人想象中的不一样,后装炮并不是后来科技发达了才研发出来的。而在很早之前就有了这个想法,大明广泛装备的大佛郎机,就是早期的后装火炮。
但是如今的后装炮性能实在不咋地,就再以佛郎机来说,其在重甲步兵的时候,在二十步开外基本上完全打不穿重步兵的甲具。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燃气外泄,火药在燃烧后由于早期后装炮密封手段差,大量的燃气在点燃后就外泄了出去,导致炮弹得不到较高的动能,一般敌人正常佩戴甲具就无法有效杀伤敌人,而炮身一体的前装炮则没有这个顾虑,所以在此时前装炮性能的确比后装炮好。
要想改进,最简单的就是装备有螺纹形状的炮闩结构,虽然早期的螺纹炮闩闭锁时间较长,但是整体上依旧比前装炮的装填速度要高出一大截,理论上通常可以打出前装炮1.5倍的射速甚至更高,而且后装炮让火炮身管可以造的更长,那火炮射程自然也更远。
但是因为黎汉明也不懂火炮,很多东西他说得出来但是匠人们却未必做得出来,有时就算有了图纸也一样。
相对于后装炮,后装枪的难度稍微要大了一些。
此时的清朝,不是没有后装步枪,佛郎机铳就是一种后装连发步枪。
但佛郎机铳属于大口径燧发枪,介乎于炮枪之间,是大明时从缴获的佛郎机人舰船中,得到的火绳枪基础上改制而成。
论魔改能力,黎汉明敢说,当今世界,还真没有哪个国家的匠人能跟咱们比。
就拿明朝来说,那时的爆炸性火器已经相当发达,光是地雷,就品种繁多,有石头雷、陶瓷雷、生铁雷等数十种,此外还有水底雷、水底龙王炮和混江龙等水雷。
其他的如三眼铳和四眼铳、连子铳、十连珠铳、集束火箭等更是花样百出,更别说还有神火飞鸦和万人敌等稀奇古怪的火器了。
听到黎汉明问及后装炮的问题,余介揾顿时有些尴尬了,回道:“回明王,螺纹形状的炮闩有些麻烦,属下等人虽说已经在研制了,但尚未成型。”
听到余介揾的回答,黎汉明也没有怪罪他,如今地小人少,匠人不多,他又一窝蜂的把乱七糟八的东西都丢了进来,进度缓慢也是没办法的事。
看来是得想办法找些匠人来了............
第七十二章 满清情报组织
“你这里有什么困难的话,就及时给我说,我不在的时候,你就上报黎恂部长,他也会告知我的。”参观完后,黎汉明想了想交待道。
如今工人不缺了,剩下的就是时间问题了。
“呃,不瞒明王,如今确实有不少困难。”听到黎汉明提起困难,余介揾也不客气,说道:“一来是会研发的匠人不够;再有就是如今工坊区扩大了,水力有些跟不上了;还有就是安全问题了,如今人员增加,成分复杂,属下担心这里面会混入一些探子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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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汉明闻言仔细一想,匠人问题他也想到了,安全问题倒是他忽略了,不光是这里的安全问题,城中各官员的安全问题也得重视起来。
不过问题也不大,直接在新军营拉出一师来作近卫师就可以了,想到此,他便开口问道:“如今燧发枪打造了多少了?”
“回明王,先前因为人手问题,三个月以来才做出不到一万五千杆,这还是加班加点的结果。。”余介揾闻言想了想回道。
“不管多少,先送去军营再说。”想了想黎汉明又说道:“水力方面,搬迁的话目前没有合适的地方,只能先建个水坝来将就着吧。”
“是,水坝已经在建了。”余介揾回道。
“行,就这么着吧,记得先让人把火枪、弹药送去军营。”见没什么事后,黎汉明便准备离开了。
余介揾连忙应道:“是,属下这就安排人起送!”
黎汉明见状点了点头后,便带着护卫们离开回了军营。
刚回到军营没多久,余介揾便带着把一万五千杆火枪及相应的弹药送了过来:“回明王,打造好的火枪全部都在这里了,弹药也都定装好的。”
黎汉明接过清单看了看,派人大致数了一下,数量正确后,才点了点头拿出笔来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这是他早就规定好的,也是为了方便纪录查账。
等余介揾拿着清单离开后,黎汉明站在那儿看着那一堆火枪想了想,是时候派出近卫师接管遵义城的各处防务了。
想到这儿,他便对身旁的李大虎说道:“去把三区军营的人集合过来。”
..........
泸州,纳溪,某酒楼。
二楼,刘阿蛮有些心绪不宁的站在窗边看着下方街道上人来人往,他的身后,一个少年也在好奇的张望着。
昨日他刚从达州回到重庆,就收到了一封密信,密信原本是一张白纸,不过黎汉明教过他一些显字的方法,他只是用烛火一烤,上面的字迹便显现了出来。
密信的内容是约他在泸州纳溪见面,具体哪儿没说,不过上面有“事关明王安危”几个字,让他不得不来。
来到纳溪,刘阿蛮便随便找了一个酒楼坐了下来,他相信,以对方的能力,绝对会找到他。
“阿蛮哥,他们会来吗?”刘阿蛮没急,他身后的那个少年倒是有些着急了。
正当刘阿蛮准备回话时,他的余光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走进了他所在的酒楼。
看到这里,刘阿蛮顿时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道:“来了!”
说完,便自顾自的坐了下来。
果不其然,没多大一会儿,石开文便笑呵呵的走了进来,人还未到声先至:“哈哈哈,刘兄弟果然好胆识!”
刘阿蛮没有接话,等对方进来后,才倒了一杯茶水推到了自己对面的位置后才不咸不淡的开口道:“胆识不胆识的无所谓,说吧,明王有何危险?”
石开文也不客气,大大咧咧的坐到了刘阿蛮对面,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润润喉后才说道:“不顾自身安危舍身冒险,足见刘兄弟对明王的忠心。”
“废话少说,你大老远的邀我过来,不会是想考验我对明王的忠心吧?”刘阿蛮端起茶杯冷笑一声说道。
“哈哈哈,刘兄弟别急,咱们就快成一家人了,开个玩笑而已。”石开文打了一个哈哈,起身给自己续了一杯茶水后才接着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们发现有粘杆拜唐进入了遵义,估计会对明王不利而已。”
“粘杆拜唐?”刘阿蛮自动过滤了石开文前面那句话,粘杆拜唐这几个字让他有些熟悉,忽然反应了过来,惊得站起身道:“你是说粘杆处盯上明王了?”
粘杆处,即血滴子,是清世宗爱新觉罗·胤禛创立的清朝特务机关,正式名称叫尚虞备用处。
黎汉明在给刘阿蛮等人培训时着重讲过清朝的情报组织,包括对内的粘杆处,以及对欧亚的情报网达拉克。
粘杆处自不必多说,毕竟大名鼎鼎的血滴子大家或多或少会有所耳闻。
清准战争之后,清政府开始逐步有意识地发展对准噶尔乃至中亚的情报搜集工作,而位处新疆、西藏与印度之间的拉达克,便成为清朝建构欧亚大陆情报网的重要环节。
通过地处新疆、西藏与印度之间的拉达克,清朝建立了中亚、南亚与俄罗斯各地的情报网,并将情报纵深运用于其边疆政策和民族政策。
至于具体的,黎汉明也知道得不多,因为现在还没有对外情报的需要,所以也就暂时搁置了对清廷对外情报网的探查。
石开文见状好整以暇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后说道:“不用担心,那些人不是朝廷派来的,只是和琳去打探消息的人而已,况且已经被我们处理掉了。”
“多谢!”听到已经处理掉了,刘阿蛮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称谢道。
石开文见状只是笑了笑,说道:“谢什么,马上就是一家人了,保护明王安危也是我们的职责。”
“什么意思?”再次听到一家人三个字时,刘阿蛮也终于反应了过来。
明王要和对方见面他知道,但是见面说了什么他就不知道了,重庆的事办完后,他便带着郑大冲等人去达州探查翁彭年的事去了。
“没什么,过些时日你便知道了。”虽然上面已经决定好了,但还没实质加入时,石开文也不想多说。
刘阿蛮见状也没多问,走下后笑了笑问道:“石兄大老远的约我过来,不会就只是告诉我粘杆拜唐被你们处理掉了而邀功的吧?”
第七十三章 特别行动
“哈哈哈,刘兄弟莫急,我也约了人来,等他到了再说!”石开文哈哈一笑打岔道。
刘阿蛮闻言眉头一皱,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左右无事,既然来都来了,那便等着呗,随即便对旁边的少年吩咐道:“六子,去叫些吃食来!”
笔趣阁
“刘兄弟,能给为兄说说明王吗?”见那个叫六子的少年离开,石开文咧嘴一笑,有些好奇的问道。
“等你们什么时候成为咱们自己人了,你自会了解。”刘阿蛮虽然小,但他也不傻,不会什么都到处嚷嚷。
石开文见状顿时砸吧砸吧嘴,本来他看着对方年幼,想乘机套话来着,不过如今这样一看,这刘阿蛮也不是什么好相与之辈。
见到石开文吃瘪,刘阿蛮也是咧嘴一笑,问道:“你们汉留叫哥老会,那你们和湖南湖北的哥老会有什么关系吗?”
“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们是汉留、袍哥,他们与天地会那帮人更亲近一些,就这样。”石开文闻言耸了耸肩,言简意赅的解释了一句。
“哦,原来如此。”刘阿蛮自己也不知道懂没懂,反正就当懂了就是,大不了回去后说给明王听了再说。
...........
嘉庆元年五月十五日,今日是西南一带的大端阳节!
在满清的统治下,原本的百姓们吃饱都困难,哪有心情过节。
不过黎汉明进行土改后,百姓们虽说暂时还是有一些吃不饱,但是日子至少有了盼头,加之各地到处在招工,勤快些的一个月也能挣不少钱。
走到遵义城大街上,郭鑫源发现了百姓们眼里的那种木讷的死气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一股前所未有的精气神。
让郭鑫源感叹之余,也让他再次对那位素未谋面的明王产生了好奇,他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一位人物,才敢冒着得罪全天下的士绅地主来为普通百姓谋出一条生路。
想着想着,郭鑫源不知不觉的来到了北城门外,听说城外也在修建水泥路,他想去了解一番,看能不能从中寻找出一些商机。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不过他刚出城门没多久,前方就传来了一阵整齐而富有节奏的震耳欲聋般响声传来。
越来越近,越来越响,待得更近了些,郭鑫源才感觉到连整个地面和城墙都似乎有些抖动起来。
“居然能跑得这么整齐?”不多时,郭鑫源才发现,原来是脚步声,整齐跑步的脚步声他还是生平仅见。
郭鑫源知道明王在郊外训练一支新军,但是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新军的样子,干净整洁的铁灰色制式军服,配上整齐划一的动作,不得不让人赏心悦目。
不但郭鑫源发现了新军,城门口附近的百姓以及负责城防的兵丁们同样也发现了新军的到来。
正当负责城防的参将徐兴有些疑惑新军来此做什么时,就见到对方在城门口前“踢踏”的一声停下后,其中一人上前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近卫师师长由黎汉明直接担任,副师长则由李大虎担任。
黎汉明把新军城防交给了一个叫佘大浪的,他是这批新军中表现最好的,也是近卫师中能力最强的人。
佘大浪小跑着来到徐兴面前,立正敬了一个军礼后说道:“红旗军近卫师一旅旅长佘大浪,奉明王之命接管城防,你们可以下岗,我们上岗!”
徐兴虽然不明所以,但对方是来接管城防的这点他听懂了,他也没多说什么,把城门钥匙之类的交出去后,便带着北门城防的兵丁去到了城外。
“一团一、二营上岗!”等旧军们离开后,佘大浪才转身喊道。
“是!”
等一团一二营上岗后,佘大浪才再次命令道:“二团一营、二营负责南门,一团三营、二团三营负责东门,三团一营、二营负责西门,三团三营负责政府衙门,各自换防上岗,出发!”
“是!”
这一天的遵义城很热闹,听到新军出现后,城里城外的百姓们都纷纷出来看稀奇了,各个城门口甚至军政府衙门前,都围挤满了看稀奇的百姓,他们都想看看这支号称百姓之军的新军究竟长啥模样。
不过军士们并没有驱逐,反而各自按照平时的训练开始了训练了起来,引得没有见过这样训练的百姓们一阵喝彩。
直至天快黑时,百姓们才慢慢的散开回家了,不过今天的所见所闻,足够让他们谈论好一些日子了。
对于城中的热闹黎汉明已经预料到了,所以并没有怎么关心。
他现在思考的是,如何弄来一些工匠和科学家,工坊区匠人不够,这是个大问题,再有就是工坊区的研发力不行,得找一些真正懂行的人来坐镇才行。
正当黎汉明在头疼时,黎恺一脸风尘仆仆的找来了:“明王,您找我?”
黎安明闻言一愣,不过还是点了点头道:“坐,最近在忙什么呢?”
“也没忙什么,偶尔把父亲和大哥打打下手。”黎恺依言坐下后有些尴尬的回道。
“以后有什么打算?”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也没拆穿。
听到这儿,黎恺知道这是黎汉明要给自己派活了,连忙起身拱手回道:“请明王吩咐。”
“来来来,坐下说!”等黎恺依言坐下后,黎汉明才继续问道:“你对招募人才这方面有什么想法吗?”
从他能给军营挖来这么多的文人学子,黎汉明就发现了黎恺在这方面的才能,正巧如今他急缺匠人,倒是可以让他带着人到全国各地去挥锄头“挖”人。
接下来,等地盘扩大一些后,黎汉明还得让人去把一些这个时代的科学家给挖来,他如今身边正好缺一个这方面主事的。
至于会不会让黎安理一家做大的问题,黎汉明现在根本不担心,莫说如今他们才巴掌大块的地方,就算他们一家能做大,又能做到多大?
只要军权控制在自己手里,一切都好说。
“呃,回明王,我喜欢那种游说成功后的快感。”黎恺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把自己的感觉说了出来。
黎汉明点了点头,道:“行吧,最近工坊区急缺各种匠人,你看看能弄来多少,只要有一技之长的,统统都可以弄来,如果这件事办好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交于你。”
第七十四章 意外的消息
“明王放心,保证完成任务!”黎恺闻言顿时一喜,起身学着新军的样子敬了一个礼后应道。
黎汉明笑着点了点头,道:“所需人员你自己去军营里选,所需经费你自己去找顾德全报,匠人你越快找来越好。”
笔趣阁
“是!”黎恺应了一声后便兴奋的离开了,至于先前所想的避嫌,早已被他抛在了脑后。
黎恺刚离开没一会儿,顾德全便找了来:“明王,事成了。”
“事成了?”黎汉明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道:“与桑鸿升谈妥了?”
“是,除了已经装备上的,其余的兵器都已经处理掉了,进账六十万两银子。”顾德全有些激动的回道,虽然这点银子与先前查抄来的比不上,但这好歹是自己挣得钱。
他们先前本来就是一帮子流民,别说六十万两银子了,就是六万两都难见到。
黎汉明也能体会对方的这种激动,所以也只是笑了笑,道:“好,不错,那些东西扔在库房里也是废铜烂铁,能进账一些是一些吧。”
“是,属下也是这么想的,要不是新火器还没装备上,属下都准备把所有的旧武器都给他们了。”顾德全闻言也是笑了笑说道。
“不急,慢慢来,等我们新武器都装备好后,再联系他们便是,那时再交易也就没这么麻烦了。”
黎汉明已经准备拿下大定府了,那里不但有一个可以养马的大草原,也与安顺府接壤了,那时再交易,也就不用冒着危险穿越满清控制地区了。
又聊了了几句其他的后,顾德全才忽然想起了正事,说道:“对了,明王,胡部长从思南府那边传来消息,那里的有些乡绅地主也是反清的,所以他便酌情没有没收他们的土地,准备试行阶梯税收。”
“可以,以后这样的事情你们也照着办,不管商人、地主亦或是官员,只要他们反清,和我们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就可以酌情处置。”
黎汉明相信,只要他们的影响力扩大,将来参与反清的乡绅地主将会越来越多,他们也不能一棍子全部打死,只要按照自己定的税收政策纳税,管你有多少土地。
这样一来,不但能减轻些来自地主阶层的反抗,再有便是土地越多,交的粮税就越多,这对黎汉明来说好处多多。
至于担心分给百姓的土地够不够的问题,天下这么大,地盘那么多,将来黎汉明还担心人口够不够他去抢地盘呢。
“还有啊,现在我们官员不是不够吗?只要不是大奸大恶之辈,以后都可以想办法把他们拉到我们阵营来。”至于怎么拉,黎汉明相信以顾德全的足智多谋,有无数种方法逼迫那些官员就范。
当然,这也是当前没人可用时出的下下策。
再有,政治嘛,无非是把自己人搞得多多的,把敌人搞得少少的。
我们都知道,持有不同立场和理念的人之间,是很难互相说服的。
但是很多时候,我们还是要去争论,去辩解,去阐述自己的主张。
这不是为了说服对方,而是为了把和我们有同样主张的其他人,牢牢的团结起来。
历史上,无论是约法三章的刘邦,还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操,能成事的人其实都在以不同策略践行“把自己的人搞得多多的”这一战略原则。
简言之,脱离群众绝对成不了事,而能够站稳群众立场,争取和动员群众,才真正有领导力。
黎汉明虽然得到了普通百姓的支持,但其他阶层的支持也是不能少的。
想到这儿,黎汉明觉得是得抽个时间给顾德全这些官员讲一讲毛选。
“是!”这一点也正是顾德全所想,他虽然反清,但他同样是一个文人,文人相轻,但利益一致。
接下来顾德全又聊了一些今天城里发生的趣事后,便离开了。
主要是发生翁彭年事件后,顾德全也不想再掺和军中之事了,每次来军营都是匆匆来匆匆去。
两天后,刘阿蛮终于回到了军营。
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黎汉明不由得有些关心的问道:“怎么样?累着了吧?”
“回明王,不累!”刘阿蛮闻言笑着回道。
黎汉明见状笑着点了点头,问道:“此行收获如何?”
“回明王,翁彭年叛逃的事情查清楚了,是达州义军军师王登廷指使人干的,不过据属下了解到,徐首领他们应该不知情。”问及正事,刘阿蛮连忙正了正色拱手回道。
果然,黎汉明虽然猜到了,但心中还是不免有些失望,为翁彭年,也为白莲教。
翁彭年要是野心不那么大,黎汉明手底下必然会多一名猛将,可惜啊,人心经不住蛊惑。
白莲教亦然,虽然黎汉明已经知道了他们小团体严重,但是他没想到这才刚起事呢,对方居然就对友军开始搞小动作了。
也怪不得以后就算白莲教占领了那么多的地方,最后还是失败了。
自己内部就不团结,清军要是不选择各个击破才叫怪呢。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让黎汉明对白莲教彻底死心了,以前他还抱有一丝合作的期望,今后还是算了吧。
想到这儿,黎汉明便笑了笑对刘阿蛮说道:“行,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以后只关注他们的动向就行了。”
“是!”刘阿蛮闻言先是应了一声后又接着说道:“回明王,回来时汉留的人联系属下了,他们发现和琳派了粘杆处拜唐进入遵义,不过已经被他们处置了。”
“和琳?粘杆拜唐?”听到这里,黎汉明心中一动,敲打着桌子思考了起来。
如今的粘杆处已经被和珅腐朽得差不多了,所以和琳能指挥粘杆拜唐黎汉明不奇怪,这也是和珅死后嘉庆血洗粘杆处的原因之一。
既然和琳开始派人进入遵义打探消息了,那么就意味着山里的苗乱就快平定了,这对黎汉明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等山里的苗乱一平定,和琳肯定会是柿子先找软的捏,如今纵观各方,貌似只有在遵义的红旗军最弱势,同时遵义也是最重要的战略要地。
所以,黎汉明就算用屁股想也知道,和琳的下一个目标一定是自己........
第七十五章 刘阿蛮的成长
想到这儿,黎汉明便对刘阿蛮吩咐道:“从现在起,给我加派人手盯紧湘黔边界的清军,一有异动,立马报与我知晓!”
“是,属下收到消息后便已经加派了人手过去了,再有便是汉留的人也在盯着那里。”刘阿蛮立马应道。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汉留虽然还没加入,但他们还是可信的,至少在反清这条道路上,他们与黎汉明是一致的。
想到这儿,黎汉明便对刘阿蛮说道:“和他们可以多联系联系,如果有可能,能挖些人的话就挖过来,记住得挖些可靠的。”
虽然汉留的人要加入红旗军,莫说现在还没加入,就算加入了,也不影响他去挖人。
刘阿蛮点了点头拱手咧嘴一笑应道:“明王放心,等属下和他们混熟悉后,就会挥起锄头挖人了。”
跟在黎汉明身边久了,近墨者黑,近朱者赤,刘阿蛮也跟着学会了一些口语和做事方法。
虽然黎汉明已经在注意平时的用语用词了,但在现代的习惯性语言还是很难改掉,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都已经说了二十五六年了,想要一下子改掉哪有那么容易。
黎汉明点了点头没再多说,忽然想起白莲教那边好久没关心了,便问道:“达州和襄阳的义军有什么动静吗?”
“湖北的义军分三路在向大巴山地区转战,具体的情况我们现在还没能打探到,不过达州的义军在川东来回转战,属下以为,他们可能会有被清军围困的危险。”
听着刘阿蛮的汇报,黎汉明一边结合中记忆中白莲教起义的资料,发现就算有他的影响,但对方基本还是按照原本的历史进程在走,只是时间稍微提前了那么一点而已。
“行,那边继续关注就行。”除了他们如今鞭长莫及之外,黎汉明还知道,川东的白莲教义军虽然被围困了,但是最后王聪儿率领襄阳起义军赶到解围了。
到时便是各路白莲教义军大会师,真正席卷湖北、四川、河南、陕西等地的时候。
黎汉明之所以打听他们的消息,就是为了掌控局势,来为下一步做打算。
如今看来,等白莲教义军在川东大会师的时候,也就差不多是红旗军开始扩张的时候了。
刘阿蛮应了一声后忽然想了起来,拱手说道:“对了明王,汉留的人送给了我们一个人。”
“人?什么人?”黎汉明闻言眉头一皱,有些疑惑的问道。
这古人为了表现自己的厉害,时不时的会做出一些让黎汉明不理解的事情来,有时候他确实很反感这一点。
刘阿蛮想了想回道:“听石开文说,那人是个厉害的大夫,是汉留舵把子知道明王您在寻找大夫而特意找来的,好像叫王之政什么的,不过那人是个聋哑人。”
“聋哑人?王之政?”这个名字黎汉明有些熟悉,在现代的时候肯定看到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而已,不过他还是问道:“那人现在在哪儿?”
既然对方是个厉害的大夫,黎汉明也没有不要的道理。
“回明王,为了安全起见,属下让人送他去福来客栈安置住下了。”刘阿蛮连忙拱手回道。
他也不傻,不会把不明不白的人随便带进军营,就连他在路上捡的那个少年六子也一样。
黎汉明闻言想了想,随即点了点头说道:“行,明日你和去见见他吧。”
“是!”刘阿蛮应了一声后,抿了抿嘴,有些欲言又止的说道:“那个....启禀明王,属下在路上捡了一个少年,也带回来了。”
“少年?有多大?对方有什么值得你看重的?”黎汉明闻言也没有怪罪他。
他知道,刘阿蛮虽然还小,但是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对方还是知道的,再说了,刘阿蛮也不是同情心泛滥之辈,既然能带人回来,那么那人肯定有可取之处。
思路客
刘阿蛮见黎汉明没生气,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回道:“回明王,那人叫李六,小名六子,和属下一般大,十七岁,六子枪打得极准。”
“会打枪?逃兵?”这个时代,枪打得极准的,黎汉明首先想到的便是官军,并且还是神机营、健锐营这样的部队的人。
刘阿蛮闻言一愣,随即有些佩服的回道:“明王圣明,李六确实是成都神机营的汉兵,跟随成都将军观成在达州被打散以后,他便逃离了清军。”
“可靠吗?”黎汉明担心的是这是清军的诡计,如今他这个位置,不得不小心些。
刘阿蛮知道黎汉明担心什么,便连忙回道:“可靠,属下遇到李六的时候,他正在被八旗兵追杀,属下亲眼见到他开枪打死十多个八旗兵后才救下的他,并且,他还是桐梓县花秋坝人,来时属下带人去那里确认过了。”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道:“那便好,既然如此,那明天也见一见他吧。”
他估计,这李六多半是被土改政策给影响到了,家里分了地,也就没有为清军卖命的必要了。
如果对方确实可靠的话,黎汉明也不介意培训几个特种人才出来,不用说暗杀什么的,就算上了战场,也绝对会有大用处。
第二天一早,黎汉明在军营吃过早饭后,便由刘阿蛮带着再次来到了福来客栈。
这里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黎汉明一行人也没扰客,径直上了三楼客房区。
“先去见一见那个大夫吧。”来到三楼后,黎汉明想了想便吩咐道。
“是!”刘阿蛮应了一声后,便带着黎汉明来到了一个挂着一根绳子的房门前。
刘阿蛮拽着那根绳子使劲的扯了扯后,才转身对黎汉明解释道:“他是个聋子,听不到动静,随意我们便想了这个办法,这绳子连着他的手臂,只要拉着一扯,他便知晓了。”
“不错,挺聪明的。”刚才黎汉明还在担心怎么叫醒对方呢,倒是没想到刘阿蛮已经想到这一步了。
从近段时间的行事上来看,刘阿蛮确实成长了不少,黎汉明本来还担心他年纪太小,担不住事儿呢,如今看来倒是可以慢慢放心了。
“吱呀~”正当黎汉明在心中赞赏刘阿蛮的成长时,他们面前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第七十六章 王之政
随着房门打开,映入黎汉明眼前的是一张四十余岁饱经沧桑的脸庞。
黎汉明正不知如何交流时,就见到对方看了自己几人一眼,对着自己拱了拱手,然后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黎汉明见状点了点头,转头吩咐道:“阿蛮随我进去,其他人在外面等着。”
说罢,便自顾自的踏进了房门找了位置坐了下来。
刘阿蛮随后也跟着走了进来,并顺势关上了房门,站在了黎汉明身后。
见到桌子上有笔墨纸砚,黎汉明正准备提笔写上一些问候的话时,忽然心中一动,写上了:“地振高冈,一派溪山千古秀!”
写完后,黎汉明满意的吹了一口气,来到这个时代快半年了,虽然毛笔用得不多,但是也经常在练习,毛笔字倒是长进了不少。
放下笔后,黎汉明才笑容满面的把写好的字递给了王之政。
其实早在黎汉明写字的时候,王之政就已经在看着了,当他看到黎汉明写下这句话的时候,内心一阵动荡。
不过他还是立马郑重的拱手回道:“门朝大海,三合河水万年流!”
听到对方开口说话,黎汉明一阵惊愕,有些不明所以的转头看了看刘阿蛮。
刘阿蛮刚准备开口解释,王之政见状却是笑了笑说道:“让明王见笑了,我是聋不假,但我这是气急攻心意外造成的,不是天生的。”
听他这么一说,黎汉明也反应了过来,原来对方是后天致聋的,想来他平时也没少开口,形成了语言记忆了。
聋哑人并不是说耳朵聋,喉咙也不会说话,一般耳朵聋的人都不会说话这倒是真的。
这主要是因为如果你是聋人的话,你的耳朵就听不见声音,那么你自然也就听不见自己说话的声音,或者你生下来就听不见声音,自然也认为自己不会说话了,但其实很多人的喉咙器官是可以用的。
但是如果是后天致聋的话,有了语言记忆,加上经常联系,平常的开口交流是没问题的。
历史上不乏许多聋哑名人将领等,而从春秋战国到唐朝以来的聋人私人私塾教育在宋朝时进一步发展为了正规官办聋校教育,其中优秀的聋生可以申请到听人书院太学和听人学生一起上课,当然必须由官府指派儒家手语通译陪同。
可惜到了满清入关后,聋哑人们受到了歧视打压。
所以才会有了天地会的哑堂以及后来的太平天国的聩营,不过乾隆时为了对付哑堂,招降了哑堂的杨时聩,所以八旗也有了聩营。
如今聋哑人也不是一个小群体,如果能得到他们的支持,对黎汉明来说也是一大助力。
黎汉明拱了拱手表示歉意后,又写道:“天地会?哑堂?”
“敢问明王为何会我天地会暗语?”王之政见状眉头一皱,有些疑惑的问道。
黎汉明失笑着摇了摇头,并没有回答,继续写道:“你们和汉留也有联络?”
写完后黎汉明才发现自己有些脑残了,这个时候的反清势力相互间肯定会有联系甚至合作,问这个问题显然显得白痴了些。
所以王之政看了看后也没有回答,只是那么直溜溜的看着黎汉明。
黎安明见状笑了笑,写道:“不知王先生来此是?”
“行医!”王之政闻言简明扼要的回道。
王之政初业儒,后转而攻医,聪颖博学,终成名医,于乾嘉间颇有盛名,活人无数,后征为太医院院监,人称“王征君”。
后来为某八旗将军女诊脉,断为孕男,然而将军女并未婚配,将军听闻女儿未婚先孕后大怒而杀了女儿,王之政过后听闻此事后大骇,气急攻心之下遂致耳聋。
加之朝廷对聋哑人的歧视打压,体会到聋哑人的不易后,王之政也对满清感到了厌恶。
西南这边的战乱王之政是知道的,也对各方义军有所了解,不过他最大的兴趣还是盘在遵义不动如山的明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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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好友孙良谟的邀请下,听说遵义这里在招募大夫后,王之政便来到了这里。
听到这里,黎汉明点了点头,随即转头问刘阿蛮道:“王先生......王清任回来了吗?”
话出口,黎汉明才发现,这王姓有些猛啊,王阿从、王聪儿、王清任、以及他让吴叔等人去请的王贞仪,加上如今这位王之政,他身边的王姓未免也太猛了些。
“回明王,王先生已经回来了,听说在做什么实验?”刘阿蛮闻言拱手回道。
“行,一会儿安排人把他找来。”黎汉明点了点头对刘阿蛮安排了一句后,起身郑重的对王之政拱手行了一礼写道:“如此,便有劳先生了。”
因为交流不方便,黎汉明便没在多说,他来此主要是想确认一下而已。
黎汉明刚出王之政房门,一个少年便朝他跪了下来道:“小的叩见明王,给明王请安!”
没等黎汉明说话,那少年自顾自的起身又跪下后说道:“小的代爹娘叩见明王,给明王请安!”
“起来说话!”黎汉明被对方这一出乎预料的动作给整懵了,主要是已经好久没有人在他面前这么大礼的参拜过了。
这时刘阿蛮乘机介绍道:“明王,他就是李六!”
黎汉明点了点头,等李六起身后便问道:“你这是?”
他不相信刘阿蛮他们没有把这里的礼节告诉李六,如今这样的大礼参拜,黎汉明确实有些不适用。
这倒不是他矫情不矫情的问题,主要是这跪礼本来就不是汉家礼节,后世南方地区除了跪天跪地跪祖宗,哪还有跪礼啊。
李六听到黎汉明的问话,立马从怀里拿出一个木雕,恭敬的双手奉上道:“我爹娘说,明王您就是活菩萨,见到您必须跪拜,也要代替他们跪拜!”
黎汉明好奇的接过木雕看了看,发现这木雕竟然雕刻的是自己,并且还是自己笑得极为开心的样子。
看着这个木雕,黎汉明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哪儿被人见到这个样子给雕刻了下来了。
“你这木刻雕像哪儿来的?”黎汉明有些疑惑的问道。
李六闻言连忙回道:“回明王,这样的明王雕像我们那里家家都有供奉。”
听到李六的回答,黎汉明顿时懵逼了:“家家都有?供奉?”
第七十七章 宣传自己
黎汉明看着手中的木刻雕像,顿时有些懵逼了,感情自己真成了活菩萨了。
不过看着自己的雕像,黎汉明倒是有了一个增加自己影响力的方法。
就在黎汉明打量着手中的木雕时,李大虎也在打量着,他总觉得这个笑容似曾相识,想了想后忽然一拍额头说道:“启禀明王,属下知道您这个笑容是在哪儿出现的了。”
“哦~,你知道了?”自己的笑容黎汉明自己肯定是没见过的,所以他根本不记得在哪儿有这么笑过了。
李大虎闻言有些尴尬的回道:“回明王,这应该是在夜郎驿竹林里,属下摔跤了您取笑属下的笑容。”
听到李大虎的话,黎汉明一愣,仔细看了看这个木雕的笑容,确实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不过随即他也反应了过来,佯怒道:“胡说,我那哪是取笑你啊?明明那时大家都笑了。”
现在想起李大虎摔跤坐在笋尖上的惨象,黎汉明还是有些觉得好笑,不过他是坚决不会承认的。
刘阿蛮听到二人的对话,则是有些吃醋的砸吧砸吧嘴,自己这才离开几天啊,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了。
黎汉明则没有看到刘阿蛮的怪异,把木雕还给李六后说道:“以后别动不动就跪,咱们不是满清蛮夷,得把脊梁骨挺直咯!”
“是,小的遵命!”李六双手接过木雕后习惯性的要下跪,反应过来后硬生生的拱手应道。
黎汉明点了点头看了看李六的脑袋,发现对方已经把辫子剪了,于是便说道:“这段时间你就先跟着阿蛮吧!”
这样安排一来可以让李六适应适应,二来还可以再借机考察一番。
交待一番后,黎汉明就离开了。
刚到楼下,就碰到了找来的王清任,见状,黎汉明一笑道:“正要让人找你呢,没想到你自己倒是送上门来了。”
王清任被黎汉明这有些挪逾的语气说得一愣,不过也没纠正,而是拱了拱手说道:“明王,属下找您是有事相问,那个芙蓉膏是如何吸食?”
“烟枪啊!”黎汉明理所当然的回道,不过话说出口后,他才反应了过来,这个时候貌似还没有烟枪吧,亦或者是有了还没传到这里来。
具体怎么做,黎汉明自己也没有见过,所以也无从做起,再说了,就算会做,像那种害人的东西,黎汉明也不屑于去做。
想了想,黎汉明说道:“广东福建那边应该有人在吸食,如果你要的话,可以让人去找找看。”
“算了,想来这福寿膏的吸食方法同烟叶一样,属下去找几杆烟杆来试一试。”王清任闻言想了想拒绝了,他也同黎汉明有一样的想法,害人的东西就没必要特意找来了,找个其他将就将就就得了。
黎汉明点了点头便没在理他了,转头对刘阿蛮说道:“去找几个会画人像的画师来。”
王清任刚准备离开,听到黎汉明这句话,立马转身回道:“启禀明王,属下那儿到有一个专门画人像的画师,不过是个英夷。”
“你是说那几个英夷中的一个?”黎汉明闻言心中一动,王清任这么说不用猜也知道。
“正是。”王清任拱手回道。
黎汉明想了想,对刘阿蛮说道:“你那边也去找几个,到时把那个英夷也带上,然后顺便通知印书坊的雕刻师做好准备。”
如今已经有了多色印刷了,黎汉明的打算是给自己画一张像,印刷后发放出去,到时加上木雕像一起,他就不相信增加不了在百姓中的影响力。
百姓们虽然知道有个明王,但毕竟是个空衔,没见到真人,他们就会觉得明王高高在上,融入不了他们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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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每家都挂上一张明王像,黎汉明想起来就美滋滋。
交待一番后,黎汉明便带着李大虎等人去了军政府府衙。
刘阿蛮站在原地有些不明所以的摸了摸后脑勺,一时不知道该干嘛了。
跟在刘阿蛮身后的李六见状,上前说道:“阿蛮哥,你知道哪儿有画师吗?”
“不知道。”经李六这么一提醒,刘阿蛮也反应了过来,说道:“走吧,去找呗!”
军政府,府衙。
放松之余,顾德全看着各处笔直的站着的卫兵,不由得对黎汉明的新军训练法产生了好奇。
当然,他也仅仅是好奇而已,自从翁彭年事件后,顾德全也想通了,明王要掌权,流血事件免不了,平稳渡过肯定是不可能的,不过如今这样反倒好了,内部平稳了,也就没那么多猜疑了。
“军师这是忙完了?”黎汉明到来时,发现顾德全正抬头看着天空发呆,不由得出声问道。
“参见明王!”听到黎汉明的声音,顾德全也反应了过来,先是连忙拱手见礼后才回道:“回明王,流民已经初步安置完毕,剩下的也被工坊区接走了。”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又问道:“刚才发什么呆呢?”
“看到如今的成就,属下想起了一些旧事,让明王见笑了。”顾德全闻言笑了笑拱手回道。
如今的成就确实是当初他没有想到的,试想,如果不是明王天降,他们也许早就死在了娄山关下了,就算侥幸攻破了关占领了遵义,想有如今的成就也几乎不可能。
不说其他,那时他们能不能在遵义立足都是一回事。每每想到这儿时,顾德全都在心中都对黎汉明增加了一丝佩服。
黎汉明也没多问,转而说道:“完成了就好,接下来咱们得为扩张做准备了。”
“明王的意思是?”顾德全有些不明所以。
“内部不靖,如何对外?”黎汉明坐下后笑了笑说道:“遵义境内各地的乡绅地主虽然被我们分掉了,但他们在各地的残余势力任然不可小觑。”
“大军在遵义府还好,到时大军一旦离开,我担心他们出来生乱,那时我们的努力恐怕就会付之一炬。”
后世打土豪分田地后都还有返乡团作乱呢,何况这个时候。
有后世经验的黎汉明当然不会想不到这一点,所以,在对外扩张前,黎汉明准备利用农忙后的这一段时间做些准备。
“你准备一下,明天开始我们去各处巡查一番。”
一来黎汉明想去看看自己的成果,再有便是去为清理地主残余做准备了..........
第七十八章 画像
“民兵”一词,在中国迄今所见最早的记载是南北朝时期。据《魏书》卷五十一记载,北魏文成帝兴安二年,淮阳公皮豹子在抵御氐羌时曾上表曰:“臣所领之众,本自不多,唯仰民兵,专恃防固。”
唐朝武后万岁通天元年,曾在边境地区建立民众武装,称团结兵,主要任务是配合军队守卫边疆;唐玄宗开元八年,团结兵扩展到关内各道;团结兵一般“选丁户殷赡,身体强壮者充之”。
北宋时,民兵、乡兵遍及各地,战斗力较强。神宗熙宁三年,王安石推行新政,为革除募兵弊病,变募为征,曾倡行保甲,训练民兵。熙宁五年,民兵隶属兵部,列为国家武装力量的组成部分。
到了明朝,在军籍之外,明朝一直兼行民兵制,组织各种名目的民众武装,如民壮、义勇、乡兵等,用以维持地方治安,守卫边防。
其实清朝如今也建立有乡兵、团练或民壮,不过暂时还没大规模放开就是了,历史上的南笼起义和白莲教起义最后都是在满清放开团练后才遭到失败的。
黎汉明如今要做的,就是把百姓调动起来保卫自己的土地,民兵有事则战,无事则耕,暇则讲武,卫国保家,其制度是寓兵于农的有效形式,军政府投入少,受益多,对于巩固他们在各地的统治亦有益处。
在府衙处理完一些顾德全拿不准的政事后,黎汉明便离开了。
刚出府衙,黎汉明才想起来,貌似自己找王清任是有事的,被他一打岔就给忘了。
想到这儿,本想自己过去找人的,但一想到回军营还有事就作罢,便让人去叫王清任到军营来找自己后,黎汉明就出城回军营了。
虽然城里已经被新军接手,安全问题得到保障了,但他还是习惯住在军营。
等黎汉明回到军营木屋的时候,刘阿蛮已经带着五个蒙着双眼的人在那里等着了。
“行了,都到了屋里了,还蒙着他们眼睛干嘛?”见状,黎汉明有些好笑的说道。
军营的位置外人都知道,但军营里面却是很少有外人见过,刘阿蛮有了保密,进来的时候蒙住他们的双眼倒是可以理解。
刘阿蛮闻言尴尬一笑,连忙让人把那几人眼睛上蒙着的布解开。然后才对黎汉回道:“明王,他们四个就是遵义府最出名的画师了,加上王先生说的那个英夷,都在这里了。”
“行,都准备一下吧,我去换身衣服就来。”黎汉明点了点头交待了一身就进里屋了。
正在黎汉明换衣服的时候,王清任也找来了。
人群中的那个英国人看到王清任到来,本能的一抖,好像看到了魔鬼似的。
等黎汉明换好一身军装出来的时候,看到就是一个老外躲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场面。
见状,黎汉明没好气的训斥道:“一会儿你好好画,画得好,你就留在这里专门画画,要是画得不好,等会儿就拿烟土喂你。”
不用猜也知道,王清任逼迫他们吸食鸦片,给他留下心里阴影了。
训斥了那个英国人一句后,黎汉明便没在管他,对着其他四人说道:“各位好好画,尽量画得真实一些,最后被选中的有重赏。”
来时刘阿蛮就已经给他们说过了,找他们来是给明王画像,画得好,不但有重赏,还能得到军政府帮忙的宣传。
等五人都准备好,黎汉明也调整了一个合适的姿势后才开口道:“开始吧!”
“对了王先生,我给你找了一个同伴,他清乾隆时被召为御医,曾授太医院院监,医术了得,平时你们多交流交流,等过段时日赵学敏老先生到了,我会成立一个卫生部,到时你们会跟着他做事。”
黎汉明一动不动的坐着,一边和王清任说道。
王清任如今还年轻,与王之政比经历肯定不够,医术上来说各自专研的不同,算是各有千秋吧。
不过王之政的资历毕竟摆在那里,行医经验也比王清任要丰富的多,安排谁做另一人的助手都不公平。
加之黎汉明准备把王清任往外科的方向发展,所以只能让他们共事了。
“赵老先生要来?”听到赵学敏要来,王清任顿时很激动,不过又有些疑惑,赵学敏怎么会来这里?
黎汉明也没解释,他总不能说是自己派人去绑的吧?
绑人也是没办法的事,如今医疗这么匮乏,黎汉明又是身穿,他担心自己携带着后世的一些病毒来此,为了这个时代的百姓也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他也不可能按部就班的去发展医疗,只能采取些非常规手段了。
再有,为了将来减少部队的伤亡,军医的建立需得加快步伐了,光靠王清任一人显然撑不住军医的盘子。
在古代中国,巫医是不分家的,因此最早的军医是由巫医和方士所担任的,但到了秦汉时期,军医与巫师逐步分离而独立,隋唐至于宋代以后,军队之中设置军医的制度乃逐渐完备。
宋代时,军医属于一种职业医者,当时朝廷认为战伤诊疗会关系到部队的战斗力和士气,所以多在朝廷的医官中派驻于各军队,且有固定的编制比例。
但到了如今满清时,军队中就似乎没有固定的军医编制,多数都是将领自带军医随军。
直到后世清末新建陆军成立时,将西方军队的编制制度、训练方式、兵器器械等全面引进当时的中国,军医才又成为军队之中的固定编制员额。
但与之前不同的是,那时期开始的部队军医,是以西方式的医学技术来处理军队中的伤病员兵,而非中国传统的中医医学技术,故军事医学亦是近代中国在引进或师法西方国家技术之一例。
黎汉明不同的是,他是准备建立以中医为主,辅以后世西医中的长处来完善自己的军医及医学体系。
和王清任聊了一会儿关于卫生部的建立事项后,坐着坐着,黎汉明发现,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个罪受,板着身子不能大动,可要了人命了。
不过为了不让先前的努力白费,黎汉明只好咬牙坚持了下来,转个话题问道:“你那个试验做得怎么样了?”
“回明王,已经让那两个英夷吸食了,最多半月,应该就能看出结果了。”王清任闻言笑了笑回道。
在王清任笑着回答的时候,黎汉明发现下方那个英国人脸色都白了。
这个时代就是这点不好,来中国的洋人几乎都能听懂汉话。
聊着聊着,王清任忽然想了起来,说道:“对了明王,属下刚接到黎安理部长从湄潭发来的急报,说他们在永兴镇那里发现了大疫,属下特来请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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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寓兵于民
“大疫?”黎汉明闻言一惊,连忙问道:“知道是何疫病吗?”
“回明王,当地的大夫也不知道,所以黎部长才传信给了属下。”王清任闻言摇了摇头回道。
“那就把你手头上的事交待一下,劳烦你跑一趟吧!”黎汉明想了想说道:“以后这样的事不必请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医病救人你们自己拿主意就行。”
“是,那,属下告退!”王清任闻言立马应了一声后,便火急火燎的离开了。
这年头大疫小疫各种疫病时有发生,所以黎汉明并不担心,当然,如果是自己周边发生了疫情,那他就得担心了。
毕竟万一要是他带来的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疫病发生在了这里,到时恐怕得死一大片人。
王清任离开后,黎汉明又在那里傻坐了快一个时辰,才终于结束了。
在刘阿蛮的搀扶下,黎汉明缓慢的起身动了动,好一会儿才恢复了过来。
拿着五人的画像看了看,中式西式一目了然,西方人注重素描和彩绘,黎汉明看着画像上的自己有那么八分相像。
“你叫什么名字?”黎汉明决定留下这个英国画家。
“哈雷·格雷姆斯!”听到黎汉明问自己,哈雷·格雷姆斯顿时脱口而出,末了想起中国人注重礼节,便学着拱了拱手回道:“回明王,我叫哈雷·格雷姆斯,是一个画师。”
“哈雷·格雷姆斯?”黎汉明跟着念了一遍他的名字后便说道:“你以后便安心的留在这里画画吧。”
听到黎汉明的话,哈雷·格雷姆斯顿时感激涕零的谢道:“遵命,谢明王殿下。”
哈雷·格雷姆斯想的是,感谢上帝,终于不用天天去吸食烟土了。
黎汉明也没有纠正他的称呼,继续看了看剩下四人的画作后,选出其中两幅最像的问道:“这是哪两位先生的杰作?”
“学生潘庆宝参见明王!”
“学生赵溥参见明王!”
听到黎汉明的问话,四人抬头看了看黎汉明选中的两幅画话,一个青年一个老者便站出来拱手应道。
见状,刘阿蛮便拿出二十两银子分别给了剩下的二人一人十两后,便让人蒙上他们的眼睛送他们离开了。
“劳烦三位这段时间配合印书坊的匠人完成画像的印刷,时候必有重赏!”欣赏了三幅画像一会儿后,黎汉明便对三人说道。
潘庆宝、赵溥二人闻言连忙应道:“是,谨遵逾令!”
哈雷·格雷姆斯见状也跟着应了一声:“是!”
...........
遵义县,哪吧镇,安家坡。
哪吧镇,原叫哪吧场,土改后,按照黎汉明规定的乡镇制度,这里改名成了哪吧镇,在现代叫喇叭镇。
明末清初时,汉人大量涌入贵州后,形成了以家族姓氏为中心的聚居地,后来有的慢慢壮大演变成了村寨。
就有了安家坡,刘家寨,崔家山等等诸如此类以姓氏命名的地名。
安家坡,顾名思义,这是一个以安姓为主的、建立在山坡上的村落,这也是贵州山区村落分布的一个特点,贵州山多平地少,所以百姓们一般都把房屋建造在山坡上,位置好的平地大多都被开发成了农田。
黎汉明带着顾德全、刘阿蛮以及李大虎三兄弟一行六人扮成客商走进了安家坡,这里便是黎汉明此次巡查开始的第一站。
此时农忙已接近尾声,除了青壮还在田地中忙碌外,老人孩子都已闲了了下来。
黎汉明一行的到来早就引起了村里人的注意,他们一到村里的时候,许多村民便好奇的围了上来。
“各位乡亲好啊!”黎汉明见状笑眯眯的四下拱手问候道。
一个小屁孩见状笑呵呵的问道:“你们搞囊样的啊?”
搞囊样,贵州方言,就是做什么的意思。
“我们啊,是游商,收货的,路过这儿,进来看看。”黎汉明对着那个小孩儿说道,实则是说给周围的大人听的。
正在这时,一个老者急急忙忙的走了过来,正要问话,忽然闭口打量了黎汉明一会儿后拱手见礼道:“老朽安家坡村长安尚和见过明王!”
“呃!”正在忽悠的黎汉明顿时被噎得不轻,有些不确定的问道:“您认识我?不会看错了吧?”
“外面热,明王请屋里坐!”安尚和并没有回答,而是四下看了看后请道。
黎汉明见状,知道自己装逼失败了,索性便向前走去,走了几步后忽然反应了过来,回过头说道:“来,不要怕,大家都来,一起来摆摆龙门阵。”
摆龙门阵在贵州话中是聊天的意思。
见传说中的明王这么随和,村民们也不再害怕,便浩浩荡荡的跟了上去。
黎汉明并没有进屋,而是找了一大块阴凉的地方坐了下来,四下招了招手说道:“大家不必拘谨,我又不吃人是不是,来来,坐到阴凉的地方来,我们来摆摆龙门阵。”
等大家都坐下后,黎汉明才笑了笑开口道:“我呢这次来主要就是看一看大家分到土地后过得如何,还有其他想法没有,这些咱们都可以摆一摆嘛是不是?”
“哄~”黎汉明刚一说完,村民们就一哄而笑了起来,他们本来以为高高在上的明王,竟然如此的接地气。
有了黎汉明的这个开场,村民们也活跃起来了。
“明王你分了我们土地,我们谢谢你还来不及呢,囊凯会有囊样想法哟。”
“就是就是。”
“现在的日子可比以前好得多咯!”
“...........”
安尚和满头黑线的看着面前七嘴八舌的村民,正准备开口呵斥,黎汉明见状拉了他一下说道:“没事儿,大家畅所欲言,畅所欲言啊!”
黎汉明笑着听了一会儿后,见大家都是满意现在的生活,不由得出声问道:“让大家吃饱穿暖是我们红旗军毕生的追求,大家还有什么想法的也可以提出来,咱们不是那些高高在上的皇帝官员,你们呢就把我看着是比你们的村长官大一些的村长就行。”
见大家都不说话,安尚和只好出声回道:“明王,我们现在最大的担心是怕清狗又打回来。”
不用说,他们这清狗一词肯定是跟当初土改时的白巾军将士学的。
见安尚和提起这个担心,黎汉明便笑了笑说道:“清狗是打不回来了,这你们不用担心,但是先前被你们推翻的乡绅地主肯定还会出来作乱,这是毋庸置疑的,你们试想一下,如果换着是你们,你们会甘心吗?”
“不甘心!”村民们整齐的回道。
“对啊,你们不甘心,他们肯定也不甘心的,是不是?怎么办呢?他们来作乱,你们就打呗,同样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难道他们还会比你们多一命不成,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是!”
“是。”
“是这个理!”
黎汉明见状点了点头笑道:“那有人肯定又要问了,打不过他们怎么办?”
没等村民们说话,黎汉明继续说道:“不忙的时候你们也别闲着啊,没事儿就练练呗,一个人打不赢就两个人打,两个人打不赢就十个人打,他们来的人多了,你们这村子里这么多人,都拿起武器和他们干呗。”
“为了保卫自己的土地,你们难道还怕了他们不成?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村民们闻言依然七嘴八舌的回道:
“对对对。”
“就是就是。”
“...........”
黎汉明见状笑着伸手压了压,说道:“当然,我不是叫大家去送死啊,这十里八村的这么多人,你们平时呢也相互多联络联络,一遇到险情的时候,打不过的时候,咱们也别硬打,咱们敲锣打鼓的叫人呗,是不是?再不济,咱们还可以通知官府呗嘛。”
“所以啊,我想告诉大家的就是一句话,平时不忙的时候,咱们也别闲着,可以把村中青壮妇女之类的都召集起来,有力出力,咱们多练练,也可以啊组织大家去修修路,挖挖水渠之类的。”
“有句话说得好嘛,要想富,先修路。我想你们不会就只想着吃饱穿暖就行了吧?是不是?有钱人的日子难道你们不想过?”
村民们闻言异口同声的回道:“想!”
“想,想就对了,只要人不懒,军政府保证你们吃饱穿暖是没问题的,但是要想变得富有,就只能靠你们自己了,只要勤快些,我敢保证,大家挣钱的门路一定不少。”
黎汉明最近忽然想通了,反清不是他一个人的反清,也不是某一群人的反清。
反清战争也是广大群众的反清战争,只有动员群众才能充分进行反清战争,只有依靠群众才能彻底的赢得反清战争。
“好日子不是盼来的,好日子是靠咱们自己争取来的,所以啊,你们有什么想法都放心大胆的说,我们军政府能解决的一定不遗余力的帮助大家解决困难。”
听到黎汉明再三问及大家的想法,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
黎汉明见状正准备开口时,就见到一个妇人唯唯诺诺的站起来说道:“那个,明王,民妇有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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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吃
黎汉明见状笑了笑安慰道:“没事,放心大胆的说,说错了我又不吃人,大家都在这儿看着呢,怕什么,是不是?”
“那个,民妇是想啊,男娃们有学可以上........”
没等那妇人说完,黎汉明便笑着抬手打断道:“我呢在外面请了一个女先生,过些时日应该就能到了,那时想要读书的女孩子,你们可以送去府城。”
这年代男女大防,有些话由女人说出来对她不好,黎汉明也知道她的意思,索性便直接回答了。
在每个乡镇县普及女子教育很不现实,黎汉明打算是先建一所女子学院试试看,有些事他不来推动的话,其他人是难以成事的。
妇女能顶半边天,其实关于这句俗语还有一个小故事,历史上1955年贵州地区的一个刊物,发表了一篇名为《在合作社内实行男女同酬》的文章。
由于这篇文章中提出的“男女同酬”观点,在当时社会中引起了非常大的反响,并且也得到了女性群体的积极支持。
主席看到这篇文章之后,也非常认可文中的观点,并亲自批示:“建议各乡各社普遍照办”。
在这样的情况下,“男女同酬”由口号变为了现实。“妇女能顶半边天”的口号,也迅速传遍了大江南北。
黎汉明也准备从贵州做起,慢慢把妇女也解放出来,主要是贵州这边历来受到的儒家思想的影响都比较小,百姓的思想上还没那么顽固。
这样的情况不单单是贵州,四川、湖南、广西、云南这一片的大山里皆是如此,从后世太平天国中的女兵身上就可看出一二了。
“公,为什么我不能去读书啊?”听到大人们聊起上学,先前村口接黎汉明话的那个小屁孩儿又仰着脑袋疑惑的问安尚和道。
公,在贵州方言中是爷爷的意思,奶奶叫叭。
听到小孩儿的称呼,黎汉明这才知道,原来他是安尚和的孙子,怪不得胆子这么大。
安尚和见状朝黎汉明尴尬一笑,随即摸了摸那小孩的脑袋说道:“你先走还小,等长大了公就送你去学堂。”
现在不比后世,孩子太小,大人们确实不放心送他们去学堂。
这暂时也是没办法的事,只有等将来发展起来了才能解决这些问题,现在黎汉明也只能一步一步的来。
正午时,外出干活的村民们也陆陆续续的回来了,黎汉明又和他们聊了聊。
正好晌午了,黎汉明也不客气,就在安尚和家吃了一顿农家饭,一碗玉米糊糊,两个包谷粑粑,外加一盘泡菜萝卜,就是他的午饭了。
黎汉明也不挑食,只要有的吃,能填饱肚子就行。
这在这个时候的农家已经算是好的了,别说这个时候了,后世的零五年以前,大山里农村大多都还是这样的吃法,真正的好米好饭平常只有农忙的时候以及过年的时候才会吃到。
其实后世的农村百姓真正能吃饱饭,还是在粮食税取消了,农民有了更多选择后。
离开前,黎汉明让顾德全留下几文钱后,对安尚和说道:“尽快把民兵组织起来,然后抽空带着人去县衙把民兵的武器领来,为了安全起见,最好是附近几个村子结伴一起去。”
每个县衙都留得有一些旧武器,虽然军队不能用,但是民兵使用是完全没问题的。
“对了,你是怎么认出我的?”临走前,黎汉明忽然想了起来,开口问道。
这附近他确定没有来过,就算路过也是匆匆而过,绝对没人见过他的面貌。
安尚和闻言一愣,连忙拱了拱手回道:“回明王,前些日子有商人在四处兜售您的雕像,一文钱一尊,老朽见着不贵,就请了一尊在家里。”
黎汉明闻言看了一眼刘阿蛮,刘阿蛮点了点头回应了一下。
又交待了几句后,黎汉明一行人便离开了安家坡,朝下一个地方赶去。
.............
京师,紫禁城,养心殿,东暖阁。
刘墉、福长安二人被宣来汇报朝事后,被乾隆留了下来一起进膳。
福长安见乾隆在洗手漱口,连忙小声的向桌子对面的刘墉说道:“刘大人,我对赐膳的礼仪不太明白,请多指教。”
刘墉点了点头应承了下来,同朝为官,政见虽不同,但在太上皇面前还是不能跌了份。
正在这时,一个太监端着一长盘堆成江山形状、用酱料写着萬里江山四个字的米饭放在了乾隆面前,乾隆接过太监递过来的筷子在萬里江山四个字刮了一下后,太监便又把米饭撤走了。
刘墉见状乘机小声向福长安解释道:“这叫万里江山一扫平。”
“太上皇供膳!”
随着太监福喜的唱喝,二十七太监依次端着菜肴放到了一旁的餐桌上。
“福大人,看见没有,每个碗底下都有一个座,每个座上都写着省名,全国二十二个省区、五个将军辖区,二十七个菜就代表着二十七个行政区,这二十七个菜上齐了,就代表四海安宁,如果哪个省出事了,丢了,就减一个菜,太上皇一看,明白了,赶紧发兵征讨。”
福康安一边听着刘墉的解释,一边往那张餐桌上看了看,还不住的点了点头。
“太上皇用膳!”
随着福喜的话音落下,早已准备好的太监们排着队依次端着各种菜肴走了进来,放在三人之间的长桌上。
刘墉也趁机小声解释道:“福大人你看,这些菜肴里包含了三百六十五样儿菜,太上皇一般每顿要吃三百六十五样儿菜,这代表着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而这三百六十五样菜,必须占咸甜酸酥软、脆麻辣鲜香十个字.........”
“两位爱卿啊,从一开始你们就在那儿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刘墉还没说完,乾隆见二人在那里交头接耳,不由得出声问道。
刘墉见状,笑着起身拱手回道:“回太上皇,臣正在给福大人介绍这赐膳的礼仪呢。”
听到刘墉的解释,乾隆只是笑了笑,说道:“你们在此陪朕用膳,想必你们的府上也已经准备好了午饭,这样吧,你们打发人回去,把预备好的菜里,各拿一样菜来,让朕也尝一尝,你们平时吃的是什么。”
刘墉、福长安二人闻言,立马起身应道:“遵旨!”然后便各自走到养心殿外去安排去了。
在等府上送菜来的时间中,虽然二人中间摆满了御膳,但刘墉、福长安二人却是味同嚼蜡。
“福大人菜到!”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随着太监的唱喝,二人不约而同的放下筷子。
等太监把菜摆放在乾隆面前,揭开盖子后,福长安连忙上前介绍道:“太上皇,此菜名为青龙进洞,先以活泥鳅养入蛋清之中,待泥鳅吐出腹中赃物之后,方可入锅。此菜做法非常特别,需先冷水入锅,兑好调料,放入泥鳅与豆腐,然后小火慢炖,这泥鳅耐不住热,钻入豆腐当中,故名为青龙进洞。”
乾隆听闻后连忙拿起筷子夹了一口品尝了一下后赞道:“别具一格啊,独出心裁,香中带鲜,滑爽而不腻,堪称极品!”
“谢太上皇夸奖!”得了乾隆夸奖,福长安称谢一声后便喜滋滋的坐了回去。
福长安刚坐下,刘墉便探着脑袋问道:“福大人,你乃信佛之人,这泥鳅在锅里,被活生生的烫死,你于心何忍啊?”
“这,这个,这这这这....这煮熟了,泥鳅它就觉不出疼来了。”福长安被问得一愣,这了好半天后才找出了一个解释。
“刘大人菜到!”福长安话音刚落,刘墉的菜也终于来了。
见状,刘墉才作罢,立马起身来到了乾隆的旁边。
只见太监从食盒里端出一盘大葱和一小蝶蘸酱,乾隆整天山珍海味,这种吃法着实没见过,便问道:“此菜何名?”
“回太上皇,福大人有青龙进洞,臣向太上皇献上一菜,名曰白蛇探海,就是大葱蘸酱。这是民间百姓的吃食,吃长了可以提神醒脑,活血通气,开胃健脾,增进食欲。”刘墉笑了笑连忙解释道。
刘墉说完,乾隆便拿起一截大葱蘸着大酱试了试后说道:“嗯~,看来民间乡野的菜,别有一番风味啊,通七窍,开脾胃,过瘾,太过瘾了。”
说着,乾隆就着大葱蘸酱几口把碗中的饭给吃干净后,还有些意犹未尽的吩咐道:“福喜,添饭!”
“啊?”福喜闻言面色一苦,只得照办。
端着金碗来到御膳房后,福喜没好气的喊道:“添饭添饭!”
“啊?添饭?谁添饭啊?”这样的事情显然御膳房的太监们也是头一次见。
“瞎了你的狗眼,谁还能用金碗啊?”福喜闻言没好气的训斥道。
“太上皇?”御膳房管事太监闻言一愣,结合福喜的身份,便立马猜了出来,不过还是疑惑的问道:“太上皇今儿个怎么突然要添饭啊?”
“福公公,这一碗饭可是祖上定下来的规矩,再添,就有违圣体,奴才们可担当不起。”
“废话,谁不知道是祖上的规矩啊,这抗命不遵,也是要掉脑袋的。”福喜闻言呵斥了一句后,见御膳房的太监们颤颤巍巍的还是不敢下手,不由得急道:“你们不会少盛点儿啊?”
说着,不由分说的抢过饭勺,象征性的盛了一点儿饭后,便气哼哼的走了。
乾隆看着碗中的几粒饭,顿时有些不满道:“你这哪是添饭啊,喂家雀呢?”
福喜见状连忙跪下说道:“太上皇,实在是传膳是有祖制的,奴才们可不敢违背啊!”
“哼!”乾隆闻言顿时哼了一声,把碗筷一丢,道:“没胃口,不吃了!”
刘墉、福长安二人见状,立马起身跪安道:“臣告退!”
出了养心殿后,二人相互看了一眼,他们都知道,太上皇这是有些神志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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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墉准备开口说些什么时,远远的见到和珅来了,索性闭口不言,对福长安拱了拱手后,便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第八十一章 教诲
“奴才和珅给太上皇请安!”和珅在殿外有些疑惑的看了看离开的二人后,随即小跑着进殿跪下请安道。
乾隆本来正在气头上呢,见到是和珅后,长出了一口吁气说道:“原来是和珅呐,起来吧!”
“嗻,奴才谢太上皇!”和珅称谢一声后起身安慰道:“太上皇息怒,奴才们也是为了您的身子着想,这大清江山还得需要您把持着呢。”
“哼!”乾隆闻言冷哼一声后,没好气的问道:“你最近在忙什么呢?”
“回太上皇,前些时日皇上下诏要免了天下钱粮,可是当下到处需要银子,户部又没有存银了,奴才就是在忙着想法子呢。”和珅连忙回道。
乾隆闻言不由得点了点头,先前的不满顿时消了大半,说道:“颙琰初登大宝,少不更事,你呢就多帮扶帮扶。”
“嗻,这是做奴才的应该做的。”和珅连忙躬身应道。
见状,乾隆满意的换了一个姿势后问道:“可想到解决法子了?”
“太上皇恕罪,奴才愚钝,还没想出好的法子。”虽说是请罪,但和珅却是表现得不慌不忙。
“说吧,又遇到什么麻烦了?”驾驭了和珅这么久,和珅的心思乾隆岂不知道。
“太上皇圣明!”和珅闻言先是拍了一龙屁后说道:“太上皇,奴才这在这想法子填补财政收支,算是为国为民吧,可奴才在这想法子的时候,总有人在暗中使绊子,奴才也是没有办法了,才来求教太上皇。”
............
毓庆宫。
嘉庆正召集王杰、朱珪议事呢,忽然有太监禀报:“启禀皇上,和珅和大人求见!”
嘉庆闻言本能的眉头一皱,不过还是挥了挥手道:“让他进来吧!”
“奴才参见皇上,给皇上请安!”和珅笑容满面的小跑着进来给嘉庆请安道。
“免礼!”等和珅起身后,嘉庆才问道:“和卿来此是有什么事吗?”
“回皇上,太上皇有旨意给朱珪朱大人。”和珅闻言立马取出袖子中的圣旨回道。
“什么?”嘉庆闻言一惊,连忙起身走了下来,问道:“是何旨意?”
“朱珪接旨!”和珅并没有回答,而是展开圣旨面向朱珪喊道。
朱珪见状,连忙颤颤巍巍的跪了下去。
和珅见状立马面色严肃的念道:“奉天承运太上皇诏曰:念朱珪年老体迈,不能料理事务,特准告老还乡,颐养天年,钦此!”
听到旨意,朱珪颤颤巍巍的摘下官帽,颤抖着交给一旁的太监后,才伏地悲痛欲绝的应道:“臣朱珪,谢主隆恩!”
王杰见状,连忙上前扶起朱珪,一边怒斥道:“和珅,是你伪传圣旨,革了朱大人的职吧?”
“哎哟王大人,您可高抬我,高抬我我了。”和珅闻言也不生气,笑呵呵的说道:“这可是太上皇的旨意,惦念您老人家功在我朝,恩准您告老归乡,颐养天年。”
说着,和珅有些得意的对朱珪说道:“先生,晚生好生羡慕您啊,龙争虎斗了一辈子,还能够抽身隐退,安度晚年,多美的事啊。从今以后,您再也不用起五更爬半夜的穷忙活了,闲云野鹤好不自在啊。晚生在这里向您道喜了,有道是无官一身轻啊!”
“哼哼~”朱珪哼哼一笑,也不生气,笑着老脸说道:“老朽万分感谢和大人在太上皇面前替老朽美言,让老朽早日告老还乡。”
“呵呵呵~,至于闲云野鹤的日子嘛,恐怕就难了。”
“这是为何?”和珅笑眯眯的好奇问道。
“和大人,这您还不明白吗?”朱珪笑了笑说道:“老朽啊,跟贪官污吏斗了一辈子,这您也知道,眼下,还有一个大蠹虫未除啊,老朽真是日夜寝食不安呐。”
听到朱珪的话,和珅的脸色顿时不好看了起来,冷哼了一身后说道:“那晚生就希望您能多活几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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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和珅才转身对嘉庆说道:“皇上,太上皇让您去见见他,奴才告退!”
看着和珅离去的背影,嘉庆心中杀心大起,面色难看的握了握拳头后,只得忍了下来。
“朱师傅,您先回去好好休息,等时机成熟,朕再招您回来,朕相信,那一天不会让您等太久的。”
安慰了朱珪一番后,嘉庆便有些心情不善的朝养心殿走去。
“你知道朕为什么让朱珪告老还乡还乡吗?”看着面前有些面色不好的嘉庆,乾隆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问道。
嘉庆闻言强打起精神,回道:“儿臣愚钝,请汗阿玛教诲!”
乾隆并没有回答,而是教导道:“朕看重你的地方,就是你办事仁厚,但是朕还要提醒你,对为君者而言,君威是必不可少,要让臣子时时刻刻感到威慑,诚惶诚恐,不敢妄生觊觎之心,在紧要关头,不能心慈手软,要快刀斩乱麻,早做决断,否则的话,就会难以控制。”
“若无君威相佐,仁厚恐怕就是妇人之仁了。”
嘉庆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连忙应道:“多谢汗阿玛教诲,儿臣记住了。”
乾隆见状点了点头,说道:“现在和珅还不能动,他对你有用,为君者不能凭着自己的喜恶做事,有用之人,你应该得知人善用,这点你得记住。”
“是!”嘉庆先生应了一声后,接着说道:“汗阿玛,和珅此番做法用心及其险恶,儿臣以为,必须除之而后快。”
“唉~”乾隆闻言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哎呀,这事儿你着什么急啊,让他上蹿下跳嘛,能跳出如来佛的手心吗?”
说着,乾隆还伸手抓了抓后接着说道:“哼,你就当是留着他给朕都闷子嘛。颙琰哪,你记住,他的人头,是朕留给你将来亲政时立威用的,懂吗?不要着急。”
“儿臣明白了,谢汗阿玛教诲!”听到乾隆的开导,嘉庆顿时豁然开朗,连忙跪下谢道。
“起来吧!”乾隆见状点了点头,说道:“如今匪乱未定,你要记住,你的心思应该放在平定乱匪上,放在还天下安宁上,而不是放在一个奴才身上。”
.........
黎汉明一行从哪吧镇离开后,骑着马向北往下一个目的地的方向走去。
“阿蛮,你不必跟着我们了,你回去暗中查一查那帮暗中兜售我雕像的商人是谁。”虽然那些人是在帮自己,但是暗中之人黎汉明实在有些不放心。
“还有,别光盯着外面!”想了想,黎汉明又点到为止的提醒了一句。
“是!”刘阿蛮闻言应了一声后就准备调转马头离去。
黎汉明叫住他安排道:“回去后你可以想办法把那三张画像留传出去,说不定会顺藤摸瓜找到些线索。”
“好的,属下明白了。”见黎汉明没有了其他交待,刘阿蛮应了一声后便调转马头飞快的离开了。
等刘阿蛮离开后,顾德全才问道:“明王已经猜到了那些商人是谁了?”
“有些头绪,但是不敢肯定。”黎汉明闻言摇了摇头说道:“虽然是好事,但是不搞清对方身份的话,也会成为一个隐患。”
“明王言之有理。”顾德全闻言拱手拍了一个马屁。
黎汉明见状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说道:“走吧,既然不能微服私访,那咱们就大大方方的走一遭。”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黎汉明一行由遵义县走到绥阳县,再到正安州,然后迂回到桐梓县,最后由仁怀县回到了府城。
一路翻山越岭,着实把黎汉明一行人累得够呛,不过黎汉明也收获良多,至少了解的各地农民的真实生活,以及他们的一些想法。
同时,也发现了官员的一些不足,以及行政上的一些失误。
回到军营后,已经是七月初了,黎汉明准备趁着开战前的这一段时间,写点东西出来。
不过,计划没有变化快,他刚准备动笔写了一个开头,刘阿蛮便找了过来。
黎汉明见状眉头一皱,伸了个懒腰后问道:“暗中的商人查出来了?”
“回明王,对方很小心,我们查到的只是被雇用的小贩而已,真正的幕后之人藏得很深。”刘阿蛮闻言叹了一口气,有些无精打采的回道。
刘阿蛮是怎么也没想到,在自家地盘上,初次情报战竟然就这样毫无还手之力的败了。
“有意思!”黎汉明闻言先是笑着嘀咕了一句后,见刘阿蛮颓废的样子,不由得笑了笑安慰道:“幕后之人应该是在暗中帮助我们,这次失败了不要紧,以后可得多注意了。”
“请明王放心,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这一次的事件虽然对刘阿蛮来说是一个打击,但同样也是一个警示。
先前他一直顺风顺水的,以为干情报不过如此,经过这番打击也好,至少能让刘阿蛮成长起来。
见状,黎汉明满意的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说什么,转而问道:“画像的事情如何?”
“回明王,按您的计划,属下把三张画像都漏了出去,半个月后果然出现了有人在大量兜售画像的动静。”说着,刘阿蛮从袖子里取出三张画像展开后递给黎汉明道:“明王请看,这是属下让人买到的。”
黎汉明接过看了看,发现和画的原稿几乎没什么区别,只是这三张看起来有些死板而已。
不过以如今的印刷技术,能做到这样,已经超出黎汉明的预料之外了。
等黎汉明收起画像后,刘阿蛮才继续说道:“对了明王,吴叔传来消息,他们已经到了夔州府了。”
第八十二章 客来扫地不为勤
听到这个消息,黎汉明顿时一喜,说实话,他也不想用绑票的方式去招人。
但是如今的局势由不得他来慢慢培养自己所需要的人才,如果有得选,他宁愿穿越到诗书耕读之家,那样,至少黎汉明还有时间慢慢来培育自己需要的人才。
可是,穿越到已经造反的乱军之中,就由不得黎汉明多选了,要么建立一个根据地玩暴兵流奋起反抗,要么就只能迂回玩运动战。
而这两种方式,都不会给他太多时间来培育人才。
所以,要想发展,以各种方式招募人才变成了如今黎汉明唯一的选择。
人才不是几个月就能培养出来的,在自己的根据地还没稳定前,黎汉明的打算是一边对外招募,一边自己培养。
想到这儿,黎汉明便对刘阿蛮说道:“这样,你去近卫师中带一个团,换上新枪,亲自去长沙咀接一下。”
长沙咀位于遵义与合江县的交界处,吴叔他们从合江下船后,将会由此地进入遵义,为了以防万一,黎汉明不得不多做一手准备。
他派吴叔他们大老远的去把王贞仪请来,就是为了让她活下去,要是在路上出了问题,那他先前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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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贞仪是清代女科学家、女天文家、学术家和医学家。她和叶轻眉一样,是个古灵精怪,有自己的思想的女子,在这样样一个思想封建的时代,还是坚持着自己的想法,并真的做到了自己想做的。
黎汉明还记得初次知道王贞仪时,还是在一条微博上。
在一张欧洲的老明信片上,印着一个古代东方女子:
她高髻玄衣,坐在草丛中,左手拿着一本书,右手举着望远镜,翘首仰望星空。
这张明信片曾被一个天文领域的博主发到微博上,引发了网友的好奇和热议。
这人是谁?既然能被印在明信片上,想必不是普通人,为何我们国内却很少有人知道她?同样也引起了黎汉明的好奇。
后来黎汉明特意了解了一番,才知道她叫王贞仪,是生活在清朝的民间数学家、天文学家、诗人。
她在国内名声不显,可墙内开花墙外香,她凭借在天文学方面的成就,入选了世界最权威的科学学术期刊《自然》评选的“为科学发展奠定基础的女性科学家”。
2000年,国际天文学联合会更是以她的名字命名了一颗小行星。
翻开尘封的历史文献,黎汉明得以了解这个生活在二百年前,聪明绝顶、才华横溢又真诚率性的奇女子。
以至于后来黎汉明在《国家宝藏》中了解到她时,不由得升起了一股敬佩之情。
她工诗词、精算筹、通天文、善骑射、懂医术,读她的生平记录就仿佛在看一本现代人写的穿越小说。
来到这个时代,黎汉明也是翻看资料时,才记起了她,才忽然想起历史上王贞仪是在嘉庆二年积劳成疾病死的。
为了不让如此惊艳的人物早逝,黎汉明只得提前启动了捞人计划,派吴叔他们去把王贞仪请来时,顺便也把医术高超的赵学敏给绑了来。
交待完后,黎汉明正准备提笔继续写,发现刘阿蛮还没走,便问道:“还有事?”
刘阿蛮闻言抿了抿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最后没办法之下,只好硬着脖子回道:“回明王,近来属下收到消息,外面各地都有人在传说我们是安分的叛军。”
“安分的叛军?”安分守己算是夸赞的词,但是安分和叛军挂钩,黎汉明知道,这是在贬低他们了。
这也给了黎汉明一个警示,如今他们是稳定太久了,虽说是好事,但是坏处更大。
自古以来造反的人大多都是因为被逼着活不下去了,才揭竿而起,为的就是活下去,混口饭吃。
而当这个最直接的目标被满足之后,他们就开始迷茫了,不知道要去做什么了。
不仅上层如此,底下的士兵甚至百姓也会如此,为了吃饭而造反,等吃上饭之后,就不知道自己还应该做些什么。
于是混乱与内斗就开始诞生,最后导致官军毫无难度的把这些起义镇压下去了。
一定程度上来说,翁彭年事件就是如此发生的,试想,如果一直在打仗,哪有闲工夫来东想西想?
而如今他们这样苟起来发展虽好,但是一定程度上就会让官员将士们慢慢懈怠下来。
这可不是好事,想到这,黎汉明索性把手中的笔一丢,皱着眉头问道:“都有哪里在传?”
“源头无从查起,不过四川、湖南、湖北、广西甚至安顺那边都在流传。”刘阿蛮拱手回道。
听到刘阿蛮的回话,黎汉明一边敲打着桌子一边思考了起来,什么人会传出这样的消息呢?
这个消息传出来,黎汉明肯定会收到,他也一定会有所改变,那么显然,对方的目的肯定是在警示自己。
“其他义军有什么大的消息吗?”既然不知道是谁,黎汉明决定先了解局势再说,然后再做出相应的安排。
“湖南那边,福康安死后,和琳接任了平乱将军,攻下了苗军大本营平陇的门户强虎哨,石三保因叛徒出卖被俘,苗军如今的处境更为岌岌可危。”刘阿蛮闻言想了想回道:“不过,我们的探子探到,和琳由于受瘴气而染病了,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和琳病死在黎汉明的预料之中,毕竟历史上他就是这么死的。
并且他还知道,和琳死后,嘉庆帝以署理广州将军明亮为代理将军镇压苗民起义。
额勒登保被南笼的布依族义军拖了过去,和琳一死,遵义府的东边就会出现短暂的真空期,这是黎汉明的机会。
向东扩张不明智,毕竟湘黔交界的山里有十余万清军,向北又进入了四川,那里他暂时也不想招惹,向南不用说,南下可能会引来广西、云南的清军。
那么黎汉明只能按计划向西,夺下大定府,然后趁机拿下贵阳府。当然,计划是好,但是有些时候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
第八十三章 新局势
见黎汉明没说话,刘阿蛮便继续说道:“南笼义军那边,在与我们这里购到武器后,南边的广西、云南义军被阻挡在了三道沟一线,至于北边,他们与清军在定番州反复争夺,已经胶着了一个多月了。”
南笼义军之所以那么猛,除了武器较之历史上有了改变外,熟悉地形、内部没了地主团练作乱加上分地得到了百姓的拥护也是一大重要原因。
想到这儿,黎汉明便有些好奇了:“他们的土改也完成了?”
刘阿蛮闻言想了想回道:“回明王,据探子回报,因为没了乡绅地主的原因,王阿从他们直接简单明了的按人头划分土地,到七月初一时,定番州以南的贵阳府地区、安平县以南的安顺府地区以及南笼府大部都已经土改完成了。”
听刘阿蛮这么一说,黎汉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如他所料没错的话,南笼那边应该是采取了一刀切的土地分配方法。
反正那几个地方的乡绅地主要么跑了,要么就被他们清洗了。要不是得为将来考虑,黎汉明都想用那样的方法了。
不过贵阳的清军都被南笼义军吸引了过去也好,黎汉明接下来的计划也会轻松不少。
想到这儿,他便问道:“大定府的情报探查得怎么样?”
明崇祯八年筑大方城置大方州,十年废州置水西宣慰司,清康熙三年宣慰使安坤叛,平叛之后。置大定府,意为已平安坤之乱,二十六年降大定府为州,雍正七年废州置大定府。
辖地以明水西宣慰司、乌撒土府,毕节、赤水和乌撒三卫以及下属黔西、平远、威宁三州,毕节一县和水城一厅,即今贵州毕节地区的大方、毕节、黔西、织金、金沙、纳雍、赫章八县和六盘水等地。
拿下大定府,加上如今已经控制的乌江以北地区,到时红旗军与清军、南笼义军就会形成三分贵州之势。
“大定府的情报已经交给宁将军了,并且属下还让人联络了大定府的各地的一些汉人、苗人、彝人等,我们大军一到,他们会在各地响应。”
对于黎汉明交待的任务,刘阿蛮从不含糊,并且他还让人暗中在大定府散播了红旗军的土改政策,提前拉拢了一些人做内应。
黎汉明点了点头后便不再这个话题上多说,转而问道:“白莲教那边怎么样了?”
闻言,刘阿蛮立马找来地图,一边指一边回道:“襄阳的起义军在王聪儿的带领下,在汉水以东的河南、湖北、陕西等地流动作战,没有固定的地方。或东西南北不定、或数月没有踪影,或天天出没于清朝军队的阵营外,有的时候就如同明王您说的的那种化整为零大打游击战,有的时候又集合大队人马对清朝军队进行伏击。”
“川东的白莲教义军则被压缩在了开县、东乡以及新宁三地,虽然有保宁通江、巴州等地的义军策应,但属下以为,如果没有大军相救,他们恐怕会交待在那里了。”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看了看地图后问道:“川东义军被围的消息相信王聪儿应该也知道了,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
“肯定会救!”刘阿蛮闻言想了想,随即看了看地图后回道:“属下以为,王聪儿会率军强渡汉水,然后穿越大巴山,与通江、巴州的义军汇合后,然后再与东乡等地的义军里应外合,一举打掉清军在川东的兵力。”
“不错!有长进!”黎汉明见状笑了笑,满意的点了点头夸赞了一句。
其实白莲教的行动与他们没多大关系,黎汉明之所以考教刘阿蛮,不过是想借机培养他而已。
将来刘阿蛮会是自己的情报头子无疑,作为情报头子,不懂军事是不行的。
夸赞了刘阿蛮一句后,黎汉明便看着地图细细的沉思了起来,如今时机正好,此时攻打大定府,四川等地的清军是没法来支援的,如果顺利的话,还能顺手拿下贵阳府的另一半。
想到这儿,黎汉明抬头对刘阿蛮说道:“给陶也、闫祖庚、宁培忠、左春来几位将军传信,让他们把驻地的防守安排好后,七月初七来府城议事!然后你便去接人吧,记得把人给我完好无损的接过来。”
“是!”刘阿蛮闻言立正敬了一个军礼后,便转身下去安排了。
刘阿蛮离开后,黎汉明看了看桌子上写的一个开头,索性拿起来揉吧揉吧撕碎了,时事在变,没有时间来让他著书立作了。
马上就要打仗了,黎汉明决定去工坊区看一看。
............
四川夔州府,开县,三汇口。
“唉,军师,遵义那边可有消息?”转战数月,不但没能成事,反而被清军给围困住了,如今的情形,让徐天德不得不想到遵义的那位明王。
王登廷闻言摇了摇头,回道:“大都督,自从上次那件事发生后,我们安插在遵义的探子几乎全部被拔出了,剩下的几个也在最近失去了联系,想来也是凶多吉少了。”
徐天德等人在达州亭子铺聚集教众起义后,徐天德称大都督,统领全军。
“唉!”听到王登廷的回答,徐天德再次无力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军师啊,那件事你真的不应该做啊。”
王登廷私下联络翁彭年一事,徐天德也是事后才知晓,那时他想阻止也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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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下知错!还请大都督恕罪。”王登廷自己也没想到,遵义那里的反应竟然如此激烈。
如今反悔也没用了,只能请罪。
徐天德见状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经过半年多的休养发展,遵义那支义军怕是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军师,你以为他们何时会出击?”
“回大都督,如果属下预料不错,他们最近可能会有大动作。”王登廷闻言拱了拱手回道。
说罢,没等徐天德问话,他便率先解释道:“纵观各方局势,如今对他们来说最为有利,加上最近流传的谣言,属下想来,那位明王恐怕会坐不住了。”
“算了,不说他们了。”他们在这里转战数月,打生打死时,遵义那里确实在闷头发展,徐天德越听越不是滋味,索性转移话题道:“我们还能坚持多久?”
第八十四章 技术保护
“回大都督,粮草只够大军一月之用了,一个月之内,要还是不能突围,咱们就算不被清军杀死,也会被饿死在这里。”提及这个问题,王登廷不由得面色有些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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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了个巴子,这帮子清狗是吃错药了吗,非追着我们不放不可?”徐天德想想就来气,当初本想趁遵义那边吸引了清军注意力时,起事迅速占领川东地区。
哪成想,好巧不巧的正好碰上了准备前往遵义平乱的成都将军观成,可谓是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王登廷见状砸吧砸吧嘴后,叹了一口气说道:“大都督,其实就如最近传言的那样,相对我们来说,遵义那里属于是安分的叛军,而我们对清狗的危害更大。”
“加之清狗大将勒保战死在了遵义那里,属下想来,观成应该也不想去遵义触那个霉头。”
“清狗这是当我们好欺啊!”仔细想想,徐天德也知道会是这样,不过他就是气不过而已。
与此同时,夔州府,云阳,巴阳驿。
以地两山夹江,四时多云,而邑当山水之阳,故名云阳。
西南地区战乱不休,但是长江水道却是几乎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反而变得更加繁忙了起来。
王贞仪站在船头北望,似乎是想通过重重阻碍,看清江北的战乱。
自从进入湖北境内后,王贞仪听得最多的便是,哪里哪里又发生叛乱了,哪里哪里被叛军占领了等等之类的消息。
出身与风雅富足的江浙一带士大夫家庭王贞仪,所见所闻皆是康乾盛世,她也没想到,这盛世的表面下,竟然还有如此多的百姓因为活不下去了而举兵反叛。
“先生,外面风大,您还是回船舱去吧,再过几日便能到了。”正当王贞仪暗自感慨时,吴叔上前拱手劝道。
王贞仪闻言回过神来,对着吴叔笑了笑后说道:“多谢吴大哥关心,妾身无碍的。”
吴叔闻言张了张嘴正准备说些什么时,他身后传来了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让她在外面透透气也好,她的病一半是积劳成疾,累的,一半是自己把自己关起来闷出病来的。”
听到声音,吴叔连忙转身行礼道:“见过赵先生、詹先生!”
王贞仪也福了一礼称谢道:“妾身谢过赵先生!”
赵学敏没有说话,只是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詹枚则是连忙上前扶着王贞仪。
“这是到哪儿了?”赵学敏抬头朝长江两边四下看了看后问道。
吴叔闻言连忙拱手回道:“回先生,已经到了夔州府了,最多再有三五日,便能到达遵义府地界。”
“老朽倒是有些好奇你们那位明王了。”听到吴叔的回话,赵学敏笑了笑说道:“能为百姓着想之人,想来心地也坏不到哪儿去。”
经过一个多月的船上生活,赵学敏心里的气已经消了大半,加上一路走来的所见所闻,他对黎汉明不由得有些好奇了起来。
王贞仪闻言也是一笑,说道:“妾身对你们那位明王也挺好奇的。”
这些日子,黎汉明被吴叔等人吹嘘成了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知的神仙之人,问题是,王贞仪居然也相信了。
实在是因为原本以为她自己的病情只有她自己知道,谁成想降下一个明王,大老远的就知晓了自己的病情,这就不得不让王贞仪有些好奇了。
听到二人都对明王好奇,吴叔笑了笑,不卑不亢的拱手回道:“等几位先生见了我家明王,相信不会让您们失望的。”
............
黎汉明再次来到工坊区时,这里已经变得连他都快认不出了。
占地面积扩大到比一个乡镇城区大了不少不说,各个关口还修建起了哨塔,甚至有的地方还修筑了木栅栏。
坊区内房屋成片,外面更是戒备森严。
自从上次余介揾说了这里的安全问题后,黎汉明回去便调了近卫师一个旅来驻守这里。
按照他的要求,这里除了少数几人外,其他人只准进不准出,平常的生活物资都有专门的人员送到外围,然后由驻军接手送去坊区里。
黎汉明虽然不怕技术流出,但是该有的防备还是不能少,不然唐朝就是例子。
在唐朝那个时代,特别是中唐以前,周围四面八方的异族国家都臣服在唐王朝的膝下,他们都以到唐朝的国都长安定居为荣,不远万里上赶着到长安做生意,也很乐意成为唐朝的公务员,为大唐王朝服务及征战四方。
外族人到唐朝,除了到唐朝做生意和定居外,也把大量的外族文化带进中原,同样,也把唐朝的先进文化和技术传播到遥远的四方,对唐朝来说,显示了大唐包容的心态,以及四方来朝的优越感,并且,大量外族人为唐王朝效力,也为唐王朝征服四方提供了经验和便利。
唐朝的强盛和大量的对外交流离不开关系,唐朝贵族、平民丰富的物资生活、精神生活也离不开自身的包容和外族人的贡献,可是,唐朝的衰落也和引进和重用外族人有关,也和将先进的技术知识传播出去有关,不设防的引进和输出导致了唐朝的没落。
就以吐蕃来说,吐蕃在唐朝开国之初还是一个弱小的部落联盟集合,吐蕃人以狩猎和放牧为生,吐蕃人生存的地方在当时还属于蛮荒地区,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中原王朝很难对吐蕃人居住的核心地区造成威胁,但也不用太重视,这源于吐蕃的生产力水平低下,他们或许连刀剑都不会制造,一般来说,在边境有个简单的防御就行。
可吐蕃人也有一颗试图强大的心,唐贞观七年,吐蕃英雄松赞干布正式建立了一个统一的吐蕃王朝,为了吐蕃的强盛,松赞干布把学习的目光看向了唐朝,除派遣大量吐蕃人到唐朝学习先进的文化、制造、农业、经济等各项知识外,松赞干布还多次要求和唐朝和亲。
唐太宗李世民应松赞干布所请,将唐朝宗室之女文成公主下嫁给吐蕃赞普松赞干布,文成公主出嫁时的嫁妆中,携带有海量的先进生产技术书籍、医学书籍、文化书籍等能提高吐蕃政治、经济、生产力的学术书籍,还携带有各种适合高原种植的农作物种子及各类工匠、农匠。
此后,唐朝又陆续给吐蕃送去了大量擅长冶铁、养蚕、造纸、酿酒、建造水利设施的工匠,擅长刺绣、纺织技术的绣女,唐朝为了拉拢吐蕃,可是不遗余力的帮助吐蕃成长。
要知道,很多先进技术从古至今都是中原王朝严禁对外传播的,汉朝时就有过养蚕和制作丝绸的技术严禁对外输出的法令,也是因为和亲政策,被和亲的公主偷偷带出到西域,从独有变成大家都有。
吐蕃在这些先进文化知识的滋润下,慢慢地成长起来,从一个什么都不会的蛮荒国家逐渐变成了唐朝的强邻,虽然,自信且强大的唐朝不会害怕吐蕃。
可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唐朝强盛时,吐蕃只能看着,当唐朝衰落时,有了能力的吐蕃也不介意落井下石,“安史之乱”后期,吐蕃就趁着唐朝的内乱,出兵攻唐。
至今为止,包括吐蕃在内的众多唐朝时重用和帮助过的外族都已经融合进了中华民族大家庭,全变成了自己人,所以“安史之乱”和“吐蕃内犯”都成为了咱们国家内部历史上的小插曲。
但在古代,却是实实在在的异族入侵,而且,这些入侵都是唐朝自己不小心造成的。
没有对安禄山等外族武将的绝对信任和重用,没有毫无顾忌且不设防的对吐蕃传播先进知识,或许就没有这两次对唐朝造成不可挽回损失的战乱。
放大到现代,在大家争论《外国人永久居留管理条例》是否应该限制条款的时候,唐朝历史上发生过的这些事或许能给我们带来一些教训和经验。
同样的,唐朝的教训以及后世的技术保护政策,也给了黎汉明一些启发。
经过了重重关卡后,黎汉明终于来到了工坊区的内部。
“参见明王!”听到黎汉明到来,余介揾、吴阿六、黎兆勋等人一起出现了。
黎汉明挥了挥手后笑着说道:“才两个月不见,这里变化可真大啊,你们做的不错!”
“全赖明王的支持,属下不敢贪功!”余介揾闻言立马笑着应道。
说实话,余介揾自己也没想到,经过半年多的努力,原本一个小小的炼铁厂,竟然会变成了如今规模的工坊区。
黎汉明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工坊区扩大了,你的产量也得给我跟上了,马上就要打仗了,武器弹药你可别给我掉链子。”
“请明王放心,属下保证万无一失。”听到黎汉明的话,余介揾连忙面色严肃的保证道。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后看向黎兆勋问道:“你不是在建房子吗?怎么?房子建好了?”
“回明王,按照您教的方法,房屋架构已经建好了,现在正在装饰,属下来此就是看看您说的平板玻璃。”黎兆勋闻言连忙拱手回道。
听到黎兆勋提起玻璃,黎汉明忽然想了起来:“对了,黎恺招募的匠人的事做得如何了?”
第八十五章 匠人的地位
听到黎汉明的问题,余介揾与黎兆勋尴尬的相视了一眼后回道:“回明王,匠人倒是招募了不少,就是黎公子用的方法有些不好看。”
“只要人招来了就行,你们管他方法好不好看呢。”说是这么说,不过黎汉明还是好奇的问了一句:“他难道去绑来的不成?”
黎兆勋闻言尴尬一笑后回道:“回明王,我二哥说对待匠人没必要像对待那些学子那样文绉绉的,只要看上的,直接让人绑了来就是。”
其实春秋战国时期,百家争鸣,孔子亦不轻视各类凭手艺吃饭的人,他说:“富而可求也,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如不可求,从吾所好。”而且工匠的社会地位并不低,如大家所熟知的中国建筑业以及木匠的鼻祖鲁班,凭自己的技艺做到了楚国的大夫。
墨子少年时期做过牧童,学过木工,像是一位工匠界的行业领袖。大批的手工业者和下层认识追随墨子,随后逐步形成了墨家学派,成为儒家的主要反对派。
齐国的管仲提出著名的“四民分工论”,即“士农工商”四种身份的人分开居住,分别培养,使自得技艺臻于完美。
对于工匠,他的建议是:让手工业者聚集在一起居住,观察四季不同的需求,辨别器用质量的精粗美丑,估量它们的用途,选用材料时要比较其中的好坏并使其恰到好处。
从汉朝开始,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工匠社会地位大倒退。作为可以和儒家抗衡的墨家从汉代开始衰弱,墨家的衰弱也伴随着工匠深灰地位的大倒退。
匠人在汉代及以后的不管那个朝代,身份地位都很低下,这里除了黎汉明这个现代人重视他们外,哪怕就是匠人出身的余介揾也不会高看他们一眼。
科举制度对有限的促进社会平等,阶层流动起到很好地作用,使平民子弟能够进入到国家的管理层。
可在另一方面却使古代中国付出了代价,其中包括制造业技术进展缓慢,有些领域甚至出现了倒退。社会上的聪明人都想着去读书,应考,当官。而去做工匠的,往往是被生活所迫的贫寒子弟。
而一个能工巧匠如果凭手艺过上了不错的生活,手头宽裕了,他想到的一定是让儿子去读圣贤书,参加科举,脱离工匠阶层而做官。
于是,整个工匠阶层都是没受过什么教育甚至大字不识几个的体力劳动者,工艺的好坏完全依靠工匠的精神和敬业态度。
这也就解释了中国古代没有从工艺迈进工程技术科学的门槛的原因。
中国古代在工程技术领域确实相对同时期的其他国家水平高,但这些成就都是建立在工匠的经验之上的,没有从科学层面进行总结、归纳。纯靠经验再往上走,很快就到了天花板,不可能有大的突破。
要想发展工业,黎汉民唯有提升工匠的地位才行,不过这件事只能在潜移默化中慢慢去做,不然步子太大容易扯着蛋,倒是不但匠人的地位没提升上去,还会引来其他人的反对。
想到这儿,黎汉明索性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玻璃匠人也找来了?”
“回明王,早在五月中旬就找来了,后面陆陆续续的又找来了几个。”黎兆勋闻言连忙回道。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道:“走,过去看看。”
他烧玻璃倒不纯粹是为了赚钱之类的,黎汉明烧玻璃的目的主要是用来制作烧杯、量筒、试管等化学仪器,西方化学已经发展起来了,他这里也不能落后太多。
早在高炉炼铁成功后,黎汉明就把烧制玻璃有关的资料交给了余介揾他们了,玻璃窑也让吴阿六他们建造好了。
这玻璃窑可不光是熔炉,黎汉明还按照后世看到的一个纪录片中的方法加了一个特别的设备。玻璃液的形成需要一千三百多度到一千六百度的样子,这个温度基本上和炼焦差不多,于是为了提高温度,黎汉明不得不加了一款专门用来提升温度的设备,蓄热室。
蓄热室是砖类建筑,一般是两个相隔,中间是熔炉,两个蓄热室会填满多空格子砖,从蓄热室鼓风将两个蓄热室的热量在中间的熔炉进行热交换从而提升炉内的温度。
建筑材料都是现成的,什么都不缺,吴阿六他们们只是照本宣科的建造而已,三五天也就差不多能建好一座玻璃窑炉了。
况且黎汉明也没有催促他们,就是再慢,半个月怎么也能完成。
对于现代人基本都会有所了解,沙子可以用来生产玻璃。
沙子,石灰石,纯碱,这就是生产钙钠玻璃的条件,沙子里中的二氧化硅,纯碱降低熔点,石灰石提供钙,一种纯净透明的玻璃就可以诞生了。
当然,说着容易,真正做起来可就难了。
玻璃因为含有微量的铁元素所以呈绿色,其中尤以二价铁为绿,三价铁则不是显著的绿色。加入硝石后,硝石将二价铁氧化为三价铁,玻璃就显得无色透明。
玻璃液烧制好后里面会有气泡,所以还需要澄清,一般常用澄清剂是硼砂、食盐等,但这个时候也就只有食盐可用。澄清剂遇热挥发会形成大气泡,这些大气泡上升过程中带出小气泡,能让玻璃中的气泡减少,因此达到澄清的效果。
所以,为了烧制玻璃,黎汉明按照资料上的配料,早早的就把材料备好了,缺的就只是一个懂行的匠人而已。
“明王,这五位就是黎公子找来的玻璃匠人。”来到玻璃窑,余介揾把五个正在忙碌的匠人叫过来后对黎汉明介绍道。
听到明王亲临,五人连忙拱手见礼道:“小的夏宝来、刘大庆、刘二来、吴琅、王亚林见过明王!”
他们来到这里的时间也不短了,跟着其他匠人也学会了这里的规矩。
“诸位不必多礼!”黎汉明见状虚抬一下手后说道,等他们起身后,才开口问道:“诸位来了不短时间了,可有成果?”
夏宝来闻言上前一步回道:“回明王,小的按照您给的图纸,已经烧制出来不少了,只是那种平板玻璃,小的们还在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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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夏宝来的回答,黎汉明心中一动,问道:“你识字?”
因为他给的图纸中,除了要制作的化学仪器等是画图外,其他的都是抄写的文字资料。
“回明王,小的识字。”夏宝来闻言连忙回道。
“很好,既然如此,今后这玻璃作坊便交由你负责了。”匠人识字,对黎汉明来说会轻松不少,不然他有理论技术,就只能口述给匠人们,那样能把他累死。
听到黎汉明的话,夏宝来连忙激动的谢道:“谢明王!”
黎汉明点了点头,对其他匠人们说道:“其他人也别灰心,等过些日子,我会给这里找几个先生来,到时愿意读书学习的,你们自愿报名就好,学成的,同样重用。”
让匠人识字,这是黎汉明早就计划好的,只有让他们识字认字了,才会让他们把自己的技术、心得体会纪录下来。
也只有让他们都会读书写字了,才能从工艺迈进工程技术科学。
交待几句后,黎汉明便来到库房查看了起来。
后世的各种玻璃水杯、酒杯、高脚杯等这里应有尽有,甚至连黎汉明没有想到的一些玻璃装饰品也烧制了不少,不过这些都没啥大用。
如今不是明末清初那段时间,如今的玻璃制品虽然还不至于泛滥到每家每户都有的情况,但是市场也不容乐观。
简单来说,就是想要的人买不起,买得起的又不需要这玩意儿。
卖肯定是能卖得出去,不过呢,黎汉明现在暂时没打算靠它来赚钱就是了。
烧杯、各种烧瓶、试管、量杯等各种化学仪器黎汉明也见到了不少,甚至连水银温度计也做出来了。
黎汉明虽然是个文科生,但初中、高中甚至到他大学时,都学过化学课,所以基础的化学仪器他还是知道的。
看了一圈后,黎汉明总觉得缺少了什么,但是就是想不起来。
不过他也没有纠结,有些时候,你越去想越想不起来,还不如暂时不去想它,说不定过会儿就能记起来了。
想到这儿,黎汉明索性转移话题问道:“平板玻璃你们是采用的哪种方法?”
平板玻璃的主要成型方法有手工成型和机械成型两种。
手工成型主要有吹泡法、冕法、吹筒法等,这些方法由于生产效率低,玻璃表面质量差,后世已逐步被淘汰,只有在生产艺术玻璃时采用。
不过黎汉明考虑到如今这个时代,还是把这几种方法也拿了出来。
机械成型主要有压延、有槽垂直引上、对辊或者旭法、无槽垂直引上、平拉和浮法等。
压延法是将熔窑中的玻璃液经压延辊辊压成型、退火而制成,主要用于制造夹丝玻璃和压花玻璃。
有槽垂直引上法、对辊法、无槽垂直引上法等工艺基本相似,是使玻璃液分别通过槽子砖或辊子、或采用引砖固定板根,靠引上机的石棉辊子将玻璃带向上拉引,经退火、冷却、连续地生产平板玻璃。
平拉法是将玻璃垂直引上后,借助转向辊使玻璃带转为水平方向。
浮法是将玻璃液漂浮在金属液面上制得平板玻璃的一种新方法,它是将玻璃液从池窑连续地流入并漂浮在有还原性气体保护的金属锡液面上,依靠玻璃的表面张力、重力及机械拉引力的综合作用,拉制成不同厚度的玻璃带,经退火、冷却而制成平板玻璃。
还是那句话,技术方面黎汉明也不懂,他只能把这些方法都丢出来,让匠人们自己去试,至于他们能试出那种,那就得看他们的本事了。
“回明王,我们试验的是成型操作简易、质量优良、产量高、易于实现水力机械自动化的浮法玻璃。”听到黎汉明问及平板玻璃,夏宝来连忙回道。
黎汉明闻言一愣,虽然他不懂技术,但他还是知道一些技术历史发展的,这浮法玻璃虽然看上去简单,但也是在前几种技术上变革而来,后世要到一九五九年才会由英国发明出来。
黎汉明倒是没有想到,夏宝来他们竟然选择了看似简单的一种方法来实验。
不过黎汉明也没有阻止,还是那句话,技术方面他不懂,不会轻易插手。
“说说你们遇到的问题。”不过必要的了解黎汉明还是得有........
第八十六章 战前的武器配备
听到黎汉明问及难题,夏宝来和其他几人相互看了看后拱手说道:“回明王,高温玻璃水通过锡槽时容易凝结,造成玻璃厚薄不均;有时玻璃水在锡槽里乱溅,工人们身上到处是伤。”
“温度控制方面你们自己想办法,至于工人受伤,”说着,黎汉明看向余介揾问道:“你没有给他们安排保护措施吗?”
没等余介揾回答,夏宝来便连忙回道:“回明王,余管事给了我们保护措施,只是我们嫌穿着有些碍手,所以就没用。”
听到夏宝来的话,黎汉明本准备发火,但想到发火也没用,只得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样不行,你们都记住,什么都没有命重要,在我的准则里,你们必须给我牢记四个字,生命至上!”
“是!”余介揾等人闻言,不由得心中一阵感动,连忙应道。
黎汉明见状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试验可以慢慢做,但保护措施必须做好。”
说到这里,黎汉明突然想起来他遗忘了什么了,连忙一转话题问道:“对了,望远镜你们做了吗?”
思路客
刚才查看玻璃坊库房时,黎汉明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这会儿聊到玻璃作坊保护措施的时候,他忽然一下就联想到了望远镜,顿觉豁然开朗。
“回明王,已经做好了两百多支了,因为是玻璃坊、木作坊和铁作坊联合制作的军用品,所以属下把他们存放在了军械库。”余介揾闻言连忙回道。
玻璃坊负责生产打磨镜片,木作坊负责打造井筒,铁器作坊则负责最后的安装箍紧,一条简单粗暴的流水线完成。
望远镜在如今虽然还不常见,但也不是稀罕物件,先前的几次战斗中,他们也从清军那里缴获了几支。
依葫芦画瓢,加上普通望远镜的工艺本就不复杂,所以制作几乎没什么难度。
来到工坊区军械库,黎汉明先是拿起一个单筒望远镜看了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看着很不习惯,不过观测距离倒是符合了他的预期了。
双筒望远镜如今也有了,只是看起来有些笨重,黎汉明拿着试了一下,没法调距不说,两边倍数还有些相差,看久了还会头晕。
怪不得历史上双筒望远镜虽然发明得早,但真正大规模运用要等到十九世纪末了。
黎汉明现在也用不着太精细的望远镜,只要是能看得远利于军事就行,至于天文望远镜之类的,还是等王贞仪到了之后交给她来负责吧。
“双筒的现在先别做了,让他们多研究研究看能不能改进些。”放下望远镜后,黎汉明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眼睛,对余介揾说道。
余介揾也知道双筒望远镜的缺点,闻言连忙应道:“是!”
黎汉明点了点头后随即在军械库里闲逛了起来,一边摸摸看看一边对身后跟着的余介揾问道:“武器都有多少了?”
“回明王,火枪算上已交付的,一共有五万五千余支,用铁模铸炮法铸造的火炮五百三十门,其他弹药不计,长枪一万余杆,大刀五千多柄,各式盾牌计一万余副,胸甲六万余套。”
黎汉明闻言算了算,火枪兵加上掷弹兵加上炮兵,把这些武器都装备上的,红旗军的火器占比接近百分之七十了。
盾牌除了装备给持刀枪等冷兵器士兵的小木盾牌外,黎汉明还让他们打造了半人多高的铁皮包裹着的大木盾牌。
为了在两军对射时减少自身的伤亡,黎汉明可谓是想尽了办法,不但把后世的钢盔拿了出来,他还准备在线列阵的前方,布置一排大木盾牌兵。
盾牌兵蹲在前一排稳着大木盾牌,火枪手在盾牌后面举枪射击,加上钢盔和胸甲的保护,黎汉明估计至少能减少一半的伤亡。
为了看看钢盔与胸甲穿戴的效果,黎汉明让李大虎领着一套去找个地方换上了。
等李大虎换上出来后,黎汉明让他拿着火枪摆了一个姿势,如果再换上军装,越看越像后世苏连的装甲单兵。
“可以了!”黎汉明点了点头挥了挥手让李大虎换回去后,才对余介揾说道:“武器的生产照旧,再有,你不是说水力不够吗,你这里也做好搬迁的准备,等过段时间打下贵阳后,你们去乌江边上找一个合适的地方,然后便搬迁一部分水力运用大的工厂过去吧。”
听说要打贵阳了,余介揾一愣,随即也没多问,便应了下来:“是!”
黎汉明并没有发现余介揾的异常,想了想后又问道:“对了,那个线膛枪有结果了吗?”
早在当初建立水力作坊时,黎汉明便连同其他车床的图纸一起,也把拉膛线的拉床的图纸给了余介揾。
只是先前一直缺少匠人的缘故,线膛枪炮的制造才停滞了下来。
每台拉床上面都固定着一个铁杆子,杆子上铸有螺纹,杆子前后运动时候螺纹必须通过拉床上一个固定死的卡门,杆子在螺纹和卡门的作用下就能匀速旋转。
杆子最末梢镶着一个钢球伸进枪膛里,钢球下面可以垫多层厚纸片,一点点加厚纸片,就能够逐渐抬高钢球的突出度磨枪管内膛,在枪管里一点点磨出旋转的膛线。
这种拉床对精度要求不高,只要拉出来的膛线能迫使子弹旋转就可以了。即便是这个时候西洋的枪匠,也是用纯手工打造这样的拉床。
当然,线膛这种工艺加工技术非常复杂,昂贵的价格暂时也根本不可能让黎汉明用它作为军用制式武器。
另外一方面来说,这时打仗还是以列阵为主,发射药也都是黑火药,打完之后烟非常大。
这么大一群人逐排放枪之后其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打什么,只是死板的朝着大致敌军方向打,精度这玩意在一堆烟里头还真没那么重要。
再者如今的弹丸都是从枪口装填,线膛枪的弹丸从前边塞进去比较费力,射速慢,而且膛线很容易被肮脏的黑火药堵塞,导致弹丸卡在里边,甚至炸膛。
线列阵战术说白了,就是:精度不够,数量来凑。在这种战术下,输出速度远比精度重要。
线膛枪的装弹速度太慢,这个缺点导致了它不能加入主力部队打团战,只能游走在战场边缘放冷枪。
所以不管从哪方面来说,大批量装备暂时都还不现实,黎汉明也只是用来训练一些神射手而已。
听到黎汉明问及线膛枪,余介揾有些尴尬的回道:“回明王,线膛枪拉膛线太过困难,迄今为止,才制作了十六支。”
“子弹呢?”黎汉明也知道线膛枪的工艺麻烦,倒也没有怪罪,在如此不熟练的情况下,一个多月能有十六把出产,已经超出了黎汉明的预料了。
见黎汉明没有怪罪,余介揾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回道:“回明王,按照您给的图纸,尾部中空的圆锥形子弹我们制作了一千余发。”
黎汉明让打造的就是历史上有名的米涅子弹,如今的线膛枪之所以射速慢,是因为它使用的是球形弹,弹丸表面与枪管内壁接触面小,嵌合度不高,膛线的阳线直径是得略小于弹丸直径的,否则弹丸不能旋转,而这几根阳线恰恰就会导致弹丸塞进去非常费时费力。
既然阳线直径小于弹丸直径,那么干脆就把弹丸直径缩小,这样从膛口就很好装填。
而为了贴膛旋转和保证火药燃气不泄露,将锥形的子弹尾部镂空,并放入一个木塞,当火药击发的时候,燃气会推着木塞死怼子弹的镂空部位,将弹体尾部撑大,保证了顺膛线旋转和气密性,甚至对枪管内的火药残渣还有一定清洁作用。
不过这样的子弹历史上要五十多年后才会发明出来,黎汉明如今早早的拿出来,剩下的只要解决了拉膛线的问题,线膛枪大量装备部队也不再是难事了。
想到这儿,黎汉明便对余介揾说道:“子弹还得继续制作,线膛枪制作虽然慢,但还是也得造,在制造的过程中,你们要一边熟悉一边改进,想办法把产能提上来。”
“是!”余介揾连忙应道。
黎汉明一直强调的改进二字,就算他不说,余介揾也会那样做。
黎汉明想了想后对李大虎说道:“一会儿把这十六支新枪和弹药带回军营去!”
大战即将来临,黎汉明准备趁着战前的这段时间,让李六他们熟悉熟悉这种线膛枪,上战场后说不定能起到奇效。
交待李大虎一声后,黎汉明又对余介揾说道:“一会儿你带着人把这个军械库的武器装备都送到军营军械库去,以后只要堆积到一定数量后,你就安排人直接送过去就行。”
“是,属下知道了。”余介揾闻言连忙拱手应道。
想了想,黎汉明又交待道:“从现在起,所有民用项目以及与军事无关的项目全部都停下来,一切为接下来军队的大战服务。”
“是!”余介揾应了一声后又问道:“包括工坊区以外的其他作坊吗?”
“战时军事优先,只要能保证军队的后勤补给不出乱子就行,其他的你看着安排。”黎汉明闻言想了想后回道。
马上就要秋收了,军事是很重要的,但农事同样也不能耽搁。
就在黎汉明在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做准备时,汉留在四川各处的首脑在舵把子叶审玉的召集下,纷纷来到了泸州纳溪...........
第八十七章 大珠小珠落玉盘
四川泸州府,纳溪,汉留分部议事堂。
“诸位弟兄,红旗军的宗旨是驱除鞑虏,恢复中华,整顿纲纪,救济斯民,而我们汉留的祖训是反清复明。”
叶审玉看着堂下齐聚一堂的汉留个堂堂主说道:“所以从根本上来说,毫无疑问,我们与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可是红旗军的提法比咱们的要更具体更明确,他们的那位明王可是从天而降,站得高,看得远,他知道怎么样才能安邦立国,怎么样才能治理国家,怎么样才能让咱们老百姓都过上好日子,并且他们也在那样做着。”
“我们汉留成立了一百多年了,一直在反清,一直在被满清追捕,虽然说人多势众,可是到了现在,也没弄成什么事儿。”
“为什么呢?”说着,叶审玉看了看众人后,笑了笑接着说道:“包括我在内,我们都出身与穷苦人家,大老粗一个,我们是一个山堂一把号,一个山堂一个调,我们是只认大哥不认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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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白了,咱们汉留没有拧成一股绳,咱们虽然一直打着“反清复明”的旗号,但是各位想想,古往今来,有那个朝代恢复成功过?”
“反清复明本没有错,错就错在,我们跟从了他们天地会的口号,我们定错了目标了,试问如今天下,又有几个人想要帮明朝复国的?”
说着,叶审玉看了一眼一旁坐着的师爷孙良谟后继续说道:“两个月前,我和师爷以及几位堂主商议一番后,我们本着同一个目标,去南平关见了见明王。”
说到这儿,叶审玉看了看下方众人期盼的眼神后笑了笑接着说道:“虽然明王对我们存有一定的戒心,但我们还是看得出来,明王他对我们的加入还是持欢迎态度的。”
“我们本着自愿的原则,所以今日把大家召集到这里,为的就是给大家自己选择的权力。愿意与我一起投靠明王的,咱们从这里过去便能进入遵义;不愿的,那咱们好聚好散,从今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但是从今过后,汉留就将不复存在了。”
叶审玉话音刚落,下面的一个瞎眼老者便起身拱了拱手问道:“舵把子,您能给我们说说为何会选择明王吗?”
见状,叶审玉清了清嗓子,站起身来说道:“既然陈老堂主问起,那我叶审玉就给大家说道说道。我们之所以选择明王,有以下几点,首先,纵观各方,在起事之初能打出驱除鞑虏、恢复中华旗号的只有明王,再者,从明王光复遵义后的所作所为来看,他是真心为咱们穷苦百姓着想,这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大家想一想,战乱,最苦的是什么人?”没等众人回答,叶审玉便自顾自的回道:“是百姓,南笼的布衣人与湖南的苗人自不必说,对比当今天下反清的两股汉人势力,湖北、川东的白莲教虽然声势浩大,但与百姓而言便没有得到任何好处,相反,声势浩大的战乱让本就贫苦的百姓更加水深火热。”
听到叶审玉说到这儿,师爷孙良谟站起来接话道:“古人有言,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古今往来,此言非虚!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老朽与舵把子以为,纵观当今局势,唯有明王有圣人之象。”
叶审玉闻言点了点头赞同的笑了笑说道:“师爷说话虽然文绉绉了些,但是道理确实就是那个道理,一个懂得为百姓着想的明主,我等没有不追随的道理。”
“好了,言尽于此,是去是留,各位自行选择吧,但是我希望离开的各位,莫要忘了入会时的誓言。”
众人听了叶审玉的分析,一时相顾无言,好半天后,有人忍不住起身问道:“敢问舵把子,万一您看错了呢?”
叶审玉闻言一笑,倒也没有怪罪,而是笑着回道:“我们汉留从成立之初开始,反清反了一百多年,哪一次不是在赌?今日也一样,赢了,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输了,大不了十八年后投胎再反咯!”
“多谢舵把子解惑,还望舵把子大人大量,勿怪罪,我代右代表青木堂加入明王麾下。”先前发问者闻言连忙拱手应道。
代右话音刚落,周边众人也纷纷起身应道:
“莲花山富贵堂加入!”
“蛾眉山顺德堂加入!”
“重庆威、德、福、智、宣五堂加入!”
“.........”
“嘉定矇聩喑加入!”先前那瞎眼老者也站起身来应道。
叶审玉站着等了一会儿,见下方还有五人没有表态后,便说道:“五位兄弟,想来你们也选好了,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既然你们有了选择,那便各自郑重吧!”
“还请舵把子及诸位兄弟见谅,我等实乃身不由己,今后虽然不能同路,但我们也不会违背我们此生的目标,告辞!”
等五人告辞离开后,孙良谟才笑着解释道:“他们五人是夔州、达州、保宁三地的堂主。”
孙良谟点到即止,话不用多说,该明白的明白就好。
叶审玉闻言点了点头,随即朗声说道:“诸位,自今日起,汉留就算正式解散了,既然诸位选择入了明王麾下,大家就得遵守明王的规矩。”
“为了反清成功,也为了咱们的加入给明王送上送上一份见面礼,我希望各位安排下去,暗中给明王造势,以吸引更多有识之士的加入。”
...........
带着线膛枪回到军营的第二天,黎汉明便召集了李六以及训练中和旧军中枪法极好的十五人来到了训练场。
让人分别放在一百五十步、两百步、二百五十步以及三百步、一里远的位置竖好了一人高的木靶子的靶子。
按照这个时候的度量衡计算,以五尺为一步,两步为一丈,一百八十丈为一里,一尺相当于现代的零点三二米米,一里就等于五百七十六米。
在新的长度单位还没有普及开来前,黎汉明也只能跟着用这个时候的度量衡,不然的话容易出乱子的。
“你们都是枪法极为佼佼者,之所以把你们单独选出来,就是为了这一天,看到那十六支新枪了吗?”说着,黎汉明指了指旁边木桌上一字排开摆着的十六支线膛枪后接着说道:“这十六支枪是我特意让工坊区打造的新式火枪,至于怎么个新法,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从今日起,你们十六人单独成立一个特别行动小队,归我直接指挥,你们的任务便是配合大军,狙杀敌方主将主官等,扰乱敌方军心,明白了吗?”
“明白!”李六等人闻言一阵激动,连忙高声应道。
黎汉明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拿起一支火枪讲解了一番后说道:“你们接下来的任务便是熟练掌握这新式步枪的每一个动作,然后才是射击。”
虽说狙击手都是子弹喂出来的,但是如今这样的情况下,黎汉明也没条件让他们大量用米涅弹来训练。
不过滑膛枪的的弹药倒是管够了,只要滑膛枪能射的准,线膛枪的问题也就几乎不大了,剩下的便是熟悉枪支而已。
摸着线膛枪,黎汉明一时也有些手痒了起来,在现代,他除了大学军训是打过靶外,过后就是去军营探望朋友的时打过实弹,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来到这个时代,因为对鸟枪的性能不放心,黎汉明一直没敢试枪,就连燧发枪也没时间玩玩。
如今有这个机会,黎汉明自然不会放过。
拿起一把线膛枪,学着记忆中看过的步骤,一步一步的装好弹药后,举枪,瞄准。
“砰!”
随着一声枪响,二百五十步外的人型靶子的左肩位置出现了一个窟窿。
“打偏了!”黎汉明暗道一声,他本来瞄准的是那个靶子的头部的,结果偏到了肩膀上了,四舍五入,差不多相当于脱靶了。
黎汉明自己不满意这个成绩,但是李六等人却是大呼神奇了。
要知道他们熟悉的鸟枪最精准的也才能打五十步,如果打七十步,命中率只有五、六成。打一百步,或者说一百五十步左右的靶子,那纯属乱打,十枪能中一枪都要烧高香了。
而这新式步枪,竟然能射中两百多步外的靶子,这是何等的神奇。
见众人的样子,本想说句失误的黎汉明不由得转移话题说道:“这新式步枪的有效射程是一里,杀伤距离是六百三十步左右,具体的得看你们自己的水准。”
如今工坊区那里已经建立了一套武器测试体系,每当武器改进或者新武器出来的时候,匠人们就会与工坊区的驻军一道,测试出武器的性能。
这新式步枪重六斤半,杀伤距离可达六百三十步,一里内可以保证精确命中,这是工坊区测试出来的数据。
按照现在的计量单位,一支新式步枪重约十斤,杀伤距离九百二十米左右,五百七十六米左右能精确命中。
不过黎汉明算是个新手,二百五十步都能打偏的人,三百八十多步的一里远就别说精确命中了,能打中都是个奇迹。
所以,黎汉明索性不再献丑,交待几句让他们先自己练习后便离开了。
他要做的事情还多,这些东西偶尔玩玩就行了,创业维艰呐!
正当黎汉明暗自感慨时,顾德全笑眯眯的找了过来..........
第八十八章 人生大事
“那个,明王,有件事属下不知当说不当说?”见过礼后,顾德全抿了抿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黎汉明见状有些疑惑了,问道:“有什么事不能说的?咱们这里没有因为说错话而怪罪的前例吧?”
“那倒没有。”顾德全闻言先是摇了摇头后才开口说道:“启禀明王,这几日,胡部长与黎部长处理好几地的事务后,先后回来了,我们私下谈及了您的终身大事。”
听到顾德全的话,黎汉明顿时一愣,得,他们这是催婚来了。
黎汉明万万没想到,在现代被催婚,来到了这个时代,还是没逃脱被催婚的命运。
燃文
结合现代人的恋爱婚姻观念来讲,中国古代确实是一个早婚社会,比方说唐宋的时候基本上十五岁男的就可以娶了,女的十三岁就可以嫁了。再到明朝明太祖朱元璋规定男子十六而娶,女子十四而嫁。
但是你可以结婚和你必须结婚,他不是一个概念,现代人你达到了法定年纪你可结可不结,但在古代要是到了法定年龄你不结婚,是要承担后果的。
比方说在南北朝的时期,如果一个女孩儿到了应该嫁人的年纪,她没有出嫁的话,根据宋书周朗传里面说:女子十五不嫁家人坐之,家人都要受连累。
在汉朝的孝惠皇帝的时候,谁家的女儿十五岁到三十岁还没嫁人,就得罚款六百钱。
六百钱是一个什么概念?当年汉高祖刘邦作为一个地方性的小吏,他一个月的工资也就几百钱而已。
在一个普遍十三四岁就已经结婚的社会里,一个三十岁还没嫁出去的女人,不但要在心灵上承担着压力,还要在面子上承担着亲人和朋友的白眼儿,还得破财,天理何在?
顾德全等人虽然不知道黎汉明的具体年龄,但是明眼人一看都知道他有二十好几了。
加上如今他们的事业慢慢铺开了,黎汉明还一直单着的话,顾德全他们肯定会缺少安全感。
其实黎汉明早就想到了这个问题,只是一方面因为太忙,再加上自己不知道何去何从,有时便特意的回避了这个问题。
如今顾德全他们主动提起,黎汉明倒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有道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黎汉明有了后代,就算某天他出了事,顾德全等人至少不会因为丢了主心骨而惶恐。
坐到了如今这个位置上,其实很多事情都不是黎汉明自己能决定的了。
想到这儿,黎汉明笑了笑对顾德全问道:“你们都有怎么个说法?”
见黎汉明没有抗拒,顾德全连忙正了正色回道:“回明王,这件事本不该属下来说的,不过黎部长说他不想插手,不得已,属下只能来了。”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黎安理的意思黎汉明也明白,虽说作为同族长辈,黎安理有管教自己之责,但也正因如此,很多事情黎安理又不好插手。
“属下等人以为,如今咱们的反清大业已经走上了正轨,明王您是得需要一个人来照顾了。”虽然顾德全说得有些含蓄,但黎汉明秒懂,无非就是希望自己有个接班的呗。
“你们有什么建议?”道理黎汉明也明白,加之他自己也没有合适的想法,只能先看看他们怎么想了。
有句话说得好,生活就像那什么,既然不能反抗,那就好好享受吧!
顾德全闻言抬头看了眼黎汉明,见他没什么过激反应后,才抿了抿嘴反问道:“明王,你对南笼那位皇仙娘娘如何看?”
“怎么?那边又出了什么事了?”黎汉明闻言眉头一皱,有些疑惑的问道。
“那倒没有,明王不必担心!”顾德全见状连忙回道:“属下与桑鸿升常有书信往来,近来布依人私下立国呼声很高,汉苗彝等议论纷纷,长此以往,恐有内乱的危险。”
“巴掌大块的地方就想立国称帝?王阿从应该不是这么没脑子的人吧?”果然,就算黎汉明帮他们解决一个内乱因素,新的内乱因素又产生了。
环境安逸了,一些人心中当官发财梦就出来作祟了。
顾德全摇了摇头回道:“回明王,不是她,据桑鸿升来信说,王阿从对我们反清檄文和土改制度还是挺看好的,他们那里的行政制度几乎是完全复刻我们军政府,也正因为如此,才让韦朝元等人滋生了立国称帝的想法。”
“桑鸿升以为,如果韦朝元称帝的话,南笼义军也就会分崩离析了。”
“所以呢?”黎汉明闻言有些疑惑了,南笼义军的分崩离析可能会给自己这边带来一些影响,但是如今红旗军在遵义已经算是站稳了,所以他们内乱既是是有影响,但也没那么大了。
忽然,黎汉明也反应了过来:“你们不会让我娶王阿从吧?”
“男未婚女未嫁,明王,属下等以为,如果我们要平和的掌控南笼,就只有您娶了那位皇仙娘娘一条路可走。”军政府想要掌控南笼义军的心思,不但黎汉明有,顾德全他们同样也希望能把南笼义军给收归进来。
“娶她我没意见。”黎汉明来到这个时代,就没想过谈恋爱什么的,到了他这个位置,娶妻生子很多时候都得为政治服务。
“不过军师啊,你们别忘了,咱们也还很脆弱,可经不起内乱的折磨。”娶了王阿从利益方面虽然很大,但是随之而来的问题也会不少,一个不注意,他们先前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听到黎汉明没有反对,顾德全顿时笑了笑,拱手回道:“明王不必多虑,韦朝元等人的问题,属下等会与桑鸿升他们一起解决。”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既然他们都准备好了,自己索性就不再多言,而是交待道:“这件事情不急,眼下最重要的是你们各部预备好管理大定府的官员,没有足够的实力,其他都是空谈。”
“是,明王放心,属下等明白,南笼那边暂时还不会内乱,属下等人不过是希望明王早些做好准备而已,正事从不敢忘。”顾德全见状一喜,连忙应道。
“这有什么好准备的?”黎汉明闻言也没在意,不就是结个婚而已吗?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吗?
听的黎汉明有些不在意的话,顾德全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了。
正在这时,黎汉明忽然想了起来:“军师,你的家人呢?”
第八十九章 所与交友,必也同志
与顾德全相处这么久,黎汉明还没见他提起过自己的家人。
听到黎汉明问及自己家人,顾德全勉强的笑了笑回道:“回明王,属下早在二十年前便是孤家一人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听到顾德全这么一说后,黎汉明便不再多问了,而是说道:“军师啊,有合适的你也娶一个吧,咱们反清虽然为了大义,但是小家也不能落下不是。”
“多谢明王关怀,属下会注意的。”顾德全闻言心中一阵感动,连忙拱手回道。
顾德全知道,黎汉明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这是对他的尊重;让自己成一个家,也是为自己考虑。
黎汉明见状点了点头,有些话他也只能点到为止,再多说下去容易引起别人的误会。
“同德则同心,同心则同志。所与交友,必也同志。不知师爷可有听说过这两句话?”成立军政府以来,“大人”的称呼虽然去掉了,但是相互之间的称谓变得有些生硬了。
考虑再三,黎汉明决定把同志这个称谓拿出来。
顾德全闻言想了想,随即拱手回道:““同德则同心,同心则同志。”应是出自春秋时期左丘明的《国语·晋语四》。《后汉书·刘陶传》曰:“所与交友,必也同志。”明王博学,属下惭愧!”
见到顾德全稍加思索后便说出了两句话的出处,黎汉明不由得对他的博学有些佩服了起来。
在古代,“同志”与先生、长者、君等词的涵义一样,都是朋友之间的称呼。
“军师以为,我们在去除了“大人”这个称谓后,相互之间的称呼有没有什么问题?”大人二字黎汉明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不许称呼,但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自从黎汉明没再称呼大人二字后,各级官员也跟着上行下效,慢慢改变了称谓。
听到黎汉明问起这个问题,顾德全若有所思的拱了拱手回道:“回明王,属下感觉,相互之间的称呼有些生硬。”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说道:“大家都为了同一个目标,志同道合的人,咱们不应该相互生疏不是?”
闻言,顾德全若有所思的想了想,随即恍然大悟的拱手应道:“属下明白了。”
点到为止后,黎汉明点了点头交待道:“行了,后天将是我们军政府成立以来的第一次全体会议,记得安排好,别出了纰漏。”
“是,属下告退!”顾德全闻言应了一声后便告退离开了。
顾德全离开后,黎汉明坐在那里想了想,后天的大会,有些事情该是确定下来的时候了。
至于娶王阿从的事情,则被黎汉明自动略过了,且不说对方那边局势错综复杂,现在的他也没心思放在娶妻生子上。
..........
京师,福乐茶馆。
“和....和大人,一个人在这儿喝...喝闷茶呢?”纪晓岚刚下值,路过福乐茶馆时,晃眼看到了一个熟识的身影,便连忙上前打招呼道。
后世的文学作品中,和珅和纪晓岚是一对欢喜冤家,两人常常拌嘴,希望对方出丑。而现实里,和珅和纪晓岚只是互相尊重的忘年交朋友,并没有太多接触。
和珅和纪晓岚相差二十六岁,晚年的纪晓岚对待和珅的态度就是尽量保持距离,除了不可避免的工作,其他方面都是敬而远之。
和珅年纪尚小便得盛宠,和珅也没有针对过纪晓岚,两个人根本就没有直接利益关系,和珅也没把纪晓岚当对手。纪晓岚是个纯文人,从来都没有妨碍到和珅贪敛财物,所以两人的关系还一直都是平安无事的。
纪晓岚任官五十多年,年轻时才华横溢、意气风发。晚年的纪晓岚却是收敛锋芒,甚至关闭了自己的内心世界,不爱与人交流,并且还有口吃的毛病。
和珅听到声音,抬头看了一眼,见是纪晓岚,便起身拱了拱手道:“纪大人下值了,请坐。”
纪晓岚也不客气,招手叫了一杯茶水后,便坐在了和珅的对面,见和珅愁眉不展的样子,便问道:“和大人这是有心事?”
“唉,还不是银子的事闹的。”和珅闻言叹了一口气后摇了摇头说道。
见是银子的事情,纪晓岚也不好多说,便转移话题道:“和....和大人,你.....你在军机处待....待了这么些日子,不知有没有心得可传授与我?”
听到纪晓岚这么一问,和珅顿时明白了,笑了笑说道:“倒是略有心得,八个字:大事大约,小事小心!”
“大事大约,小事小心?”纪晓岚重复了一遍后,有些不明所以,便问道:“何解?”
“朝廷大事,都有固定的模式处理,你比如说,西北、山东有灾荒,就派钱粮救灾;西南有叛乱,就派兵前往平叛就是。这些都有前例可查,反而不必大伤脑筋,大约照办就没错了。”
说到这儿,和珅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后接着说道:“如果皇上交办的是小事,那就得小心了,这越小的事啊,你就越得小心。小事往往没有前例可查,律法又没有细则,抓不准皇上的心思的话,很可能就会倒大霉了,所以才说小事小心!”
“原来如此!”听到和珅的话,纪晓岚才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装着不间意间的说了一句:“看来兵部军饷这事儿不好办呐!”
军饷的调拨是户部的事,户部由和珅掌管,所以嘉庆此举不明而喻。
和珅闻言也是心中一动,连忙举起茶杯说道:“和某以茶代酒,先行谢过了。”
纪晓岚见状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后说道:“和大人,我这兵部尚书算是做到头儿了,这两天就得调任左都御史了。”
左都御史,又称总宪,明清时期都察院主管,掌院事,顺治五年定制,满、汉各一人。初制满员一品,汉员二品。十六年改并二品,雍正八年俱升为从一品。
左都御史为长官的都察院,除“职专纠劾百司”之外,还有两项重要职能,其一为天子耳目,即所谓的言官,在特定时期特定情况下甚至可以风闻奏事;其二为重案会审,即重大案件由三法司会审,三法司就是指刑部、都察院、大理寺。
“和大人,咱们还是说点正事吧,山东那帮贪官啊,把人吃的粮食,换成了牲口吃的麸糠,这件事儿和大人可....可知道?”提了一嘴自己官职的调动后,纪晓岚便正了正色说道。
和珅闻言点了点头,面不改色的应道:“和某知道。”
“那和大人不觉得惭愧吗?”听到和珅的回答,纪晓岚面色不好看的问道。
和珅闻言摇了摇头,说道:“我倍觉欣慰!”
说完,不等纪晓岚说话,和珅便抬手制止后继续说道:“这一斤口粮,至少可以换三斤麸糠,这就等于,原本能救活一个人的粮食,现在可以救活三个人了。”
“可麸糠是给牲口吃的,不是给人吃的。”听到和珅的回答,纪晓岚有些气愤的说道。
“纪大人啊,灾民还算人吗?”和珅见状摇了摇头问道。
不等纪晓岚回答,和珅也是面色沉重的继续说道:“你知不知道,行将饿死的人,已经算不得是人了,那就是畜生,只要能活着,莫说麸糠了,就是树皮、草根甚至泥土,他们没什么不能吃的。”
说着,和珅看了看纪晓岚,笑着摇了摇头接着说道:“易子而食,你当然听过,那是史书上说的四个字而已,可我是亲眼见过的啊。”
“纪大人啊,你不出门不知道天下事,我可是亲自去过灾区的啊,不管朝廷发下多少救灾的粮食,都不够,我告诉你,永远也不够。如果我不设法变通一下,那你所见所闻就不是灾民了,而是白骨,甚至民变。”
左都御史,主要负责对官员的监督、核查,不必外出。而右都御史有时候还得去地方负责军政要务,这地方可能是全国的任意一个地方,不过他们从一开始就有加衔。
“皇上嘴一张就免了天下的钱粮,山东的救灾,西北、西南的平叛,圆明园、热河避暑山庄的修缮,哪一项不要银子?”
“纪大人呐,你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如今处处要银子,户部的存银就只有那么一点儿,你说我能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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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知道,皇上对我是欲除之而后快,如今皇上处处针对于我,我也知道,可是我也没办法啊。”
纪晓岚见状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面色沉重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和大人啊和大人,你说你这又是何必呢?”
“纪大人,有些事不是你我自己能决定的,棋子就得有棋子的觉悟,我早就做好准备了。不过纪大人的恩情,和某铭记于心。”和珅见状也是摇了摇头苦笑道。
听了和珅的话,纪晓岚本想再说些什么,但是张嘴时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无奈之下,只得起身摇了摇头,看着和珅叹了一口气后不告而别了。
乾隆皇帝一向反感纪晓岚参与政事,乾隆觉得纪晓岚只是一介文人,一介儒生罢了。就算到了如今,纪晓岚到各部任职也不过是充数的罢了。
也正因为如此,他与和珅没有利害关系,才能成为忘年交。
太上皇眼看着时日无多了,纪晓岚本着忘年交的关系,本想劝一劝和珅,不过如今反倒被对方说教一番了。
泸州,合江,江面上。
吴叔正准备让船靠岸时,在忽然看到码头上挂着的一面旗帜后,连忙喊道:“别进港,左转进入赤水!”
第九十章 第一次全体会议
黎汉明在刘阿蛮、吴叔他们培训时,把一些常用的接头暗号、提示等也一并教给了他们。
吴叔在码头联络处看到了代表危险的红布,那就代表着此地危险,不可停靠,所以吴叔便立即启用了第二方案,由赤水河进入进入仁怀厅。
合江码头不远处一酒楼中,刘阿蛮背着双手看了看码头上警示的那块红布后,才转身一脸无语的看着石开文说道:“你们汉留可真是的,差点儿就误了我们的大事了。”
“对不住对不住,我们是真不知道你们在这里有大事要做。”石开文见状也是连忙拱了拱手道歉,末了纠正刘阿蛮说道:“我们汉留已经解散了,待舵把子他们见过明王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我们明王说了,只要是反清的义士,我们都大力欢迎你们加入。”对于汉留的加入,刘阿蛮知道的也不多。
石开文闻言也表态道:“劳烦你告知明王,请他放心,我们汉留袍哥,与清狗不共戴天,我们将誓死追随明王,驱除鞑虏,恢复中华。”
对汉留刘阿蛮也知道一二,这些人一直在反清,也一直在被满清追杀,其他不敢说,在反清问题上,他们是值得信任的。
所以,在听到石开文的表态后,刘阿蛮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多说,转而问道:“你们这次的动静可不小啊,整个泸州都被你们搞得鸡飞狗跳的,你们这又是准备干嘛?”
“不瞒你说,我们得到消息,听说朝廷调拨的粮饷运抵重庆了,我们正准备劫了他们来给明王交上一份投名状呢。”听到刘阿蛮问及此事,石开文也不隐瞒,把他们得到的消息说了出来:“我们汉留集结泸州,泄漏了消息,引起了清狗的注意,这不,清狗又在追捕我们呢。”
“消息可靠吗?”刘阿蛮闻言心中一动,连忙问道。
要是消息属实,他们也可参与进来,劫了清军的粮饷,不但解决了红旗军缺银缺粮的问题,还能给清军找些麻烦。
“绝对可靠,这些粮饷是从江南直接运上来的,据我们得到的消息来看,这批粮饷光是银子就有一百多万两,粮食更是不下五十余万石,可惜这只是此次粮饷的三成,其他的在湖南岳州府那里就卸下了。”说到最后,石开文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
刘阿蛮闻言则是摸着下巴开始沉思了起来,这么大的诱惑,任谁都不可能不心动。
不过刘阿蛮也没有忘了他此行的主要任务,要是明王请的客人出了问题,他估计也得跟着玩完。
想到这儿,刘阿蛮便对石开文说道:“介不介意合作一把?我这里有事暂时走不开,不过我们在重庆的探子以及周边的部队可以配合你们行动。”
“求之不得!”如果有军队的配合,那么他们劫掠清军粮饷的行动将会没有后顾之忧,所以石开文想也没想的就应承了下来。
刘阿蛮见状点了点头,说道:“好,既然如此,你们自己小心,等我禀告明王后,我们的人会配合你们的行动。”
事情的急缓刘阿蛮还是分得清的,虽然他明知道明王会同意,但是该汇报还是得汇报,流程必不可少。
..........
嘉庆元年,七月初七,遵义军政府,天气,暴雨!
这是黎汉明来到这个时代经历的第一场暴雨,遵义地区全年降雨量充足得过分,所以下雨是常事,黎汉明来到这里这么久,差不多有三十四天的时间是雨天,暴雨倒还是第一次遇见。
据后世的科学统计,遵义地区是全国降雨天数第二多的地区,第一是雅安。
“唉,希望这雨早些停下吧,不然地里的庄稼怕是要减产了。”顾德全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倾盆大雨,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说道。
如今马上就要秋收了,要是雨一直不停的话,地里的粮食可就得遭殃了,想到这儿,黎汉明摇了摇头说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老天爷要下雨,咱们也没办法。”
“是啊,现在只能祈祷老天爷可怜可怜百姓们,早些停下吧!”顾德全闻言也是跟着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应道。
“人到齐了吗?”黎汉明则是抬头看了看天色,根据后世的经验判断,这雨应该也下不长,所以他就没有多担心。
说到正事,顾德全连忙正了正色拱手回道:“回明王,各级官员、将领等都已到齐。”
“那就走吧,开会!”
原本的知府衙门改为军政府办公厅后,原本的议事堂也在黎汉明的要求下按照后世礼堂的样子改造成了会议室。
此刻,会议室里热闹非凡,聊天的聊天,交友的交友,虽然大家同朝为官,但很多人相互间都是第一次认识,免不了寒暄认识一番。
“胡部长,这样的议事形式很新奇吧?”前排,黎安理优哉游哉的坐在那儿,有些好笑的看了看身旁四处打量的胡钟问道。
因为这里先前一直在封闭施工,其他人或许不知道,但这议事堂的改造是由黎兆勋负责的,所以黎安理早就知道了。
胡钟闻言笑着摇了摇头,回道:“不瞒黎大人,我为官这么久,这样的形式倒是第一次见,着实新奇。”
“起立!”
黎安理闻言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时,忽然听到军方那边传来一声高亢的令声,紧接着他就见到将领们“砰”的一下整齐划一的站了起来,身姿挺拔的站立着一动不动。
等黎汉明走到高台上后,前方的闫祖庚下令道:“敬礼!”
随着军方这边整齐划一的敬礼而至的是,文官那边不甘示弱的见礼声:“参见明王!”
黎汉明先是立正的左右敬了一个军礼后,才压了压手道:“各位免礼,请坐!”
军方这边随着一声“礼毕,坐下!”各级将领又齐刷刷的坐了下去,反观官员这边就比较稀松混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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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众人都坐下后,黎汉明才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今天是一个充满爱意的日子,乞巧节,天上有牛郎织女相会,这地上嘛,今日我很荣幸与各位相会,当然我们相会不是卿卿我我。”
“哄~”黎汉明话音刚落,下方众人顿时笑出了声,要是在后世,这个时候应该会有激烈的掌声才是。
等众人安静下来后,黎汉明才接着说道:“今日我与诸位相会,是为了咱们的反清大业,咱们光复遵义也有半年多了,半年多来,咱们为百姓做了不少实事,也得到了百姓的大力支持,到今日,我可以拍着胸脯大声的告诉各位,咱们在遵义已经彻底的站稳脚跟了。”
听到这儿,顾德全终于带头开始啪啪啪的鼓起了掌来,其他人见状,也跟着拍了起来。
等了一会儿后,黎汉明才抬手压了压继续说道:“在正式议事之前呢,我先定几个规矩.......”
第九十一章 人民战争
“刚才的鼓掌你们应该有所感触了,今后这就成为咱们的一个新礼节吧,不管是谁,只有他说得好的,咱们就给他鼓掌鼓励。”
“这第二点嘛,希望大家以后来议事的时候,带上笔墨纸砚,俗话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嘛,你记性再好,它总会有遗忘的时候,拿笔记下来就不同了,只要保存得当,想看还不是随时可以看。”
“言归正传,今天召集大家来议事,目的只有一个,可能大多都已经知道了,咱们闷头发展了半年有余,外面有传言说,咱们成了最安分的反贼了。”
“明眼人都知道,这不是夸咱们,这是在贬低咱们呢,的确,各路义军在前方打生打死,而我们呢则窝在山里闷声发展,肯定会有人看不过去,说两句也没什么。”
“不过,前段时间我和顾部长出去巡查了一番后,发现了有很多值得肯定的地方,但同时也发现了很大的问题。”
“值得肯定的地方咱们一会儿再讲,先来说说问题,最大的问题就是部分官员开始懈怠了。”
说到这儿,黎汉明起身拍了拍桌子继续朗声说道:“同志们呐,咱们才光复了巴掌块大的地方,咱们的反清大业才刚刚起步啊,懈怠情绪要不得。”
“至于具体是哪些官员,在这里我就不点名了,反正我的准则就是,年底时以政绩说话,政绩不行,为官懒散者,对不起,到时您打哪儿来您就回哪儿去,咱们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政绩从哪里来?在这里我要着重表扬一下桐梓县县令倪文祯,他接任桐梓县令以后,不但亲自跑去各乡镇查看土地改革情况,更是组织了各地百姓挖渠修路,在农忙之余更是组织百姓上山挖笋,并且亲自联络商人来为百姓发展副业。”
倪文祯或许是受到了黎汉明挖笋的启示,在农忙之余组织当地百姓挖笋,已经初步了有了后世农村合作社的形势,当黎汉明了解到的时候,差点就以为对方也是穿越者了。
好在经过一番了解后黎汉明才知道,倪文祯本就是桐梓县人,原本是桐梓县县丞,协助知县分掌该县粮马、税收、户籍、巡捕及水利,可以说对当地算是了如指掌了。
原县令在顾德全他们那支白巾军攻进桐梓的时候被杀掉了,倪文祯因为下乡征税逃过了一劫。
黎汉明掌权后,因为倪文祯在百姓中官声不错,便被黎安理推荐了上来,接任了桐梓县县令一职。
下方的倪文祯忽然听到明王点自己的名,还以为犯了什么错了,正担心时,就听到了黎汉明夸赞的话。
见状,倪文祯连忙站起身来懵懵懂懂的称谢道:“多谢明王夸奖,为民做主这本就是下官的职责,不敢当得明王如此夸赞。”
黎汉明伸手压了压,让倪文祯坐下后才环视了一圈说道:“《尚书》有言:“民惟邦本,本固邦宁。”这里我也给你们一句话:咱们当官执政要做到一切为了百姓,一切依靠百姓,从百姓中来,到百姓中去!”
“咱们除了让百姓吃饱穿暖以外,是不是考虑让百姓变得富有起来?所谓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种番薯!政绩从何而来?从百姓那里来!”
“啪啪啪啪~”
黎汉明话音刚落,热烈的掌声顿时响了起来,经久不息。
特别是各县官员,黎汉明的话给了他们很大的启示,可以说是指明了方向也不为过,政绩能干什么?当然是升官发财了。
原本他们以为只要治下不出乱子就行了,如今看来,不做出点政绩出来,升官就别想了。
黎汉明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喉咙后,才伸手压了压继续说道:“好了,咱们言归正传,此次议事的主要目的只有一个,扩张,光复更多的地方。”
“鉴于当前形势,我们下一阶段光复方向是乌江以西,长江以南的四川地区、以及金沙江以东,宣威州以北的云南地区,加上平越州、贵阳府及大定府等地。”
这是这几日黎汉明深思熟虑后做的决定,原本那种一府一县光复太慢了,防线也不好布置。如果一城一地的光复,等他推翻大清,不知道要多久了,时间不等人啊。
“咱们不动则已,动就动他个天翻地覆。所以军政府这边得合理安排好官员,不要到时候军方这边打下来了,你们接收治理时出了问题,到时候大家就都不好看了。”
“此外,军队打仗,后勤问题别出什么问题了。兵民是胜利之本,适当的时候,你们得把百姓给动员起来,动员了各地的老百姓,就造成了陷敌于灭顶之灾的汪洋大海,造成了弥补武器等等缺陷的补救条件,造成了克服一切战争困难的前提。”
“别的不说,让他们帮着运输后勤补给,我们是不是能腾出手来做更多的事?”
“真正的铜墙铁壁是什么?是百姓,是千百万真心实意地拥护我们反清的百姓。这是真正的铜墙铁壁,什么力量也打不破的,完全打不破的。”
“诸位请记住,,反清不是我们某一个人的反清,也不是我们某一群人的反清。反清战争应当也是广大百姓的反清战争,只有动员百姓才能充分进行反清战争,只有依靠百姓才能彻底的赢得反清战争。”
“应该使每一个同志懂得,只要我们依靠人民,坚决地相信人民群众的创造力是无穷无尽的,因而信任人民,和人民打成一片,那就任何困难也能克服,任何敌人也不能压倒我们,而只会被我们所压倒。”
“我们土改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得到百姓的支持,换句话说,你们可以把它当做是一场交易,我们用土地,交易来百姓的支持,如今我们付了钱了,到了我们需要的时候,百姓是不是得交货了?”
如今正处于封建时代的最高峰,这个时候和官员们谈什么人民战争,他们可能不太明白,没办法,黎汉明只能换一个概念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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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诸位只要记住,人民战争是我们的根本优势,是我们克敌制胜的法宝,过去靠它,现在靠它,将来还是靠它。这也是我们有别与其他义军的地方,满清可以不在乎百姓的死活,他们白莲教也可以不在乎百姓的死活,但是咱们不行,你们只要记住一句话,百姓是咱们的根本。”
其实今天召集各级官员来开会,黎汉明主要的目的就是让各级官员明白百姓在他心中的分量。
黎汉明之所以在立足未稳时就匆忙的进行土改,还不是希望得到百姓的支持。
为人民服务,这几个在后世耳熟能详的字,放到如今不亚于一颗核弹爆炸。不过黎汉明还没那么过激,先从争取百姓支持开始,然后以为民做主入手,慢慢来改变这个时代的为官思想。
红旗军那边黎汉明不担心,因为他们都接受过自己的培训,加上士兵们大多都出自百姓,与百姓打成一片完全没问题。
“接下来咱们说一说民族管理问题..........”
第九十二章 把自己人搞得多多的
“各位也都知道,咱们贵州地区甚至整个西南地区民族成分颇为复杂,汉人、苗人、布依人、彝人等等不尽其数,相互交错。”
清朝在夺取明朝政权之后的很长时间内,一直把它征服的中华各民族看作被征服者,实行民族高压政策。强调满汉不通婚;筑起种族隔离墙,不准汉族去东北,不准蒙族平民入汉地,这就造成了民族歧视。
而改土归流虽然加强了国家对边疆地区的管理,但却加剧了中央与少数民族地区之间的矛盾,引起了多次边民起义,此外,改土归流亦只流于形式,仅是“换了官名,人还在,一姓土皇”。
从明末到所谓“康乾盛世”,一百多年社会整体都在退步,靠杀戮来筛出一堆软弱文人,来肆意篡改历史毁灭中国文化。
野蛮可比五胡,软弱可比南宋,堕落可比两晋,治民可比印度,愚昧可比蒙元。
当这些要素都集齐了,配合上屠杀,你就会发现大清的成功了,成功到至今都有一堆人去捧臭脚。
说白了,龙的尸体被野狗吃掉,然后野狗给自己涂上油漆装作龙鳞,并且屠杀奴役真正的龙之后裔,甚至想把这一切再转手卖给新的入侵者,这就是烂到底的大清。
在这一点上一些围明救清之辈的逻辑很可笑:他们说明朝自永乐后一直收缩防御,不断失去领土,与清末没什么区别,可这段历史他们不一直是定义成民族内战吗?
如果将明朝面对蒙古、女真丢失领土等同于清朝面对列强侵略签订不平等条约,那明朝面对的就是入侵,不是内战,满清入关就等于日本侵华。
哪个朝代都有辉煌的时候,拿明清最鼎盛的时代相比,抛开人民生活水平下降以及文明整体倒退,单看国家实力,这两个朝代各有千秋。
在对底层人民统治中,满清不论是对底层的汉人满人还是蒙古人,手段恶毒无所不用其极,从努尔哈赤起兵开始对汉人就是严加防范,我可以用你但是我一样把你当狗,百姓不顺则是屠戮殆尽。
满清终其一朝对底层人民对汉人甚至对旗人以外的各族人都是严密监控,可以说是一个完完全全脱离百姓的朝代。
不说明朝,就是历史各朝代都是治理国家管理百姓,清朝则是完完全全监控打压分割,用高压政策来压制百姓压制汉人,甚至于自己辽东的老旗人也处于严密监控中,生怕再来一次“从龙入关”。以至于到了晚清还有,宁与外邦不与家奴的“绝世佳话”。
这个朝代可以说是压断了中国人该有的血性脊梁,打折了腿骨逼你跪下,来了侵略者自己下跪不够还要打折你脖子逼你给洋大人下跪,可以说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殖民朝代。
有人认为,满清统治中国后,逐渐被汉化,融入到了汉族社会中,不过事实上,满清统治下的中国,虽然没有像元朝那样把人分为四等,但直到清亡,旗人对汉人始终拥有特权,并未将自己等同于汉人,也从未给汉人等同于旗人的权力,此从清朝遍布全国各地的满城可以一窥。
“无事则拱卫控制,隐然有虎豹在山之势;有事则敌忾同仇,收干城腹心之用”。而在清朝“满汉分畛”原则的指导下,驻防地往往征用旧城局部或新建城池安置驻防的八旗官兵及其亲眷集中居住,于是在各驻防地就形成了新的特殊的城市,这就是“满城”。
在各地驻防的八旗兵丁平日在满城内生活和训练,遇有战事时则出城作战,维护地方治安。
满城内的满人趾高气昂,满城也是城内的最高级住宅区,汉人严禁入内,事实上同元朝治下也无甚区别。
有了满清的前车之鉴,加上后世的民族政策思想的影响,黎汉明当然不会再让中华民族内乱下去。
“自古大家因为地域语言的不同分成许多族群,但经过几千年的演变各族群已经连通在一起,所以我提倡各民族和平共处,不分彼此,尊重各族的文化习俗,将来在我的治下各族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一律平等。等推翻清廷后最后建立一个各族一同,和睦共处的国家。”
“所以,将来你们在处理各族治理问题的时候,在各个民族聚集区,这些民族可以在军政府的领导下,遵循军政府的法律规定,各少数民族以聚集区为基础,建立自治地方,如自治乡镇、自治县、自治州等,设立自治机关,行使自治权利,由他们自主管理本地区本民族自己的事务,当然,军政府会派驻监督机构,如果出现异议大家共同解决。”
“这一项政策,各位将军在行军打仗遇到各族首领、百姓时,也可加以宣传,我相信,只要各族的首领知晓这一政策后,我们光复各地时会轻松不少。”
“当然,我们也不能为了他们的自治权,而分裂出无数个小的王国出来,所以,你们得记住一点,给他们的自治权是一定限度上的自治权。在军政府的框架内,他们可以按照本族的文化习俗处自行处理事务,但涉及拘押、生死等问题必须由军政府监督机构共同审理。”
这是黎汉明参考后世的自治区制度制定的,这样能最大限度团结各族人民。中国自古以来本来就是一个多民族国家,虽然时有交兵,但经过几千年的相互融合,早已分割不开了。
“军师和各位将领去军营,其他人散会。”接下来黎汉明又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然后让各部官员初步汇报了一下半年来的工作进展后,便宣布散会了。
黎汉明召开这一次会议的主要目的是把自己的一些政策决策交待下去,再有便是借机露个面,增加一些存在感。
正当黎汉明准备离开时,李大虎忽然走了进来,禀告道:“启禀明王,汉留舵把子叶审玉带着各堂堂主求见。”
“请他们进来吧。”黎汉明闻言眉头一皱,随即对李大虎交待了一声后便对其他人说道:“军师留下,其他人先散会吧!”
等其他人都离开后,顾德全连忙笑着贺喜道:“恭喜明王贺喜明王,汉留的加入,咱们的势力又要更进一步了。”
顾德全有些感慨,想当初黎汉明被拥立为明王时还是孤身一人,到如今已经没人能撼动他的地位了。
短短半年,这期间黎汉明似乎没做什么,似乎又什么能做的都做了,可以说顾德全是一步一步的看着黎汉明掌权的。
“哈哈,同喜同喜,咱们反清大业不就是要把我们的人搞得多多的,敌人的人搞得少少的吗?”黎汉明闻言哈哈一笑回应道。
顾德全闻言一愣,随即也反应了过来,连忙笑着应道:“是是是,明王言之有理,属下受教了!”
黎汉明见状笑了笑,正准备开口时,就见到叶审玉、孙良谟等人一人端着一个碗走了进来。
正当他疑惑不解时,李大虎也端着一个碗小跑着上前小声汇报道:“启禀明王,叶舵把子带着师爷孙良谟及川蜀汉留十三堂堂主在衙门外现备了鸡血酒。”
听李大虎这么一说,黎汉明才发现,原来他们端着的是酒水。
李大虎话音刚落,叶审玉等人整整齐齐的站直后,举碗朗声诵道:
“九万里宗邦,久沦伤心惨目之境;五百兆臣属,不共戴天履地之仇。梁山水,桃园香,勠力同心,一碗寻常酒,几滴雄心血,一入英雄肠,肝胆永相结。我等今日起誓:愿助明王,驱除鞑虏,复我汉室,兴我中华!”
听到这儿,黎汉明终于明白了过来,连忙起身一把端过李大虎手中酒碗,郑重的对着叶审玉等人举起来说道:“诸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干!”
“干!”听到黎汉明这句应承,叶审玉等人顿时一喜,连忙高举酒碗应道。
黎汉明见状,举着酒碗示意了一下,仰着头一口气喝干了碗里的鸡血酒后,“砰”的一声使劲儿的把空碗摔在了地上。
叶审玉等人见状,也学着黎汉明的样子喝完酒后摔碎了酒碗,然后齐齐的单膝跪地呼道:“属下参见明王!”
黎汉明见状哈哈一笑,抬了抬手说道:“哈哈,诸位兄弟请起,咱们红旗军不兴跪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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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明王!”虽然黎汉明是这么说,但叶审玉等人的习惯一时还是改不了。
称谢一番起身后,叶审玉拱手说道:“启禀明王,原汉留十八堂除川东五堂因情况特殊未能加入外,属下率其余十三堂教众加入明王麾下,还望明王莫要嫌弃。”
黎汉明闻言笑着回应道:“能得各位加入,黎某荣幸之至,红旗军上下也荣幸之至!”
“谢明王!”听到黎汉明的应承,叶审玉连忙谢道,随后挨个的给黎汉明介绍了起来。
一边听着黎汉明一边不住的点头招呼道,其实到叶审玉介绍完,黎汉明真正记住的就青木堂代右、嘉定矇聩喑堂朱居业以及峨眉山顺德堂等几个好记的堂口。
峨眉山自不必说,青木堂行医治病,对黎汉明来说意义重大,加上代右与他在现代的朋友名字一样,所以记了下来。
矇聩喑因为是残疾人堂口,所以印象很深,至于其他的,只能慢慢记,慢慢认识了。
想到这儿,黎汉明笑了笑开口问道:“不知诸位有何打算?”
第九十三章 安排
“但凭明王吩咐!”叶审玉等人闻言连忙应道。
虽然黎汉明是让他们自己选择,但是他们知道,那是客气话。
黎汉明闻言想了想,安排道:“这样吧,原青木堂的弟兄是行医治病的,正好我们卫生部缺人,他们便编入卫生部吧!”
“是,属下领命!”听到黎汉明的安排,代右连忙上前一步拱手应道。
黎汉明见状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唐朝人陆贽说过,“若录长补短,则天下无不用之人;责短舍长,则天下无不弃之士。“矇聩喑堂的弟兄们虽然有各种缺陷,但他们有我们常人不能拥有的长处。”
“这样吧,聋者,可安排在将领左右当侍卫;哑者,可当信使;跛者,可以派他到各处去守护炮台;盲者安排与前军之中,潜伏到阵地前沿,负责窃听敌军的动静。”
聋者,安排在左右当侍卫,因为耳聋,听不到将领们谋划的军机大事,可防止军事秘密泄露。聋者是最合格的贴身侍卫。军事机密可是了不起的大事,现场上的胜负,往往取决于高度保密作战部署。
哑者,可派他传递密信,即使是被敌人抓获,也不会泄漏军机,因为,敌人读不懂密信,从哑者的口中更是问不出任何情况。哑者,是最安全的密信传递者。
跛者,可以派他去守护炮台,因为行走不便,一般情况下,他会坚守阵地,不会擅离岗位偷偷瞎溜达,不会轻易弃阵而逃。再说了,如果离岗溜达,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太惹人眼。
盲者,听力都特别好,由于目盲,这样的人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听觉上了,正常人听不到的声音,他们都会清楚地听到。让盲者潜伏到阵地前沿,窃听敌军的动静,是正常人做不到的。
人的长处和短处并不是绝对的,在不同的情形下,长可以变短,短可以变长。一个成功的领导者,就是要善于用人所短,任何人的短处之中一定蕴藏着可用的长处!
听到黎汉明对自己堂口的安排,瞎眼老者朱居业顿时一喜,连忙应道:“是,多谢明王,属下领命!”
残疾人在如今这个时代备受歧视,朱居业原本以为黎汉明也会看不上他们,他万万没想到黎汉明竟然会重用自己等人。
黎汉明见状笑了笑后接着说道:“至于其他人,原本各堂口除留守一部分作探子外,其他弟兄可先入军营训练,再做安排。”
“是,属下领命!”见黎汉明三两句话就把自己等人安排妥当了,叶审玉不由得对佩服了起来,除青木堂和矇聩喑堂安排好外,其他人看似安排了,实则又如没安排一样。
青木堂本就是行医治病的,对于如今急缺医疗人才的黎汉明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再说医者都很纯粹,就算整建制的安排到卫生部,黎汉明也不用担心他们出乱子。
矇聩喑堂都是残疾人,能得到黎汉明的重用,他们会感激,再说,黎汉明也把他们打乱分到各处,几乎就没什么问题了。
至于其他人,他不会那么傻就直接安排,倒也不是黎汉明不信任他们,只是他们思想没有统一,贸然安排到各处隐患太大,一个不慎有可能会拉帮结派形成派系,还不如先扔进军营训练训练,加强思想教育后再行打乱安排。
来到这个时代半年,黎汉明已经从一个政治小白开始慢慢进化到政治新手了。
好在黎汉明有超前的现代经验,才让他在如今的政治角逐中有了超常发挥,不过纵观他使用的政治手腕,不管是土改也好,或是成立新军也罢,都不是如今这个朝代的政治手段。
如果按照如今这个时代的政治手段来玩,黎汉明确信,自己一定活不过一个月。
其他人安排好了,对叶审玉的安排,黎汉明仔细想了想后说道:“至于叶先生,这样吧,军政府新成立一个交通运输部,主管修路架桥以及货运等,我想请叶先生出任部长一职,不知可否?”
末了,担心叶审玉以为自己小看他,黎汉明便解释道:“叶先生有所不知,各地道路的修建一直是我们军政府的重中之重,先前一直由工商部的黎恂部长在兼管,不过如今商务上的事情多了,他有些忙不过来,所以才分离出来,单独成立一个部门。”
“要想富,先修路!这是我给百姓们传递的一个信号,也是我们军政府发展的必要措施。”
“多谢明王,属下领命!”就是黎汉明不解释,叶审玉在来时就知道了道路修建的重要性,不过如今黎汉明特意给他解释了一番,倒是让他有些感动了。
再说,叶审玉也知道,自己是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大老粗,能在交通部任职已经是明王的看重了,他也懂得知足。
黎汉明点了点头后看向孙良谟问道:“孙师爷可懂兵事?”
“回明王,属下曾经读过一些兵书,对兵事略知一二。”孙良谟闻言连忙回道。
想想也是,能成为一个反清组织的师爷,没有两把刷子怎么可能坐得上那个位置,不说其他,在对付满清的围剿方面他肯定是有些心得的。
想到这里,黎汉明便说道:“这样吧,为了给部队出谋划策,军队方面成立一个参谋部,你和顾德全一道去参谋部任职,如何?”
“是,属下但凭明王安排!”孙良谟虽然不太清楚参谋部是何官职,但是能让军师顾德全也加入的,一定很重要。
见状,黎汉明点了点头后便朗声说道:“好,那我就衷心的希望大家与我一起,驱除鞑虏,复我汉室,兴我中华!”
“驱除鞑虏,复我汉室,兴我中华!”下方众人闻言也立马高声应道!
“那今日就先这样,叶部长和孙师爷先留一下,其他人先去安排好各堂部众。”
“属下告退!”众人应了一声后,便纷纷离开了。
等其他人都走后,黎汉明才对顾德全说道:“军师,你先带孙师爷去军营,顺便把黎恂叫来一下。”
“是!”顾德全应了一声后,便带着孙良谟离开了。
“坐!”黎汉明招呼叶审玉一声后才开口问道:“不知叶部长对我的安排是否满意?”
“回明王,自三日前汉留解散后,到今日加入军政府,原汉留教众便与属下无关了。”叶审玉刚坐下,听黎汉明这么一问,连忙又起身拱手回道。
黎汉明见状笑了笑,伸手压了压说道:“叶部长不必多虑,我没其他意思,因为如今我对他们都不熟悉,怕有所遗漏,才有所一问而已。”
想了想,黎汉明也知道此时再聊这个话题,叶审玉肯定会多想,便转移话题道:“叶部长对遵义府的道路怎么看?”
“结实,平整,前所未见!”叶审玉闻言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来回答,只好绞尽脑汁的想出了几个词语回道。
见状,黎汉明笑了笑说道:“我们这里有不少学子,如果叶部长需要,可以招募一人去作为私教,教你识文断字,我们红旗军几位老将也是这么做的。”
陶也、闫祖庚、宁培忠等人看得新军将士都在识文断字后,也发了狠的跟着学了起来,不但如此,在征得黎汉明同意后,各自还在军中专门找了一个文员去叫他们识字。
他们愿意学,黎汉明乐意之至,军中文员基本都是经由他培训挑选后才会任命的,对他的思想理念都有了解。
黎汉明正好通过军中的学员们,去逐步的影响几个老将,使得他们的思想理念与自己统一起来。
听到能读书认字,叶审玉顿时一喜,连忙称谢道:“多谢明王!”
其实对于这个时代的人们来说,有机会读书认字,是一件天大的喜事,高兴都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反对。
世界历史的四大文明古国,存续下来的只有中国一个,其他如埃及、印度,巴比伦等,只能说是古埃及、古印度和古巴比伦。只有中国不用加“古”字,道理很简单,是是因为其他文明早已做古,没有了。
人类生活在时空之中,但从时间轴来看,未来不可知,过往不能回,正是因为有文明的延续,文化的传承,才有存续延绵的价值与意义。
而中国文明,或者说中国文化为什么不绝,原因当然有很多,其中有一个原因很重要,那就是无论是汉族当权还是外族统治,对文化教育都非常的重视。
不过这些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没有关系,满清虽然在各地都建有府学、县学、乡学等,但与平常百姓人家而言,这些与他们都无关。没有钱,没有关系,就算想读书也没有机会。
虽然黎汉明改革了教育制度,但对于百姓而言,如今饭都还吃不饱,让孩子读书更是妄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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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点黎汉明暂时也没办法,如今他也没钱来办全面免费教育,只能先让百姓们填饱肚子再说其他。
正在黎汉明胡思乱想时,黎恂接到通知终于赶了过来..........
第九十四章 悬壶济世旗
“最近在忙什么呢?”见到黎恂到来,黎汉明笑了笑后有些随意的问道。
他自己最近也忙,所以很多事情他都没有再管,而是彻底的放开了手。
黎恂闻言拱手回道:“回明王,自从承包制出现后,许多商人都对修建水泥路起了兴趣,每日前来询问、承包的商人不少,加上一些商事,属下都有些忙不过来了。”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笑着说道:“那正好,把修路架桥货运方面的事务分离出来,单独成立一个交通运输部,由叶部长来负责,这样你能轻松不少吧?”
“是,多谢明王!”黎恂闻言顿时一喜,连忙谢道,刚开始时工商部确实没多少事务,所以修路变成了他主要的任务,如今工商部事务繁忙了起来,修路方面到时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
“行吧,既然你没问题,那么你就和叶部长交接一下,你们顺便也交流交流。”黎汉明见状便点了点头安排道:“叶部长初接手,你那里就多帮衬帮衬,可别出了乱子。”
“是!”黎恂也知道叶审玉是新手,就算再忙不过来,他也不会因为心急而生出乱子的。
见状,黎汉明挥了挥手道:“行了,你们先去交接吧。”
刚才喝酒喝得有些急了,这个时候酒的后劲上来了,黎汉明感觉脑袋有些晕晕的,不过也只是有些晕晕的而已。
以他在现代的酒量,那一碗也就区区二两的样子,还醉不倒黎汉明,脑袋晕也只是喝急了的反应而已。
虽说没有醉,但还是得醒醒酒,不然一会儿开军事会议的时候容易出错。
想到这儿,黎汉明便准备去卫生部找王清任要些醒酒汤喝,顺便看看卫生部的进展。
卫生部安置在黎汉明原本居住的小院里,因为他住在了军营,那个小院便空置了下来,成立卫生部后,黎汉明索性把那个小院给了王清任。
雨,暂时已经停了,不过黑压压的天空告诉人们,大雨,又要来了。
黎汉明来到小院时,发现院门高处不但挂上了一面军旗,还挂着一张绣有红色葫芦的白色旗帜。
看到这,黎汉明倒是想了起来忘了给医疗兵一个标志了,本来想拿出后世的红十字标志的,不过如今这样也挺好。
再说,后世的红十字标志系掉转瑞士国旗的颜色而成,这样做是为了对日内瓦公约发祥地瑞士表示敬意。
从此,白底红十字旗帜逐渐飘扬到世界各个角落,人们看到红十字,就想到人道主义,也想到红十字运动发源地瑞士。
虽然日内瓦公约宣称,“白底红十字”标志,是为了对红十字发祥地瑞士表示敬意,掉转瑞士国旗的颜色而成,其中不含有任何政治或宗教因素。
但是有些事情嘛说不准,只能呵呵一笑就是。
既然如今王清任他们自己选择好了红色葫芦作为医疗标志,黎汉明也就不多此一举的再生事端了。
自古医者仁心,以医技普济众生,“悬壶济世”也成为了人们对医者最高的赞誉,用这个红色葫芦来做医疗标志旗再适合不过。
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最好的,只有最合适的!
进到小院,发现王清任正在给一个妇人问诊,黎汉明朝他点了点头后便去里屋找了位置坐了下来。
卫生部初建,也在当作临时医院在用,现如今医疗人员本就不多,再加上财政有限,黎汉明也只能一部多用了。
没一会儿,王清任一边擦着手一边上前见礼道:“参见明王!”
黎汉明点了点头,笑着问道:“寻医问诊的这么多,忙得过来吗?”
“虽说有些困难,但还尚能应付。”王清任闻言拱手回道。
黎汉明见状笑了笑,道:“赵学敏老先生再过三五日应该就能到了,再过些日子,原汉留青木堂的医者也会到来,人手不用担心了,我倒是有些担心到时这个小院有些小了。”
“太好了!”王清任闻言顿时一喜,不过随即反应了过来,拱手回道:“明王不必担心,左右两个院子的主人前些日子已经把他们的院子捐赠给卫生部了,只要稍加改造便能使用,这事是商务部黎部长在负责。”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后也没多问,他的原则黎恂他们都知道,再说有人捐赠也是好事,至少能省了一大笔银子。
在他们闲聊的时候,李大虎端着一碗醒酒汤走了进来,黎汉明接过来看了看,然后闻了闻,发现就是一碗灵芝蜂蜜水。
试了一下温度,黎汉明发现这应该是早就熬好的,灵芝蜂蜜水他小的时候常喝,一般至少得文火熬煮两个小时左右。
黎汉明也没多想,吹了几口气咕嘟咕嘟几口喝完后才对王清任说道:“赵老先生来后,他只负责大方向,而具体的事务还得你和王之政来做,赵老先生毕竟年纪大了,可别把他给累着了。”
“明王放心,属下省的。”王清任闻言点了点头后拱手应道。
“哦,对了。”正准备离开时,黎汉明才想起来此行的正事:“马上要打仗了,医疗兵你得分配好,到时可别出了乱子。”
王清任连忙应道:“是!”
军队里的医疗兵是大事,要是安排不好,到时可能就会无辜增加成百上千的伤亡,再说黎汉明最初成立卫生部的目的,主要就是为了军队服务,这点王清任也明白。
“就这样,你先忙!”
从卫生部出来后,黎汉明抬头看了看天色,深吸一口气后,顿感神清气爽。
看了看一旁的李大虎,黎汉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做得不错!”
“谢明王夸奖,这是属下的本分。”听到黎汉明夸赞,李大虎连忙笑着称谢道。
早在发现叶审玉他们准备了酒水时,李大虎便派人通知了卫所部准备好了解救汤。
黎汉明在认出那碗灵芝蜂蜜水的时候,就猜到是李大虎所为了,所以他才没有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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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属有所成长是好事,所以黎汉明也就没有多言,见天色阴沉得紧,他便催促道:“快下雨了,走吧,想必他们应该也等急了。”
第九十五章 造反是个技术活
遵义北郊,红旗军军营。
孙良谟跟在顾德全身边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这样的练兵之法他还是第一次见。
顾德全见状笑了笑,说道:“不瞒孙兄,当初我第一次进来这里时,可谓是匆匆而来,匆匆而走,那时只听到声响却没见到动静,等我第二次来的时候,虽然有了准备,但还是觉得惊为天人。”
“我敢说,这是当今天下最精良的军队。”说到这儿,顾德全看了看四周一眼后与有荣焉的接着说道:“孙兄有所不知,为了训练这支军队,明王可谓是花费巨大,光是每天的餐食,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为此,明王还专门组建了捕鱼队、狩猎队来为他们提供肉食,半年不到,原本祸害百姓粮食的野猪几乎已经绝迹了。”
每天的体能训练需要消耗大量的能量,在如今这个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肉食还是稀有的年代,人都吃不饱的情况下,何况养殖了。
为此,黎汉明一边高价从百姓手中购买鸡鸭猪羊等,以此来吸引百姓搞养殖外,一边组建了几支捕鱼队、狩猎队,以此来获取肉食。
好在如今野生动物鱼类还算不少,各种肉食来源加上,倒也勉强维持住了新军的训练。
“佩服!”听到顾德全的解释,孙良谟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了,只能心悦诚服的拱手道了一声佩服。
顾德全见状笑了笑,道:“不瞒孙兄,当初我对明王的做法也不是很理解,但是当我每来一次军营发现新军变化得每次都不一样后,慢慢的我也不得不对明王真心实意的佩服了起来。”
当初顾德全看到军营这边花钱如流水的时候,他也不理解,不过他也没有多问,而是在钱粮消耗过半的时候提醒了黎汉明一句。
“不动则已,动则惊天下矣!”孙良谟闻言环视了一圈后感叹了一句,说道:“顾兄,咱们红旗军恐怕马上就会天下闻名了。”
...........
黎汉明刚出城不久,就接到了刘阿蛮传来的急信,刚开始他还以为除了什么大事了呢,不过看了看信的内容后,顿时松了一口气。
如今正是缺钱缺粮的时候,既然肥肉送到嘴边来了,没有不吃的道理。
想到这儿,黎汉明便抽马加快速度朝军营走去。
除了军政府议事堂外,黎汉明还特意在军营修建了一个军事作战会议室。
会议室里除了挂满了各种地图外,黎汉明还带着人按照后世的地形图打造了一个简略版的沙盘。
此刻,新军团级以上的军官以及旧军各千总、副将等正齐聚一堂,按照黎汉明早先安排好的座位坐在那里相互交谈着。
闫祖庚看着新军那边正襟危坐的样子,再看了看自己这边懒散的各将领,他不由得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对着身旁的陶也说道:“如今总算是明白明王为何要训练新军了。”
“是啊!”陶也闻言也是叹了一口气,摇头笑了笑说道:“我以为自己对明王已经了解得足够多的了,但是每次明王都能让我大为意外。”
说到这儿,陶也抿了抿嘴后接着问道:“闫兄,听说明王在各乡镇组建了不少的民兵,桐梓那里的民兵更是由南平关受伤的新军在训练,可有此事?”
“这个你得问左将军了,现在桐梓一线的大军皆由他在指挥。”闫祖庚闻言笑着转头看向一旁的左春来说道。
左春来见状一愣,连忙拱了拱手道:“闫将军可是折煞末将了,不过桐梓县的民兵由伤残军人训练一事倒也确切,不但如此,末将听明王的意思,以后战场上的伤残军人也会安置在各地任职。”
新军都是经过黎汉明的思想教育的,战场上伤残退役后,把他们安排在各县乡镇村等地,不但安置了退伍军人,而且还能通过他们来影响管理百姓,还能按照新军的要求在各地训练出一支支民兵来,一举多得。
这是黎汉明在巡查到桐梓时,看到从南坪关退下来的伤残士兵后,根据后世的民兵组织想到的一种办法。
“明王到!”
闫祖庚闻言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随着门口卫兵的一声高喊,他就见到新军那边“砰”的一些齐刷刷的站了起来。
有了上午的经验,闫祖庚这边也连忙站了起来。
黎汉明看着齐聚一堂的各级将领,心里颇为自得,反清终于有了厚实的基本盘了。
造反是个技术活,想要成功造反,就需要一个造反的基本盘——可靠的人手和相对充足的资金。
造反不需要成本。一个人也可以造反,然后被官兵捉,诛九族。
千儿八百占个山头也可以造反,这种造反比较多,贯穿于每一个朝代,一般就叫土匪。例如大灾、宗教、地方官残暴,都会激起类似的民变造反。
人没有住的可以,没有吃的就必须要起来造反。当然大部分都会被轻松地镇压下去,局部的造反根本打不过官方的正规军,水浒和方腊就是最典型的代表。
再往上,一个封疆大吏也会造反,有兵有粮有一定地盘,造反的成功率会更高一些,如果再遇到乱世好时机,就是一代英雄了。所以造反的成本没有多与少,重要的是有造反的动力。
至于造反的条件,首先要有天时,像什么大旱、大水、地震、外族入侵等等,越民不聊生越有兵源,只要还有口饭吃,谁跟你脑袋别裤裆里造反。
其次要有造反的口号,也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理论基础。像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石人一只眼。这个理由很重要,占着大义的名分,自己也不怵。
第三要有钱,偷的抢的别人支持的,随便怎样,有钱才有兵器有粮,底层造反,为啥?没钱谁跟你扛枪造反?
第四要有人才。乱世时候科举不兴,还是有大把人才会跟你干的,前面抢钱抢女人无所谓,有了一定的地盘了就不能再这么干了,要组织屯田,要营造兵器,要练兵。
第五就是你自己的战略眼光了,先打哪后打哪,先取哪块根基,要不要称王称帝,这很关键,否则你将会成为众矢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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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正是黎汉明在打下遵义后选择苟下来隐忍发展的原因,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半年多来,反清的基本盘已经初步铸造牢固了。
站在演讲台上,黎汉明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开会之前,先宣布一项决定!”
第九十六章 正式成军
“在红旗军本部,成立一个参谋部,主管作战指挥及军事行政工作事宜,如情报分析、战略规划、人事、军事训练、行政事务、后勤保障等,以后作战的将士就只管打仗训练。”
以现在的情况,黎汉明还没有条件向后世那样在团级及以上的部队中设立参谋一职,只能先成立一个总参谋部来统筹全军。
宣布成立参谋部的决定后,黎汉明又宣布了一项任命,自己任红旗军大帅兼总参谋长及近卫师师长,李大虎为近卫师副师长兼保卫科科长,顾德全、孙良谟为参谋部参谋,刘阿蛮为军情局局长。
初步任命宣读完后,黎汉明才朗声说道:“接下来举行授衔仪式,由李大虎宣读军事任命!”
黎汉明话音刚落,李大虎便上前一步打开手中的文件夹宣读道:“红旗军大帅授予红旗军军官将官军衔的命令。”
“任命,宁培忠为第一师师长,授少将军衔!”
“到!”随着李大虎话音落下,宁培忠站立起身应了一声后,便正步朝着礼台走去。
走上礼台,宁培忠干净利落的对着黎汉明敬了一个军礼,黎汉明回了一礼后,从一旁的卫兵手中的托盘上拿出一对肩章扣在了宁培忠军服双肩上。
如今除分驻在各地的警卫部队外,红旗军上下都换上了新式军服,剩下还缺的就是对职位的分辨而已,黎汉明决定以后世的军衔肩章来区分。
红旗军的军衔制黎汉明参照后世军队的军衔制度设立,分为将、校、尉、士、士兵,其中将官、校官、尉官各四级,对应师、旅、团三级。
士官分为上士、中士、下士,分别对应营、连、班三级;士兵则分为上等兵、列兵,对应队长和普通士兵。
肩章是底色为棕绿色的软肩章,士兵的军衔在肩章版面上缀以折杠,无象征符号,两道折杠为上等兵军衔;一道折杠为列兵军衔。
士官军衔在肩章版面上缀以横杠,一道横杠为下士,二道横杠为中士,以此类推。
尉官军衔在肩章版面上缀以一条横杠加银星,一杠一星为少尉,一杠二星为中尉,以此类推。
校官军衔则在肩章版面上缀以两条横杠加银星,两杠一星为少校,两杠二星为中校,以此类推。
将官肩章为金色麦穗与稻穗交叉为底,后面加上金星,既在后世的将官肩章上,把金色橄榄枝改为金色稻麦穗而已。
少将为一穗一星,中将为一穗二星,上将为一穗三星,大将为一穗四星。
当然,现在红旗军没有水师,也没有海军,更不可能有空军,所以黎汉明暂时只设计了陆军的军衔肩章而已。
除了佩戴肩章以外,黎汉明还授予了宁培忠两把燧发手铳以及一把指挥刀,燧发手铳自不必多说,指挥刀方面,黎汉明懒得麻烦,就在后世九二指挥刀的基础上改动了一下便画图打造了。
宁培忠激动的接过燧发手铳和指挥刀,佩戴好后朝黎汉明敬了一个军礼后,便立正的站在了一旁。
等黎汉明给宁培忠授衔完成后,李大虎才继续念道:“任命左春来为第二师师长,授少将军衔!”
“任命闫祖庚为第三师师长,授少将军衔!”
“任命陶也为第四师师长,授少将军衔!”
“任命丘山为守备师师长,授少将军衔!”
“...........”
从师长到团长,一套任命授衔下来,已经两个时辰过去了。
守备师成军后,将不再有新军旧军之分,皆属于红旗军,只有守备军和主力军的区别,守备师经过士兵们的自我选择后,一部分来到了军营训练,一部分归乡务农了,剩下只有一万余人,驻扎在当下红旗军控制的各县城及要地。
主力军方面,因为主将的缺失,加之为了便与指挥,黎汉明把原本的两个师合并成了一个师
授衔完成后,黎汉明才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诸位,如今你们已是一军主官了,将担负起驱除鞑虏,恢复中华,抵御外辱,守护国土,保卫人民之重则,所以还请你们务必尽心尽力。还有,以后你们的晋升就要靠战功积累,肩上能扛动什么样的肩章就得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至于各部队其他军官的军衔肩章,就由你们自己按章程发放任命了。”
“是!”众人闻言连忙应道。
黎汉明见状点了点头后,说道:“那好,接下来开始说正事。咱们闷头发展了半年,虽然偶有出战,但对于在座的一些将领来说,可能估计还不够练手呢吧?”
“哄~”听到黎汉明打趣的话,下方众人顿时哄笑了起来。
见状,黎汉明也笑了笑后抬手压了压说道:“不说你们了,就连军政府的文官们也都手痒痒了。”
“先前因为各种原因,我没人你们出击,不过如今时机已经成熟,该是咱们露面的时候了。”
下方众人听到终于要打仗了,顿时兴奋了起来,纷纷起身应道:“请大帅吩咐!”
“好!”黎汉明见状顿时满意的点了点头,文官不贪财,武将不怕死,正是他需要的精气神。
“命令!”说着,黎汉明拿起一根指挥杆,指着礼台上方墙上挂着的一幅巨大地图下令道:“陶也将军,率第四师将士除在乌江沿线布置防御阵地外,折机拿下平越州全境,在时机成熟时,也可挥师进入贵阳府。”
“是,末将领命!”陶也闻言立马起身敬了一个礼后应道。
黎汉明点了点头让他坐下后继续下令道:“宁培忠将军,由你率领第一师将士进军大定府,拿下大定府后,可挥师进入云南,拿下宣威州、东川府、巧家厅以及昭通府等地。”
“是,末将领命!”关于大定府的情报宁培忠已研究数月了,拿下大定府不过是时间问题,对他来说不是难事。
“闫祖庚将军,由你率领第三师将士由仁怀进入长江以南的叙永厅、泸州府、叙州府等四川地区,然后进入云南镇雄州、大关厅等地,你们记住,进入云南后,打到金沙江为止,建立防线。”黎汉明目前实行的还是沿江防守的策略,主要是依靠江河天险,能为红旗军的防守减轻不少的负担。
“是,末将领命!”闫祖庚看了看黎汉明圈定的任务地图后,发现他要完成的任务也不轻,不过正和他意。
黎汉明点了点头后看着左春来下令道:“左将军,你的任务便是拿下合江、綦江、江津、巴县、南川以及涪州等地,同样沿江布置防线!”
“是,末将领命!”左春来如今就驻扎在南平关,对长江南岸的各地算是早已摸透彻了,拿下几地并不难,难的是防守。
安排完任务后,黎汉明背着双手,朗声说道:“诸位,战场形势多变,我不希望你们只是战场上横冲直撞的莽夫,我希望你们能在战争中学习战争,我希望你们变成勇敢而明智的英雄,不但有压倒一切的勇气,而且还希望你们有驾驭整个战争变化发展的能力。”
“红旗军尚还是新军,在遇敌时,尽量避敌主力,诱敌深入,集中优势兵力逐个击破,力有不逮时,请记住“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游击十六字决。遵循合理选择作战地点、快速部署兵力、合理分配兵力、合理选择作战时机、战斗结束迅速撤退!诸位将军可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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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众人闻言,整齐划一的起身高声应道。
如今红旗军还没见过血,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伤亡,黎汉明只好提前给他们打了个预防针,并且把后世的运动战、游击战精髓拿了出来。
黎汉明见状点了点头后,随即挥了挥手说道:“左春来留下,其他人散会!”
第九十七章 王贞仪的惊奇
等其他人都离开后,黎汉明才把刘阿蛮传来的信件递给了左春来后,说道:“你先看看。”
“是!”左春来应了一声双手接过信纸看了看,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后说道:“回大帅,末将以为此消息应该属实。”
末了,不等黎汉明发问,他便自顾自的解释道:“按照情报来看,运抵重庆府的粮饷应是江南地区今年上忙的田赋。”
怕黎汉明不了解,左春来想了想便解释道:“当今满清田赋包括地丁、升科、租课三个项目。地丁,是指地赋与丁赋。源于清朝雍正二年以丁粮摊入地粮内合一征收,故称为地丁。”
“升科,是指凡新购买土地或留置旗产地亩或开垦荒地及官、旗、黑地,初报完粮者。升科项内有旗产升科、官荒升科、旗地升科、旗租升科、黑地升科及官产升科之分。”
“租课,是指官田或公有地租给农民耕种,由官府征收地租。地丁、升科、租课各项合称为粮额。”
“田赋一般分为上忙、下忙两期征收,部分地区也征收三期,上忙一般是八月前征收完成,下忙则是第二年二月前征收完成。按照情报来看,这批饷银应该是上忙期田赋无疑。”
听了左春来的解释,黎汉明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想了想后便交待道:“那行,既然如此,咱们也别客气,北线的出战暂缓,等情报部那边开始行动后,你们第二师配合他们完成此次行动。”
对如今清朝乱七八糟的的赋税政策黎汉明也不是很清楚,只要能确定情报可靠就行,送到嘴边的肉,没有不吃的道理。
“是,末将明白了。”熟读兵书的左春来也知道粮饷的重要性,若此次运用得当,还可在劫粮饷之余,顺手拿下重庆府也有可能。
.........
习水县,原本叫仁怀厅,黎汉明觉得仁怀厅和仁怀县的名字有些重合了,便按照后世的地名在习水与赤水两地设立习水县。
赤水码头,天将黑时,吴叔等人终于有惊无险停靠了下来。
早已在此等候的刘阿蛮见状,连忙上前拱手说道:“吴叔辛苦了!”
虽然在职位上刘阿蛮要比吴叔高,但是在年纪上,吴叔给他当爹都绰绰有余,加上刘阿蛮刚出道时,便是由吴叔护送着的,所以刘阿蛮对吴叔那是打心里的尊敬。
吴叔见状笑了笑,说道:“我没事,先安排好客人吧。”
就在二人说话的工夫,王贞仪在詹枚的搀扶下急不可耐的走下了船,赵学敏等人也紧随其后的走了下来,月余的船上生活,着实让他们有些烦躁了。
刘阿蛮见状,连忙上前拱手道:“诸位先生一路辛苦,我家明王因事走不开,特命小的前来接应,今日天色已晚,我们先在城中歇息一晚后,明日再出发前往遵义。”
“有劳!”王贞仪笑着福了一礼后说道,詹枚也连忙跟着行了一礼,至于赵学敏等人,则是点了点头应承了一下。
进港的时候,吴叔看到是刘阿蛮来接应后,便给王贞仪等人介绍了刘阿蛮是明王亲信的身份。
詹枚、王清任夫妻二人是以医病前来的,对于黎汉明大老远的派人去通知他们,心中很是感激。
至于赵学敏等人,心中的闷气虽然消散了,但对于刘阿蛮这些“绑匪”依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借着天黑时的余光,王贞仪如同好奇宝宝一样的打量着四周,干净平整的港口,身姿挺拔、威严赫赫的军士,无不让她感到惊奇。
“吴叔,您先带着诸位先生去歇息吧,这里我来就好。”与王贞仪等人见过礼后,刘阿蛮便转身对吴叔说道。
一路舟车劳顿,吴叔的确有些吃不消了,听到刘阿蛮的安排,他便没有推辞,点了点头后便带着王贞仪等人朝安排好的客栈走去。
等他们走远后,刘阿蛮才带着人上船,对着守在船上的郑大虎、郑二虎等人说道:“诸位兄弟一路辛苦,再麻烦你们帮着搬运一下,待回去后,明王会有重赏!”
请来的人虽然没有多少,但是各种书籍、仪器设备等却是不少,虽然搬上船时已经归好了类,但是为了不至于出错,刘阿蛮还是决定让郑大虎他们这些归放书籍的人帮着搬运比较好。
郑大虎等人本来已经精疲力尽了,但一听到有重赏,立马又精神了起来,纷纷吆喝着开始搬起了书籍物品。
刘阿蛮见状摇头笑了笑,找到船家,给了他们一小袋碎银子后拱手笑着说道:“有劳诸位了,这些是给各位兄弟的酒水钱,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虽然吴叔他们已经给过船费了,不过刘阿蛮得到过黎汉明的教诲,与三教九流打好关系总没有错,有时候一个看似小小的举动,将来说不定就能帮到自己的大忙。
..........
两天后,浩浩荡荡的队伍终于抵达了桐梓县城,到了这里后,接下来的路程将会是水泥路,就要好走得多了。
水泥路的修建上,黎恂的规划是先延着原先的官道修建,既北到桐梓县的松坎驿,南到乌江关,然后才东西修建到各县乡镇。
如今遵义城到乌江关的水泥路已经修建完成了,北段也已修建到了新站场,剩下的路段估计再有三五日也能完成。
进入桐梓县后,王贞仪发现了这里百姓的不同,与外面相比,这里的百姓眼中的木讷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向往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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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但如此,王贞仪还发现,沿途家家户户都供奉着一个雕像,并且还张贴着同样相貌的一张画像。
趁着路上歇息的时候,她便有些好奇的问刘阿蛮:“那个供奉着的就是明王吧?”
刘阿蛮闻言,连忙恭敬的回道:“回先生,正是我家明王,先前明王来这里视察时,被一个村民记下了明王的面貌并雕刻了下来,后来有义商听说后,暗中帮着推广了出去,如今基本军政府下辖的家家户户都请了一尊明王雕像。”
或许是曾经渴望读书识字的缘故,刘阿蛮对于王贞仪这样有学问的先生总是很尊敬,更何况他们还是明王请来的先生,他就更加不敢怠慢了。
“明王可真是个奇人。”听了刘阿蛮的回答,王贞仪笑了笑感叹道。
刘阿蛮见状也跟着笑了笑,拱手说道:“我家明王说:人心是会变的,很善变,盛世的时候,人们不管信仰什么,道门也好,佛门也罢,归根结底信仰的还是朝廷,朝廷是人心稳不稳的根本。可是到了乱世,人们不相信朝廷了,那就只能信仰满天神佛,很多时候,他们哪怕对鬼神的敬畏也强于对朝廷的敬畏。”
“明王还说,有信仰,总归是好的,至少他们还能活下去,怕只怕那天他们没有信仰了,他们变成行尸走肉一般了,眼中没了希望,那才是灾难。”
听到这儿,王贞仪还没有说什么,赵学敏便拍了一下桌子有些情绪激动的说道:“说得好!”
第九十八章 信仰
有人总说,中国人没有信仰。
从世界历史来看,一个有信仰的民族,往往具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力和战斗力。因为在同一个信仰下,民族更加容易团结,更加容易具有凝聚力。
这也是西方,以及世界大部分地区,都那么注重宗教信仰,那么注重宗教文化的主要原因了。
但是放眼世界的信仰,黎汉明以为,都比不过咱们中国人的信仰,而且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咱们中国人的信仰那是世界最伟大的信仰,也是咱们国家五千年长盛不衰的秘密所在。
很多人都在说,我国没有信仰,自古都没有。而为此还羡慕西方世界,甚至***世界,因为他们有着共同的宗教文化和信仰。
但是即便是如此,我们从历史来看,无论基督教文化,还是***文化,产生的不是团结,不是和睦,而是无穷无尽的内斗,这也是欧洲那么分裂,中东那么分裂的主要原因。
而且这些所谓的信仰,并没有让西方和***世界长盛不衰,反而是不断的被灭,而且很多被灭后再也起不来了。
而唯独五千年长盛不衰的只有中国,而其中的原因,就是因为咱们中国人有着世界最伟大的信仰,那是任何宗教都没办法比的。这个信仰就是“祖宗”。
从其他世界宗教来看,信仰都是来自于神灵,比较虚幻,而我国无论儒家,还是道家,还是佛教。其实都不能算是咱们中国人最本真的信仰,其实咱们中国人历来最强悍的信仰就是信仰祖宗。
而信仰祖宗,使得中华民族能够散发出世界独一无二的光芒,也是中国能够长盛不衰五千年的主要原因。
中国人信仰祖宗,这个是中国各朝代团结建国的基础,因为从五千年的夏商周开始,人们就知道自己的祖宗都是炎黄,自己都是一个祖宗的后代。
这个信仰祖宗,使得中国人无论多少代,都保持自己的民族和来源特性,这也是我们五千年流传的最主要原因。
因为宗教信仰可以因为神灵的改变而改变,但是祖宗,作为信仰,那是永远不可能改变就的。
古代的中国人即使再坏,也不会否认自己是炎黄子孙,这就是最大的凝聚力,正是这个凝聚力,才使得我国能够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在西方虽然有共同的信仰,但是一旦被推翻,那是玉石俱焚,很难再强大。
但是唯独中国却能不断强大,这里面的原因很大部分就是因为信仰祖宗,从而擅长总结祖先的得失,并且不断的改正。
而且更加重要的是,咱们能够站在祖先的肩膀上,能够在祖先的基础上不断的发展。这样使得中华能够不断的自我循环,实现去其糟粕,取其精华,实现国家的不断强大。
所以我国的信仰看似很是薄弱,没有西方明显,但是其实我国才是最伟大的信仰,这也是我国五千年长盛不衰的秘密。
从现实的角度来说,对于中国人而言,与其信耶稣救世,不如信自己捍卫下来的家国;与其等待上帝救赎,不如用自己的力量创造更好的家国。
就像西方人信仰耶稣而不容许任何人侮辱侵犯他一样,中国人也不容许任何人伤害自己的“家和国”。对于中国人来说,“家”和“国”是一体的,都是自己身后最强大的精神源泉。
而另一方面,对“家国”的信仰,也根深蒂固在了中国人的文化情怀中,以至于明月有泪,山河有血。
从古至今,中国人的文化作品中有半壁江山是与家国相关的,甚至是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话,都会祈愿“国泰民安”。
从孩童时期吟唱的“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到年长时心怀天下的“一寸丹心图报国,两行清泪为思亲”的百般愁情,所谓的中国式信仰,伴随中国人的一生,直至生命的终点。
往小了说,咱们中国人就算信仰的满天神佛,其实基本都是工具神,你对我有用时我就信你,你对我没用,那我还信你干嘛?滚一边去别挡道。
最简单的例子,就是中国人求雨,先拜龙王,如果不管用,下一步就是打龙王了。
再有就是左眼跳财佛祖保佑,右眼跳灾封建迷信等等之类的。
总之,咱们中国人对待神的态度,有用的时候巴不得满天神佛都拜拜,没用的时候就是滚一边去吧,自己操刀子就上了。
归根结底,不管是信仰祖宗也好,信仰家国也罢,亦或是满天神佛,说到底,咱们信仰的始终是自己。
咱们虽然敬拜天地,但咱们秉着的却是与天地斗的精神,人们之敬拜,祈求的不过是风调雨顺,好让劳动的成果更丰厚些,精神的根本还是“脚踏实地”,但西方人之信仰,是源自上帝的给予与救赎,更多的是索取。
在我们的神话故事里,火是我们的祖先用坚韧不拔的毅力通过钻木取火得来的;大洪水来临之际,我们想的是和洪水做抗争,大禹治水的故事流传了几千年等等,无不展示着咱们的信仰,只相信自己,不信鬼神。
黎汉明让人推广自己的画像,一方面是为了宣传自己,另一方面则是稳固百姓的信仰,与其让他们信仰些乱七八糟的鬼神,还不如让他们信自己,信明王,至少自己能切切实实带领他们走向富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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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来说,黎汉明也是借此激烈自己,不忘初心!上帝视角下,我们能不断的指指点点,但当身处其中时,或许会渐渐迷失自己。
人心是会变的,不但百姓如此,黎汉明也会是这样,他担心将来自己在权力中迷失,为了以防万一,他提前做好准备,好以百姓们来鞭策自己。
而赵学敏之所以那么激动,皆是因为他从刘阿蛮的话中,找到了知己。
赵学敏年轻时,无意功名,弃文学医,对药物特别感兴趣,广泛采集,并将某些草药作栽培、观察、试验。不但如此,他还博览群书,凡家藏星历、医术、药学之书,无不潜心研究,每有所得,即汇钞成帙,积稿数千卷。
如今朝廷民心已失,各种各样的神教数不胜数,洋教、白莲教、道教、佛教、天理教等等各种教派如春笋般冒了出来,乱七八糟、应有尽有。
原先赵学敏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如今听到刘阿蛮转述的黎汉明的话语,让他终于豁然开朗,原来一切的根子还是朝廷。
这一刻,赵学敏突然有些想要快些见到那位神秘的明王了,所以,没休息多大一会儿,赵学敏便迫不及待的的催促了起来:“我一把老骨头都不嫌累,你们年轻人应该也没问题了,差不多了,走吧!”
众人无奈,只得开始了赶路,谁叫他是一行人中年纪最大的呢?
贵阳府,遵义红旗军的调动虽然没有大张旗鼓,但同样也没有特意的保密,在有心人的注意下,消息还是传到了额勒登保手里...........
第九十九章 各方反应
贵阳府,满人聚居区,提督府。
贵阳城太小,加上在此地驻守的旗人本就不多,所以清廷便没有在这里建筑满城,而是同遵义那样,规划了一块满人聚居区,除了旗人,其他人一概不准进入。
与遵义城满人聚居区的散乱不同,贵阳城的显得要紧凑得多,防守也要严密得多。
额勒登保面色疑重的看着手里的线报,暗道:遵义的乱匪果然坐不住了。
虽然他知道遵义的那帮乱匪不会一直安分下去,虽然也预料到了他们等待时机,但当他们真正的动了起来时,额勒登保还是面色疑重。
特别是在如今这个特殊时期,南笼乱军整合了内部的乱局后,如今亦是愈战愈勇,不但如此,原本观望的各大土官,也纷纷跟着叛乱了。
额勒登保面对南笼的乱局就已经有些招架不住了,更何况苗疆那边又出现了乱子。
平乱一年,军士们也在山里战斗了一年,军心、士气早已疲惫不堪了,加之先后战死了几位将领,后来主将福康安又在军中病逝,再加上遵义、南笼先后出现了叛乱,官军军心士气早已涣散了。
如今眼看着苗乱就要平定了,主将和琳又病重了,如果和琳再出事,对军心士气无疑会是再一次沉重的打击,到时要想再平定苗乱,恐怕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如今遵义乱匪再起,而自己手里的兵力又捉襟见肘,四川的兵马又被白莲教拖住了,想到此,额勒登保颇有些无能为力的感觉。
虽然现在才向朝廷求援可能会来不及了,可是如今形势下,额勒登保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匆匆写了一道求援奏折,并且在封面写上“飞折八百里速递”后,找来传令兵,郑重交待道:“立即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师!往东,去湖南乘船!”
“是!”传令兵立马应了一声,接过奏折后快步离开了。
额勒登保估算了一下,就算八百里加急,送到京师最少也得需要半个月,这已经是当前形势下最快的办法了。
原本北上进入四川然后乘船沿江而下要快一些,但是如今四川境内的水道已经不安全了,额勒登保只得选择由东进入湖南,然后在乘船沿江而下,在安徽下船快马北上。
在中国古时候的大部分时间里,就赶路的速度这一点来说,最快只能维持在六百里的速度,而且还是靠着一个驿站换一匹好马,最后马累死了,人也累残了这种代价换回来的。
所以历朝历代机会都有相同的规定,除非是十万火急的事情,否则不允许使用“六百里加急”,那就更不要说“八百里加急”了。
如今清朝的驿务是归兵部统一管理的,专门设有一个车驾司机构,任命官员有七人,主管全国的驿道驿站。
同时在皇宫的东华门附近设立两个专门机构,由满汉两大臣会同管理京师和各地驿务联系,下又设驿夫驿马以及捷报处,收发往来公文和军事情报。
清代的通信时限达到了历史上最快的速度,在此之前,一个昼夜最多跑四百里、五百里,而清朝的马递传送公文,最快可达一昼夜六百里至八百里。
清代的驿站比明朝更为普遍,尤其在一些边远县级地区,新设了“县递”。这种邮递在县间通信,弥补了干线驿站的不足。
县递不是正规的驿站,但备有通信马匹,起着驿站的作用,因为有了县递的补充,清朝全国邮驿事业比前朝更加发达。
雍正建立军机处以后,清朝的邮驿事业有了新的发展。军机处可以直接下发皇帝的上谕或诏令。有时候这些上谕不经外廷内阁处理,由军机处直接交给兵部的捷报处发给驿站向下驰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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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重要的文书上面常常书有“马上飞递”的字样,表明其为急递文书。有的要求时限更紧,直接写上“六百里加急”,甚至有的要求“飞折八百里驿递”者,这样的方式,既能保密又可以高效。
如今这样的形势下,额勒登保知道,如果不动用八百里加急,西南危矣!
.........
安顺府,永宁州。
为了便与指挥协调各方,王阿从把大本营从镇宁州迁到了此处。
遵义兵马调动的消息同样传到了这里,听到桑鸿升的汇报后,王阿从顿时笑了笑,说道:“军师,那位明王终于动了,如此一来,咱们的压力就要小得多了。”
“是啊,只是那位明王一动,咱们的势头怕是要被压下去了。”桑鸿升闻言也是笑着应道。
听到桑鸿升说的话,王阿从顿时有些不服气,露出有些小女人的模样撇了撇嘴说道:“咱们也不差,到时候谁压谁还不一定呢。”
南笼义军在学着遵义红旗军那样进行了土改后,战斗力有了质的提升,在元帅李阿六的率领下,义军不但打退了广西、云南官军联军。
更是在广西的西隆州、亚稿寨和云南的罗平、平彝、师宗等地的各族百姓响应下,一举占领了这些地方。
不但解了南笼义军的困境,而且势头正盛,如果内部不再出问题的话,或许能成事。
但是桑鸿升也知道,他们这支军队局限性太大,如今才刚站稳脚跟,就已经有了内斗的趋势了。虽能有一时势头之盛,但是不会长久。
不过桑鸿升始终是个汉人,在这里多说无益,如何抉择还是在王阿从手上,他只能私下给出参考意见。
想到这儿,桑鸿升趁着没有外人在,便拱了拱手问道:“那件事不知皇仙娘娘考虑得如何?”
“再等一等吧。”王阿从闻言抿了抿嘴,犹豫了一下后说道:“如今咱们双方内部都还不稳,贸然合并隐患无穷,到时可能还会给官军可乘之机。”
桑鸿升闻言一想也是,有些事情急不得,只能先合作看看。
.......
外界的反应黎汉明还不知道,他调兵遣将肯定是瞒不住有心人的,他也没打算隐瞒。
不过针对外界的反应,黎汉明也早早的就做好了相应的安排,既然瞒不住,就只能在消息传出去后想办法补救了。
在各师离开后,军营顿时空了大半,不过还没完全空下来,除了从旧军各军中自愿进入军营参加训练的将士外,黎汉明还从各地招募了一些青壮,凑足了一万五千人继续在军营训练。
此外,自从黎汉明让夏文炯把《博物新编》刊印下发给各县、乡书院学子后,吸引了一百余学子前来,黎汉明也一并把他们安排在了军营。
加上先前黎恺从各地招募来的学子,除了一部分进入军中了外,剩余的一百余人也还留在这里。
这不到三百人的学子,就是黎汉明培育的种子,他几乎把自己知道的知识见解,都已经教授给他们了。
不过教育始终是个漫长的额过程,不会一蹴而就,需要的是坚持不懈。
所以在军事政事都安排妥当后,黎汉明便一头扎进了培养学子的任务中。
直到七月十二这天,黎汉明收到了刘阿蛮的传信,先生们快到了.........
第一百章 目标
接到刘阿蛮的消息,黎汉明郑重的打扮一番后,早早的就到北城门外等候了。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他第一批“请”来的先生,加上黎汉明本身就对他们很尊重,所以该有的礼节不能少。
顾德全和孙良谟听到消息后,也跟着到北城外等了起来。
让黎汉明没想到的,不一会儿,黎安理、胡钟、夏文炯、王清任等人也接二连三的赶了过来。
黎汉明见状顿时满头黑线的问道:“不是,我请的先生,你们来干嘛?”
王清任来的目的不必多说,顾德全和孙良谟是跟着自己来的,其余几人倒是让黎汉明有些搞不懂了。
胡钟闻言与黎安理对视了一眼后拱手说道:“属下和黎部长听王大夫说明王您请来了一位名医,所以特意前来迎接一番,倒是没想到明王您也来了。”
听胡钟这么一说,黎汉明顿时恍然大悟,名医不管在哪个时候都是惹人尊敬的,后世也一样。
夏文炯见状也连忙回道:“属下是听说明王请来了一位女先生,作为教育部部长,岂有不来之理。”
好吧,夏文炯也不是一个迂腐之人,不然黎汉明也不会把教育部这个重要的部门放心的交给他。
再说了,在如今这个时代,真正迂腐之辈是坐不上书院院正这个位置的。
可以说,夏文炯是真正践行孔夫子有教无类主张的人,不过碍于当下风气,他不知道该如何着手而已。
如今黎汉明请来了一个女先生,倒是正合了他的意,不然教育部要推行的女子教育一事,恐怕就会遥遥无期了。
知道了他们的来意后,黎汉明就不再理会他们了,这样也好,显得更隆重了。
好在黎汉明为了给王贞仪他们接风洗尘,直接把福来客栈给包了下来,不然还得再去加位置。
约莫半个时辰后,浩浩荡荡的车队终于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远处,刘阿蛮见到城门口迎接的黎汉明等人后,连忙打马到王贞仪、赵学敏等人的马车前介绍道:“诸位先生,我家明王率领各官员已经在城门前迎接诸位了!”
作为下属,刘阿蛮知道该如何把黎汉明的功劳夸大,如此一说,无非就是告诉他们,明王很重视他们而已。
待车队走近,王贞仪等人下了马车后,黎汉明才整理了一下着装,上前拱手见礼道:“见过诸位先生,冒昧唐突之处,还请见谅!”
“见过明王!”王贞仪等人见状,也连忙回礼道。
等他们与黎汉明见过礼后,刘阿蛮才一一的给黎安理和王贞仪双方作了一个简单的介绍。
随后,黎汉明让吴叔等人带着其他车队前往军营后,才和众人往福来客栈走去。
席间,黎汉明虽然作为主人,但他并没有推杯换盏,而是如同一个看客一样看着众人交流。
不过,众人交流了一番相互认识后,便纷纷把目光看向了黎汉明。
黎汉明见状笑了笑,端着酒杯起身问道:“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这句话不知在座的各位可有人记得?”
众人不明所以,不过还是顾德全了解黎汉明,连忙拱了拱手回道:“回明王,此句应是出自《礼记·礼运篇·大道之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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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汉明闻言再次笑了笑,说道:“当然,与诸位比文学素养,我自愧不如。”
说到这儿,见大家还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黎汉明便笑着说道:“今天,藉由给诸位先生接风洗尘的机会,在此向在座的各位阐明一下我以及红旗军的此生奋斗的目标,那就是尽我平生之力,把咱们中华建设成一个学有所教、劳有所得、病有所医、老有所养、住有所居、贫有所依,难有所助,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的幸福国度。”
“学有所教就是要优先发展教育,促进教育公平,使男子可学,女子亦可学,废疾者同样可学。所以为了能促进女子学院的建设,我把王先生请了来,将来还会请更多有学识的女先生来,甚至我还会把袁枚老先生及其众弟子都给请来。”
袁枚是清朝诗人、散文家、文学批评家和美食家,为官政治勤政颇有声望,但仕途不顺,无意吏禄,后辞官隐居于南京小仓山随园,吟咏其中,广收弟子,女弟子尤众。
听到这儿,王贞仪顿时激动的起身福礼道:“妾身代天下女子谢过明王!”
黎汉明见状笑了笑拱手说道:“为了天下女子学有所教,以后便有劳王先生了。”
“旦有命,莫敢不从!”王贞仪连忙拱手应道。
在如今这个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时代,王贞仪本就是仰望星空的独行者,如今有了知己一般的黎汉明的支持,她更加没有拒绝的道理。
聪明的人总是孤独的,甚至有些“不合群”。
王贞仪性格率直,看透,更说透,绝不沉默。在探索科学真理这条路上,曾经的她是个独行者。
在如今这个时代,女人读书做科学研究,为时代观念所不容,尤其是天文研究,那是皇家的学问,民间是不被允许的。
但是王贞仪却义无反顾的踏上了这条世人眼中的异道,她原本也可以像无数淹没在历史长河中的古代女子一样,遵循三从四德,到了合适的年龄,嫁人生子,从此过一段被设置好的人生。
可是她没有,在安稳度日与追随本心之间,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她的一生,与世俗抗争,与光阴抗争,与病魔抗争,一路披荆斩棘,勇往直前。
如今,王贞仪终于迎来了光亮,哪怕这个光亮是朝廷的反贼,她终究还是等到了。
黎汉明担心她的身子,便连忙说道:“先生切莫激动,请坐,将来的路还长,还请先生保重身体。”
“谢明王关怀,妾身省的。”王贞仪闻言称谢一声后,便依言坐下了。
见状,黎汉明才接着说道:“赵老先生是医学名家,此次汉民唐突的请赵老先生来,就是希望能在赵老先生的指点下,为将来的病有所医打好基础。”
赵学敏见状,起身拱手应道:“明王不必多言,能得明王看重老朽这把老骨头,幸莫大焉!”
从黎汉明说出他此生奋斗的目标后,赵学敏就已经做好了留下的打算了,一人计穷,众人计短,与其自己一个人专研,还不如加入这里,至少,这位明王非常重视医学。
“如此,便有劳先生了,医疗卫生部部长一职,我一直给老先生留着,如今倒是正合其宜了。”黎汉明见状顿时一喜,他还以为会花费一番口舌才会让赵学敏真心实意的留下呢。
正在众人相谈甚欢时,黎兆勋神色匆匆的跑了进来,拱手行了一礼后,走到王清任跟前焦急的说道:“王先生,救命!”
第一百零一章 医学的发展
王清任见状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连忙问道:“怎么了?”
“家嫂难产,怕是撑不住了。”黎兆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连忙焦急的回道。
不等王清任回应,黎安理顿时站了起来:“什么?媳妇怎么就要生了?”
媳妇,古代公公对儿子之妻的称呼。最初只称为“妇”,后因儿子又称为“息”,所以子之妻又称为“息妇”,或写作“媳妇”。
黎兆勋连忙回道:“回父亲,晌午时嫂子忽然腹痛难忍,娘亲连忙让人请来了产婆,可是........”
“王先生。”没等黎兆勋说完,黎汉明连忙朝王清任点了点头。
王清任得到暗示,话不多说,连忙起身就往卫生部跑去。
“伯父,你们先回去安抚住嫂子,赵先生、王先生,也劳烦你们过去跑一趟了,其他人就散了吧。”见状,黎汉明立马安排道。
人命关天的时刻,黎汉明也顾不上客气了。
几人闻言点了点头后,也不多说什么,起身就朝着黎府赶去。
黎恂结婚了的事情黎汉明也在最近才知道,而已经怀上了孩子的事情就刚刚才知道。
这年代,难产就等于是宣布了死亡了,好点的情况只是大人去世,如果情况不好的话,小孩和大人都是保不住得!
根据史书的记载,其实在春秋战国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刨腹产。但是这里说的刨腹产跟现代的不一样,那个时候的刨腹产是在已经死了的孕妇身上进行的。
直到1610年,人们才第一次在活人身上行剖腹产手术,不过受医疗器械和技术条件的限制,当时的医生只知道切开孕妇的腹壁和子宫,取出胎儿之后,竟然不懂得缝合子宫切口,所以大多数产妇在剖腹产手术后,不是死于出血就是死于感染,存活率不足一半。
直到1882年,一位德国医生才正式创立了一套剖腹产手术操作规程,并发明了剖腹产手术缝合线。
从此,医生可以把产妇的子宫前壁纵行切开,取出胎儿,然后将子宫的切口缝合起来,使她们以后仍可再次妊娠、分娩,这是剖腹产历史上的一个重要转折。
黎汉明也把后世的剖腹产手术的方法告诉了王清任,以王清任对人体构造的了解,手术应该没有多大难度。
难的是术后的缝合与治疗,以当下的条件,无法输血,没法治疗伤口感染,麻醉效果未知等等一切因素影响下,剖腹产对于产妇而言无异于与死神赛跑,这点,黎汉明如今也无能为力。
另一边,王清任跑回卫生部后,气喘吁吁的叫道:“快,准备好消毒的衣物手套帽子,手术器具。”
他如今也很是紧张,虽然理论知识已经研究透彻了,但毕竟没有真正上手过,一个不慎,可能就是一尸两命了。
但是如今也没有其他办法,他只能往好了想,如果成功了,这将是改变天下孕妇命运的一场手术。
带着器具坐上马车赶到黎府的时候,王清任并没有立即手术,而是拿出两张写满了字的纸对黎恂说道:“我先申明,能不能成我也没多大把握,我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做,如果没问题,你就签字画押。”
这是黎汉明按照后世的手术知情同意书誊抄下来的,王清任已经让印书坊印好了一堆了,在来时就已经填上了相应的资料,一式两份,只要黎恂签字后即可生效。
对手术双方来说,这个是必要的手续,一来可以防止医生丧心病狂的不经家属同意就做活体实验,二来对医生来说也是一个保障。
万一手术不成功,将来家属闹市,也好有个交待。
黎恂想也没想的就接过知情书,咬破手指后就直接按了两个手印。
王清任接过其中一份收好后,才对王贞仪说道:“詹夫人,我需要你协助。”
..........
黎汉明没有去黎府,一来他去了也没用,反而会因为身份原因给他们添乱,再有便是这样的手术他一个男人去了也不合适。
回到军营后,发现黎恺也在这儿,黎汉明随即一想也明白了过来。
见到黎汉明回来了,黎恺便上前问道:“明王,如今他们都回来了,您说的任务是什么?”
“你嫂子还在与天争命呢,急什么?”黎汉明闻言没好气的说道:“再说了,吴叔他们才回来,你得让他们休息两天吧?”
“唉!”听到黎汉明的训斥,黎恺叹了一口气说道:“嫂子的事我急也没办法啊,只能找点事情来打发了。”
黎汉明见状摇了摇头,随即进屋找出一叠抄录的资料递给黎恺说道:“你接下来的任务便是去全国各地帮我把这些人请来,至于怎么请,那是你们的事。”
他也知道如今的条件下,大家心里都着急,但同时也都没有办法来解决,只能听天由命,所以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要比黎汉明看得开一些。
黎恺接过资料仔细看了看后说道:“这有些远啊,在清廷的控制区,咱们的人去太多容易出事吧?”
这就是黎汉明找黎恺负责的原因,一来可靠,再有便是识字,可以直接给资料,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懂得分析其中厉害。
吴叔他们就不行了,虽然可靠方面没有问题,但是不识字,一次性记不住几人,再有就是比较莽。
黎汉明点了点头后说道:“吴叔他们有经验,你可以带着,其他的你去找刘阿蛮,他那里应该有不少。”
军政府控制下的地区的男人基本已经没有辫子了,外出办事人少还好,可以戴一根假辫子蒙混过去。人多嘴杂,那可就说不定了。
如今也只有情报部的外勤人员为了方便出行还留有辫子,他们也正好可以趁此机会把情报网往外扩散。
交待黎恺下去做好准备,过几天再出发后,黎汉明便挥了挥手打发他下去了。
天快黑的时候,王清任、王贞仪和赵学敏三人联袂来到了军营。
“如何?”不等三人见礼,黎汉明便急忙开口问道。
王清任见状连忙回道:“回明王,母子平安,大人的命暂时是保住了。”
黎汉明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这么一来算是初步成功了。
“不过,”黎汉明刚放松下来,王清任抿了抿嘴又说道:“不过在手术的时候产妇大出血,没办法之下只能采取了切除手术,黎夫人今后是没法再孕了。”
虽然有些遗憾,但是至少命保住了就好,想到这儿,黎汉明便笑着安慰道:“无妨,母子能活着就好。”
剖宫产术应该可以说是把生孩子就是一脚踏进棺材的女性们,从「鬼门关」的门前硬生生拉了回来。
如果没有这项技术,胎位不正,胎儿过大等问题,普通的接生基本上是不可能解决,要么胎儿死亡,要么母子俱亡,幸运活下来了,经历了难产或者粗暴的接生,胎儿和母体往往也会遭遇严重的后遗症。
现在黎汉明也不要求太多,首先能保住命就好了,至于其他的今后再慢慢改进就是。
“是啊,今日老朽算是开了眼界,想不到这样的手法竟然真的可行。”赵学敏自己融合了中西药混合治病,对西洋的开刀之术也有所耳闻。
但是由于各种原因,赵学敏没敢尝试,没想到今日竟然亲眼见识到了,可以说这场不算成功的手术为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妾身今日也是长了见识,如果此法推广开来,天下产妇将会活命不少。”王贞仪本身也是精通医术之人,今日所见所闻,确实让她大为震撼。
黎汉明见状摇头笑了笑,说道:“现在条件还不成熟,很多问题都还没有解决,贸然推广,那不是救人,反而会害人。”
历史上,剖宫产本身就是一部女性的血泪史,王清任使用的剖宫产后把子宫体切除,然后将宫颈的残端缝合在腹壁下端,以便能够控制出血和预防感染的方法,也正是当下西方普遍使用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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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剖宫产方式,虽然在一定程度上挽救了产妇的生命,而实际上也意味着只要做剖宫产,就等于失去了再次生育的能力,但是好歹,死亡率下降了,能活命就不错了。
黎汉明本想让王清任直接上手缝合技术,显然是失败了,这也告诫了他,任何技术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在没有基础的技术之前,其他的跨时代技术一起都是妄谈。
想到这儿,黎汉明便抬头对三人说道:“接下来你们的任务除了医药医术方面的研究外,这开刀之术你们也得钻研钻研。”
没有基础,那就先打基础,就像建房子一样,先把地基打好了,上层建筑才会稳定。
王贞仪闻言则是忽然心中一动,说道:“明王,两位先生,妾身在想,这大出血除了止血方法外,是不是可以靠供血来维持,就像水池一样,边放边加,把水维持住?”
黎汉明有些意外的看了王贞仪一眼,这想法虽然有些粗矿,但是能想到输血的概念,就已经是一个了不起的想法了。
要知道,西方真正的输血概念也要二十多年后才会提出来。
生孩子是一件凶险的事情,在缺医少药的年代尤其如此。最常见的是产后出血死亡。正是因为见惯了死亡,英国妇科医生布伦德尔开始思考:产后输血……是不是可以拯救生命?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布伦德尔拟定了一个“三步走”战略:首先,他查阅文献,完成了一篇《输血也许能治疗产后出血》的论文,;随后,经过大量动物实验,发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则,输血管中不能有空气;最后,在1825年,他终于对人“动手”了。
当时情况非常危急:一位孕妇因为产后出血,眼瞅着就不行了。布伦德尔叫来她的丈夫,让其伸出手臂站在妻子身旁。紧接着,他在丈夫的手臂上扎一个口子,用漏斗接住血液,而漏斗又连着一根软管,血液经过管子输送到了患者体内。
因为当时还不知道血型不同的输血,红细胞会遭到大量破坏,所以无法解释输血后有的出现致死性的输血反应,而有的竟神奇般地活下来的现象。
正因为如此,黎汉明才没有把输血的概念告诉王清任,在如今这个血型还没有区分,医疗器具粗矿的年代,有些东西太早拿出来无异于谋杀。
西方医学的发展都是建立在累累白骨之上的,有条件改善这样的医学发展历史,黎汉明当然不会鲁莽。
至少,他得让医学有了相关基础后才会去发展医学。
想到这儿,黎汉明便对着王贞仪点了点头说道:“王先生大才,近来我也在研究人体血液的问题,发现不同的人多数血液也不相同,但总会有些是相同的,那么相同血液的人之间应当是可以相互输血的。”
有些东西不能凭空出现,不然将来会出现空白期,科学研究也会出现断层,黎汉明要做的,就是把概念讲出来,让他们去研究,去发现。
还是那句话,不能一蹴而就,没有基础,今日的手术便是例子,虽然算是成功了,但是失误很大,如果先前有了相应的基础,结果又会不一样了。
如今西方已经有了显微镜,并且还发现了细胞、细菌等,细胞核再过十来年也要被发现了。
而满清统治者却在为了加强思想、文化控制,打击汉人,还在大兴文字狱,阻碍科学技术的发展。
每每想到此,黎汉明就在想,要是明亡之后不是满清,要是华佗没被曹贼杀害,咱们的医术不知道会发展到何种地步了。
“当然了,我也是初步的研究了一下,至于具体的研究,还得劳烦各位先生了。”至于医疗改革之事,现在还不是时候,都没有正规的医疗体系,何来改革一说?
所以,当下最重要的事,便是以现有的人手为主,逐步建立起一套完善的医疗体系。
回到黎汉明安排好的军营木屋后,王贞仪一个人坐在阳台上,抬头静静的注视着星空。
詹枚见状,知道自家夫人这是有心事了,便上前关怀道:“夫人这是怎么了?”
王贞仪闻言转头看了一眼詹枚后,勉强笑了笑说道:“妾身在想,人生好短啊。”
听到王贞仪的回答,詹枚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连忙问道:“怎么了夫人,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结合路途中赵学敏的诊断,自家夫人确实是积劳成疾,如今听她这么一说,詹枚不得不担心。
“夫君不必担心,妾身没事。”王贞仪见状先是宽慰了一下詹枚后才说道:“你知道吗,今日的所见所闻,让妾身明白了这世界真的很大,妾身还想钻研的还有更多。”
詹枚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上前抱着她说道:“所以啊,夫人得注意自己的身子才是,路还很长呢。”
“夫君放心,妾身省的,妾身还有很多事没做呢。”
..........
黎府,书房。
黎安理有些心绪不宁的坐在书桌后翻看着书籍,听到“吱呀”一声响动,黎安理连忙站起身来,看向进来的妇人问道:“夫人,安儿怎么样了?”
“老爷,安儿还在昏睡中,大夫说只要能撑过今晚就没事了,唉,苦命的孩子啊。”黎程氏面容有些憔悴,孙儿的降生也没能让她开心起来。
“唉,现在也只能听天由命了。”黎安理闻言顿时叹了一口气,随即安慰道:“夫人也别累着了,早些歇息吧。”
“妾身现在怎么睡得着啊。”黎程氏回应了一句后,便唉声叹气的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
黎安理见状,连忙上前问道:“询儿呢?孩子呢?”
“恂儿在安儿身边守着呢,孩子由奶娘带着的,不哭不闹的,倒也安分。”
听到夫人的回答,黎安理也是松了一口气,随即也在边上坐了下来后说道:“今日可真是多亏了明王啊,要不然.......”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夫妻二人都知道,难产就意味着一尸两命,如今这样,二人按说也应该知足了,但是谁不想更好呢。
“是啊,老爷,如今恂儿算是有后了,明王年纪也不小了吧?”黎程氏闻言赞同了一句后随即问道:“他的亲事是不是也该提上日程了。”
作为本家,他们算得上是黎汉明的长辈,加上今日的恩情,于情于理,他们也都得为黎汉明的婚事考虑了。
黎安理闻言想了想,摇了摇头说道:“先等安儿这事过了再说吧。”
提到儿媳妇,黎程氏便不再多说,起身道:“老爷您明日还有政事,早些歇息吧,我去看看安儿。”
说罢,不待黎安理回应,便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黎安理闻言本想开口劝一劝,见状只得无奈作罢。
..........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黎汉明也独自一人坐在阳台上仰望着星空,今天发生的事,让他第一次有了无能为力的感觉,也让他第一次认识到了时间的紧迫。
就在黎汉明胡思乱想时,刘阿蛮拿着一封情报急匆匆的走了进来,道:“启禀明王,湖南来信,和琳于七月初十夜间病死了。”
第一百零二章 战端起
嘉庆元年七月初十夜,湖南平陇,雷雨交加。
自从一个多月前率军攻克廖家冲,活捉了苗民乱军领之一的石三保后,和琳又一举攻下了叛军大本营平陇的门户强虎哨。
大悲大喜之下,加上山雨时下,和琳还没来得及享受胜利的果实,便因为瘴气中毒而一病不起。
虽有救治,但随着连日来的大雨,山区湿气加重,和琳的病情不但没有减轻,反而加重了不少,
与和琳有同样遭遇的便是副将杨遇春,和琳是身体受罪,杨遇春则是心里受罪,原本以为跟着主将福康安很快就能建功立业了,哪成想,刚踏出第一步,主将死了。
换了主将和琳后,好不容易踏出了第二步,眼看着就要大功告成了,啪嗒一下,主将又病倒了,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里苗乱还没有平定,南笼那边的乱匪又越来越势大了,四川湖北的白莲教乱更是愈演愈烈。
今日杨遇春又收到了消息,遵义的乱军也不再安分了。
看着手中的消息,杨遇春使劲儿的握了握拳头,暗中做了一个决定后,便朝着主将营帐走去。
昏昏沉沉中,和琳感觉床边有人在注视着自己,强睁开眼睛看了看,发现是杨遇春后,便语气虚弱的问道:“杨副将,有何事?”
“回将军,据探子来报,遵义的乱军开始动了。”杨遇春见状连忙单膝跪地拱手回道。
“咳咳咳~”和琳闻言顿时一阵猛咳,好一会儿后才虚弱的抬起手挥了挥道:“知道了,去叫其他副将过来吧。”
“嗻!”杨遇春见状连忙应了一声后便起身出去了。
出了营帐,让人去通知其他将领后,杨遇春便直接回了自己的营帐。
杨遇春刚回到营帐坐下,镇远镇千总杨芳便找了过来:“参见将军!”
“通逵不必多礼!”杨遇春虚抬一下手让杨芳起来后问道:“你怎么来了?”
杨芳,字通逵,自幼家道贫寒,好读书,苦练武,迫于生计,投身行伍,后因功升任镇远镇千总。
杨芳闻言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上前一步小声问道:“属下听说和将军快不行了?”
“确实如此。”杨遇春闻言点了点头后说道:“刚才我找了个理由去看了一下,怕是撑不过今晚了。”
听到这儿,杨芳闻言心中一动,连忙拱手问道:“那将军可有打算?”
“此话何意?”杨遇春闻言眉头一皱,有些不解的问道。
见状,杨芳再次拱了拱手说道:“属下听闻,和将军已经安排好了后事,副将德楞泰也从贵阳调了回来,如果不出意外,和将军走后,会是德楞泰暂代军务,直至朝廷派来官员接替大将军军务为止。”
见杨遇春还是有些不解,杨芳四下看了看后,小声说道:“将军,你还不明白吗?如今的局势,对于朝廷来说,咱们汉人已经不可信了。不然以将军您的军功,他们也不至于把远在贵阳的德楞泰调过来。”
听杨芳这么一说,杨遇春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先前他以为自己因为是福康安副将的原因才被支开,如今看来只怕不是那么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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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状,杨芳接着说道:“将军有所不知,近来的几次大战,皆是派出我们汉人将领身先士卒,每次快立功的时候,他们就出现了。”
杨芳原本奉命在镇远安抚苗民,后来忽然又被调到了前线,攻克廖家冲活捉石三保本来有他的一份功劳的,但是上面提都没有提,不但如此,和琳还让他继续率兵攻打强虎哨。
手下伤亡过半,功劳半点没有不说,还一句话不说的就把他们撤了下来,加上手下的抱怨,杨芳这才来找杨遇春诉苦。
历史上的杨芳就是因为镇压苗乱起家的,如今随着黎汉明的到来,一切都变了。
见杨遇春还是无动于衷,杨芳便拱了拱手说道:“属下刚接到调令,明日就得启程回镇远安抚苗民了,言尽于此,属下告退。”
杨芳离开没一会儿,参将刘敏就进来禀告道:“启禀将军,和将军去了,副将德楞泰暂管军务,招您前去议事。”
“唉!走吧!”杨遇春闻言叹了一口气后便起身朝着主将营帐走去。
...........
就在遵义府的黎汉明在迎接王贞仪等人时。
都匀府,杨老驿前方十里处,官道旁山上树林里。
“队长,这里离平越州州城可是不远啊,合适吗?”草丛中,一个有些疑惑的声音响了起来。
旁边的草丛动了动,回道:“明王那句话怎么说来的,哦,对,灯下黑,知道囊样叫灯下黑不?这就是,你都觉得这里危险,那清狗肯定也想不到有人会在这里搞事。再说了,从贵阳出来有两条官道,你知道那些传令兵走哪条道?前面这个交叉口就是两条官道唯一交汇的地方,不管走哪条,总会经过这里的。”
黎汉明知道调兵遣将的事瞒不过各方探子,针对云贵总督额勒登保收到消息后的反应,黎汉明分析对方一定会对外求援。
额勒登保求援无非只有两条道,要么派人由大定府北上进入四川叙永,要么东出进入湖南,针对这一情况,黎汉明早早的就做好了安排,不但安排了情报部的人在叙永官道旁进行截杀,还派了一支四人神枪小队埋伏在了东出的官道旁。
黎汉明想着实弹训练打靶有些浪费,加上这些神射手已经用燧发枪练习了许久了,索性便把他们都派了出去,四个神射手加上一个情报人员组成一个神枪手小队。
一队派往了湖南,一队埋伏在了贵州东出的官道旁,一队派到了左春来那里,配合他们劫掠清军的粮饷,还有一队则留在了遵义,那是为贵阳的额勒登保准备的。
既然知道和琳死后下一个主将是谁,黎汉明就没有置之不理的道理,索性就派了一队秘密潜进了湖南,希望他们在情报部的配合下伺机干掉明亮和一些将领,以扰乱湘黔交界大山了清军的军心,为自己这边的军事行动争取时间。
埋伏在杨老驿官道旁的是潘云忠小队,队长潘云忠,当兵以前是山里的猎人,训练时黎汉明见他枪法不错,便调了出来单独进行了训练。
“别说话了,算算时间,今日应该就到了。”见旁边的队友王安又要开口说话,潘云忠连忙阻止道。
潘云忠话音刚落,远处的官道上就传来了隐隐约约的马蹄声,听声音是在疾驰,潘云忠知道,这是他们等的人来了,便连忙交待道:“人来了,记住,一会儿没把握打人的时候就直接打马,然后再补枪。”
“队长放心吧,不把人放跑就是了。”听到动静,王安便立马全神贯注了起来,紧盯着前方回了一句。
不一会儿,三人三马出现在了王安的视线里:“队长,三人三马,看样子,这就是我们要等的人。”
“看到了,别说话,做好准备,进入射程后就开枪,你第一个我第二个,剩下的交给对面。”潘云忠也是全神贯注的瞄准着目标回了一句。
官道上,三骑快马正飞速的奔跑着。
“嘭~”随着一声枪响,第一匹马跑着跑着就匍匐倒地了。
第二骑见状还没反应过来,忽然听到“嘭~”的一声,然后自己的胸口感觉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随即便没了知觉。
第三骑见状刚想调转马头,另一边的山林中又响起了“嘭~嘭~”两声枪响,然后天地间便归于了宁静。
见目标都已解决了后,潘云忠便立马起身,把长枪背在了背上,然后掏出一把手铳后说道:“走,清理现场。”
潘云忠二人刚到官道上,对面也同样下来了三人,其中一人对着王安笑着嘲讽道:“小安同志,你这枪法不行啊,还得我给你补枪。”
王安闻言只是撇了撇嘴,知道自己今天处于下风了,索性不顶嘴了。
“行了,快点把东西找到后撤离,一会儿驿站的人该来了。”潘云忠见状没好气的训斥道。
几人闻言,立马分散开来,王安跑到第一骑那里翻了翻,除了一些干饼和细碎银子外,就是一个水袋和一个包裹得很严实的东西,打开见到“飞折八百里速递”几个字后,便连忙举起来喊道:“找到了。”
............
嘉庆元年七月十三日,一大早,军政府议事堂。
昨晚收到和琳病死的消息后,黎汉明便连夜通知了军政府各官员。
来到议事堂后,见到黎恂也在,黎汉明便对着他挥了挥手说道:“最近没你事,你先回去照顾嫂子吧。”
“谢明王关心,属下没事,拙荆除了有些虚弱外,已无大碍。”黎恂闻言连忙应道。
这么看来人是活下来了在,只要后面不感染,应该就没问题了,想到此,黎汉明索性也不再相劝。清了清嗓子说道:“诸位,我们等的时机已到了,就在初十那天,清军大将和琳病死在了军中,该是我们出击的时候了。”
其实仔细想想,黎汉明发现这西南地区几乎成了满清大将的葬身之处,先是勒保大意死于三渡关下,在然后是福康安、和琳先后病死与军中。
如果再占领贵阳,顺便把额勒登保搞死,湖南那里再把明亮狙杀掉,那西南地界就真成了满清大将的埋骨场了。
想到这儿,黎汉明决定,一定得想方设法的的额勒登保和明亮搞死。
想了想,黎汉明继续说道:“黎恂负责留守遵义,胡钟负责接手大定府,黎安理负责接手平越州以及贵阳府,顾德全负责接手叙永等地。”
“正值秋收时期,待大军打下各地,你们的首要任务是组织百姓完成秋收,然后再说其他。”
“是!”众人连忙应道。
安排好后,黎汉明便挥了挥手道:“好了,都下去准备吧,稍后会有人把各地官员的情报交给你们,你们看着安排。”
黎恂等其他人都离开后,才郑重的对着黎汉明行了一礼说道:“属下代妻儿多谢明王救命之恩。”
“嫂子没事了?”黎汉明见状摆了摆手问道。
黎恂闻言顿时笑容满面的回道:“今日天还未亮时就醒过来了,王先生也去看过了,说只要注意保养,后面问题就不大了。”
“那就好。”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道:“后面得注意清洁卫生,只要不发生感染,那就没事了。”
“是。”黎恂闻言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虽然人看上去还是很憔悴,但是精神却是神采奕奕的样子。
不管对王清任,还是黎汉明,黎恂都是真心诚意的感恩,如果没有他们的话,他和妻儿怕是得阴阳相隔了。
黎汉明见状笑了笑,说道:“行了,别乐了,既然嫂子没事了,那你留守遵义的时候,后勤方面也交给你负责了,孙良谟会协助你。”
“明王放心,属下保证不会出现任何问题。”黎恂闻言连忙应道。
与此同时,三渡关的陶也、乌江关的宁培忠以及在茅台场等候军令的闫祖庚几乎在同时收到了黎汉明的军令:“全军出击!”
第一百零三章 医疗卫生不分家
仁怀,茅台场。
一大早,闫祖庚便与第三师第一旅的将士们一样,在起床号声中起床跟着训练,这是他接手新军后养成的习惯,要想了解一直军队,首先你就得融入那支军队。
闫祖庚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几天下来,他已经学得有模有样了,不但如此,也顺利的和将士们打成了一片。
“师长,师长,大帅来军令了,大帅来军令了。”正当闫祖庚训练得起劲时,他的卫兵兴冲冲的带着传令兵找了过来。
来人来到闫祖庚面前敬了一个礼,一言不发的拿出一封军令递给了他,待闫祖庚接过后,那人有敬了一个礼后便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闫祖庚也没注意到传令兵的异样,而是激动的打开军令看了看:“全军出击!”
看到这四个字后,闫祖庚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给长沙咀的第二旅、葫芦关的第三旅传令,按原计划出击!”
早在大军开来时,闫祖庚就已经布置好了各旅的驻地,驻扎在长沙咀的第二旅负责合江、纳溪两县;葫芦关的第三旅则负责拿下官道沿途各地乡镇、驿站后,与第一旅会攻叙永厅。
闫祖庚则亲率第一旅攻下古蔺州后与第三旅会攻叙永厅,然后在率军进入云南威信、镇雄州等地。
让传令兵前去传令后,闫祖庚才扯着嗓子吼道:“集合!”
乌江关,刀靶水镇。
宁培忠也和闫祖庚一样,大军一开到,就把各旅分驻在了三地。
接到出击的军令后,宁培忠一边率军沿鸭池河西进大定府向黔西州进攻,一边传令驻扎在毛坝场的第一旅沿龙场营、羿子关进攻官道沿线,然后沿官道向毕节进攻;驻在在洋水场的第二旅则直接向大定府府城进攻。
至于驻扎在三渡关的陶也在收到军令后则显得不慌不忙,他的第四师已经在乌江沿岸的思南府、龙泉县和湄潭县布置了防守的六千兵力,手中可用兵力只有不到一万五。
所以他没法向宁培忠、闫祖庚二人那样分兵进攻,他的战略打算是集中优势兵力先攻瓮安,再攻平越州州城,然后才转道西进贵阳。
........
遵义,府城,街上。
黎汉明把任务分配下去后,自己倒是有些无所事事了,索性便带着李大虎三兄弟在街上闲逛了起来。
再次来到街上,给黎汉明的感觉又不一样了。
原本的城防军在被新军接管了城防以后,不愿继续当兵打仗而又不想回乡务农的,黎汉明思来想去给他们安排了一个新工作,警察。
如今大街小巷随处可见巡逻的警察,黎汉明给他们的职责是维护治安和管理城市卫生。
城市卫生的管理其实古已有之,这也是历朝历代没有发生像欧洲黑死病那样疫情的原因。
在商周时期,人们对于环保的意识已经非常明确,并明文规定不许乱扔垃圾。
周代是我国最早实行礼制的王朝,人们一直提倡做人要做君子,不能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可是德治只是约束君子的准绳,面对那些不遵守“环境法”的小人,当时的统治者也有自己的办法。
古代典籍《韩非子》中称:“弃灰于道者,断其手”,翻译过来就是,将垃圾随意倒在道路中间的人,将会受到剁手的惩罚。
这条法典听起来就十分恐怖,想象一下,某天早上,某人刚刚起床,揉揉惺忪的睡眼,还沉浸在刚才甜蜜的美梦中。
突然想到自家的垃圾还没有倒掉,于是便穿衣下楼随意将垃圾丢了出去;正在此时,立马冲过来四五个彪形大汉,二话不说将其按一只手按住,随即一刀下去,啊……
正是因为如此,商周的街道显得异常干净,可当时的生产力毕竟还不发达,即使再干净整洁,在现代人看来,也只能算是勉强下脚。
到了秦朝时期,秦始皇的严苛律法也开始在环境保护上有所体现;当时的秦国为了保护街道卫生,特意成立了一个专门看护街道的机构,被称为“条狼氏”。
条狼氏主要由22人组成,其职责是看护街道与清理街道;如果有人敢在大街上随意丢弃垃圾,条狼氏会立马将其拘捕,并押送进狱中,甚至还有可能被发配到骊山修建陵墓。
发配到骊山修建陵墓这可是一件苦差事,而且能在骊山中走出来的人也寥寥无几,当然汉初时的九江王英布除外。
一直到了汉代,长安城历经了八百余年的文明洗礼后,开始变得地势低洼且排水不畅;诸多居民的大量涌入,也让长安城内的污秽之物遍地都是,甚至一度堵塞了排水系统。
古籍中曾经记载了当时的惨状,叫做“水皆成卤”;意思就是说,长安城的引水通道都被粪水掩盖,其中的气味自然难以名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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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强汉盛唐,唐朝作为当时的国际性大都市,一直有不少西域人在此流连忘返。
唐王朝对于长安的管辖也十分严格,毕竟长安是国家的首都,也是自己的脸面;如果垃圾漫天飞,恐怕真有损自己在世界上的形象。
正是因为如此,在唐朝的典籍《唐律疏议》中写道,乱丢垃圾者,需要被杖刑六十;如果有人监管不力的话,也异同受到杖刑六十的惩罚。
虽然唐朝的“环境保护法”看起来较为温柔,不至于乱丢一次垃圾就把手剁掉,可是白挨六十棍子,也够一个人卧床不起躺上几天了。
不仅如此,唐朝大臣裴明礼还将所有的垃圾进行了回收再利用;他命人挨家挨户收走垃圾,之后运到农田中进行掩埋;此举不仅极大地改善了城中的环境,而且还能对农田进行施肥,称得上是变废为宝的老祖宗。
宋朝时期,汴京就有两座樊楼,位于最繁华地段的就是大樊楼,这是个什么地方呢?其实就是一个妓院,但绝不是大家所想象的那种地方,实际上妓院在当时是很重要的社交娱乐场所,去那里的客人大多都是文人墨客,所谓的妓女也不仅仅是卖身的那种,更有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子佳人。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地方被称为鬼樊楼,只不过这个鬼樊楼是京城的下水道而已,关于这个下水道,著名诗人陆游就曾经介绍过,说京城的下水道非常深,而且还广阔,很多的罪犯就藏身在此,因此又被称之为无忧洞,意思是躲在里面就不会有官府的人前来追捕,非常安全,还能直通城市的各个地方,像是耗子一样的地下活动者。
其实从后世考古学家已经出土了当时的陶制下水管道来看,有关于下水道的记载,甚至能够追溯到商朝时期。
至此之后,中原各王朝都对城市环境进行了重要的规划,并将其列入专项管理条例中;不过在这些王朝之中,并不包括清代……
据史料记载,如今京师的排水系统都是几百年之前的了,政府也不会维护修理,因为太陈旧了,所以每年的二三月份就都要开沟,将里面的污秽全部挖出来。
每次挖开,那里面的味道简直是无法形容,因为哪怕是平日里,整个京城都会弥漫着一股子尿骚味,各种生活废品都往街上倒。
一直到了光绪时期,这就已经是近代了,才请人来打扫卫生,这才使得情况有了好转,但是清朝对于城市的卫生建设并不是没有法律规定,只不过这些法律都形同虚设。
尊贵的八旗子弟,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什么都不用干,欺男霸女,又有谁敢过问呢?
除此之外,据说如今京师并没有厕所,无论男女,都会在街头巷尾随意便溺;走路的时候一不小心,就可能不幸踩中,而如今的贫苦百姓大多数都是不穿鞋子的……
黎汉明记得来到这个时代自己第一次在遵义府城街上看到的情景,现在想起来都还有些让人作呕,这也是他急于改造路面的原因。
时隔半年,再次来到街上闲逛时,这里已经变成了世界上最干净的城市了。
路过卫生部时,黎汉明忽然想起了王清任的实验结果自己还没见到,虽然他知道结果,不过其他人不知道啊。
想到这儿,黎汉明趁着无事,便决定进去看一看。
因为打仗的原因,原本数百人的医疗团队如今留在这里的只有寥寥无几。
进到院里后,黎汉明发现除了王清任、王之政和赵学敏、赵学楷兄弟二人意外,王贞仪竟然也在。“哟,都在呢?”
“见过明王!”见到黎汉明到来,众人纷纷起身见礼道。
“不必多礼。”黎汉明见状伸手压了压后问道:“你们在商议什么呢?”
王贞仪闻言捂嘴一笑,回道:“昨日的手术妾身大为震撼,妾身身为女人,觉得有必要把这个手术研究透彻,故而特来向几位先生请教呢。”
“可有收获?”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看来把她招来是做对了。
女人的事,由女人牵头来做最合适不过。
王贞仪笑了笑回道:“我们议论一番后,决定先从血型分类开始验证,顺便研究输血之法,最后才是动刀子。”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索性由他们去吧,西方能做的事,没道理他们不能做。
“对了王先生,你那实验怎么样了?”黎汉明话一出口,就发现王清任、王贞仪两人都看了过来,王之政也在侍从的比划下看了过来。
见状,黎汉明只好尴尬的把目光看向王清任,一时没反应过来,忘了这里有三个姓王的了。
王清任见状连忙拱手回道:“那两人如今早已骨瘦如柴了,并且已经成瘾戒不掉了。”
“走,咱们去看看。”为了缓解尴尬,黎汉明说完后便率先朝外面走去。
王清任见状,也连忙招呼着众人跟了上去。
王贞仪却是有些好笑的捂嘴笑了笑后,才小跑着跟了上去,突然间,她发现这个明王有些可爱。
来到外面后,黎汉明才悄悄长出了一口气。
赵学敏看了看黎汉明,有些好笑的岔开话题问道:“你们不是在打仗吗?为何明王您还如此清闲?”
“行军打仗之事不是我所长。”说着黎汉明也笑了笑回道:“就像这行医治病我也只是略通皮毛一样,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我只要做好大局统筹就够了。”
“明王大才,老朽佩服!”听到黎汉明的回道,赵学敏由衷的佩服道。
闲聊中,一行人没一会儿就到了原先教堂的位置,不过这里如今已然成为了一个让人谈之色变的地方。
形体消瘦、脸色灰黄、体质衰弱、面青唇白、未老先衰、头发早白、牙齿松动、皮肤干燥、声音哑颤、衣着邋遢,精神颓废,这是黎汉明再次见到那两个传教士时的样子。
“连续两个多月天天吸食鸦片,没死算他们命大了。”黎汉明见状,摇了摇头感叹道。
赵学敏见状眉头一皱,面色有些不好看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王清任正准备回答,黎汉明便抢先说道:“想必先生应该知道福寿膏吧?这两个传教士就是吸食福寿膏后的结果。”
王清任闻言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福寿膏,毕竟广州、福建等地也有人在吸食,只是他没想到后果会这么重而已。“福寿膏老朽知道,老朽想问的这些传教士。”
“哦,您说他们啊,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人。”黎汉明见状顿时反应了过来,撇了撇嘴说道:“这福寿膏就是他们带来的,试想一下,不说全国人都吸食了,就算上千万人吸食这玩意儿,会是什么样的状况?”
“再有,他们来咱们华夏可不单纯是来传教的,康熙年间的事我相信你们都有所耳闻吧?”
“这个妾身有所耳闻。”王贞仪闻言福了一礼后回道:“据说是康熙年间的那位教皇要咱们放弃祭祀放弃孔子和祖宗。”
康熙和教皇,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一个是清帝国的君主,一个则是基度教的至尊,这两人按说是风马牛不相及,毕竟相隔万里,也没什么政治经济上的直接来往。
但就是这样两个毫不相关的人竟然因为中国传统礼仪问题撕得不可开交,吵得头破血流,康熙皇帝甚至下令禁止传教士们来华进行传教工作并中断了中国和西方的联系。
早期传教士们为了传教曾努力学习中国传统文化并试图融入中国社会,为了给百姓带来亲切感,他们都给自己取了有浓厚儒家气息的中国名字,就比如说艾儒略、万济国、汤若望等。
在考虑到百姓的同时他们也竭力向士大夫们靠拢,西洋人还效仿中国文人给自己起“外号”,利玛窦号“西泰”、石铎琭号“振铎”、文都辣号“道济”等等。
随着1631年多明我会的介入,中西方礼仪之争开始迅速成为天猪教讨论的重点。
在多明我会的人看来你们耶稣会竟然还会宽容中国的教徒祭祖、尊孔!简直不可理喻,只要加入了天猪教就没有别的神,怎么还能搞祭祖这些迷信呢!于是多明我会在指责耶稣会立场不坚定、对中国信众放纵的同时,还向罗马教廷告了一状。
慢慢的愈演愈烈,按照多明我会人的意思,只要你信仰了天猪教,那么在你的心中除了主是你的圣人外,其他都不管,什么孔子啦祖先啦都不能再祭祀。这些西洋人甚至还丧心病狂的要求信徒们不用“万岁”来称呼皇帝,问题是教皇竟然还采纳了这个馊主意。
后果,可想而知了。
康熙表示:???给你几分面子你还甩起来了,不是老子大发慈悲你们这些西洋人能到中华传教?而且教廷生硬的忽视中国传统礼仪和风俗文化,一昧的将天猪教的习惯和教规强加给教徒,这也就注定了在中国失败的命运。
愤怒之下的康熙直接规定“览此条约,只可说得西洋等小人如何言得中国之大理。况西洋等人无一通汉书者,说言议论,令人可笑者多。今见来臣条约,竟与和尚道士异端小教相同。彼此乱言者,莫过如此。以后不必西洋人在中国行教,禁止可也,免得多事。钦此。”
得,你不牛逼轰轰的么?那就别传教了,反正咱们中国人信仰佛、道已经够了,也不差个天猪。
这下耶稣教的会士们傻了眼,好不容易争取的传教机会就这么给自己人作死了,这可咋整?
没办法,只能自己妥协呗!
于是在向康熙宣布教皇谕旨时还加了几条变通的办法,不过他们一口一个准许,又是非宗教又是准叩头,咱给自家长辈磕头还得要他们准许?
什么毛病!这所谓的变通还是透露着西方惯有的优越,还是“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的嘴脸,就黎汉明一个普通人看着气都不打一处来,您说说康熙是个啥感受!
康熙也没和洋人们废话,只是一句“中国道理无穷,文义深奥,非尔等西洋人所可妄论。”还是不能传教,拜拜了您内!
不过最可笑的是后来雍正时的教皇连这那几条变通的办法都给禁止了,这时候的皇帝可不是还讲道理的康熙,而是铁血改革派雍正。
老四脾气多刚烈,直接谕旨说:“中国有中国之教,西洋有西洋之教;彼西洋之教,不必行于中国,亦如中国之教,岂能行于西洋?!”也就是说你们西洋教就在西洋传吧,我们中国不需要,爱去哪就去哪。
乾隆、嘉庆等也忠实遵循老祖宗规定,尽管乾隆皇帝也很喜欢西洋的技术和工艺品,传教士们在宫廷也受到较高礼遇,不过只要涉及到传教,嘿嘿,不好意思,免谈!
所以传教士们只能讲讲艺术,弹弹钢琴,搞搞科研,至于本职工作传教则被绝对禁止,为什么?还不是你们自己作的!
黎汉明还知道,如果历史不变,过几年嘉庆更是会下旨禁止传教,禁止传教士深入内地。
其实赵学敏也知道这点,只是他那所谓的医者仁心和他的同情心在作祟而已,不过他也不是迂腐之辈,此刻他也不再多说什么了,爱咋地咋地吧。
此刻听到王贞仪的解释,王清任对这些传教士就更加没有好感了,双眼看着那两个传教士滴溜乱转,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黎汉明则是本身就对这些传教士没有好感,看了两人一眼后,便对王清任说道:“现在危害看到了,接下来你得想办法治疗,毕竟如今全国不知道有多少吸食了福寿膏了,到时能救则救吧。”
“是,属下明白了。”王清任回过神来立马应道。
就算黎汉明不说,他也会想方设法救治的,毕竟他们对王清任来说,可是有大用的。
想了想,黎汉明又对王贞仪说道:“既然先生已经来了,这样吧,您准备一下,等秋收农忙过后,就开始着手女子书院学子的招募吧。”
护士、女医生,甚至女教师,这些都得要开始着手准备了,不然将来还是畸形发展。
“好的,妾身这就开始着手准备。”王贞仪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打破这样的封建礼制了,所以对于建立女子院校的事情,她一向是很积极的。
交待完后,黎汉明站在原地想了想,既然要建书院,少不了砖石水泥,趁着好不容易的清闲,索性便去工坊区看一看,把该准备的准备好吧,等大战开启,黎汉明知道,他的日子也会忙起来了........
第一百零四章 白莲教大会师
没有实际看到烟土的危害前,黎汉明说什么都只是传说、听说、如今实际证明了以后,不说王清任这个狠人了,就连王贞仪、赵学敏他们都对烟土产生了厌恶,连带着对那些不怀好意的传教士也厌恶上了。
王贞仪、赵学敏先前常有接触传教士,不过他们接触的要么就是天文学、数学等有知识的传教士,要么就是懂医学的传教士。
在如今这个尊孔遵祖的时代,被黎汉明提及了天猪教当初的做法后,他相信,就是再心善的人,对那些传教士恐怕也生不出好感了。
黎汉明也不反对有知识、有科学技术的传教士来华,虽然他们可能也是不怀好意,但至少他们能给这个国家带来益处。
又和他们聊了一些传教士的事情后,黎汉明便准备离开了,走前顺口问了一嘴:“几位先生要不要去工坊区瞧一瞧?”
赵学敏兄弟二人和王清任、王之政二人闻言连忙摆了摆手道:“明王自便,我们就不去了。”
黎汉明点了点头正准备离开时,便听到王贞仪说道:“妾身可以去看一看吗?”
“没什么可不可以的,只要各位先生有需要,随时可去。”黎汉明见状连忙笑着说道。
他差点忘了,王贞仪这女人也是一个动手能力极强的人。
在她祖父留下的古书《灵宪》里,曾记载着“月食“的资料,本书的作者还提出了“太阳可能处于地球和月球中间“的概念。
这让王贞仪产生了质疑,而打破质疑最好的方法就是实验。于是,在某一天的夜晚,她仅仅用圆镜、一盏灯和小圆桌,就还原了“月食“的现象。
王贞仪将一盏灯挂在了房梁上,充当“太阳“,小圆桌被推倒在灯下,当“地球“,她手中的圆镜则是“月亮“,她不断调整圆镜的角度,进行多次试验,最终还原了“月食“。
她将这一实验过程,写进了《月食解》中,而她也是世界上唯一一位,将宇宙的“宏观“和“微观“相结合后,解释“天圆地方“一说的女科学家。
告别赵学敏等人后,黎汉明便在李大虎等人的护卫下,骑马带着王贞仪朝工坊区走去。
王贞仪的父母思想比较开放,再加上她是家中独女,父母都十分宠爱,不舍得拘束于她。
于是,王贞仪虽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古代女子必学的“女红“,她也十分擅长;但是她却又不拘一格,在随父亲外出游历的时候,曾拜蒙古将军的夫人为师,学习骑马,射箭。
看到王贞仪熟练的骑上马,黎汉明倒还好,李大虎等人却是一阵惊奇,随即感到自愧不如。
“听说先生在著《月食解》一书?”为了不无聊,不显得尴尬,黎汉明找了个话题问道。
王贞仪闻言笑着点了点头,说道:“闲着无聊时研究的一些小玩意,不值一提。”
“先生如果愿意,可交由印书坊刊印发售,我们军政府不会限制任何研究,如果先生有需要,可以让匠人们打造或者自行打造您需要的任何仪器。”如今好不容易招来一个科学家,黎汉明可不希望把她给禁锢住了。
黎汉明发现,等地盘再大一些后,可以考虑把报纸办起来了,那也是宣传的一大利器。
如今的天文还属于皇家的学问,民间不能私自探索。所以在南京的小院子里,有一个少女就醉心于自己的科学世界,探索着属于自己的奥妙。
听到黎汉明这么说,王贞仪顿时一喜,连忙笑着拱了拱手谢道:“如此,妾身便多谢明王了。”
聊着聊着,不知不觉间便到了工坊区了。
见到外围防卫森严的岗哨,王贞仪更加好奇工坊区里面的样子了。
黎汉明见状笑了笑后,便带着王贞仪走了进去。
人声鼎沸,厂房高炉林立,水声机械轰鸣,这是王贞仪见到工坊区的第一印象。
让余介揾带着王贞仪去参观后,黎汉明便径直的来到了水泥砖瓦坊。
正好黎兆勋也在,不等他见礼,黎汉明便摆了摆手问道:“你的房子建好了?”
黎兆勋见状点了点头回道:“建好了,只是平板玻璃还没有做出来,故而没有安窗户而已。”
“走,去看看。”黎汉明点了点头后便说道。
黎兆勋闻言顿时一喜,连忙上前带路道:“这边这边。”
黎汉明要去看他的成果,黎兆勋知道,这是有大活要来了,天天在工坊区泡了这么久,他早就有些手痒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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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黎兆勋修建房子的地方,黎汉明看了看,发现就是后世农村常见的那种三层砖房,竟然连瓷砖都贴上了。
上到二楼踩了踩后,黎汉明便问道:“你这个水泥板是盖的还是浇灌的?”
“回明王,我们是直接按照您给的方法制造的空心水泥板,然后盖上去的,浇灌那种石子要求很细,太费工费力。”涉及专业知识,黎兆勋便连忙正了正色回道。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这样的房子三五层问题不大,再高就容易出问题了,不过黎汉明如今的要求也不高,能有近代的房屋样式就行。
水泥、砂子、石子加水搅拌,就成了普通混凝土,用来建造房屋绰绰有余。
上上下下看了一圈后,黎汉明满意的点了点头,问道:“你现在的队伍有多少人了?”
“回明王,现如今才一百多人,先前更多一些,不过因为没有事情做,很多人都回乡了。”黎兆勋闻言连忙回道。
“行吧。”黎汉明点了点头,在黎兆勋期盼的眼神中笑了笑说道:“晚些时候你去我那儿取图纸,接下来你得任务是修建一个大型书院,包括教学楼、宿舍楼、办公楼等,时间紧,任务重,你自己看着办。”
想了想,黎汉明又说道:“前期需要多少银子,中期需要多少银子、后期需要多少银子,你自己预算好,到时来找我报就行。”
他没有让人白干的打算,他宁愿现在把所有事情的算得清清楚楚,也不愿将来为一些事情吵吵闹闹。
“是!”黎兆勋闻言,顿时激动的应道:“请明王放心,属下一定保质保量,按时按工的完成任务。”
这时黎汉明在教他修建现代房屋时经常说的一句话,黎兆勋记在了心里,他也明白,砖石房不比木房,木房垮塌都容易死人呢,更何况砖石结构的房子。
在砖房这里看了一圈后,黎汉明便离开了水泥砖瓦坊区。
打听了一下后,才知道王贞仪在玻璃作坊动上手了。
“怎么回事?”黎汉明有些好奇的问余介揾道。
余介揾闻言看了看王贞仪,随即有些无奈的回道:“回明王,这位王先生看到什么都觉得很新奇,都想上手,这不,见到玻璃坊的匠人在研究烧制平板玻璃的方法后,她也凑了过去开始研究了起来。”
见到黎汉明到来,王贞仪才停了下来,福了一礼道:“妾身失礼,让明王见笑了。”
黎汉明见状笑着摆了摆手,道:“先生不必如此,我们这里没那么多规矩。”
王贞仪闻言笑了笑,解释道:“妾身以前得友人赠予了一些观察星空的望远镜的图纸,只是苦于没有合适的玻璃,故而没能制作。”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如今这个时代,天文学本就属于皇家的学问,民间少有私下研究者,更别说制作天文仪器了。
再一个,玻璃虽然已经很常见了,但是要制作天文望远镜的话,玻璃的需求量也要不少,特别是大块玻璃,也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
对于王贞仪能拿到天文望远镜的图纸,黎汉明一点也不奇怪,像她这样有学问的人,谁还没有几个西洋朋友啊,不然,她是如何在西方扬名于外的?
..........
四川,保宁府,巴州县。
深夜,巴州县城,原本一个与世无争的小城,在经历了几轮战火的洗礼后,本来就不算高大的城墙惨遭摧残,已经残破不堪,墙内外遍布尸体,外墙上还搭着数副毁坏的竹梯,在夜晚篝火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凄凉。
嘉庆元年三月,罗其清与苟文明、鲜大川商妥反清复明,招募平民,打造兵械后,罗其清率先在方山坪聚众起义,四月,苟文明、鲜大川同时在三槐院揭竿起义,并“擎族奔赴”,而后率义军三千余人到方山坪与罗其清会师。
罗其清被推为老教首、元帅,苟文明、鲜大川副之,义军在方山坪四周高险处构筑寨垒,以为屏障,与通江、太平、达州、东乡等地的义军遥相呼应。
义军凭方山坪险要地势与前来镇压的清军对抗,并拒绝清将罗思举劝降。川北清总兵朱射斗、重庆总兵百祥围攻方山坪,被罗其清、鲜大川、苟文明会同通江冉文俦打得惨败。
六月初,陕甘总督宜绵同巴州知州刘清汇集四股清军合围方山坪仍攻取不下。六月底,罗其清派苟文明带五千余义军破围,直奔泥龙庙,引百祥率军紧追,进入伏击圈,全歼官军后队,击毙把总毛安国、达州武举李遇春,擒巴州武举苟芳贤,而后一举拿下了巴州县城。
消息传到方山坪,罗其清趁清军慌乱时,率军突围奔向了县城,陕甘总督宜绵同巴州知州刘清紧随而至。
北城墙外围三里外,近三万的清兵扎下营寨,在这里将白莲教罗其清等人所领义军牢牢包围。大帐内,几个清廷大将正在商讨什么。
“宜大人不必心急,如今叛匪已成瓮中之鳖,待明日府城的攻城器械以及更多的火炮运到,不出一天,下官保证拿下巴州县城。”巴州知州刘清看着焦急的陕甘总督宜绵,拱了拱手安慰道。
四月初,宜绵接到朝廷旨意,率军入川平叛,他本以为不过是普通的叛乱,谁成想,等他率军进入四川后才知道,四川、湖北、贵州、湖南已经乱成一团了。
朝廷在西南的兵力本就有限,所以,宜绵一进入四川,就匆匆与叛军交上了手,无一胜绩不说,自身伤亡也不小。
好在如今叛军自寻死路的躲进了县城,不过攻了几次城后,除了留下满地的尸体外,竟然连城墙都没能上去,加上朝廷催剿的旨意,让宜绵不得不焦急。
想到这儿,宜绵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后说道:“朝廷的旨意你也看到了,你说本官能不急吗?”
“大人,这也是没办法的是啊,如今这西南地界到处是叛乱,分兵乏力啊,要不是大人您率军赶到,恐怕整个保宁都将陷入乱匪之手。”刘清见状也是面色疑重的说道。
朝廷的旨意刘清当然也看到了,可是如今四川的局势如此,他们就算想快也快不了。
宜绵何尝不知道这一点,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有些无奈,有些焦急,局势糜烂如此,再不加快速度平定,四川危矣,西南危矣。
“唉!”再次无力的叹了一口气后,宜绵转身走到西南地区地图前,背着双手一点一点的看了起来。
巴州有匪首罗其清,通江有匪首冉文俦,太平则有匪首太平则有龙绍周、唐大位、王国贤等,视线往下,达州有匪首徐天德等。
视线再往下,遵义有匪首黎汉明拥兵数万,这是粘杆处探查到的情报;而后,贵阳以下又有匪首王阿从等乱军二十余万。
看着看着,宜绵顿时生出一股无力之感来,如今西南兵力分散在各处平叛,已然有些招架不住了。
正在这时,营外忽然杀喊声大起,宜绵见状顿时一惊,连忙说道:“快去看看出了何事?”
刘清闻言正准备出去查看,就见一个参将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单膝跪地禀告道:“启禀大人,匪军从后方杀来了。”
“后方?”宜绵闻言一愣,随即问道:“后方哪来的匪军?有多少人?”
“回大人,末将听杀喊声判断,起码不下数万人。”那参将连忙回道。
听到这儿,刘清顿时反应了过来:“不好,怕是湖北陕西的匪军打来了,大人快撤!”
“慌什么?”宜绵见状训斥了一句后说道:“本官岂有不战而逃之理?”
“报!”宜绵话音刚落,又一参将慌忙的跑进来跪地禀报道:“报大人,城里的匪军也杀出来了。”
“哎呀大人快撤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说着,刘清也顾不上礼节了,上前拽着宜绵就跑。
后方,英姿飒爽的骑在马上的王聪儿看着大乱的清军营寨,朗声下令道:“传令各军,给我杀!”
收到川东义军被围困的消息,在汉水以东流动作战的王聪儿立即整顿湖北、河南、陕西等地人马,率军由西乡进入大巴山,翻越大巴山后由小巴山进入了四川。
王聪儿率军进入四川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了防守空虚的南江县,而后沿南江而下,在枣林铺稍作修整后,便对巴州城外的清军发动了袭击。
“多谢齐夫人相救。”战斗结束后,罗其清连忙上前感谢道。
“罗首领客气了,大家同为义军,理应相帮。”王聪儿拱了拱手回应了一句后有些疑惑的问道:“方山坪易守难攻,你们为何会弃之而进入县城呢?”
“不瞒齐夫人,方山坪虽然易守难攻,但因为我们错估了形势,导致粮草不足,要是不想办法,就算不被清狗剿灭,自己也会饿死。”罗其清闻言有些尴尬的回道,他们确实没想到他们和甘肃的清军这么快就遭遇了。
王聪儿闻言点了点头,也没多问,她也只是有些疑惑而已,如今也不是考虑那些的时候:“罗首领接下来有何打算?”
“但凭齐夫人安排。”罗其清知道,虽然宜绵暂时是被打退了,但是清军主力未损,随时都可能再打回来。
以他如今的兵力,绝对是应付不了的,还不如随王聪儿大军一道行动。
“那好,那就烦请罗首领整顿好部队,与我一道去救援通江、东乡等地的义军吧。”王聪儿见状点了点头后也不客气,当即便安排道。
“是!”罗其清拱手应了一声后便下去安排了。
等罗其清下去后,王聪儿也随即传令道:“传我将令,整顿各军,向通江县进发!”
路上,王聪儿想了想向罗其清问道:“罗首领,遵义那边可有消息?”
罗其清闻言摇了摇头,说道:“不瞒齐夫人,近段时间我部自顾不暇,无心探查外部的事情,所以那里的情况还真不了解。”
顿了顿,罗其清有些疑惑的问道:“齐夫人这是?”
“没什么。”王聪儿闻言摇了摇头后说道:“我是在想,半年多了,他们再怎么也该有所动作了。”
说着,王聪儿笑了笑接着道:“其实不瞒罗首领,我倒是有些佩服他们了。”
“的确,不瞒齐夫人,我也很是佩服他们,半年多来,我们经历了无数生死,他们却在遵义那里安家了,说不羡慕是假的。”罗其清闻言也是笑了笑说道:“不过,咱们可没有那个条件啊。”
“哦~?罗首领此话怎讲?”听到罗其清说的话,王聪儿有些疑惑的问道。
“不瞒齐夫人,起事后,我们本来也准备学习他们那样占领一个地盘来作为大本营,但是经过我们分析了解后,确不可行。”罗其清闻言笑了笑解释道:“我们分析认为,他们那里几乎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你们湖北的义军起事后,他们便紧跟着起事了,加上湘黔边界的苗乱,可以说他们选择了最佳时机;而遵义又属于川黔的交通枢纽,境内险关无数,他们只需派兵扼守各处险关,内里自成一方天地;而我们四川各地的起事加上南笼的布依人起事,又为他们牵制住了各路清军,天时地利人和之下,他们想不安稳都难。”
听到罗其清的分析,王聪儿顿时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她在陕西的时候便有了占领一地安稳下来的打算,奈何各路清军一路尾随,让疲于应对,故而没能成行。
罗其清见状笑了笑说道:“不过咱们也没必要羡慕,等救出各路义军后,咱们大可以川东为基,慢慢安稳下来。”
第一百零五章 全军出击
嘉庆元年七月十七日夜,遵义,军营,临时课堂。
房梁上挂着的一盏燃着蜡烛的吊灯,一张圆桌,一块镜子,这就是王贞仪给学员们解释月食形成原理的仪器。
黎汉明听闻后,也赶了过来看稀奇。
经过黎汉明半年多的熏陶后,如今还留在军营的学员们早已不是先前的只会习读四书五经之流,对于新鲜事物,他们很是乐于接受。
此刻的他们真围在周围凝神静气的等待着王贞仪的试验讲解。
说到自己的研究,王贞仪也不扭捏,只见她把镜子放在圆桌近旁地上的阴影里,又爬上桌子提高吊灯的系绳,使灯光再照进圆镜。后来她又把镜子举过头顶,使灯光照出的镜子的阴影落在圆桌面上。
她把吊灯当做太阳,圆桌当做地球,镜子当做月亮,用不断变换月亮、地球和太阳之间的相对位置来研究日月食的形成原理以及月食同望月的关系。
王贞仪一边调整一边解说道:“太阳照耀月亮,月亮才有光。我们站在地球上去看,只有十五才能见到望月,初一才能见到朔月。虽然太阳照耀月亮,但地球只要不在太阳直射月亮的光束中,我们看到的就只是一个侧面,成了半圆月或弯月。朔的时候,只要太阳和月亮近于黄白二道的交点,太阳光被月亮所遮,就会出现日食。由于太阳高,月亮低,相隔非常遥远,因此随观测者位置的不同,见到的食分就不同。只要月亮进入地球的影子,就会发生月食..........”
正当黎汉明聚精会神的听得起劲时,刘阿蛮却找来了。
见状,黎汉明只好意犹未尽的看了屋内一眼后,便转身离开了。
虽然这样的实验在现代的时候他见过不少,但是在如今这个时代却是惊为天人的创举。
回到自己的木屋后,黎汉明才开口问道:“何事?”
“回明王,达州传来消息,王聪儿所率领的白莲教义军于七月十三日在白秀山一带与被困的徐天德等人里应外合之下,大败清军成都将军观成,各路义军闻讯,纷纷赶到白秀山,连营三十里,号称百万大军,声势浩大。”
听到这个消息,黎汉明顿时一喜,这就是著名的白莲教白秀山大会师,如今有了他们那支声势浩大的白莲教军在前面吸引火力,他这边倒是可以放手开干了。
“白秀山大会师后,各路白莲教义军首领聚会商定,统一编成黄、蓝、青、白等八号,并设立掌柜、元帅、先锋、总兵等组织领导,制定了前后策应、彼此配合作战的措施,并推举了王聪儿为八路义军总帅。”
“八大支为达州青号徐天德、徐天寿;襄阳黄号姚之富、王聪儿;太平黄号龙绍周、徐万富;襄阳蓝号张汉朝;通江蓝号冉文俦、冉天元;襄阳白号高均德、张天论;东乡白号王三槐、冷天禄;巴州白号罗其清、鲜大川、苟文明。八支外,还有云阳月蓝号林亮功、奉节线号龚文玉等。”
虽然看上去声势浩大,但是黎汉明知道,看似起义军的实力因会师而大增,只可惜这样的会师只是形式上的会师,起义军并没有进行统一管理,统一号令,没有融合成为一个集体,各路义军仍然各自为战。
加上没有固定的根据地,流动作战的方式虽然灵活,但不是长久之计,时间久了,粮草缺少,人困马乏,如果清军应付阙如,采取坚壁清野、筑堡团练的政策的话,他们必然会失败。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他们不是黎汉明,没有经历过革命的洗礼。
白莲教起义从性质上来说是一次披着宗教外衣的农民阶级领导的起义,所谓宗教战争也根本是为着十分明确的物质的阶级利益而进行的,这些战争……都是阶级斗争。
从本质上讲,白莲教乱仍然是农民阶级反对地主阶级的阶级斗争。
与历史上无数次的农民起义一样,由于其阶级的局限性,白莲教的领导阶层仍然不可能提出彻底解放他们的政治纲领。
白莲教起义前川楚陕社会这种特殊的社会经济关系,决定了参加起义的阶层的阶级性质,从而制约了白莲教乱不可能提出明确的政治纲领。
白莲教起义军所采取的军事行动,仅为解决生活问题,没有远大的目标,也提不出进一步的政治纲领,而这种没有革命远景的单纯军事行动,不可能经常鼓舞群众的斗志,以号召农民来反抗统治阶级。
劳动人民跟着白莲教起来反抗清朝统治者的剥削与压迫只是暂时的现象,白莲教起义军很难取得广大人民群众长期的支持与清军进行长期的斗争。
阶级的局限性决定了他们不可能去夺取封建政治重心的城市,更不可能建立自己的根据地来保存和发展自己的实力。
加上他们采用的是中国历代农民起义反抗统治阶级的主要斗争形式的游击战争,没有把大小队伍汇合壮大进行集中统一的斗争,都是不可能取得最终的胜利的。
初期,起义军的力量不够强大,这种“东荡西游”的游击战无疑是正确的和必要的,但机械呆板的运用势必导致起义军最后的失败。
当然,像黎汉明这样的天选之子除外,上天也不会在有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遵义出现。
清政府也不是傻子,跟着溜了几圈后再怎么样也会反应过来,然后在一采取“坚壁清野”的对策,切断起义军与当地人民群众的联系,使起义军的粮食和兵员得不到补充。
如此一来,起义军必然受到重大打击,军事行动难以为继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当然,白莲教自己内部本身就有问题,一个山头一个派别,这就注定了他们不可能会团结一致。加上他们起事时为了壮大自己的力量,可谓是来者不拒,几乎吸收了各个阶层的人物,由于各自利益不一致,在反对清政府封建剥削和阶级压迫前进的道路上,必然会有所分化,必然会产生宗派主义。
如果清政府施以清招抚之策,所谓困极思安、久劳思息,白莲教义军的下层群众必然会动摇。
综合分析下来,黎汉明发现,除非他们大改,否则从一开始他们就已经注定了失败的结局了。
不过,这些分析除了让黎汉明从中吸取经验教训外,其他的好像也与他无关。
等白莲教快失败的时候,黎汉明相信,他这里必然已经发展起来了,有没有他们吸引火力已经无所谓了。
想到这儿,黎汉明便对刘阿蛮说道:“那边持续关注就行,只要不来惹我们,咱就不用理会。”
“是!属下知道了。”刘阿蛮先是应了一声后才接着禀告道:“另外就是闫祖庚和宁培忠两位将军已经开始行动了。”
............
叙永,古蔺州。
遵义大军的调动同样也没能瞒住叙永厅同知刘祖增,在收到匪军陈兵边境的消息后,刘祖增一边收缩兵力进入叙永城防守,一边向成都求援。
所以,闫祖庚率军进入叙永境内后,一路根本没有遇到任何抵抗的就来到了古蔺州城下。
大部队行军向来很慢,就算没有遇到抵抗,闫祖庚也还是一边派出哨骑前出打探,一边督军前进,从茅台村到古蔺州城下也花了四天多的时间。
看着破烂不堪的古蔺州城,闫祖庚一时有些发愣,不说重兵防守了,就连个像样的守卫都没有。
“报告师长,属下问过了,此地原本只有一个巡检司驻守此地,前些日子已经调离了。”负责接收城防的第三师第一旅旅长施少青也有些发懵,待他差人打探一番后才知道了原因。
闫祖庚闻言长出一口气后说道:“罢了,不费一兵一卒拿下此地也是好事,留下一个营的兵力驻守此地等待军政府官员前来接收,其他人继续前进。”
“是!”施少青闻言敬了一个礼后便转身下去安排了。
如今既然知道了敌军的兵力部署情况,索性就直接围上去吧,按照军情局先前打探到的情况,整个叙永厅加上叙州府前来协防的总兵力才五千余人。
因为是新军的原因,为了以防万一,闫祖庚才集结重兵予以攻击,如今看来大可不必了。
可以加快步伐,攻下叙永厅后,自己得去合江那边坐镇。
想到这儿,闫祖庚便下令道:“传令下去,加快行军速度。”
只要攻下叙永后,从叙永县出去可以说就是一马平川了。
来到叙永城下后,闫祖庚也不布置什么阵法之类了,上来就命令道:“告诉炮兵营,不要节省弹药,给我往死里打。”
像这样的县城,根本就用不到红旗军的士兵们抬着攻城梯去爬墙头,那样伤亡太大了,还不如占着火器优势,直接把城轰开的好。
闫祖庚的原则是,宁愿消耗些弹药,也得要减少伤亡,人命不是任何东西能比的。
再说如今后勤补给随时可以运抵过来,闫祖庚也不怕浪费弹药。
叙永城城墙上,虽然早知道遵义匪军会攻来,但当匪军真攻来时,身为叙永厅同知的刘祖增还是很慌张。
来此协防的叙州府长宁守备瞿子庚见状,笑着安慰道:“刘大人不必担心,据我所知,这遵义的匪军大多都是泥腿子而已,能有多大战力?末将已经向叙州府求援了,只要咱们坚守几天,援军必到。”
刘祖增见状,有心准备开口说些什么时,城外忽然想起了“轰、轰、轰”的炮声。
瞿子庚条件反射之下一把扑倒刘祖增后说道:“刘大人,您还是先下去吧,这里末将来守着就成。”
“瞿将军多加小心。”刘祖增知道自己的斤两,闻言便不再客套,起身低着身子拱了拱手说了一声后便下了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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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闫祖庚举着望远镜看着被火炮轰击的叙永城,哈哈一笑道:“还是这样的战争看着舒服。”
犹记得刚起事之初,他们克城攻关还是用人命去填,如今一对比,确实要舒服多了。
城外的闫祖庚是舒服了,城墙上的瞿子庚却是有些惨了,自己守城的火炮拢共就没几门不说,打出去的炮弹还够不着匪军。
瞿子庚被士卒们护卫着躲在一个角落里,看着遵义匪军的火器如此犀利,此时的他心里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大人,乱匪火炮太厉害了,我们该怎么办?”一个参将有些焦急的上前请示道。
他们本就是久未经历战事的守备军,有的还是临时招募而来凑数的,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啊。
瞿子庚闻言顿时反应了过来,他是主将,不能乱,可他张了张嘴正准备说些什么时,一时竟然也不知如何开口。
他这个守备也只是捐来的,打顺风仗还行,如今这样的状况,他能怎么办?
不过,还没等瞿子庚作好反应呢,就见到不远处的城门已经被轰开了一个口子。
城外,举着望远镜的闫祖庚见城墙已被轰开了一道口子,顿时兴奋的叫道:“好样的,哈哈,告诉炮兵弟兄们,给我瞄准那个口子继续轰。”
又是几轮炮轰过后,一旁同样举着望远镜在观察着城墙上的清军情况的施少青发现叛军在撤下城头,顿时喊道:“不好,他们要逃!”
闫祖庚闻言也连忙举起望远镜看了看,发现果然如施少青所说,清军在后撤,见状,闫祖庚放下手中的望远镜,拔出佩刀,高喊道:“告诉炮兵营,停火,其他人,给我冲,别让叛军跑了!”
听到闫祖庚的命令,不等炮兵营那边完全停下火来,各部队就在自己的指挥官的指挥下,纷纷拿着武器朝朝轰开的那个口子冲去。
城内,清军见城门已破,顿时军心大乱,很多人不顾军令转身便跑了。
瞿子庚见状也明白,城门一破,叙永城便再无险可守,他虽然心有不甘,但战事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也不是他一人能挽回的了。便在属下们的保护下,一边后撤一边下令部队撤兵。
不过,此时的清军士兵们早已不管主将的军令了,他们中大多数本来就只是被临时强制招来的青壮,所以一见城破,便纷纷各自开始逃命了。
“瞿将军,这是为何?”刘祖增见状,慌忙拦住瞿子庚问道。
瞿子庚见状,摆了摆手说道:“刘大人,城门已破,自行逃命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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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闫祖庚攻破叙永城时,率军渡过野纪河的宁培忠也向黔西州发起了攻击。
黔西州的地势西北高,东南低。东北、西北、西南及南部山峦绵延。东南西三面呈河谷深切,中部为浅洼地、缓丘坡地和丘峰洼地,地势比较平坦开阔。
在遵义府匪军调动的时候,大定府知府曹应宗也收到了消息,为了以防万一,他向贵阳府的贵州提督花连布禀报一声,便把在威宁州训练的一千骑兵调集到了大定府城、黔西州一线防守。
在接到遵义匪军向黔西州攻去的消息后,曹应宗连忙又把骑兵调到了黔西州。
所以,刚一渡过野纪河,宁培忠便迎来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次与骑兵的对决,好在探骑发现的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论是冷兵器时代还是现代,军队从行进状态转为战斗队形或是安营扎寨以抗击敌军进攻,都需要一定的时间。如果想要在敌军骑兵到来之前将二者准备妥当,那么就需要拥有足够的预警时间。
就在红旗军的探骑发现清军骑兵时,清军骑兵也发现了他们。
见到叛军终于到了,绿营兵骁骑营的士卒们纷纷欢欣雀跃,翻身上马,他们已经在幻想着自己能够在这一战当中捞到多少银子。
这些骁骑营的士卒,虽然与八旗骁骑营兵还是有些差距,但他们天天在乌蒙草原上训练,训练量还是非常高的,战力不可小觑。
听到居然有骑兵在这里,宁培忠顿时心里一阵咯噔,不过随即他也反应了过来,连忙下令道:“列阵,火炮营准备,把一窝蜂和那个武器也准备好。”
宁培忠知道大定府有骑兵,所以来时他特意准备了对付骑兵的武器,只是他没有想到刚进入大定府就会用到而已。
如今看来,这大定府的知府倒是有些计谋,对方是想先用骑兵把自己冲散,扰乱红旗军的军心。如果不是早有准备,恐怕还真让对方得逞了。
想到这儿,宁培忠有些暗自后怕之余,也给自己打了一个警示,切莫掉以轻心。
就在宁培忠这边在列阵备战时,对面那一千骑兵也开始缓缓压向战场,实际上骑兵的行动能力并没有太特别强大,不是像后世的影视作品的那样一上来就飞驰冲锋。
正常行军时是不会奔跑的,这样做是为了保存马的体力,往往只有与敌人的距离只剩下一里左右,才会开始进行冲刺,从而取得最大的战果。
骑兵,是“男人的浪漫”,无数军迷都曾有过同样的梦——在两军阵前率领一支骑兵左冲右杀,横冲直撞,立下不世功勋。
宁培忠也不意外,当他看着已经慢慢开始提速的清军骑兵,不由得摇了摇头嘀咕了一声:“可惜了。”
第一百零六章 战
“火炮准备,一窝蜂准备,火箭炮准备!”宁培忠早就对那个火箭炮好奇了,但是因为造价不便宜,他一直无缘得见火箭炮的威力。
火箭在好几百年前就已经被用于战争,先不说明军使用的那些各种奇葩火器,首次大规模使用火箭的国家是印度,而后被英国继承。
红旗军使用的火箭炮也是黎汉明根据前世康格里夫火箭的原理让余介揾打造的,其造型在作战时和一个巨型的窜天猴没有任何区别,同时工作原理也和窜天猴一模一样,说白了这就是一个大型的魔改窜天猴。
康格里夫火箭其实并不是英国原创的,而它也不是从中国学来的,而是印度,其时间发生在迈索尔战争期间。当时印度人放大了庆典上使用的窜天猴,并将其用于到了战争中。
提普苏丹被印度人誉为反抗英国侵略的英雄人物,历史上也是这样,提普和英国殖民者进行了数年的鏖战,最后兵败身死
当时印度火炮的威力和射程远没有达到人们预期的那样,更何况印度的火器明显要弱于英军。为了弥补这和弱势,提普放大了庆典上使用的窜天猴来新武器加入到了战争中。
黎汉明把它拿出来经过余介揾等匠人的多次改进后,威力大了不少不说,射程相对于历史的印度原始火箭炮也远了不少。
其实除了本身的威力巨大之外,这种火箭制作起来并不难,因为印度的火箭也是经由宋明两朝传过去后改进的。
罗忠田按照训练时的步骤一字排开摆好二十枚火箭炮后便立即汇报道:“报告,已准备好!”
宁培忠举着望远镜看着清军骑兵就要提速了,便下令道:“点火!”
贵州地区虽然是山区,但并不意味着没有平地,虽说上万的骑兵展开不太现实,但是千余骑还是没问题的。
不得不说,大定府的清军在马队上还是着实下了一些功夫,再加上此处战场也还算比较宽阔平坦,在不少清军眼里,这一次的大胜已经不再是悬念了。
主将爱新觉罗.傅善也是如此,在他的眼里,对面这帮汉人泥勘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自己千余骑压上去,不过是砍瓜切菜而已。
爱新觉罗虽是满清皇族的姓氏,但是不要看到这个姓氏就认为他们是皇室中人,感觉他们都是尊贵无比,天生就有着富贵命。
其实不然,待遇最差的爱新觉罗姓氏连普通的百姓都不如,其主要原因就是清朝的皇族有着严格的等级划分制度。
爱新觉罗皇室分为嫡系和旁支两种,最为简单的区别就是从他们的衣着服饰上有着不同之处:嫡系的皇室成员腰带为黄色,旁支的腰带则为红色,简称为“黄带子”和“红带子”,因此只要说是什么颜色的带子就知道是嫡系还是旁支。
还有另外一种“紫带子”,是犯错的旁支成员由“红带子”降为“紫带子”,这也算是皇室成员的一种耻辱性标志吧。
等级不同,待遇上也就有着“入八分”和“不入八分”的区别,而这个“八分”指的是“朱轮、紫缰、宝石顶、双眼花翎、牛角灯、茶搭子、马坐褥和门钉”这八种不同的待遇。只有“入八分”的成员才能享有这八种待遇,并且还要按照身份的高低存在一定的差异。
朱轮、紫缰,指的是红色的车轮和紫色的缰绳,远远一看拥有这样配置的车马就知道来人是皇室宗亲。
接下来的宝石顶、双眼花翎是指顶戴花翎,一二品大员顶戴上边是珊瑚顶,而“入八分”的皇室成员则是宝石顶;花翎不是一般朝臣所能拥有的待遇,特别赏赐的除外,正常只有“入八分”才有双眼花翎,达到贝子以上级别的则是三眼花翎。
牛角灯、茶搭子、马坐褥这些都是“入八分”成员的专享,其他人享用那就是逾矩。
门钉这个则更有讲究:亲王家门钉数量是九行七列,也就是六十三颗门钉;剩下的“入八分”成员都是七行七列,共四十九颗门钉;而“不入八分”成员家的门钉则是五行九列共四十五颗。
很可惜,这些与傅善都没有关系,他只是一个旁支,并且还是旁支中的“紫带子”,不然也不会来到贵州这个鸟不拉屎的山里。
如今大清马队的作战方式,并不是盲目去冲击对方的方阵,而是通过反复周旋的方式,以骑射为主来撕咬对面笨重的阵型,随后等到敌军彻底疲惫,然后再进行冲击,方能一举建功。
傅善纵马而前,却是望着前方的匪军,依然只是排着一条单薄的横阵,这让他脸上有些不屑。别说这种单薄的横阵了,哪怕是方阵在骑兵面前也很难讨得好,到时候只要冲进去,也就奠定了胜局。
“呜~,呜~,呜~”
正当傅善以为大局已定时,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紧接着就见到前方十数团火光朝自己这边飞了过来。
傅善见状顿感不妙,连忙扯住缰绳,正准备下令时,他就见到了让他有生难忘的场景。
“轰~”“轰~”“轰~”“轰~”
随着火光落地,十数团火光在清军马队当中爆炸开来,许多清军连人带马直接被炸得四仰八飞,一连串的爆炸加上引燃的大火,使得清军的马队彻底乱了套,一些受惊的战马疯狂奔跑着,将马背上的清军直接甩了下来,踏成了肉泥。
傅善被这一连串的爆炸直接给炸懵了,他实在是没明白刚刚那些武器是什么,为什么会有如此恐怖的威力。
正在这时,前方又传来了“呜~,呜~,呜~”的声音。
“快撤!”见识到了这个声音的可怖后,傅善也不敢掉以轻心了,连忙下令道。
只是早已乱子一团的清军哪里还听得到他的军令,马匹受惊,士兵慌乱,早已乱了阵型了。
傅善调转马头正准备离开时,一团火光落在了他旁边,“轰~”的一声过后,他便人事不省了。
“轰~”“轰~”“轰~”“轰~”
随着一声一声的爆炸声响起,大量的清军马队直接一头栽在了地上,便再也起不来,几乎每一枚火箭弹都发挥出了最大的作用,爆炸后所产生的碎铁片,高速旋转着打进了人体或者是马匹身体里,大量的鲜血如同爆裂般喷射而出,看着宛如地狱。
清军传统的战术在火箭弹面前,几乎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两轮火箭炮洗地后,一千余清军便已伤亡过半,剩下的也没了再战的勇气。
这也是因为地形相对于有些狭窄,使得清军马队过于集中,每一次火箭弹的爆炸,都会带走数人的性命,再加上战马受惊而导致的伤亡,便已经有了这个数了。
宁培忠举着望远镜看着前方犹如地狱一般的战场,无主的马儿在原地孤零零站着,不时发出一声悲鸣,可是却无人能过来看一眼,战场上尸横遍野,焦味熏天,甚至很多尸体已经被炸得四分五裂,浓郁的血腥气笼罩在众人身旁,与硝烟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让人闻着就想作呕。
看着如此惨象,宁培忠有些庆幸这样的武器属于红旗军,要是敌人往自己的阵营里扔上几颗,后果不敢想象,以至于清军逃离后,宁培忠都还沉浸在震撼中。
第一师第三旅旅长米生贵见状,连忙下令道:“随我杀!”
训练的时候,黎汉明给他们讲过战场的惨烈,甚至为了让他们亲眼感受,还当着他们的面把几个掌心雷丢进了羊群。
掌心雷在羊群的爆炸的场景与眼前的没多少区别,米生贵虽然还是有些不习惯,但也不至于发懵。
逃跑的骑兵他们是追不上了,只能上前打扫战场。
士兵们忍着恶心小心翼翼挨个的检查着尸体,不一会儿,有人报告道:“报告,这儿有一个活着的大官儿。”
米生贵闻言连忙上前一看,发现正是傅善,他也是运气好,被爆炸弹起的石头砸中脑门昏厥了过去,加上军心混乱都往后跑,才没有伤害到他。
不一会儿,各处找到一百多个或伤或残的清军,米生贵见状大手一挥:“给医务兵送去。”
他们都知道,医务兵那边还需要许多的伤员做实验,自己人肯定不行,那就只能用敌人了。
随着夕阳的到来,淡淡的余光照射在清军堆积的尸体上,而由硝烟组成的白色烟雾,依然没有消散。
宁培忠反应了过来后,顿时笑着对罗忠田夸赞道:“干得不错!”
罗忠田闻言却是摇了摇头,有些不满意的说道:“这个威力倒是大,但是准度太差,刚才要是全部落入敌营,杀敌数量至少还能增加两成。”
宁培忠见状顿时满头黑线的回应道:“我说罗忠田,你够了啊,有这样的效果我已经很满足了,准度不够,那就数量来凑呗。”
“太贵了,用不起。”罗忠田摇了摇头后说道:“师长有所不知,这火箭弹一枚的造价就得三十两银子,这还是工坊区省之又省的结果,刚才两轮就打了六百多两银子出去了。再说,咱们此次出征也只带了两百枚,可经不起乱用。”
这也是黎汉明暂时只把火箭弹用来对付骑兵的原因,如今军政府财政本就紧张,财源除了靠抢夺满清外,剩下的进项少之又少,加上其他方面花钱的地方也多,所以造价高昂的武器就只能在战况特殊时才会动用。
“呃~”军政府的财政问题宁培忠也有所了解,所以听到一枚火箭弹快抵得上他半年的军饷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正在这时,米生贵统计好战果后前来汇报道:“报告师长,此战我军歼敌五百五十七人,俘虏包括敌主将爱新觉罗.傅善在内共计一百零四人,缴获战马共计三百余匹,不过大多都是伤马。”
笔趣阁
“好!哈哈哈。”听到战果,宁培忠顿时一喜:“咱们这样算是开门红了。”
缴获的兵器可以忽略不计,那些几乎没什么用,但是光是战马,就足够抵挡火箭炮的费用了。
“战马都带着,等我们打下威宁州后,可在乌蒙草原上训练出一支骑兵来。”宁培忠交待一番后随即下令道:“传令下去,继续出发!”
.........
在原汉留的配合下,红旗军第三师第一旅不费吹灰之力的就拿下了合江县城。
拿下合江县后,第三师第一旅旅长朱一二立马从桐梓、习水等地调来了一支一千余人的警备部队来驻守此地,等军政府官员接收过后,他便带着大军继续向纳溪进发了。
不过,朱一二还不知道的是,前方已经有一万人马在严阵以待的等待着他了。
收到遵义匪军调动到长沙咀的消息,泸州知府聂宗瑀立马便猜到匪军的下一步恐怕就是泸州府。
经过一番考虑后,聂宗瑀决定放弃各自为战、各为防守的打法,决定集中兵力一战而下。
做好决定后,聂宗瑀先是以追捕乱党的名义调走了合江县一半的驻军,然后秘密调集境内各地驻军到了纳溪。
在接到合江失守的消息后,聂宗瑀虽然早就猜到了结果,但是他没想到会这么快,同时也对匪军开始慎重了起来。
朱一二率军到达纳溪境内,见到严阵以待的清军后,虽然有些错愕,但是也没有慌乱。
不慌不忙的观察了一番对面的清军后,朱一二顿时露出不屑的表情,清军看似人多势众,但是经过观察不难发现,这些大多都是驻守各地的城防军,守城或许还行,对战嘛就有些散乱不堪了。
对面的聂宗瑀也在观察着红旗军,当看到匪军只有区区六千人后,顿时信心大增。
红旗军每到一地,攻城对战时,必先例行炮击一阵,这几乎已经成了红旗军的惯例了。
朱一二也一样,敌军虽然是乌合之众,但他不会掉以轻心,观察一番后,当即便下令炮兵布置好阵地。
趁着炮兵营准备的时间,朱一二当即下令部队按训练时的样子列好方阵,大盾兵在前,火枪兵紧随其后,然后才是刀盾兵。
对面的聂宗瑀看到红旗军在列阵,当即下令道:“别让他们列好阵,给我杀!”
“杀!”
“杀啊!”
“杀啊!”
随着聂宗瑀的命令下达,清军大营顿时杀喊声大起。
朱一二一脸冷笑的看着蜂拥而上的清军,等他们进入火炮射程后,猛地将手里的令旗一挥,口中大声的喊道:“开炮!”
“轰!”“轰!”“轰!”
伴随着朱一二的命令,火炮声顿时响了起来。这些操炮手显然是经验丰富,而且也进行过多次演练的,他们分批次的将火炮点燃,然后从容的装弹,时刻保持着火炮都在不间断的发射。
对面,随着轰隆隆的炮声响起,对面冲锋的清军顿时为之一顿,皆是惊恐莫名的看着对面。
第一颗炮弹是落在了冲锋的清军正中,显然红旗军火炮的射程都能覆盖前半部分的清军。炮弹落在地上之后,猛地炸开,顿时血肉横飞,周围几个清军顿时被炸得四散开来。
为了发射开花弹,黎汉明让工坊区的匠人们在明朝臼炮的基础上改进了一下后铸造出了与威远大将军炮类似的火炮,这样的火炮虽然射程比较短,但是才七百多斤,便与运输移动,加上能够发射威力大的开花弹,所以变相的弥补了其短处。
在布置炮兵阵地时,一向都是按照射程一远一近来交错布置的。
开花弹落地爆炸后,紧接着一颗实心弹又呼啸而至,一条直线上清军相继倒地。
随着第一二颗炮弹的爆炸落地,无数颗炮弹飞了过来,清军也不甘示弱,迅速的用火炮回应了过来。
一时间炮声隆隆,整个战场上全是双方的火炮声和惨叫声此起彼伏。
不过很显然,清军的伤亡更加惨重。
战斗刚刚开始,已经呈现了一面倒的趋势,清军成片成片的被炸死,军心顿时大乱了起来,有些人便想往回跑,一时间战阵上乱成了一锅粥。
见状,朱一二当即下令停止炮击,并让号令兵吹打进军的曲子。
冲锋号是冲锋时才会使用,但是如今最常用的阵型却是排队枪毙,为了让士兵们保持整齐的节奏前进,黎汉明借助这时西方的经验,设置了号令兵,既军乐队。
黎汉明使用的军乐则是后世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曲子的笛子加军鼓版,因为这两样加起来是最简单的,刚好也是黎汉明会的。
古代军队通讯水平较低,实现战场指挥的方法主要靠旗帜和声音。由于牛皮大鼓的声音整齐沉重,传播距离远,所以被选为冲锋发起的信号。
士兵在战场上当听见鼓声响起后,就知道应该向前进攻了。为了强化这一效果,古代军规的第一条基本都是“闻鼓不进者斩”!
另外,击鼓也有振奋士气的作用,“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夫大国,难测也,惧有伏焉。吾视其辙乱,望其旗靡,故逐之。”
可以想象,战场上在震天战鼓的催促下,双方士兵疯狂的冲向对面砍杀,每一次击鼓都会遗尸满地。
火器出现后,一般来说,两支军队谁的纪律性更强、谁的阵型保持的更好,谁就能在“排队枪毙”战术中占据优势。
这个时候鼓除了以上两种作用外,还有通过鼓点节奏来帮助士兵保持阵型的作用。同一个横队的士兵分属不同的连和营,所以各联营都有鼓手和笛手,他们打相同的节奏吹相同的曲子,各连营的士兵就踩着相同的节拍前进。
随着军乐声响起,红旗军将士们按照各自站立的阵营,在各级将领的带领下,整齐划一的阔步向前走去..........
第一百零七章 金秋八月忙
等估摸进入射程后,朱一二便让军乐手停了下来,随着军乐停止,各阵营也紧跟着停了下来,然后便是各自调整队列。
对面的聂宗瑀见状,估算了一下距离后,也下令道:“火器营准备!”
其实在完成火器化的同时,清朝军队在作战样式上也发生了巨大变革,早期的“红夷大炮猛轰、重甲步兵冲上去肉搏”的正面硬怼战术、中期的“大炮轰完步兵轰,步兵轰完骑兵冲”的战术,则干脆被成熟的排枪射击战术“九进十连环”取代了:
既步军举鹿角大炮,众兵齐进,鸣金而止,齐发枪炮一次,如此九进至十次,连发大炮。火器营马步军循环连发鸟枪,略无间断,其声震地。
在同准格尔军的战斗中,清军基本都是采取这种“九进十连环”战术,靠火绳枪手的排枪猛烈射击,加上野战炮的火力支援,还有火枪骑兵的回转战术,步步向对方阵型逼近。
虽然这套战法与当时的欧洲军队依然有代差,尤其是当时英法等国军队的纵队战术、纵队改横队战术已经快要成熟、来自科西嘉的法兰西战神已经快要登上历史舞台了,清军的这套玩法在西欧军队面前如同小儿科,但不管怎么说,“九进十连环”战术好歹也算是追上了西欧军队十七世纪中晚期左右的水平。
但是,伴随着清准战争以清朝的胜利而告终,清军在东亚地区陷入了“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局面,再也没有了更新装备的动力,不仅肉搏战术仍然毫无起色,连开枪放炮的技术也快速退化了。
同时,虽然燧发枪这种先进火器早在雅克萨之战、准噶尔战争中已经出现在了沙俄或准噶尔军的作战序列中,在清缅战争、廓尔喀战争中甚至已经批量出现了来自英国东印度公司的先进燧发枪,但一方面这些国家并没有学来英军的排队枪毙战术,另一方面在当时的东亚战术体系下,燧发枪与火绳枪的表现也并未拉开代差。
因此,虽然按照其记载,清军在各省的军火库中均储备有一定数量的燧发枪,但真正装备给军队的燧发枪数量极少。
意思就是说,清军在准噶尔战争之后,在事实上停止了对军备与战术的革新,陷入了混吃等死的状态。
要说清军是不是排队枪毙?是,那肯定是,这是由武器来决定的。除了排队枪毙没有其他的使用方法。但是,清军的排队枪毙又不是真正的排队枪毙,它是最为原始的排队枪毙。
真正的排队枪毙,要求高度的纪律性,要士兵们畏惧军法甚于畏惧死亡。这需要长年累月的严格训练才能达到要求。可是清军不同,大多数的清军都是那种荒废度日的兵油子,可能都不会开枪,又怎么能让他们临阵不逃呢。
排队枪毙战术的核心之一就是担任火力输出的火枪兵不但能在肉搏混战中保护自己,还能主动冲锋,取代以往的长枪兵,要达到这一条件就必须拥有刺刀,而清军恰恰没有刺刀。
加上清军的鸟枪、抬枪都是火绳枪,在横向火力上远远不如燧发枪。
火绳枪最大的缺点是火绳是明火,火枪兵身上挂满了火绳、火药和子弹,以至于火枪手有了“十二使徒”的花名,一旦某个新兵蛋子手忙脚乱他就有可能引发伤及多人的灾难。因此火绳枪时代枪手们之间的距离往往比较松散,他们需要比燧发枪士兵多几倍的行列保证火力。
在作战时上千名使用燧发枪、刺刀的红旗军可以排成三列,不断射出三百发以上的子弹;而上千使用火绳枪、刀枪藤牌手混装的清军尽管看起来也能轮番射击,在火力密度上却只有自己这边的几分之一甚至十分之一。
所以,当看着清军也列队准备射击时,经受过严格训练的红旗军将士不但没有害怕,反而露出了兴奋之色。
自从黎汉明下达了以军功升职涨响的军令后,红旗军上下可谓是想打仗想疯了,没有仗打哪里来军功啊。
加上自己这边有大盾兵举着大盾蹲在面前以及自己身上的胸甲和钢盔三种保护,只要不打中面部,一般情况下是死不了的。
如今看到对面也列队射击,他们如何能不兴奋,那可是站着不动的军功啊。
朱一二也是如此,见状便笑了笑下令道:“开枪!”
“砰~”“砰~”“砰~”“砰~”
在各营将领的指挥下,第一队射击完后迅速到后排装填弹药,第二队上前继续射击,然后是第三队。
黎汉明可是按线列阵排列的,一队火枪兵有上千人呢,就算他们准头再不好,一次射击打出去,总能打死上百敌军的。
事实也是如此,红旗军的每一轮射击,对面的清军顿时便会倒下一片,而红旗军这边则是偶尔有运气不好的阵亡外,大多只是受伤。
如此反复两轮后,对面的清军便一溃而散了。
朱一二见状,连忙下令道:“吹号,冲锋!”
随着高亢激昂的冲锋号响起,各部队就在自己的指挥官指挥下,纷纷朝着溃散的清军冲去。
“完了!”聂宗瑀见状悲痛欲绝,泸州完了。
左右参将却管不了那么多了,拽着聂宗瑀就跑,如今纳溪恐怕是守不住了,他们只能向江安撤退。
另一边,见清军只顾着散乱的逃命了,朱一二抓住时机,让各团各自为战,目标是尽可能的歼灭清军的有生力量。
一时间,整个纳溪县内上演了一场你追我赶的大场面。
而清军这边因为军心已经涣散,各将领大多都已经只顾着自己逃命,导致很多清军慌不择路,运气好的直接向江安的方向逃去,有的南下向叙永的方向逃去。
小书亭
另一边,闫祖庚在拿下了叙永厅后,听到了泸州清军都在秘密向纳溪集结,他料想江安此时必定防守空虚。
于是闫祖庚当即下令第三旅前去支援第二旅,他则亲率第一旅去夺取江安。
南下溃逃的清军刚好遇上北上的第三旅,知道打不过,于是他们掉头就往回跑。
闫祖庚夺下江安后,又马不停蹄的向纳溪方面进军。
溃败的清军三面被围,只有向北边逃去,被长江阻断了去路。
见前后路皆被阻断,一些清军心一狠,便直接跳进了江里,打算游过对岸去,结果可想而知;有的则组织起了反抗,但在红旗军的绝对火力面前,同样没有什么效果。
但大多数还是明智的选择了投降,闫祖庚一面安排人接收俘虏,一面让人对江里幸存的清军射击,一时间,江边鲜红一片,浮尸夹杂着被水冲走的清军,导致江面上惨不忍睹。
...........
就在大军在外大战时,黎汉明也没有闲着,一边保障后勤供应之余,一边开始着手准备秋收事宜。
就这样在紧张忙碌中,时间过得是飞快,一转眼便是金秋八月了,艳阳高照,农田中的水稻已经变得金黄,收获的季节到了。
人生在世,无非温饱二字,吃饱饭穿暖衣,才是百姓们最实在最根本的需求。社会阶层中最庞大的人群得以稳定,整个国家才会得以稳定。
纵观中国历史,多少王朝的崩溃便是在于底层百姓所在的阶层失去了温饱,没有了活路,无奈之下只能揭竿而起,撬动帝国赖以维持的底层基石,各方面的矛盾再也无法压制后,于是某一场偶然爆发的农民起义,成为压倒帝国统治的最后一根稻草,最终帝国崩溃,走入灭亡。
中国老百姓可以不过问什么是天道,因为天道太复杂,中国老百姓不懂也说不清;
中国老百姓可以不过问什么是儒家和佛学,因为这也太复杂,中国老百姓也说不清;
中国老百姓可以不过问什么是科学技术,因为科技这东西是洋人在主导,中国老百姓不懂也说不清;
中国老百姓甚至还可以不过问什么是政治,不过问什么是主权人权,也不管什么姓资姓社什么体制,这都是上边的事,我们老百姓不懂也不敢过问,免得惹麻烦.........
但是,中国人自古以来一直都持有一个最基本的信仰,那就是中华民族历朝历代最基本的生存价值观!
自炎黄尧舜禹以来,这个信仰就一直存在于中国几乎所有人的血液中。——那就是中国人自古以来普遍都相信,只要一个人不做坏事,老老实实努力工作,他(她)们就应该得到相应的报酬,可以传宗接代,可以过上正常的家庭生活,得到福报;对中国人来说,这是天经地义、不容置疑的!!!
简单来说,就是能安稳的活下去,历朝历代的百姓都是希望能安慰的活着。
无论有谁提出来,以各种理由反对过它,但它总是在中国人的心中默默运行,最后总是它占据主导地位,最后总是它得胜。
可以说,过去五千年的中国历朝历代以来,只要统治者能对整个社会保证这一最基本的生存价值观的体现和回报,这个朝代就可以继续存在下去,且受到人们的拥戴。
但如果某个朝代的社会,连那些不做坏事,老老实实努力工作的人,都被大面积砸掉饭碗、走投无路,甚至掉脑袋的时候,一个社会的执政者连这点最基本的价值回报都不能保证的话,那肯定是这个社会出了要死的大问题,而统治者们肯定要受到现世天报!那也往往就是社会出现大的变革,或改朝换代,或改天换地的时候来临了。
各朝各代的农民起义无不都在说明这一点,如今到了黎汉明这里,同样也是如此。
虽然家里有人参了军,老百姓们有些担心前线的战事,但他们更关心的却是地里的粮食。
洪范八政,食为政首。
手中有粮,心就不慌。脚踏实地,喜气洋洋。
春种时黎汉明因为各种原因抽不开身没有参与,但秋收时却不能缺席了。
黎汉明带着人行到地头,让人挖开一块红薯地。他关心的还是这红薯的产量,只要有足够的红薯,就能在这生产荒废的乱世活人,不至于损耗了太多元气。
所谓的“康乾盛世”怎么来的?可不就是红薯带来的吗?
一直以来各位史学家们对于“康乾盛世”的争议不断,有的人认为是真正的盛世,是满清经济文化发展的高峰期。但是也有专家认为这根本就是忽悠人的,此时的经济文化无论是与明朝还是与外国比都是远远不够的。
什么是盛世呢?我们通常认为的盛世有以下几个特点:国家统一、政治经济稳定、国力强大、文化昌盛。而康乾盛世的历史真相到底是什么?
在科技方面来看,不可否认的是,“康乾盛世”确实是封建社会的又一次太平盛世、繁华高峰,但同时又是一个不完美的盛世。当时的中国表面上看似繁荣,实际上却是停滞不前,中国还在开垦荒地时,西方却在迅速发展,在西方进行体制改革,技术革命快速发展的时候,中国还妄自菲薄的闭关自守,发明创造和科技没有任何进步。
而在经济方面呢,在英国使团传教士马戛尼眼中的康乾盛世却是这样:“遍地都是惊人的贫困”,“人们衣衫褴褛甚至裸体”,“象叫花子一样破破烂烂的军队。”“我们扔掉的垃圾都被人抢着吃!”英使马戛尼当时就敏锐地察觉到了清朝的衰落,把满清政权看作“一艘破烂不堪的巨大船舰”,预言它将“不再有纪律和安全”。他形容满清不过是一个泥足巨人,“中国人”退化到了“半野蛮人”时代。
在文化上,清政府采取的“重农抑商”政策使得正在发展中的资本主义受到了绝对的压制,大兴“文字狱”残害了大量文人学士,禁锢了人民的思想,整个社会发展缓慢,和西方的发展差距越拉越大;改土归流虽然加强了国家对边疆的管理,但却加剧了中央和少数民族的矛盾,引起了边民起义。
在民族问题上,满清在夺取全国政权之后,把中华的各个民族当作奴隶,强调满汉不能通婚,同时“剃发易服”令在江南地区遭到汉人的激烈反抗,对无辜的老百姓进行大屠杀。从清朝初期的“反清复明”到清末的“驱除鞑虏恢复中华”,汉族人民从未停止过对满清皇朝的斗争。
而且满清入关中原之后,主要依靠八旗制度。而且还存在着严重的民族歧视,在这样的官僚制度下,一大批无才无德的贵族王公长期窃居高位,使得清朝官僚腐败。
所以盛世与否,不明而喻。
不过黎汉明想要打造真正的盛世,就得从粮食问题着手,粮食是一切发展的根本。
为了了解各种粮食的产量,黎汉明先是带着人挖了一亩地的红薯,拿到秤上一秤,又换算了一下,一亩产量大概两千多斤,离后世的亩产万斤相差甚远。又陆续让人挖了几亩地,亩产最高的三千多斤,不过极少,最低的才一千五百多斤。
虽然现在这红薯的最高产量与后世的最低产量相差无几,对此,黎汉明已经很满足了,毕竟现在可没有化肥之类的玩意儿。有这个产量也已经不错了,就算是最低的一千五百斤,也比小麦水稻的产量高出了四五倍。
无论什么时代,粮食产量都是跟人口数量成正比的,中国自古以来的粮食作物主要就是“五谷”:稻、黍、稷、麦、菽,这些粮食虽然能够满足营养需求,但产量和抗灾害能力还不够强,光种植它们无法养活太多的人口。
今年遵义府上下每人最少都分到了五亩地,加上后来又陆陆续续的开了不少山地、荒地,算下来,每人十亩地是有的。种玉米的地里黎安明基本都要求套种了红薯,新开垦的山地里他也要求种了红薯。
反正新开垦的山地肥力也不够,种什么产量都不高,索性就种红薯了,因为红薯在贵州还有一个名字,叫山萝卜,山地对它没什么影响。
对于西南山区,能种在山地里收获还颇丰的粮食,无疑与是救命粮了。
红薯之所以在明末推广不开,其实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推错了方向,南方本就是稻米产地,北方则是小麦产地,这两个地方的主粮产量相对于这个时代来说本就不俗了,谁还愿意来种植那个只能用来填饱肚子的红薯?
而西南山区就不同了,不管在这里种小麦也好、种水稻也罢,产量都是提不上来的。如果有一种能在这里种植且产量高的粮食,基本不用怎么推广,老百姓自己就会要求种的。
红薯的产量了解了一番后,黎汉明紧接着有不目光看向了土豆。
即便是红薯再好养活,对土质还是有一定的要求,虽然比水稻、小麦等主食好养活,但依旧需要进行剪叶和松土,因为红薯藤能长很长,会消耗营养,土地太结实则不利于红薯长大,这两样都不利于红薯的高产。
虽然红薯的亩产和营养价值较高,在如今能活人无数,但终究营养元素不够全面,长期食用还有一定副作用。其在营养价值、亩产、口感、有无副作用、民众接受程度等方面都不如土豆。
因为没有化肥的原因,年初种植时黎汉明特意交待了撒上一些牛粪和草木灰。
牛粪就不说了,牛粪当肥料,相信农村待过的都知道。
草木灰含有很多的矿质元素,它不仅是一种很好的肥料,而且还有减轻病虫害的作用,一般在种植土豆时沾上一层草木灰最主要就是为了提高土豆的成活率。
因为在种植这些土豆前都是用刀切成了块状,如果不用草木灰包裹上一层,那么埋在地里的土豆发芽率、成活率都不会高,而且还会有烂掉的可能,沾上一层草木灰就好比给土豆穿上了一件保护衣,有了这层灰不仅能起到施肥料的作用,还能减轻病虫害的发生,这样成活率和产量都会高。
前世的黎汉明小时候种植土豆时,最不喜欢的一道工序就是丢撒草木灰,因为干这项农活不仅灰尘大,容易弄脏身上,还特别呛人。
来到这个没有化肥的时代,黎汉明也只得把后世的一些常见的土办法搬了过来..........
第一百零八章 计划赶不上变化
加了草木灰和牛粪当肥料,在这块和土豆的原产地气候差不多的土地上,产量上倒是没让黎汉明失望,按照现代的单位来算亩产达到了两千七百余斤的样子,比他所了解的这个时代的产量多了六七百斤。
在化肥还没试验出来的阶段,这个产量已经让黎汉明很满意了。要知道,如今大多农民都还吃不饱饭,各种粮食的产量增加一些,总量就得增加不少,便能活人无数了。
为了能让百姓吃饱,今年黎汉明更是把棉花、蚕桑及烟草等经济作物暂时给取消了,棉花除了原本种植上的地区外,今年都没让栽种了。
蚕桑也一样,除了原本栽种好的以外,军政府严令禁止再大面积栽种蚕桑,当然,为了不让丝绸产业发生动荡,黎汉明大力推广放养山蚕,毕竟除了蚕桑树,青?树既槲树也可放养蚕,而遵义满山遍野都是青?树。
虽然粮食的产量仅仅只是让黎汉明满意,但是跟着他而来的孙良谟和黎恂二人却是有些惊讶了。
黎恂自不必说,他虽然是士绅之家,但也不是不事劳作,往年自己家里粮食的产量他也有所耳闻,就算细心照顾下产量也没有这么多。
黎汉明没有理会二人的惊讶,而是叹了一口气后摇了摇头说道:“要是把磷肥弄出来就好了。”
说着,黎汉明忽然想了起来,问道:“对了,你们有认识研究农学的大家吗?”
他一直在招募各种科学家,倒是把农学这一项给疏忽了,不过黎汉明也不知道这个时候有哪些农学家和植物学家,就是想招也没办法招。
黎恂闻言直接摇了摇头,他的圈子就只限于遵义地界,其他的也就不了解了。
倒是孙良谟闻言仔细想了想后回道:“回明王,属下倒是认识一人,正好他也在四川,不过.........”
听到孙良谟有认识的,黎汉明顿时一喜,连忙说道:“不过什么?只有没死,就没问题。”
“那倒没有。”孙良谟见状连忙回道:“那人叫沈复,长洲人氏,只是他如今在叙州府富顺县自流井给一个盐官当幕僚,怕是不好邀请。”
“多谢先生告知。”黎汉明闻言心中一动,连忙称谢道。
听到孙良谟的话,黎汉明才想起,自贡盐就在叙州府,而如今那里叫自流井,只是先前他一直没有想起这个名字,故而忘了自贡的位置了。
聊着聊着,路过一片稻田的时候,看着金灿灿的稻谷,黎汉明又记起了一件事,便问道:“对了,如今百姓收谷是怎么做的?”
“用斗房打啊。”黎恂见黎汉明问起这样最基础的问题,顿时有些疑惑的回了一句,怕黎汉明不了解,便一边比划一边解释道:“就四四方方的一个大斗,挡上一块竹编后,抱着稻禾打在斗里边沿这样。”
黎汉明有些明白了,但又没完全明白,总之现在的打谷方式还很原始就是了。想到这儿,黎汉明便对二人挥了挥手道:“行了,你们去忙吧,我到工坊区去一趟。”
说罢,不等二人回应,黎汉明便带着李大虎等人朝工坊区赶去,他得趁现在还没有开始大规模的收割水稻,快些把记忆中的打谷机给做出来。
来到工坊区,黎汉明先是按照自己记忆中的样子,把打谷机整体模样画了出来,然后再细细的拆分画图。
余介揾则是有些疑惑的站在一旁,黎汉明忽然急匆匆的跑到工坊区,话不多说的就来到办公室就开始画了起来,搞得余介揾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过,已经熟悉这样风格的余介揾知道,黎汉明这是又有新东西出来了。
画了差不多半个时辰,黎汉明才算把粗略的图给画了出来,吃了一口气递给了余介揾后说道:“刚才路过稻田时忽然灵光一闪想出了个新玩意儿,你们做出来试试看。”
余介揾闻言也没多问,接过图纸看了看后便下去分工了。
对于工坊区的工匠来说,这些构件都很简单,分工下去差不多两个多时辰后就完成了,接下来黎汉明便带着他们按照图纸组装了起来。
好在组装并不繁琐,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下,没一会儿一台崭新的脚踏式打谷机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明王,这是何物?”看着面前这个有些怪异的物件,众人这才纷纷开口问道。他们都知道黎汉明的规矩,在做事的时候从来不会发问,等做完后才问。
黎汉明闻言只是笑了笑,抬头看了看天色,发现离天黑还早后,便挥了挥手说道:“找几把镰刀,带上一些猪油,把这玩意儿也带上,想见识的就跟我走。”
打谷机也是需要润滑的,而这个时代能用的润滑油也就只有动物油和植物油了,二者也是这个时代的食用油,都不难找到。
听到黎汉明的话,众人纷动了起来,找镰刀的找镰刀,取猪油的取猪油,其他人则是七手八脚的就去抬那台打谷机。
见状,黎汉明顿时没好气的说道:“笨蛋,你们不会把那个滚轴下下来分开抬啊,那个滚轴不好抬,找个背篓背着不就是了。”
众人尴尬一笑,连忙照做。
来到离工坊区不远处的田头,黎汉明四下看了看,发现有一家农家正在收谷后,便连忙笑着上前对着一个半百老者拱手见礼道:“老人家有礼。”
卢老三一家正在辛辛苦苦的打着谷呢,就见明王浩浩荡荡的带着一群人赶了过来。
明王他们是认识的,所以也没担心,他们只是有些好奇而已,见黎汉明见礼,卢老三也连忙回礼道:“小的卢老三见过明王!”
“正好我做了个新玩意儿出来,这附近就您家在收早谷子,正好来试一试,如果成了以后,你们以后收谷子就不那么累了。”黎汉明见状连忙扶起卢老三,笑了笑后解释道。
说罢,黎汉明便对余介揾等人挥了挥手道:“站在干嘛,动手啊!搞快些组装起来,其余人拿上镰刀去帮忙割稻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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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的早稻和晚稻并不是两季稻,而是相对于正常的收割时间,因为各种原因,有的早熟了一些时日,有的晚熟了一些时日,仅此而已。
众人闻言,连忙动了起来,组装打谷机的组装打谷机,拿着镰刀的则下田帮忙收割稻谷。
卢老三见状,慌忙的摆了摆手说道:“明王,这可使不得。”
“没事老伯,您也去看着学一学吧,等我们试过后,这台打谷机便送给你了。”黎汉明闻言笑了笑道。
卢老三闻言正准备再说些什么时,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那些匠人给拉过去,开始手把手的教他怎么拆卸,怎么安装了。
黎汉明挽了挽袖子后,找来一把镰刀也下田开始割起了稻谷来,前世他本就是农村的,也只有在上了大学后才没有干过农活了。
好在还没生疏,没两下便找到了感觉。
正在这时,黎恂和孙良谟二人也找了过来,他们二人本是想去工坊区的,但刚到门口便听说明王已经去田里了,这才找了过来。
见到黎汉明在田里干活,二人对视一眼后,不由分说的也下到了田里。
没一会儿,那台打谷机便又重新安装好了,黎汉明便放下镰刀,指挥着匠人们上好润滑油后,便抱起一把稻禾,学着记忆中的样式,很快便发动起了打谷机,等里面的滚轴转圆了后,他便小心翼翼的吧手里的稻禾塞了进去,没两下,就只剩下一把空的稻禾在他手里了。
没有理会其他人的惊讶,趁着现在还兴头上,黎汉明把手中的空稻禾扔在一旁后,紧接着又抱起一把稻禾重复着做了起来。
黎恂见状,也有样学样的跟着做了一会儿,直到累得脚开始酸痛无力后,他才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见黎汉明还有劲,便一脸佩服的说道:“明王,属下是真服您了。”
黎汉明闻言只是笑了笑,随即一边踩着打谷机一边对着周围的人问道:“现在你们都看会了吧?”
“会了!”包括那卢老三在内,众人都了然的点了点头回道。
见状,黎汉明才停下手中的动作,擦了擦汗说道:“好,既然如此,那你们就来试一试吧!记住手别伸得太进去了,小心受伤!”
等确保众人的确都会了后,黎汉明才来到田边一屁股坐了下来,他也不嫌脏,好久没这么干过农活了,一时有些很畅快的感觉。
“怎么样?比起用手甩开膀子打,这个是不是要省力不少?”这时黎汉明才一脸笑意的问一旁累得腿酸的黎恂道。
黎恂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右腿,笑着点了点头说道:“确实要省力不少,并且脱粒也比较快。如果此物推广开来,百姓又能省下不少时间来做其他事了。”
不大一会儿,卢老三也走了过来,毫不拘谨的坐在了黎汉明的不远处,揉着发酸的腿说道:“明王,这东西可真稀奇,比我那个甩开膀子打的要快多了,就是有些废脚力。”
黎汉明闻言笑了笑,道:“初次都这样,习惯就好,再有就是你们以后踩的时候别太使劲儿,只保证能踩转就行了,那样会省力不少。”
初次使用脚踏式打谷机的人基本都会使劲的踩,这样脚不酸才怪呢。黎汉明记得他初次接触打谷机的时候也是一样,被大人教了好久才改过来。
坐着又聊了一会儿天,黎汉明见天色不早了,便喊停了割稻禾的匠人,也让他们来试了试。
看着打谷机翻滚,稻穗一粒粒地脱落跌入谷仓中,黎汉明顿觉一种成就感由然而生。
一干人等采取人歇机不歇的方式,终于赶在天黑之前,把割了的稻禾给打完了。
“老伯,今年这一亩田能收多少稻谷?”趁着装袋的工夫,黎汉明开口问道。
卢老三捆好一布袋后,才回道:“回明王,今天上午我们家收了一亩,背回去后称了称,生的谷子有八百多斤呢,如果晒干后,也能有六百多斤的样子。”
“是吗?看来是比去年收成好了不少。”看来分到土地后,百姓的积极性变高了不少。
不过想想也是,给自己干活和给别人干活能一样吗?
“可不是嘛!”卢老三闻言顿时颇为激动的说道:“以往这些田里能收个五百斤就算是最好的了,今年托了明王的福,可是多收了两百来斤呢!”
“好好好,多收些好,这样就不会饿肚子了。”黎汉明闻言也是笑了笑说道:“等明年工坊区把肥料弄出来,还能增加不少呢。”
当然,如今和后世动不动亩产几千斤没法比,毕竟技术条件在哪儿摆着,不过慢慢来吧,黎汉明相信产量肯定是会越来越高的。
众人帮忙把收的谷子装上余介揾找来的马车后,便纷纷告辞离开了。
黎汉明和孙良谟刚回到军营,便见到顾德全和刘阿蛮二人等在那儿了。
“参见明王!”见到黎汉明回来,二人连忙见礼道。
黎汉明随意的摆了摆手,说道:“你们二人怎么在这儿?军师还没走?”
“回明王,属下正准备启程,这不,刚收到桐梓来的紧接军情,故而留了下来。”顾德全闻言连忙拱手回道。
“什么事?”黎汉明闻言眉头一皱,他最怕听到的紧急军情了。
刘阿蛮见状也不敢耽搁,连忙回道:“回明王,两个军情,一是为了阻止我军,泸州知府聂宗瑀集结了全府一万余人马在纳溪与我军展开了决战,第三师第二旅旅长率军对战一举打败了泸州清军,阎将军在率第三师第一旅、第三旅攻下叙永后,率军北上,对溃逃的清军展开了追击清剿,于长江边上俘获歼灭了包括泸州知府聂宗瑀在内的全部泸州清军,如今正泸州处于无官府无兵力状态,阎将军请示,可否拿下泸州全境?”
“第二个军情是白莲教义军大会师后,在渠县等地大败清军观成部五万余人马,观成率残兵溃逃回了成都府,如今白莲教义军青号徐天德部已经占领了达州、顺庆和忠州三地。清军大败后,重庆府兵力空虚,左将军请示,可否渡江拿下重庆全境?”
黎汉明闻言紧皱着眉头敲打着桌面,还真是应了那句话,计划没有变化快。“你们怎么看?”
顾德全闻言与孙良谟对视了一眼后拱手回道:“回明王,属下以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如今既然天赐良机,咱们也没有放弃的道理。”
“回明王,属下也以为机不可失。”顾德全话音刚落,孙良谟也拱手回道。
“可是咱们的官员不够啊。”黎汉明闻言叹了一口气后说道:“再说以目前的兵力,打下来能守住吗?”
听到黎汉明的话,孙良谟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似乎又有些犹豫。
黎汉明见状眉头一皱,说道:“但说无妨,我这里没有那么多讲究,有话直说便是。”
“明王恕罪。”孙良谟闻言深吸一口气拱了拱手说道:“属下以为,用兵谨慎是好事,但是谨慎过头了就显得有些畏首畏尾的了,如果按照先前的部署,一城一地的光复下去,恕我直言,可能三年之内我们还没能出西南。”
孙良谟说完后,黎汉明见顾德全也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顿时没好气的说道:“有话就说,我又不是听不进话的人。”
“回明王,您常说我们要团结能团结的大多数人参与我们的反清大业,属下以为,此话在理。”见黎汉明没有什么表情后,顾德全抿了抿嘴接着说道:“如果处处都用我们自己的官员,那何年何月我们才能推翻满清?”
顾德全点到即止,没有再多说什么。
黎汉明闻言没有立即回应,一边沉思着一边敲打着桌面,好一会儿后才问刘阿蛮道:“清军的粮饷在那儿知道吗?”
刘阿蛮闻言立马回道:“回明王,已经查清楚了,就在江对岸的江北厅清军大营。”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又向孙良谟问道:“先生对自流井可有了解?”
孙良谟闻言点了点头,他知道黎汉明关心的是什么:“回明王,因去年汉留打过川盐的注意,所以属下对此略有了解。”
“在去年以前,川盐占据了云贵川三地五成以上的用度,从去年战乱开始,占比更是达到七成左右。但是随之而来的私盐泛滥,啯噜子、洪门、汉留甚至官军都有参与私盐贩卖。”
“去年苗乱开始,四川兵力调集了一部分进入了苗疆后,加上今年各地的起事,自流井的兵力防守就更加空虚了,私盐泛滥便愈加愈烈。”
盐业制度发展到清朝的时候,制度已经十分完善,不仅在前朝的基础上进行了更加细致的修改,还扩充了一些以前未曾出现过的问题解决方法。几乎对私盐的发展进行了最严厉的遏制。
清代的食盐制度沿袭明朝,同样采用食盐专营专卖的政策,也就是说食盐从生产到销售,其中的流程都是由官方进行控制。
在这种制度下,依法依规由官方经手流通到市场的便称之为“官盐”,反之,通过各种非法途径流通到市场的就被称之为“私盐”。
私盐问题自从我国开始实行食盐专营专卖制度以来,就一直是亟待解决重要社会问题之一,而这个问题到了清朝,不仅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有所改善,反而呈现出愈演愈烈之势。
在四川地区,官盐和私盐的博弈从没有停止过,就拿保证官方食盐正常运行的核心点运销制度来说,一开始是民运民销,商贩通过领取官方发布的盐票,然后通过盐票在附近的盐场购盐,最后由商贩运输销售。
这种运销制度的产生,和当时的时代环境有着莫大的关系,因为四川地区是经历了战乱的,同时四川地区相较于其他地区的盐场零星分布且规模略显不足,便不能由官方统一进行管理,这样通过盐票来吸引商贩自发销售是最为经济与灵活的政策。
但这种政策并不是完美的,由于商人以盈利为目的,这就导致偏远险阻地区商人根本不愿意去,处于那里的人们便只能淡食,可想而知,在这种情况之下,不处于繁华地段的人民对食盐的渴求是巨大的,官盐无法满足,私盐自然便登场。
紧接着,面对民运民销所带来的弊端,官督商销的运销制度产生,旨在借用商人资本的同时,通过官方督促来达到对盐业的全面掌控,这样便可以避免民运民销中产生的弊端。
但是因为战乱的关系,在川黔两地食盐大量缺口面前,官方便默认私盐在当时的合法性。
发展到这个时候,四川地区私盐充斥问题已经得不到很有效的控制了,鉴于此,清政府决定采用官运商销的运销政策,将运输过由官方对商人监管直接转变为国家管制,实现绝对控制,彻底杜绝商人为谋求利益借运输官盐之名暗运私盐的现象。
但是这样一来,运输成本上升,最终销售到普通百姓手中的官盐价格也迎来增长,结果可想而知,百姓必定渴求价廉的私盐,所以此次运销制度的变革最终也没有办法杜绝四川地区私盐泛滥。
当然,除了在运销制度上的不断优化变革来阻止四川私盐泛滥之外,对于产盐的源头,清廷也制订了相应制度来监管,其主要便是四川盐业保甲制度。
盐业保甲制度是基于我国传统的保甲制度,其目的是将户口统一编排,十户为一甲,十家为一保,设立甲长和保长,随后通过连坐来督促甲长和保长进行自我监督。
雍正七年,四川私盐泛滥成灾,为了有效监管私盐的源头,盐业甲保制度被提出,一开始,采用按户籍编排的方式,即十户为一甲,设立甲长,由甲长核实底下每户所拥有的盐井数量,统计每家的具体产量,然后上报给当地政府。
同时,当地官府也会抽查,如果发现一甲内有人虚报,那其余九人皆会受到处罚,五年后,盐业保甲制度有了些微的变化,由原来的立“诚实甲长一名”变为“轮充牌头,互相稽查”。
听到黎汉明问起四川盐业,顾德全心中一动,问道:“明王可是在打川盐的主意?”
第一百零九章 反应各不同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也没有隐瞒,说道:“如今咱们不是财政紧张吗,其他方面的进项太慢,远远不够咱们的开支用度,既然眼前就有一块肥肉,哪有放过的道理?”
以前他是没有注意到盐业这项产业,毕竟后世食盐专营制度下,食盐根本就不贵。
听黎汉明这么一说,顾德全等人便知道他是同意了他们的意见了。
其实黎汉明确实被他们二人的一番话给点醒了,一城一地的光复改革虽然稳妥,但有些时候太过稳妥了反而不是好事。
“明王,鉴于当下情势,属下以为,我们可以暂时放弃南攻的计划,全力北上,光复四川后,以天府之地,可养百万雄兵。”顾德全见状,想了想便开口说道。
养百万雄兵虽说是夸张的说法,但是以天府之国的富庶,加上如今四川近两千万的人口,招个四五十完兵力是没问题的。
黎汉明闻言沉思了一番后说道:“光复平越州的计划暂时放弃,但是贵阳府必须光复,只有歼灭了贵阳的清军,南有南笼义军的牵制,咱们便可少布置些兵力在南线防御,才能全力北上。”
其实黎汉明主要是担心额勒登保这个清军大将,留着他迟早是个祸害,还不如趁此机会彻底解决掉,不然中间夹着一个额勒登保,他还真不敢放心大胆的北上。
想了想,黎汉明又说道:“大定府的计划不变,不过稍作调整,让宁培忠配合陶也拿下贵阳后再由云南北上。”
“是!”顾德全闻言连忙应了一声后又问道:“那北线如何安排?”
“左春来部自行见机行事,告诉闫祖庚,不但要拿下泸州全境,岷江以南的叙州府也得拿下。”说着,黎汉明想了想后又说道:“各自完成任务后,立即就地扩军修整。”
的确,小心谨慎是没错,但是小心谨慎过头了就变得畏首畏尾了。
如今各师除了一师长外,还有一副师长,各级同样都有副级,扩军到一定人数后,便可打乱从新成立一师。
副师长便师长,副旅长便旅长,依次类推,每扩军到一定人数便打乱重置,再加上以后的政委制度,黎汉明就不在担心各级将领拥兵自重了。
“是!”见到黎汉明终于有魄力了,顾德全等人顿时一喜,连忙应道。
作为下属,他们当然希望领导自己的是一个有魄力的领导者,而不是一个处处小心谨慎、畏首畏尾的领导者。
顾德全看得出,先前黎汉明之所以太过小心谨慎,主要还是对他们这些下属们不放心。
的确,先前黎汉明一直希望下属们跟着自己的理想走,但是如今发现那太不现实。
底层士兵们或许能在一定程度上和自己理想一致,但他们的理想也仅仅不过只是不再受冻挨饿而已,你要跟他们说其他的,在如今这个老百姓大字都不是几个的年代,一切都是扯淡。
将领们别着脑袋去拼命,他们所求的不过是加官进爵,荣华富贵而已,领导者的理想对他们来说不过只是顺便,可有可无。
...........
泸州府,江安县。
朱一二站在城墙上看着江的对面问一旁的闫祖庚道:“师长,你说大帅能同意我们的请示吗?”
“我怎么知道?”闫祖庚闻言顿时没好气的说道:“要我说哪管那么多,大兵直接开过去就行了。”
朱一二闻言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所处位置不同,要考虑的事情就不同,就比如我们只想着打仗,但明王要考虑的则是打下来后要如何治理,怎么治理的问题。所谓战略部署就是如此。”
听到朱一二的话,闫祖庚顿时有些意外了,好奇的问道:“这也是你们在军营学的?”
“当然了。”朱一二好笑的看了闫祖庚一眼后说道:“不然您以为像我这样大字不识几个泥腿子如何会懂得这些道理?”
“军营里这也教?”闫祖庚闻言顿时有些好奇了,训练就训练,怎么还教上大道理了?
“教啊,不但教识文断字,还有什么数学啊,战略思想啊等等之类的,都教。不然您以为我是怎么升职的?除了军事训练外,还有文化考核,双双过关者才会成为各队队长,然后再考核,就这样,一路过关斩将,各方面成绩最好的才会成为各训练营的头子。”
说着,朱一二轻轻抬了抬下巴,示意闫祖庚看向下方正在练习队列的士兵后说道:“不知师长您注意没有,您看,每名士兵后面都贴有一张纸,那是为了方便后面的士兵随时随地可以学习。”
这是黎汉明根据后世的八军扫盲运动的经验照搬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减少军中的文盲率,能让他们学习更多的知识。
闫祖庚早就发现这一点了,只是他一直以为这是士兵们在学习认字而已,不过如今看来其中必有深意啊。
朱一二也没等闫祖庚发问,便解释道:“大帅规定,除了军功升衔升职外,还有一条便是通过不定期的考核来升职。”
“看来我也得加把劲了。”闫祖庚闻言点了点头感叹了一句。
经过这么一了解,好像全师上下就他一个不识几个字的人了,再这样下去,闫祖庚估计再过些时日恐怕全师就他一个文盲了。
听到闫祖庚说的话,朱一二点了点头赞同道:“不过师长,末将建议您去找政委学习,他们懂的可比我们多多了。”
“政委?”闫祖庚闻言顿时有些懵逼了,军中什么时候有这个职位了。
朱一二见状顿时反应了过来,拍了拍额头后说道:“就是大帅派到军中那些文员,当初训练时我们私下称呼他们为政委。”
顿了顿,朱一二接着说道:“不过,大帅说,以后的各级编制中都会设立政委一职,负责军士们的文化思想教育。”
听朱一二这么一说,闫祖庚总算是明白了,政委与各级主将一起分管军队,如此一来,任何将领想要拥兵自重是没可能了。
想到这儿,闫祖庚一边有些好笑黎汉明有些小心谨慎外,一边又不得不佩服这个办法的厉害。
今天朱一二之所以和自己说这么多,恐怕也是有提前知会的意思在里面。
不过闫祖庚倒是没有其他想法,这样一来正合他意,少了主将之间的猜疑,以后的军事行动就要轻松多了。
“行了,不管大帅新的的指令为何,在新的指令没来之前,以前的行动计划不变,传令下去,向叙州府南岸进发!”
..........
太平厅,七里坝。
白秀山大会师后,王聪儿虽然被推举为总教师,但是基本还是各自为战,她带领着襄阳黄号大军五万余人从达州转战到了如今的太平厅。
此时王聪儿正在看着探查到的各方消息,有通江蓝号、巴州白号的义军在保宁府与清军周旋的消息,有达州各号义军在各方的牵制下一举大败清军的消息。
再有便是遵义那支义军终于出动了的消息,这也是王聪儿最在意的,她有预感,半年没有大动作的义军,此次出动所图必定不小。
看到这儿时,王聪儿忽然觉得老是这样的流动作战,并非长久之计,遵义那样或许才是正确的道路。
想到这儿,她便对姚之富商量着说道:“与其像这样流动不定,倒不如学遵义那样暂时找个地点来作为发展基地,等到筹集到足够的粮草,再扩大力量,寻找战机与官军决战。”
这样的想法正合姚之富之意,闻言便点了点头赞同道:“我觉得可行,如今我也算是看出来了,纵观各方,还是遵义那支义军最为轻松。”
“是啊,这也是我做出这个决定的原因。”王聪儿闻言叹了一口气后说道。
姚之富见状想了想便问道:“那总教师以为,我们该选哪里最为合适?”
“你以为呢?”王聪儿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姚之富闻言想了想后拱手回道:“属下以为,襄阳咱们暂时是没法回去了,那里如今必然会有大军严阵以待,这里也不合适,义军太多,指挥上不协调,必然会出乱子,我们来此人生地不熟的,也不利于我们的发展。”
听到姚之富的分析,王聪儿点了点头赞同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如今我们应该避敌锋芒,所以我的选择是再次回到陕西。”
“属下也是这个意思,我们刚从陕西杀出来,恐怕谁也不会想到我们会再杀回去,而这就是我们的机会。”姚之富闻言拱了拱手笑着应和道。
“那好,既然如此,那就传令大军,稍作修整后便立即出发。”
.........
京师,紫禁城。
和琳病死以及西南匪乱迅猛的消息同时传到了京里,和珅闻讯悲痛万分,随即便闭门谢客作起了悼亡诗来。
乾隆得知和琳染病身亡,命将和琳晋赠一等公爵,准许后代世袭;并且准许和琳家建专祠祭奠;谥忠壮,赐祭葬,命将其牌位放在太庙和贤良祠,由朝廷按时祭祀。
至于西南匪乱的事情,乾隆则没有理会,全权交给嘉庆处理了。
毓庆宫。
收到消息后,阿桂、王杰、广兴联袂来觐见了。
见到和珅没来,嘉庆笑了笑说道:“今日和中堂未到,到时难得的光景。”
“回皇上,和琳一死,和珅如今是自顾不暇了,没来倒也理解。”广兴闻言连忙笑着回道。
随着和琳的去世,和珅在朝中的势力也大打折扣。不过也是,如同自己左膀右臂的弟弟不在了,和珅焉能不大伤元气?
“皇上,这些都是小事,当务之急是西南的战事可耽搁不起啊。”见皇上和几位大臣拿功臣开刷,阿桂有些于心不忍,便拱了拱手转移话题道。
嘉庆也自知失言,连忙正了正色说道:“湘黔的苗乱如今就快平定了,不能功亏一篑,需得着一大将前去接手才行,桂将军可有人选?”
“额勒登保需得在贵州平叛,不能轻动;四川的乱匪如今愈演愈烈,所以成都将军观成也不可动,如此,就只有在湖北平叛的明亮曾在湖南辅佐福康安、和琳镇压起事,可为一用。”阿桂闻言仔细思索了一番后便推举道。
明亮虽然数度起落,但以如今西南的形势,汉军将领已然不再可信,也就只有明亮可堪一用了。如若不然,杨芳、杨遇春等都是好人选。
“准!”嘉庆闻言想了想,随即便准了下来。
就如同阿桂所说,西南已经再无合适的将领可用了。
“四川、贵州、湖北、陕西、河南等地的乱匪如今已是愈演愈烈,诸位爱卿可有平叛之策?”嘉庆不看不知道,一看是真吓一跳,这西南的匪乱岂止是愈演愈烈,再这样下去,恐怕西南将不保了。
见其他人都不说话,阿桂只好拱手回道:“回皇上,老臣以为,今西南局势之所以溃烂于此,皆是因为我朝廷大军被牵着鼻子在走而已,要想改变当下之局势,老臣以为,可从三方面着手。”
“首先,传令各地加大力度运用皇上的招抚并用之策,减少乱匪在百姓中的影响力,再有便是责成参加围剿的将领“各办各贼”,最后便是从各省加派兵力参与围剿,以求迅速的平定匪乱。”
“准!”嘉庆闻言先是准了一声后接着便下旨道:“着云贵总督额勒登保负责平定南笼乱匪、令陕甘总督宜绵对付四川保宁的乱匪,令成都将军观成对付达州乱匪,令湖北巡抚惠龄、西安将军恒瑞、庆成对付王聪儿部乱匪,令湖广总督毕沅负责平定遵义乱匪。”
这是当下最主要的乱匪,只要这些乱匪一平定,其他便不足为虑了:“就这样,桂将军下去办吧!”
“嗻,老臣告退!”阿桂见状应了一声后便退了出去,他知道,皇上接下来肯定是要商量着如何对付和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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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阿桂离开后,一直没有说话的王杰终于开口道:“皇上,微臣以为如今时机已到,可是开始着手准备了。”
“可以。”嘉庆闻言想了想后先是赞同一声后随即说道:“不过此次得万事小心,如今和珅没了外面的支柱,朕担心他会狗急跳墙,朱师傅的例子在那儿摆着呢。”
第一百一十章 生计与死意
在经历过一些事情后,人都是会成长的,黎汉明如此,嘉庆亦是如此。
经由上次朱珪的事件后,嘉庆虽然更加憎恨和珅了,但是他也通过那件事知道了当前自己的斤两。
在还没真正亲政时,有些事情就不能浮于表面,只能在暗中处理。
对付和珅之事,嘉庆点到即止,随后便转移话题问道:“广兴,八旗之事调查的如何?”
“回皇上,据奴才调查得知,旗人酗酒、唱戏、赌博、斗鸡、斗鹑、斗蟋蟀、泡茶馆等等恶习,已是愈积愈深,他们终日沉湎梨园、遨游博肆,迷而不返,其中又以赌博为害最烈,往往因赌而负债累累、衣食无着,甚至是倾家荡产,更有传言,此次旗人将领请缨平乱,大多都是为了发财而去。”广兴闻言立马回道。
八旗生计问题一直都是满清历代皇帝所关心的头等大事,嘉庆也一样。
此番西南生乱,大量旗人将领纷纷请兵出战,其在京谙达、侍卫、章京无不营求赴军,按说应是好事,但是旗人的德性嘉庆又不是不知道。
所谓事情反常必有妖,为了了解其中由请,嘉庆故而派了广兴暗中调查此事。
努尔哈赤建立的八旗制度,是一种寓兵于民、亦兵亦民的组织。
旗人不仅要行军打仗,而且还要承担赋税徭役,负担之重,生活之艰难是可想而知的。
实际上,八旗生计问题在入关前就已经存在了。八旗兵丁为满洲统治者打天下,立下了汗马功劳。
清入关后,对旗人实行“恩养”政策,给予八旗人种种特权,让他们无衣食之忧、冷暖之虞。旗人生下来就由国家发给钱粮。但是,满族兴起之前,是处在奴隶社会状态,以渔猎为生,生产力极其低下。
从公元1616年后金的建立,到公元1644年八旗劲旅进入北京,建立大清国,前后不到三十年的时间。社会形态和社会制度发生了急剧的改变,旗人从奴隶社会的渔猎经济一下子转变到封建社会的农耕经济,很难适应这种变化。
再加上请政府把八旗兵视为“国之根本”,只准他们以“骑射为业”不准从事其他任何行业的生产劳作。当国家财力允许时,“恩养”这些旗人还算可以。
而当国家财力有限、旗人人口不断增加、旗地变卖租赁严重、八旗官兵腐败日甚的情况下,八旗生计问题就越来越成为清朝统治者一个最为棘手的重要问题。
这个问题清代历朝皇帝虽然都煞费苦心,千方百计地去找出路,却丝毫不见起色。
为了解决这一问题,在八旗官员任职方面,划定固定的满缺,为旗人入仕任职造更多的条件;在俸饷方面,八旗官员按九品文官级别领取官俸银粮,八旗兵丁按五等级分别领取粮饷,无论官俸,还是粮饷,满族八旗都远远超过蒙古、汉军八旗。
此外,清廷还在北京周围五百里之内强行圈占民地,在八旗内部按等级分配,在京畿地区建立数量众多的旗人田庄,以其收获养活旗人。清廷本以为上述做法可以一劳永逸地解决旗人生计问题。然而,历史的发展是不以清朝统治者的意愿为转移的。
康熙中叶后,旗人内部开始分化,少数旗人仕途发达,凭借高官权势积累大量财富;而多数旗人丧失或部分丧失原有的经济基础,以至负债累累。
为解决八旗生计问题,康熙皇帝曾从国库拿出银两,平均旗人每户获赏银数百两,但仍无济于事,很快旗人又将其挥霍的荡然无存。
雍正即位后,也曾赏给八旗兵丁钱粮数次。每次约三十五六万两。可是,“不及十日,化为乌有”。
雍正为此进行了全面的改革,提出了严厉的整饬旗务的措施。
从清理拖欠钱粮,安置贫穷的八旗兵丁;到清理调整土地,使旗地归旗民所有;从移民边垦,设教养兵,到设立八旗米局,滋生利息,增设养廉银,补贴八旗;从想方设法节省开支。到严格规定服制,打破旧俗,减轻旗人负担。
虽然如此苦心经营,但效果始终不大。相反,这些措施尽管保护了八旗官兵的利益,在一定程度上也缓解了八旗生计的尖锐矛盾,但客观上也保护了八旗官兵的惰性,产生八旗生计问题的根源还是未能彻底解决。
至乾隆朝,八旗生计问题以相当严重,甚至出现了旗人无法生活下去,隐瞒身份冒充民人卖身为奴的事件。这种情况表明,旗人生计问题已经恶化到了极其严重的程度。
乾隆为了解决这一问题,在即位初期便以整顿旗务为名,发布了令汉军旗人出旗自行谋生的谕旨。
但是不管是康熙时采用赏赐银两,雍正时创设养育兵等制,乾隆时以汉军出旗之缺增补满蒙兵员等手段,因八旗人丁固执成法,脱离生产劳动,缺乏谋生之术而成为游手好闲的人,朝廷代筹生计,不使自为谋生,终无良策伟略。
嘉庆即位后,八旗状况更为严峻。其一是组织涣散,战斗力丧失。高级将领养尊处优,玩忽职守,把勤习骑射训练武艺,处理公务,整顿营伍全行不顾,而一般士兵则在京城及各驻防地过着游手好闲的生活。
其二是风气堕落,生计艰难,违法乱纪案件层出不穷。由于长期享受养尊处优的生活,旗人好逸恶劳的恶习根深蒂固,他们日就华靡毫无节制,甚至终日居家饮酒唱戏,游荡赌博,每月饷银到手后首先沽买酒肉以供醉饱,不旋踵而资用告匮,只好靠预借饷银、典卖旗地直至靠借贷度日,因而生计异常艰难。
听到广兴的汇报,嘉庆不由得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后说道:“如今国事多艰,而朝廷依赖的八旗子弟又是如今这般模样,如果祖宗在天有灵,不知又会作何感想。”
广兴不敢接话,王杰身为汉人,这些事也不是他能插手的。
见状,嘉庆便自顾自的说道:“养之之道固然重要,但与教之之道相比较,后者更为关键。但要切实推行教之之道,则各管理部门,包括宗人府和八旗都统衙门必须首先振作起来,负起责任。”
然而到了这个时候,嘉庆也知道,再强调国事、公事已不那么灵了,想了想嘉庆只好准备以“大家长”的身份出现,用家事、私事去感化他们,要使旗人返朴还淳,扭转每况愈下的旗风。
正在这时,乾隆身边的太监福喜小跑着进来跪下后禀告道:“奴才叩见皇上,太上皇请您上养心殿说话。”
嘉庆见状眉头一皱,随即挥了挥手后便朝着养心殿而去。
等嘉庆见过礼后,乾隆才摆了摆手说道:“颙琰,听说你又把心思放到了和珅身上。”
嘉庆闻言顿时一慌。结结巴巴的好半天后才不由得无奈的跪下请罪道:“儿......儿臣.......儿臣......儿臣知错了。”
“行了,起来吧!”乾隆见状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如今翅膀渐渐硬了,小事儿就算了,大事瞒着朕,不跟朕商量,能躲就躲,能绕就绕,你以为朕是跟你争权吗?”
刚起身的嘉庆听到这句话,又慌忙的跪下回道:“儿臣从来都没有这么想过,此心苍天可鉴!还望汗阿玛明察。”
“好了,好了,没想就好,起来吧!”乾隆见状抬了抬手后说道:“朕不是不会享福,读读书,吟吟诗,寄情山水,颐养天年,那神仙般过的日子,何乐而不为啊?”
说着,乾隆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后接着说道:“可朕放心不下的是你啊,身为一国之君,践祚未久,难免虑事不周,万一有失,就会酿成大乱,朕不帮你,有谁能帮你啊,啊?”
“可你呢?总想绕开朕,真让朕不放心。”
“儿臣知罪了,儿臣以后凡是都向汗阿玛请示过再作定夺。”听到太上皇的训斥,嘉庆顿时泪流满面,一方面是伤心难过自己汗阿玛确实已经老了,有些糊涂了;一方面则是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难过。
乾隆见状本想再说些什么,只是忽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得挥了挥手让嘉庆下去了。
嘉庆离开后,乾隆坐在那里想了想,忽然在全身上下找了起来,进而又在塌上翻找了一番后,便又下床四下找了找。
无果后才喊道:“福喜,福喜,朕的那块玉呢?朕的那块玉呢?朕记得刚才还在手上啊。”
福喜闻言连忙跑了进来,把乾隆扶上塌后跪在塌边从枕头下取出一块玉后递上去说道:“太上皇,在这儿呢,在这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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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义,军营。
“明王,紧急军情!”
黎汉明正在木屋根据在现代的记忆默写资料时,刘阿蛮拿着一封线报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见状,黎汉明顿时眉头一皱,自从前几天被点醒后,这才没过几天,哪儿又来紧急军情了?
“启禀明王,镇远府传来消息,清军秘密集结了镇远府、黎平府、沅江府、思州府等地的五万人马,在汉将杨遇春的率领下正朝我们袭来。”
好嘛,真的是计划永远也赶不上变化,正当黎汉明做好了北上的准备时,南边的敌人却又打来了。
不过黎汉明也没有慌乱,思考了一番后便安排道:“一,让大定府的宁培忠部务必牵制住贵阳的额勒登保,二,继续加派人手务必探查出清军的行军路线,三,让陶也收拢部队做好准备,就这些。”
“是!”刘阿蛮闻言应了一声后便立即下去安排了。
黎汉明坐在那里想了想后朝外喊道:“李大虎!”
“到!”门外的李大虎闻言连忙跑进来应道。
“除有守备任务的一万人外,把近卫师剩余的一万人及在军营训练的一万人都集结起来,准备出发。”
“是!”李大虎闻言打了一个立正后便连忙下去集结部队了。
黎汉明就算对自己的部队再有信心,也不会自大到仅凭陶也的第四师一万余人马就能对付清军五万人马的。
好在近卫师还有一万人作为机动部队没有安置,加上从原老军中回到军营训练的军士,如今黎汉明至少还有两万余人作为支援,足够了。
而就在遵义黎汉明调兵遣将时,施秉,偏桥司。
在不顾后勤供应的情况下,杨遇春迅速集结了湘黔各地五万余兵马,虽然如今兵马已至,但杨遇春并没有多开心,反而独自一人的有些闷闷不乐。
平陇的苗乱眼看就要平定了,这个时候把他调开,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虽然有所预料,但杨遇春没有想到德楞泰会做得这么绝,竟然会直接把他给调离了平陇,他原本以为对方再怎么样也会念及同僚之情,最多让自己管管后勤,那样还能沾上一些功劳。
如今这样,就凭这五万各地的守备绿营兵,莫说功劳了,能保住性命就算不错了。
“启禀将军,探马回来了。”正在杨遇春胡思乱想时,杨芳看了看上前禀告道。
杨遇春闻言连忙收回心思,深吸一口气后开口问道:“如何?”
“回将军,据探子回报,遵义匪军如今在乌江沿岸只有两万余兵马,其余兵马在大定府、泸州府以及重庆府等地作乱,加上遵义的匪军,我们面临的匪军最多不超过三万五千人,五万对三万,优势在我。”
听到杨芳的汇报,杨遇春叹了一口气后问道:“通逵,你真以为优势在我们吗?”
杨芳闻言眉头一皱,想了想回道:“至少在兵力上优势在我们。”
“不可轻敌!”杨遇春见状摇了摇头说道:“他们半年多前就能凭借一万人马打败勒保将军的两万人马,如今经过半年的休养生息,他们不会更差,只会更强。”
杨芳后面能作为清朝贵州封侯第一人,这些事岂能看不清,只是他不想未出证而乱了军心而已。
“将军可有打算?”离开时,杨芳抿了抿嘴后还是回身问道。
杨遇春闻言也是抿了抿嘴,回道:“唯死战矣!”
杨芳见状,转身郑重的拱手行了一礼后,才再次转身下去了。
杨芳也知道,杨遇春家人都在成都,除了死战之外,他也没得选。
但是杨芳自己,经由这次调离事件后,对朝廷已经看淡了。
...........
三渡关。
当黎汉明再次来到这里时,早已物是人非了。
不过当下的形势也由不得他多加感慨,据探子探查到的消息,清军已经到了草塘,马上就要北上渡过乌江了。
黎汉明看着地图想了想,与其让红旗军冒险渡过乌江进入陌生地界作战,还不如就在自己的控制区内严阵以待。
想到这儿,黎汉明便安排道:“让猪场、瓮水等地的百姓先行后撤或者躲进山里,至于他们的损失,战后军政府照价补偿给他们。”
“回大帅,在收到消息,末将便已安排妥当。”听到黎汉明的安排,陶也连忙拱手回道。
猪场、瓮水两地都处于军政府控制的边境边上,所以除了军队外,百姓大多都内迁了,剩余的本就不多,战时也好安排。
黎汉明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那好,既然如此,那就先派出一支奇兵去江对面埋伏起来,大军则埋伏在瓮水,等清军过江大败后,那支奇兵趁机炸掉他们的浮桥,给我断掉清军的后路,此次我要他们有来无回。”
上一次是匆匆应战,加上对部队不熟,黎汉明只是作了被动的防守,最后虽然打死主将勒保,但让其他大多数清军跑掉了,留下了些许遗憾。
这次就不同了,主动权在自己手上,清军既然来了,哪有放走的道理。
“陶将军,此次战役主要由你指挥,我从旁协助。”想了想,黎汉明最后又交待了一句。
依样画瓢的训练新兵黎汉明还行,但是真正的行军打仗如今还不是他这个军事半吊子能行的,毕竟事关三万多将士的生命,黎汉明有自知之明的就不去逞强了。
从旁协助观战便可,这样既不添乱还能一边学习指挥作战。
“是!”陶也闻言顿时一喜,连忙敬了一个礼后便激动的下去安排了。
而就在三渡关的黎汉明等人在整军备战时,进入叙州府长江南岸的第三师闫祖庚等人可谓是如鱼得水。
纳溪的大战早已传到邻府各地,所以闫祖庚大军一到,叙州府南岸各县不是望风而降就是望风而逃。
毕竟明知不可敌而敌之,那不是勇,而是傻,加上遵义土改的消息早已传到了百姓间,故而使得百姓对于红旗军的到来很是欢迎。
加上纳溪的大战,各地百姓已经有民乱的征兆了,如此一来,各地官员就只能选择降或者逃。
在不费吹灰之力的拿下叙州府长江南岸的最后一地筠连县后,闫祖庚仔细考虑了一番,决定还是先南下拿下云南的大关和镇雄等地。
这样一来,南线他便可与大定府的第一师连接起来,从而不用再布置防线,然后便可放心大胆的渡江北上。
考虑好后,闫祖庚便召集各级军官下令道:“命令,第一旅由罗星渡镇南下进入云南,光复镇雄州!”
“是!”第一旅旅长施少青闻言立马打了一个立正后敬礼应道。
闫祖庚点了点头后继续下令道:“第二旅则由横江镇渡过横江进入云南,然后南下拿下豆沙关,配合第三旅光复大关厅、永善等地。”
豆沙关是古时由蜀入滇的第一道险关,以前也是四川的南大门。
与此相同的还有以前的遵义和汉中,在加上瞿塘关,几地组成了四川天然的屏障,后来汉中和遵义相继划分出去,四川便变得无险可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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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朱一二闻言也连忙应道。
“第三旅由我亲自指挥,渡过八匡河后直取大关厅,各部稍事修整后便立即出发!”
闫祖庚一路势如破竹倒是爽了,就是苦了跟在后面接收的顾德全等官员了...........
第一百一十一张 牵制与伏击
江安,县衙。
好不容易安排好叙永和泸州南岸的官员后,顾德全正准备歇一口气时,就听到闫祖庚派人来报:“报告顾部长,叙州府南岸已下,闫师长让您派人前去接收。”
“知道了。”顾德全闻言有些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随即问道:“他们人呢?”
“报告顾部长,闫师长正准备率军南下光复云南镇雄等地。”
“行,我知道了。”顾德全闻言点了点头,随即挥了挥手便让传令兵下去了。
他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因为接管地盘而烦恼,这还仅仅只是几个县城,要是后面打下几个府甚至一个省了,那样的景象顾德全有些不敢想象。
此时他也突然理解了黎汉明的担心了,地盘太大,官员太少,顾德全也担心会出乱子。
不过好在各地都留有一些受伤退役的红旗军士兵,有他们作监督,暂时倒也不用太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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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定府,府城。
在黔西州一战解决掉了清军骑兵后,宁培忠可谓是一路势如破竹的拿下了黔西州和平远州,而后他又率军迂回到了大定府府城,会同其他两路兵马轻而易举的的夺取了府城。
至此,除了威宁州和水城厅外,大定府大半地区便落入了红旗军之手。
正当宁培忠准备一鼓作气的拿下剩下两地后,黎汉明让他牵制贵阳清军的军令到来了。
“传我将令,命乌江关驻军由养龙司向息烽移动,第一旅进驻陆广驿,第三旅进驻鸭池河铺,第二旅继续西进,光复大定府剩下的地方。”
“是!”众将纷纷应了一声后便离开下去布置了。
宁培忠则是站在那里看了看地图,牵制任务不难,难的是怎么想办法拿下贵阳。
.........
安顺府,永宁州。
大定府被遵义红旗军占领的消息,王阿从等人早就收到了,如今红旗军大队兵马调动的消息也同样被他们知道了。
“军师,这遵义义军的打算莫不是要攻打贵阳府?”从红旗军的布置不难看出,他们剑指贵阳府,只是想要凭那么一点兵马就想攻打贵阳府的话,王阿从有些不敢想象。
桑鸿升闻言想了想后回道:“属下倒以为,他们应该是为了牵制贵阳府的兵力,如此来看的话,属下猜测,平越州那里必有大战。”
丞相王抱羊听到二人的话,顿时心中一动,开口说道:“既如此,我们是不是派一支兵马北上拿下水城和威宁?”
“不可!”听到王抱羊的话,王阿从和桑鸿升几乎同时开口拒绝道。
见状,王阿从和桑鸿升对视了一眼后便笑了笑说道:“军师说吧。”
“是!”桑鸿升先生拱手应了一声后才对王抱羊说道:“丞相大人,乌蒙草原虽然重要,但是为了一个不切实际的草原而竖立一个大敌很不明智。”
说到这儿,见王抱羊没有生气后桑鸿升才缓了缓语气说道:“再有一点便是,他们还有一支兵马在西进,我们这时才派军北上,不但捞不到好处,反而可能会被歼灭。”
“据我所知,遵义义军早就已经开始了对大定的布置了,他们早已联络上了各地土官,这也是他们如今只派一小股兵力西进的原因。”
听到这儿,王阿从也点了点头说道:“正如军师所言,我们当下的敌人是满清,不宜再竖立一个大敌。”
“是微臣考虑不周了!”王抱羊闻言一想也觉得自己有些失言,如今他们的确不能再生事端了。
王阿从点了点头后,便没在理他,转而对桑鸿升问道:“那军师以为我们是否参与?”
“属下以为,我们和那位明王都有一个共同的敌人,既然他们牵制贵阳的清军是为了其他地方的大战,那么我们也应该策应,让贵阳的清军无暇他顾。”桑鸿升闻言想了想,环视了一圈后拱手回道。
“再说,我们也只是策应一下,而已,并没有什么损失,反而会让那位明王欠下一个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听桑鸿升这么一分析,王抱羊、潘成德等人纷纷应和道:“军师言之有理。”
“那好,既如此,那么便让广顺州的贺朝用将军策应一下吧!”王阿从见状便直接吩咐道。
“是!”众人闻言连忙应道。
王阿从想了想起身说道:“各位,遵义义军如今在四处攻城略地,咱们也不应该落后,大定府咱们不能打,那咱们就打云南广西吧,给李阿六元帅传令,命他向云南的曲靖府、陆凉州、广西州等地发起进攻,把遵义义军的情报也告知韦首领,他看过后便知道该怎么做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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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阳府,提督府。
“混账!蠢货!”接到镇远府传来的消息,额勒登保顿时怒不可遏,如今匪乱未平,德楞泰竟然搞起了内斗。
把杨遇春等汉军将领调离,功劳是没人瓜分了,但是也让绿营兵和汉兵离心离德了,额勒登保是真没想到德楞泰会做出如此短视的事情来。
一旁的冯光熊见状拿起桌上的消息看了看,也是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总督大人,如今可谓外患未平,内忧乍起了,德楞泰此举,真是不该。”
“唉!”额勒登保此时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他知道,德楞泰把杨遇春等汉将调开,也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京里来的那帮八旗子弟。
朝廷虽然一直在为八旗的生计操心,但奈何那帮人太不争气,如今竟然把主意打到军队中来了。
这让额勒登保顿时有了一帮猪队友的感觉,如今苗乱的平定眼看着就要结束了,到时只要大军挥兵西进,遵义匪军便可一战而定,再然后便可联合四川云南等地兵马,贵州可定。
只是如今这么一来,额勒登保知道,要想平定贵州的叛乱,已然遥遥无期了。
想到这儿,额勒登保不由得有些无力的再次叹了一口气后对冯光熊说道:“冯抚台,为今之计,咱们就只有死守一条路可走了。”
“总督大人,您身为云贵总督,此时撤去云南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的,没必要和我等死守。”冯光熊闻言笑了笑回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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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勒登保闻言摇了摇头,道:“贵州守不住了我跑,将来云南守不住我再跑,如果将来这大清的天下守不住了,我能往哪儿跑啊。”
听到这话,冯光熊面色疑重的拱了拱手后,没再多说什么,转身便下去了。
额勒登保是有机会跑不跑,作为贵州巡抚,冯光熊已经是没有退路了,只剩下与贵州共存亡一条路可走。
冯光熊离开后,额勒登保看着桌上的消息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大清江山迟早会毁在这帮蛀虫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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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越州,孙家渡。
杨遇春大军一路北上皆是没有遇到任何探马,如今已经到了遵义匪军占领的边界了,还是没有发现一兵一卒。
这不由得让杨遇春有些疑惑,他的大军虽说行军隐秘,但他相信瞒不过有心人,他同样也未曾小看过遵义的乱匪。
如今这般模样,倒是让杨遇春心中有些警惕,不敢大意分毫。“大军就地扎营,派出探骑过江探查。”
“是!”杨芳连忙应了一声后便转身边走边喊道:“大军就地扎营!”
从十里,到十五里,二十里,哨骑探查的距离越来越远,但杨遇春还是有些不放心,直接让哨骑探查去了瓮水。
大军在孙家渡扎营休息了一晚,直到第二天清晨,哨骑才终于赶了回来:“报!军门,过江后官道不远,便进入了山谷,直到了瓮水那里,两旁古树荫蔽连天,属下等为防有埋伏,于昨夜来回试探探查了几次,并无异样。”
“知道了,下去休息去吧!”杨遇春闻言点了点头,随即挥了挥手便让哨骑下去休息去了。
等哨骑离开后,杨芳才紧皱着眉头说道:“将军,这遵义匪军莫非还是打的死守三渡关的主意?”
“如今看来怕是只有这一种解释了。”杨遇春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莫非是自己高看那帮匪军了?
不过杨遇春也没有大意,下令道:“命前锋营继续向前探查前进,各营稍事休息,着好衣甲,随时准备出发!”
瓮水,某山林。
躲过了清军哨骑的探查后,陶也顿时松了一口,但他知道,还不是放松的时候,按照惯例,接下来便是敌军前锋营开道。
想到这儿,他便对身旁的传令兵小声交待道:“告诉兄弟们,继续给我躲好了。一会就算枪炮声响起,没我命令,也还是死死地给我藏好。不遵命令,军法处置!”
在他们的前方,正是山谷出来后的一个盆地,也可以说是一个更大的山谷,张林没有选择在险峻的山谷埋伏,而是另辟蹊径的选择了出了山谷后盆地的对面。
大军经过山谷,必然是最警惕的时候,过了山谷,而又没有遇到埋伏的话,那么此时必然会是最放松的时候。
人在最放松的时候往往会失去相应的警惕,这时便是突袭的最佳时机。
在清军前锋营经过盆地的时候,例行的朝周边打了几枪,当士兵运气不好被打中的时候,为了以防万一,他旁边的人便会立马捂住他的嘴巴。
一直到前锋营离开后,才会让人捂着嘴抬下去救治。
后方,杨遇春警惕的看着两边的大山,虽说他是出生在四川,但在各地作战了那么些年,他还是不喜欢在山里打仗,特别是贵州这里。
山高林密,坡陡谷狭,竹草遍布,道路稀少,雾浓雨大,河溪纵横,对于大兵团的展开和机动非常不利。
山谷出来后还是山谷,大山翻过后又会出现一座大山,永无止境,直到出了西南山区为止,这便是贵州的地形。
一路小心翼翼的出了山谷后,杨遇春顿时松了一口气,笑了笑对旁边的杨芳说道:“哈哈哈,看来确实是我高看遵义那帮匪军了,如此有利的地势,只需前后派兵堵住,我们在山谷中便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是啊,如今看来那帮乱匪也不过如此,只想着依关死守,难成大事!”杨芳见状也是松了一口气的点了点头赞同道。
说实话,这一路他的心一直是提着的,生怕哪里蹦出来一队乱匪,可是如今竟然安然无恙的过来险地,让他整个人顿时放松了下来。
杨遇春见状摇了摇头失笑道:“不过还是不能放松警惕,说不定他们.........”
说着,杨遇春忽然反应了过来,脸色顿时一变,喊道:“不好!.........”
“轰~”“轰~”“轰~”“轰~”
“砰~”“砰~”“砰~”“砰~”
杨遇春话还没说完,枪炮声夹杂着杀喊声、惨叫声便忽然毫无预兆的响了起来。
“将军小心!”枪炮声刚一响起时,杨芳便一把扑倒杨遇春,顺势滚到了路边的树丛里。
见杨遇春没有受伤后,杨芳才观察了一下四周说道:“将军,此地地形对我军极为不利,我们得想办法占据有利地形才行,不忍我们全都成了活靶子了。”
杨遇春没有回应,早在枪炮声响起来时他便开始观察四周地形了。
除了来时的山谷外,左右两边还各有一个山谷,加上正前方环山的官道,这几乎就是一个死地。
正在这时,后军参将楚士南慌忙的跑过来汇报道:“报告军门,前后左右皆有重兵把守,我们被包围了。”
远处山顶上,黎汉明正举着望远镜观察着前方山谷的状况,从他这个位置看去,山谷的地形更像一个鸡爪,山谷便是鸡爪掌心部位。
枪声、炮声、杀喊声、惨叫声不绝于耳,火光、白烟、黑烟,烟雾缭绕。
忽然,黎汉明发现混乱不堪的清军阵营出现了一支纪律严明,战阵整齐的部队,便指着那里问一旁的刘阿蛮道:“那支清军有些不一样啊,可知是哪里来的?”
刘阿蛮举着望远镜朝黎汉明指的方向看了看后,回道:“回明王,那应该是主将杨遇春的嫡系部队。”
“哦,原来如此!”如果是杨遇春的亲兵的话,倒也说得过去了。
战场上的伤亡在所难免,但作为主将的杨遇春却从不漠视士兵的伤亡,也从未视战死为平常事件。杨遇春待士兵如同手足,哪怕是战死沙场的部下,也会尽力守候他们最后的荣耀。
如此礼遇部下,珍视生命,也增强了他的凝聚力与领导力。这也是他能够身经百战,依然毫发无伤的秘诀。对待敌人,杨遇春凶猛彪悍,决不留情;对待部下,则仁爱有加。
“礼尚往来”是最基本的人情世故,更何况还是生死与共的战友。
杨遇春珍视部下,也得到了将士们的爱戴与拥护。他一直以来廉洁正直,从不贪墨军饷,士兵们能够吃饱吃好,对他感恩戴德,自然不会让他受损分毫。
杨遇春也从不临阵脱逃,或者躲在帷帐中当缩头乌龟,永远都是以身作则,冲在前线,和战士们同进退。
在这样一位主帅的领导下,士兵们自然会舍生忘死,勇于参战。如此一来,杨遇春的军队凝聚力提高了。
山谷里,清军经过一阵慌乱后,已经稳住阵脚。在伤亡了上千余人后,作战经验丰富的杨遇春已经开始组织起了有效的反击!
经过观察,杨遇春发现匪军除了有盾牌挡着外,还几乎人人身着衣甲,头戴头盔,火枪子弹难以杀死对方,而刀盾兵又没机会靠近。
思来想去,杨遇春觉得只有火炮才能伤及匪军,想到这儿,他便亲自领着五百余名炮手,架设火炮朝树丛中冒白烟的密集处轰击。
山林中,陶也也发现了清军火炮的厉害,便下令道:“传令炮兵营,给我打掉他们的火炮。”
随着陶也的命令下达,红旗军的火炮和清军的火炮,交织着轮番轰炸着对方,火力猛烈。
但随着红旗军火炮相继调转方向,清军苦不堪言,炮手们心思重点已经不在开炮上了,而是熟练地躲闪着炮子,但还是死伤惨重,太密集了。要不是杨遇春就在一旁督战,炮手们早弃炮而逃。
杨遇春也万万没有想到,这帮乱匪的火器如此之多,火力如此的猛烈和犀利。在震耳欲聋地火炮声中,他思维也陷入僵硬,该如何才好?
趁着硝烟稀疏的间隙,透过烟雾,杨遇春看见己方兵勇士气已然低沉,不由暗自后悔,大意了!
不过眼下也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匪军火器犹胜己方数倍,不能再呆在这不利之境,得想办法突围。
山林中,陶也亲自指挥着火炮营打掉清军组织好的几个阵营后,眼见清军士气已垮,军心已散,便让将士们边打便劝降道:“放下武器,降者不杀,放下武器,降者不杀!”
毕竟战争不是只有一方有伤亡,能减少伤亡的情况下,陶也还是乐于劝降的。
一时间,枪炮声夹杂着惨叫声,加上震耳欲聋的劝降声,响彻这个不大不小的山地.........
第一百一十二章 战争与和平
虽然战局不利,但黎汉明发现,对于红旗军的劝降,清军完全没有理会,还在做殊死搏斗。
不过想想也是,困兽犹斗,何况还是兵力远胜于己方的清军呢。
想到这儿,黎汉明便对一旁的传令兵说道:“告诉陶也,让他把清军后路的口子放开,放他们去孙家渡决战。”
这个地方还是太小,伏击战没问题,但在清军困兽犹斗之下,要完成对这五万人的歼灭战,己方的伤亡也会不小。
陶也当然也知道困兽犹斗的道理,所以早在设伏时就做好了准备,收到黎汉明的军令后,他便对自己的传令兵说道:“告诉各部,按计划做好准备!”
不过口子不能主动放开,这样会让敌军以为其中有诈,不利于自己的下一步行动。
陶也的安排是,除了通往乌江关方向的口子必须死守住外,其他如清军左右两边及后路的守军可在清军大军突围时采取且战且退的战略,慢慢放开防守。
下方,杨遇春对四周匪军的劝降置之不理,而是快速的分析战场形势。
在红旗军的巨大火力下,杨遇春召集来的苗兵和土军已经伤亡过半后投降了,对此他也没有在意。
这些人不过是平定苗乱时投降归附的的而已,大军出动,杨遇春担心他们留在后方生乱,便一便带了出来,能战就用,不能战弃之也无感。
不过当看到自己的亲兵也出现大量伤亡时,杨遇春顿时有些急了,这些士兵都是跟随他出生入死了许久的,可不是那些苗兵土兵。
杨芳此刻见到清军出现大量伤亡,不由得也有些急了:“将军,得想办法突围啊。”
杨遇春虽然也心急,但越是危急时刻,反而冷静下来,立刻分析着当下的形势,前进不但有匪军重兵把守,而且就算突围成功也会深入乱匪控制区,如今这样的情况,无异于找死。
左右两边又充满了不确定性,思来想去,杨遇春只能选择后撤:“传令下去,向后路突围,我们撤回乌江对岸去。”
随着杨遇春的军令下达,清军开始转向来路猛冲。
........
重庆府,巴县。
就在乌江这里发生大战时,左春来乔装打扮一番以后,在郑大冲和石开文等人的带领下,秘密的进入了巴县。
“就在这里?”站在望江酒楼前,左春来抬头看了看酒楼的牌匾后问道。
“大哥放心,这里是以前汉留的一个据点,如今已经归属军情局了,里面都是我们自己人。”石开文闻言只得左春来担心什么,便连忙解释道。
为了保密,在称呼上石开文也换上了行话。
左春来点了点头后没再多说什么,率先朝着酒楼走了去。
几人进去后,一个店小二连忙上前招呼道:“几位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啊?”
问完后后随即小声的提示了一句:“在楼上包厢。”
“找个安静的地儿,把你们这儿的好酒好肉都给我们大哥上上来。”石开文闻言便立马嚷嚷着呼道。
店小二立马笑着应道:“好的几位客官楼上请。”
来到楼上准备好的包厢后,里面已经有一个半百老者坐在那里等着了。
“赵大人,您等的客人到了。”店小二把几人引进去后介绍了一句后便离开了。
那人打量着进来的三人,一眼便看出左春来的不同:“将军好胆色,你就不怕本官在这里设下埋伏?”
“赵大人不也好胆色,竟然跟私下会见我这个匪军将领。”左春来也不含糊,回应了一句后便大大咧咧的坐在了那人的对面。
一时间相顾无言,二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好一会儿后左春来才笑了笑率先开口道:“想必赵大人也知道我们红旗军如今在四面出击的事了吧?那你知道为何你的重庆如今还安然无事吗?”
此人正是已经五十岁的重庆知府赵秉渊,听到左春来的问话后,赵秉渊同样笑了笑回应道:“贵军蛰伏半年,如今一出世便势如破竹的接连占领了大定府、叙州泸州半壁,老夫想不关注都难,至于你们为何如今还没攻击重庆,老夫倒是不知。”
左春来没有回答,转而问道:“想必赵大人也对我们有所了解,不知赵大人以为我们如何?”
这个问题顿时把赵秉渊给问住了,从私下感情来说,眼前的这支叛军是在为百姓立命,勤政爱民的赵秉渊乐见于此,但是从国家大义来讲,他们又是一帮反贼、乱民。
见状,左春来笑了笑,说道:“我家大帅对于赵大人曾经率军抗击外国侵略的举动大为赞赏,一度嘱托末将在遇到赵大人时礼遇些,并且对于在南平关被俘的您的部下,我家大帅不但没有把他们送去矿山,反而给他们安排了大夫给他们治疗痹症。”
“在下对赵大人也颇为钦佩,所以时至今日,我也一直按兵不动。”
左春来这话有真有假,黎汉明赞赏是真,治疗痹症也算是真,至于其他的嘛,谁知道呢?
赵秉渊为官这么久,什么样的话没有听过,岂会被左春来区区几句话就给迷住,闻言只是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替老夫多谢你们大帅。”
左春来见状,只好说道:“夫用兵之法,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身为重庆人,我不忍家乡遭遇战火,故而相邀一见,想必赵大人也知道我们红旗军的战力,如今清军在四川的局势你也知道,我若用兵,仅凭你那加上新募的总计两万余人马,除了徒增伤亡外,毫无意义。”
赵秉渊闻言眉头一皱,说道:“以你的学识,怎么会从匪?”
左春来没有回答,而是笑了笑反问道:“听说赵大人勤政爱民,如今不知赵大人会作何选择?”
“老夫身为朝廷命官,岂能不战而降?”赵秉渊闻言摇了摇头说道:“你们有什么手段就使出来吧,咱们战场上见真功夫。”
说罢,赵秉渊起身便准备离开。
“且慢!”左春来伸手拦住赵秉渊后笑了笑说道:“赵大人,我干保证,如果你此时离开,你一定会后悔的。”
赵秉渊见状,倒是有些气笑了,坐了回去后说道:“老夫倒是想知道怎么个会后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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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春来见状笑了笑,从袖子中取出一张纸递过去放到赵秉渊面前后说道:“赵大人请看。”
赵秉渊有些好奇,遂打开看了看:“自有明失真天命明王为奉天讨虏,檄布四方,若曰:嗟尔有众,明听予言.......”
刚看到第一句,赵秉渊顿时怒不可遏的拍身而起,怒骂道:“混账,竖子无理!”
左春来见状只是笑了笑,也不生气,伸手虚压了压后说道:“赵大人莫急,您接着往下看,您会发现惊喜。”
见状,赵秉渊强忍着愤怒继续看了下去,越看呼吸越急促。
左春来见状加了一把火,道:“赵大人不觉得这笔迹有些熟悉吗?”
说罢,没等赵秉渊回答,左春来失笑一声便自顾自的说道:“近来闲来无事,找了个擅长模仿笔迹的人,又不巧的找到了一些赵大人的手书,这不,就有了这篇手稿。”
自从领兵负责重庆一线的战事和协助军情局劫掠清军粮饷后,左春来之所以一直按兵不动,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做。
清军粮饷在江对岸的清军大营里,除了大军杀过去,根本没办法劫掠。
思来想去,左春来准备采取一石二鸟之计,既要粮饷又要攻下整个重庆。
而没有船只,大军过江便成了难事,就算找到船只,强行渡江也会出现巨大的伤亡。
刚开始时左春来一时间也犯了难,直到偶然间想起黎汉明说过的一句话时,他忽然间有了一个想法。
“想成大事,咱们就得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敌人搞得少少的。”想到这句话时,左春来就把注意打到了重庆知府赵秉渊的身上。
在和石开文几人交谈时,偶然间知道了他们中有人擅长模仿别人的笔迹后,左春来连忙找来此人,找出在南坪关一战中缴获的赵秉渊写给守将丁崇理的书信交给对方模仿看看。
满意后才拿出讨虏檄文让对方以赵秉渊的笔迹誊写了一遍,然后左春来又去找了一个雕刻印章的匠人,仿造了赵秉渊的私印和重庆知府的官印。
一切搞定后,才找了个理由把赵秉渊给约了出来,这才有了现在的一幕。
“混账!”这下赵秉渊是真的愤怒到了极致了,这人不但模仿了他的笔迹,甚至连印章都都有了。
赵秉渊双眼怨毒的盯着左春来,厉声骂道:“逆贼,如此卑鄙无耻,陷我不义,他日必定不得好死!”
“啊,赵大人,您说要是把它写成布告广贴四方,那会是怎样的光景?”左春来也不生气,反而有些幸灾乐祸的问道。
赵秉渊几把撕碎手稿,满脸通红、怒不可遏的双目圆瞪着左春来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信不信老夫现在就杀了你。”
“信,我信。”左春来闻言好整以暇的说道:“怎么不信?换着是我,我肯定当场就发作了,赵大人能忍到现在,在下佩服。”
说着,左春来也盯着赵秉渊冷笑着继续说道:“不过嘛,我死没什么,只是我一死,以大人您的笔迹写的布告立马会通传四方,而我早已布置好的各路大军也会立即向重庆发起进攻,到了那时,以我一命,能换来赵大人全族的性命,也值了。”
现在想想,这一计左春来自己非常满意,此计不但能拿捏住赵秉渊的命脉,如果到时这样的一封讨虏檄文发出去,说不定能挑动满汉之争,使得满清对汉人官员将领再也不复以往的信任。
“你.......你.......你.......你无耻!”赵秉渊闻言顿时被气得不轻,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骂人了,好半天才憋出了一个不痛不痒的无耻出来。
见状,左春来正了正色后很认真的说道:“赵大人,你也是汉人,他们满清鞑子如何对汉人的想必你也清楚,当下各地皆反,这满清的天下还能有多少时日已未可知,而以我家大帅的志向,有天下三万万百姓的支持,您觉得,这天下,他们满清鞑子还坐得住吗?”
“今天我原本可以不用约您见面的,但是还是那句话,我家大帅不想抗击外国侵略的英雄死于满清手上,所以我冒着生命危险来了,还请赵大人三思。”
说罢,左春来郑重的对着赵秉渊拱了拱手后便带着郑大冲等人转身离开了。
赵秉渊看着左春来离去的背影久久无语,好半天后才咬牙切齿的怒拍了一巴掌桌面后说道:“去查一查这左春来究竟是何人?有如此能力之人为何会投匪?”
说罢,赵秉渊也起身离开了。
............
孙家渡。
当瓮水的炮声响起时,早已埋伏在附近的焦木忽然率六千大军杀出,干净利落的解决掉杨遇春留守在渡口的一千守军后,便在此地隔江严阵以待起来。
杨遇春没想到,从伏击圈突围出来,再到乌江边,短短数十里路,一路不但丢盔弃甲,到这里时更是剩了不到三万人马了。
如今在看到对岸严阵以待的匪军,杨遇春顿时凄惨的笑了笑,仰天大喊道:“天不助我啊!”
“降者不杀!降者不杀!降者不杀!”见到清军果然败退了回来,焦木顿时举手示意将士们大喊了三声。
清军后方,陶也也率大军追赶而至,见到清军终于被困在江边后,顿时也松了一口气。
不眠不休两天两夜了,是该结束这场战争了。
想到这儿,陶也便传令道:“火炮、火箭炮准备!”
先前伏击时地形狭窄,火箭炮没法用,容易伤到自己人,如今到了开阔地带了,陶也就没那么多顾虑了。
江对面,焦木也举手下令道:“各营准备!”
如今有乌江作为天然防线,清军冲不过来,几乎完全成了自己的靶子了。
杨芳见前后都被堵住了去路,不由得有些急道:“将军,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杨遇春闻言张了张嘴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时,就听到后方传来了一个喊声:“杨将军,素闻你爱兵如子,到了如今地步,你还想白白葬送他们的性命吗?降了吧!”
陶也劝降一声后,便让军士们喊道:“降者不杀,降者不杀!”
这四个字从昨天一直喊道了今天,环境不同,氛围也就不同。
昨天清军还有希望,今天已是绝路了。
劝降时,陶也也没忘了黎汉明的交待,喊道:“李六!”
“到!”不远处抱着枪的李六闻言连忙应了一声后跑上前立正道:“将军!”
陶也点了点头,问道:“有机会吗?”
李六闻言看了看杨遇春所在的方向一眼后摇了摇头回道:“这里不行,太远了,够不着。”
“那你们自己去找合适的位置吧,记住大帅的交待!”听到李六的回道,陶也看着杨遇春的方向抿了抿嘴后说道。
“是!”李六闻言打了一个立正后便下去了。
江对面,见清军半天没有反应,焦木顿时大手一挥,下令道:“开火!”
“轰~”“轰~”“轰~”
“砰~”“砰~”“砰~”
随着焦木的命令下达,江对岸顿时枪炮齐发。
杨芳见状,顿时急了,连忙喊道:“将军,降了吧!”
突围时他们只顾着逃跑,火炮等辎重大多都丢弃了,如今这般,不过是被动挨打,徒增无畏的伤亡而已。
“哈哈哈~败了。”从军以来未尝大败的杨遇春忽然有些疯癫了,如今内被排挤,外又被大败,无能狂怒之下,杨遇春顿时喷了一口鲜血。
“将军!”杨芳见状连忙担忧的上前一把扶住杨遇春,正待开口时。
就见杨遇春摆了摆手,推开杨芳后凄烈的张着满是鲜血的大嘴笑了笑,道:“诚斋,我没得选了,你.......”
杨遇春话还没说完,杨芳只听见“噗呲”一声,然后便见到杨遇春右胸的位置血流入注。
见状,杨芳顿时一惊,连忙上前一把抱住倒地的杨遇春,悲痛的喊道:“将军!”
杨遇春见状只是变得有些轻松的笑了笑,吐出“降了吧。”三个字后便昏迷不醒了。
..........
后方,黎汉明并没有随军追击,对他来说,战役差不多已经算是结束了,丢了辎重的清军,对红旗军已经构不成威胁了,打败不过是时间问题。
看着下方战场上的狼藉,黎汉明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后问道:“说说吧,目前伤亡多少了?”
刘阿蛮闻言面色疑重的回道:“报告明王,此战到目前为止,我军阵亡两千三百一十二人,伤三千一百零八人,杀敌八千四百六十四人,俘敌共计一万二千一百余人,缴获各种火炮三百余门,火药炮子不计其数,鸟枪一万余杆,自生铳三千余支,抬枪共计一千余杆。”
听到这些数字,黎汉明心情有些沉重,全程他都在观战,这些不仅仅只是一个数字,而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
虽说是伏击战,但是杨遇春不愧是后来的名将,危急时刻能迅速组织反击,选择用火炮来压制红旗军的火力。
一战伤亡如此之大,着实有些出乎了黎汉明预料之外。
想到刚刚收到的左春来准备用计来夺取重庆的消息,战争与和平,真就是一念之间。
而现在战争还没有结束,等这场战争彻底结束,黎汉明估计伤亡数字还得增加.........
第一百一十三章 搞死
山谷,战地医院。
这是黎汉明仿照后世设置的战时救护所,大战时设置在了清军前进前方的山谷,这也是黎汉明重兵把守这个方向的原因。
清军逃离后,为了方便救治,黎汉明便让他们搬移到了先前的战场上。
黎汉明到来时,各种各样的惨叫声、哭泣声萦绕耳畔,让他还是有点悲伤情绪,毕竟,前几天还都是活生生的人,今日却这般模样。
战争带来的,不光是战场上血肉横飞的残酷,更有战后撕心裂肺的惨叫以及亲朋好友的悲伤。
战争虽然残酷,但是当下又不能不进行战争。
不战而屈人之兵,按战略意义上来说,它为上上之策,它的战略目标已达到,为什么还要进行战争?而战争它是双方力量在势均力敌的情况下,才会发生。用战争使敌方屈服,才能达到对方的战略目的。
二十岁以前的黎汉明对这个说法根本就不理解,不战怎么能屈人之兵?随着几次残酷的大战下来,他才有所明悟了。
不战而屈人之兵是战争思想的升华,是高智商才能理解的、应用的,是一种纯智力手段。不战而屈人之兵,代价小,回报率大,愚人还看不出来,而且达到目的后还不能招来报复,杀人于无形,无智名,无勇功。
杀人千万只是匹夫所为,运筹帷幄,杀人不见血,才是智者要达到的终极功夫。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最高明的手段是阳谋,对手知道你的目标,但是要破解你的手段,自身先受损失。
孙子兵法中强调的不战而屈人之兵与出谋攻之,这个阶段还没开始作战,处于战争前期。打仗是一个消耗人与物质的事情,对于统帅来说,肯定要考虑最低代价获取胜利,因此不战而屈人之兵肯定是首选。
不战而屈人之兵,指的是不需要到打仗这一步,我方通过强大的战争机器就可以威慑敌方,投降或者回到谈判桌前来进行谈判,主动权掌握在我方手中。
这一点西方后世的战争论就没有可比性,《战争论》说难听点,是太多人抬高了其地位,拿它与《孙子兵法》相提并论。
《战争论》指的是战争已经发生了,要想取得战争的胜利,必须通过主力会战来取得最终的决胜。这个时候耍嘴皮子已经没有用了,必须通过武力来进行解决。
“不战而屈人之兵”属于战略范畴,“主力会战”更倾向于战术范畴。
其实从大的概念上来说,取得“主力会战”的胜利,也可以很好地为“不战而屈人之兵”服务。因为往往战争不是一两场战争就能结束的,如果取得主力会战的胜利,那么就可以在双方实力对比中取得压倒优势,进而在后续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
正当黎汉明身临其境的神游天外时,王清任看着他站在那里发呆,不由得上前关心的问道:“明王,您没事吧?”
黎汉明回过神来,勉强笑着摇了摇头,问道:“怎么样?”
“得亏有青木堂医手的加入,不然此次大战可能会牺牲更多的人。”提到这个,王清任顿时有些感慨的回道。
确实,黎汉明也没想到汉留青木堂会有那么多的医手,原本他以为几十个就顶天了,没想到大大小小各种各样加起来竟然有一百多个,虽然其中医术大多都一般,但在当下无异于雪中送炭。
因为战场上的救治,重伤有王清任等人负责救治,而轻伤的话只要有医疗基础,可以说是有手就行。
说着,王清任有一些自责的说了一句:“不过可惜的是因为技术原因,好些人都没能救回来。”
“慢慢来吧,医术也是靠积累的。”黎汉明闻言连忙安慰道:“想比以前,现在我们已经是一大进步了,不是吗?”
战地医院的设置,确实是减少了不少伤亡,相比以前,王清任也知道前进了一大步。
安慰了王清任一句后黎汉明便问道:“完事了?”
王清任闻言有些沉重的回道:“按照您给的方法,伤势太重没法救治的我们只能选择给他们灌了一碗麻沸散减轻痛苦后暂时放弃,先抢救那些还能救治的伤员,如今除了一些轻伤员外,以基本完成了救治。”
黎汉明点了点头,这样的做法虽然残忍了些,但为了能让更多的人活命,这也是不得已的做法了。
正在这时,前线的士兵忽然抬着一个担架急匆匆的跑进来喊道:“王大夫,快快快,这里有个敌军大将需要救治。”
听到敌军大将,黎汉明知道是杨遇春被送来了,连忙对王清任说道:“先生还请全力救治,此人将来对我有用。”
“是,明王请放心。”王清任连忙应了一声后便跑过去带着他们进了不远处的手术室。
黎汉明见状顿时松了一口气,倒不是他圣母,而是他需要借用杨遇春来挑动满汉之争,当今天下,杨遇春可以说是满清阵营里少数几个有能力的汉将了。
挑动满汉之争的事不光左春来想到了,黎汉明其实早已想好了,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而已,直到听到杨遇春率军攻来的消息,他才终于做下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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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遇春被送来,意味着战争总算是结束了,这让黎汉明顿时轻松了不少,不过想到重庆的左春来,他便对刘阿蛮说道:“把这里的战报给左春来送一份过去。”
主力会战的胜利,可以让左春来的不战而屈人之兵之计多一分筹码。
“是!”刘阿蛮应了一声后便转身下去安排了。
再次环视了一圈后,黎汉明便带着李大虎等人上到了前线。
见到黎汉明到来,陶也顿时喜形于色的汇报道:“报告大帅,除少部分逃走外,来犯之敌以全部歼灭。”
那少部分逃走的也是陶也故意为之,毕竟大战的结果总得有人传出去不是,相对于让军情局传出去,让他们自己人传出去更有震撼力。
“好!”黎汉明也是很高兴,如今这五万大军歼灭,在贵州除了贵阳的的额勒登保和南笼义军外,可以说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整个乌江一线的防务也会变得轻松许多,接下来便可放心大胆的前去攻打贵阳了。
想到这儿,黎汉明便立即安排道:“此时各地防守必然空虚,让焦木立即率军南下夺取瓮安和平越州城。”
其他地方可以暂时不取,但为了切断贵阳与外界的联系,平越州必须拿下。
“明王放心,早在战役刚结束,焦木便已经率军南下了。”陶也也知道这点,所以早在决战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了。
“如此甚好!”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对于攻打贵阳你有什么想法?”
“末将以为智取方为上策。”陶也闻言想了想回道。
黎汉明闻言心中一动,问道:“有何计策?”
陶也笑了笑回道:“回大帅,清军台拱营守备杨芳欲投靠,末将以为,此人可用,但需得纳上一份投名状。”
对于清朝贵州封侯第一人,黎汉明对杨芳有些印象,后世能做到封侯者,能力必然不小。
而如今杨芳才刚刚起步,倒是可以接纳,还是那句话,能团结更多的人,黎汉明也不会拒绝。
不过黎汉明也不会盲目的接纳:“此人可靠吗?”
“在接到清军来袭的消息后,末将便派人过去打探了,据报,他们是因为给八旗子弟让路而被排挤出来的,加上和琳和德楞泰对汉人将领的不信任,所以属下以为他们应该还是可靠的,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让他们纳上一份投名状的好,而眼下正是机会。”
陶也当然不会听信一家之言,好在当初为了打探军情,他特意派人去镇江等地了解了一番,而如今为了要证明对方的可靠,纳一份投名状是最捷径的方法。
“你准备如何做?”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陶也的说法。
八旗生计问题前世黎汉明也有所了解,满清王朝建立以后,为了确保政权的稳固,清统治者就让曾经浴血奋战的大多数八旗兵,分别驻防在全国的各大城市。
可是,几乎随着满清政权的确立,八旗军队就开始腐化堕落,战斗力随之下降。
承平日久,八旗的人口不断衍生。但是,兵员数量有定数,军饷也有定额,为此有些旗人当不了兵,随之成为了闲散的八旗军的候补人员。
为了确保八旗兵的来源,清政府规定,不能入伍的旗人也都要服从八旗军队的管理。于是,这些旗人就既不能随便离开规定的居住地,也不能去自主谋生。这样一来,数十万的旗人就闲置在北京。
他们不务农桑,不事商贸,整天东游西逛,出茶馆入戏园、进赌场逛妓院,斗蟋蟀耍鹌鹑,悠哉乐哉,吃喝玩乐。一切经济来源都靠朝廷供给,完全寄生存活。
如此一来,他们就逐渐习惯于养尊处优,不劳而获,奢靡享乐。随着挥霍享用的增多,政府给的费用越来越不够开支,只得靠借债典当或预支饷粮度日,时日一长,他们就负债累累了。
于是,自满清王朝建立伊始,就出现了“八旗生计”问题。
到了乾、嘉时期,旗人数量猛增,约为清朝初年的七、八倍,而清政府提供给他们的土地、房产未增加,用于他们的经费又是一定的,结果导致一分产业需要养活多人,随之“八旗生计”问题愈加严重了。
白莲教起义时,八旗将领也曾请缨赴战,但却是为了抢劫发财,“其在京谙达、侍卫、章京无不营求赴军,其归自军中者,无不营置田产,顿成殷富”。
而作战时往往是“各路官军临阵辄令乡勇居前,绿营次之,满兵吉林索伦又次之,八旗子弟不但毫无作战能力,贪生怕死,还极端贪图享受,抢夺功劳。
加上如今西南各路汉人起义不断,原本的绿营、乡勇便更加得不到信任了,这样一来,出现了相应的矛盾黎汉明也能理解。
听到黎汉明的问话,陶也顿时一喜,知道黎汉明是同意了他的计划了,连忙从旁边的卫兵手上拿过一张地图展开铺在地上后说道:“大帅请看,末将的计划是,给杨芳一些降兵,然后再派一支红旗军换上清军的衣服乔装打扮后混入其中,让他们由棉花渡渡过清水江直接向贵阳城拜逃便可。”
顿了顿陶也接着说道:“此计虽然有些危险,但如果成功,对于我们攻下贵阳将会减少不少伤亡。”
黎汉明闻言顿时有些无语的看了陶也一眼,他发现这些将领最近好像都忽然聪明了起来,竟然纷纷开始懂得用起了计谋了。
不过对于黎汉明来说这是好事,总比只知道莽冲莽大的将领要好。“既然你把该说的都说了,我还能说什么,不过行军打仗不可大意,你自己看着办吧。”
陶也闻言顿时一喜,连忙收起地图敬了一个军礼后应道:“是,大帅放心,末将会小心的。”
黎汉明见状点了点头,说道:“我会让大定府一线的兵马配合你行动,后勤补给也会从乌江关给你运过去,去吧!”
“是!”陶也再次敬了一个礼后便转身下去安排了。
.........
重庆府,知府衙门。
从巴县回来后,赵秉渊一连几天都脸色阴晴不定、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心中似有无尽怒火却无处发泄。
他承认,对方这一招是真正的拿捏住他了,他是真没想到乱匪竟然会用如此无耻的计谋。
赵秉渊知道,如果消息传出去,不用朝廷处置,此时在四川各地剿匪的大将就不会轻易饶过自己。
满清朝廷从立国之初一直对汉人采取的就是防备防备措施,赵秉渊知道,只要事情传出去,朝廷是不管你真假的,特别是在当下这个局势之下。
如果匪军出动,以当下的局势,重庆府必然守不住,自己要么降要么战死,至于逃跑,赵秉渊还从没有想过。
“大人,左春来的事情已查明了。”正在这时,师爷孔汝作进来拱了拱手禀告道。
赵秉渊闻言深吸了一口气后点了点头,道:“说来听听。”
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在当前形势下,赵秉渊虽然别无选择,但他还是得了解了解输给了什么人。
孔汝作闻言叹了一口气后拱手回道:“回大人,据学生打探得知,左春来,长寿石船铺人氏,生于乾隆三十年,他六岁时开始读书,十七岁时因家中大变转而习武,熟读兵书,但后因没钱打点官员,故而没能参加武举,加上家中遭受豪绅欺辱致使其父母双亡,左春来在安葬好双亲后便一怒之下从了贼。”
“哼,又是一个落于贪官污吏的人才啊。”赵秉渊闻言顿时冷哼一声后说道。
孔汝作闻言也是叹了一口气,张了张嘴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一护卫忽然拿着一封书信小跑着进来禀告道:“启禀大人,衙门外有人递上一封书信。”
第一百一十四章 达则火力覆盖
赵秉渊接过信件正准备打开,忽然又跑进来一个信使,单膝跪地禀告道:“报,大人,匪军已经开始向南岸发起进攻,綦江、南川请求支援!”
“什么?”赵秉渊闻言,顿时一惊,连手中的信件掉了都没在意,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了下去,口中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
孔汝作见状,挥了挥手让信使离开后,才弯腰捡起地上的信件打开看了看,然后才看向失神的赵秉渊叹了一口气后说道:“大人,杨遇春将军的五万大军也在平越州全军覆没了,现在这乱匪已然势大,他们已经等不及了。”
“贵州再无可以抵挡遵义乱匪的兵马了,接下来,四川危矣!”赵秉渊闻言回过神来,无精打采的嘟囔了一句。
见状,孔汝作摇头叹了一口气,随即拱手道:“大人,接下来该如何应对,还请大人早做决断。”
...........
时间回到一天前,南平关。
左春来正稳坐钓鱼台安心等待赵秉渊的回应时,军情局送来了平越州的战报以及黎汉明的书信。
战报左春来没有看,而是顺手递给了一旁的齐重,既然战报送来了,那么一定会是胜仗。
不过一般情况下各地的战报指挥送到遵义,送到前线的情况很少见,为了了解祥由,所以左春来先打开黎汉明给他的信件看了看。
黎汉明本来准备直接给一封战报了事的,后来想了想还是应该说明一下。
信中黎汉明先是赞扬了左春来采用的“不战而屈人之兵”之策,不过也提醒他“不战而屈人之兵”只是战术,是战略的一部分。
不战应当是以备战、兵威为前提的,备战越充分,不战的可能性越大;若无兵威相佐,不但起不到不战的效果,反而给了敌方拖延备战的时间。
黎汉明告诫左春来,不战而屈人之兵可以作为战术用,但不能作为主要手段,在与对方谈判时,你的兵威越大,威慑力越大,才能给对方足够的压力,以达到速成的效果。
最后黎汉明还告诉他,此次出兵的主要目的不是攻城略地,而是检验新军的训练成果,战略上来说,是在检验新兵的基础上顺便攻城略地。
不战而屈人之兵虽然很好,但对于当下来说,不让新兵见血的战争,起不到检验新军的效果,也会给新兵养成轻敌的习惯。
“唉,还是大帅看得远啊!”看完了黎汉明的书信后,左春来有些羞愧的叹了一口气说道。
他自认为熟读兵书,没想到这次还是着了相了,只理解了兵书的表面意思。
见状,齐重连忙问道:“师长,大帅怎么说?”
“你自己看吧。”左春来摇了摇头没有回答,而是递过信件说道。
顿了顿,左春来想了想后便叫来两个传令兵下令道:“给赶水镇的第一旅传令,让他们向綦江发动进攻。”
“给新州场的第二旅传令,让他们向南川进攻。”
“其余各部,随我直取巴县!”
等传令兵离开后,左春来才长出了一口气,笑了笑对齐重说道:“原本我还真以为大帅不知兵事,如今看来,我是自愧不如了,光是战略眼光这一方面,我远远不及。”
齐重闻言只是笑了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左春来也没在意,想了想后便安排道:“平越州一战大胜,贵州清军再无可兵马可挡我军攻势了,只待贵阳一下,除南笼军控制的地方外,其他各地对我们来说可谓是探囊取物,找人把这封战报给赵秉渊送去,相信他看过这封战报后就该明白了,如果等我们控制南岸后他还不做出选择的话,那就怪不得我们了。”
“是,末将这就去安排!”听到左春来的安排,齐重连忙应了一声后,便拿着那封战报下去了。
..........
大战胜利后,黎汉明把平越州的接收事宜交给黎安理后,便带着一部分俘虏回遵义了。
平越州一战总共俘虏了三万多人,除了杨芳带走三千多人,陶也给一部分俘虏剃了头换了装补充进了红旗军外,剩下的两万多人黎汉明全部带回来交给了余介揾。
如今工坊区可谓是开足了马力在打造军械,各大矿场上明显已经开始吃力了正是需要大量人力的时候,黎汉明出去一趟就给他带回了两万多免费劳力,可把余介揾给乐坏了。
对于俘虏,黎汉明打定的注意就是绿营兵先在矿山改造一阵,将来能用就用,不能用等时间够了该放就放,至于那些旗人俘虏就是先改造着,将来再看吧。
回到很是空旷的军营后,黎汉明一时还有些不习惯,如今这个军营除了那几百个学子和五千驻军外,几乎就没什么人了。
但还是显得很热闹,无他,军营旁边正在热火朝天的修建着学院呢。
黎兆勋在听说了黎汉明带回来两万多俘虏后,然后匆匆和黎汉明打了一个招呼,便飞一般的朝着工坊区跑去,生怕去晚了就没人可抢了。
黎汉明倒是忘了他这里也需要人了,有免费的苦力不用白不用,还能省下一大笔银子呢。
回到木屋没多久,刘阿蛮便抱着一摞战报走了进来:“明.......大帅,这是近来各地的战报。”
明王喊顺口了,刘阿蛮一时还没改过来,黎汉明也没在意。
如今反清大业已经逐步走上正轨了,黎汉明的打算是慢慢摘掉身上白莲教的标签,毕竟在这个时代的士人眼里,白莲教是邪教,不利于他招纳更多的人才。
加上黎汉明自己本身也不想和白莲教那边牵扯上,索性便趁着现在刚踩进去,陷得不深,赶紧抽身摘出来。
“都有哪些消息?”刚回来,黎汉明可谓是身心疲惫,懒得看了,索性便直接问道。
刘阿蛮见状笑了笑,先是找出地图铺在黎汉明面前后才拿起一份战报看了看回道:“第三师在纳溪一举大败泸州清军后,便一路势如破竹的拿下了叙州府南岸地区,而后又继续挥师南下,拿下了镇雄、彝良等地,接着两面夹击之下拿下了大关,如今正在向昭通府进军。”
闫祖庚之所以这么迅速,主要是地形的原因,出了遵义进入泸州等地后,虽说不是一马平川,但是相对于贵州来说和一马平川没什么差别。
只是闫祖庚倒是迅速了,顾德全可能就有些惨了。
不过黎汉明也不准备插手,如果事无巨细的都去管理,那他早晚得累死。
等了一会儿,见黎汉明没什么指示后,刘阿蛮才接着拿起下一份战报看了看后回道:“第一师刚过野纪河便遇到了清军一千骑兵,幸亏有了火箭炮,一战歼敌过半,剩下的也逃走了,如今第一师已经拿下了大定、毕节、黔西、平远等地,除一旅人马继续在向西进攻外,其余两旅正按照军令向贵阳推进。不过宁培忠师长还汇报了一好一坏两个消息。”
“先说好消息。”不待刘阿蛮询问,黎汉明便直接挥手说道。
“好消息是,第一师在进攻的过程中,缴获了大量的战马,其中除了一千余匹是北方马外,其他大部分都是水西马。”
不论东方还是西方,骑兵都是古代战场上起决定作用的兵种之一。而骑兵的战斗力很大部分取决于其胯下的战马,能用于冲锋陷阵的战马资源在古代大部分时候都关乎一国国运,不管怎样重视都不过分。
战国时赵武灵王胡服骑射,强大的赵国轻骑兵曾威震六国,将古老的战车慢慢淘汰出战场。
而西汉时期为了和草原上的匈奴帝国争胜,汉武帝倾举国之力建设一支空前强大的骑兵,常年保持存战马几十万匹甚至上百万匹。
一直到唐朝,华夏各王朝都拥有庞大的骑兵部队,也不缺乏优质的战马资源,在与各胡人政权的冲突中至少不落下风。
古代中国,产良马地区有幽州、兖州、雍州、并州等地。先秦、汉初时,贵州还属于古夜郎国,其地山高谷深,林密茂盛,与外界隔绝,产于草原的马并未在这块地方繁衍。
在唐代,在贵州一带的牂牁蛮以及东谢蛮有“杀人者出牛马三十头,乃得赎死”和“有功劳者,以牛马铜鼓赏之”的记载,这说明马是当时贵州一带君长用来赏赐功勋或者罪人拿来赎命的稀有物产。
古代中国的战马通常产于甘肃河西、内蒙河套和陕西陕北等地,在汉朝引进西域马种对本土的蒙古马种进行改良之后,和一般印象不同,唐以前的中国战马并不比同时期的欧洲马逊色,肩高只低于阿拉伯马,耐力还有所胜之。
但是宋朝开始,中国内地马种开始退化,主要是因为赵宋疆土狭小,是唯一一个没有掌控西北疆域的王朝,别说河西、河套,连陕西都受到西夏兵锋的威胁,没有优良的马场,汉唐遗留下来的马种在宋朝低效率的养殖机构手中自然的退化到无法骑乘的地步。
而到了南宋,北方低质量的马场也全盘丢失,骑兵部队更是极度缺马,但此时有一个地区却开始肩负起为南宋供应军马的重任,这就是贵州的水西。
我国西南的四川、云南、贵州各地一向产马,西南马也是我国原生马种中分布最广泛的一种。
但不论是川马还是滇马,它们吃苦耐劳、翻山越岭如履平地,但体型矮小、不利于骑乘,用于战场上骑兵短途冲刺不是其所长。
历代王朝军中的川滇马主要是作为驮马使用,西南马种中唯一能用作战马的只有产于贵州的水西马。
水西是原贵州土司一部的名称,其产马的区域在贵州毕节一带,水西马又称为乌蒙马,是生活在当地高原上的一种特殊马种。
和其他西南马种相比,水西马要高大得多,而且膘肥体壮、筋骨强健,南宋四川各路用四川的盐和茶向水西土司大量换马,保证了南宋军队能维持一支基本规模的骑兵部队。
南宋灭亡之后,元朝政权也很重视西南马资源的培育,在贵州一带设置有官方养马场,用北方和西域的优质马种来进一步提升水西马的品质,使得元末明初的水西马成为驰名全国的知名马种。
其中最出名的马场便是养龙坑,也就是如今的养龙司,所谓“养龙坑”并不是因为有“龙”在此藏匿或腾飞,而是因为这里盛产一种奔驰如飞的马,即所谓“龙驹”。
元末,起义军首领明玉珍在重庆建立政权,国号“大夏”,他的儿子明升于洪武四年投降明朝,献了十匹宝马给明太祖朱元璋。其中有一匹“龙驹”就是养龙坑所产,明太祖朱元璋特别珍爱,并赐名“飞越峰”。
到明末奢安之乱后,水西马的养殖受到很大破坏,加上明清易代之际西南战事不断,如今的水西马已经比不上元末明初时了。
不过就算如此,对于黎汉明来说,组建一支用来奔袭或者对付步兵用的骑兵绰绰有余。
想到这儿,黎汉明便对刘阿蛮说道:“给宁培忠传令,让他在当地招募一些善于骑马的青壮来组建一支骑兵,训练场就放在乌蒙草原上,所募青壮不论汉苗回彝等,只有符合条件的皆可招募。”
黎汉明相信,等实行民族区域自治制度后,在加上土改,到时只要一顿忽悠,参军的人必定不少。
土地永远是农民生存和发展的命根子,也是中国农村的永恒主题,可以说中国历史就是一部土地制度的演变史。
中国两千多年的封建历史,大小农民起义连绵不断,绝大多数的起因都是由于土地分配不均造成的。
土改不但对汉人来说很有吸引力,对其他各族百姓同样如此,南笼起义的主要原因便是土地问题。
“是!”见黎汉明没有其他交待后,刘阿蛮应了一声后才接着说道:“坏消息是,带过去的两百枚火箭弹已经消耗完了。”
黎汉明闻言眉头一皱,有些不解的问道:“就算打一个骑兵营也用不到那么多吧?怎么消耗这么多?”
“回大帅,主要是第三旅进驻鸭池河铺的时候,遭到了赫声所清军的炮击,虽说伤亡不多,但是为了打通进入贵阳的通道,赫声所必须得拿下,而赫声所处于易守难攻的山地,火炮又不好使,宁师长为了减少伤亡,只得动用火箭炮火力覆盖的向山上轰炸。”
听到这儿,黎汉明顿时嘴角扯了扯,还真是应了那句话,穷则战术穿插,富则火力覆盖。
不过为了减少士兵伤亡,黎汉明也就不在意那点银子了。
估计赫声所的清军也没想到,红旗军有火箭炮这个大杀器存在,普通的火炮仰射困难,但对于火箭炮来说都不是事,角度随便调,想往哪儿炸就往哪儿炸。
火器发展起来后,任何险阻难关都将慢慢失去它们的舞台。
黎汉明看了看地图,发现有黔西进入贵阳不但赫声所这个险关,进入清镇还有一个卫城挡着,这么看来贵阳的防御还是挺强的。
再想到陶也的浑水摸鱼、釜底抽薪之计,让杨芳假装溃军逃入贵阳,确实能减少许多伤亡。
不过各大关卡现在不拔除将来也得拔除,还不如趁现在一并拔掉算了。
想到这儿,黎汉明便对刘阿蛮说道:“给宁培忠回信,告诉他做得很好,另外告诉他,能炸的就别用人命去推。”
“是,大帅放心,第一师火箭炮消耗完后,宁师长又让后勤那边给他送去了一百枚。”刘阿蛮闻言点了点头后回了一句。
黎汉明闻言也是点了点头后便没在多说什么,转而问道:“还有其他的吗?”
刘阿蛮取出最后一封战报看了看后回道:“再有便是今天才收到的战报,第二师已经开始全线向重庆府南岸进攻了,左师长报告说,如果赵秉渊再不做出选择,他准备强攻过去。”
“军情局这里也准备好了,加上新加入的石开文等人,到时配合第二师强攻重庆没问题。”
“记得那些粮饷别出问题了。”虽然说正值秋收,粮食不愁,但谁也不会嫌粮食多不是?
刘阿蛮也知道这点:“大帅放心,如今形势,那批粮饷也没法运走,现在南岸落入我红旗军之手后,河运离开的道路也被锁死了,他们逃不掉。”
“你们有数就行!”黎汉明见状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现在的他准备逐渐开始做一个甩手掌柜,事情交待下去就行了,过程他不会多管,只有结果满意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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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阿蛮见黎汉明没有其他交待后,敬了一个礼后便转身离开了。
正当黎汉明以为终于可以休息休息了时,刘阿蛮离开没多大一会儿,李大虎便走了进来,禀告道:“启禀大帅,工坊区派人来信,说玻璃烧制出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黎汉明疲惫的心情顿时一震,一下满血复活了过来。
平板玻璃终于烧制出来了,接下来只要把大块穿衣镜弄出来,加上遵义的丝绸和即将到手的盐业,财政问题便得以解决了。
想到这儿,黎汉明连忙起身道:“备马,我们过去看看。”
第一百一十五章 再下一城
“这次怎么这么快就做出来了?”来到工坊区,见到余介揾,黎汉明便好奇的问道。
按照他的估计,以现在匠人们的技术,没个半年恐怕很难成事。
余介揾闻言尴尬的笑了笑,拱手回道:“回明王,主要是自从您带王先生来了后,她基本天天都来这里,每天就带着匠人们各种试验,与她比起来,属下自愧不如。”
“你别和她比,她学识渊博,各样几乎都会一点,你专精一样,肯定比不了。”听到是王贞仪带头做出来的了后,黎汉明就没什么好疑惑的了。
果然,黎汉明一进到玻璃作坊,就见到了王贞仪的身影。
见到黎汉明到来,王贞仪顿时一喜,仰起花脸猫一样的脸问道:“妾身把平板玻璃做出来了,您说的那种镜子怎么做啊?”
黎汉明闻言一愣,感情王贞仪这么投入,原来是为了穿衣镜啊,果然,再厉害的女人,也逃不了爱美之心。
现代玻璃形成反射成像面的表面加工有化学镀银和真空蒸镀两种方法,化学镀银法将硝酸银溶于水中,加氨水和氢氧化钠溶液并稀释成氢氧化银氨复盐,制成镀银液,以转化糖或甲醛、酒石酸钾钠溶液为还原液。
玻璃经裁切、磨边、表面洗净后,用氯化亚锡稀溶液敏化,然后洗净,再用镀银液和还原液混合立即浸注表面,镜面形成后洗净,随后可镀铜和涂防护漆。
真空蒸镀法是将玻璃洗净,置入蒸镀装置中,将螺旋状钨丝通电,产生的高温使螺旋中铝合金蒸发成气态,沉积在玻璃表面形成镜面。
不过这两种方法黎汉明当下都还没法使用,因为铝的提取需要进行电解析,毕竟有些工业品在没有电之前是根本无法生产的。
思来想去,黎汉明当下能使用的还是那种对人体有害的锡汞齐法,这也是最简单的,现如今西方还在大量使用的方法。
顾名思义,锡汞齐法需要的材料就是锡和汞,锡这种东西在这个时代已经是一种十分普遍的金属,铜和锡的合金就是青铜,这青铜器可是在上古时代就出现了。
至于水银也是一样,在这个时代水银还是一味药材,得到水银也不是难事,制备水银也很简单,就是加热朱砂得到水银和硫。
而朱砂这种东西,时常可以在道士炼丹的丹方中看到,可见常见之程度。
而这两样东西早在黎汉明烧制玻璃时就已经让人准备好了,黎汉明一边让人去准备好屋子及相应的物品,一边则找来帽子、口罩、手套等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让余介揾挑选出几个可靠的匠人也如同黎汉明一般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了后,才带着他们向准备好的屋子走去。
其他人见黎汉明这样,也识趣的纷纷离远了些,他们看那样的防护便知道,肯定有危险,所以,虽然好奇,他们也不敢上前观看。
“记住,这东西虽然无毒,但是闻得多了,对身体亦是有害,所以每次操作之前,切记必须蒙上口鼻。”进了屋子后,黎汉明先是郑重其事的对几人交待了一句。
“是,小的谨记明王的吩咐。”几人见黎汉明郑重的样子,也不敢轻视,连忙拱手应道。
见他们都听进去后,黎汉明才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一会儿我来说,你们来操作。”
黎汉明虽然不知道如今清朝有没有锡汞齐法,但是这里没有,他就得教。“开始吧!”
锡是溶于水银的,但是锡块在空气中会形成一层致密的氧化膜,有了这层氧化膜锡就没法溶入水银了,只能用切开后加热的办法来溶解。
锡很柔软,用小刀能切开它,所以黎汉明交给他们的第一件事便是先切分一些锡片出来备用。
水银的沸点是三百多摄氏度,小火加热的温度低于三百度,只是让水银化为液态,不会让水银沸腾。而锡的熔点低,只有二百三十多度。
不过水银在沸点以下也会挥发,其蒸气有剧毒,虽然黎汉明蒙住了口鼻,但为了保险起见,他人还是在加热的时候走得远远的,直到报告说已经融化完了后他在走了过去。
这时的水银和锡发生了化学反应,变成一种银白色的液体,这便是锡汞漆,这种银白色的液体会紧紧附着在玻璃的一面不会轻易脱落。
史料记载,这种水银和锡产生的溶液在春秋战国时期便存在了,而且水银虽然有毒,但汞齐类合金却是无毒的。
虽说无毒,但并不是无害,所以在镀银法出现后,这种方法便被淘汰了,如今黎汉明要不是没法用镀银法,他也不会选择这种方法。
完成这些步骤后,黎汉明才屏住气息让匠人们用刷子把锡汞漆刷在玻璃板的一面,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他特意让他们多刷了一两层。
这样一面镜子就算是完成了,接下来便是等待锡汞漆凝固定型。
黎汉明没有在这里等待,把该教的都教了后,他便离开屋子到外面去了。
锡汞实验黎汉明记不清是初中还是高中的时候做过,具体时日记不得,好在方法他还记得。
不管初中高中,虽然物理化学都是他的弱项,但是神奇的是那时做过的实验确实印象深刻。
而在屋里在做镜子的时候,王阿从也带着匠人在忙着烧制玻璃,黎汉明过去好奇的看了一会儿,发现自己看不太懂后,索性就离开了。
他不需要知道怎么做的,只要知道做出来了就行了。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黎汉明估摸着玻璃上的金属溶液完全已经干涸后,他才再次走进了屋里,小心翼翼的将最先制作的那块镜子立了起来。
此时他面前比他还高的镜子已经和现代的镜子没有多少差距,不过是稍微暗淡了一点点儿,毕竟锡汞漆还是不如镀银的亮泽。
但是即便如此,黎汉明也已经很满意了,毕竟如今世界上的镜子都差不多这样。
欣赏了一会儿后,黎汉明便双手提着这块镜子走了出去。
“哇~”黎汉明刚一出来,便听到了一个充满了欣喜的声音,不是王贞仪是谁,见黎汉明第二次进屋子的时候,她便知道镜子快成了,所以早早的就过来等着了。
黎汉明小心翼翼的把手中的镜子靠在一面墙上后才满头黑线的问道:“你家又不是没有镜子,有那么惊奇吗?”
“明王有所不知,妾身家里虽然有镜子,但都是小块的梳妆镜,向这么大的却是第一次见。”王贞仪闻言一边打量着镜子一边头也不回的回了一句。
“行了,等一会儿装裱好后,你想要多少自己搬就是了。”黎汉明决定不再理会爱美时的女人,提了一嘴后便去找余介揾了。
如今工坊区事务繁多,余介揾现在也忙,所以他把黎汉明接待到玻璃作坊后,便去忙别的去了。
黎汉明也是打听了一下后,才知道对方在办公室里。
“自己忙不过来就培养几个助手出来,一个人的精力总有限度的,哪能管得了那么多事。”见到余介揾后,黎汉明没有先说事,而是提醒道。
“多谢明王关心,不过也就最近因为战事的原因忙了些,平时都没这么忙的。”余介揾闻言连忙谢道。
黎汉明点了点头,提点了一句后便不再多说什么了,转而说道:“平板玻璃烧制出来了,也就意味着接下来工坊区总算是开始有进项了,玻璃作坊那边你做好相应的配备,别出了乱子。”
“明王放心,早些时候,属下就已经安排妥当了,只等大块玻璃镜子一出来,相应的作坊便会开始运作了。”余介揾也知道玻璃镜子的重要性,如今市面上最大的也就半身镜,还是处于有价无市的场面,他相信,到时穿衣镜一出,必然会大赚一笔。
在工坊区巡视了一圈后,黎汉明便没再多待,给几人打了一声招呼后便离开回了军营。
............
自从红旗军占领了南平关后,驻守在綦江的守备将军熊长贵可谓是日日寝食难安,一面积极构筑防御工事,一面隔个三五天便派人去请示重庆的赵秉渊。
遵义匪军的战力熊长贵是知道的,且不说如今他们势如破竹攻城略地的态势,南平关败逃下来的士兵綦江这里也收纳了好些。
自从知道遵义匪军开始四处出击了,作为最前线的綦江,熊长贵可谓是日防夜防,就是害怕遵义兵马忽然杀来。
今日也一样,在接到赶水镇的匪军开始调动了以后,熊长贵一边焦急的派人向重庆求救,一边紧张的备战着。
红旗军这边,带领第一旅向綦江进攻的是孙永元,在南平关一战后,孙永元用出色的军事才能和胆色,为自己争取了第一份军功,他也因此由团长升职成了旅长。
红旗军每向一座城市发动攻击时,必先例行炮击一阵,这几乎成了红旗军攻城的惯例。
孙永元也一样,率军来到綦江城下后,没做其他,先让炮兵营把火炮一字排开对准了綦江县城。
听到匪军攻来,熊长贵连忙跑上城墙看了看。
当他见到那一排黑黝黝的炮口后,便知道这綦江是守不住了。
城外,当孙永元举起令旗正准备下令开炮时,就见到城墙上有人举起白旗喊道:“城外的义军,别打,我们投降!”
见状,孙永元顿时觉得一口气憋在了心里,难受得要死。
所以接收了綦江后孙永元见到熊长贵的第一句话便是:“你这么早投降干嘛?好歹让我打几轮炮了再说啊。”
熊长贵闻言顿时也被噎得不轻,冷哼一声后便没再理会,他心说要是等你几轮炮击下来,我自己有没有命在还是另外一回事呢。
孙永元抱怨了一句后,便留下了一个团两千人来看守俘虏和等待军政府官员来接收城池后,便摔着其余人马继续沿江而下直奔江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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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遵义这里大军四处出击时,潜伏在湖南的神枪小队终于等来了他们的客人..........
第一百一十六章 定点拔除
湖南,永定,大庸所东边山里。
黎汉明派往湖南的五人行动小队正窝在一块大石头上聊天打屁,此时的他们一副山里猎人打扮,不管从口音还是外形上,俨然就是一群当地山民。
带队的是外号叫“小秀才”的休有才,他原本是正安的一山民之子,因为长相太秀气,加上他们家里一直希望出一个秀才的愿望,所以他便有了“小秀才”这个小名。
后来红旗军在当地土改后,为了改变家里的条件,休有才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参军。
训练中,休有才也很刻苦,加上参军前从各种地方自学认识了一些字,所以考核中他各项成绩都一直名列前茅。
但他没有选择晋升进军中当军官,而是选择了苦练枪法,加上有小时候打猎的底子在,也终于引起了黎汉明的注意,把他选调了出来单独训练。
休有才知道,自己学得快是因为有基础底子在,他也没有指挥打仗的才能,与其成为军官后害人害己,还不如另辟蹊径。
正当休有才叼着一颗狗尾巴草、翘着二郎腿、双手抱头的躺在那儿神游天外时,忽然一张大脸映入了眼前,遮蔽了视线。
休有才见状没好气的撇开那张大脸,坐了起来后问道:“大虎,做啥子唉?”
大虎,名叫王大虎,人如其名,生的高大威猛,不过大小日子就过得穷苦,虽然看上去高大,但是整个人显得有些虚。
宋元乃至明清,甚至到了民国,大多数普通百姓一般不起名字,而只称“姓第”,有的在加上一些有寓意的动物名,由此就算是一个名字了。
王大虎也没在意,紧跟着坐在旁边后才开口问道:“小秀才,这都好几天,那黑将军咋还没来?”
黑将军,是他们这个小队给明亮取的代号。
“算算时间,应该就这两天了。”说着,休有才把目光看向旁边的另一个人,吴八。
吴八是吴叔的亲侄子,以前也是跟着吴叔跑货的脚力,后来刘阿蛮把吴叔他们收编后,吴八也顺手被招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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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次散布谣言的任务过后,吴八留在了湖南,如今混得也挺开,和琳病死的消息便是他通过各种方法打探到的,这次便是负责休有才小队的情报撤离等任务。
吴八见状伸了一个懒腰后撇了撇嘴说道:“放心吧,最迟估计明天就到。”
休有才闻言点了点头,道:“那就好,咱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在两条官道的中间,不管他走哪条道,这里都方便应对。”
“撤退的路线也规划好了,到时你们绕过永顺,由龙山进入来凤,然后到达咸丰,那边有人接应你们转道进入酉阳,一路几乎都是小路,所以你们得做好准备。”吴八闻言也趁机拿出地图把撤退路线告诉了几人。
王大虎闻言咧嘴一笑,道:“我们四个哪个不是从小在山里长大的,还怕啥小路啊?只要能安全的回去就行。”
吴八见状把地图交给他们,然后学着休有才先前的姿势躺下后说道:“都是一些跑商的客家人走出来的路,安全问题不必担心。”
客家人是当地人对除本地人以外的其他人的称呼,这些地区在改土归流后,汉族官僚地主及商人即所谓“客民”,不断侵占当地人民的土地,又由于清廷所派官吏对苗族人民的残酷统治,“逐客民,复故地”的苗民起义便由此而生。
等休有才收好地图后,吴八才开口问道:“这里这么危险,你们怎么会选择在这儿?”
“有句话叫做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由枝江进入湖南后,这里便是到平陇的中间地带。”休有才也是再次躺下后才摇着脚解释道:“如今平陇的战事快进入尾声了,黑将军接到清廷的旨意后,必然会马不停蹄的赶去上任。”
“而等他进入湖南后,平越州的战事也该传到他手里了,到时,为了保证即将到手的功劳不出意外,他必然会心急前往平陇,因为刚进入湖南,地形环境不熟,前段路必然会小心翼翼,最后一段路因为接近战场了,必然也会小心翼翼。”
“但是一直紧绷着神经肯定会疲劳,加上前段路相安无事,到了这里这一段路后必然会放松,人在最放松的时候往往会忽略很多事,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妈呀!你们这是都学了些什么啊?”听到休有才一番话,吴八感觉自己越听越糊涂了。
休有才闻言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心说这些不过是明王口中的特种作战的皮毛而已,等以后把这么学问学透彻了,那才叫厉害。
..........
四月,明亮因参与攻克孤山大寨有功,授头等侍卫衔,作为领队。随后奉命改往湖北镇压起义,六月,以副都统衔署理广州将军。
白莲教义军固守孝感,多次击退署湖广总督费莫·永保等人的攻击,明亮率三千五百人进军,到达潼川铺时,引诱义军出战,同时分兵设伏于黄金庙,猛攻义军大营,待到双方交战时,义军“炮裂”,只得退入孝感城中。
明亮下令在城门外堆柴纵火焚烧,义军被迫突围,大多摔入壕沟中。大火持续三日才熄灭,明亮趁势挥军攻克孝感城。七月,因功获赐轻车都尉世职。八月,明亮进军钟祥,又擒获义军首领张家瑞等。随后,他在双沟作战,驻军吕堰,击败来犯的义军。
正当明亮准备反攻义军时,朝廷要他接替相继猝然病死的福康安、和琳统率湖南平乱大军的旨意到来了。
仓促受命的明亮正如休有才所言,刚一进入湖南,便接到了杨遇春五万大军在平越州全军覆没的消息。
为了不让将要到手的功劳飞走,接到消息的明亮一边暗骂德楞泰糊涂之余,一边下令所带的三千余兵马加速前进,不过就算如此,他也没有放松警惕。
过了慈利后,因为长时间赶路,不但手下士兵们疲惫不堪了,连明亮也是精神不济。
明亮也知道劳师远征的结果,虽然着急,但无奈之下还是只得放慢了新军速度。
而后在永定短暂修整后,明亮才继续朝着平陇进发。
不过刚出永定,明亮心中顿时涌出一股莫名的不安来,他想着平陇那边可能出事了,便下令大军接着加速前进。
看着明亮紧皱着眉头,副将德阿布连忙上前问道:“将军,有何不妥吗?”
“我也说不上来,只感觉心中莫名的不安。”明亮闻言叹了一口气后说道:“希望平陇那边不要出了什么是才好。”
“德楞泰太短视了,如果把杨遇春那五万人马用来平定平陇的苗乱上,只怕到时将军一上任便能平定,然后挥师进军遵义,那时将会是两份天大的功劳。”提到平陇,德阿布顿时一阵牢骚:“如今这样,不但平陇的叛乱平定时日尚且未可知,也增长了遵义叛军的气焰,到时怕是难以平定了。”
“唉!”命令见状叹了一口气后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京里来那帮将领什么德性你又不是不知道,德楞泰只是一个副将,哪里还有得选择,他们..........”
“砰!”“砰!”“砰!”“砰!”
明亮话还没说完,旁边的山上忽然响起了四声清脆的枪响,紧接着,明亮感觉胸口被什么东西撞了两下,随之而来的剧烈的疼痛也让他终于反应了过来。
“刺客!”明亮只来得及喊出刺客两字,便从马上摔了下来,人事不省了。
一旁的德阿布同样感觉肩膀被撞了一下,但是他顾不得疼痛,见到明亮受伤后,德阿布一边下令士兵往山上开枪,一边快速的下马抱起明亮:“将军!”
山上,休有才等人谨记着黎汉明的教导,开枪后,没有再管目标的死活,连忙收拾起东西转身就跑。
只是他们低估了清军的反应速度,几人刚跑不远,清军紧跟着也追上了山。
随着“砰砰砰”的一阵枪响,王大虎等人连忙躲避后上下一阵检查,见没有受伤后才继续跑路。
直到逃离了清军的追击后,一行人才停下来歇了一口气。
只是刚一停下,休有才便一头栽了下去。
“小秀才!”王大虎等人见状顿时一阵手忙脚乱,连忙上前查看了起来。
检查了一番后,众人发现休有才只是屁股上中了一枪,这才松了一口气。
此刻后有追兵,加上是枪伤,去找大夫显然不合适,吴八咬了咬牙后下令道:“大虎,你去找一些凉蒿来,你们两个去后面警戒。”
待三人离开后,吴八顾不得危险,先是生了一堆火,然后扒开休有才的裤子,取出匕首放在火上烤烫,给休有才嘴里塞了一块破布后,便用烤制消毒的匕首挑出了休有才屁股上的子弹。
恰在这时,王大虎不知在哪儿扯了几颗凉蒿赶了回来,吴八也顾不得其他,扯下几把凉蒿的枝叶放到嘴中嚼碎后,吐出来敷在了休有才的伤口上,为了以防万一,吴八又嚼了一些。
“清军追来了。”正在这时,警戒的两人慌忙跑了回来禀告道。
吴八闻言连忙从自己衣服上撕扯下一块布包住休有才的伤口,然后提上了他的裤子后才对王大虎说道:“你块头大,接下来他就交给你了。”
凉蒿有清热冷血的功效,这样的方法一直到现代西南这边农村都还在沿用,在如今这个没有止血粉的时代,黎汉明把这些土办法都说了出来。
吴八以前作为跑货的脚力,受伤也是常态,一些常用的治病救人的方法早已烂熟于心,其他人同样也不陌生,只是相较于吴八,少了一分冷静,一时没想起来而已。
“我还有任务,就送你们到这儿,接下来你们得自己走了,小秀才的伤势已经缓解,不过枪伤我也没把握,为了以防万一,你们还是早点回去给军医们治疗,一路保重。”一路把王大虎等人送到永顺境内,吴八给休有才检查了一番,确定暂时没有大碍后,吴八便告辞离开了。
接下来他还得回去打探消息,现在也不可能和休有才他们一道回去。
.........
贵阳府,清镇,红枫湖边。
此刻,宁培忠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在怀疑着人生。大定府的顺利,让他以为进军贵阳也不是什么难事。
谁知还没有进入贵阳境内,一个鸭池河铺的的赫声所就差点让他折戟沉沙。
好不容易凭借着火力优势一路打了出来后,现如今又遇到了贵阳城最大的卫城挡在前面。
康熙二十六年,清廷合并威清卫、镇西卫和赫声所、威武所,以其辖境合并置县。取威清之“清”、镇西卫之“镇”,定名为清镇县,治所于威清卫城,隶安顺府。
同时,清镇也是贵阳的西大门,只要攻克了清镇,大军便可直下贵阳。
正在这时,副师长冯万里找了过来:“师长,刚接到消息,第一旅已经拿下了修文,余茂林部也从息烽赶去汇合了,另外,第四师在攻下开州后,正向贵定奔袭而去,属下估计,他们是想在龙里解决掉清军的骑兵后再进军贵阳。”
“也就是说,如今贵阳的清军已成瓮中之鳖了。”宁培忠闻言顿时一喜,随即叹了一口气道:“用大帅的话说,世间道路千千万,我踏马却选择了最艰难的一条,照这样下去,等我们赶到贵阳的时候,估计黄花菜都凉了。”
冯万里见状笑了笑,安慰道:“师长,咱们的任务本来就只是协助第四师光复贵阳,做到如今这般地步已经是超纲完成了,再说,咱们把贵阳西边这些据点拔掉了,功劳也不会小。”
“唉,我也知道,只是看着其他地方各路兵马都在攻城略地,就咱们在这里一个一个的拔除据点,心里有些憋屈而已。”宁培忠闻言摇头叹了一口气回应道。
说着,宁培忠长出了一口气后起身接着说道:“算了,不想那么多了,还是早些把这最后一个据点拔除掉,早些攻下贵阳后回去继续我们原本的任务吧,要是这里再耽搁下去,我估计闫师长那边也把我们的任务给完成了。”
宁培忠仔细想想确实也是很憋屈,为了牵制贵阳,不但贵阳这边进展不大,连云南的任务也快被闫祖庚完成了。
冯万里闻言不得不提醒道:“可是这清镇的防守也很严,咱们一时半会儿怕是难以攻克。”
“那就不必节省弹药,所有的弹药都给我往卫城轰,我就不信加大火力还拿不下一个小小的卫城。”宁培忠闻言想了想下令道。
“只是这样一来,咱们的弹药在打下这卫城后恐怕就所剩无几了,后勤那边也来不及再送来了。”
“那些不用管。”宁培忠闻言大手一挥,有些豁出去了的说道:“等打下清镇,大不了到时咱们对贵阳围而不攻作威慑便是。”
“是!”既然宁培忠已经决定好了,冯万里只得应了一声后转身下去安排了。
...........
安顺府,永宁州。
“启禀皇仙娘娘,据探子来报,遵义红旗军大定府兵马已经兵临清镇城下,平越州方向兵马也已攻克了开州,如今也已到了贵定,不日便会兵进龙里。”收到遵义各路兵马的动向后,桑鸿升便连忙向王阿从禀告道。
作为军师,桑鸿升对各方兵马的动向都很关心,只有知晓了各路兵马的动向,他才好做出下一步安排。
“哦,是吗,他们这么勇猛?”听到桑鸿升的汇报,王阿从并没有多高兴,反而多了一分担忧。
如今看来,当初那位明王明里暗里的威胁并不是说说而已,以如今红旗军这般攻势,王阿从知道,自己手里的兵马哪怕再多,恐怕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或许是看出了王阿从的担忧,桑鸿升拱了拱手解释道:“红旗军之所以如此勇猛,皆赖与他们的火器很犀利,不过娘娘也不必担忧,依属下之见,那位明王的下一步攻势必不在我们。”
“属下以为,眼下时机难得,我们应当配合他们彻底的解决掉贵阳的官军,而后他们可以放心北上,我们也可以放心南下。”
南下向云南进攻是桑鸿升在分析出了红旗军北上占领四川的战略意图后,给王阿从提出的战略部署建议。
王阿从也知道他们北上已无可能,西进的话可占之地又没多少,东出的话他们实力又不够,只得南下云南这一条路可选。
听到桑鸿升的话,王阿从闻言想了想后,便直接下令道:“给广顺的贺朝用将军传令,让他乘机北上占领安平后,率军向龙里迫进,告诉他,必要时可配合遵义义军攻打清军。”
说完,王阿从抿了抿嘴后接着说道:“然后给首领说一声,既然平越州已被遵义已经所取,都匀府咱们也可拿下了。”
“再有,等他们攻下贵阳后,我想和那位明王见面谈一谈。”
如今各方都在抢地盘,王阿从也不例外,既然和已经和红旗军接壤了,王阿从觉得自己是该主动见一见那位明王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非正常人类集结中心
安徽,芜湖,鲁港。
接了任务后,黎恺在遵义等了两天,让吴叔等人稍微休息休息,以及确定了自家嫂子没了危险后,他便带着吴叔等人出发了。
因为吴叔猜到他们很快就会再走,所以来时的船便没让他们离开。
黎恂此行出了请人这个任务外,还肩负着在长江沿岸建立起几个据点的任务以及接管汉留在长江沿岸的各个据点。
一路顺江而下走走停停用了两个多月才到达安徽芜湖鲁港,到达这里后,黎恺也没急着离开,因为在黎汉明的规划中,鲁港也是要建立据点的重要一站。
“吴老大,你们这是又来请先生?”郭四喜没想到,不到半年,竟然又见到了吴叔等人。
吴叔闻言哈哈一笑,道:“郭堂主说笑了,我们这次来主要是来采办货物的,当然,有合适的先生,我们也会请去。”
他也没说谎,他们此行还有一个任务便是趁着这个时候粮食大量上市,粮价低迷的时候在各处囤积一批粮食,顺便再采买一些其他东西。
“你们这次出行的阵仗有些大啊,是有货物要处理?”作为漕帮管理一个港口的堂主,郭四喜的眼力见还是有的。
虽然他没有上船查看,但是从船的吃水线郭四喜不难看出,这几艘船都载满了货物。
吴叔也没隐瞒,直接回道:“不瞒郭堂主,府上前些年在遵义进了一批丝绸,本来是准备留着待价而沽的,这不是遇上战事了吗?所以我家老爷啊就让府上的公子带出来找个买主处理了。”
黎恂和丝织厂的陈士淳虽然按照以前的名单联络了一些丝绸商人,但是因为战乱的关系,大多都不愿意前去购买,少数愿意前往的又已战乱为借口压价不少。
黎恂仔细算了算了后,压价一点他们都得亏不少,更何况那些商人压的不是一点点,亏得太多的话划不来,所以黎恂就一直留着没有处理。
恰逢这次黎恺接了任务出来,在经由黎汉明同意后,黎恂和陈士淳各派了几人带着一批丝绸跟着黎恺顺江而下,看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买家。
对于买家这点黎汉明倒不用担心,毕竟作为与蜀锦、吴凌、杭纺齐名的遵绸,如今尚还是处于有价无市的状况,更何况是在去年因为战乱停售一年的情况下,卖出去完全不成问题,甚至还可能会以高于往年的市价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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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是遵绸,郭四喜顿时眼睛一亮,连忙问道:“你们来时有找好买家吗?”
郭四喜也知道,如今的遵绸处于有价无市的状况,连他们漕帮天天都有人来打听遵绸有无货源,可想而知其需求程度。
“不瞒郭堂主,来时府上是联系了一些买家,不过嘛,买卖向来是货比三家,价高者得,我家公子的意思是谁出的价高我们便卖给谁。”吴叔闻言笑了笑回道。
黎恺顶着黎府公子的名义行事,但他不参与除建立据点和招募人才以外的任何事,其他的由吴叔负责出面,加上工商部和丝织厂派来的人员,几方互相监督商务钱粮方面的事情。
听吴叔这么一说,郭四喜顿时一喜,连忙问道:“不知你们有多少遵绸?”
这由不得郭四喜不高兴,如果运作得当,赚钱是其次,主要是这批丝绸能让他结识不少的人脉,有了人脉,将来还不是想赚多少赚多少。
见状,吴叔顿时一笑,暗道郭四喜终于上钩了:“那几船都是,并且这些还不是全部,要是价格合适,府上还有不少。”
“嚯,没看出来,吴老大你们的生意做得这么大,这一开口就是几百万两银子的生意啊。”听到吴叔说那几船装的都是丝绸,哪怕郭四喜见多识广,也不得不让他颇为惊讶了。
“哈哈哈,哪里哪里,在下也只是帮着我家老爷跑跑腿而已。”吴叔见状先是打了一个哈哈后说道:“郭堂主如果有合适的买家也可以介绍过来,还是那句话,只要价格合适,卖谁不是卖啊。”
“吴老大稍等几日,我问问看,想必买家还是不少。”郭四喜手上就有几个买家,不过为了达到利益最大化,他得先去运作一番。
“郭堂主自去问问,过两日我们便会离开,不过我侄儿你也认识了,到时他会留下,有事你直接找他也是一样。”这里安排好后,他们一行便会离开继续执行任务。
郭四喜一听顿时明白了过来,拱手道:“吴老大放心,货和人在我这里都出不了问题。”
就在吴叔在处理商务方面的事情时,黎恺也没闲着,花了两天的时间在鲁港附近购买了一个院子,交给情报部的人员负责后,他便接着出发了。
从鲁港出发,黎恺一行人乘船不用一日便到了江宁府。
江宁府,小仓山随园。
随园其历史最早可追溯至明末的吴应箕焦园,清康熙年间则是江宁织造曹寅家族园林的一部分,后归于接任江宁织造的隋赫德,故名“隋织造园”、“隋园”。
不久隋赫德又因贪污被抄家。乾隆十三年袁枚购得此园,寓居于此,改名为随园,自号随园老人。
人生在世,其实没那么多身不由己和顾虑,不过求快意而已。
好多人活一生,总难免扭捏作态。有人好名,有人好利,有人靠社会地位来证明自己。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是古来士大夫谁都想走的路。但清代却有一个人,他在自己政声最好,正当壮年时辞官返家,从此跟随着欲望活着。
袁枚是浙江钱塘人,从小家里穷,虽然是书香门第,但到了祖父这一代,家里的男人基本上都只是居无定所的幕僚。
好在袁枚天资聪颖,前半生也是功名顺遂。
袁枚少有才名,十二岁就中了秀才,二十四岁就得中进士,入选为翰林院庶吉士,可谓少年得志,前途一片光明。
清朝规定,翰林院的庶吉士,必须要学习汉文和满文,两科都及格才能留京做官。
袁枚讨厌学满文,所以他一边讥讽满文是“蝌蚪字”,一边只做他的诗赋文章。三年后,袁枚没有通过考试,被外派到江南做知县去了。
之后外放多任知县,仕途也算顺风顺水。如无意外,袁枚应当会以三四品官员的身份致仕,青史上说不定还会留下贤臣的美誉。
但乾隆十四年,袁枚突然辞官不做了。
身处官场,要想站稳脚跟继而平步青云,不能仅靠政绩和民心,还得遵守缛节繁文学会溜须奉迎。
同一张纸上,上司的职务是三号黑体加粗,下级的姓名,就只能是四号微软略细。小吏拜见长官,要先助跑,再跪拜,还要开启静音模式,全程不能出现任何声音。
官场上规矩太多:下级参见上级,要用小跪的姿势,远远地就跑着碎步上前;参见的名帖,写职务时字迹要小,不然就是不敬。
袁枚哪受得了这种束缚,他说,我写大字写习惯了,写不了小字,不干了!
“不过台参耳、迎送耳,为大官做奴耳。”
说白了,官场上这些是是非非,迎来送往,老子不想伺候了。
袁枚的魄力就在于当他发现这不是他想要的人生时,他能毅然决然的去追求自己的未来。
“仰天长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那时的袁枚和李白应当很聊的来。
问题是当年李白是赐金放还,再加上名声在外,人家有钱去游山玩水,可没了官职俸禄的袁枚没有。
但袁枚在赚钱这方面显然很有办法。
他对于商业炒作这一块简直是天赋异禀,堪称现代“网红”们的开山祖师爷。
他买下了早就看上的隋氏废园,大肆修整一番,搞得非常“小清新”,并且拆掉了围墙,大家都可以进来游玩,很快就有了相当的知名度。
这园子可不一般,它是曹雪芹祖父的私家园林,也是《红楼梦》里大观园的原型。
身处黄金地段,极具文化气息,这样一块宝地建成收费景点或是开发高档楼盘,定会赚得盆满钵满。同僚都将羡慕的眼光,投向了未来的地产大佬。
袁枚却微微一笑:“NONONO,你们的想法都太LOW。我既不收钱,也不卖楼,还要免费开放,谁都可以进来闲逛”。
众人一脸懵逼,袁枚的脸上却露出了马云般的笑意。他拿出全部积蓄,对废园进行了三百六十度改造,“随其丰杀繁瘠,就势取景”,并将其改名为“随园”。
新建后的随园,大门敞开,围墙全拆,池沼楼台,奇峰怪石,外加各种古玩器具和海量藏书,“为大江南北富贵人家所未有也”,一时间,前来游玩的人,比肩接踵,络绎不绝。
嗯,这就有了流量,流量必会带来收益。
袁枚马上邀请数十户百姓,在园中养殖花卉,种植蔬菜,主打纯天然、无污染的招牌,现场贩卖,然后再按照种类和摊位,挨户收取管理费。
这经营模式,是不是很熟悉?
成为自由撰稿人之后,袁枚的名气越来越大,他写的文章,分分钟100000+阅读量,卖文的收入也随之增加,有时一篇碑文,竟能要价万两黄金。
此外,他还写书卖书,文学类《随园诗话》、美食类《随园诗单》、悬疑类《子不语》都极为畅销,长期霸占各大榜单之首,甚至琉球、高丽等海外岛国,也有读者慕名前来。
毫无疑问,这一大批文学类精准粉丝,又成了一股新的流量,袁枚迅速抓住商机,开办各种速成班,谈文学,讲创作,顺便推广他的“性灵说”。
就这样,以免费旅游为诱饵,吸引客流,积聚人气,然后收租、卖书,再加上知识付费、开发周边,辞职后的袁枚,一下子就实现了财务自由。
适时推出的《随园诗单》,写的妙笔生花,让人看得口齿生津,欲罢不能,为随园的人气加了把火。
一时间随园这个“网红店”也成了大清“朋友圈”的“打卡圣地”。连乾隆皇帝都曾想到随园“打个卡”,可惜未能成行。
大清朝的公务员转型做了美食网红,尤其是在“君子远庖厨”的古代,还有比这更有噱头和流量的事情嘛。
红了以后,袁枚的经济问题就迎刃而解了,搞搞网红餐饮,写写书,再应邀写写“软文”,袁枚过得相当惬意。
所以袁枚的诗文也和他的个性一样,他所创建的“性灵派”,追求抒发个人真情实感,抛开那些条条框框,动不动“天下苍生”的虚文。
那句很出名的“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
这一句没有什么典故和精致结构,也不晦涩难懂,但意境全出,读后令人久久回味。
子曰:“鬼神之事,敬而远之”,但袁枚不管,他对鬼神之事很感兴趣,不仅感兴趣,还写了本鬼故事书就叫《子不语》。
对,就是“子不语怪力乱神”的“子不语”,全不把圣人教诲当回事,而且还意犹未尽,又写了本《续子不语》。
更让圣人无奈的事,袁枚在男女之事上也是相当开放,全不把封建礼教那套当回事。
他收了很多女弟子,反对纲常名教对于女子的压迫,鼓励女子诗文创造。
乾隆年间妇女文学的发展,袁枚是功不可没的。
同时,这一点也是黎汉明最为看重的,要推行女子教育,光靠王贞仪一个人远远不够,所以黎汉明便把主意打到了袁枚身上。
站在随园外面,想到黎汉明告诉他的关于袁枚的特殊爱好,黎恺却有些踌躇起来。
“黎公子,咱们不进去吗?”吴叔见黎恺站在外面看着随园半天了,就是不进去,不由得开口问道。
黎恺闻言尴尬的笑了笑,道:“那个,吴叔啊,据明王所说,这老头儿有些怪,我有些担心啊。”
“明王请的先生哪个不怪?喜欢给人动刀子的王大夫,学识渊博喜欢看月亮的王先生,还有那个喜欢放别人的血来研究的赵大夫,哦,还有那个听不见却喜欢问东问西的王大夫,这些好像没一个正常人吧?”听到黎恺说即将要请的人有些怪,吴叔却觉得这样才正常。
听到吴叔这么一说,黎恺仔细想了想,王清任好像确实喜欢给人动手术,王贞仪先生好像也是挺喜欢看月亮的,至于赵学敏,好像也是在研究血液,王之政好像也是喜欢找人交流,这么看来,黎汉明看上的先生的确没一个是正常人啊。
“不过这里面的那个老头儿更不正常啊。”黎恺想着想着都快哭了,比来比去,其他那几位先生都是还算正常的了。
“呃~”吴叔闻言一愣,小心翼翼的问道:“怎么个不正常法?”
黎恺闻言抿了抿嘴,好半天才憋出了四个字:“龙阳之好!”
袁枚好色,人尽皆知,他自己也从不避讳,就连个性签名都写得十分直白:袁子才,性别男,爱好女,以及男。
扬州的一位朋友犯了官司,邀请袁枚前去帮忙。
第一次,袁枚回答:“随园开张,忙。”
第二次,袁枚敷衍:“身体欠佳,累。”
第三次,朋友表示,身边有绝色女子,可纳为侍妾,袁枚心急如焚:“事不宜迟,速备船只!”
这变脸速度,深得川剧精髓啊。
身为随园主人,又极负才名,中年以后的袁枚,应酬自然很多,但每逢歌姬佐酒,他却正襟危坐,视美女如空气流过。这不是老袁的风格啊!朋友大为不解:“是不是身体被掏空,要不要送你两盒……”
“真替你们着急”,袁枚连忙截住话头:“寻花问柳,关键在于‘寻’和‘问’。路边杨柳墙头花,任人攀折,有什么情趣可言?”这番高论,震住了满座嘉宾。
在随园,袁枚广收女弟子,其中的风流艳闻,自然不必多说。但奇葩的袁大诗人,还有另一嗜好:“好男色,如桂官、华官、曹雨田辈,不一而足。而有名金凤者,其最爱也,先生出门必与凤俱”。
甚至,他和担任县令的郑板桥曾公开讨论,对于触犯律法的花样美男,应将杖责部位由臀改为背……不能再往下写了,否则这文字都要打上马赛克。
年过花甲,他还收了年轻的刘霞裳为弟子,每次出游登山,必与同行。对于他人的质疑、腹诽,袁枚不以为意。
听到龙阳之好四个字,吴叔也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这哪是怪啊,这特么就是特立独行,取向异常了啊。
想到这儿,吴叔不由得怀抱着双臂搓了搓后,咽了咽口水后强颜欢笑的说道:“那个......黎公子,要不您自己进去,我留在外面照应着?”
黎恺闻言顿时上前一把箍着吴叔的后颈,笑着说道:“想什么呢吴叔,要进咱们一起进去,他都那么大一把年纪了,我就不相信他有那么好的精力,能一次驾驭咱俩.........”
“咳咳~”黎恺话还没说完,两声咳嗽声忽然从二人身后传了过来........
第一百一十八章 阵对阵
袁枚刚从外面回来,便看到园子门口有几人正鬼鬼祟祟的在那里嘀嘀咕咕,连自己走近都没发现。
当听到二人谈话的内容后,饶是袁枚脸皮再厚,也不免有些面红耳燥起来,不由得咳了两声出声提醒道。
而他身旁的弟子刘霞裳听到黎恺二人的谈话内容后,更是被羞愧得满面通红,无地自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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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恺、吴叔二人听到身后的咳嗽声,顿时一惊,慢慢的转过身来,见到了一个老头子带着年轻弟子后,霎时便猜到了袁枚的身份。
两人见状顿时变得有些尴尬了起来,不过也没忘了礼节,连忙拱手见礼道:“见过袁先生。”
或许是经历得多了,早已练就了一副厚脸皮,此番见二人知礼节,便对先前他们的腹诽变得毫无在意了,只是淡然的点了点头道:“随园很大,景致也迷人,两位可以随意看看。”
说罢,袁枚便不再理会黎恺二人,带着弟子刘霞裳便直直的进去了。
...........
嘉庆元年九月十六日,龙里,草原,天气晴朗,湛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可是此时草原的空气却是格外的凝重,气氛也是颇为沉重,一片肃杀。
额勒登保在接到遵义兵马开始向贵阳包围袭来的消息的时候,便立即收缩了开州、修文、贵定等地的兵马集结到了龙里草原上。
红旗军的战力额勒登保早已知晓,所以他没敢小看,与其让官军驻守在各地被分而歼之,还不如全集结在一起,以优势兵力来对战袭来的匪军。
此时的草原上集结了清军绿营兵、八旗兵、各地守备军等攻击四万余人,这几乎是当下额勒登保能集结的所有兵力了。
清军对面十里外,陶也也在紧张的整列队形,除了原本带来的第四师一万三千余人和近卫师的一万人外,黎汉明又把留守的遵义的一万近卫师中的五千人带了过来。
在收到陶也准备在龙里草原决战的消息,为了保险起见,黎汉明留了五千近卫师在遵义后,便带着剩余的人马赶了过来。
不但如此,为了保证火力压制,黎汉明还把军械库中所有的火炮及火箭炮弹药全部带了了过来。
此刻的黎汉明正在战场不远处的一个山包上,观察着清军的一举一动。
“四万余人马,骑兵三千多人,火枪兵接近两万人,神威、子母等火炮一百五十余门,加上按照战时的清军常例是每枪每炮均备弹三百发来算,理论上讲,如果与其展开枪炮对攻的话,会在绵延两公里的火力线上吃到至少一百五十多万多发弹丸,然后还得面临数千骑兵的合围,放在十七、十八世纪的东亚,这就是最具威力的战阵。”
黎汉明一边观察着清军的动向,一边分析着红旗军即将面临的战况。
绿营的常规阵式与八旗大同小异,因为两者的火器战术都是源自明末清初的军事积累,即主要以枪炮组成的横阵作为主攻力量,在会战中保持密集延续的火力线,辅以冷兵器的近战肉搏,侧翼的大队骑兵合围冲杀。
虽然清朝前期一直有官员将京营的演练阵式引入绿营,但直到乾隆三十九年,清廷才依福康安的建议,正式要求全国绿营统一照京师健锐营、火器营的“九进十连环”阵式演练。
这样的阵势换着一般军队的话肯定会很难应对,不过黎汉明相信线列阵一定能应对,再加上火箭炮这个大杀器,只要前期的在队列上稳住,最后胜利的一定会是红旗军。
“你们的任务是隐藏在阵中,找机会狙杀掉清军的各级将领。”整列好大军阵型后,陶也找来李六等人特意嘱托道。
为了此战的胜利,黎汉明把除了在湖南执行任务的四人小队外的神枪队其他十二人都调来贵阳这里。
如今以不到三万的兵力对战清军四万余兵力,黎汉明不得不小心谨慎,为了赢得胜利,他可谓是想尽了一切办法。
黎汉明观察了一会儿,见陶也这里整列好队形后,便骑着马赶了过来。
如今这个时候他可以不冲锋陷阵,但是在后方督阵,鼓舞军队士气还是必需得做的。
“我观察了一下,清军采用的应该还是九进十连环的战法,不过此战他们的火力也不弱,你多加小心。”在鼓舞士气前,黎汉明先是对陶也说道。
陶也闻言立正敬了一个礼后回道:“大帅放心,任他百阵来,我只一阵去,他们虽然人多势众,但是几乎都是东拼西凑组合起来的,只要伤亡超过三成,末将估计他们军心必会大乱。”
“你心里有数就好。”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后说道:“此战过后,贵州一半的地方便尽归咱们所有了,清军在贵州的主力也将损失殆尽,我们便可挥师北上,所以,无论如何,此战只许胜不许败!”
“呜~”“呜~”“呜~”
正在这时,清军阵营响起了一阵震耳欲聋的号角声,随着号角声响起,清军开始了整齐的推进。
当黎汉明看到远处密密麻麻的清兵向着这边压来时,他心里多少有些紧张。不过他很快调整心态,暗中吐出一口气,目光一凝,自己有枪有炮,没道理输给一支已经被世界淘汰的落后军队。
黎汉明“刷”的一声拔出手中的指挥刀,调转马头,来到阵营前,一边举着刀看着红旗军将士们一边打马奔走吼道:“现在,兄弟们,该办正事儿了,抓牢盾牌!握紧长枪!戴好头盔!抛却恐惧!战斗的时刻到了!”
“记住,汉人永不为奴!让我们掀翻清狗,自己当家做主!”
“这一仗,只许进,不许退!临阵逃脱者,杀!消极避敌者,杀!动摇军心者,杀!”
黎汉明本来准备了好多的战前动员演讲要说,不过临了忽然反应过来,战场厮杀,是要玩命的,因此战前动员最忌模棱两可、犹豫不决。
最后,黎汉明看着肃然而立的将士们,高声鼓舞道:“为了我们的子孙后代不被奴役,为了咱们自己当家做主,红旗军必胜!”
“必胜!”“必胜!”“必胜!”
随着黎汉明的话音落下,红旗军阵营整齐划一的呼应声响彻了草原龙里草原。
陶也见士气已起,连忙拔刀向前一挥,高喊道:“前进!”
第一百一十九章 守城与大战
而就在龙里草原上大战一触即发时,杨芳率领的三千余“溃军”历经重重关卡,终于来到了贵阳城下。
不过,风尘仆仆的溃军没能进城,被贵阳守备将军福林拦在了城外。
如今大敌当前,为了保险起见,福林不敢大意。
杨芳本就对旗人有气,经由福林这一事,他顿时在城下骂道:“敢问将军,我汉军将士在你们旗人眼中正是猪狗不如吗?在平陇时,眼见战乱就要平定了,你们却把我们支开了,不但如此,还让我等去遵义那里送死。”
“今日好不容易逃到了这里,眼见后面追兵已至,将军却不让我等进城,末将敢问将军究竟是何居心?难道你们旗人的命是命,我们汉军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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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是这样,我倒要好叫城里的汉军兄弟们看看,看看这就是咱们卖命的朝廷........”
“够了。”没等杨芳骂完,福林连忙喝止道,有些事能做,但是不能说出来:“诸位将士,不是本将不放你们进来,而是........”
“开门,放我们进去!”
“开门!”“开门!”“开门!”
福林话还没说完,城下溃军中便嘘声四起。
后方,沙子坡哨。
负责指挥进攻贵阳城的余茂林见杨芳那里毫无进展,决定再加一把火,一边下令炮兵营向黔灵山炮击,一边命令部队向黔灵山奔袭而去。
贵阳城墙上的守军看着城下的溃军在听到后方炮声后慌乱不堪的样子,有些同情,也有些同仇敌忾,纷纷把目光看向守备将军福林。
副将多尔隆见状,咽了咽口水后说道:“将军,这样下去不行啊,如果城里的汉军哗变了的话,咱们可就完了。”
福林何尝不知道这些,可是如今他已经进入了两难的境地了,放城外的溃军进城吧,他担心其中有奸细;如果接着驱赶的话,估计城中的汉官汉兵都要开始闹了。
正如福林所猜想的那样,汉人溃兵被挡在城外以及旗人在苗疆的所作所为渐渐传开后,城中的汉人和旗人隐约间已经出现了对立之事了。
“抚台大人,您得想想办法呀,再这样下去,下官估计,不用匪军打来,咱们自个就乱了。”见到城中的情形,布政使钟学国连忙焦急的找到冯光熊劝道。
冯光熊闻言苦笑一声,道:“我能有什么办法?你别忘了,咱们也是汉人,插手此事的话,他们会怎么想?”
听冯光熊这么一说,钟学国顿时一愣,随即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唉,真是多事之秋啊。”
...........
“列阵!”陶也指挥着大军前进至相距清军五里左右的位置后便下令停下来列队备战了,因为这个距离对于红旗军炮兵来说刚好是火炮的覆盖距离。
见清军那边也跟着停了下来,陶也顿时冷笑一声,随后便下令道:“火炮准备!”
“发令,火炮发射!”红旗军这边还在准备时,清军那边负责指挥作战的贵州提督花连布却是令旗一挥,自己下令开火了。
“轰~”“轰~”“轰~”“轰~”
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的炮声响起,清军上百门火炮同时发出了怒吼,场面很是慑人。
但是,结果却令人尴尬了,上百枚炮弹只打到了两军之间的战场中间,有的砸下了一个大坑,有的滚了一截后便稳稳当当的停了下来。
陶也在阵中本来被吓了一跳,他以为自己在清军的火炮射程之内,没想到竟然是这个结果,差点笑出声来。
不过,他能忍住没笑出声,其他将士见状却是“哄~”的一声便笑了起来。
“大帅,这清军火炮是来搞笑的吗?”黎汉明身旁的李大虎见状也是哈哈大笑起来。
黎汉明则是憋着笑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他们大概应该是在壮声势吧?”
另一边,花连布见状顿时满头黑线,他见到匪军停了下来一时兴奋,竟然忘了自家炮的射程只有两里,只好黑着脸让炮手停止射击,然后擂鼓让大军继续前进。
陶也见状,举着望远镜看了看后说道:“他们的声势壮完了了,接下来该我们了,开炮!”
“轰~”“轰~”“轰~”“轰~”
随着陶也手中的令旗挥下,红旗军炮兵营的近百门各种火炮也同时发出了怒吼,炮弹如雨点般的朝着清军阵营飞射而去。
清军阵营后方,额勒登保看着匪军的炮弹准确的落入清军阵营中,顿时人仰马翻的场景后,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这场战役,其实从一开始自己就输了。
输在了火器上,输在了阵营军心士气上。
红旗军阵营后方,黎汉明同样在举着望远镜观察着战场上的形势,当看到这一幕时,同样松了一口气。
火器时代,战争,有时候就是一个数学题,当你计算的比对方更准确,那么你就已经赢了一半了。
火器战争中,你不但要计算着火炮的射程,还得计算着在固定时间内火枪的装射数量。
火炮射程上来说红旗军已经赢了,火枪方面自不必多说,燧发枪的装填发射速度总会快于火绳枪一些的。
剩下的一半便在军心士气上,这一点,黎汉明同样自信,训练有素的红旗军绝对要比懒散的绿营兵和八旗兵要强,更别说其他杂牌清军了。
花连布则是没有想到红旗军的火炮居然能打这么远,被一轮炮击打蒙了后,花连布经过短暂的心悸,连忙继续指挥着大军向前移动。
如今这样的距离只能被动挨打,后退同样如此,既如此,还不如冒死继续向前,到达了自己火炮的射程后进行反击。
与此同时,额勒登保终于缓过神来,目眦欲裂的大声道:“赶紧让他们冲,告诉花连布,一定要上去!”
额勒登保明白,火炮的威力不管多大,可是装填也总需要时间,寻常一刻钟能打出两发炮就不错了,这是他转战数个战场得来的经验。
可是,额勒登保没有想到的是,他把火炮的问题考虑到了,却忽略了火枪,再有,红旗军这边的大杀器还没有出动........
第一百二十章 龙里决战
时间慢慢流逝,在短短一刻钟的时间里,红旗军的炮击持续了四轮。
而因为射程不够,花连布也没有浪费弹药,强令大军冒着红旗军的炮火前进了两里地,可以说整个战场上半场几乎全是红旗军火炮营的表演。
清军冒着炮火前进了两里地后,才终于停了下来开始整队,直到这时,两军的距离仅仅只相隔了不到三里地了。
黎汉明站在红旗军后军的一个山包上可以清晰看到,清军火枪步兵以营为单位间隔分布,每行5-6人的纵深,整体呈横阵部署在第一线,前方是鹿角和长枪的掩护,左右两边是火炮与火枪骑兵的队列,阵线完全由火器构筑,火炮营阵的后方会有藤牌和鸟枪的护卫。使用弓箭、枪刀为主的冷兵器部队被部署在后面阵线。
组成大阵的清军一共有三十多个营,每个营的正面宽度为十来米,纵深大概七八米,营与营的间隔是三米左右,第一线的绿营兵和八旗军火器营正面占地约两千多米。
这样一布置,各营都有足够的空间机动与轮换,实际作战时如果在平地旷野对敌,自然可以一路平推倾泻火力。但在地形复杂时就不用拘泥于大阵的整体行动,可以拆分成不同的部分执行各类任务。
看到这样的阵势,黎汉明在心中也不得不佩服,如果没有外敌,这样的阵势确实可以在亚洲地区打遍天下无敌手。
“呜呜呜~”“咚咚咚~”
正在黎汉明暗自感慨时,整列好阵营的清军开始吹号擂鼓进攻了。
见状,黎汉明连忙收正心神开始仔细观战了起来,这是他来到这个时代第一次看到真正意义上的清军阵地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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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旗军方面黎汉明该教的阵法也已经教了,如今的胜负就只能看陶也的指挥以及将士们的纪律,黎汉明当下的任务是记下清军的战法,为以后的大战做准备。
不但他在观察清军的阵法,黎汉明敢保证,清军也在观察纪录红旗军的战法,附近也一定还有第三方在暗中观察。
战场上,随着清军号角鼓声响起,步军举鹿角大炮,大阵先整体前进,前进十步约十六米后,便停下来枪炮齐射一轮。
黎汉明看着这样的战法连续三次后,也终于摸清了清军的打法:号角声响起,清军步兵便前进十步,鸣金而止,然后齐发枪炮一次。
不过黎汉明数到第七次时,忽然眉头一皱,对方火炮竟然停了,他举着望远镜看去,发现清军停炮后,转为马匹驮载随行。
看到这儿,黎汉明好像也明白了,这应该是担当预备队的角色,为后面的火炮攻势保留实力。
“九进十连环”的目的是以密集的枪炮火力压制敌方,作战中如果达到了接近、动摇敌阵的意图后,就会展开更加积极的攻势。
于是,第十次的连环射击在鸣金三声之后停止,紧接着鹿角阵线会分出八个缺口,藤牌兵从缺口出阵朝着红旗军冲了过来。
红旗军这边,先前除了一直使用火炮还击外,其他各部都没有动静,因为再有盾牌和胸甲头盔的双重保护下,清军除了火炮实心弹外,火枪的子弹几乎伤不着他们。
如今看到清军藤牌兵冲了上来,陶也知道该是红旗军表现的时候了,于是下令道:“各营火枪兵准备!”
陶也一边握着手中的燧发枪,一边大声道:“不要看见人就扣扳机,一定要放近了再打,八十步等我命令,再开火!”
陶也一边吼着,一边开始在心里默默盘算着距离。
八十步的距离,燧发枪每人可以开上两轮枪,一万五千杆燧发枪,也就是说可以打出三万发子弹。
三万发子弹,以清军目前的这个阵型,加上有藤牌的保护,至少可以带走三千人以上的伤亡。
战争,有时候就是一个数学题,当你计算的比对方更准确,那么你就赢了。
陶也经过一番计算,再加上掷弹兵投出的手榴弹,如此一来,全歼冲过来的清军问题不大。
想到这儿,陶也顿时一阵轻松,在清军接近八十步的时候,估摸着已经进入射程后,顿时把手中的令旗一挥,同时发出了一声怒吼:“第一列,开火!”
“砰砰砰砰...........”
随着陶也的命令下达,早已安奈不住的士兵们猛然扣动扳机,一排五千支火枪同时开火,声如密豆般同时爆裂,阵中顿时腾起一阵白烟。
藤牌兵总兵德英额看的清楚,心里一阵发笑,这叛匪被自己吓住了,任你火枪厉害,能射这么远吗?
倏然,德英额耳边传来一阵奇异的尖啸,然后传来人的惨叫之声,紧接着,接二连三的惨叫声响了起来。
德英额扭头一看,立时呆住,接着双目睁圆,心中一阵狂吼,几乎不相信眼前的情景:“怎么可能?”
可是由不得他不信,冲锋的七千多藤牌兵被弹雨覆盖,好像被一根巨棒砸中一般,近五分一的清军跌落尘埃。
后方观战的额勒登保和花连布见状心里不由咯噔一下,花连布做梦也没想到匪军的火枪竟然如此厉害,额勒登保虽然有所准备,但也还是被惊得目瞪口呆,嘴巴张了几下,已经无法出声。
陶也则没有管那么多,现在他也看不太清战场的情况,接着下令道:“第二列上前,准备,开火!”
又是五千支火枪同时发射出一颗颗小小的弹子,如同一阵暴雨一般,向着对面的清军倾袭而去。
冲在最前面的清兵们如同撞在了一堵看不见的墙上一般,身子一软便倒在了地上,脸上带着血污,瞳孔逐渐失去了光彩。
在这一排枪过后,随即第二排的红旗军士兵按列走上前来,继续进行轰鸣,第一排的士兵退到后方第三排去开始装填火药和弹子,空气中尽是硝烟,把所有人的身子都熏了一个遍。
等三排火枪兵分别都打了一轮后,陶也先是抓紧观察了一下战况后,才继续下令道:“掷弹兵准备!”
战果比陶也预想的要好得多,特别是第一轮射击,在清军没有准备的情况下,给予了他们一次重击,就算后两枪有所准备了,但是仅仅一轮射击,清军已经伤亡过半了。
陶也举着望远镜观察着清军的距离,估摸着进入掷弹兵投掷的射程后,便立即下令道:“投弹!”
随着陶也的命令的下达,火枪兵后方的掷弹兵们立即点燃引线,然后提着绳子甩了甩后,齐齐的抛丢了出去。
德英额正在催促着藤牌兵们快速的向前冲的时候,忽然从天而降的落下一个铁球在他前方,然后滚动到了他的面前。
看着铁球上在呲呲的冒着白烟,德英额顿感不妙,连忙大喊道:“小心,开花弹。”
德英额边喊边准备转身扑倒,然而他刚一转身,身后便传来一声巨响,然后整个人便被一股巨力推了出去,扑倒在地,顿时没了知觉。
黎汉明从山包上可以很清晰的看到,红旗军与清军大阵之间的草原平地上,硝烟下密布着大大小小的弹坑,同时也密布着数千清兵的尸体。
清军们已经不敢再冲了,他们刚刚经受了三轮的排枪,已经倒下去了近三千人,如今这一轮的爆炸,又伤亡了近千人。
剩余的三千多人战战兢兢地趴在了地上,不敢动弹,生怕被弹子咬住了。
他们都知道,如果是刀枪砍伤,只要不是致命伤,那么还有一丝活下来的机会。
清军可没有红旗军的医疗条件,如果不幸被弹子打中了,几乎是没有机会在活下来的,弹子会留在身体里面肆意破坏着,后续的病菌会直接摧毁伤者的所有生机。
红旗军这边,一千掷弹兵在投掷出了三千枚手榴弹后,陶也便下令停了下来。
一时间,战场上除了清军伤兵的惨叫外,竟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忽然安静下来的战场,惨叫声被无限放大,这一下子,却是彻底击垮剩下的清军的斗志,加上没了总兵的压制,也无视了身后的把总和千总们的威胁恐吓,纷纷起身转身就跑。
陶也没有下令进行第二轮射击,也没有下令追击,他知道,这些藤牌兵的作用不过是用来掩护从鹿角后出来并跟进的清军鸟枪兵而已,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果然,对于溃败下来的残兵花连布也没有拦截,反而下令分开了几个口子,让他们进了阵中修整。
等溃兵都进阵后,花连布才下令列阵继续进攻,鸟枪兵则展开徐进式的轮射,即每一排射击完毕不再退向阵后,而是保持在前,后排再迈出到前排的前方射击。
“前锋营、护军营、骁骑营,骑兵在前,步军在后,全部给我压上去!”又是一轮射击后,花连布继续擂鼓下令道。
清军负责指挥骑兵的是游击伊兰泰,接到军令后,刷的一声拔出腰刀,高喊道:“儿郎们,我大清以骑兵立国,乱匪火器纵然再犀利,这么短的距离,他们最多只能打出一次而已,随本将冲上去,踏平乱匪!随我杀!”
说罢,伊兰泰便带着三营的三千骑兵直接冲了出去,马蹄在地面踏出许多泥屑,让人直感觉地面在微微发出震动。
陶也见清军终于出动了骑兵,知道真正的决战时刻来临了,便立马下令道:“火箭炮点火,火炮交替开火!”
此时清军骑兵已经开始加速,万马奔腾,顿时尘烟滚滚,大地震颤。
冲锋的清军骑兵发出“哦哦”怪叫,眼里全是兴奋,因为在他们看来,只要冲了上去,功劳便是随便捡了。
远处的黎汉明看着前方正在奔腾的战马,尽管只有三千骑,可此时直面战马的冲击时,那种如山一般压来的景象,依然让他感觉到心里一紧。
同时,也更加坚定了他要组建一支红旗军的骑兵的心愿。
伊兰泰纵马而前,望着前方的匪军依然只是排着一条单薄的横阵,这让他脸上有些不屑。
别说这种单薄的横阵了,哪怕是方阵在骑兵面前也很难讨得好,到时候只要冲进去,一波冲击后,步军压上,也就奠定了胜局。
正在这时,伊兰泰发现匪军阵营忽然升起了数十团火光,让他忽然想起来听到的一个小道消息,黔西骑兵败在了匪军的怪异火器上。
想到这儿,伊兰泰也不管真假,连忙大声提醒道:“小心!”
“咻~嘭!”“咻~嘭!”“咻~嘭!”........
伊兰泰话音刚落,数十枚火箭弹砸在了清军骑兵阵营中,随后,一连串“轰轰轰~”的爆炸声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
五十余枚火箭弹在清军马队当中爆炸开来,许多清军战马直接被炸得四仰八叉,一连串的爆炸加上引燃的大火,使得清军的马队彻底乱了套,一些受惊的战马疯狂奔跑着,将马背上的清兵直接甩了下来,踏成了肉泥。
仅仅只是五十枚火箭弹,造成清军马队的伤亡就高达三百多人,这也是因为清军马队过于集中,每一次火箭弹的爆炸,都会带走数人的性命,再加上战马受惊而导致的伤亡,便就有了这个数了。
伊兰泰被这一连串的爆炸直接给炸懵了,他实在是没明白刚刚那些武器是什么,只是他心里也明白,如今骑兵的距离只剩下短短的二里路,只要再坚持一下,就能纵马跃入乱匪中去,开始大肆杀戮。
可是就这么最后短短的二里路,却成为清军马队再也难以逾越的死亡天堑。
这一刻,伊兰泰忽然明白了那个传言中的怪异火器有多么可怕了,也终于知道当初黔西的骑兵仅仅只冲锋到一半便伤亡过半了。
可是,这样的遭遇才刚刚开始,爆炸声刚停下来,紧接着又是五十枚火箭弹带着死亡的呼号声,一头直接栽进了清军的马队中,接下来便是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在清军的阵营中制造着惨重的伤亡。
大量的清军马队直接一头栽在了地上,便再也起不来,爆炸后所产生的碎铁片,高速旋转着打进了人体或者是马匹身体里,大量的鲜血如同爆裂般喷射而出,看着宛如地狱。
一枚火箭弹,直接将还没反应过来的伊兰泰砸落马下,紧接着一声爆炸过后,本就被砸得重伤的伊兰泰被炸得四分五裂,死的不能再死了。
黎汉明看着宛如地狱的战场,经过几次观战的适应后,早已没了初见时的恶心感了。
李大虎是第一次见到火箭弹的威力,见状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道:“这么厉害?”
清军传统的战术在火箭弹面前,几乎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
红旗军不但有火箭弹,还有开花弹,加上实心弹,伊兰泰也没说错,短短的两里路程内,面对骑兵的冲锋,炮兵确实只能打出一轮火炮。
但是,哪怕就是一轮,在火箭弹的交替轰炸下,清军骑兵仅仅只冲到了一半的路程,便损失了大半人马了。
就算如此,红旗军的火箭炮也还没有停下来,一部分继续轰击着残余的骑兵,一部分则延伸到骑兵后的三营步军阵营里。
步军可没有骑兵那么好运了,在如此密集的阵型里,一枚火箭弹的爆炸至少能伤亡十几人,加上开花弹、实心弹的打击,路程还没过半,却已经伤亡了三成士兵了。
这一幕让后方观战的额勒登保的眼睛都红了,他带兵以来什么时候有过这般惨重的伤亡啊,可是如今他也没有其他退路了,只能死战。
想到这儿,额勒登保顿时心一横,抽马跑到阵前,拔出刀来吼道:“将士们,乱匪也就仗着火器厉害,只要我们冲了上去,他们的火器就奈何不得我们了,火炮掩护,其他人,随本将冲上去,率先冲进敌营者,官升一级,赏银万两,杀敌者重赏,后退者,定斩不饶!随我杀!”
“杀!”花连布见状也是心一横,随即拔刀一挥,喊了一声后便带着人跟了上去。
花连布也知道,如今他们都没有退路了,所以他便没有劝额勒登保,反而紧跟着跟了上去。
众将见自家大帅如此勇悍如斯,士气大阵,有马立刻翻身上马,呼和一阵,率军进攻,步军也纷纷拔出武器吼叫着跟着冲了上去。
黎汉明在远处看的清清楚楚,见状不由心中暗赞一声,这额勒登保不愧是清朝名将,这个时候不但没有撤兵反而把全军压了上来。
只是这样一来,己方压力陡曾,伤亡怕是不会少了。
想到这儿,黎汉明对身旁的传令兵下令道:“给后方的卫生兵传令,等大战结束后,立即上前抢救。”
如今这样的战况,战场已经不是黎汉明能控制的了,只能在战后进行抢救。
战场中央,炮火连天,但死战之令以下,清军无不奋勇当先。喊杀声、惨叫声、马鸣声充斥着整个战场,红旗军前方的土地被完全染红,好不惨烈。
清军前仆后继,终于取得效果,一些冲上来的骑兵开始用弓箭还击,利箭凌空而至,红旗军士兵开始出现了伤亡........
第一百二十一章 战场上的功与罪
龙里草原边上,齐家山。
山下,南笼义军的两万人马正枕戈待旦的静待着,山顶,贺朝用等人正举着望远镜观察着草原上两军的战况。
看了一会儿,见清军已经全部压上后,贺朝用才放下望远镜甩了甩有些发酸的手问道:“战况到了这时,你们有什么看法?”
众人闻言相互看了看,参将韦光万上前一步说道:“将军,不是末将自贬,这两支兵马,不管遇到哪支,我们如果不以多余他们几倍的兵力对战的话,将会没有一丝打赢的希望。”
“韦将军这话未免有些太看得起他们了吧?”韦光万话音刚落,便有一个矮个瘦黑的将领不服气的出来反驳道:“我看他们也不过如此。”
他叫贺白宝,与贺朝用是同一个寨子的人,贺朝用跟随王阿从起义后,被任命为北路军将军,而后,贺朝用便提拔了寨子里的人成为了亲信,贺白宝便是其中之一。
“贺参将此言差矣!”听到贺白宝不屑一顾的话,另一个参将韦阿用连忙冷笑一声说道:“战场就在前方,战况大家都见着了,贺参将何必自欺欺人?贺参将要是真那么厉害,当初定番州为何又会被官军五千人就夺了去?”
从姓氏上不难看出,韦阿用和韦光万同属一个寨子,他们都是首领韦朝元的族人。
“你........”贺白宝闻言顿时一气,忽然间又不知如何反驳了。
当初他的确是率领一万大军靠与当地的土官里合外应下才夺下只有三千官军驻守的定番州的,后来也的确是又被五千官军夺了定番州城,后来要不是贺朝用率军及时赶到,他那一万多人差点就得全军覆没了。
见贺白宝没在反驳后,韦阿用才对着贺朝用拱了拱手说道:“将军,末将以为贺参将说得有理,不说其他,光是他们双方的火器战阵我们就没法突破,更别说其他了。”
韦阿用跟着军师桑鸿升学习过一段时间的军事兵法,所以他不管从语言上或者见识上都带着一些汉人的影子。
贺朝用作为北军大将,要是不懂兵事的话早就被淘汰掉了。纵观战场双方,他知道,不说其他,光是双方士兵的那份纪律他们就办不到,更别说遇到火器压制的情况了。
不过贺朝用也没有多说,只是传令道:“传令下去,都准备好,等会儿该是我们出场的时候了。”
韦阿用闻言眉头一皱,连忙劝道:“将军,不管那方战胜,这个时候我们都不适合参与进去,还请将军慎重。”
“放心,本将心里有数!”贺朝用闻言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后应了一声。
.........
贵阳府城下,正当杨芳的“溃军”还在和福林的守城的对峙时,黔灵山方向忽然传来了杀喊声。
见状,杨芳顿时假装急了,慌忙的喊道:“将军,匪军打来了,你难道真的打算见死不救吗?”
福林如今是骑虎难下,他不敢保证城外的溃军是否可信,如果可信还好,如果已经不可信或者投敌了,放进来无异于找死。
但是如果不开城门放他们进来,城外在闹,城内也会生变,因为贵阳的八旗营几乎全部派到了龙里前线,留守贵阳城的大多都是汉军。
可以说如今城里汉人势大,一招不慎,便会引得汉人离心,那时麻烦会更大。
想到这儿,福林更加头疼了,眼见匪军就要攻来了,早知如此,当初沙子坡哨那里就不该把这支溃军放过来。
不过这样的想法也不现实,因为驻守沙子坡哨的守军大多都是汉人,那个情况下,那里的旗人将领只怕更难有其他选择。
多尔隆见杀喊声越来越近,顿时也有些急了:“将军,现在怎么办?”
听着龙里草原那边的枪炮声,在听着近在眼前的杀喊声,多尔隆是怎么也没想到,当初在乌江关对他的一万人马都只是采取防御战略的叛军,短短半年就成长到了如今能席卷西南的地步。
早知如此,当初他就不应该拖延,就应该鼓起勇气打进遵义去,可惜如今也只能暗自后悔了。
当前形势,这贵阳怕是已经守不住了。
想到这儿,多尔隆不由得有些悲伤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将军,一会儿实在不行,末将掩护你突围出去吧。”
福林闻言摇了摇头,苦笑道:“突围?如今能往哪儿突围?东南西北四面都是叛贼,还能往哪儿走啊?”
说着,福林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下令道:“开城门,把他们放进来吧。”
如今他也没得选了,如果那些溃军有问题,放不放进来都一样,放进来,无非就是放了一群贼进来,不放,无非就是内部生乱从贼而已,结果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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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如今他也只能赌一赌了,赌这支溃军没有问题。
“多谢将军!”见城门打开,杨芳顿时一喜,先是拱手朝城楼上称谢一声后才挥了挥手道:“快进城!”
不过就算进了城,杨芳知道,现在也不是动手的时候,因为这个时候城里的守军必然对他们防备很严,加上后路大军还没到来,贸然动手伤亡会很大。
杨遇春爱兵如子,杨芳又何尝不是?当初他之所以投降,还不是抱着给手下将士们谋一个好的前程。
如今机会就在眼前,所以杨芳得慎之又慎,不然得不偿失。
..........
“火枪队,第一列开火!稳住!”陶也早就预料到会遇到短兵交接这种情况,当下之急是要把残余的几百骑兵打掉,然后步兵对步兵,就是狭路相逢勇者胜了。
眼前冲锋的清军队形密集,几乎不用瞄准,随便一枪就能打中一人,每次枪声过后就有几百上千的清军倒在地上。
清军的马队已经彻底成不了阵型了,随着一连串的火力打击,许多人已经开始向后撤去,只有少部分的骑兵还在继续向前,他们抓着马鞍上挂着的长矛,开始幻想着将长矛捅进匪军的身体内,只是现实却是极为残酷的。
整整三排的红旗军士兵平端着手中的燧发枪,随着一阵枪响过后,上百名骑兵和马匹被直接击倒,他们无助地望着眼前的相聚咫尺的红旗军,最终依然是没办法冲进去。
许多倒地的清军的眼睛里带着满满的不甘与绝望,大量的血沫在嘴角溢出,随即便断了气。
阵前的清军有火枪兵负责,阵中和后方的清军就是火炮和火箭炮的事了。
随着一枚枚开花弹和火箭弹落入清军冲锋的阵营中,大量的碎裂弹片被倾泻进人群当中,浓郁的血腥气笼罩在众人身旁,与硝烟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让人闻着就想作呕。
红旗军火枪兵阵营中,十二个神枪手隐藏在盾牌的后面,不时的冒出头来狙杀掉一个清军将领。
黎汉明给他们的交待是,战场上不用管其他,专门瞄着穿着盔甲的清军打就是,因为普通士兵是没有盔甲可穿的。
李六抱着一支线膛枪蹲在火枪阵营的前面,大盾牌兵的后面,调整着呼吸。
战场上没有哪里是绝对安全的,毕竟弹子不长眼,只有相对安全的地方,那就是盾牌兵后面,不过相对安全是在你运气足够好,没有炮子打来的时候。
如果炮弹打过来,你运气不好,刚好打在你藏身的地方,你一样得完蛋。
李六的小队中就有两人运气不好,被炮弹打中牺牲了,一人刚好在他旁边不远处,那时他也吓得不轻。
好在靠着调整呼吸慢慢调整了过来,如今他已经看到他的目标了,只是距离有些远,还够不着,所以李六才蹲在那里调整呼吸等待着,等待着给他今天最主要的目标的最后一击。
李六知道,要想减少红旗军的伤亡,最好就是让清军退去,而让清军退去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们失去主将的指挥。
想到这儿,李六忽然有些兴奋了起来,想到曾经高高在上,自己仰望而不可企及的人物就要毙命于自己枪下,李六忽然生出一股莫明的快感来。
一旁的助手佘奇见李六忽然傻乐了起来,不由得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问道:“六哥,想什么呢?乐成这样?”
李六闻言回过神来嘿嘿一笑,道:“没什么,就是一想到一个大人物要死在咱们手上,就有些控制不住的兴奋。”
说着,李六正了正色问道:“弹药都装好了?”
“放心吧六哥。”佘奇闻言拍了拍怀里的三支火枪说道:“两支线膛枪两支自生铳都装好弹药了,就等你表演了。”
黎汉明来时,把工坊区新打造线膛枪又带了十二支过来给他们一人配备了两支,不但如此,考虑到战场上换弹药的时间不多,不但给他们配备了一个助手帮着装填弹药,也额外配备了两支燧发枪。
这样,一人四支火枪的情况下怎么都能够周转得过来了。
听到已经准备好了以后,李六话也不多说,举起怀中的步枪起身转身半蹲着瞄向外面,四下寻找了一番后,终于发现了目标的身影.........
第一百二十二章 拳头才是硬道理
就在李六瞄准着他的目标时,陶也看着已经近在咫尺的清军,知道火枪兵再轮射的话已经来不及了,于是便挥旗下令道:“火器营保持队列后退,保持队列后退!刀盾手上前!”
喊杀声、惨叫声、马鸣声充斥着整个战场,前方的战场上密密麻麻的的堆满了上万具尸体,马的,人的,完整的,碎裂的,以及还有一些受了伤没法移动的清兵马匹。
布满尸体的战场让清军的冲锋变得更加困难了,堆积的尸体几乎将人都难以走动,陶也也是趁此机会让火枪兵退到了后方。
虽然经过了长期的训练,但火枪兵们经历数十轮装弹、举枪、射击等流程下来,他们还是有些肩膀发痛,手臂酸胀,举枪尚且变得有些困难了,何况接下来的白刃战。
等火枪兵退到后方开始装刺刀,刀盾手已经上前准备好后,陶也也拿着一把大刀来到阵前,看着冲上来的清军大吼道:“弟兄们,今日一战,有进无退,与我一道,一同杀出个天翻地覆!给我杀!”
陶也话音刚落,冲锋号便紧跟着响了起来。
“杀!”听到冲锋号,早已饥渴难耐的一万余红旗军刀盾手也跟着怒吼一声后便朝着清军冲了上去。
长刀与长刀在碰撞时发出了巨大的声音,双方不断有人倒在了地上,双方将士已经分不清眼前的景象了,只有对方的兵刃与胸膛,要么杀死敌人,要么被敌人杀死,残酷的战场景象,也让人分不清士兵脸上的血水,到底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数万人拢成一团,倒地的尸体越来越多,几乎都已经堆积成了山,最恐怖的是前面或许还有人用力嘶吼着,到后面却是悄无声息,只有兵刃碰撞和撕裂肉体的声音。
后方,装好刺刀的红旗军火枪兵们也不甘等待,也纷纷大吼着加入了战斗。
阵中,李六等人却是被大盾兵们分别护在中间,犹如一个个小型堡垒。
花连布,少读书,习论语、左传。充健锐营前锋,累迁火器营委署鸟枪护军参领,以参将发湖广,授武昌城守营参将,累迁贵州安笼镇总兵。南笼起义发生后,随额勒登保从湖南平陇前线赶了回来,出任贵州提督一职。
此刻的花连布盯上了阵中的陶也,他早已观察多时,陶也为叛军主将,只要杀了他,则叛军必乱,到时自己或许还会往上升一级。
想着好事的花连布再也忍耐不住,他手里提着大刀便冲砍进了阵营,一心想着立功升职的花连布却全然没有注意到,数名红旗军火枪兵已经左右包抄了上来,一个红旗军士兵趁他大意时轻轻松松就将刺刀刺入了他的肋下处。
花连布只觉得肋下一痛,知道是自己大意着了道了,正准备挥刀看向那个匪军士兵时,忽然一颗子弹呼啸而至,打在了他的胸口上。
周围的其他红旗军士兵见状,纷纷举起枪刺了过去。
花连布软瘫着身子慢慢倒在了地上,殷红的鲜血从胸口流淌了出来,只是绝望的眼神里还有几分疑惑不解。
他是没想到,火器不如匪军就算了,竟然连白刃肉搏都不如匪军了。
见花连布已死,几个红旗军士兵对视一眼后,齐声大喊道:“花连布已死,花连布已死!”
听到战场上的动静,陶也连忙砍倒面前的清兵后哈哈一笑,也跟着喊道:“花连布已死!”
随着陶也的加入,越来越多的红旗军士兵也纷纷跟着喊了起来,一时间,花连布已死的声音响彻草原上空。
李六闻言却是撇了撇嘴,暗道一声潘云忠狗屎运真好后,便均匀的呼吸着,自动过滤掉了周围的一切声音,平心静气的专心瞄准着战场上挥刀猛砍的额勒登保。
李六知道,只要打掉了清军主将,清军必然军心大乱,那么这场大战便可结束了,红旗军将士也会少伤亡许多。
战场上,骑在马上挥砍着匪军的额勒登保听到花连布已死的声音,顿时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一声完了。
就在这一愣神的时间,额勒登保忽然感觉胸口一痛,然后没等他反应过来时顿时又被人直接从马上给拽了下来,他手中的长矛也被拉扯着脱手而出。
额勒登保顾不得胸口的疼痛,立马起身拔出腰上的佩刀,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围住了。
“贼子.......噗~”见状,额勒登保大吼一声就要冲将上去,只是一句话还没吼完,顿时喷出了一大口血,然后整个忽然变得无力起来,
踉跄着挪了两步后,额勒登保只能无力把手中的佩刀杵在地上以此借力,好不让自己倒下去。
正在这时,陶也也杀了过来,随手砍掉一个挡路的清兵后,看着已经毫无反抗之力的额勒登保,不由得摇了摇头后,从怀里掏出潘云忠小队拦截到的八百里加急奏报,扔到了额勒登保面前后说道:“你不是死在我们手里的第一个封疆大吏,也不会是最后一个,等将来我们打进京城去,你们的那位满人皇帝也会死在我们手里,不过你是看不到了,安心上路吧!”
额勒登保闻言顿时再次喷出了一大口血,不过没等他回应,周围的红旗军士兵便纷纷刺捅了上去,堂堂一个云贵总督,没想到会是被乱刀砍死的这样一个下场。
这还不算,为了震慑清军,尽快结束战事,陶也命人砍下额勒登保的头颅,用刺刀挑着高举后喊道:“额勒登保已死,速速投降!”
“额勒登保已死,速速投降!”
“额勒登保已死,速速投降!”
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没一会儿,整个战场上空都响彻了劝降的声音。
红旗军这边在额勒登保已死的消息的刺激下,顿时军心大振,而清军见到额勒登保的头颅被举着在战场上来回奔跑时,本就不高的士气顿时一泄。
逃跑的逃跑,投降的投降,有的将领则是悲叹一声后举刀自刎,霎时间局势大变。
后方的山包上,见到这一幕的黎汉明顿时松了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后,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不管民心也好,还是什么旗号也罢,最终靠的还是拳头说话,所谓拳头才是硬道理。
不管国与国之间,还是政权与政权之间,比的还是国力,拼的是军力,比拼的是综合实力,谁的拳头硬,谁的舌头就硬。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是永恒不变的真理,在这个真理之下,你才有机会谈民心,谈改革。
不管放松下来的黎汉明也没忘了正事:“给医务兵传令,可以出动了。”
这一战下来伤亡必定不少,先前为了保护本就不多的医务兵,大战时便没让他们上前线,此时大战已经收尾了,黎汉明也就没那么多顾虑了,他们早一会儿上场,就能多救一些将士回来。
听到黎汉明的命令,李大虎亲自拿着令旗转身朝山下打了几个旗号。
收到山上的旗号,下方早已等待多时的王清任顿时一挥手,数十辆悬挂着悬壶济世旗的医疗车霎时间开着马力朝着前方的战场奔去。
随着夕阳的到来,淡淡的余光照射在充满死亡气息的战场上,而由硝烟组成的白色烟雾,依然没有消散,从黎汉明的视角看去,由一边是忙于逃命的清军残兵,一边则是奔涌向前救命的红旗军医务兵组成了一副凄惨壮观的画面。
战场上,微风阵阵,硝烟袅袅,血腥之气令人欲呕,草地已被染成红色,残肢断臂,焦黑的尸体,残破的旗帜、人马的哀鸣。
原地投降的清兵看着周围的惨状,一些人痛哭起来,是悲哀也是庆幸。
直至天黑时,整个龙里草原才终于安静了下来,黎汉明也在李大虎等人的严密保护下下了山去,来到了营地。
陶也见黎汉明到来,连忙上前敬了一个礼后,面色沉重的汇报道:“报告大帅,此战我军阵亡三千三百一十二人,重伤一千二百六十七人,轻伤一万三千二百一十一人,歼敌自清军云贵总督额勒登保、贵州提督花连布以下两万余人,俘虏一万一千人,缴获各式火炮两百四十四门,抬枪六千余杆,鸟枪一万八千余杆,大米十一万石,银子二十万两,其他未计。”
黎汉明闻言心中一阵悲痛,但他知道这样的战斗以后还会经常发生,而且会越来越残酷,轻叹一声后面露悲色的说道:“阵亡将士的遗体好生收敛起来,待这次大战结束回遵义后,我要好好的给他们举办一场盛大的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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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陶也闻言连忙应道。
黎汉明想了想后继续说道:“再有,把这次有重大立功表现的将士的名单也一并报上来,该奖励的奖励,该提拔的提拔。”
陶也闻言连忙拿出一份名单双手递上后回道:“回大帅,已经准备好了。”
见状,黎汉明倒是有些意外了,这才大战刚结束,陶也这动作可够快的。
或许是看出了黎汉明的疑惑,陶也抿了抿嘴便解释道:“大帅,战场上各自的表现大家相互之间都看在眼里,而有重大立功机会的几乎就那几人,加上围杀清军主将的二十余人,基本就齐全了。”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大致的看了看名单,然后递还给陶也后说道:“神枪小队的人你们不用管,其他的让立功奖励条例该怎么奖就怎么奖吧。”
“是!”陶也闻言敬了一个礼后便转身准备离开。
黎汉明忽然想起了一事,连忙叫住他后说道:“还有,告诉将士们,战事还没完,今晚提高警惕,做好相应的防范。”
“是,大帅放心,末将知道该怎么做了。”陶也闻言连忙敬了一个礼后回道,见黎汉明没有其他交待后,才转身下去安排了。
今天黎汉明所在的山包可以俯瞰整个龙里草原,他当然也看到了草原西南边观战的南笼兵马,不管对方目的为何,义军归义军,但该有的防范还是不能少。
陶也离开没一会儿,李六便抱着一支线膛枪找了过来,面色沉重的回禀道:“报告大帅,神枪手小队十二人,阵亡三人,伤两人。”
“唉~”黎汉明闻言又是一阵叹息,大战后面对胜利有多喜悦,面对伤亡就有多伤痛:“阵亡的队员好好收敛起来吧,此外,你得物色一些好的苗子补充进来。”
“是!”李六闻言连忙敬了一个礼后问道:“大帅,您看我这次的奖励能不能不要,然后您直接补给阵亡的三个兄弟的家人?”
黎汉明闻言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后说道:“奖励是奖励,补偿是补偿,该怎么发就得怎么发,至于你的奖励发到手后怎么花那是你的事,但你不能不要,你得为其他队员考虑啊。”
听到黎汉明的话,李六也反应了过来,连忙敬礼后应道:“是,属下明白了!”
“明白就好。”黎汉明见状点了点头,道:“以后考虑事情的时候多想想团体、团队,你是队长,队员们都在看你的表率,说句不好听的话,你们这些功劳都是拿命挣来的,每次执行任务都是提着脑袋再做,你或许对银子看得很开,但其他人还有家要养啊。”
“是,属下没考虑全面,多谢大帅提点。”李六闻言顿时一阵羞愧,他确实没有想那么多,只是一味的想着给战死的战友们多点补偿,却把活着的战友落下了。
黎汉明见状笑了笑,随即挥了挥手道:“行了,你先下去照顾好受伤的队员,你们的奖励一会儿我会让人送过去。”
“是!”李六闻言连忙敬了一个礼应了一声后便转身下去了。
..........
贵阳,黔灵山下。
余茂林在发动佯攻策应配合杨芳的溃军进城后,便又退回了黔灵山下,此时见到龙里那边没有动静后,他便知道是大战结束了。
余茂林知道,接下来就该是他们这里表演的时候了。
不过余茂林并没有立即发动攻城,杨芳才进去没多久,此时必然被看守得很严,所以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伤亡,余茂林在等,等着下半夜的到来。
贵阳城内,杨芳等人确如余茂林猜想的那样,虽然被放进了城,但他们的驻地四周都驻扎着清军,可以说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清军的监视下。
福林作为贵阳守备驻防将军,他当然没那么傻,在杨芳等人的嫌疑还没有洗清或者战况还没失控前,他们的一举一动必然都会处于防备监视之下。
进了城后,杨芳就如同正常人一样该干嘛干嘛,不吵不闹,不过他也一直在听着远处龙里那边的动静。
当天黑时远方的动静停了下来后,杨芳便知道这里的大战要来了,所以他也在等,同样在等人最困的时候。
所以刚一天黑,杨芳让将士们匆匆吃饱后,便在其他清军的注视下,做出了作为一支溃军该有的表现,堂而皇之的呼呼大睡了。
时间就在这样一种奇怪的氛围里流逝着,无论是杨芳的溃军在熟睡中,还是驻守贵阳的清军在强撑着,都无法让时间在这里停顿。
科学研究表明,寅时也就是凌晨三点多的时候,是人最疲惫、最困的时候。
恰在这时,杨芳忽然睁开了双眼,仔细的听了听周围的动静后,才起身来到了营帐外面。
此时,“溃军”中众人已全部醒来了。
杨芳环视了一圈,朝着众人点了点头后,随即从怀里取出一块白布缠在了左臂上,其他人也是纷纷有样学样。
这是当初约定好的,为了以防误伤,特意选择了一个显眼的标志做区分。
在战争当中,士气往往是能够决定成败的关键因素,哪怕力量悬殊,只要善于利用士气,同样能够打出惊天一战!
这支溃军是杨芳精挑细选后留下来的,陶也代表黎汉明给他们的承诺是,此战若胜,他们的奖励将会和红旗军将士一致,也就是说变相承认了他们是红旗军的身份。
杨芳一言不发的朝众人点了点头后,随即刷的一下拔出佩刀,转身朝着外围的清军一挥,便率先朝着外围发起了攻击。
他们作为溃军,没有火器,只有刀枪等冷兵器,见到杨芳的动作,纷纷也一言不发的举着武器跟了上去。
清军所有的士兵在经过了一夜的严密守备下,早已经变得昏昏沉沉,无精打采,甚至还有哨兵一边警戒着一边打着瞌睡。
杨芳率军冲进清军营地后,大多数的清军连一次像样的反抗都没有,便已经做了倒下亡魂。
溃军们杀进清军营地后,歼敌的歼敌,抢夺火器的抢夺火器,整个清军营地变得一片大乱,到处倒地的尸体和跪下来的俘兵成了战场的主色调,烟火弥漫的营帐里,飘动着血染的战旗,到处都是鲜血,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伤兵,唯有雪亮的刀锋在夜色才能不被掩盖。
甚至有的清军士兵见状,反而直接倒戈开始了对身边人的攻击。
杨芳没有理会那么多,在抢夺了足够多的火器弹药后,他便连忙下令道:“杨之震,由你率领一千人抢夺北城门,放大军进城。”
“胡超,由你率领一千人马诛杀城内各处旗兵,一个不留!”
“其余人等,随我占领各府衙!”
第一百二十三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福林是直接被人给强行推醒的,昨晚见杨芳的溃军没有异常,加上连日来的战事,福林便直接早早的入睡了,虽然睡在了营帐当中,没有姬妾相伴入眠,但是连日来的精神紧绷,福林的睡意早已涌上了头,因此睡得极为香甜。
在被推醒的一刻,福林显得有些茫然和恼怒,正准备发作时,却发现面前的这张脸却是副将多尔隆。
此时的多尔隆脸上带着焦黑与灰尘,一脸的焦急之色:“将军,快起来,乱匪打来了。”
“乱匪?乱匪不是在城外吗,防守如此严密,他们怎么会打进来了?”听到乱匪打进来了,福林顿时清醒了过来,一边穿衣一边疑惑的问道。
问及此,多尔隆顿时一阵气恼,回道:“大人,是杨芳那支溃军,他们早就投降了匪军了,半夜趁我军不备,发动了偷袭,如今城外的匪军也被他们放进来了。”
说着,多尔隆听到外面的枪炮声越来越近,连忙焦急的一把拽起福林,一边拖着往外走一边说道:“将军,来不及了,快逃吧!”
福林还有些发懵,感觉脑袋里嗡嗡的,被多尔隆拖拽着走到营帐外,看到远方的厮杀,听到不断轰鸣的炮声和排枪的轰击声,他顿时感觉这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多尔隆见福林还有心思发懵,不由得有些急了,继续连拖带拽的往前走去。
忽然,福林挣脱了多尔隆拖拽着的手,停了下来叹了一口气后说道:“来不及了。”
“将军,只要离开这里,一切都来得及。”多尔隆见状不由急道。
福林闻言只是摇头叹了一口气后,直直的看着前方,没有说话。
多尔隆见状也终于反应了过来,连忙转身向前看去,只见前方街口密密麻麻的的站着了很多人,为首的正是杨芳。
见状,多尔隆顿时一怒,拔刀就要冲上去,福林连忙拉住他,而后直直的盯着杨芳看了好半天后才开口说道:“本将不明白,朝廷对你不薄,为何你好好的朝廷将领不当非要从贼?”
杨芳闻言摇了摇头后回道:“将军,如今再讨论这些已然没有了意义,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其实你就算不说本将也知道。”福林闻言顿时苦笑一声后叹道:“旗人误国啊,我大清江上总有一天会败在旗人手里。”
杨芳没有接话,就只是那么直直的看着福林二人。
福林见状长出一口气,问道:“如果我落入你们手里,会有什么下场?”
“不知道。”杨芳闻言摇了摇头后老实的回答道:“不过应该是不会死就是了,无非就是在矿山里劳作一生。”
红旗军对待俘虏的政策杨芳不是很清楚,只是偶然间听说俘虏都被发配去了各个矿山。
听到这里,福林顿时洒脱的一笑,刷的一下拔出佩刀,哈哈一笑道:“那就是了,我堂堂旗人,怎么会给你们泥勘为奴?简直可笑!”
杨芳见状摇了摇头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随意的开口下令道:“杀了吧!”
随着杨芳的命令下达,他左右两边的士兵顿时点燃了手中的火枪,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爆豆声过后,福林、多尔隆二人顿时被打成了筛子了。
杨芳见状摇头叹息一声后随即下令道:“继续清剿城内清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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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时,中曹司。
中曹司,位于贵阳城南门外,原来叫中曹蛮夷长官司,改土归流后,名字也随即改成了中曹司。
“抚台大人,我们这是要往哪儿逃啊?”气喘吁吁的贵州布政使钟学国连忙拉住前方的巡抚冯光熊问道。
他是真没想到,一大把年纪的冯光熊,看上去老态龙钟的,居然体力这么好。
冯光熊闻言停了下来喘了几口气后才看了看身后的众人,在知道匪军破了城后,他便连忙召集众官员朝着预备好的路线逃出了城。
逃到这里,冯光熊发现除了布政使钟学国外,还有按察使尼堪巴图鲁,省学政洪亮吉,盐运使刘清,盐法道陆有仁以及贵阳知府廖惟勋等一干主官都跟着自己逃了出来。
毕竟已经七十多岁了,跑的时候还没觉得,这忽然一停下来,冯光熊顿时腰酸背痛起来。
在钟学国的搀扶下坐到路边的一块大石上后冯光熊才开口解释了起来:“如今北面有叛军在攻城,东面又有叛军主力在那里与总督大人决战,西面的清镇也已落入了叛军之手,这南面虽然也有叛军。”
“但这叛军和叛军他还是不一样的,老夫的打算时从南笼叛军的控制区逃到云南去,那里老夫还有些人脉可用。”
在升任贵州巡抚之前,冯光熊便在云南任盐法道、云南巡抚等职。
“各位大人,这大清早的,你们要跑哪儿去啊?”冯光熊话音刚落,他们的前方便响起了一个挪逾的声音。
“谁?”众人闻言顿时一惊。
宁培忠拍了拍手后笑了笑拱手说道:“自我介绍一下,在下宁培忠,就是你们口中的叛军,我已经在此等候你们多时了。”
宁培忠在攻下清镇卫城后,听说了黎汉明率大军在龙里与清军决战,便想着率军前去帮一把。
在留下了一千人驻守清镇后,宁培忠也顾不上攻打贵阳了,便带着五千人马向龙里杀去。
没想到路过中曹司的时候听到了贵阳城传来了大战的动静,宁培忠想着或许会有意外收获,便埋伏大军在这里等了起来。
哪成想到,这才刚天亮,就捞到大鱼了,还是一网大鱼。
意外抓到冯光熊等人后,宁培忠并没有急着走,而是在中曹司等到了大天亮,直到成立的动静小下来了,他派了一个传令兵进城通知城里的余茂林一声后,便带着一网大鱼继续朝着龙里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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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现在过去那里的大战可能已经结束了,但是有冯光熊这些人在,谁还在乎那点战功呢?
.........
“备战!”下午时分,看着草原西南边上突然出现的一支大军,陶也虽然早有预料,但还是有些紧张的下令道。
经过昨天一天的战斗后,很多士兵都带着或轻或重的伤,加上作为处于戒备状态,导致到了现在,很多士兵都还没恢复过来。
不过,士兵们虽然疲惫,但是在集合号的诏令下,各部还是有序的以战列队形整好了队列。
黎汉明看着那支漫步过来的南笼义军,顿时眉头一皱,这是想趁人之危开战了?
不过黎汉明虽然疑惑不解,倒也没有多担心,真打起来,哪怕现在这里的红旗军已经半残废了,但是歼灭对方问题还是不大。
陶也举着望远镜观察了一会儿后上前汇报道:“大帅,对方差不多有两万余人,尚且还不知道他们的目的。”
黎汉明也举着望远镜观察一番后说道:“不管对方什么目的,只要进入了咱们火炮射程后,立即开火。”
“是,大帅放心,我们的火箭炮还有两百余枚,真打起来,末将有把握把他们全部歼灭。”陶也虽然紧张,但同样也没把对方放在眼里。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此战还是由你全权指挥,记住,不打则已,打就打他个干脆利落。”
“是!”陶也闻言敬了一个礼后便转身下去安排了:“火炮准备!”
另一边,贺朝用看着快速列好队的红旗军,不由得在心里赞叹一声后开口问道:“你们说如果我们此时冲上去,能歼灭他们吗?”
贺朝用话音刚落,韦阿用便再次劝道:“贺将军,莫要引火烧身啊,现在收手还来得及,皇仙娘娘是让我们协助他们,不是去撩拔他们啊。”
听到韦阿用的话,贺朝用还没有说什么,贺白宝便顿时开口呛到:“韦参将何时胆子变得这么小了?他们不过是一群残兵而已,以我们当下的两万大军,冲上去拿下他们完全不是问题。”
“你们........”韦阿用闻言正准备说些什么,韦光万连忙拉住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别再说了。
贺朝用见状笑了笑,道:“诸位不用担心,本将就是去试试他们的胆子而已,不会把他们怎么样的。”
就在他们即将进入红旗军火炮射程范围内时,韦光万忽然晃眼看到什么,仔细看了一眼后开口说道:“贺将军,我想你得看看咱们的北边和西边。”
“什么?”贺朝用闻言一愣,有些不解的调转马头看去:“怎么可能?”
草原西边,宁培忠刚进入草原上就见到了贺朝用大军漫步走向红旗军的一幕,见状,他连忙整理好队伍以线列阵线安静的压了过去。
草原北边,第一师第一旅在黔灵山与余茂林部分开后南下直取黎儿关,而后在黎安理的建议下继续南下来到了龙里草原。
黎安理在留下人接管开州、修文后,便随着大军向贵阳城而去,不过途中他收到了遵义转来的南笼的消息,说王阿从即将北上与明王见面。
为了以防万一,在确定了贵阳城无碍后,黎安理决定分兵去支援黎汉明。
到了草原后,他们同样看到了南笼义军漫步压向黎汉明大军的一幕。
见状,黎安理顿时有些急了,连忙说道:“宋旅长,明王的安全可就交给你了。”
“黎部长放心,末将保证明王无碍!”第一师第一旅旅长宋兴平闻言连忙敬了一个礼后说道。
随后他便下令道:“战斗队形列队前进!”
另一边,见南笼义军停下来后,黎汉明顿时不解的随着对方的视线看去,发现西、北有两路红旗军压上来后顿时一喜,连忙下令道:“援军来了,全军压上去,敢有异动者,杀无赦!”
陶也也见到了两路援军的到来了,听到黎汉明的命令,顿时拔刀一挥,高喊道:“前进!”
随着陶也命令下达,代表前进的鼓笛声顿时响了起来,大军随即踏着节拍整齐的朝着南笼大军压了上去。
西、北两方的宁培忠、宋兴平见状,也连忙下令军乐队吹打了起来。
一时间,三路大军踏着整齐的步伐朝着南笼大军围了上去,压迫感十足。
另一边,贺朝用看着三方合围而来的红旗军,顿时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暗道玩脱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会见一窝官员
红旗军三路大军移动到距离南笼大军两百米的距离后,便各自以战斗方式停了下来,这个距离正好在燧发枪的有效杀伤距离内,同时也给火枪手换装弹药预留了足够的时间距离。
“擅动者,杀!”随着陶也的这一声大吼,贺朝用一下便处于了进退两难的地步,他知道,对方恐怕不是说说而已。
一时间,气氛仿佛凝固了起来,红旗军这边黎汉明暂时还不想竖立一个敌人,所以一直处于克制状态;南笼义军那边贺朝用也不敢轻动,他们同样也不想找死。
贺朝用这时已经肠子都悔青了,悔不该轻浮,早知如此,刚开始老老实实的打招呼就好了。
见对方也没有开战的意愿,黎汉明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如今他的主要敌人是满清,他暂时可不想分散精力来对付其他人。
黎汉明刚放松下来坐下去,就见到几骑从草原北边打马飞驰而来,等他们走到近前后黎汉明才发现是黎安理。
见状,黎汉明又赶紧起身相迎道:“伯父您怎么来了?”
黎安理下马先是拱手见了一礼后才回道:“我在路上收到南笼传去遵义的消息,说王阿从即将前来与您面谈,我害怕出现什么意外,在确定贵阳那边没什么问题后,便分出一支部队前来接应。”
听黎安理这么一说,黎汉明才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道:“哦,原来如此,来就来吧,咱们正好也把一些问题谈一谈,等谈清楚了,大军才可放心北上。”
正在这时,草原西边的宁培忠也派人压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了过来:“启禀大帅,我部在中曹司俘获贵州巡抚以下大小官员三十七人及其家眷共计二百二十余人。
“豁,你们这是掏了贵州官员的老窝了呀。”黎汉明闻言顿时一喜,半开玩笑的调侃了一句后说道:“先看守起来吧。”
现在黎汉明还没有闲心来处理那帮官员,不过,趁着这个时间,他向黎安理请教道:“这满清省一级的官员是如何划分的?”
黎汉明除了知道总督和巡抚的具体职能外,其他的也只有个模糊的概念。
黎安理也算是官绅世家,对这方面还算了解,闻言想了想后回道:“回明王,一般情况下各省主官有三个,分别是总督、巡抚以及提督学政。”
“封疆大吏中权力最大的是总督,统管一省或多省的经济、民政、军事和人事。总督一般为正二品,如果加“兵部尚书”和“督察院右都御史”衔,升为从一品;如果加“大学士”衔,则为正一品。”
“在总督之下是巡抚,巡抚只统管一省的经济、民政、军事和人事。巡抚与总督都可以称为封疆大吏,从表面上看,巡抚受到总督的节制。但实际上,因为督抚都是直接向皇帝负责,都有专折之权,总督对巡抚只是节制,类似于指导。”
“但并不是每个省都有总督和巡抚,像直隶和四川一般是只有总督而没有巡抚,山东、河南、山西等地只有巡抚没有总督。”
“有几个省是总督、巡抚同城,比如武汉既有湖北巡抚,又有湖广总督;昆明既有云南巡抚,又有云贵总督;广州既有广东巡抚,又有两广总督;福建既有闽浙总督,又有福建巡抚。”
“巡抚为从二品,多加“兵部侍郎”和“都察院右副都御史”衔,升为正二品。特殊的是山东巡抚,不加衔就是正二品,所以有些时候巡抚也被称为“准督”。”
“总督一般是由朝廷各部的尚书、资深侍郎,或者是地方上资深巡抚来升任;巡抚一般由他省的布政使或者是朝廷各部的侍郎,或者是朝廷各寺资深的卿、内阁学士升任。总督上升空间不大,再往上升就只能入阁了。巡抚上升的空间是担任尚书,或者晋升总督。”
“在一省之内,还有一个职位与督抚平起平坐,就是提督学政。提督学政由朝廷委派,派出者多为进士出身的京官。主要工作是主持各省的院试,并督察当地学官。”
“在任职期间,保持以前的品级,地位类似于钦差。不过,提督学政尽管地位不低,不受督抚节制,直接听命于朝廷,但是权力远不如督、抚。”
介绍一下各省主官,见黎汉明没有疑问后,黎安理才接着说道:“督抚属官主要包括布政使、按察使与各道道员。布政使为从二品,专管一省的财赋和人事,实际地位很高,仅次于督抚。”
“按察使与布政使类似,专管一省的司法和刑名,但级别略低于布政使,为正三品。”
“道员比较特殊,是一个介于省与府之间的官职。品级不固定,根据职责的不同,多为正四品或从三品。”
“道员主要分为两种:一种是作为布政使、按察使的副使,协助他们工作。其中,布政使的副使被称为分守道,按察使的副使被称为分巡道。”
“另一种则是管理专项事务,比如专管粮务的督粮道、专管海关的海关道、管理盐场的盐法道等等。各道道员经常由级别更高的官员兼任,而且各省之间也有较大区别。”
“盐法道是掌督察盐场生产、估平盐价、管理水陆挽运事务,或兼任分守分巡道。有的省份不设,四川则称盐茶道。”
“一府的最高长官是知府,统管一府的民政经济。知府一般为从四品。比较特殊的是顺天府尹,正三品。顺天府尹地处京师核心要地,还带有牵制直隶总督的职责。”
“军事体系主要包括提督和总兵。想来您也知道,如今镇守地方的主要是八旗军与绿营军,八旗军的最高长官是驻防将军或都统,地方无权节制,督抚都不行。绿营的最高长官是提督,受督抚的节制,也同时接受驻防将军和都统的监督。”
“提督为从一品,尽管官阶不低,但实际地位不高。总兵则是受提督直接统辖,正二品,一般统领一镇绿营。”
“比如贵州提督花连布之前是南笼镇总兵,贵州发生战事后,因在平陇平乱有功,被云贵总督额勒登保提为贵州提督,如果再往上升的话,就是驻防将军或者都统。”
介绍完大方向的官职后,黎安理又着重给黎汉明细化了各级官职的下属部门。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经黎安理的细致讲解,算是基本理清了他们之间的关系,简言之就是督抚是差使,布政使是官职,总督和巡抚没有直属官,布政使有直属官,他才是才是严格意义上的地方行政首长。
但是又因为总督、巡抚的存在,布政使在实践中沦为了督抚的下级,职权受到严重侵蚀。
督抚衙门没有下设部门,这从一个侧面反映了督抚是派出人员,并没有在地方设官理政。
而布政使开始就是地方实职行政长官,根据政务不同,设置了不同的处理机构。布政使司下设三个部门∶“经历司“、“照磨所“、“理问所“。
经历司负责公文往来、处理行政事务,相当于现在的办公室;照磨所负责监督公文的处理,负责行政效率和监察地方官员,相当于监察局、人事局;理问所负责审核司法刑狱案件,相当于司法厅、监狱管理局等。三个衙门分别有经历、照磨和理问等官。
布政使的直属官,经历、理问、照磨都是六品官,比知县级别要高。
此外,布政使的下属还有仓大使、税大使。
布政使管理省里的官库、储运钱粮税收,就需要一个管理仓库和财务出纳的官员,这就是仓大使。
税大使更多的是催科征税的。按察使、知府等人,也有类似的这么一套班子。
只不过按察使衙门、知府衙门没有理问所,而是叫作“司狱所“,官员叫司狱。
省级官员中的最后一个文官是学政。古代的学校和科举事务,由专人负责,叫“学官“,也称“教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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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官自成一个系统,一省最高的学官就是学政。
学政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是官职,而是一份差使。朝廷委派具有科举功名的京官到省里担任学政,学政的级别根据他在京城原有官职的级别而定。
学政没有属官,他的主要工作有这么几项∶第一项是管理读书人的功名。在当下这个传统社会里,功名是很重要的。
有了功名就有各种政治、经济、司法等方面的特权;有了功名就可以是“老爷“,不然再有钱也只是个土财主。
地方官看一个秀才或举人再不顺眼,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因为读书人有功名在身,可以不受刑讯,只有学政才能够剥夺读书人的学籍。
学政的第二项工作是负责当地的科举考试。比如说,一个读书人要考秀才,由学政最终确定;秀才到省会参加举人考试,之间的程序问题和组织工作,学政也得负责,学政负责地方上低级别的科举考试。
学政的第三项工作是管理地方官学。官学就是官办的学校,官学由官府建造并出资维持,学生享受国家发放的津贴。
学官在清水衙门,负责事务没有实实在在的物质收入。
一般情况下,新科进士不太愿担任学官。客观上,学官升迁也比较难,很多人当了一辈子官还是教授。
所以,朝廷一般会把科举考试当中名次末尾的或者是年纪大的进士,分配去当学官。
其实这样一理清下来,古代的官职也没那么复杂,不过先前的黎汉明连现代的各种职位都没分清,更别说这古代的了。
今天向黎安理请教,主要是看到了贵州的一班官员后忽然想了起来,以后这样的情况应该不会少。
不说其他,至少提到某人曾经担任过某某官职的时候,黎汉明得知道对方擅长处理哪方面的事务吧,不然对方投靠过来,你在给他安排一个南辕北辙的官职,对方会以为不信任他不说,到时政务上出了乱子才是大事。
见左右无事,趁着有黎安理这个懂官职体系的人在身边,黎汉明决定先去见一见俘虏的各官员。
能做到省级官职的,黎汉明相信没人会是庸才,如果能劝来几个加入,便能稍微弥补一下他当前缺人的窘境。
另一边,当冯光熊等人被押来俘虏营看到一万余俘虏后,他们便知道大军是真的完了。
不过那些清军看到这些平时需要仰望的官员也进了俘虏营后,顿时感觉心里平衡了,有的甚至直接开始了起哄。
冯光熊感觉老脸有些挂不住,便找了一个没人的角落也不讲究的坐了下来,其他官员见状,也纷纷跟过去围成了一团。
负责看守俘虏营的除了一些伤兵和近卫师一个团的兵力外,还有负责运送物资的民夫。
此刻他们看到平时高高在上的官员也做了俘虏后,感叹红旗军强大之余,同时也在心里生出了一股莫明的自豪感来。
听到周围民夫们的嘲笑,冯光熊除了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外,对这支叛军的看法又变得更加重视了。
冯光熊通过观察不难看出,这些匪军士兵应该都是自愿当兵的,而是乱匪强制招募的青壮,从民夫们与叛军士兵其乐融融的状态中,冯光熊感觉看到了这股乱匪的另一面。
看到这儿,冯光熊叹了一口气后问道:“诸位同僚,不知你们看出了什么没有?”
众人闻言相互看了看,最后钟学国拱了拱手说道:“抚台大人,下官看来,这支匪军与其他乱匪相比有些不一般呐,如果下官没有看错的话,他们才是朝廷大患。”
说着,钟学国突然叹了一口气后接着说道:“可是看出来了又如何,如今我等自身都难保了。”
正在这时,刘阿蛮笑眯眯的走了进来,随意的拱了拱手笑着道:“诸位大人别来无恙啊,我家明王有请。”
听到抓到一窝大官后,刘阿蛮便上赶着要看稀奇,黎汉明没好气的告诉他:“有什么好看的,还不是两个耳朵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等将来咱们打进京师去,什么大官看不到。”
说是这么说,不过黎汉明并没有阻止,还把请人的活计一并丢给了他。
不说当下了,就是后世,普通百姓对大官也是充满了好奇,所以黎汉明也很理解。
冯光熊等人闻言,也没拒绝,纷纷起身便准备跟着去见一见那位明王。
按察使尼堪巴图鲁也跟着起身准备跟上,不过被刘阿蛮一把按住了,笑了笑说道:“这位大人就不必去了,我担心你去了可能没命回来。”
说罢,刘阿蛮便不再理会没有好脸色的尼堪巴图鲁,径直的带着冯光熊等一众官员离开了。
清朝时期汉臣,虽然有可能得到皇帝的重用,甚至成为皇帝身边的红人,但依旧很难得到信任,但有些汉臣能力强,清皇帝治理国家确实离不开他们,也只是对其工作能力的信任罢了,其他方面未必放心。
例如有名的张延玉,担任过军机大臣,也做过兵部尚书,甚至出现过身兼数职的情况,但依旧没有改变,他是纯粹的文臣,一直都在皇帝圈定的框架里打转,走不出文臣的范畴。
满清朝廷,终究是满人的皇朝,虽然继承了明朝的制度,但有些制度并不一样,或者说同样的制度,内里会有所改变,并且有些职位,不管你是否有能力担任,皇帝也不会授予。
而为了监督地方汉人官员,各级官职体系中,一定会有至少一人为旗人担任某官职,美其名曰平衡,实则还是对汉人官员不放心。
尼堪巴图鲁是暂代丁母忧的前任按察使常明之职,二人同为旗人,结果不明而喻。
冯光熊等人见状也没多说什么,一来尼堪巴图鲁才上任不到一个月,他们和他都不熟,再有便是相互间的隔阂问题,所以冯光熊只是摇了摇头后便跟着走了出去。
黎汉明没有选择在营帐里见他们,而是就在草地上找了一个空地用弹药箱等木箱子搭建了一张临时大桌子,结实的大木箱子垫上一块干净的布匹就当是凳子了。
“这位便是我家明王!”刘阿蛮带着冯光熊等人来到桌前介绍了一声后便站到了黎汉明后面。
冯光熊等人闻言只是淡然的拱了拱手,他们才被俘虏,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不过作为文人的礼节还是没有丢。
黎汉明见状也不在意,抬手左右示意了一下后说道:“诸位请坐,战场之上,条件简陋,还望海涵。”
见状,冯光熊也不客气,当先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主要是一大把年纪奔波一天多了,确实有些累了。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依次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黎汉明扫了一眼后发现,他们的座次大概还是按照官职大小来主动安排的,左右两边为首的是冯光熊和钟学国,然后依次是洪亮吉、刘清等,在后面的不说黎汉明了,估计就是冯光熊自己也不一定认得。
等众人坐下,李大虎带着人一人上了一杯热茶后,黎汉明才笑了笑开口道:“诸位都是汉人,这也是我愿意见一见你们的原因,你们作为满清官员,应当也知道他们旗人是怎样对待咱们汉人的。”
“说句不好听的话,哪怕你们做了官,只要没入旗,想必你们的地位也不见得有多高。”
说着,黎汉明朝刘阿蛮示意了一下后接着说道:“今日你们丢了贵阳,就算我放你们离开,我相信你们也不会得到好的结果。”
等刘阿蛮带人将几个木盒子放在桌上打开后黎汉明才接着说道:“桌上盒子里的几位想必你们都不陌生。”
冯光熊闻言一愣,连忙起身看去,发现正是云贵总督额勒登保等旗人将领的人头后,顿时惊得一屁股坐了下去。
看到这儿,冯光熊也知道就是逃出去,朝廷也不可能放过他们了。总督战死,他们还活着,是怎么也说不服朝廷的,等待他们的无非就是一刀或者全家发配的结局。
黎汉明也相信,能弃城而逃的人,要说对满清朝廷有多忠心,他是万万不相信的。真正忠心的人,会选择与贵阳共存亡,而不是逃离。
诸如冯光熊等几人见过世面的还好,其他官员则是在见到几颗人头的时候双腿发软,然后纷纷吐了起来。
见状,黎汉明挥了挥手让人把那些盒子撤下去后才笑了笑对冯光熊问道:“冯大人,如今贵州民乱四起,作为一省巡抚,不知你有何看法?”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不谋而合
冯光熊闻言看了看远处对峙着的两军,而后叹了一口气反问道:“敢问明王对苗人、布依人等又有何看法呢?”
听到冯光熊反问,黎汉明顿时一笑道:“在下以为,不管苗人也好,或是布依人也罢,只有生活在华夏大地上的各族人民,只要他们认同咱们汉人政府的统治,那就是一家人。”
雅文吧
冯光熊听到黎汉明这话,终于开始郑重了起来,他是没想到,在一个乱匪头子上能看到如此大局观,实为难得。
“老夫与明王所见略同。”冯光熊对着黎汉明拱了拱手后说道:“就以湘黔苗乱而言,朝廷统治势力渗人湘黔交汇处苗族居住区后,对苗民实行的民族高压政策,引起苗民对官府的强烈愤恨。同时,汉族地主和官吏也对苗民进行肆无忌惮的盘剥、欺凌,使苗民饱受苦难,这才引起了苗乱,此理换在南笼布依人身上也是如此。”
“不过布依人与苗民不同的是,他们懂得裹挟当地的汉人、苗人、彝人等,使其不立于孤立之状态,用此策略,使其势力越扩越大。湘黔边境的苗民则没有这个意识,他们盲目的排斥外人,让自身陷入了孤立无援的状况,虽处深山,但也逃不过覆灭的下场。”
听冯光熊这么一说,黎汉明仔细想了想,然后比对了一下历史上的苗民起义和布依人起义,的确如冯光熊所言。
苗乱一直在湘黔边界折腾,这还是身处深山的原因才没被快速平定;反观布依人,最后虽然同样失败了,但是历史上他们最猛的时候可是占领云南、贵州、广西三地加起来一大块地盘,更是差点就攻占了贵阳城。
如今细细想来,这大概就是团结能团结的大多数这句话在历史上的验证吧。
想了想,黎汉明再次问道:“如果是你,你会怎么治理土人?”
听到黎汉明的问话,冯光熊抿了抿嘴,好一会儿才叹了一口气说道:“早前老夫给朝廷上了一道奏折,便是关于对苗民的治理,可惜至今没有回应。”
“哦~?”黎汉明闻言顿时有些好奇了,连忙说道:“冯大人如果不介意的话还请不吝赐教。”
“这没什么不能说的。”冯光熊闻言大方的摆了摆手,道:“老夫以为,安定苗民的关键举措是苗人治苗,朝廷免征税赋,顺随其俗,平等往来。官府派人教其耕种、养殖,遏制奸商欺诈,严禁汉人私买苗地,高利盘剥,奴役苗人。官府开矿、驿站运输应多用苗人,使其有所生计。如此一来,苗民要是还不能安定下来,那便是不识抬举了,应以重兵伐之。”
黎汉明闻言顿时一笑,一旁的黎安理也是笑了笑。
不过这时黎汉明忽然想了起来,后世他在查少数民族区域自治制度的历史沿革的时候,好像看到过一个贵州官员提出的苗人治苗的策略,如果不出意外应该就是这个冯光熊了。
而他的这个策略如今虽然还没有得以重用,那是因为嘉庆还没有真正的掌权以及贵州的叛乱还没有平定。
按照历史发展,等贵州平定后,差不多也是嘉庆掌权的时候了,那时冯光熊的这个策略必然会得到重用。
见二人发笑,冯光熊有些不解,不过没等他发问,黎安理便起身拱手行了一礼后说道:“不瞒冯大人,你的举措与我们明王对土人地区的施政措施不谋而合。”
“哦~?”冯光熊闻言顿时感到很意外了,他的举措是辗转西南各地考察后才想出来的,倒是没想到今日在一支乱匪这里得以见识。
黎安理以为冯光熊不相信,便接着解释道:“明王对少数民族地区的施政措施是,这些民族可以在军政府的领导下,遵循军政府的法律规定,各少数民族以聚集区为基础,建立自治地方,如自治县、自治州等,设立自治机关,行使自治权利,享有自己管理自己本地区本民族自己的事务,当然,军政府会派驻监督机构,如果出现异议大家共同解决。当下我们军政府已经准备在威宁州开始推行这一举措了。”
听到黎安理这么一解释,冯光熊顿时有些瞠目结舌,他是真没想到,自己也只是向朝廷献策了一个苗人治苗的提议而已,没想到这支乱匪就已经开始实行了,并且他们的措施竟然比自己的还大胆。
区域自治,这是冯光熊没敢想的,但是他可以预想到,这样的一个政策传开,影响将会有多大,不说其他,光是在云贵川湘桂几省,朝廷的影响力必然会大力下降,到时南方半壁江山恐怕就没有朝廷什么事了。
在五千年的历史发展进程中,有过汉族统治少数民族,也有过少数民族统治汉族,不论在哪个统治时期,始终认同本民族是统一国家中的一员。
自满清入主中原一来,中华大地上的各族人民同仇敌忾,都在以各自的方式反抗着满清的统治。
加上当今华夏大地上呈现出各民族大杂居、小聚居的分布特点,这使得黎汉明推行民族区域自治制度将会很顺利。
黎汉明能想到这点,宦海沉浮数十年的冯光熊稍加思绪,同样也想到了这点,所以由此他对黎汉明的感官又变了不少。
正在这时,刘阿蛮看到了草原南面来了十几骑,便连忙低头禀告道:“大帅,王阿从来了。”
黎汉明闻言抬头看了远处一眼后随即对着冯光熊等人笑了笑说道:“诸位不必着急做出选择,等过些时日你们去到遵义看看后,我相信你们会有不同的想法的,当下就先委屈你们将就一下了,只有你们不乱跑,就不会有事,今天就先这样。”
说完后,黎汉明便让人带着他们下去了。
走前冯光熊看了远处的打马而来的一行人,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两大叛乱势力会面,贵州已经无救了,西南危矣!
..........
来的路上听说两军对峙起来了后,王阿从顿时一阵焦急,连忙策马狂奔向着龙里草原而去,生怕去晚了局势变得不可控了。
“你去告诉贺朝用别再给我找死。”见到两军只是对峙而没有进一步恶化后,王阿从顿时松了一口气,先是对身后的护卫交待一句后接着对桑鸿升说道:“军师,你和我去见那位明王。”
另一边,黎汉明安排好冯光熊等人后,也只带着黎安理二人打马向王阿从一行迎去。
黎汉明二人来到了两军对峙旁边不远处的空地时,正好王阿从和桑鸿升也赶了过来........
第一百二十六章 贵州两大匪头子相见
四人相见后,只有黎安理和桑鸿升二人互相拱手见了一礼,而黎汉明则在打量着王阿从,王阿从同样在打量着黎汉明。
“阿从长大象花样……长得更比山茶花漂亮。后园竹叶好看,没有阿从眉毛弯。盘江河水清又清,抵不上阿从眼睛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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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南笼地区流传的一首夸赞王阿从的叙事长诗,可见王囊仙貌美不凡,如今一身戎装在身,更添了些英姿飒爽。
“久仰!”两人相互打量了一会儿后,几乎同时抱拳道。
作为贵州两大乱匪的首领,黎汉明、王阿从二人见面时的礼节干脆利落,没有那么多儿女情长。
时至今日,王阿从的传说依旧被布依族人世代传唱,在女性地位本就不平等的封建社会里,看似柔弱的女子却是一位敢为人先的民族英雄,其所代表的大义品质和勇敢精神成为了黑暗社会中明亮的火把,永远发光发热。
赵一曼的《滨江抒怀》说道:“男儿岂是全都好,女子缘何分外差?一世忠贞兴故国,满腔热血沃中华。”
对于王阿从这样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来说,她敢于为自己的族人起义,敢于反抗剥削压迫的精神是难能可贵的。
所以对于黎汉明而言,对于眼前貌美不凡的王阿从,他更多的是由衷的敬佩。
两人打了一声招呼后,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黎汉明在前世本就是一个不善于交际的宅男,还有些社恐,同性之间还好,异性的话就显得有些沉默寡言了。
黎汉明、王阿从二人的状况可把一旁的黎安理和桑鸿升二人着急得不行,两人见状对视一眼后,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好一会儿后,王阿从想到大名鼎鼎的明王竟然是一个不善于言辞的小男人,忽然“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反应过来连忙捂嘴说道:“你们挺厉害的。”
“所以,谢谢?”黎汉明见状也是笑了笑,略显疑惑的接了一句。
王阿从闻言顿时捂嘴笑了起来,说道:“按说你们汉人年轻人不应该都是风流倜傥,不拘一格的吗,明王你倒是有些不同。”
“王囊仙你不也是与一般女子不同吗?”黎汉明闻言哈哈一笑反将了一句道。
说着,二人相视一笑,相互拱了拱手道:“彼此彼此!”
“今日你们攻破了贵阳,从今以后咱们两家就算是互为相连了,趁此机会,我想与明王你就今后我们两家的相关事宜谈一谈,不知明王意下如何?”话题打开后,王阿从抿了抿嘴便直入主题的开口道。
黎汉明闻言笑着点了点头,道:“正有此意。”
见状,王阿从便干脆利落的说道:“那好,为了我们两家将来避免不必要的冲突,我想就咱们各自的势力范围画下一条道来,明王以为如何?”
“没问题,我的想法,从这里开始,到思州府的鲇鱼关,以主官道为界,官道以北属于红旗军的势力范围,官道以南便交由你们了,你看如何?”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后把自己早就准备好的方案提了出来。
他现在的精力要逐步向四川转移,再说贵州这里很多都还在清军的手里,划分出去是一回事,他们能不能打下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王阿从也知道这点,听到黎汉明的提议后,想了想后便点了点头应承了下来:“可以,这样的划分很合理,这里就先多谢明王的谦让了。”
恐怕谁也不会想到,黎汉明、王阿从二人说笑间就瓜分了贵州的势力范围,虽然现在还有一部分还在清军手里,但是不难想到,如今贵州的行政指挥中心被打掉后,其他地方已经再难成事了,已然成了待宰的羔羊。
势力范围划分完成后,王阿从抿了抿嘴开口提议道:“再有,介于我们双方的敌人相同,如今我们势力有相连了,在此我希望能与你们结成同盟关系,不知明王意下如何?”
“没问题,我以为我们双方在反清方面,应彼此协作,互不侵犯,互不干涉,不得单独与清廷谈判,不缔结反对对方的任何同盟,不得加入反对对方的任何势力,必要时,应给予对方所需的各方面援助,你看如何?”如果能结盟,当然是黎汉明所希望的,那样他就可以把大部分兵力北上,全力向四川出击了。
不然的话,他还得留下一部分兵力来防守对方,实属麻烦。
王阿从闻言想了想,和桑鸿升对视了一眼后便点了点头应承道:“可以,不过我觉得可以再加上一条,我们双方应该互通有无,当然,这只是相对而言的互通有无,不知可否?”
“没问题。”黎汉明知道她是想从自己这边购买武器,这次几面出战缴获了不少武器,就算王阿从不提,他也准备问她要不要了:“我们最近缴获不少,如你们需要,可折价售与你们。”
“那就多谢了!”王阿从闻言拱手笑了笑谢道。
他们虽然也能打造各种武器,但相对于日益增长的兵力来说,远远不够,清军的武器虽然黎汉明看不上,但对于王阿从来说可就是急需之物了。
就在二人谈话时,一旁的黎安理和桑鸿升二人分别按照两位首脑的提议各自起草了内容相同的一份盟约。
起草完后相互交换看了看没有异议后,才换回来分别递给了黎汉明和王阿从二人。
黎汉明接过黎安理递过来的纸笔,签好字后黎安理又递来一盒印泥,黎汉明见状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伸出大拇指蘸了一下印泥后便在签名处按下了手印。
一边的王阿从同样如此,待双方都签好字后才郑重的交换了各自的盟约。
黎汉明收起王阿从交换过来的盟约后,想了想对远处的刘阿蛮招了招手,等刘阿蛮提着两个木盒子过来后黎汉明才开口说道:“对了,额勒登保和花连布这两人的首级送给你了,要不要?”
王阿从正好奇那两个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呢,听到黎汉明说的话后不等刘阿蛮打开,便连忙嫌弃的飞快的摆了摆手道:“咦~,拿走拿走,我拿他们来干嘛?”
“花连布原先不是南笼镇绿营的总兵吗?我想着他应该欺负过当地的百姓,所以便打算送给你拿去提升威望呢。”黎汉明见状有些好笑的解释道。
王阿从闻言笑了笑说道:“直接带着他们杀清军多好,也只有你们汉人喜欢搞这些弯弯绕绕。”
一旁的黎安理和桑鸿升二人见状,顿时满头黑线,相互看了一眼后纷纷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们心想,哪有一见面就送女子人头的道理啊。
不过黎汉明则没有想那么多,看到远处对峙的两军后,他忽然开口提醒道:“给你一个建议,军权还是尽量握在自己手里,不然你可能会有被架空的危险。”
王阿从闻言也是看了看远处对峙的两军一眼,随即叹了一口气说道:“有些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啊。”
第一百二十七章 收获与检讨
“有些事再难也得做,你得趁着现在你的威望还在,早做打算,不然将来军权旁落,你们内部必然会出乱子,好一点的结果是你被架空成为傀儡,要不然.........,这样的历史事迹在我们汉人的历朝历代都不少见,具体的你可以问问桑先生,我相信他应该也知道不少。”
把权力掌握在王阿从一人手中,主要利于将来双方合并,不然的话将来可能会刀兵相向,这不是黎汉明所希望看到的。
雅文吧
如今正是同洋人抢地盘的最后的最佳时机,黎汉明可不想把太多的精力浪费在国内的战争上,来到这个时代,给民族未来争取更多的生存空间才是他最主要的任务,包括反清在内的其他的任务都不过是支线任务而已。
“当然,我只是给你提个建议,作为盟友,我不想你们那么快就玩完了。”有些事情,黎汉明也只能点到即止。
至少,有王阿从的南笼义军在,就可以在红旗军的南面吸引来自云南、广西等地清军的兵力,可以给红旗军分担一方的压力。
“好,多谢,我会注意的。”王阿从也知道自己内部问题不少,今天的事要不是红旗军这边克制,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见状,黎汉明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对远处的陶也挥了挥手,示意他收兵,毕竟经过昨日一战,士兵们大多都或多或少有伤在身,如今既然与王阿从已经结成了同盟关系,除了该有的防备外,其他的就没必要那么紧张了。
陶也见到黎汉明的手势后,便连忙下令鸣金收兵了,西、北两方的宁培忠、宋兴平两部听到动静后,也纷纷收兵开始向大营集结。
见状,黎汉明才举着手掌伸过去说道:“那么,我们的盟约便就此生效咯?”
王阿从见状,也笑着伸手与黎汉明的手掌拍了一掌后说道:“就此生效,以后请多指教。”
黎汉明闻言一愣,请多指教是什么鬼?
不过,没等他回应,王阿从便调转马头准备离开了,刚走两步,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从腰上解下一个香囊看了看,随后转身丢给黎汉明后笑了笑,然后便在护卫们的接应下朝着贺朝用大军的方向而去。
黎汉明接过香囊看着王阿从离去的背影有些发愣,桑鸿升上前一步摇了摇头后有些无奈的说道:“明王,在下是真服了您了,再怎么说皇仙娘娘也是个女子,哪有初次见面就送女孩子人头的啊?”
说罢,桑鸿升对着黎汉明拱了拱手后便打马朝王阿从离去的方向追去。
“我.........”黎汉明拿着香囊本想辩解一句,但是又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只好把目光看向一旁的黎安理。
黎安理见状,也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安慰道:“没事,至少结果是好的。”
说是这么说,但是黎安理心里想的是得抓紧给黎汉明物色一个合适的女子了,要是让黎汉明自己找,估计有点悬了。王阿从虽然合适,但现在看来短时间内二人恐怕不会有结果。
黎汉明闻言也没在意,闻了闻手中的香囊后便郑重的收进了怀里,虽然他的衣服还是按照后世的习惯设计了口袋,但同时把东西揣怀里的习惯也在不知不觉中养成了。
回到大营,黎汉明安排好其他琐事后,他想了想决定找来陶也、宁培忠等将领来开一个简短的军事会议。
等人到齐后,黎汉明先是对陶也说道:“龙里、贵定两地分别留下一个团来驻守就行了,平越州驻守两个团,乌江北岸的石阡、思南两地各驻守一个团也够了,其余人马押送俘虏回遵义去,然后稍作整顿后北上。”
现在红旗军一个团的兵力加起来共一千五百人,按照当下红旗军一个师三个旅两万人的配置来算,黎汉明只在南线驻守了一个旅的兵力。
好在经由贵阳一战后,红旗军南线几乎已经没有大的威胁了,一个旅在加上驻守时在当地招募训练的新兵,足以应对了。“其余的人马先随我去一趟贵阳,然后该干嘛干嘛去。”
安排完任务后,黎汉明想起这次的损失,不由得有些痛心的说道:“这次我们虽然胜利了,但是几乎可以说是惨胜,在我看来,这是很不应该发生的,你们都来说说,在火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究竟是哪方面除了问题。”
大战结束收到战报时,黎汉明看到那一串串的伤亡数字,虽然很痛心,但是为了不动摇军心,当时并没有说什么,如今战事已定,是该做出检讨的时候了。
宁培忠闻言与陶也相互看了看,然后起身敬了一个礼后说道:“回大帅,就属下率领的第一师经历的几场战斗来看,在火器对阵上我军除了新军的一些常见问题外,几乎没什么问题,属下通过几场战役发现,我军在肉搏白刃战对战上有所欠缺,大多数的伤亡也出现在这个时候。”
宁培忠刚说完,陶也也起身说道:“大帅,这个问题同样出现在属下这里,就拿昨日的战役来说,在前半场战役可以说我军是处于绝对优势,问题就出在后半场,敌人大规模冲锋,火枪手经过连续的装填举枪射击后,双手几乎已处于无力的状态,后面的混战要不是采取的以多围少的策略的话,牺牲将会更大。”
“而刀盾手则是因为从新兵营出来实战经验欠缺,气势上虽然强过清军,但实力上却是不如久经沙场的清军,这也是昨日战死的将士中占比最大的一块。”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这个问题他也发现了,说白了,这几次战役之所以伤亡如此之大,问题就是出现在实战经验欠缺上,训练是一回事,两军对战,实战又是一回事。
“那你们以为,这个问题该如何解决?说白了,战斗经验是靠战时积累的,而没有经验,对战就会出现大的伤亡,这差不多就是一个死循环了。”既然发现了问题所在,那就好办了,想办法解决问题便是。
陶也闻言想了想,回道:“回大帅,属下以为,实战经验光靠训练是远远不够的,并且平常的训练也没办法得到实战经验,但是要想实战,又绕不过训练这道程序,所以,属下的建议是在训练这块来想办法。”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其实他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想法了,不过为了培养下属们的能力,他还是开口问道:“那你可想到办法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从天下到国家
陶也闻言抿了抿嘴,随后回道:“回大帅,属下以为,除了常规的训练外,应该增加实战训练,既在训练中,分成两军对抗的模式,以木棒、木棍等作为训练对战武器,演练两军对战的场面。”
“当然,这样一来训练中受伤肯定在所难免,不过训练时受伤,总比战时丢命要好。”
“此外,属下还以为,一味的训练很难成事,在训练中可以加入一些规模不大的战事,比如剿匪等任务可以交由新兵训练之用。”
听到这话,黎汉明对陶也倒是有些刮目相看了,把他这个提议再规划一下,就有“踏平朱日和,活捉满某志”红蓝对抗那味了。
朱日和就是红蓝对抗里面的蓝方,是红方的假想敌,对抗的时候蓝方设定是西方一流军事强敌,甚至可以被设定为装备是电影里才有的东西,为的是磨练红方,假如有一天真的有外星人来了,你打不打,打!那么你装备杠不过外星人怎么办?蓝军的设定就是这样,让红方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看过一些演习视频后,黎汉明甚至以为那就是在演习打外星人呢。
虽然现在红旗军的训练中没必要像后世那么激烈,不过实战对抗的演练倒是可以搞起来,不然一帮子没有实战经验的新兵上了战场,除非武器能占据绝对的优势,不然到时伤亡还是不会小。
见陶也说完后,宁培忠想了想也加了一句:“回大帅,属下以为,除了陶师长的提议,再有便是可以采取以老带新的方式,在战斗中练兵。”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道:“我也不瞒你们,我目前的打算是在五年左右推翻满清,完成国内的战争,想来你们也有所了解,当今的天下早已不是仅仅指中华大地,国外还很大,还有很多的地盘需要我们去争取。”
“所以,今后新兵进新军营训练的机会恐怕不会太多了,更多的是以老带新,以战养战的方式训练、培养新兵,这点你们得做好准备。”
黎汉明早在训练新军时,就已经做了一个简易地球仪出来扩展新军的视野了。
在近代史上,地球仪是西方传教士以及国家使团急于向中国展示的事物,也是他们的技术象征物之一。
但是,不论在明清两朝,地球仪在中国一直反应冷淡,即使在当前的中国学术研究中,也是备受忽视,偶尔在一些近代科技史中才会被提及。
与之相反,在欧洲,地球仪的诞生与改进,始终伴随着新时代的地理大发现、远洋航线调整和殖民地抢占等系列激动人心的历史进程,它不仅是技术史上的进步,同时还有着深远的政治影响。
伊丽莎白一世用地球仪彰显权柄,拿破仑借地球仪自我加冕,地球仪作为政治野心和现实权力的象征在欧洲由来已久。
而在中国,从明末到清朝灭亡,地球仪历经一代代帝王,虽一度从珍玩上升到知识的层面,却始终没能引发任何的政治欲望和政治想象。
原因何在?不可否认,这跟地理知识自己的地方命运、时机有关,但更深层次的原因还在于中国历朝历代皇帝极其顽固的“天下中心观”。
事实上,在地球仪与政治的联盟中,西方传统由来有自。在我们常接触到的扑克牌中,梅花K的人像就是亚历山大大帝,他右手捧着地球仪,象征着统治世界的野心。
伊丽莎白女王一世有幅著名的画像,除了颗颗如弹球大小的珍珠用以显示尊贵、奢华外,她的右手则按在地球仪上,以彰权柄。
与之类似,地球仪还以帝国王权的象征出现在了画家大卫的《拿破仑的加冕礼》中,当时拿破仑在法国已权倾一世,被不少人视为“独裁者”。为此,漫画家吉尔莱还发表了讽刺画《葡萄干布丁》,画中拿破仑正与英国首相在用刀叉分割地球仪。
与拿破仑差不多同时期的乾隆,也算是中国历史上一位雄心勃勃的帝王。后世的美国清史学家欧立德就曾拿乾隆与拿破仑相较,并认为拿破仑要逊色得多,其中一大证据就是乾隆在位期间,“清军的行动遍及西北的草原、沙漠、险峻的喜马拉雅山脉,以及西南的烟瘴之地”,大清疆域因此扩大了三分之一。
确实,乾隆也非常得意于自己的十件战功,因此自称“十全老人”。但与拿破仑不同,乾隆的这十件战功几乎全是膝跳反射式的平叛活动,并没有明确的地理野心。
换言之,乾隆的雄心对照的完全是传统的帝王标准:明君盛世、长治久安。因此,面对英国使者呈送于前的地球仪,他也只当是奇巧珍玩而已。
相比乾隆朝的疆域,13世纪的蒙古帝国无疑还要大得多。来自游牧民族的成吉思汗、忽必烈相比其他中国皇帝,对地理有着天生的敏感。
其实早在1267年,在中国元朝就出现了最早的地球仪,是波斯人哲马鲁丁应忽必烈对西域星学者的征召,入华后制造的。
其制以木为圆球,七分为水,其色绿,三分为土地,其色白。画江河湖海,脉络贯穿于其中。画作小方井,以计幅员之广袤,道里之远近。
显然,与两百多年后西方产生的地球仪不同,哲马鲁丁的地球仪虽也是球体,但采用的仍是中国传统的计里画方,并没有经纬定位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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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很快元朝的重心也开始由游牧转向农耕,地理知识很快被边缘化,天圆地方的概念仍占据主导地位。
欧洲诸国林立,相互之间腾挪的空间并不大,再加上耕地面积的有限,这些都催生了他们对大海之外世界的想象和试探。
再过两年,拿破仑便会挥军南下,正式入侵埃及,并打算借由埃及东进,仿亚历山大大帝的方式入侵亚洲:他骑着大象,手里拿着经他个人修订过的古兰经。
这一举动除了法国本身的地缘政治考量,其中也暗含着拿破仑个人征服东方的憧憬,他深信“威名只能在东方取得,欧洲太小。”
为此,他随身带了大批的科学家、天文学家、土地测量员、哲学家、建筑师、工程师和印刷工等人同去埃及,以便记录下法国启蒙之光初临落后东方的盛况。
与之相似的行动也发生在四年前快速上升的英国,英国国王乔治三世以补祝乾隆皇帝八十大寿的名义,派出以马戛尔尼为首的八百余人的使团前往清朝帝国访问。
他们随团带着大量诸如航海望远镜、战舰模型、地球仪、铜炮、火枪等最新技术产品入华,并指望靠它们打动中国皇帝乾隆。
英国使团此举一定程度上可能受了利玛窦在华经历的影响。利玛窦得以进入晚明宫廷,主要靠三件事物引起万历皇帝注意:世界地图,自鸣钟和欧洲钢琴。
万历皇帝喜欢自鸣钟,天天放在身边,世界地图也被放大制成了四个屏风,当时的乾隆跟万历的兴趣不无相似。
四十多年前的1750年,乾隆委托意大利天猪会教士郎士宁设计了定时水钟和喷泉装置,以供皇家娱乐,也曾让传教士蒋友仁在圆明园的一座大殿墙上绘制世界地图。
但无论万历还是乾隆,他们对此的态度基本都是抱着珍玩而非知识的心态。
但依靠技术壮大和获利的英国,不懂得这个古老的国家更看重的不是技术,而是礼节,那些列于回礼中的景泰蓝、丝绸、宣纸,也不仅是古老的工艺品技术,更代表着古老的传统。
这个传统即是“天下”传统,是万邦来朝的传统。事实上,在马戛尔尼带来的诸多礼物中,地球仪遭遇了明显的冷淡,也是基于这个原因。
当马戛尔尼炫耀地展示地球仪时,满朝大臣看到“日不落帝国“居然占据了地球仪上那么大块的地方,他们感到的不是解惑,而是愤怒:怎么能把天朝大国画得这么小?
相对而言,久在中国生活的利玛窦无疑更懂得迎合中国人的心理,在制作世界地图时,他不仅将西方惯常的以大西洋为中心的绘图改为以太平洋为中心,还把零度经线移动,意在使中国处于地图正中的位置。
但地球仪对中国世界中心位置的挑战显然比地图要大得多。它的转轴再也不可能掩饰中国只是世界上平常的一部分而已。
人们在看待外来事物时,总是习惯性地将它理解为来自外部环境的特殊意味。地球仪一开始被视为珍玩,便是中国原有“天下观”里的朝贡体系的视角。
而黎汉明要做的就是改变这一切,把中国从天下向国家转变,把中国一词从一个文明空间概念,变成一个民族国家的疆域概念。
如果他要建立的新政权还是家天下的话,不过也只是换了一个人当皇帝而已,与国家、民族而言并没有太大的改变。
只有把家天下的中国从一个文明空间概念,变成一个民族国家的疆域概念,将来不管是帝制也好,还是其他制度也罢,都能从意识形态上根本的改变固有的观念。
当然,黎汉明也知道,这一转变会很困难,因为这样的转变需要国人不得不去学习那些原先权当珍玩的枪炮,以及各种各样的新知识和新技术。
再有便是,随着国家概念的降临,惯于面对中心的中国百姓,不得不被迫面对广阔的四周和海平线。
如此一来,必然就会触及当下儒学的利益。
所以黎汉明的动作一直都很小心,他的计划是从底层百姓开始改变,从军营开始改变,至于那帮固有的酸秀腐儒们,黎汉明也没打算主动去招惹。
“中国很大,但世界更大,将来我们要打的仗还不会少,时间紧,任务重,所以没有太多的时间让我们在国内这一亩三分地上与满清斗,这一点我希望你们都能重视起来。”
“打仗,难免会发现这样、那样的问题,发现问题不难,但同样,你们将来在战争中发现问题后要学会考虑解决问题。”
“我也不怕告诉你们,将来肯定会有更多的人才加入我们,或者下面的各级将士也会成长起来,如果你们不思进取的话,是会被逐渐的淘汰的。”
最后,黎汉明给他们打了一个预防针,如今他能用的将领还是太少,将来像杨芳这样的人才成长起来,势必会触碰到陶也等老旧将领的利益。
宁培忠还好,他也算得上是新成长起来的将领,陶也闻言却是心中一紧,其实就算黎汉明不说,近来他也发现了问题的所在。
陶也发现自己的观念还是太陈旧,已经有些跟不上新式战争的步伐了,如果再不抓紧学习,就算不被黎汉明淘汰,他自己也将无颜为将了。
大炮轰完火枪轰,火枪轰完步兵冲,回过神来的陶也才发现自己用的还是老式的战法,这次伤亡如此之大,不仅是新兵欠缺实战经验的原因,也有自己指挥失误的原因在里面。
其实黎汉明也是事后诸葛亮,早在对战时他也只顾着观察战况了,全然没注意己方战法的运用是否妥当。
所以,黎汉明的话不仅是在告诫陶也,同时也在警醒自己,大局观不但要转变,小处也得上心。
..........
另一边,贺朝用见到王阿从过来,连忙跑上前下跪迎接道:“末将无能,请皇仙娘娘恕罪!”
王阿从见状勒停住马,居高临下的看了贺朝用一眼后淡然的开口道:“起来吧,这次也不能全怪你。”
“谢娘娘!”贺朝用听到王阿从不怪罪,顿时松了一口气后连忙称谢道。
他手上虽然有两万大军,但是其中大多数追随的都是王囊仙的威望,要是对方真怪罪起来,他只能认罪。
王阿从则没有想那么多,转身看了不远处有序集结的红旗军一眼后随意的问道:“昨日的观战可有发现?”
贺朝用闻言抿了抿嘴,想了想还是照实回道:“回娘娘,昨日大战的双方都很强,我们不管同他们哪一方战斗,除了动用数倍与他们的兵力压制外,恐怕都很难取胜。”
“再有便是,我们的火器配比虽然算是不错的了,但与他们双方一比,还是有很大的差距,就以红旗军来说,他们虽然肉搏战上有所欠缺,但在火器上可以说是完全压制住了官军,以不到三万的新兵大败四万余久经沙场的官军,这样的战绩要不是末将亲眼所见,恐怕也很难相信。”
王阿从闻言点了点头,道:“火器方面他们双方都有基础在,我们暂时还比不了,不过我已经与明王结盟了,火器我们以后也不会少到哪里去。”
“好了,不说这些了,今后这北线暂时是不会有战事了,你有什么想法?”王阿从对贺朝用的鲁莽举动虽然没有怪罪,但是她也知道,再把此人留在这里恐怕会产生不必要的麻烦。
“末将但凭娘娘安排!”贺朝用也知道王阿从的意思,便连忙应道。
王阿从见状笑了笑,道:“刚才明王把云贵总督额勒登保、以前的南笼镇总兵花连布二人的人头送与了我,让我带回去提升威望之用,但是我没要,我告诉他,想要威望我会带着你们去杀清军立威。”
“为将者,战场才是你的归宿,韦首领在负责都匀向东的战事,李元帅在负责由广西南下的战事,你去平彝吧,那里还缺一个主将。”
“是,末将领命!”贺朝用闻言连忙单膝跪地抱拳应道。
王阿从见状点了点头,扶起贺朝用后说道:“贺将军,你记住,我们的敌人是满清,是汉人地主,但不是汉人百姓,用汉人的话说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冤家多堵墙,当下咱们光是应对满清都够呛,如果红旗军再挥师南下,后果我不说你也知道。”
贺朝用闻言连忙郑重的抱拳应道:“娘娘放心,属下明白了。”
一旁的桑鸿升见状,内心有些欣慰,也有些无奈,欣慰的是王阿从经过与明王的一番交谈后,总算是开始成长起来了。
桑鸿升无奈的是,王阿从还是没把黎汉明的建议放在心上,不过,有些事他也不好多说,他虽然得到了王阿从、韦朝元两位首领的信任,但相较于其他人而言,他始终是个汉人,是个外人。
正当桑鸿升在哪里胡思乱想时,王阿从忽然对他说道:“军师,回去后你立即着手准备与他们谈购买火器之事,如今红旗军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清廷的注意力必然会被分散,到时便是我们的机会了。”
“娘娘放心,回去后属下便与丞相他们商谈银两调派之事,而后北上前去与红旗军商谈购买火器事宜。”回过神来的桑鸿升连忙应道。
王阿从闻言点了点头,又说道:“再有,匠人的事也得想想办法,一直这样花银子购买也不是长久之计。”
桑鸿升闻言尴尬的笑了笑,回道:“回娘娘,当下火器技术大多掌握在汉人工匠的手里,加上我们这里算得上是偏远地区了,工匠少之又少,其中大多数上次都逃去了遵义那里了。”
王阿从也知道这点,闻言想了想后说道:“据我所知,他们遵义那里原本的匠人也不多吧,他们的匠人怎么来的,你们也可以跟他们学学嘛,再有,提高匠人的薪酬待遇,我相信,没有什么是银子解决不了的。”
“还有便是,我听有些商贩说,广州、濠镜澳那里有人在出售火器,你也可以派人过去看看。”
亲眼看到红旗军的军容军纪后,王阿从也不满足现有的旧式军队了,她也想组建一支听命于自己的新军。
王阿从虽然没有表露出来,但她还是很赞同黎汉明的那句话,为了不被架空,不成为傀儡,军队只有掌握在自己手里才安全。
新军新军,突出的就是一个新字,除了新式的训练,新式的军容军纪外,新式武器也很有必要,所以,王阿从便把主意打到了广东那边出售的火器上..........
第一百二十九章 最后的仁慈
重庆府,巴县。
顾德全在云南镇雄与从大定府北上的胡钟做好交接后,便带着人赶来重庆南岸接管已被红旗军光复的綦江、江津、南川、涪州、巴县等地。
“军师,您看看这是不是说的那种叫地球仪的东西。”顾德全刚一到巴县南岸,便被左春来急匆匆的拉了过去。
看着桌上的一个木架架着的一个圆球,顾德全伸手转了转后点了点头道:“这确实是明王着的地球仪,只是要比军营里的那个精致了不少,这东西你从哪儿得来的?”
左春来闻言顿时一喜,连忙回道:“回军师,在我们占领了重庆南岸后,赵秉渊便从江心半岛逃到江北厅去了,末将便摸黑带人抢占了江心半岛,在上面发现了一座教堂和几个传教士,然后一番搜索后,只发现了一箱烟土和和这个地球仪。”
顾德全闻言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对了,自从明王告知有些传教士的目的不纯后,我也调查了一番左近的传教士,其中就有江心半岛上的那个教堂。据说早在康熙四十一年就有传教士来此传教了,他们已经开始修建教堂了吗?”
“没有,末将看到的是他们只是买了相连的几栋房子,但是人挺多的,目前看到的就有十三个之多了。”左春来闻言想了想后回道。
听了左春来的回答,顾德全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这些西夷还真是无孔不入啊,如果清廷再不加以管制,将来恐怕为祸不小。”
“嗨,管那么多干嘛呢,当下只要保证在我们的控制区内不出问题就是了,至于远的,咱们也鞭长莫及。”左春来闻言毫不在意的摇了摇头回应了一句后,便开始专心打量眼前的地球仪了。
顾德全见状摇头笑了笑,上前转了转,随后找到清国的位置指了指后对左春来说道:“看,这里就是大清,我们的位置在这里,西南这里。”
“咦?为什么大清不在天下中心?”左春来看到大清位置后的第一反应也没有出乎顾德全的预料。
所以,顾德全闻言只是笑了笑,说道:“按王先生的说法,就是咱们居住在一个球上,处于四周都是天空的空间之中,对宇宙空间来说,任何地方的人头上都是天,脚下都是地,因为是一个球,所以没有上下左右中心的说法,具体的老夫也不懂,听她说得倒是一套一套的。”
自从跟随了黎汉明后,顾德全感到自己不懂的越来越多了,所以空闲时他时常会跑去军营跟着那些士子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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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知识让顾德全觉得惊为天人,但更多的却是感觉云里雾里的,觉得越学越不懂了。
但就算如此,顾德全也还是一有空就跑去学习,特别是听了王贞仪的两堂实验讲解后,除了真正的认可了王贞仪的学识外,也对黎汉明能找来这样的人才更加佩服了。
听了顾德全的话,左春来也感觉完全没听懂,不过他也没再问,而是转动着地球仪说道:“原来大清外还有如此辽阔的疆域啊,要是全部打下来,这天下的中心不还是想怎么定就怎么定吗?”
顾德全见状有些无奈的伸出手过去在左春来的眼前晃了晃后说道:“醒醒,那里还远得很,咱们先把眼前的重庆解决了行不行,再拖下去,明王那里恐怕已经把贵阳打下来了。”
左春来闻言回过神来,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就见孙永元拿着一封信件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对着二人敬了一个礼后递上手中的信件禀告道:“军师,师长,大帅派人快马加急送来的急信!”
顾德全闻言虽然好奇,但是他并没有动,左春来接过信件撕开看了看后顿时高兴的说道:“好,好,哈哈,军师,您看看,贵阳已经打下来了,不但如此,贵州一省主官几乎全部俘获。”
“是吗?”顾德全闻言也是一喜,连忙接过信件看了看后哈哈一笑道:“好好好,哈哈,如此一来,南线便可无忧了,待大军整顿过后便会挥师北上,四川指日可下。”
在看到龙里一战的伤亡数字后,黎汉明思来想去决定重庆一战能够和平解决的还是和平解决最好,毕竟相较于陆地上的战斗,渡江战役牺牲恐怕会更多。
所以黎汉明便在动身前往贵阳前,让刘阿蛮派人快马加急的把贵阳一战的战报送去重庆。
“找人把这封战报送去江北,给赵秉渊看看,如果他还不知趣,那就只有打了。”左春来闻言笑了笑,便对孙永元交待道。
“且慢!”孙永元闻言正准备接信离开,顾德全想了想连忙收回信件后说道:“派人送去有威胁的意味,这样于礼不合,还是老夫亲自去一趟吧。”
“军师不可!”左春来闻言连忙劝道:“万一赵秉渊狗急跳墙,军师您出了什么事,末将可没法想大帅交待。”
顾德全闻言笑着摆了摆手,道:“无碍,一来老夫亲去能表达我们的诚意,二来赵秉渊此人老夫有所了解,就算赵秉渊再如何狗急跳墙,他也不会那老夫怎么样,你们就准备好渡江接管城防吧。”
说罢,不等左春来等人再劝,顾德全便甩了甩衣袖,带着信件径直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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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府,江北厅。
从巴县府城撤到江北厅的赵秉渊也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做,早在接到红旗军向南岸各县发起攻击后,赵秉渊便连忙召集各县主官来到江北厅。
“诸位,如今匪军陈兵南岸,大有一言不合就渡江北上之势,本官在这里也不隐瞒各位,当下匪乱四起,朝廷已经没有兵马来支援我等了,所以重庆失守也是迟早的事。”
等一众官员来齐后,赵秉渊战在江北厅官衙议事堂上说道:“遵义匪军想必大家都不陌生,今天召集诸位来此,本官想着大家同僚一场,趁着当下还有机会,把一些事情说开了。”
“你们中的大多数本官尚且还算了解,可以说尔等为官一方,虽然大多数没能造福百姓,但也没有贪污渎职、祸害百姓的事情发生。”
“这一方面来说,就是将来南岸的匪军打过来了,你们没有祸害过百姓,便不会有事,但是如有贪污渎职祸害百姓的官员,本官劝你们稍后自行解印归田吧,重庆一破,他们对付贪官污吏可是毫不手软的。”
赵秉渊话音刚落,下方便有一人起身拱手说道:“下官长寿县知县余钰,听知府大人您的意思,是说让我等自行逃命吗?”
赵秉渊有些憔悴,闻言只是点了点头,道:“余知县,本官也不瞒你,南岸匪军领兵之人姓左,正是长寿人氏,想必此人你应该不陌生。”
余钰闻言顿时大惊失色,慌忙的正准备开口,赵秉渊见状连忙抬手制止道:“余知县,你的是本官在此不想多说,你自己好自为之。”
余钰见状张了张嘴正准备说些什么时,孔汝作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在赵秉渊耳边说道:“大人,红旗军军师顾德全来了,就在外面。”
赵秉渊闻言顿时一愣,随即有些无力的叹了口气,自顾自的说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第一百三十章 同志
贵阳城,大南门。
明代称朝京门,清代称迎恩门,俗称大南门,通往贵阳城的东南方向,出城可去龙里、贵定,是贵阳城的正门。
这个时代的贵阳城的布局同样以内外城划分,其基本格局可分为“九门四阁”,既内城的五道门和外城的四道门,共计九座城门,此外,除了陆地上的这九个门,贵阳的城墙上其实还有供贯城河进出的三座水门。
如果不是里合外应,红旗军要攻破贵阳城还真不是易事。
在接到黎汉明到来的消息后,杨芳、余茂林等将领早早的就等到了大南门外
“末将杨芳参见明王!”见到黎汉明到来,杨芳立马单膝跪地参见道。
黎汉明见状连忙扶起杨芳笑了笑说道:“杨将军请起,我们红旗军可不兴跪礼,男儿膝下有黄金,向来只跪天跪地跪父母,只有化外蛮夷才会用跪礼来彰显自己的权威,咱们汉人大可不必。”
“是,末将谨记!”杨芳闻言心中一动,连忙拱手应道。
直到这时,余茂林等红旗军将领才立正敬了一个军礼道:“见过大帅!”
黎汉明也回了一个礼后说道:“诸位辛苦!”
“回大帅,主要是杨将军的功劳,我等不敢居功!”余茂林闻言连忙回道:“如果不是杨将军以身冒险里应外合,我等想要攻破贵阳恐怕很难。”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这一点他也知道,所以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而对杨芳郑重的拱了拱手道:“汉明代红旗军全体将士以及贵阳全城百姓向杨将军表示感谢!”
“末将不敢当,败军之将,还望明王莫要嫌弃,收留我等才是。”杨芳说完,就要再拜。
黎汉明见状一把扶住他说道:“杨将军能率军投奔是信任我黎汉明,我欢迎还来不及呢!”
自从科举兴起后,古代的中国人进入仕途有两种路径,一种是“正途”,也就是通过科举考试进入体制内,另一种是“异途”,就是通过纳捐买到官职,也可以从军,凭军功谋得出身。
然而,正途始终才是主流,异途出身的人发展前景受限,很难有大的作为。
古代的武官,大多文化程度很低,有许多甚至不识字,既通文理,又知兵事的儒将很少,而既能在战场上立下不世功勋,又能著书立说,或者留下传世名篇的,就更是凤毛麟角。
有宋一代,仅岳飞一人达到了这种境界,终明一朝,也只有戚继光可称文武全才。
而在清朝有一个武将,他不是“正途”出身,却武能跃马冲阵、斩将夺旗,文能诗文唱和、泼墨修书,后来还因军功被封果勇侯,绘像紫光阁,他就是被誉为“黔中三奇男”之一的清朝名将杨芳。
杨芳少年时家贫,却胸怀大志,刻苦读书习武,然而科举不利,他于是另谋出路,掷笔从戎,投身行伍。
进入军队后,因为有文化,杨芳便先是担任了文书,当时的清军名将杨遇春见到他后,发现他知书识礼,武艺高强,觉得这是一个人才,于是让他当了一个把总,随军前去镇压苗民造反。由于他作战勇猛,每战都冲锋在前,因功被提拔为守备。
如果按照历史进程,从明年开始,杨芳便会随领侍卫内大臣额勒登保进剿川楚教乱,转战于川、陕一带。他胆大沉稳,智勇过人,经常孤身深入敌后观察地形,侦查敌情,额勒登保能最终平定教乱,在很大程度上仰赖于杨芳提供的准确情报。
也是从历史上的明年也就是嘉庆二年开始,杨芳才开启了他突飞猛进的人生。
所以别看杨芳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守备,但他的潜力很大,一定程度上来说他也是黎汉明收的第一个名将了。
除了杨芳的军事潜力外,黎汉明看重的还有一点便是对方土家人的身份,虽说如今红旗军中招募了一些各族士兵,但也不多,就算分了地,大多数少数民族百姓对汉人还是有一定的戒心,害怕参军成为炮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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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如果有了一个少数民族将领,这一状况将会得到大大的改善,当然,黎汉明也不会为了要得到各少数民族的,就随意的提拔士兵为将,所以这也是黎汉明看重杨芳的另一个原因。
“还有杨将军可安心,早在你弃暗投明时,我已派人秘密前往松桃去接应你的家人了,算算时间,等我们回到遵义,将军便可与家人见面。”
不管那个朝代,对于叛军投敌的将领,当权者都不会轻易放过其族人,黎汉明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一点,也是为了让杨芳彻底的归心,早在陶也给他说了杨芳投靠的消息后,他便让刘阿蛮秘密派人前往松桃接来杨芳的家人了。
杨芳本来还有些担心家人的安危呢,没想到黎汉明已经想到前头去了,闻言不由一阵感动,连忙抱拳谢道:“末将多谢明王,今后末将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走,我们进城!”黎汉明闻言顿时笑了笑后边走边问道:“如今贵阳是个什么状况?”
余茂林闻言连忙跟上后边走边回道:“回大帅,内外九门皆已控制,不过大小官员早已弃城而去,各级旗人将领也已在大战中战死,另外内城近三万余旗人皆已控制。”
“旗人有这么多?”黎汉明闻言一愣,他以为贵州这里这么偏僻,总的能有个一两万就算多的了。
余茂林点了点头解释道:“回大帅,据末将调查得知,包括汉八旗在内,贵阳原本只有一万多点的旗人的,其他的大多都是遵义、大定以及安顺、南笼等地逃过来的。”
“哦,原来如此!”黎汉明倒是把汉八旗这群汉奸走狗给忘了,经余茂林提前才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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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府,江北厅。
顾德全和赵秉渊相见后,并没有直接开口劝降,而是关怀一阵后问道:“据在下所知,少钝兄曾任缮书处分校官参于过《四库全书》编纂?”
“正是。”这是乾隆四十八年的事,赵秉渊虽然不知顾德全为何提及此事,但也没什么好否认的。
顾德全见状不由分说的就开骂道:“依在下看来,你们那不是在休四库全书,而是在大肆毁书,而尔等身为汉人,却帮着化外蛮夷毁灭我们老祖宗的学识,也不知少钝兄可曾有过羞耻之心?”
明清是中国君权高度集中的时代,两个朝代有着很多相似之处,清朝这个后起之秀也经常模仿前明以超越,而明朝永乐盛世中修了一部“永乐大典”,清朝康乾盛世中的乾隆不甘寂寞也修了一部“四库全书”,其用意显而易见。
但是最后永乐大典的地位是世界历史上最大的百科全书,获得中西方一致的高度评价,成为中国文化的一个符号,而四库全书却被很多学者不屑一顾,称之为四库毁书。
不说后世的学者,就连当代的大多学者也是痛心疾首。
因为乾隆在命人编撰四库全书这个过程中毁了不少不利于统治的书,一举两得。
毁书这个历史自秦始“焚书坑儒”就开始有了,后世就算有皇帝毁书也是小规模的,古书籍的失传大多毁于战乱。
但是乾隆的毁书就不一样了,可以说是华夏文明的一场浩劫,因为范围太大,为什么范围大呢,跟康熙年间兴起的文字狱有关系,清代的文字狱贯穿康乾盛世三朝,一句“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都敢叫你身死族灭。
统治者妄图在精神上控制世人,禁锢世人思想,而书籍也是文化传播的方式之一,乾隆帝修书时大毁特毁,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文字狱的表现方式之一。
除了焚毁书籍,满清还系统的对明代档案进行了销毁。明代档案仅三千余件,主要是天启、崇祯朝兵部档案,也有少量洪武、永乐、宣德、成化、正德、嘉靖、隆庆、万历、泰昌等朝代的官方文书。
其余的几乎全被销毁了,除了销毁书籍和档案外,满清还系统的对残存书籍和档案,进行篡改。
黎汉明在和顾德全聊起时,曾不屑一顾的评论四库全书其实是一部四不全的次品乃至废品,与永乐大典根本不是一个档次,在编修过程中,很多珍贵的古书籍遭到了刻意的人为删削、焚毁、篡改、错讹,一部徒有虚名的盛世书籍罢了。
顾德全虽然没有见过四库全书的面貌,但是光从以前的所见所闻以及黎汉明的评价就明白了一切了。
其实不光顾德全如此,当今天下汉人学者中真正赞同四库全书也不会太多。
所以赵秉渊听到顾德全的谩骂也没做出什么反应,毕竟他也从来没有把曾任缮书处分校官参于过《四库全书》编纂这一件事放在心上,不但如此,很多时候他都是耻于提及。
见状,顾德全也是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随手从袖子里把贵阳的战报拿出递过去后说道:“不瞒少钝兄,今日在下前来是希望最后做一下努力,让你迷途知返,多的就不再说什么了,相信你看过这份战报后就该明白了。”
赵秉渊打开战报看了一眼,虽然早有准备,但是当看到朝廷大军还是败了,贵州各级官员都被俘虏后,还是不免有些伤痛的叹了口气。
收起战报后,赵秉渊想了想郑重的拱手问道:“敢问贵军会如何对待投降的官、兵?”
顾德全闻言顿时一喜,赵秉渊这么说显然是已经做出了决定了,于是他连忙回道:“对于各级官员,未有贪污受贿、欺压百姓者,如有愿意继续为官者,经由军政府考察后,我们会依据其能力安排合适的官职,至于贪官污吏,只要他们交出不法所得,我们也可以不会再计较,但是也不会在任用。”
“至于军士,如愿意继续当兵者,经由考核合格后可打乱分配到我军各部队,不愿意继续当兵的,则发放路费遣散归家。”
赵秉渊闻言点了点头,这样的安排也在他的预料之中,想了想,他又问道:“那那些乡绅地主呢?”
顾德全闻言想了想后说道:“非大奸大恶之辈,军政府愿意花钱从他们手中购置土地来分给百姓,如不愿出售土地者,只要不奴役百姓,只要按照军政府的阶梯纳税正常按时纳税就行。”
这是顾德全按照黎汉明“团结一部分、拉拢一部分,打击一部分”的政策想出来的办法,团结友善的乡绅地主,拉拢摇摆不定的乡绅地主,打击对军政府不利的乡绅地主,这样一来,便可逐步分化瓦解地主势力。
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组成最广泛地反清统一战线,这是黎汉明根据后世的经验拟定的行政策略。
“至于少钝兄你,明王的意思是暂时还是请你继续担任重庆府知府一职,协助军政府官员完成对重庆的土改,少钝兄的才能明王也知晓,我也不瞒你说,现在因为地盘太小,现有的官员还算足以应对,等将来辖地扩大,明王必然会进行重组军政府。”
黎汉明的心思其他人或许不知道,但时常跟在他身边的顾德全必然了解一些,而关于对赵秉渊投靠后的临时安排,曾经二人也讨论过。
赵秉渊闻言则是叹了一口气后拒绝道:“多谢明王美意,但是我有些累了,我想去你们那里看看,散散心,还望明王见谅。”
顾德全见状张了张嘴正准备想劝慰一番,不过随即想了想,这样也好,让赵秉渊去遵义走走看看也好,至少能了解透彻军政府的一些相关政策。
想到这儿,顾德全便起身郑重的拱手道:“如此,在下代表红旗军全体将士以及重庆百姓多谢少钝兄的大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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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巴县焦急等待消息的左春来在看到对岸打出的已谈妥的旗号后顿时一喜,连忙找来传令兵下令道:“给各部传令,按照原定计划全军出击,凡遇不听劝告反抗者,格杀勿论!”
第一百三十一章 军葬
嘉庆元年十月初一,遵义,小龙山。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雨淅淅沥沥的下着,敲在树上、地上,奏出一支秋的进行曲,其中的意味是深长的,让人回忆往事,也让人怀念亲人,与其说这便是愁,到不如说这也是一种悲的滋味吧。
小龙山,位于遵义凤凰山西麓,林木葱茏,蔽日遮天,草木畅茂,就着滴滴答答的一场秋雨,让身处此地的冯光熊、赵秉渊以及军政府一众官员更添了一分凉意。
此次红旗军四面出兵,以势如破竹之势光复了重庆、贵阳、大定、泸州、叙州以及云南的镇雄、昭通等地,但是胜利的背后,却是有数千红旗军将士失去了生命。
胜利是值得庆祝的,但是赢得胜利失去生命的士兵也要被永远铭记。
经过多番考虑后,黎汉明决定将此次战死的将士埋入他早已专门划定好的烈士陵墓园,并为他们举行军葬仪式,以让百姓们以及后人永远记住这些为了民族复兴而战死的烈士。
早在决定组建新军时,黎汉明就让顾德全找人按照后世烈士陵园的样子开始修建烈士陵墓园了,而他选择的位置也正是后世的烈士陵园的位置。
对这个时代来说,黎汉明此举是从来没有过的,不过黎汉明自认为这很必要。
因为这不仅是在祭奠死去的士兵,也是为了激发每个士兵以及百姓对满清的仇恨,更是为了让千千万万的红旗军将士明白他们的死是光荣的,他们是值得被铭记的,历史也不应该遗忘那些为民族抛头颅洒热血的平凡战士。
雨还在飘零着,此时的小龙山却如同静默的电影画面一般让人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除了负责安放棺椁的将士们将一个个棺椁下放到墓室里,然后在带着阵亡将士的亲人作最后告别外,其余的红旗军将士包括黎汉明在内,都神情肃穆的挺拔站立在山前。
马革裹尸固然悲壮,但是未免太过苍凉,而只有这才能让他们心中安慰。
等棺椁全部安放完成后,负责主持这次军葬仪式的孙良谟转过身来立正下令道:“全体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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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良谟自从进了军营后,他渐渐喜欢上了这种干净利落的军礼,而后也要了两套军装开始跟着训练了起来,如今倒是已经有模有样了。
听到孙良谟的命令,包括黎汉明等人在内,所有的红旗军将士顿时“刷”的一声全体立正站好。
“稍息!”
“咵!”
“立正!”
“嘭!”
就这样,一众红旗军将士以立正姿势站着,目送着阵亡战友们盖上军旗后入了土。
等盖了土,立好碑后,孙良谟才下令道:“稍息!”
“咵!”虽然稍息了,但还是没有士兵乱动。
此次除了从各地赶回来的各级将领及士兵代表外,黎汉明还调集了五千近卫师来参加此次军葬,这对他们来说是一种荣誉,当然不敢马虎。
“鸣枪队准备!”
此次军葬安排了三百名鸣枪仪仗队队员,按一排一百人的队列分站了三排,听到孙良谟的命令,所有仪仗队队员们顿时立正站好。
“预备!”
第一排仪仗队队员听到命令,连忙整齐的从立正据枪姿态转为举枪指向左斜上方天空,等待进一步命令。
“放!”
“砰!”第一排开枪后随后返回立正据枪姿态填装弹药,第二排则继续重复第一排的动作,依次类推。
而随着仪仗队鸣枪送别,黎汉明这里也是下令道:“全体都有!”
“咵!”随着黎汉明的命令下达,所有将士顿时立正站好。
“脱帽!”
虽然没有后世的那么标准,但整体上还是整齐划一的执行了黎汉明的命令。
“默哀!”
士兵们紧紧抿住嘴唇,他们的目光注视着前方新起的数千个坟包,心中却是一股热血在流淌。
曾几何时,他们这些普通的士兵能够享受如此殊荣,他们想,即便战死沙场他们也无怨无悔了。
这个葬礼不仅出乎那些红旗军士兵们的预料,也让军政府的一众官员以及冯光熊、赵秉渊等人意外。
与军政府一干不懂兵事的官员不同,冯光熊与赵秉渊二人却是看到了更多的成面,如此训练有素的军队,经由这样的一场军葬,军心民心必然大振,他们不得不承认,在士绅的眼中,百姓们不过贱命一条,而士兵的命同样如此。
一场战争,将领们总是争抢着领取功劳,而士兵的死活又有几人关心,在各地的战场上,至今还躺着众多不知名士兵的白骨。
而黎汉明不但将所有阵亡士兵的尸体运了回来,还进行了集体下葬,这对所有士兵来说都是一种荣耀。
而自发前来观礼的百姓们以及阵亡将士家属们、在场的红旗军将士们却没那么多想法,对于他们来说,黎汉明此举无疑于让他们的心更暖了。
.雨渐渐停了,云渐渐散了,几滴冷冷的雨珠模糊了黎汉明的双眼,似乎除了眼前的一切,还有别的蕴藏:“默哀完毕!”
“敬礼!”带好军帽的众将士听到黎汉明的命令,“刷”的一下动作整齐划一的敬了一个军礼。
“礼毕!”
随后,黎汉明整理了一番军装后,大跨步去到正前方写着“浩气长存,永垂不朽”八个极具威势大字的红旗军烈士纪念碑前,抬头打量了一番纪念碑后,才转身敬了一个礼开口说道:“将士们!”
“今天,我们怀着沉重的心情来送别为民族,为百姓牺牲的烈士们,不过,人总是要死的,但死的意义有不同。太史公司马迁说过: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为百姓利益而死,保家卫国而死,就比泰山还重;替清军卖力,替剥削百姓和压迫百姓的人去死,就比鸿毛还轻。我们面前的烈士们是为百姓利益而死的,为保家卫国而死的,他们的死是比泰山还要重的。”
“我们红旗军的士兵们是来自五湖四海,有汉人,有苗人、有土民等等,同样,这些牺牲的烈士们也是如此,在红旗军,只要你认可中华民族,那我们就都是华夏民族的同胞,那我就会一视同仁。”
“战争还在继续,有战争就会有牺牲,死人的事是经常发生的。今后我们的队伍里,不管死了谁,不管是伙夫也好,是将军战士也罢,只要他是做过一些有益的工作的,我们都要给他送葬,这要成为一个制度执行下去。”
“最后,”说到这里,黎汉明清了清喉咙,吼道:“将士们,自从我们参了军,拿起了武器,那么太平盛世也就离我们远去了。但是,为了百姓,为了民族,我们却不能停下来,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拿起手中的武器,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们的敌人,告诉他们我们的目标是什么。”
说到这儿,包括军政府的官员以及在场的一众将士在内齐声的跟着黎汉明由衷的喊道:“驱除鞑虏,恢复中华,整顿纲纪,救济斯民!”
看着这一切,黎汉明很满意,对他来说,士兵的葬礼是对阵亡士兵的尊重,也是塑造军魂之必备。
而对于红旗军将士来说,此刻,他们心里升起一份归属感,因为他们知道哪怕战死也不会埋骨荒地,被人遗忘。战死后会躺在这秀丽山岗上和战友们待在一起,受人铭记,瞻仰。
不光红旗军将士们对黎汉明更加忠心了,就连周围的百姓也同样如此,不忘逝者,此种做法让他们对这成立还不到一年的军政府感到莫名的心安。
而那些还未参军的青年心中同样是有一股热血在沸腾,不少人握着拳头,心中暗暗做下决定,等着军队下次招收士兵时,他们一定要参军,保家卫国!
就在军葬仪式结束时,雨又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这时,雨水打在叶子的声音,雨落在地上的声音,雨打在雨伞上的声音,都纷纷响起来了,交织成了一首恬静的小曲。
树叶与树叶之间的摩擦,则成了最好的伴唱,小草、小花也翩翩起舞了。雨越下越大,又从大雨渐渐地变成窸窸窣窣的小雨,连绵起伏,诗意绵绵,也化解了每个人心中的悲痛。
军葬仪式结束后,红旗军各将领回到军营准备接下来的军事会议,军政府的官员也回到了各自的岗位开始忙碌起各自的工作。
冯光熊、赵秉渊等人却是撑着雨伞一起在街上漫步了起来,今日的所见所闻给了他们强烈的震撼,至今久久未能回过神来。
一路沉默了好半天后,赵秉渊率先忍不住开口问道:“诸位,对于这股乱.......这支义军有什么看法?”
与冯光熊等贵阳官员是被俘虏来的不同,赵秉渊是自愿来看看的。
冯光熊闻言叹了一口气后说道:“如今这天下,怕是再难安宁了。”
赵秉渊见状则是摇了摇头说道:“冯大人,恕我直言,自明末至今,天下可有安宁过?”
第一百三十二章 扩军招兵
钟学国见状连忙出声打岔道:“诸位,咱们现在说得不好听点都是阶下囚,朝廷的安危,天下的安宁暂时都与我等无关了,如今到了这里,你们难道没发现朝廷在这里民心已经尽失了吗?所以与其讨论那些有的没的,还不如想想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正在这时,一行人恰好到了福来客栈前,这里也是他们当下的居所,赵秉渊抬头看了看后说道:“观礼了半天,想必大家都有些饿了,咱们边吃边聊如何?”
“可以。”冯光熊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后应了一声,抬脚便往客栈走去。
进了客栈,不等店小二发问,冯光熊便开口道:“找一个安静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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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冯光熊等人在讨论接下来该如何抉择时,黎汉明也带着一干将领开启了简短的军事会议。
“趁着大家都回来了,那咱们就简短的来开一个军事会议。”等人都到齐后,黎汉明率先开口道:“接下来怎么会很忙,大家再想像这样聚在一起的机会恐怕也不会太多了。”
“这次出战,虽然收获颇丰,但是同样暴露的问题也不少,前些天我和第一师、第四师以及近卫师等的陶也、宁培忠等将领已经开了一个简短的战后总结了。”
“战后总结的事咱们先放一放,趁着大家都在,咱们先说一说值得高兴的事。”说着,黎汉明向一旁的孙良谟点头示意了一下。
顾德全如今在重庆那里忙着土地改革的事,所以原本属于顾德全的很多工作便都交给孙良谟代理了。
孙良谟见状起身打开一个木制的文件夹后说道:“大帅及诸位同志们,此次出战,我军除光复平越州、重庆府、大定府、、叙永厅、昭通府以及镇雄州全部外,还光复了贵阳府、泸州府、叙州府三地半壁区域,此外,此战我军共缴获白银八百余万两、黄金五万六千余两,新粮八十余万石,陈粮一百余万石,至于其他的,都是旁枝末节,在这里也就不细说了。”
白银黄金粮食主要是查抄各地官员官府及参与反抗的乡绅地主、商人以及旗人等所得,此外,就是红旗军劫掠了清军的饷银所得。
其实这些还算是小头,真正的大头其实是地盘和土地,有了土地,红旗军便可以把土地分给百姓,这样一来,万一就算红旗军没有守住某地,清军占领了也只能默认,不然就会引起百姓的反抗,那时,就算红旗军在与不在,结果都一样。
等孙良谟汇报完后,黎汉明才点了点头说道:“如今有钱有粮了,接下来就该是扩军招兵的时候了。现在已光复的各地都在进行土改,只要稍加宣传,招兵并不是难事。”
“今后随着战争扩大,几乎没有太多的时间来让我们慢慢练兵,所以今后新兵训练的策略是采取以老带新、以战养战的方式,以一个师两万人为基,凡满一万五千人以上后,便从原编制中独立出来单独成立新的一个编制,以此类推。”
“在分属的时候切记以老带新四个字,当一个战区的兵力满五个师后,则上报参谋部,有参谋部考察后来成立下一个编制。”
现在的武器以及士兵的综合素质决定了黎汉明只能玩暴兵模式,在当下的对战中红旗军要么凭着绝对的优势兵力来压制清军,要么就凭着绝对的火器优势来应对。
但在当下,火器的发展还远远跟不上,红旗军现有的火器又与清军的装备的火器来说也没有太大的优势,加上红旗军虽然经过了训练,但说到底也还是一群新兵蛋子而已。
而如今的清军虽说相较清朝前期来说是有些颓废了,但是也还没到后期那种一战而溃的地步,两军战力上来说几乎不相上下,红旗军唯一比清军强的就是军心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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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综合各方来说,黎汉明要想快速的推翻满清,结束国内的战争,除了暴兵流,暂时也别无他法。
当然了,如今黎汉明也还不至于像前苏时期那样全村所有男人都得上战场、招个兵发条枪就送上战场的地步。
目前来看,精兵策略只适用于局部战争,全面战争还是得用暴兵模式。
说完了收获与扩军招兵的事宜后,黎汉明接着说道:“战争虽然是胜利了,但是暴露的问题同样不少,在其他军队来说或许无关紧要,但在红旗军,就必须得重视起来,南线的状况想必你们都已经知道了,你们北线的第二、第三师来说说你们的问题。”
闫祖庚闻言和左春来对视一眼后率先说道:“启禀大帅,经此一战,属下发现,我军虽然训练有素,但除南线的实战经验欠缺等问题外,再有一点便是属下发现我军大顺风仗还行,但是一遇到大的反击,就显得有些手忙脚乱。最后一点便是因为差不多是全火器部队,所以对后勤的依赖太大,有时后勤跟不上,部队也不敢太冒进。”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说道:“后勤这块我已经在改革了,我的打算是,今后将士的个人用品及基础的武器配备由个人自行背负。”
两身新旧的军装,一顶帽子,一个钢盔,两双鞋,一床薄被、两条袋子,一个袋子装干粮,另一个装弹药,当然还有绑腿跟腰带以及背包带,这是黎汉明根据后世抗战时期八路军的单兵装备来改革后配备的。
作为第一次参加这种别开生面的军事会议的杨芳来说,这样的官场文化确实是闻所未闻。想想以前在清军,向来都是上级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说讨论了,单说就是插一句嘴,都可能会被记下打击之类的。
中国人的官场文化源远流长,很多人一提到这个词就特别厌恶,但你要从进化论的角度来看,那就很有意思了。
政治体制也是一个生态系统,对于一个没用的东西,系统会把它“进化”掉,比如禅让制、分封制就消失了,但官场文化延续上千年,说明它自有用处。
一个军队的战斗力,除了与军队所拥有的官兵人数、素质、武器等有关,还与他们背后的官场文化有着紧密关系。
所谓官场文化,就是调节官员群体相互间、以及官员群体与社会之间关系的成文规则体系与潜在规则体系的总和。
其中的潜在规则体系大多数时候是在行政中为维护利益平衡,由各种政治派别在政治运作中逐步创制出来,是通过集体无意识形成的。
不过,这点在当下的红旗军中还没有出现,将来也不会出现。红旗军主张的是官兵平等,军事民主讨论,鼓励士兵参与管理生活事务甚至是军事作战事务。
问题讨论完后,黎汉明便开始布置起了任务:“诸位,我们这一战动静不小,必然会引来清军的注意,今后要想再像以前那样躲起来闷头发展是不太可能了。”
“所以,在清军全面攻来前,我们应该趁着这段时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光复整个四川,那时只要我们及时关上了四川的各个大门,西南这片天便是我们说了算。”
“所以,现在刚十月,给你们一个半月的时间扩军招兵训练,最迟冬月底,我要向四川各地发动全面的攻击,争取在新的一年到来之际,给京师的满清老皇帝和小皇帝送上一份大礼。”
满人入主北京之后,经过一百多年的经营,在全国范围内建立了一个快速反应的军事指挥与反应体系。
这是从前的历朝历代所望尘莫及的浩大工程,清朝的“六百里加紧”奏报驿递体系,已经覆盖全国绝大部分地区。从而保证了中央王朝对全国各地的快速指挥与决策。
以湘黔边苗疆来说,这里历来号称边远,明朝虽然在此建立了严密的军事防御体系,但是驿递还是相对落后。
清朝却在此建立了快速通信系统,从苗疆发往北京的战报,四千多里路程,启用“六百里”加紧快递,只要七天即可到达。
这在当时,差不多是最快的速度了,战争爆发时,位居北京的皇帝可以利用这条高速通信系统直接指挥前线军事。
清朝皇帝对这个系统厚爱有加,也非常自信,也就频繁使用。
在苗疆战争中,乾隆皇帝与军机处的大臣阿桂与和珅等人,对布置在苗疆的十数万大军频频发号施令。
没有军机处的上谕,前线的将军常常不敢轻举妄动。否则,一不小心犯了错误,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这在某种程度上,压制了前线军官的积极主动性。
战场上瞬息万变,前线指挥员却没有最终指挥权。
一旦投入战斗,无论这个系统反应多么灵敏迅速,都是赶不上战场上的变化形势的。
过分强调最高决策机构的指挥权,影响了战斗在第一线官兵的主动性。
身处前线的将军们,常常为等皇帝的新指示而贻误了大量战机。
对快速作战反应系统的自信,只是从技术上来说。从战争指挥权来说,这也反映了满人官场文化中,已经将皇帝在行政上的至上正确性转移到军事上,即认为皇帝及其智囊团具有绝对正确性。
比如,到底是采用“剿”还是采用“抚”,最高指挥者是摇摆不定的。就乾隆及其智囊给福康安下达的指示来说,就发生过多次反复。
前线将军们也就常常摇摆不定,不知如何措置,这就是清朝在指挥系统设计上的缺陷。
整个战争的统一指挥权都集中到北京皇宫的军机处,战场上不同省的军队之间只有一种柔性的“节制”权,北京鞭长莫及,来回半个多月的信件指挥,再加上调集军队,后勤补给等等一系列准备下来,至少得三五个月的时间,这就会错过了无数战机。
而这正是红旗军的机会,加上西南各地叛军不止他们这一支,而刚好红旗军有处于被其他叛军变相“保护”起来的位置,这就给了黎汉明快速攻下四川的机会。
当然,分析出了清军的缺陷,黎汉明思来想去后决定逐步改变这一点,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这是黎汉明一直在自我强调的。
他本来就是一个普通人,除了比古人们多了一些见识和后世经验外,其他的可能还不如他们。
按照后世的经验组建一支新式军队没问题,因为这只牵涉到理论以及初步的实际知识,真正上了战场,以黎汉明现在的能力,确实还不足以应对。
如今黎汉明也还是处于一个学习的过程,当下的战事也还不是很大,就算出了问题也还在可控范围内。
“所以接下来除了第三师还是按计划渡江泸州、叙州外,第一师在大定等地招兵扩军后立即开赴云南巧家厅,你们的任务是由宁远府北上向成都进攻。”
得到黎汉明的命令,宁培忠连忙起身应道:“是,属下保证完成任务。”
黎汉明点了点头后便对陶也说道:“第四师在平越、石阡。思南等地扩军招兵后屯兵思南,负责东线对在平陇等地平乱的清军的防守。”
“是!”陶也闻言连忙起身应道。
陶也也知道,平陇那里至少还有五六万的清军大军,而苗疆的叛乱也快平定了,到时清军大军必然西进,他的任务也不轻。
“至于南线。”黎汉明见陶也明白了自己的心思后便继续安排道:“南线新成立独立一师,师长由余茂林担任,负责平越到贵阳一线对南笼兵马的防备。”
余茂林正在专心的用炭笔记着此次的军议内容呢,听到黎汉明提及自己,先是一愣,随即顿时一喜,连忙起身应道:“多谢大帅,属下保证完成任务。”
虽然与王阿从结盟了,但如今王阿从尚且还没有完全掌控南笼兵马,黎汉明可对他们没那么放心,所以必要的防备还是得有。
“此外,战场形势多变,你们也不必事事都汇报,除特大事情外,我给你们临机专断之权,必要时可择机自定。”
说着,黎汉明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发现天快黑了后便挥了挥手说道:“今天就先这样,杨芳留下,其他人自行回去准备吧!”
“是!”众人起身应了一声后,便纷纷离开了。
等他们都走后,黎汉明才看着杨芳笑了笑问道:“杨将军有什么打算?”
“但凭大帅安排!”杨芳连忙起身回道。
黎汉明见状笑着伸手虚压了压后说道:“坐,这样吧,你的部下已经编入了第一师,不过我正准备组建一支骑兵,这支骑兵目前兵马也不多,也就三千余骑,刚好够组建一个骑兵团,我想把这个骑兵团交给你来训练,你意下如何?”
“多谢大帅,属下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杨芳闻言连忙起身郑重的应道。
杨芳原本也就只是一个守备而已,实际所统兵马也不过一千余人,这还是在战时。
来到这里以后杨芳也了解了这里的兵制,原本他以为能去某师当个营长就不错了,万万没想到黎汉明会把骑兵团这个重要的部队给自己。
黎汉明见状点了点头后说道:“骑兵的训练除了常见的基础训练,还得增加马上开枪以及马上投弹等火器的训练,具体的方法你自己得下去琢磨琢磨。”
“是,请大帅放心,属下保证完成任务!”杨芳闻言学着他人的样子敬了一个礼后回道。
想了想黎汉明最后说了一句:“不瞒你说,杨遇春还没死,不过为了他家人的安危,现在还不能公开,我已经向外宣传他已经战死了。”
杨遇春在王清任的全力救治下索性算是活了下来,不过因为伤势太重,至今还昏迷不醒。
因为杨遇春对杨芳有恩,黎汉明告诉他不过是了了对方心中的心结而已。
果然,听到黎汉明说的话后,杨芳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拱手谢道:“多谢大帅!末将能有今日,全靠杨将军提携,所以.......”
没等杨芳说完,黎汉明便笑着抬手打断道:“杨将军不必多说,你的大义我明白,所以才告知与你杨遇春的消息,不过我倒是期待将来二杨驰骋沙场的场面。”
正在这时,刘阿蛮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见到杨芳再次,刚准备开口又闭了回去。
黎汉明见状笑了笑,摆了摆手道:“无妨,杨将军也不是外人,说吧,什么事?”
刘阿蛮闻言这才回道:“回大帅,冯光熊、赵秉渊他们在客栈吵起来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儒法之论
黎汉明赶到福来客栈时,虽说天已经黑了,但这里还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了不少人。
“大帅来了!”
“大帅!”
“见过大帅!”
“参见明王!”
见到黎汉明到来,众人纷纷让开了一条路后七嘴八舌的见礼道。
从他们的称呼中黎汉明便可以分辨出来,称呼大帅的一般为当地人或者来此很久的外地人,而称呼明王的一般都是新来到遵义的商人之类的。
黎汉明为了慢慢淡化直至消除白莲教的影响,在正式成军后便逐渐弃用了明王这一称呼。
对于普通百姓甚至是官员来说,明王也好,大帅也罢,不过是换一个称谓而已,对他们影响不大;而对于原本的白莲教众而言,死忠白莲教的将士也随着翁彭年叛逃被杀了,顾德全、陶也等人也不是死忠白莲教之辈,其余的教众则在军队改制的过程中逐步被淘汰掉了。
这是黎汉明被迫成为白莲教的明王时就想好的退路,毕竟白莲教虽说同样反清,但他们是为了反而反,与黎汉明的目标不同。
在元朝,他们打着赶走蒙古人的旗号壮大队伍;到了明朝后期,他又打着“反明复元”的口号壮大队伍;后面到了清朝,他们又打着“反清复明”的口号壮大队伍。
不管是谁,只要你心里有不爽,就来跟着我干,咱们一起创造属于自己的新时代!
从元末到清朝中期,白莲教的起义就从来没有停止过。他们不是在造反,就是在造反的路上,每次几乎都和流民扯上关系。
黎汉明可不敢保证与他们为伍后,将来不会被反捅一刀,所以,一直以来,他对白莲教的策略就是只可利用,不得深交。
“见过大帅!”进了客栈后,黎汉明发现除了客栈的掌柜外,夏文炯竟然也在,而吵架的冯光熊等人则在二楼。
不过随即黎汉明一想也明白了,当下黎安理在贵阳,胡钟在大定、昭通等地,顾德全又在重庆、泸州等地负责土改事宜,黎恂又太年轻,肯定镇不住场子,余下的就只有主管教育部的夏文炯稍微能管一管事了。
黎汉明见状点了点头后并没有急着上去,而是就近找了一张桌子坐了下来后才开口问道:“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吵起来了?”
虽然已是秋凉时,但夏文炯此时还是满头大汗,闻言擦了擦汗后回道:“回大帅,具体的属下也不知道,只知道他们争论的是当下是儒学治国还是外儒里法。”
福来客栈掌柜赵家元见状连忙回道:“回大帅,他们刚来时讨论的是咱们军政府如何如何,他们接下来又该怎么办等等之类的,不过属下也不知道他们吵着吵着怎么就扯到儒学上去了,然后就开始大吵起来。”
“哦。”黎汉明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后问道:“都是谁和谁再争论?”
“回大帅,主要是洪亮吉、刘清、陆有仁三人持儒学治国的论点,钟学国、赵秉渊、廖惟勋三人则以为当下不过是外儒里法,冯光熊和黎恂部长两人则在一旁嗑着瓜子喝茶。”
“哟,还有吃瓜群众呢?”黎汉明闻言顿时一阵无语,调侃了一句后道:“他们真是吃饱了撑的。”
说着,黎汉明也感觉有些饿了,便对赵家元说道:“正好我也饿了,有什么快一点的菜,上几个来,咱们吃咱们的,不管他们,让他们吵着吧,来,都坐。”
不管是儒学也好,还是外儒内法也罢,现在的黎汉明暂时都不想管那么多,乐于做个吃瓜群众就好。
外儒内法的统治术,如果翻译成白话,就是满嘴的仁义道德,一肚子的男盗女娼。
外面很光鲜,很有面子,很仁义,是圣人治国,可是里面却是权术,是争斗,是残酷,是无耻,是丛林规则,是军法无情,是赏罚分明,是文字狱,是富国强兵,是霸道,是法,是势,是术。
而法术势之集大成者,就是那个战国时代的韩非子,韩非是法家的理论家,而商鞅和李斯则是实践家。有趣的是,他们都在秦国。当然,齐国也有法家,是齐法家。
因此,我们说儒家治国,以德治国,这还是太给他们面子了。
历朝历代的统治阶级,最爱的不是儒家,不是道家,不是佛教,而是法家,那是骨子里的,是不言自明的东西。
只不过,有的时候是要什么与什么相配的,可以是道家与法家相配,外道内法,如汉代初期,或儒家与法家相配,外儒内法,如汉代中后期,有的时候,还是外佛内法,如唐代。无论是儒佛道,他们只配在外部的地位上,而内在,核心的东西,是法。
所以,汉代后期的一个皇帝忍不住干脆就说出来了,我们汉代治国,是外儒内法,一语道破了天机。
因此,不要说,秦汉唐宋的时候,儒家不占什么主导地位,即便是到了明清时代,儒家独大的时候,也仍然是外儒内法而已。
儒家仅仅是一个光环,一块遮羞布而已。
法家有的时候,其办法很像兵家治军。
因为军法无情,军法也赏罚分明。
我们看那个赫赫有名的军事家孙子,孙子是齐国人,从齐国到了吴国,看来齐国就是有齐法家的传统。
吴国的王阖闾不太信任孙子,说,你能带兵,我这宫殿里有许多的宫女,你可以将他们带成兵吗?
孙子说,当然可以。孙子将宫女分成两队,每队有阖闾的两个最宠爱的妃子担任领队,然后孙子讲了三遍纪律和要求,要她们照做,可宫女们都嬉笑不听,孙子又重复了几遍,她们还是当成儿戏,孙子便下令将那两个领队的妃子杀了,众宫女吓得面无人色,乖乖地习武,听从孙子的号令。
这也就是法家治军治国之道:立信,立法,立威。
运用酷吏来治国,是齐法家的一个特点,也是被历代中国的统治者运用最成熟的一个法家的办法。
因为,这个法家的办法是不伤及王和皇帝及贵族的利益,而只是一个治理下面的手段而已。
汉景帝,用酷吏宁成,打击贵族豪强,打击腐败,打击对手,汉武帝时,用酷吏义纵,王温舒打击豪强,还有酷吏张汤。
酷吏是非常好的一个手段,酷吏是人,再配上一个治理下面的法,就可以了。
唐武则天的时候,武则天也非常善用酷吏,如来俊臣,还设检举箱,杀得那些官员和贪官们是不寒而栗。
宋代传说中的青天包公大概也是酷吏。
明清时代也是如此,如明太祖朱元璋,也是杀得官员贪官还有哥们儿们在每天上朝前,都要写好遗嘱,与妻儿告别,因为他们不能确定当天他们下了朝是否会安全回到家里。
酷吏的特点是不向权贵和腐败,甚至是黑社会低头,但不敢对王和皇帝,甚至大的贵族开战。
所以不管是儒学治国也好,还是当下的外儒内法也罢,都不是黎汉明所需要的。
楼上,黎恂看着笑呵呵的看热闹的冯光熊,有些好奇的凑过去问道:“冯老先生,您怎么不一起?”
冯光熊闻言收起笑容,没好气的看了黎恂一眼,然后端起茶杯润了润口后说道:“小子,你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啊?”
黎恂闻言尴尬一笑,正准备说些什么时,就见冯光熊接着说道:“黎正训要是还活着,非得把你往死里揍?”
黎恂闻言顿时一愣,收起了嬉皮笑脸的神色后郑重的问道:“冯老先生认识我祖父?”
“都是故人了,不提也罢。”冯光熊闻言叹了一口气后说道:“只是老夫没想到,你沙滩黎氏竟然出了一个如此大能之辈。”
冯光熊这话黎恂不好接,只得拱了拱手表示了回应。
“依老夫看来,他们都是吃饱了没事干,闲的,都到如今地步了,还在这儿争论这些有的没的。”冯光熊见状摇头笑了笑说道。
黎恂闻言顿时也是一笑,拱了拱手赞同道:“老先生此言有理,我们军政府可不管你儒学也好,还是法学也罢,只要适用,皆可用,用大帅的话说,咱们主张的是科学治国。”
听到这话,冯光熊仔细的听了听下面没什么动静,很安静后,便起身笑了笑说道:“想必你们那位大帅应该来了。”
说罢,也没招呼其他人,便自顾自的朝楼下走去。
楼下,黎汉明正吃得酣畅淋漓的刷着火锅对夏文炯滔滔不绝的说道:“这海椒可是好东西,海椒,俗名辣火,土苗用以代盐。咱们贵州气候潮湿,这海椒便有祛湿之用,前些日子福康安、和琳在湖南的山里先后病死的事情想必你们也知道,在我看来........”
说着,黎汉明发现气氛有些格外的安静,抬头一看,发现冯光熊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顿时放下擦了擦嘴后问道:“冯大人这是看完热闹了?要不要一起吃点?”
“多谢大帅好意。”冯光熊见状先是拱手称谢一声后坐下说道:“大帅好兴致,就着刷锅欣赏热闹倒是别有一番风味啊。”
黎汉明则没有理会他,先前的动作不过是礼节性的问候而已,问过后黎汉明便又开始吃了起来。
冯光熊见状,也没动筷,而是开口问道:“不知大帅对他们的争论如何看?”
冯光熊相信,这里的发生的一切必然逃不过眼前这人的耳目。
黎汉明没有回答,而是头也不抬的反问道:“你呢?对儒法又是如何看?”
说着,黎汉明先是招呼赵家元加一些菜后,才招呼黎恂也吃。
黎恂也不客气,拱了拱手后便在夏文炯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冯光熊见状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拱手回道:“老夫以为,这孔儒所论,本出自上古亲亲家国,汉初沿袭秦时法度,文景稍废,武帝再兴,悟到了前秦的教训,才将这孔儒之道扯来遮掩。外儒内法,华夏千年之治,就此砥定。”
“所谓儒学治国也好,还是外儒内法也罢,全都建立在一个基础上,那就是士人治世,以理想代替现实,按设计笼罩天下,不去理会其中的差异。”
听着听着,黎汉明发现自己也是闲的,正事不做居然跑到这里来听古人吵架。
不过本着来都来了,也不能白跑一趟的打算,黎汉明决定还是说些什么,所以便停下筷子擦了擦嘴想了想说道:“在我看来,外儒内法这个提法本就不正确,因为儒家天然就有短板——明于人性而暗于法性。”
说着,黎汉明抬手制止了准备发问的冯光熊,自顾自的说道:“何为明于人性,暗于法性?儒家熟稔于天人感应,深得进退玄机,但也愚于名分权益之辩,昧于细易变化之理。”
“所谓熟稔天人感应,深得进退玄机。就是说,儒家的种种学说、思想、观点,是以依赖人自身的探索和发展为核心,通过人对自己和外在世界变化所产生的感知与洞察,得出所想所悟。然后在立身、处世、治功方面做出成就建树。”
“具体的我就不举例了,相信诸位都能从自己所学中脑补出来。既然立身、处世、治功之法人皆允同,儒家的周边文化,如君子的品格,道德,廉耻,忠孝等等,被认可也就合情合理了。一旦这个思路打通,上升到宏大的治乱兴衰层面,多多少少也就会有一定的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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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君主恣意妄为、沉湎女色、好大喜功、残暴凶狠,那么其治下的国家和社会也会产生恶劣的表现,而君主若宽容博爱、求真务实、兼收并蓄,那么其治下的国家和社会就会产生优良的一面。又因为君主是天下至高无上之人,德行应与君子等齐,应向圣贤追求,所以合乎礼义才能维护好,治理好国家。”
“但另一面是,儒家这套逻辑和要求,并不适合所有人,因为人受环境影响太严重,有的人就只想发财,有的人就好斗,有的人就不想杀身成仁、舍生取义。且儒家的那些道德性命言论,太过浅显,仁义礼德具体是什么?根本没有深入探究过,也无法深入探究。”
“当遇到细枝末节的问题时,往往空能看到肤浅的善恶是非,而看不到名分权益的归属。这就使得治人教化世人,成为空话。”
“老子有云:天下难事必先于易,天下大事必作于细。细小之事虽然不易察觉,细枝末节虽比不上大仁大义,但这些秋毫微小却是达成大仁大义、组成大仁大义不可或缺的必须成分。儒家对此手短,也不重视,涉及到重大的细枝末节问题,他们岂能妥善处置?”
“所以才有了先秦时期,不同学派对儒家好言务虚的批评。真到事上了,儒家很难发挥作用。别人伸手指问你是一是二,你非说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别人问你这个东西该归谁,你却说有仁心道德者得之,无人心道德者不可得之。这不扯淡吗?”
“当然了说儒家弄不清名分争夺的逻辑和原理,不代表他们看不懂,不需要。他们也是人,也有名分权益的争夺。但这种事到了他们身上,就成为了好话是他们说的,坏话也是他们说的。而好事都是自己的,坏事却都是别人的。”
“叛秦、窜汉、玄武门之变、陈桥兵变,儒家笔下、儒家视角下,只要符合他们认同的那就是承天受命,那就是造反有理。”
“事实上,历朝历代儒家知识分子真正发挥作用的不多,天下兴是非儒者兴,天下亡是非儒者亡。”
“西通异域、北逐匈奴、盐铁专营、羁糜四方,其中张骞、卫青、霍去病、李广利、桑弘羊,无一是儒者,即使是后世造纸的蔡伦,那也只是个宦官。至于唐朝的丰功伟绩,更不用多言,平高丽、灭突厥、取西经、炼火药也无一儒者。”
说着,黎汉明也反应了过来,虽然畅快淋漓了,但是貌似有些说多了。
想到这儿,黎汉明便四下拱了拱手说道:“抱歉了诸位,今日看到他们不为百姓谋实事,而在这里做无用的争吵,一时气不过,话有些多了,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在我们军政府的管辖下,不管你是儒家也好,法家也罢,咱们看重的是能为百姓带来实际利益的学说。”
“最后,借用王阳明先生的一句话,格物致知,知行合一,一味的争吵并不能成事,有那个时间,还不如想想能干点什么实事,好了,不早了,各位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说完,黎汉明对四下拱了拱手,又对冯光熊拱了拱手后便转身离开了。
黎汉明早就看现在所谓的儒家不顺眼了,噼里啪啦的胡乱说了一通后,顿感通畅,为了不再给自己找气受,骂完就跑方得真理。
黎恂见状,连忙起身做和事佬道:“冯老先生毋怪,我们大帅就是这个脾气,在我们军政府,那些只会口嗨....就是只会说不会做的官员是没有位置的。”
跟着黎汉明太久,黎恂也学会了黎汉明时不时蹦出来的怪异词语。
冯光熊闻言却是笑着摇了摇头,道:“你们大帅此举甚妙,借用他们争吵之事堵住了悠悠之口,想必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再有这样为了学说学派而争论之事发生了。”
“大帅,军情局收到急报,原长寿县知县余钰逃到泸州后,与叙州总兵朱阿隆以及参将张玉龙联系上后,准备在重庆发动乡绅叛乱。”黎汉明真实的想法恐怕连他自己都还没想明白,不过,他的通畅却没坚持多久,刘阿蛮带来的一封重庆紧急情报把他打了回去........
第一百三十四章 乡绅之乱
“长寿知县?跑到了泸州?”黎汉明闻言一愣,在脑海中把长寿和泸州的位置做了一下对比,发现他们一个在重庆的东北,一个在重庆的西南,这么远也能联系上?
或许是看出了黎汉明的疑惑,刘阿蛮连忙解释道:“在赵秉渊投降前,曾经找过重庆府的一众官员到江北厅谈过话,据属下了解到,余钰和左春来有仇,或许是因为害怕报复,余钰在江北厅离开后,并没有回长寿,而是逃到了泸州。”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黎汉明闻言暗骂一声后对李大虎说道:“把闫祖庚和左春来二人找来。”
“是!”李大虎闻言应了一声后立马就跑开了。
等李大虎下去后,黎汉明便往军营走便问道:“余钰联络了哪些乡绅地主知道吗?”
“回大帅,原汉留的人员并入情报部后,我们在四川的情报触角几乎可以延伸到乡镇了,所以这才参与叛乱的乡绅地主大多都在掌控中。”刘阿蛮闻言连忙回道。
“那就好!”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道:“接下来我们的主要目标是四川,所以情报部配合好各部队,你们那里把情报探细了,大部队出击便会减少许多伤亡。”
等黎汉明一行回到军营后,左春来、闫祖庚二人已经气喘吁吁的等在那儿了。
见状,黎汉明也不耽搁,先让刘阿蛮把情况说一遍后才开口说道:“事情紧急,你们今天恐怕得连夜启程了,左将军,你回去后立即布置好部队,只要乡绅地主一动,立刻展开清洗。”
“我们的手段还是太温和了,这次他们既然给脸不要脸,那咱们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你记住一个底限就行,只要保护好支持我们的百姓,其他的敢有异动者,杀无赦!”
“是!”左春来闻言连忙应道。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黎汉明动怒,左春来心中祈祷,但愿叛乱的乡绅地主不要太多,不然真有可能伏尸百万了。
黎汉明安排好乡绅地主的事后便对闫祖庚说道:“闫将军,这次便是个机会,既然叙州、泸州两地的清军想打重庆的主意,那么我们便趁此机会一举北上,拿下叙州、泸州剩余的地方。第二师在清洗叛乱的乡绅地主时,抽出一部分兵力配合第三师的行动。去准备吧!”
“是!”闫祖庚、左春来二人闻言连忙敬了一个礼应了一声后便转身下去了。
等他们离开后,黎汉明找来四川的地图看了看,琢磨着怎么才能关上四川的北大门陕西汉中以及东大门夔门关,如果把这两扇门关住,再加上遵义和云南的大关已经入手,如此一来他们便可以在四川关门打狗了。
想了想,黎汉明便对刘阿蛮交待道:“去探明忠州府、夔州府以及顺庆府、保宁府等地的情况,还有陕西汉中的情况也一并探查后尽快报予我知晓。”
“是!”刘阿蛮也没多问,应了一声后便转身离开了。
............
重庆府,荣昌县,邮亭铺。
荣昌,古昌州州治所在地,雅称棠城,有“海棠香国”的美誉。
因为地处泸州、叙州、资州以及重庆四府交界之地,红旗军在进驻重庆后,左春来单单在这里就安排驻扎了一个旅近六千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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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钰在泸州联系上泸州参将张玉龙以及叙州总兵珠阿隆后,便兴高采烈的的潜回了荣昌,然后一番乔装打扮后跟着一个商队来到了邮亭铺。
因为邮亭铺身兼重要的官方接待功能,在驿路运输系统中,它是供传递文书者或来往官吏中途住宿、补给、换马的处所,也商人往来和物资交流的枢纽,所以邮亭铺商铺林立,人流如潮。
余钰自认为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邮亭铺后,便在天黑前来到了甘府。
甘春桥还不知道余钰的事,以为他是卸职后途径这里,便热情的款待了他:“余兄这是准备去哪里高就啊?”
余钰吃饱喝足后才打开折扇扇了扇回道:“不瞒甘兄,在下才从泸州回来。”
“泸州?”甘春桥闻言眉头一皱,有些不解的问道:“余兄去泸州有何贵干?”
余钰闻言抿了抿嘴。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听说甘兄捐赠了两万亩土地给那匪军?不知甘兄可甘心否?”
甘春桥闻言摇了摇头,苦笑道:“事到如今,甘不甘心又能如何?捐了,至少能报一家老小的平安。”
余钰见状,心中顿时有数了,便开口道:“不瞒甘兄,此次我是在匪军进入重庆前就跑去搬救兵了,并且已经联络上了叙州总兵珠阿隆将军和泸州参将张玉龙将军,也让人联络了重庆各地的乡绅地主,再过几日,咱们便会里应外合的诛杀掉重庆的匪军。”
甘春桥闻言顿时一惊,连忙起身关上客堂的房门后才紧张的问道:“余兄,如今荣昌可谓是重兵把守,小弟就算有心也是无力啊。”
“甘兄稍安勿躁,所谓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谁能想到咱们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起事呢?”余钰见状连忙安慰道:“并且此次为了成事,珠阿隆将军已经许诺,凡是乡绅地主自行招募的乡勇,时候还是由各自统领,并且朝廷还会给予诸位团练使的官职。”
听到团练使时,甘春桥顿时心中一动,说实话,一两万亩土地在他看来都是小事,要是能合理合法的拥有属于自己的看家护院的武装,这才是当下他最需要的。
看到八旗军不堪重用,清政府统治者在无奈之下,就想出了一个方法:用汉人镇压汉人起义,也就诞生了清朝最初的团练制度。
团练制度实际上就是由全国各个地方组建的地方武装力量,实际上就是一种民兵组织。
在清政府号召推行团练政策之前,各个地区的地主乡绅就利用自己的财富,吸引了一大批乡民,建立了自己的武装力量。
因为如今的很多农民起义第一个打击的目标就是地主乡绅,地主乡绅们也就花钱养着这些武装力量,保证自己的利益不受损。
虽说红旗军光复一个地方时,会出动兵力剿灭或者招抚解散当地的地主武装,但也只能是流于表面,某些地主藏着掖着的武装,就只能留待驻军和民兵慢慢对付了。
不过好在如今团练制度还没兴起,而红旗军占领地方的地主武装力量也不是很多,留守的驻军和成立的民兵倒是足以应对。
甘春桥想了想后说道:“不瞒余兄,我府上确实有三百乡勇,但就算全县的乡勇加起来也不及匪军一半吧,仅凭这点人马想要成事恐怕很难。”
“这点我也知道。”余钰点了点头后说道:“不过甘兄,说句不好听的,既然朝廷官兵就要来收复重庆了,但真到了那时,我等变卖家产,编练的乡兵,还有何意义?依我看,不如择日咱们就派人赶去县城,打探一番,顺便联络城中乡绅练勇,以为内应,趁朝廷兵马将至未至,城中匪兵心中必然惊惶,加上占城未久,必能一举攻破!那时,才能让朝廷看到我等的重要性,甘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见甘春桥还是有些犹豫,余钰便加了一把火说道:“只要荣昌一破,朝廷兵马便可畅通无阻的进入重庆,那时,这平叛的功劳簿上能少的了你我的名字?”
甘春桥闻言想了想,随即咬了咬牙应承道:“余兄说得有理,如果乱匪势大,恐怕再无我等的出头之日了,索性便拼上一把,我这里有家父在世时在各地的至交好友名单,他们都是城内以及各地有名望的乡绅,忠于朝廷,可以联络共聚义事!”
“好!”余钰闻言顿时一喜,连忙说道:“甘兄可去先行联络,然后等我消息,我去联络一下永川的乡绅,时机一到,咱们便打乱匪一个措手不及,到时加官进爵,共享荣华富贵。”
于此同时,重庆各地的乡绅地主也在一只幕后黑手的推动下暗中骚动了起来。
..........
重庆府,巴县。
左春来连夜快马加鞭的赶回来后,顾不得休息,连忙找来石开文问道:“形势如何?”
“左师长放心,各地的情况都在掌控之中,并且我们也在暗中推动了一把,那些摇摆不定的乡绅地主也逐渐上钩了。”
石开文带队加入情报部后,刘阿蛮便把重庆这里的情报交由了石开文负责打理,因为汉留组织的庞大关系网络,使得石开文在这里可谓是如臂使指。
左春来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想了想又问道:“可知叙州、泸州两地的兵马到了何处?”
石开文闻言连忙找来一张地图,指了一个地方后说道:“目前清军的两路大军已经合兵一处,共计三万人马,现在驻扎在泸州府的嘉明镇,应该是准备与各地的乡绅地主来个里应外合。”
“三万人马?”左春来闻言顿时眉头一皱,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石开文见状连忙解释道:“其中大部分是叙州的清军,泸州的清军早在纳溪一战中损失殆尽了,叙州那里除了有守备兵外,还有负责盐井安危的驻军,这次自流井那边至少也出动了一万余兵马。”
“行,我知道了,密切注意各地的动向,待我大军准备妥当,便一举清洗了他们。”听到外面有三万清军虎视眈眈后,左春来心里也是发了狠了。
左春来原本的打算是慢慢和那些乡绅地主玩,直到把各地的乡绅地主榨干净了为止,可如今看来只能快刀斩乱麻了。
听说左春来回来后,顾德全也找了过来:“这次回去感觉如何?”
“军师似乎不担心?”左春来没有回答,而是有些好奇的反问道。
顾德全闻言笑了笑,道:“仅凭各地的乡绅地主,顶天了能有一万乡勇,还是分散道各地,如今我们兵强马壮,这点动乱有什么好担心的?”
说着,顾德全摇头笑了笑接着说道:“其实大帅也是借着这次机会杀鸡儆猴而已,毕竟接下来我们的速度会越来越快,可能就没那么多时间来细心的打理各地了。”
左春来闻言顿时恍然大悟,随即又有些疑惑的问道:“可为什么是重庆呢?”
“除了时机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顾德全闻言笑了笑说道:“重庆地控长江,是四川腹地与江南沟通的枢纽,不仅四川腹地的货物,连带滇北等地货物都是先集中于重庆,再由重庆运往江南各地贩卖,因此,重庆算是川东的中心,只要抵定了了重庆,川东便可安定。”
最后,顾德全又多提了一嘴道:“至于川西,那里的土地大多在旗人手里,到时只需一番清洗,那么整个四川可定。没有霹雳手段,怎怀菩萨心肠?”
“末将明白了!”听了顾德全一番解释,左春来算是明白了,行军打仗自己还行,但是要玩政治手段,自己却只能望洋兴叹了。
顾德全见状笑了笑,道:“如今正好土改进入了瓶颈期了,我就只等你清洗完成后才好赶快的完成土改了。”
“那就请军师静候佳音吧,末将保证此战过后土改能迅速的完成。”听到顾德全的话,左春来顿时一笑,敬了一个军礼应了一声后顾不得休息,转身便下去准备了。
重庆府,荣昌县县衙。
驻扎此地的是红旗军第二师第一旅,在接到重庆和平光复的消息后,孙永元便率军从江津渡江,一路接管了永川、荣昌两个边境重县。
虽然稳坐钓鱼台,但孙永元还是忍不住问道:“情况如何?”
“回旅长,各部已按计划秘密待命各处了,只待他们一动,我军便可全军出击,保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清理掉各处反抗的乡绅地主,不会误了防御之事。”副旅长乔山闻言连忙回道。
“那就好!”孙永元闻言点了点头,道:“传令下去,此次不要留手,凡反抗者,一律杀无赦!”
此次他们不但要负责清理辖区内的乡绅地主,还得防御泸州来的清军,一着不慎,有全军覆没的危险,所以没有时间来让他们收纳管理俘虏。
想了想,孙永元又问道:“城里有何动静?”
第一百三十五章 没有不流血的改革
“据情报部的消息,众乡绅虽然害怕如狼似虎的我军,但更害怕统治近两百年的满清朝廷,加上又有人传谣说我们不久便要收缴他们的家产,家中妻妾女眷更是要一律充公,便纷纷答应充当内应,聚集家丁乡勇,到目前为止,城中的乡勇数量已经超过了一千人。”乔山闻言回想了一下后回道。
“我们要他们的妻妾女眷来干嘛?”孙永元闻言先是怼了一句,随即摇了摇头说道:“看来咱们的宣传还是没有到位啊。”
“末将倒是不那么认为。”乔山见状笑了笑道:“其实我们红旗军与他们本就不是一路,对于他们来说,我们的土改政策本就是在刮他们的命脉,天生为敌者,再怎么宣传也没有用。”
“这倒也是!”听乔山这么一说,孙永元仔细想了想,好像也真是那么一回事。
红旗军的土改政策让百姓都有了地,这也就断了乡绅地主们奴役欺压百姓的一条康庄大道,加上分给百姓的土地大多又从乡绅地主手中得来,虽然有军政府的种种宣传,但土地对于当下的乡绅地主而言,没有什么能比得了。
他们虽然也会从商,但地主们做生意赚的钱,大多也会用于购买土地,貌似他们心里树立了“只认地不认钱”的思想,觉得只要有地就代表着拥有了一切,反之则啥也不是。
还有不可忽视的一点就在于古代时常遭到灾难的袭击,首当其冲的就是饥荒问题,所以地主们看重“庄稼”一事儿也就说得过去了。
想到这儿,孙永元笑了笑说道:“咱们普通百姓与他们本就是敌对的,管他们怎么闹呢,闹得越凶,咱们就清理得越彻底。”
当然了,有自信心爆棚看不清时势之辈,但同样也有懂得审时度势之人。
重庆府,定远县,云门镇。
“伯父,侄儿以为这次咱们不能参与进去。”刘家寨中,一个精瘦高个的青年人正对着一个胖乎乎的中年人劝道。
胖乎乎的中年人正是刘家寨的地主刘树元,青年人则是他在广安的远房侄子余世蝉。
前些日子顺庆发生战乱,余世蝉一家便举家来到了重庆府定远县投奔了远房表亲刘树元。
刘树元见余世蝉一身武艺,便把刘家寨的乡勇集结了起来交给了对方打理,但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遵义的匪军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占领了重庆。
前几天也有人来联系刘树元,希望他辅助官军剿灭重庆府的匪军,同样也给了一堆承诺,刘树元想也没想的就答应了下来,毕竟当下还是朝廷为大。
谁知和余世蝉说了一嘴后便迎来了反对,刘树元也没生气,便笑了笑问道:“哦?紫松何出此言啊?”
紫松是余世蝉的字,余世蝉还有一个名字,叫余步云,如果黎汉明在这里,那么他一定有印象,因为余步云是第一次鸦片战争中唯一被处死的高级将领。
“伯父,遵义的匪军想必您也有所了解,您想想,他们最厉害的一点是什么?”见刘树元没有生气,余世蝉顿时松了一口气后反问道。
刘树元闻言想了想,试探性的回道:“火器?”
余世蝉摇了摇头说道:“侄儿以为,他们最厉害的一点是利用所谓的土改来收获民心。”
“此言有理。”听余世蝉这么一说,刘树元想了想也是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那么,也就是说,他们占领此地,百姓是喜闻乐见的。”余世蝉见状便拱了拱手接着说道:“既然如此,暗中联络伯父那帮人动静如此之大,但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们既然连咱们这么偏远的地方都能联络上,那么其他地方一定也有他们的身影。”
“还是那句话,百姓大多是站在匪军那边的,既然如此,他们的动静肯定也会被知情的百姓告知给匪军,也就是说,匪军也一定知晓了其中的内幕,那么伯父可以想想,匪军为何至今未动呢?”
“这是其一。”没有理会刘树元的震惊,余世蝉继续滔滔不绝的说道:“其二,咱们地处偏僻,就算起事成功了,但是泸州那里朝廷的官军一时也打不过来,我们拿什么守?再说,以我们手里的歪瓜裂枣,想起事成功简直就是痴心妄想,伯父可别忘了,他们的一路兵马可是现在平越全歼了官军的五万人马后,接着又在龙里一战大败了云贵总督额勒登保的四万人马的。”
刘树元越听冷汗冒得越多,先前他光想着成功了,倒是全然没有思考会不会成功了。如今一听余世蝉这般分析下来,别说起事成功了,能不能起事都还是一回事。
余世蝉见状再次开口道:“还有,侄儿如果所料不错,这其中必然有匪军的探子在撒饵,为的就是一举清洗掉对他们有异心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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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余世蝉一番劝诫后,刘树元已然没了主意,连忙问道:“那紫松以为,现在咱们该当如何?”
如今好不容易躲避战乱逃到了这里,余世蝉当然不想再过颠沛流离的生活,于是仔细想了想后回道:“伯父,恕侄儿直言,咱们府上的田地也不过才一万余亩,说实话,这点土地在匪军眼里还真不够看,据侄儿所知,他们在南岸实行的是拉拢中小地主,打击占地多而又不识趣的大地主,依侄儿看来,如今匪乱丛生,官军恐怕是自顾不暇了,四川必定守不住,既然如此,倒不如.......”
后面的话余世蝉没有说完,但刘树元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咬牙想了想,随即狠下心来决定道:“好,就依你所言。”
如今四面八方都是战乱,其实刘树元自身也没得选了,要么反抗被杀,要么投靠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脑子正常的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与刘树元一样的,重庆府各县都出现了不少,这倒让安排好一切后在佛图关等待而收到消息的左春来感到有些意外了。
顾德全见状倒只是笑了笑,道:“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正说明大帅定下的团结一批,拉拢一批,打击一批的策略收到了效果,这一点老夫是自愧不如。”
“是啊!”左春来闻言也是反应了过来,道:“要是按照当初我的想法,只要是地主的打了分土地的话,今日估计会遇到些麻烦。这次末将倒是真的理解大帅所说的团结一切等团结的力量来反清的意思了。”
顾德全闻言再次笑了笑,很多时候黎汉明说出的话在看他看来都很怪异,但确实简单明了,并且往往在很多时候都能收到奇效,这一点,顾德全已经见怪不怪了。
........
荣昌县,东城门。
寅时是一夜之中人最犯困的时候,但是幻想着美好生活的甘春桥却是越来越激动,满脑子想着只要破了眼前的城门,然后接应外面的余钰等人进城,只待朝廷大军一到,他便是有了朝廷编制的一员了。
激动得心砰砰地跳得厉害的甘春桥从暗处伸出头去看着城墙上没有一丝灯光,黑乎乎地一片寂静,他感觉似乎有点不对劲,不过喜悦的冲动让他打消了心里的疑惑。
甘春桥想到马上就能打开城门,等那时,外面余钰带领的一千五百余乡勇进了城,一切便尘埃落定,贪天之功跑不了肯定得落到自己头上。
想到这儿,他便让自己不要乱想,这个时候,再没有什么比马上打开城门更重要。
此刻的甘春桥,觉得时间是那么的难熬。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发现自己联络的众乡绅都在后,顿时也是松了一口气,甘春桥没有选择分路出击,成立总共就一千乡绅,分散下去还不够匪军一轮齐射的,集中兵力干大事的策略他们还是明白的。
等了好一会儿,甘春桥从怀里掏出一个洋表看了看,发现就快寅时三刻后,顿时长出一口气,然后又郑重的把洋表揣了回去。
这个洋表是甘春桥托人从广州的一个表行买来的,虽然在广州等沿海地区的大户人家很是普遍,但是在荣昌,他这里却是独一份,是身份的象征。
“动手!”估摸着时辰一到,甘春桥便急不可耐的带领众乡绅走出巷子,然后朝埋伏在城门道路两边的一千乡勇下令道。
城内众乡勇闻言纷拥而上,有些手持大刀刀长矛,有的拿着鸟枪抬枪,皆是一言不发的冲向黑暗中特别安静的城门。
甘春桥很小心,等一众乡勇都上前后才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这时他忽然有些清醒了过来,生出了些许悔意了。
不过,还没等甘春桥反应过来时,一行人刚到城门前,前方的城墙上便忽然出现一阵火光,然后一片璀璨的白光飞速地从城楼射向众乡勇,紧接着“砰砰砰”如同炸雷般的动静便响彻了起来。
甘春桥早在见到一阵火光的时候便暗道一声不好,一把扯过旁边的乡勇挡在自己身前。
随着枪响,城门前空地上的乡勇,数十个一下便倒在了地上,手中的各式跌落在地,有的当下便已毙命,有的却在地上翻滚着惨嚎救命!
被甘春桥抓着的乡勇只来得及闷哼一声,紧接着便没了动静。
劫后余生的甘春桥并没有丢掉手中的尸体,而是颤抖着双手举起尸体挡在自己身前,就在他想反悔时,城墙上已经打出了三轮齐射了,而他们的乡勇也倒下了一大片。
“有埋伏,撤!”甘春桥见状,自知中了埋伏了,为了保全自己,只得下令撤退。
可是甘春桥刚转身,便见着前方不远处已经有密密麻麻的的枪口对着这边了,见状,甘春桥只觉后背发凉,双脚不听使唤地发抖。
甘春桥顿时有些懵了!怎么会这样??!很明显,城内的匪军早有准备,就等着自己这群傻子们自投罗网。
一时间,封官晋爵光宗耀祖的诸般念头,瞬间烟消云散,此刻,只有无尽的后悔与恐惧围绕着他,甘春桥不敢想象,下一刻会怎么样。
“不自量力!”前方,孙永元看着被吓傻的一众士绅地主乡勇,冷笑的摇了摇头后下令道:“杀!”
“砰砰砰~~”随着孙永元的命令下达,甘春桥只感觉四面八方都响起了爆豆子声音。
........
与此同时,东城门外官道旁的树林里,余钰正焦急难耐的来回踱步,烦躁不安,忽然。一阵密集的枪声传来,余钰见状顿感不妙:“不好,他们中埋伏了。”
乡勇只有两百余杆鸟枪抬枪,发不出这么大而去整齐的动静,熟悉红旗军的余钰知道,这动静只有齐射时才会出现。
出事了!绝对是城内的甘春桥他们出事了!
不行!不能再犹豫了!霍地,余钰手掌猛地朝旁边树上一拍,掌心被硬枝刺破,他却浑然不觉。他已作出决定:“快撤!”
如今他们这点人马莫说攻城了,能不能跑到城下都是一回事,为今之计只有放弃城内的乡勇,先行撤退等待朝廷大军的到来。
然而,此刻,为时已晚!
余钰带着乡勇们还未出树林,却忽然惊恐地发现,不知何时,小树林的除靠城门的那一侧外,其余三面都已经被一排排穿戴整齐的匪军给层层包围起来。
余钰顿觉嘴唇发苦,不过他还算镇静,先是粗略的打量了一下匪军,发现对方至少不下两千余后,余钰满怀壮志瞬间皆成泡影。
他知道,自己完了,如果在重庆投降的时候离开了就不再回来,自己或许还有一条活路,可只怪自己猪油蒙了心,现在就是匪军在仁义,余钰知道,自己是决绝没有活路了。
想到这儿,余钰便鼓起勇气下令道:“弟兄们,随我拼杀出去尚还有一条活路.......”
“砰!”余钰话还没说完,对面的乔山便抬手瞄准就是一枪:“聒噪!”
余钰话还没说完,便觉胸口一痛,然后低头看看自己胸口上的血洞,不甘心地晃动着手中的大刀,无力的瘫倒了下去。
可笑!枉费自己费尽心思四处联络,想凭着收复重庆,贪那吞天之功,如今不但满怀壮志瞬间皆成泡影,自己更是要身死此地,悔啊!
乔山没有理会余钰那临死前不甘的眼神,率先开了一枪后便下令道:“开火!”
这一夜,重庆府各地都发生了小规模的一边倒的交战,在平定了各地的士绅地主之乱后,左春来一面从各地抽调出一半人马朝荣昌集结,一面则下令各地对参与反叛的各大乡绅地主进行抄家。
定远县,云门镇。
刘树元劫后余生的长出了一口气,对余世蝉郑重的拱手行了一礼感谢道:“紫松侄儿,请受世伯一拜,此番要不是你,我刘家怕是也步了他们的后尘了。”
此时的刘树元真是万幸,幸亏自己听从了这个便宜侄儿的劝诫,不然后果真难想象。
余世蝉见状连忙躲开后扶起刘树元说道:“伯父万万不可如此,侄儿当不得如此大礼,伯父能收留侄儿一家,侄儿便已感激不尽了。”
“哈哈,好,紫松放心,以后这刘家寨便是你的家。”整个人放松下来的刘树元见状顿时一笑,说道:“只是我着实没想到,这红旗军下起手来会这么狠,那是一个活口都没留啊。”
“这不奇怪,换着是我,我估计做的比他们还狠。”余世蝉长出一口气后摇了摇头说道:“如今外有强敌环伺,内里要是不下狠手,远的不说,到时大军一走,这里出了乱子可就麻烦了。”
“只是可惜了那些乡勇了。”刘树元闻言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
“伯父这就相差了,对于红旗军来说,他们需要的是真正支持他们的百姓,像参与叛乱这种为了一点利益就能不顾身家性命的乡勇,留着反而是种祸害。”说着,余世蝉也是摇了摇头说道:“而那些真正支持他们的百姓,也不会被一丁点利益所蛊惑。”
“所以我说他们厉害啊,在把弄人心这块,这天下恐怕无出其左右的了。”刘树元先前还以为这匪军就真是一帮没有头脑的乱匪而已,如今看来,自己是大错特错了,这样的匪军要是成不了事,那真是天理难容了。
想到这儿,刘树元便接着问道:“紫松,你以为接下来我们该当如何?”
“伯父,我分析了一下,您府上的田地虽说也不多,但也不少,等他们的土改完成后,百姓都分了地,今后能不能雇佣到百姓尚且不说,就算雇佣到,到时工价肯定不会低,加上您的田地多,相应的要缴纳的税就多,如此一来,一年到头的收成恐怕也不会很多,这样算来,您还不如留下一些地自己种后,把多余的卖予军政府,然后用卖地的钱做些小生意,行前好的话,比您种地划算多了。”
刘树元闻言仔细想了想,虽说他觉得余世蝉说得有理,但他还是没有当下做出决定,毕竟土地是他的命根子,哪能那么轻易的就舍去。
“那你有什么想法?”
余世蝉闻言想了想,拱手回道:“伯父,如今乡勇是没法再留了,侄儿听说红旗军在招募新兵,侄儿想带领他们去参军。”
这是余世蝉早就考虑好的,其实他得最初选择还是同历史上一样由乡勇加入官军,但是如今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参加官军无异于找死。
而白莲教匪军虽然势大,但他们向来只管打不管治理,大军一走留下的只有满目疮痍,余世蝉知道,这样的匪军长不了。
而反观红旗军则不同了,他们不但懂得利用民心,还懂得巩固民心,一桩桩一举举都向余世蝉说明着,这样的军队才适合自己。
“好,不管你作何选择,伯父都支持你,你放心去参军吧,你的家人伯父会照顾好的。”对于余世蝉选择去参军,早在刘树元的预料之中,所以也没感到意外:“我看得出,这满清的天下,恐怕是长不了了,此去伯父只希望你能建功立业,不说封妻荫子,但是能让家人过上太平日子也就够了。”
“侄儿多谢伯父支持!”余世蝉见状连忙单膝跪地拱手谢道。
...........
左春来在各地开始动手是便开始动身往荣昌赶去了,第二天一早便进入了荣昌县城。
“听说了吗?作业那些乡绅地主作乱,被红旗军逮了个正着。”
“何止听说,我家就在东城,昨晚那可是噼里啪啦好一阵动静,可把我们吓得不轻。”
“是啊,今天我一大早就起来了,我跟你们说,东城那里可是血流成河了,那叫一个吓人哦。”
“你这算什么,我今早天不亮就从东城外赶车过来,你们是没看到,城外的树林里尸体都是成堆成堆的。”
先前说话的众人闻言连忙惊讶的看向最后说话之人,有人出声问道:“你没被吓着?”
“吓着啥子哦,那些军爷还花钱雇我帮他们搬运那些尸体呢,你们是不知道,那个时候与我一样的好多人都在城门口帮着用车搬运着尸体到城外的树林,你们看,这五两银子便是他们给我的。”
说着,那人掏出一锭银子在众人眼前晃了一下后又仔细的藏了起来,接着说道:“我们本来是不要的,但是那位军爷说,红旗军是百姓的队伍,一切为了百姓能过上好日子,他们的大帅规定了一切买卖要公平,不能拿老百姓一针一线。”
“反正就是说了一大堆话,要我们一定要把银子收下,不然他们会受罚的。”
“要我说那些乡勇也是活该,对咱们好的军队不支持,跑去和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地主走到一起,想来也不是什么好鸟。”
“是啊,昨晚城东那里好多受损的商铺摊子刚刚都得到了赔偿了呢。”
“.............”
左春来一路听着百姓的议论一路朝城中走去,一路下来,他感觉与有荣焉,有此民心,这天下何愁不定?
“报告师长,刚接到消息,嘉明镇的清军已经启程朝这里扑来了。”左春来刚来到县衙,孙永元迎面便赶来汇报道。
第一百三十六章 风雨欲来
而就在重庆的红旗军清理叛乱的时候,贵州大部陷落的消息也终于传到了京师。
紫禁城,毓庆宫。
嘉庆刚从朝堂回来没一会儿,便收到了来自湖南的八百里加急奏折。
“贵阳陷落!贵州大部失守!云贵总督额勒登保战死!贵州巡抚冯光熊以下全部官员被俘!明亮被刺身亡!”
“贵州危急!云南危急!四川危急!”
一连串的急报映入眼帘,震得嘉庆眼花缭乱。
嘉庆抓起手中的茶杯,砰地一声,摔碎在地,然而,心中的怒火不仅没有得到释放,反而更加积聚起来。
“速传诸位军机大臣前来!”
他没想到,自己这才刚刚登基不到一年,竟然眼看着就要丢掉西南三省了,这是他第一次体会到,局势已经糜烂到了如此地步了。
其实也不怪嘉庆这么怒了,毕竟在他看来,先前的各种叛乱还在可控范围内,如今贵阳成为了第一个陷落的省城,这让嘉庆感到事情有些逐步失去控制了。
另一边,刚回到军机处的阿桂、和珅、王杰、福长安四人,屁股还没坐热,便听到皇上召唤,连忙又火急火燎的往毓庆宫跑去。
等几人到来,嘉庆没等几人见礼,便把湖南来的急报递下去后说道:“诸位爱卿看看吧!”
阿桂年纪最大,资历最老,便率先接过看了看后:“怎么会如此?”
其他几人依次看过后顿时也不再说话,嘉庆见状,憋着怒气问道:“诸位爱卿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见其他人还是不说话,阿桂无奈,只是颤颤巍巍的拱手道:“皇上,老臣以为,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制止西南糜烂的局势,不然为祸甚大啊。”
“爱卿有何办法?”阿桂毕竟已经年老,嘉庆也不好把气撒到他的身上。
阿桂能文能武,是乾隆时期出将入相的全能人才,听到嘉庆的问话,阿桂仔细思考了一番后回道:“回皇上,老臣以为,贵州已然如此了,可暂时不必理会,当务之急,是阻止遵义那支匪军北上继续祸乱四川,否则,四川一失,西南便危矣!”
“湘黔苗乱既定,不能有失,可命湖南提督鄂辉暂代云贵总督一职,尽快平定苗乱后移师西进,剿灭遵义的乱军。”
“再有,可急令湖广总督毕沅率军急速西进,牵制住遵义匪军的步伐;再令四川将军观成把剿灭达州乱匪的事宜交给陕甘总督宜绵后南下抵挡住遵义匪军的攻势。”
“如此一来,只要平陇的鄂辉动作够快,遵义乱匪必成瓮中之鳖。”
听到这儿,嘉庆心中的怒气算是消了一大半了,于是便点了点头道:“准!”
想了想,嘉庆又说道:“还有,告诉德楞泰,让他戴罪立功,西南匪乱一日不定,他便一日不得回京。”
此番要不是德楞泰私心作祟,朝廷也不会平白无故损失湘黔两地五万大军,导致如今湘黔两地出现无兵可用的境地。
“遵旨!”和珅三人见状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应道。
自从和琳病死后,和珅如今算是彻底的低调了下来,很多时候都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小透明,不过,他自己也知道,到了如今,很多事已经不是他想躲就能躲过去的了。
想到这儿,和珅便出身拱手道:“启禀皇上,奴才以为,朝廷应该不能再让西南各地的局势如此糜烂下去了,当下应当调集重兵前往予以歼之。”
还有一句话和珅没说,就是在这样下去,户部已经没有粮饷再可以调集了,到了那时,就只有从各地百姓身上想办法,那样一来,可能就不是一个西南叛乱的事了。
“老臣附议!”阿桂也出声附和道,他也知道,如果再让西南乱下去,必然会越闹越大,长痛不如短痛,与其让西南长久的乱下去,还不如调集重兵一战而定。
“臣附议!”王杰、福长安见状,也纷纷出声附议道。
“准!”嘉庆闻言想了想,说道:“着山东、山西、河南三省各出一路兵马,负责陕西的平乱,着两江、两广、江西、安徽等地各出一路兵马迅速西进,协助湖南、湖北、四川、贵州等地平定匪乱。”
嘉庆也是下了狠心了,这一次,几乎调集了汉地一半的兵马参与平叛。
不过,他们还不知道的是,这时,西南的局势已经不是他们所能控制的了。
.........
重庆,荣昌县。
在收到嘉明镇的清军扑来的消息后,左春来决定先发制人,给清军来个突然袭击。
不过要想突然袭击,光凭如今他手里这一万人马去对付三万清军,无异于找死,那么就只能使用重火力了:“火箭炮运来了多少枚?”
孙永元闻言想了想回道:“报告师长,后勤辎重部队已经把目前工坊区全部的存货都运来了,总共四百四十一枚。”
各部队在尝到火箭炮厉害的滋味后,便纷纷请求多备些火箭炮,黎汉明为了减少伤亡的考虑,便让工坊区开始全力的生产火箭炮了。
左春来闻言大致算了算,道:“好,四百枚足够了,命令部队,带上家伙,咱们去给清军一个惊喜。”
而就在重庆府左春来进行大清洗时,率军秘密到达叙州南岸的闫祖庚在收到叙州清军大部出动后,便留下一支兵马牵制叙州府城的守军,然后率军趁夜摸黑从李庄驿渡过了长江,率先向南溪发起了突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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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重兵防守的叙州府城,则被他选择性的忽视了,有他留下的一个旅牵制,闫祖庚也不会担心后路被抄。
闫祖庚的主要目标是北上夺取自流井,只要歼灭了自流井的驻军,加上东进的珠阿隆部,那么整个叙州的便再无可与红旗军一战之兵了。
李市镇,珠阿隆也没想到,早先还在云南的闫祖庚部会星夜行军秘密的渡过了长江,抄了他的后路。
此刻的他还在美滋滋的坐着收复重庆的美梦呢,同时也殊不知自己在重庆的猪队友竟然会立功心切而提前发动了叛乱。
在李市镇外的一个山谷扎营修整下来后,张玉龙找了个下风处小解时习惯性的抬头看了看,忽然发现有几团火光疾驰而来........
第一百三十七章 火箭弹洗地
“咦?这好像又不一样了?”左春来看着眼前在罗忠田指挥下两三个人抬着一支往架子上安装的火箭炮,有些好奇的凑过去问道。
罗忠田闻言一边指挥着炮兵们安装火箭炮,一边回道:“左师长有所不知,先前的甲型火箭炮主要是还没成型,所以才采取了单个发射的方式,现在的乙型火箭炮在大帅的要求下打造了一个上下两排可以连发十支的炮架,同以前的一窝蜂相同的原理。”
见一旁已经安装好一架后,罗忠田上前一边指示着一边介绍道:“现在的火箭炮经过多番改进后,只需要炮兵们测算出敌阵距离后,剩下的就按照距离数字调节这摞扭,点火即可。”
余介揾按照黎汉明给的草图做了一个可调节角度的炮架后,便按照黎汉明的要求在各个角度试射出大概距离,然后标记上。
这样一来,在两军交战时,省了炮兵测算距离角度的时间,同时,相对来说专业性也降低了不少,在没有炮兵的情况下,普通士兵经过一番了解后也能轻松使用。
虽然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改进,但对红旗军的武器发展来说,却是前进了一大步,同样的方法也被余介揾等匠人应用到了其他火炮上。
同时,为了区分各种型号的火器,黎汉明要求工坊区在定型一款火器后,便自行命名做好区分,这就有了最初的红旗甲型火箭炮和改版后的红旗乙型火箭炮。
左春来闻言凑过去借着微弱的光线看了看,发现果然如罗忠田所说,炮架支柱上多了两列刻度。
“不但如此,师长您看,这顶端搭载火箭炮的架子也是可以拆卸的,对战中一架打完后拆下去装弹,然后抬另外一架装好的安装上去就成。”
听到罗忠田的介绍,左春来仔细的看了看,暗叹火器开始变得越来越犀利了时,同时也在庆幸这样的大杀器掌握在自己人手中,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儿,左春来便对罗忠田说道:“这样吧,既然你征调到我们师,为了保证这些炮兵火器的安全,我另外给你调一个团来专门护卫你们。”
“多谢师长!”罗忠田闻言连忙敬了一个礼谢道,他的炮兵团没有固定的编制,一般是哪儿当紧就去哪儿,其他情况下就是归属近卫师,归黎汉明直接指挥。
罗忠田的炮团属于培训性质的直属教导团,主要的目的是为了给各部队输送专业技术过硬的炮兵将领以及给新式火炮做测试。
左春来点了点头,把目光从火箭炮上看向正前方山谷里隐隐约约的火光问道:“清军扎营的黄果树离这里有四五里远吧,够得着?”
从荣昌到隆昌沿途除了一条不高的小山脉外,其他几乎都是小山包,珠阿隆大军驻扎的营地,其实就是几个山包间的背风处。
从贵州、重庆出来后,左春来发现终于不用在山沟里指挥作战了。
“师长放心,这红旗乙型火箭炮经过先前火箭炮的多番改进后,射程最远可达六里,所以四五里刚好在可控范围内。”罗忠田闻言连忙指了指支柱上的刻度后说道。
“那就好。”左春来闻言点了点头后看了看天色说道:“你们做好准备就动手吧,我的计划是打到隆昌吃早饭,能用时多久就看你们的了。”
........
看着天上几个疾驰而来的火光,张玉龙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他知道那一定很危险,于是也顾不得小解了,连忙转身大喊道:“袭击!袭击,匪军袭来了!”
珠阿隆刚躺下没多久,正准备入睡,副将额尔科便匆忙跑进来大喊道:“总镇大人,不好了,叛军袭来了。”
“什么?”珠阿隆闻言顿时清醒了,可是还没等他了解详情,就听到一连串的“呜~咚!”的声音在军营四处响起。
珠阿隆见状刚准备开口询问怎么回事时,“轰轰轰~”一连串的爆炸声忽然就响了起来,随即而来的是各种惊恐的大叫声以及惨叫声。
“怎么回事?”直到这时,珠阿隆才终于问出了一口,连忙一边穿衣一边往帐外跑去。
红旗军,火炮阵地。
罗忠田举着望远镜看了看第一架试射的效果后,不由得满意的点了点头下令道:“第一队发射!”
这次罗忠田一共带来了十五架火箭炮发射车架,他还是按照五架为一队,三段发射的方式对清军进行饱和式打击。
随着罗忠田的命令下达,火炮阵地上顿时响起了一阵连绵不绝的“呜~”“呜~”“呜~”火箭炮发射的声音。
另一边,除了营帐的珠阿隆看着火光遍地、乱着一团的大营,顿时有些怒不可遏的大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正在这时,张玉龙跑了过来,见状连忙回道:“启禀总镇大人,是匪军袭击!”
“大人小心!”没等张玉龙汇报完,紧跟着出来的额尔科抬头就见到天上密密麻麻的的又飞来无数火光,来不及多想的他大喊一声后便一把扑倒珠阿隆。
张玉龙见状转头一看,也连忙顺势扑倒在地。
“咚,咚……”
一连串的声音,带着一条火焰尾巴的火箭弹疾驰而至的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也有一些清军躲闪不及,直接被火箭弹砸的脑浆迸裂。
紧接着,“轰!”“轰!”“轰!”一连串的爆炸声伴随着巨大的一团团火光在清军大营四处闪耀起来。
强大的冲击和浓烟瞬间包裹住了附近的清军士兵,方圆十米之内的清军士兵纷纷倒下。
火箭弹爆炸飞出的铁块碎片、铁钉等迅速被冲击弥漫开来,处于爆炸中心的清军士兵大多被炸得粉身碎骨,而外围的士兵也基本上都不同程度的受了伤,倒在地上哀嚎不止。
没有被波及的清军见状顿时肝胆俱裂,吓得纷纷四下乱窜。
不过,第一波火箭弹刚落地爆炸不久,第二波、第三波紧随而至,四处乱窜的清军正好又成了活靶子。
而就在清军大营两派的山包上,一万余红旗军则是在优哉游哉的欣赏着天上时不时呼啸而过的火光。
某山包上,嘴中叼着一颗狗尾巴草,一边翘着二郎腿躺在左春来身旁的孙永元看着一会儿一闪而过、一会儿一闪而过的火光,啧啧称奇道:“啧啧啧,这光景,莫说亲临了,光是看着都怕!”
说着,孙永元歪头看向一旁趴在地上举着望远镜观察清军大营的左春来问道:“师长,你说以后打仗是不是都不用将士们亲临了?”
左春来闻言也翻过身躺下来后没好气的说道:“想什么呢?火器再厉害,缺了将士还不是啥也不是。”
“噗!”孙永元闻言嘿嘿一笑,噗的一下吐出嘴中叼着的狗尾巴草后,说道:“您说这火箭炮要是足够,这还不得直接轰平一座城啊?”
“行了,少贫嘴了。”左春来估摸着跑团的火箭炮打得快差不多后,便连忙起身说道:“告诉将士们,等火箭炮停下后,就跟我往下冲,记住了,到时只管见人就捅。”
“是!”说起正事,孙永元也连忙收起了嬉皮笑脸的表情,起身敬了一个礼后便下去准备了。
.........
张玉龙趴在地上等了好一会儿,见终于没有爆炸声音后,才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朝后方的天空看了看。
见终于没有火光袭来,张玉龙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后说道:“总镇大人,没事了,想来匪军的火器应该也耗完了.......”
“轰~”
张玉龙话还没说完,一声震耳欲聋的的爆炸声忽然响起,地面顿时一阵震动,紧接着一根碎木棒呼啸而至。
珠阿隆听到张玉龙说的话,刚抬起头来,就见到了让他永生难忘的一幕:一根木棒呼啸而至,从张玉龙胸腹对穿而过,而后,木棒的余力带着张玉龙的尸体飞出了好远。
此刻的珠阿隆肝胆俱裂,从军以来,他哪见过这样的惨状啊。
不远处的山包上,刚准备下令冲锋的左春来也是被这巨大的爆炸声吓得顿时扑倒在地:“怎么回事?”
“报告师长,应该是火箭弹爆炸引燃了清军的火药车引起的殉爆。”一旁一个机灵的士兵观察了一下后连忙回道。
左春来闻言顿时一喜,连忙站起身来拔出指挥刀向前一挥道:“将士们,随我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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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左春来还担心会遇到清军的火器抵抗,如今这样一来,倒是没那么多顾虑了。
“杀啊!”
“杀啊!”
“.........”
珠阿隆颤颤巍巍的刚起身,还没从张玉龙身死的场景中回过神来呢,忽然就听到两旁传来了激烈的杀喊声。
“不好,匪军杀来了!”额尔科见状顿时一慌。
珠阿隆则是被额尔科这一声大喊刺激得终于回过神来,见状,先是四下看了看后无奈的下令道:“传令下去,撤,快撤!”
其实根本就用不着珠阿隆下令了,连他这个主将都被红旗军的火箭炮炸懵了,更别说那些普通士兵了,连绵不绝的爆炸,四分五裂的残肢断臂,不绝于耳的惨叫声,早已把清军将士们吓得惶惶不知所以了。
..........
而就在远东的华夏大地西南角的大地上战乱不止时,在离此地遥远的西北方向同样也发生了一件大事。
公元一七九六年十一月六号,从一个普鲁士贵族家的普通女儿,到远嫁到俄罗斯深宫的小媳妇,再到雄视欧洲大陆,引得无数启蒙运动思想家竞折腰,企图在东北亚建立霸权,为其后继者争霸世界指明了方向的一代女皇叶卡捷琳娜二世病逝。
当然,现在这些事离黎汉明还很遥远,自从把新式火箭弹运送到重庆后,泸州、叙州的战事他也没再多问了。
在威力更大的火药还没做出来之前,有火箭弹洗地,战争的结果早已注定,所以用不着黎汉明多操心。
此刻的黎汉明紧皱着眉头看着手中的情报,好一会儿后才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嘟囔一句:“猪队友啊!”
第一百三十八章 局势大变
就在左春来计划着和平解决重庆时,湖广总督毕沅率领的两万余大军由长江水道进入了四川,在路过忠州时被占领忠州长江北岸的徐天德部白莲教义军击沉了数首船,致使毕沅还没和红旗军交上手便损失了上千人马。
毕沅大怒之下迅速命令船队靠岸,而后两万大军直扑忠州各地的白莲教义军。
白莲教义军几乎一战而溃,根本不是湖广总督毕沅的对手,大败了忠州白莲教义军的毕沅似乎还没出完气,接着令大军一路尾随白莲教溃军北上,直趋徐天德的老巢达州而去。
潼川的成都将军观成听到这个消息后,也命手中的两万大军对顺庆发动了攻击。
忧心老巢的徐天德无心应战,匆匆接了一战后便放弃了顺庆向达州退去。
几乎就在红旗军在重庆平叛的同时,徐天德部白莲教义军在两路大军的合击之下败下阵来,而后徐天德果断坐下决定迅速率队北上,走太平人陕,直趋兴安属之安康、平利、紫阳等地。
于此同时,其他几路起义军在川北、川东、陕西、湖北等地进行了大幅度运动寻找战机,最后聚会于汉中以西,并准备抢渡汉水,奔袭西安,以摆脱被追击围剿的被动困境。
于是,分王聪儿与姚之富、王廷诏与高均德、李全与樊人杰、张汉潮与刘永泰四路。正当清军主力猛追王聪儿、姚之富路起义军时,高均德等则在汉中西抢渡汉水,兵锋指向西安。
“这徐天德怕是也是奔西安而去。”孙良谟看了看情报后分析道:“只是这样一来,这四川除了保宁的一支白莲教义军外,咱们可就算是孤立作战了。”
“是啊,我也没想到形势变化会这么快。”黎汉明闻言也是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不过随即他又说道:“不过如此一来,我们也没了牵肘,倒可放心一战了。”
“大帅的意思是?”孙良谟有些不解。
黎汉明想了想,连忙找来地图比划了一下说道:“你看,先前川东地区在白莲教义军手里,如果我们占领了四川其他所有地方,哪怕就是也占领了汉中,关上了入川的北大门,但是还是有川东这个隐患在。”
“如今这样一来虽然我们陷入了孤军奋战的地步,但同时也给我们腾出了地方,只要派出一路兵马拿下太平、夔州两地,封锁住瞿塘关这个长江水道口以及黎树隘这个大巴山口,那么,我们就等于关上了四川的东大门。”
“加上如今在我们手里的娄山关以及大关,如此一来就只剩下汉中这个入川通道了,清廷又能调来多少兵马?”
孙良谟闻言点了点头,想了想说道:“只是如此一来,我们就得先封锁住思州府这个口子,断绝清军偷袭我后方的道路,不然为了防备湖广等地的清军入黔,我军会显得束手束脚。”
“此言有理。”黎汉明闻言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赞同道:“不但如此,还得应一举扫清我们后方的这块障碍才是。”
说着,黎汉明在石阡、镇远、思州、思南、铜仁几地比划了一下后接着说道:“只要我们拿下了这些地方,剩下的贵州地区我相信南笼那边会解决的。”
孙良谟闻言看了看后紧皱着眉头说道:“只是这样一来,我们的兵力恐怕会太过分散。再有便是,如果要抢夺瞿塘关,就只能在清军反应过来时采取奔袭的战术以最快的速度拿下才行,不然等清军反应过来,到时去夺关的部队必然会陷入两面夹击的局面。”
黎汉明闻言一手摸着下巴一手敲打着桌面思考了一会儿后说道:“贵州后方的事不急,可以一路人马采取慢慢蚕食的方式边打边土改然后一边招募新兵,如此一来前期就用不了太多人马。”
听黎汉明这么一说,孙良谟想了想便给出建议道:“这么一来,驻守平越的焦木部五千人马足以。”
“可以。”黎汉明闻言想了一下后便点了点头道:“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再从近卫师中抽调一千人过去组建一个独立旅,平越的防卫交给守备部队的丘山负责。”
孙良谟明白黎汉明的意思,当前平越的驻军新军和旧军各占一半,在当下那支驻军中旧军的改造还没彻底完成前,必须保持新军的优势。
“云南那里的大军不能轻动,那么奔袭夔州的任务便只能交给婺川的陶也将军了。”后方的事情定下来之后,孙良谟想了想说道:“奔袭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字,但是我们是以火器为主的部队,后勤补给又不能掉队,所以属下以为,后勤的保障供应可以通过长江顺流而下。”
“这样一来,即保证了大军的奔袭,后勤也能通过水运随时补给,而且采用水运的话,只要派兵控制了石柱地区,加上大军的一路奔袭,沿途安全无虞。”
黎汉明闻言想了想,正准备下决定时,刘阿蛮面露喜色的跑进来汇报道:“报告大帅,泸州全境,岷江以东的叙州地界已全部光复。”
“哦?”黎汉明闻言顿时一喜,连忙道:“快说说具体的。”
“是!”刘阿蛮笑着应了一声后说道:“据报,左春来师长率军在李市镇突袭成功后,清军总兵珠阿隆望风而逃,直至隆昌时,共收拢不到一万残部,恰在这时,从南溪奔袭拿下富顺的闫祖庚师长率军赶到,两军夹击之下,珠阿隆败亡,而后两路军合兵一路,轻而易举的拿下了防守虚弱的自流井地区,驻守纳溪的朱一二旅长,也趁机率军渡过了长江,夺下了泸州的剩余地区。”
“好,哈哈。”黎汉明闻言哈哈一笑,道:“刚才正愁没人可用呢,这个时候倒是正好。”
说完,黎汉明连忙写了几封军令,分别装好后在信封上写上各自所传的目标后才交给刘阿蛮道:“速速把这几封军令传出去。”
等刘阿蛮离开后,黎汉明才感觉松了一口气,很多时候,真的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怎么把手中有限的兵力合理分布出去,才真是考验人的时候。
索性,经过半年多的成长,黎汉明如今对付起这些事来也算是游刃有余了。
“不知孙先生对白莲教义军怎么看?”闲下来后,黎汉明想起猪队友白莲教,不由得一阵气闷。
孙良谟见状摇头笑了笑,道:“属下以为白莲教此举恐怕是有意为之,不管是在四川还是湖北,他们都各自有各自的地盘,这就有了各自为战的基础,很难形成统一号令,再则,四川封闭,对他们而言有被围攻的危险,加上有我们这一路兵马在,他们恐怕也看出了我们拿他们挡剑的举动。”
“有理。”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道:“只是希望他们真能联合起来吧,不然没了地盘,一盘散沙之下更容易被清军逐个击破。”
孙良谟闻言笑着摇了摇头道:“目前看来,打下西安之前,他们应该是不会再分散了,到时达州的义军一到,他们的兵力攻下西安问题不大,就看他们攻下西安后会怎么选了。”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他们帮我们吸引走了大部分清军兵力,接下来只要我们赶在清军大军扑来之前,迅速的占领四川,到时几个入川通道一封锁,仅凭天府之国养数十万大军不成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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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点黎汉明倒是深信不疑,如今四川经过百余年的休养生息,加上湖广填四川等政策的施行,以及四方流民的涌入,四川人口已经暴涨到近两千万了。
黎汉明还记得后世到宣统年间,四川的人口更是接近了五千万大关,也正是四川省如此庞大的人口基数,为日后抗战大后方提供了胜利的坚强后盾。
前后不过两百余年,犹记得明末清初之际,在广袤的四川大地上,战火焚燹,纷乱四起,原本偏安一隅的巴蜀之地,竟然成为了各方军队杀戮的修罗战场。
明末时期,张献忠率领的农民起义,曾经三次进入川蜀之地,在明军、清军的追击围剿中挣扎求存。
其后,南明政权在此地依托险要地形,抗击清军南下,在双方拉锯般的厮杀之中,辗转血战多年。
清初之时,盘踞云南的平西王吴三桂兴兵谋反,紧邻云南的川蜀之地,顿时成为了交战的主战场,一时间,狼烟再起,战火重兴。
战争必然伴随着杀戮和死亡,整个巴蜀之地除了川西南所受战火较轻之外,其他地区均造战火波及,兵燹过后,生灵涂炭,土地荒芜。
对于是哪家军队举起的屠刀,历史上众说纷纭,有的说是张献忠杀人如麻,有的说是清军入川屠戮百姓,其实看过当年明末清初时人所写的笔记小说的话,就能知道,在乱世之中,黎民如同鱼肉,谁都可能举起屠刀来上一刀。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这句话用在明末清初巴蜀大地之上,那些苦难深重的百姓身上,再合适不过。
川蜀计九府,百二十州县,唯遵义,黎州,武隆等处,免于屠戮,上南一带,稍存孑遗,余则连城带邑,屠尽杀绝。
据记载,到了康熙二十四年时,四川当地人口已从万历六年的三百一十万人,剧降到了九万两千余人。
数千里城郭无烟,荆棘之所丛,狐狸豺虎之所游,成都所属州县,人烟断绝千里,内冢白骨无一存。
清初建国甫立,百废待兴。巴蜀之地,土地肥沃,历来被誉为天府之国,物产丰饶,如今面临着有可耕之田,而无耕田之民的局面,使得清政府最终下定决心,迁民入川。
自此便拉开了从清初开始,到如今都还没有停止的“湖广填四川”行动,前后百余年时间,两湖、两广、江西、陕西等十多个省的移民,或沿着巴蜀栈道,或顺着长江水路,进入到这天府之国,扎根生活下来。
当年朝廷急于迁民入川,最初,自愿的民众毕竟还是不够,因此朝廷、地方便实行强迫迁徙,往往派兵围住一个村镇,强迫当地民众离开故地,前去四川地区。
这些人被朝廷官兵押解着,踏上了西去道路,为了防止他们中途逃跑,不少人像充军一样,双手被捆着,在押送途中,人们难免要大小便,因此只好央求官差松绑。因此,四川之地的人们最初也将大小便称为“解手”。
想到这儿,黎汉明忽然一笑,想当初他大学时为了查明从小就说的解手的来历,还特意的查找了一番,然后还被朋友取笑了。
一旁的孙良谟见状,顿时不明白黎汉明为何发笑,不过他也没有多问,而是提醒道:“大帅,军政府得为占领四川后治理所需的官员做好准备啊。”
一提到官员问题,黎汉明顿时感到头疼,所谓马上打天下容,马下治天下却很难,这其中恐怕就有官员问题困扰着历朝历代的开国者们。
孙良谟见状笑了笑开导道:“大帅其实可以不必那么忧心,别的不说,四川的官员能力还是不错的,到时只需错开任用,再加以退役将士的辅助,问题自然而解。”
中国人一般讲究安土重迁,宗族在一起好照应,出去闯江湖对于古人来说,风险太大。因此,但凡不是在当地混不下去的,谁愿意背井离乡出去呢。
当然凡事总有例外,比如优惠政策,像如今某音上大家经常自拍的那些迁户入疆,去了给房给家电,很是吸引人。
当时清朝政府为了吸引人口入川,那也是下了大功夫,优惠政策给得很到位。
“凡地土有数年无人耕种完粮者,即系抛荒,以后如已经垦熟,不许原主复问。”
这个基调基本解决了很多迁民的顾虑,那么多荒田,自己新来的人生地不熟,万一被当地人欺负,自己垦熟了,对方说是自己的,那就冤死了。
随便垦,随便种,没有工具、牛,没关系,有当地官府,可以用借呗,种子、牛、工具、口粮,只要你来,管你三年到五年不用操心。
同时免除赋税数年,即便是优惠期过了,没关系,继续打折,保证你在这边交的是全国最低价。
对于当地官员,也将其升职、绩效跟招揽垦荒迁民数量挂钩,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只要能拉来人,年底的优,算是稳了。
当绩效和迁民挂钩之后,在川蜀的各地边境、官道上就能看到这么一个有意思的情形,来往迁民在路上,经常能够看到当地官府打的广告幌子,比如说:“某某地土地丰腴,民风淳朴。”“某某地荒地充裕,房舍井然。”
虽然其中肯定有不那么光彩者,但如今能在四川各地身居高位者,要是没点能力,恐怕早就被敲掉了。
想了想,黎汉明笑了笑说道:“官员的事不急,也急不得,不然将来是会出乱子的,得不偿失,如今之计,是要保证夺关成功,不然咱们会很被动。”
“大帅放心,后勤供应上属下保证绝不会出现任何问题。”孙良谟闻言连忙保证道。
而就在遵义的黎汉明在考虑夺取瞿塘关时,自流井负责接收盐矿的闫祖庚却是眉头紧皱的看着手里的东西,疑惑不解的问道:“什么意思?”
第一百三十九章 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
富顺,仙滩镇。
在攻克自流井和贡井两处产盐区后,闫祖庚先是按照黎汉明的要求画地为界,合并两地为自贡厅,而后正准备召集当地的制盐商户来谈盐井的相关事宜时,便有人抬来一个木箱子放到了他的面前。
“客日份、乾日份?什么意思?”看着从木箱中拿出的凭据,闫祖庚有些不解的问道。
四川盐业从凿井、汲卤、输卤到煎盐,分工很细,工序繁难,工程费用和设备投资颇多。
每开一井,一般需要一二年至四五年,最多的需十余年乃至数十年;凿井投资,浅者以千两计,深者以万两计,甚至有费至三四万两而不见功者。
所以,经营井灶的商户,大多数凑资朋充,采取合伙制度,以使资力雄厚。在富荣产区例如:客商和当地地主以租佃和合股的形式做井,有“年限井”或称客井和“子孙井”之分。
所谓年限井,即凿井成功后,客商按照比例只享有一定年限的股份及其收益,届期将井及其设施全部无偿地交还地主。
子孙井则是在开凿成功后,由客商与地主长期共同拥有所有权。
随着凿井技术的提高,井深相应增加,客商付出的垫支资本数额持续上升,改变了股份结构中投资者与地主原来分占的比率,“年限井”逐步过渡为“子孙井”。
一般情况下,地主在井成投产后,占有股份的两成至四成等,称主日份或者地脉日份、地脉锅口,其余大部股权归客商所有,称工本日份、客日份或开锅水份。
在有承首人的情况下,还需从地脉日份或锅口中拨出部分股份,作为给承首人的报酬,称乾日份、团首日份或开锅水份。
而井盐产区的客商,其中尤以陕西、山西商人为多,他们多以盐商和经营典当起家,首先从控制川盐运输领域入手,以租引代销手法,获取大量利润,继而进一步控制广大川盐销售口岸,在各地开设盐店,积累巨额财富;最终多与当地土著合伙,将商业资本投向盐业井灶,转化为产业资本。
这些黎汉明在通过孙良谟了解了以后,都一并告知了闫祖庚,只是闫祖庚不理解的是,对方送这一箱子过来的目的。
“小的沈复,见过将军。”来人见状笑了笑拱手回道:“小的按东家的指示,趁着战乱收购了其他客商手中的分子,献与明王,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闫祖庚闻言连忙放下手中的凭据,疑惑的拱了拱手问道:“敢问贵东家是?”
如此大手笔,闫祖庚不得不慎重。
要知道除了自流井和贡井两口大的盐井属于官府外,其他大大小小的盐井不计其数,其中大多数都属于客商和当地地主合资开设。
沈复闻言拱了拱手回道:“将军恕罪,我家东家说,反清是他一生的夙愿,明王大义,他也不能小气,他说自己没有别的能力,就只会挣些浮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还不如献给义军,以驱除鞑虏,恢复中华。”
“如此,替我家大帅多谢贵东家。”闫祖庚闻言也不再推辞,虽说他一路收缴了不少银两,但要能买下箱子里的东西却是远远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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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告辞!”沈复闻言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后随即拱手告退道。
等沈复快走出房门时,闫祖庚忽然想了起来:“且慢,你说你叫沈复?请问可是苏州长洲人氏?”
沈复是孙良谟介绍的研究农事的文人,具体的黎汉明也不了解,毕竟这个时代虽然封建了些,但各种各样的科学家着实有不少,就算他曾经查找过资料,但肯定也记不住那么多。
不管是与不是,只有对方有研究农事方面的倾向,就只得黎汉明招募过来,大不了慢慢引导便是,总比没人可用、自己瞎捉摸要好得多。
沈复闻言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转身拱手回道:“回将军,小的正是长洲人。”
“真是先生?”闫祖庚闻言顿时一喜,连忙拱手道:“听说先生对农事颇有研究,我家大帅想请先生前往遵义一起共事。”
闫祖庚是军人,没那么多弯弯绕绕,见到对方正是自己要找的人后,便直接开口邀请了。
他也没想到,此行最重要的两个任务,竟然奇迹般的一并就完成了。
沈复闻言却是一愣,一时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
闫祖庚见状笑了笑道:“先生不必急于做下决定,我家大帅说,希望先生能好生考虑,我们军政府不会做强人所难之事。”
“多谢,如此便容某考虑过后再给将军答复。”沈复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
闫祖庚点了点头忽然又想起一事,便开口问道:“先生对此地山匠可熟悉?”
由于井盐生产过程中需要分工协作,故而井、灶、笕中都需有各类专门工匠,如凿井、治井的有山匠,煎盐的有烧盐匠,设卤笕的有笕山匠,安火笕、置火圈的有灶头,运卤的有担水匠,按照专业程度和不同工种取得工资。
灶头、山匠颇受井主重视,甚至山匠具有招工权,以利井灶生产的正常进行。
古代制盐工艺中,井盐的生产工艺最为复杂,也最能体现中国古人的聪明才智。井盐的生产工艺经历过一个不断发展的过程。
早在战国末年,秦蜀郡太守李冰就已在成都平原开凿盐井,汲卤煎盐。当时的盐井口径较大,井壁易崩塌,且无任何保护措施,加之深度较浅,只能汲取浅层盐卤。
北宋中期后,川南地区出现了卓筒井,既一种小口深井,凿井时,使用“一字型”钻头,采用冲击方式舂碎岩石,注水或利用地下水,以竹筒将岩屑和水汲出。
卓筒井的井径仅碗口大小,井壁不易崩塌,卓筒井的出现,标志着中国古代深井钻凿工艺的成熟。
此后,盐井深度不断增加,一直到后世道光年间,四川自贡盐区钻出了当时世界上第一口超千米的深井。
所谓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黎汉明不但要招募当前能用的科学人才,还得为以后要用到的科学技术人才做好储备。
而凿井、治井的山匠,拥有丰富的钻井经验,也是将来开采石油所能用到的一把好手,这样的一群人才,黎汉明当然得收为己用。
“倒还算知道一些,如将军需要,我这就把各地的山匠召集过来。”沈复虽然不知道闫祖庚询问山匠为何,但是他也没多问。
“如此,便有劳先生了。”闫祖庚闻言连忙拱手谢道,至于对方怎么才能把各家重视的山匠召集过来,那就不是他考虑的了。
闫祖庚相信,对方能成为当下当地最大客商的代理人,肯定有他自己的本事。
沈复见闫祖庚再没别的事后,便拱了拱手离开了。
..........
遵义,在筹备了三个多月后,王贞仪负责的女子学院在不声不响中低调开学了。
因为当下男女大防依然很重,开学这天,为了避免闲言碎语,黎汉明把冯光熊、夏文炯等人也一并叫了去。
“没想到,我的新学还没办成,你这女子学院倒是走到了前头了。”大致看了看后,黎汉明打趣的说道。
因为没了旗人子弟和官宦人家子弟就学,原先的遵义府学便被其他几大书院取代了,也就随即空置了下来。
在决定开办女子学院后,黎汉明便把这里留着给王贞仪办学了。
“唉,可惜只有妾身一人,分身乏力,致使这第一届女子学院只能招收一百余名学子。”王贞仪自己却还是有些不满意。
“慢慢来吧。”黎汉明见状笑着摇了摇头安慰道:“我已经派人出去请了,到了明年,我相信会有越来越多的女先生到来的。”
他也没想到,这女子学院的广告都还没发出去呢,竟然就有很多人慕名前来了。
不过,虽然如此会让王贞仪受累,黎汉明可还是不敢让男先生来教女学员。
那些男先生愿不愿意且不说,就算愿意,估计也会被其他文人士子喷得自闭,当然,像袁枚这样的厚脸皮除外。
当然了,王贞仪也算是一个全才,虽然会累了点,但一人教授这第一届女子学院学员的基础知识还是绰绰有余的,这也是黎汉明放心把女子学院交给她负责的原因。
“袁枚老先生你应该知道吧?”想了想,黎汉明开口道:“我已经派人前去请他了,听说他收的女弟子不少,她们来了这后应该能帮不少忙。”
“袁老先生妾身也佩服得紧,如果他能到来,那可真是太好了,这女子学院院正一职恐怕也就只有他能担任了。”
也是,袁枚在这个时代也算是个大名人了,恐怕不知道他的文人士子少之又少。
简单的聊了几句后,黎汉明也没在这里多待,勉励了几句后便率先离开了。
这可把冯光熊等人气得不轻,感情自己等人真的成了挡剑的了。
离开女子学院后,见冯光熊气咻咻的样子,黎汉明笑了笑问道:“冯老先生以为如何?”
“老夫佩服大帅敢为天下先的勇气。”冯光熊闻言长出了一口气回道。
冯光熊也没想到,黎汉明竟然敢明目张胆的成立女子学院,要知道在如今的礼教中,对女子的言行举止有严苛的规范,诸如足不出户、笑不露齿、授受不亲等等,女子无才便是德才是当下主流。
黎汉明闻言笑了笑说道:“这世界,离了男人不行,离了女人同样不行,女子也是人,是人就应当享有同样的权利,我的目的很简单,总结起来就三点。”
说着,黎汉明郑重的看向冯光熊接着说道:“公平,公平,公平!所谓妇女能顶半边天,管叫山河换新颜。”
说完后,黎汉明也不管愣在原地的冯光熊,自顾自朝军营走去了。
回到军营后,见刘阿蛮和黎恂已经在木屋等着了,黎汉明便好奇的问道:“有事儿?”
第一百四十章 奔袭瞿塘关
“回大帅,自贡的闫祖庚师长把当地的矿契送来了,属下正准备前去结束呢,所以特来请示。”黎恂闻言连忙回道。
“这么快?”在黎汉明的计划中,把盐矿公有化是个长期的任务,毕竟那些盐井也是那些商人靠真金白银辛苦钻出来的,逼急了可能会出现群体事件。
而如果靠真金白银去从那些商户中收购的话,军政府一时还真拿不出那么多银子来。
刘阿蛮见状连忙回道:“大帅,据阎将军汇报,说是有义商趁着战乱时各客商心思不定的情况下收购而得,而后全部献给了您。”
“哦?”黎汉明倒是有些好奇了:“谁啊?这么大方?”
“属下猜测,应该是前段时间在遵义暗中出手的那帮人。”刘阿蛮闻言连忙回道:“并且经由情报部的暗中打探,对方应该是山西商人。”
“山西?”听到这里,黎汉明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说道:“既然对方送了,就大大方方的收下吧。”
说着,黎汉明从书桌的抽屉里找出几张图纸递给黎恂后说道:“既然如此,你去了之后,先安排好盐场的相关事宜,然后再召集山匠按照这个图纸凿井试试。”
“是!”黎恂接过图纸应了一声后便收进了背包里。
背包是黎汉明按照后世背包的样子交给丝织厂缝制的,当下只能说实用,还说不上好看。
想了想,黎汉明又说道:“再有,军政府治下的盐价必须得降下来,至少得让老百姓都能吃得起盐才是。”
如今这个时代,食盐的价格却是不低的,平常百姓家是很难买得起的,或者是买一点慢慢用,一次只放一点点,味道虽然寡淡,总比没有好。
而且要是长时间没有吃盐的话,还会造成身体浮肿,更严重的会使得人头昏,难以正常劳作。
如今的百姓大多都能自给自足,吃的粮食都能自己种,但是像盐这样的物品,却是难以自给自足的。
因此,这盐的重要性便可看出了,也是朝廷的经济命脉所在。
面对这种情况,朝廷自然不会坐视不管的,有如此巨大的利益,当然要插手其中。不插手则已,一插手就要完全垄断。
于是,盐的贸易活动就被官府给垄断了,禁止民间贩卖。所以盐的价格奇高,百姓们很难买得起。
长久下来,盐价居高,人们买不起但是又不能不食用盐。一些商贩看到了商机,这里面含着暴利啊。
于是,一时间很多商贩都动起了歪心思,自己去晒盐来卖,虽然没有官方的卖相好,但总归是有咸味的。就这样,越来越多人都走上了这条道。
私盐,一直都是被历朝统治者严令禁止的存在,针对私盐买卖的刑罚是非常严重的。但是因为诸多原因,私盐始终没能被彻底禁止,甚至成为了盐业市场上占比非常大的一部分。
史上盐的价格,也是有巅峰时期和低谷时期的,在巅峰时期时一斤的盐,竟然能换到一百多斤的粮食。
就算在低谷时期,一斤盐也可以换到二十多斤的粮食,就算是当下,据黎汉明的调查,一斤盐也能换三五十斤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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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见,不管是价高还是价低,对于百姓而言,都不是寻常之物。
以至于对于贵州等地的平民百姓来说,辣椒就成了一个很好的替代品,因为其味道辛辣,让煮熟的菜都能充满味道,以至于能吃得下去。
不过长期吃辣椒也不行,太辣了对身子可不友好。而且长时间不食用盐的话,也会对人体造成各种各样的影响。
因此人们还想出了新的办法,就是制做泡菜,让盐得以充分发挥功效。
上次黎汉明在遵义境内巡查时,便发现了所到之处的百姓家里要么是光辣椒炒菜,要么就是稀饭就着泡菜就当是一顿饭了。
那时的他就有了改革盐政的想法,只是苦于没有盐场,没有货源,只能是有心无力。
如今既然有机会了,黎汉明肯定得降低盐价,一方面是为了能让百姓都吃得起盐外,另一方面也是从根子上打击军政府治下的私盐贩卖。
“如果产量跟不上的情况下,切记先得满足军政府治下百姓的需求,再考虑外销赚钱的事。”黎汉明想了想又交待道:“我给你的图纸应该能扩大盐的产量,所以你安排好盐场的相关事宜后,应立即着手准备提高盐卤产量的的事宜。”
“是!”黎恂闻言先是应了一声后又问道:“那自贡厅的主政官员派谁去?”
黎汉明闻言想了想道:“自贡厅新立,当下也只有盐场和附近的百姓需要管理,能力可以不用太大,关键是得靠得住才行,你们有什么推荐吗?”
“胡部长的二子胡萦跟着我也有一段时间了,能力各方面都还可以。”黎恂想了想回道。
“行,就他了。”能力等方面只要不是太平庸,重要的是只要可靠就行,能力可以慢慢培养。
“对了。”提到胡钟的二子,黎汉明忽然想起他那个长子来:“胡钟那长子叫什么来着?最近都没有他的消息了。”
“回大帅,胡部长长子叫胡峥,自从被抓到矿山改造一个月后,回来就变得意志消沉了,最近听说跟着胡夫人青灯古佛为伴。”
“唉,看不清形势的人,只要他不找事便罢了。”黎汉明记得遵义府志上的记载,这胡峥可谓是是满清旗人的铁杆支持者,后来好像还入了旗了,这样的人他肯定是不会用的。
.........
思南府,婺川。
因为湄潭、龙泉、以及思南、婺川等地早已光复,并且土改早已完成,所以陶也的第四师扩军招兵最为迅速,等大军一路从贵阳开向婺川时,兵员已然足额了,达到了三万之多。
就在重庆、泸州、叙州等地大战正酣时,陶也却在闷头练兵,到如今已半月有余。
今日也一样,陶也除了关心一番各地的防守外,还是像往常一样的闷头训练。
“报告,大帅军令到!”练得正酣的陶也听到有军令到,顿时一喜,连忙收起动作跑过来从传令兵手中接过信封。
先是看了一下封口没有动过后才对传令兵回了一个军礼让他离开了,然后才急忙打开信封取出军令看了看,发现竟然是密文。
见状,陶也只好无奈的收起军令向营帐赶去。
密码本是黎汉明自行编写的一本的千字文,刊印后分发给了各主将,目前这样的密文除了黎汉明和各师师长外,也就刘阿蛮知道。
因为一般都是黎汉明先写好军令,再由刘阿蛮加密后传达。
小心无大错,黎汉明从不敢小瞧古代任何特务机构,他们能在历史上留下赫赫威名,都不是简单之辈。
陶也照着密码本一个个的破译后,才看了看内容:“奔袭瞿塘关,封锁大巴山口!”
见状,陶也顿时一喜,连忙对外喊道:“来人,立马召集团级以上将领前来议事。”
瞿塘关,又名夔门,位于夔州府瞿塘峡夔门山麓,是东入蜀道的重要关隘,自秦汉以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历代西进要取巴蜀,必先取得此关。
两岸高山凌江夹峙,是长江从四川盆地进入三峡的大门,因水势波涛汹涌,呼啸奔腾,令人心悸,素有“夔门天下雄”之称。
现代人可能有人没听说过,但一定见过,因为十元纸币上的背景就是夔门。
长江从瞿塘关穿流而过,从此处向东一泻千里。群山环绕,壁立千仞,形胜之下瞿塘关堪称险关绝地。
这样的险关陶也也不敢怠慢,所以必须得郑重其事。
不一会儿,第四师团级以上的将领在收到军令后齐齐而至,陶也正准备开口时,就见到郑大冲紧随而至:“还好没来晚。”
没等陶也开口,郑大冲便连忙敬了一个军礼后说道:“陶师长,我奉命前来为你们提供此次行动的军事情报。”
陶也闻言只是点了点头,说实话,他对情报部这些神出鬼没的情报人员心中佩服的同时又有些畏惧。
郑大冲见状便连忙走到挂着的地图前比划着说道:“目前,就我们探查到的情报得知,清军大军已经追击徐天德部义军去了太平厅大巴山口,忠州、夔州等地兵力都较为空虚,另外,你们渡过长江后,驻守在涪陵的第二师第二旅收到大帅军令也会向石柱发起攻击。”
说着,郑大冲递过一张信纸后接着说道:“这是各地的详细情报,另外,就我们探查得知,安徽、湖南、湖北等地清军在大规模调动,估计是冲着我们来的。汇报完毕,就不打扰了,后续有新的情况在联系。”
陶也低头看着手中的情报,在结合刚才郑大冲的汇报,他得出一个结论,要想夺下瞿塘关,就得讲究一个快字,不然等太平厅的清军反应过来,到时必然会南下死守瞿塘关,只待下游的湖北等地的清军一到,他们想要夺取瞿塘关恐怕就没办法了。
而要想快,就得采用水陆并进的办法,水路直取夔州,陆路由忠州一路向夔州进攻,这样一来,在太平厅的清军反应过来南下时,陆路兵马也能起到牵制的作用。
想到这儿,陶也便下令道:“第五旅留下驻守,其他各部队立即向涪州开拔。”
于此同时,重庆,巴县。
顾德全收到黎汉明下达的筹集水船,沿江运送军需物资的军令后,立马便猜到了此战的目的,想了想便立即召集人员下令道:“迅速征调境内所以大船,原本给第二师的物资立即装船起运,另外,把改造的那几艘战船也一并开去涪州。”
左春来在驻守南平关期间除了往常的训练外,也在琢磨着水师的建设,同时也在研究战船的建造,在彻底占领南岸后,左春来便连忙让人改造了几艘缴获的商船。
顾德全来了以后,便由他接手了,他们都知道,将来红旗军肯定是得东出的,那时必然会遇到清军的内河水师,所以趁着现在有机会,得早做准备才是。
黎汉明其实也想过建造内河战船,但是一是苦于没有合适的地方建设船厂,二来也没有合适的造船匠可用,所以便耽搁了下来。
造船的木料倒是现成的,从乾隆中期开始,为了打击海盗,清朝便在沿海各地建了几大造船厂,而建造船只的木料除了从造船厂当地供应外,其余的要么就是从西南地区的山里砍伐阴干后由长江顺流而下,要么就是从内陆其他地方得来。
而遵义作为西南地区的交通枢纽,自然也储存了大量的木材,所以现在黎汉明缺的,就只是造船的工匠而已。
黎恺这次出去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招募”包括造船匠在内的各种人才。
顾德全安排好后,看了看面前的地图自顾自的说道:“要想顺利的夺下瞿塘关,重庆这里也得做好策应才行。”
第一百四十一章 抉择
自贡厅,仙滩镇。
沈复在接到闫祖庚的邀请后,独自考虑了几天,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没办法之下,只好趁着喝酒解闷的工夫向自己的妻子陈芸把事情全须全尾的诉说了一遍后让她拿主意道:“芸娘,你说现在为夫该当如何?”
陈芸自幼家境并不怎么好,四岁亡父,和弟弟一起由母亲辛苦拉扯长大,但幸运的是学会了写一手好诗。
在十三岁那年的聚会上,陈芸第一次遇见了比她晚出生十个月的表弟沈复。
都说在一段感情中,谁先动心谁就输了。
很明显,在读到陈芸诗作的那一刻,沈复已经变成了输家。
看到沈复眼里对她崇拜的目光,陈芸知道,她终于遇到了懂得她的人。
沈复惊叹于陈芸的才思和清雅秀丽,兰心蕙质,满心都是她,不能释怀,当下对自己母亲表示,“如果让我结婚,我非陈芸不娶”。就这样,两人在十三岁时便定下了婚约。
陈芸和沈复结婚后,他们的生活也越发有趣和温润。一起讨论诗文,一起变装去集市游玩,一起练习插花写字。随着时间越久,感情越来越深。
二人至今已琴瑟和鸣二十余年,年愈久情愈密,家庭之内,同行同坐,初犹避人,久则不以为意。
在当下,大多数女子一旦成了亲,就像向贤妻良母发展,夫妻之间,相敬如宾成了典范。
但沈复和很多男人不一样,别人把妻子当成生儿育女的工具,但沈复不,他把芸娘当朋友和知己。
如今的礼教,女子出门会被视为破坏纲常,但为了满足妻子的愿望,沈复竟没有一点犹豫就带着妻子上街去了,并且自己走到哪儿几乎都带着陈芸。
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可沈复与陈芸婚后,将柴米油盐的日子,过成了春花秋月的向往。
沈复常年给人当幕僚,两人生活清贫,经常捉襟见肘,但他们从不抱怨,只是精致地活,他们有自己的生活哲学,把日子过得很是用心。在平凡的日常里,也能活出生命的滋味,活出审美趣味。
沈复平常爱喝点小酒,不喜欢布置太多菜。芸娘就为他置备了一个梅花盒,把盒子放在案头,如同一朵墨梅,打开盏,有六只小碟,中间放一只,外头放五只,就如把菜装在花瓣里,很精巧方便,也省得摆一桌。
今日也一样,听到沈复的犹豫,陈芸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像往常一样为沈复准备了一盒小菜后才笑了笑说道:“郎君,妾身知道您的忧虑,如果答应了他们的邀请,您是害怕朝廷知道后会连累族人,如果不答应的话,又担心与他们结怨,不知妾身说得对否?”
沈复见状摇头笑了笑,道:“我家芸娘聪明得紧,为夫这点小心思怎么能瞒得了你啊。”
陈芸闻言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后问道:“东家那边怎么说?”
现在沈复的身份毕竟还是一个幕僚,如果东家那边不放手,他们现在做什么决定都没用。
“东家那边早有交待,在让我把盐矿的事办完后便自行解除契约了。”沈复闻言想了想回道。
见状,聪慧的陈芸便知道了,好奇的问道:“怎么?直到现在东家都还是没有出面?那么神秘?”
“没有。”沈复闻言叹了一口气后说道:“来此半年,莫说见面了,就连平时的交待都是托人传信,不过从行事手段上来看,东家应该是天地会的义士,就算不是,也是反清义士。”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在当下,科举考试是莘莘学子实现人生转变的唯一机会。很多人一辈子都在考取功名,坚持一条道走到黑,哪怕已经白发苍苍,还在坚持不懈地追求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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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沈复是个例外,哪怕才高八斗,他也拒绝去参加科举。
究其原因,除了沈复所处之地的社会风气和个人性情志趣外,再有便是周边朋友的影响及对满清朝堂的不喜。
沈复出生在太平盛世的苏州,秀美温润的自然环境,富足安逸的生活条件,相对安宁的政治氛围,使得江南才子恍惚中不知人间何处有风端。
沈复生于斯长于斯,不可避免地受到社会大环境的影响。
同时,沈复的家庭内部的小环境,也没有给予他参加科举的压力,婚前父母没有逼迫,婚后妻子更没有督促,最终使他没有踏上传统知识分子入仕之路,而是成为了一辈子游离在主流社会生活之外的闲人。
再加之沈复个性散漫率真,对封建礼教嗤之以鼻,不愿受到束缚、不愿人云亦云随波逐流。
最后便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沈复能在知道了自己背后的东家是反清义士后,依然若无其事的作为幕僚继续效力,其中缘由不明而喻。
陈芸闻言想了想,随后分析道:“如今纵观天下各方势力,遵义的这支义军可谓是得天独厚,起初其东、南、北三方都有其他义军作为拱卫,而今更是抢占了盐井这个大财源,如今之后,四川的官军恐怕不会是他们的对手了,妾身以为,郎君当下也没别的地方可去,倒不如先去遵义看看,至于郎君担心的连累族人问题,妾身想来,我们又不是朝廷官员,问题应该也不大。”
“再有便是,妾身想来,那位明王应该会安排好一切的。”
沈复闻言思考了一会儿,随即仰头灌了一口酒后做下决定道:“也罢,就依芸娘之言,咱们过去看看,咱们也算颠沛流离了半生,如果可以的话,咱们就找个地方安定下来吧。”
“好,妾身全凭郎君做主。”陈芸闻言顿时笑了笑,佯装福了一礼后说道:“那郎君您先喝着,妾身去收拾收拾。”
...........
“忙完了?”看着面前风尘仆仆的顾德全,黎汉明有些意外的问道。
黎汉明本来是准备去工坊区看看,看看在武器上能不能在发展一下呢,结果刚出门就碰到了顾德全。
“回大帅,还没那么快呢,不过大方向上已经差不多了,细节问题上属下让倪文祯在那里具体督办了。”顾德全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后回道。
“倪文祯怎么样?”倪文祯原来是桐梓县的县令,半年多来政绩斐然,在各县主官中脱颖而出,光复重庆后,因为赵秉渊不愿意再人重庆知府一职,没办法之下,黎汉明只好破格提拔了倪文祯。
“倪文祯不愧是大帅认可的人,能力上属下自愧不如,缺少的是对大局的统筹经验,不过最多一年,此人必堪大用。”也正因为如此,顾德全只要在大局上把握住,其他的交给倪文祯具体去办就行了。
想了想,顾德全接着说道:“另外,原重庆各县官员错开任用后,属下也发现了几个能力不错的人。”
“先考察着看看。”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道:“等考察合格后确实可用,在大力培养便是,其实县级官员才应是我们大力拉拢的对象。”
“是,属下也是这么认为,县级官员大多都是初临官场不久,便与我们引导培养。”顾德全闻言应道。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后便没在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军师对我们的下一步动向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回大帅,属下已经知道了。”顾德全闻言连忙回道:“属下此次正是为此事而来。”
“哦?”黎汉明顿时有些好奇了:“说说?”
“属下对夺取瞿塘关,关上入川的东大门也极为赞同。”顾德全拱了拱手说道:“只是如此一来,恐怕会牵一发而动全身。”
说着,顾德全来到墙上的地图前边指边说道:“大帅您看,根据军情局的消息,湖广总督毕沅的两万大军分布在忠州、达州以及太平一带,观成的两万四川兵马也处于顺庆、达州、保宁及太平一带,加上保宁的陕甘总督宜绵的两万大军,如此川东便至少有六万清军。”
“也就是说,陶也的第四师就算通过水路快速直下瞿塘关后,至少会面临清军四万大军的攻击,毕竟瞿塘关的重要性不但我们知道,清军同样也明白。而如果第四师采取水陆并进的方式,那么他们必然得分兵,就算一半一半好了,也就是说,就算有陆路的一万兵马牵制,到时占领瞿塘关的将士还是得面临至少两万清军的攻击。”
见黎汉明眉头紧锁的样子,顾德全立马接着说道:“属下的建议是,要么不打,要打就打一场大仗。”
“怎么个大法?”黎汉明闻言有些不解的问道。
“第四师和独立一旅的任务不变,还是按照原计划进行,新成立的朱一二部独立一师向酉阳、思南等地进攻与独立一旅一起牵制住平陇的清军。”对于黎汉明的部署,作为军师的顾德全在来的路上便了解清楚了。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这本就在他的计划之内,只是原先没打算这么块实施而已,从第三师抽调一旅到婺川和陶也留守在此地的第五旅组建的独立一师,他原本的打算是经过训练磨合后才出击的。
见黎汉明没有反对,顾德全便继续说道:“此外,为了牵制川东的清军,光凭第四师的陆路一万兵马肯定不够,属下的建议时,第二师除派出一团向石柱进攻外,其余兵马可向顺庆及达州发动进攻,同时,叙州的第三师也可向嘉定、资州挺进,向成都威逼。”
“最后,既然入川的东大门以及南大门控制在了我们手中,除北大门暂时不可取外,入川的西大门也得控制住。”
“这里。”说着,顾德全指了指雅州打箭炉厅的位置后说道:“川西咽喉,只有控制了这里,便能阻止四川的土司与雪区土司的联络,便与我们将来对四川境内的藏人土司彻底的改土归流。”
“控制这个地方的还有一个好处便是,我们可以在此地训练将来入藏的部队。”
听到这儿,黎汉明顿时感到有些意外了,他没想到顾德全竟然能想得这么远。
见到黎汉明诧异的眼神,顾得拱手笑了笑说道:“属下坚信我们一定能推翻满清,恢复中华,雪区从唐时期起在法理上便是我们的领土,凡是我华夏领土,纵使寸土也不应丢弃,何况雪区那么大一块地呢。”
“不错,将来我们不但不能丢弃现有一寸土地,还得把前明版图最大时期的领土给抢回来。”先表露了一下心迹后,黎汉明又有些犹豫的说道:“只是按照军师你说的这样一来,兵力恐怕不大够啊。”
“大帅恕罪,属下以为,您有些太执着于表象了。”顾德全见状拱了拱手说道。
黎汉明闻言眉头一皱,道:“此话何解?”
“大帅,牵制并不一定需要太多的兵力,很多时候,我们只需派出一部兵马闹腾一番,清军便不敢轻动了,甚至于,为了阻挡我们,他们必须得分兵来应对才是,如此一来,牵制的作用便成了。”顾德全见状有些无奈的拱手回道。
听他这么一说,黎汉明顿时恍然大悟,自己这是大兵团作战习惯了,忽略了小股部队的作用了。
想了想后黎汉明便说道:“如此一来确实不用太多的兵力便可以牵制住清军的大部人马。”
说着,黎汉明来到地图前,看了看后说道:“给长寿、涪州一线的第二师第一旅传令,除一团按原计划向石柱进攻外,其余人马由垫江向达州挺进。”
顾德全在黎汉明看地图时便连忙准备好了纸笔,在黎汉明话音落下没一会儿,他也记完了军令。
看着地图想了想后黎汉明接着说道:“第三旅由华蓥山向广安、邻水进攻,而后向达州挺进,第二旅则向岳池、南充等地进攻。”
“第三旅一部从威远、荣县向成都逼近,一部由内江、资州向潼川进发。”
“第一师同样分两路,一路北上取岷江以北的叙州剩余地区,一部渡过金沙江,向宁远挺进。”
“告诉各部,边打边募边练,不求急,只求稳。”
顾德全记完看了看后说道:“只是如此一来,各部队的辎重部队压力可就大了。”
“现在不是已经农忙结束了吗?这样吧,可以广发告示,召集民夫,只要部队不是向第四师那样奔袭,民夫帮着运送辎重完全没问题。”黎汉明闻言想了想后说道。
这也是他急于发动秋季攻势的原因,当前农忙结束了,劳力就空闲了下来,正好可以招募来帮着运送辎重。
...........
而就在遵义的黎汉明坐下决定后,在威宁忙碌的胡钟在接到家里的去信后,也在心中坐下了一个决定............
第一百四十二章 武器的发展
大定府,威宁州。
“唉,希望萦儿不负所托才是。”胡钟知道胡萦被提拔为自贡厅的同知后,内心虽然也高兴,但是更多的却是有些担忧。
同时,内心的一个想法也更加坚定了起来。
长出一口气后胡钟向一旁的人问道:“各族的各寨的头领都来了吗?”
“回胡大......部长,各族各大寨子头领到今日为止,除了少数几个寨子外,大部分都已到来。”
他叫贾永卿,原本是贵阳贵筑的县令,在其他官员都随着冯光熊逃走后,他却留了下来,但也并没有反抗,在红旗军攻到贵筑后,在得到红旗军不伤百姓一人的保证后,他才开城投降。
也正因为如此,使得红旗军得以轻松控制整个贵阳府城。
黎汉明到贵阳的时候顺便和贾永卿谈了一番后,觉得他是一个可用的人才,在黎汉明的一番大道理宣传下,终于把他忽悠了过来。
而后,黎汉明根据贾永卿的能力,把他调到了大定府胡钟身边,决定让他跟着胡钟学习一段时间后让他主管大定府。
胡钟见状笑了笑说道:“没事儿,咱们军政府没那么多繁文缛节,谈公事时该怎样就怎样,但是私下就没那么多规矩了。”
说着,胡钟似是有些感触的说道:“刚开始时我也有些不习惯,后来待了一段时间后,嘿,你猜怎么着,我发现这样挺好的。”
“大帅那人也挺好说话,只有你把他交待的事完成了,莫要贪污受贿,还有就是不要欺压百姓,这样一来,你想干嘛都行。如果你发现大帅那里说得或者做得不对,你也可以直接说,所以啊,放松点,咱们和历朝历代都会不一样的。”
“是,下官明白了。”贾永卿闻言虽然不可思议,但还是连忙拱手应道。
“没来的就算了,机会只有这一次,以后他们就是想参与,也得问问其他人答不答应了。”胡钟见状点了点头后说道:“告诉来的人,今晚在衙门议事。”
“是!”贾永卿闻言拱手应了一声后便下去传话了。
..........
黎汉明在布置好各部队的任务后,想了想还是决定到工坊区看看,毕竟大战来临,武器装备上可不能出了乱子。
“最近有什么新的火器出来吗?”来到工坊区后,黎汉明便直接开口向余介揾问道。
黎汉明自己也忙,余介揾同样如此,所以就没必要浪费太多时间在没用的弯弯绕绕上了。
“回大帅,近来还真有一个改进的火器。”说着,余介揾连忙从抽屉拿出一个铁球放在桌子上后说道:“属下准备这两日就向您汇报呢,您看,就是这个。”
“前些日子属下从俘虏中找到一个人才,当时属下也是看他太小,不忍他去矿上劳累,便想着把他留在身边做个帮手什么的。”余介揾滔滔不绝的说道:“就在十多天前,属下苦于改造开花弹,但是一直没有进展,当时也是顺嘴一问,谁成想,那孩子直接说了句插根竹管就行了。”
黎汉明一边听着,一边打量着桌上的炮弹,炮弹还是原来的圆形炮弹,但是却是加装了一个软木底座,同时圆形炮弹的弹体有一个木制的引信管,直接插入到弹体之中。
“后来我们试验发现,那样漏气太严重,虽然失败了,但是也给了我们很大的启发,后来我们又改成了木制的。”
“但是,经过我们试验发现,木制引信的统一性太差,难以确保炮弹能够在准确的时间里爆炸,对炮兵的经验非常重要,但是即便如此,木制引信比遂发引信和纸引信则是要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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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者的成功击发率太低,难以保证起爆,而后者,虽然统一性比较好用,但是容易受潮,难以长时间保存。”
“经过一番改进后,直接在炮弹上装上木制延时引信,发射的时候切割适当长度的引信以控制爆炸时间,让火炮发射的时候,所产生的高温气体直接点燃引信,但是因为圆形炮弹在发射容易发生翻滚,极度容易在炮弹内发生爆炸,所以我们后来则是给炮弹加了一个软木底座。”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问道:“效果如何?”
“非常好。”余介揾笑了笑说道:“在给炮弹加装了软木底座后,我们发现,这样做不但可以有效控制炮弹翻滚,始终让引信的方向对准火药气体之外,还发现了一个额外的好处,那就是因为软木的作用,炮膛和炮弹之间的闭合更加的紧密,可以有效的提高精度乃至射程!”
“不错!”听到这儿,黎汉明顿时一笑,道:“现在大军正在攻打瞿塘关,正是用得着的时候。”
先前红旗军虽然装备了开花弹,但是因为火炮发射时要先点燃“开花弹”上的引信,把开花弹放进炮管里面时引信朝前,然后再迅速点燃火炮上面的发射药引信。
当前的炮管直径要比炮弹直径大,发射药被引爆后,会从“开花弹”和炮管之间的缝隙里面喷出来,极容易引燃“开花弹”暴露在外面的引信,导致提前爆炸,很不稳定。
加上有火箭炮这样的大面积杀伤性武器后,开花弹的实用性还不如实心弹了。
黎汉明抽出炮弹里的木管延时引信看了看,发现木管的两头都是木头,中间一大段是空心的,里面放上燃烧速度很稳定的药埝,木管上面提前标好刻度,在发射时炮兵会根据距离的远近估算炮弹飞行的时间,然后在对应刻度上挖出一个孔以便能够接触炮弹内部的火药,再然后把木管引信插入炮弹内。
在炮弹底部装上木制木托可以在发射药爆燃的时候起到保护开花弹的作用,而且木托开花弹发射出去后,前头重后头轻,类似于羽毛球,使得弹道更加精确。
在发射木托开花时,不用提前点燃开花弹,直接点燃火炮发射药的引信就行,发射药爆燃后一部分会从炮弹和炮管之间的缝隙喷出来直接引燃开花弹的引信,然后发射出去。
黎汉明看了一会儿发现自己也是一个事后诸葛亮,看到实物后分析得头头是道,但是之前就是一直想不起来有这样的方法。
好在古人也聪明,能举一反三,倒是让他们给试出来了。
想了想,黎汉明又说道:“有了炮弹,火炮也得跟进才是。”
“大帅放心,属下等按照您给的图纸,已经试验出内模灌水冷却铸炮法了。”余介揾立马回道:“火炮的铸造不会落下。”
“那就好。”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后说道:“过段时间就得攻打成都了,那可是坐大城,所以就得需要大口径的重炮来攻城。”
落后就要挨打,这是近代中国的一个历史教训。
后世鸦片战争的失败,也同样输在各种“落后”上,落后的体制、落后的观念、落后的技术、落后的武器,各种“落后”之间都不是孤立的,彼此有着紧密的联系。
作为热兵器的一种,火炮的铸造涉及冶金、铸造、机械加工与各种动力等多项技术的使用。
在这些方面,黎汉明自认为工坊区的一切都远超清廷,虽然暂时还不能和已经使用蒸汽动力的英国比,但他相信,动力上虽然有所差距,但是在技术上几乎都差不多超过了。
毕竟,黎汉明拿出来的,多是后世的技术,在当下还没出现,或者出现了但还没引起重视。
火炮的图纸黎汉明能给的都给了,当前工人也不缺,加上如今改进了铸炮法,铸造各种火炮早已不是难事。
当然,在近现代火炮出现前,黎汉明以为,如今的火炮改来改去大体上都差不多,区别无非就是在性能上而已。
有了木制延时引信这个收获后,黎汉明此行也没算白跑一趟,随后了解了一下工坊区的各项进度后,黎汉明便准备离开了。
这时,余介揾忽然想了起来,连忙说道:“大帅,工坊区的搬迁扩建您有什么指示吗?”
第一百四十三章 攻关
“你有什么想法?”想了想,黎汉明决定听听看他们这些专业人士的想法。
“回大帅,属下经过派人探查后决定,除在修文与黔西州的陆广河上新建一个工坊区外,泸州和合州也同时各建立一个工坊区,随着大军光复的地盘越来越多,前线越来越远,这样一来便可以节省后勤运力。”闻言,余介揾连忙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黎汉明闻言想了想道:“只有工匠方面没有问题,以及别耽误了前线的战事就成,其他的你自己看着办。”
“匠人方面目前还应付得过来,武器的生产方面工人们也已熟练,所以不会耽误,只是为了安全保密,恐怕得调动近卫师护送防卫了。”余介揾连忙回道。
“行。”黎汉明闻言想了想,随即便点了点头道:“你安排好后汇报一声,到时的安全防卫问题近卫师会负责的。”
随着战事的扩大,一个工坊区的产量肯定会跟不上,扩建分区已成必然,既然如此,晚建不如早建,早点建好也能早些投产。
又商量了其他一些小事后,黎汉明便回了军营。
..........
“我们军政府的政策想必诸位都有所耳闻了,今日请诸位来此,便是协商讨论各族在红旗军军政府的领导下成立各族区域自治机构之事。”
相互见过礼后,胡钟便直接开口说道:“诸位今日能来,那么便是相信我们红旗军,那些没来的,咱们也就不用管他们了,将来他们是生是死,就由咱们即将成立的联合政府说了算了。”
“好了,话不多说,首先,我来介绍一下由我们红旗军黎大帅提出的民族区域自治制度的内容,这个制度的一个前提是,需得在我红旗军军政府只治下,以各族的大型聚居区为基础,建立民族自治地方,设置自治机关,在军政府的相关律法的规定下,行使自治权。”
“也就是说,各族必须得在全力支持我军政府的前提下得到军政府相关部门的同意后才能建立自治机够,这一点我希望诸位得记明白了,不然稍有差错,让军政府以为你们要自立的话,结果就不好说了,这点诸位也没有问题?”
堂下上百人听到胡钟的话后,便立即嗡嗡嗡的讨论了起来,胡钟也没打扰,而是自顾自的端起茶杯喝起了茶来。
一旁的贾永卿见状,顿时有些佩服起了黎汉明的大胆起来,但他同时也明白,这样的制度一建立,各族间便能和谐相处,叛乱也就不会多了。
堂下人数虽然众多,但贾永卿不难发现,他们几乎都是按照各族自己的团体在交谈着。
好一会儿后,一人率先起来拱手道:“我代表威宁彝人各寨子表示,我族各部必然全力支持军政府。”
“我回民各部也全力支持军政府!”
“我苗民各部也全力支持军政府!”
“.............”
有了一人打头,其他各族代表也纷纷起身回应道。
他们没法不支持,支持了至少还能保证各族自己的一些权力,如果不支持,以汉人的天性,就算他们不派兵来打,仅仅只是大量迁徙汉民进来就够得他们受的了。
“很好,其实诸位也不必忧心太多,如今的天下,除非你们放弃祖地迁徙远遁,不然是不可能脱离得了军政府的统治的,我们至少给了你们自治的权力,要是我们还像历朝历代一样,你们也还不是拿我们没办法。”
“并且,各位可以想想加入军政府后的好处,不但在军政府的律法下能自己当家做主,还能享受和汉人一样的权利,读书,为官,为将,只要你们有能力,军政府各部门的大门都会向你们敞开。”
见下方众人有些意动了,胡钟笑了笑接着说道:“我也不瞒各位,我们红旗军正在草原上组建一支骑兵,而负责这支骑兵的将军便是土家人,同样,我们红旗军的队伍里,各族百姓子弟也不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们的族人有能力,将来出将入相甚至是主政一方都没问题。”
“轰~”胡钟的这句话就像是引爆了一颗炸弹一样,他话音刚落,下方众人顿时一下就激动了起来。
..........
而就在威宁的胡钟向少数民族发起攻关之时,率军赶到清溪关的陶也在稍作修整后,立即出兵由水陆两路向酆都发动了进攻,正是发起了对瞿塘关的夺关之战。
酆,周文王所都,在京兆杜陵西南,从邑,丰声。
东汉末年的时候,张道陵创建了五斗米教,被称为“鬼道”,并将巫师称为“鬼吏”,后来这里成为道教的发源地,再后来呢,发现了一个罗丰山,是北阴大帝治理的鬼都这种人鬼混杂的道教信仰,促成了鬼城酆都的形成。
从重庆顺长江而下,丰都鬼城隐匿在岸边山峦中,鬼城位于长江北岸的山上,依山而建,这座山就是平都山。
酆都原本的守军便不多,大多守军都在达州的白莲教攻打忠州时便已被调走,所以陶也几乎不费吹灰之力的就取下了酆都,而后,大军直下忠州。
毕沅在带着追击白莲教义军时,在忠州只留下了一千人马驻防,陶也亲率大军沿水路而下,只是打了几炮,便轻松的抢夺了毕沅停靠在忠州码头的数十艘水船。
不等陆路兵马赶到,陶也命人在码头招募了一批会水的舵手后,便把兵力、火炮等平均分散在各船上,而后率军直接朝夔州的万县而去。
第四师陆路兵马由副师长安仁武率领,他刚一来到忠州,听到陶也已经率军沿江而下后,来不及歇一口气,便连忙带着兵马朝万县扑去。
虽然一路之上基本上都是山路,但是红旗军的行军速度并不慢,对于红旗军的行军速度,黎安明向来很自信,在西南这个山多、河多的地界,马匹能起到的作用有限,大多数时候都得靠人的两条腿来走路。
笔趣阁
所以红旗军对行军的训练是最为重视的,从黎安明安排的一个月至少三次的负重越野就能看出来,这也造就了红旗军士兵们的耐力。
李鋐,举人出身,由户部陕西司郎中外放四川夔州知府,制军英善奏请朝廷,派川北兵备道李鋐独任太平军务,独当一面。
不过,李鋐还没来得及出兵,并接到了遵义红旗军袭来的消息:“唉,真是多事之秋啊。”
李鋐在得知红旗军沿江而下的消息后,立马便猜到了红旗军的目的,所以他一面派人向太平等地的大军求援,一面把云阳、巫山、大宁等瞿塘关附近的兵马收缩了回来。
在水陆并进的拿下万县后,陶也收到清军已经收缩兵力的消息,便立即率军沿江而下,轻松的取下了被清军抛弃的云阳重镇。
而后再次分兵两路,由水路两路向夔州府城发起了攻击。
保宁府,通江县。
成都将军观成、陕甘总督宜绵、湖广总督毕沅三路大军汇集于此,正在大肆庆祝终于赶跑了白莲教匪军时,忽然有信使来报:“报,各位大人,遵义匪军向瞿塘关攻去了,夔州知府李大人求援!”
“什么?好胆,这帮乱贼真是好胆!”观成闻言顿时一惊,怒不可遏的骂道。
毕沅闻言则是反应了过来:“不好,叛军一旦攻占此关,咱们恐怕就大事不妙了。”
宜绵见状张了张嘴正准备说些什么时,忽然接二连三的跑进来几个信使。
“报,遵义匪军向达州袭来!”
“报,遵义匪军已进入顺庆!”
“报,遵义匪军已在攻打资州!”
“砰!”接二连三的的急报顿时把观成气得不轻,一把将桌上的茶杯扫到地上后恶狠狠的说道:“好,好得很,本官没去找他们麻烦,他们倒自己找来了,好,好得很。”
从观成的话语中不难看出,他显然是被气得不轻,也是,好不容易平定了境内的白莲教匪乱,只要报上去,加官进爵肯定少不了,如今这么一来,莫说加官进爵了,能不被斥责就算好的了。
“宜大人,我观这遵义匪军的战略布置,恐怕其币白莲教乱匪还甚之啊。”毕沅则是没有理会观成的发火,而是找了地图对着急报看了看,随后叹了一口气说道。
“是啊!”宜绵闻言也是叹了一口气后点了点头说道:“匪军此计恐怕就是有分散朝廷大军之意,好让我们顾不上瞿塘关。”
“但是如果我们全力驰援夔州的话,那么达州、顺庆、资江等地必然会失陷,甚至就连成都也会有危险,那时就算救下了夔州,也是得不偿失。”说着,宜绵摇了摇头后苦笑道:“但是,瞿塘关的重要性咱们都知晓,所以如今之际,只得分兵。”
“唉,本官的职责本是来此围剿遵义乱匪,如今已然失责,那么,救援夔州之事便交由我来吧。”如今这样,毕沅知道,自己恐怕是免不了要被朝廷问罪了。
“那好。”宜绵闻言点了点头,随即看向观成说道:“观将军,成都那里便交给你了,本官来负责阻挡北上的遵义匪军。”
“多谢两位总督大人,事情紧急,末将便先去准备了。”观成闻言应了一声后,随即便告退离开了。
宜绵、毕沅二人看着观成离开的背影,随即相互对视了一眼后,皆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四川总督和琳病死后,接任的孙士毅也在不久前剿匪中病死,而朝廷新任命的四川总督福宁又尚在陕西,如今这样,还能不能顺利的来上任都是一回事。
在福宁还没到任前,四川的军政便由成都将军观成代管,但是,显然,宜绵和毕沅并不看好他。
四川总督为四川地区的最高军政长官,属从一品文官,成都将军为八旗兵驻守成都等地区的最高长官为从一品武官,从官阶上讲成都将军和四川总督的级别是一样的。
两者本来属于不同的系统,互不隶属于谁,总督侧重于民政,将军侧重于军事,但是由于四川特殊的地位,清朝皇帝特别谕旨成都将军可以节制属地的绿营。
属地军民大小官员的升迁都由成都将军处理,这样成都将军就是驻地最高军政长官,和四川总督的职权无异,两者相互制衡互相监督,遇见大事两者共同商讨。
也正因为如此,向来顺风顺水的观成遇到当下这样的情况而出现的表现,也不得不让宜绵二人低看了一眼,他们都知道,八旗将士是真的不行了。
“看来这庆功酒是喝不成了,毕大人,咱们就留待剿灭遵义的叛军后在痛痛快快的喝一场。”宜绵摇了摇头后看着已经杯盘狼藉的桌面,不由拱了拱手苦笑道。
毕沅闻言低头看了看,也是拱了拱手苦笑道:“宜绵大人保重,平定乱匪后咱们再喝!”
“保重!”
二人互道一声保重后,便分头离开了。
夔州城下,陶也抬头看了看天色,发现今日万里无云,对于以火器为主的红旗军来说,无疑是难得的一个好天气。
见状,陶也便笑了笑,转过头去看着身后的将士高声喊道:弟兄们,今日老天爷帮忙,就让咱们看看,到底是清军的城墙硬,还是咱们的火炮更犀利?”
“万胜!万胜!万胜!”众兵将闻言顿时齐声高喊道。
夔州府内,李鋐才刚起床正端着葫芦瓢漱口,忽然听得城外的高喝声,差点儿把他惊得呛到了。
“咳咳咳~”咳嗽缓解后,他连忙高喝道:“来人,去看看怎么回事?”
正在这时,一个参将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道:“禀大人,叛军要攻城了。”
“什么?”李鋐闻言顿时一惊,也顾不得漱口了,把手中的葫芦瓢随手一扔,道:“快,备战!”
城外,看着眼前的夔州城墙,虽然明知道自己火器犀利,但陶也心里也着实没有底气,红旗军的士卒虽然都很精锐,但是也不能浪费在无谓的牺牲之上,所以他得尽量避免攻坚战。
但是要想攻破瞿塘关,就得先攻破眼前的夔州城,然后再拿下白帝城,这样,才能起到水陆两路同时攻下瞿塘关的作用,不然光凭水路,恐怕难以成事。
想着想着,陶也长出一口气后对一旁的传令兵下令道:“工坊区不是送来了一些新式炮弹吗,告诉罗忠田,给我狠狠的打,不要怕浪费弹药,我们现在要和清军抢时间。”
接到陶也的命令,早已准备妥当的罗忠田顿时用力的挥下手中的令旗道:“开火!”
第一百四十四章 破关
“轰!”“轰!”“轰!”“轰!”“轰!”
听到命令,作为试射的五门火炮先后发出了怒吼。
陶也举着望远镜看了看新式炮弹的威力,发现除了其中两门打偏了,没打到城墙上外,其他三炮都打到了城墙上,顿时在城墙上方留下三个口子。
见状,陶也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道:“这炮还真是威猛啊!”
另一边,刚到城墙上的李鋐还没来得及看清状况,就被一发炮弹爆炸弹开了,不过也亏得他福大命大,被前面的士兵挡住了冲击,他只是被气浪弹开了受了一些轻伤而已,并无大碍。
被属下扶起来的李鋐一时还有些懵懵懂懂的,口中直嘀咕道:“这是何炮?”
不过此时却没人能回答他,不光他被打蒙了,连这些守城的军士们也被吓破了胆了,如此犀利的,一炸一大片的火炮,他们也还是头一次见。
反应过来的李鋐连忙下令道:“快,快开炮反击!”
城外,看着对面城墙上的十几门火炮也还击了后,虽然明知道清军的火炮够不着,但陶也还是下令道:“告诉将士们注意防护。”
罗忠田则是完全没有理会对面清军的火炮,举着望远镜观察了一番后,随即下令炮兵调整了一下参数后才下令道:“所有火炮,梯次开火!”
“轰!”“轰!”“轰!”
“呜!”“呜!”“呜!”
随着罗忠田的命令下达,经由水运到此的数十门各式火炮顿时先后向小小的夔州城倾泻而去。
火器这个东西,打的就是一个措手不及的感觉,让对方不知道你手里是什么东西,然后产生畏惧的心里,最后军心动荡,这仗也不好打了。
夔州城里,在护卫们的护送下离开城墙的李鋐听到城外震耳欲聋的炮声,暗道一声:“完了!”
一旁的游击将军尚维岳见状,拱手道:“大人,叛军火器如此犀利,这夔州城恐怕挡不住他们。”
李鋐闻言摇了摇头苦笑道:“莫说这夔州城了,瞿塘关也绝对守不住。”
自古以来,从东边入川,大多要走瞿塘关,所以瞿塘关的东面城墙修了又修,建造的十分坚固,但是西边的城墙就是一个摆设。
红旗军只要陆路上占领了白帝城,然后水陆同时攻击,瞿塘关便能轻松破之。
“那大人,我们该怎么办?”尚维岳闻言顿时慌了,连忙问道。
李鋐并没有回答,而是漫不经心的分析道:“据探子来报,匪军共计两万余人,由水陆两路袭来,从城外匪军的兵力以及他们来得这么快来看,城外的匪军必然是由水路而来的那一支。”
“哎呀大人,如今都什么时候了,您就说我们该怎么办吧?”尚维岳见状顿时急了,都到这个时候了李鋐还有心思分析这些干嘛。
“也就是说,由陆路袭来的那支叛军必然攻向别处了。”李鋐还是不急不缓的说道:“那么,他们的目的也只有一个,开县,只要拿下了开县,便可阻挡住驰援咱们的官军。”
“您的意思是说,我们没有援军了?”听到这儿,尚维岳顿时反应了过来。
“所以,本官已经决定与夔州府共存亡了。”李鋐闻言点了点头后叹了一口气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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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维岳闻言张了张嘴正准备说些什么时,就听到城外的炮声忽然停了,随后便响起了震天动地的杀喊声。
见状,李鋐笑了笑对尚维岳说道:“尚将军,城破了,你自行安排吧!”
尚维岳见状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他从李鋐的神情中看出了冷静到极致的死意。
...........
在万县和陶也分兵后,安仁武便率军绕路北上拿下了开县,而后抢占了豆山关。
古代秦巴先民克服秦岭、大巴山阻隔,开通了数条古道,史称秦巴古道。历史上,秦巴古道不仅是一条经济动脉,一条军事通衢,还是一条文化走廊。
开县位于秦巴古道重要路段,据有巴夔之喉衿、襄峡之唇齿的战略要地。
三峡秦巴古道早在西晋就已经开通,唐代拓展成洋万涪道、洋渠道和荔枝道,传统上又称洋巴道。宋蒙战争时期,秦巴古道开县段是双方必争之地,几易其手,成为影响全局的军事通道。
到了如今,开县秦巴古道降为商道,商贸日盛,加上红旗军奔袭而至,使得驻守这里的清军根本没来得及准备。
安仁武占领了开县后,就此驻扎了下来,严阵以待。
另一边,率军赶至新宁的毕沅在听到红旗军已占领了开县的消息后,一边感叹红旗军速度快之余,一边也知道此去驰援夔州已然无济于事了。
考虑了一会儿后,毕沅召集一众将领说道:“本官决定兵分两路,一路由总兵卢有民率领继续按照原定计划向夔州开进,一路则由本官亲率南下忠州,切断叛军的后路。”
卢有民闻言连忙劝道:“可是大人您?”
“不必多说。”没等卢有民说完,毕沅便抬手打断道:“如今本官也没别的选择了,战死总比被处死好。”
毕沅自己知道,新帝一直忌惮和珅,而自己一直是和珅朋党,肯定也成了嘉庆帝的眼中钉肉中刺了,不然为何和琳一死,自己便被远调至此?
正是因为如此,毕沅知道,除非自己能打胜仗,不然难逃一死了。
他只希望,新帝能看在自己为国战死的份上,能放过自己的家小。
.........
而就在新宁的毕沅决定分兵出击时,夔州城外的陶也见城墙一破,便连忙下令停止炮击,随后挥刀一引,高喝道:“弟兄们,随我杀!”
城内,和李鋐分开尚维岳正准备组织军队反抗,不料不知从何处飞来一颗流弹,不偏不倚的打中了他的颈部。
尚维岳顿时捂住喉咙的位置,“呃~呃~”两声后,便带着遗憾瞪着双眼不甘的断了气。
热武器的年代,战场上哪还分什么将军小兵啊?大家都一样,运气不好一颗流弹就能要了命。
守城清军见主将已死,主官也不在,顿时慌了神,所以陶也率军攻进城,根本就没遇到有效的抵抗,多数清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击毙了,剩下的早已吓破了胆,纷纷选择了投降。
“报,师长,夔州知府举家自焚了。”
赶到李府外的陶也看着眼前熊熊燃烧的大火,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道:“可惜了,堂堂汉人,竟然选择给异族殉葬。”
随即,陶也也没在理会,立马下令道:“留下一部分人打扫战场,其他人随我向白帝城进攻!”
白帝城虽险,但夔州城一下,夔州便再无兵力可抵挡气势正盛的红旗军了。
正如李鋐所言,夔州一破,瞿塘关几乎就相当于不攻自破。
“哈哈哈,好,如今四川的东大门算是关上了。”远在遵义的黎汉明收到消息后,顿时喜形于色,对着一旁的顾德全说道:“现在只要守住瞿塘关,这四川就会是由我们说了算了。”
“恭喜大帅贺喜大帅,有了四川,推翻满清便指日可待了。”顾德全见状也是笑呵呵的拱了拱手说道。
黎汉明闻言摇了摇头,苦笑道:“如今只是关上了入川的东大门,要拿下四川还早呢。”
“快了,属下相信用不了多久了。”顾德全笑着回道。
黎汉明闻言张了张嘴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时,就见到刘阿蛮拿着一封情报急匆匆的走了进来,禀告道:“大帅,军师,紧急军情,湖广总督毕沅被挡在豆山关下的新宁后,便兵分两路,一路一万余人马南下朝着忠州袭来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各方应对
听到刘阿蛮的汇报,顾德全顿时一愣,眉头紧皱的说道:“现在这一万兵马南下,就是切断我军后路也无济于事了,他此举这是为何?”
“跑?也不能啊,船已被我们夺走了不说,瞿塘关已下,跑过去不是活靶子吗?”顾德全是百思不得其解。
黎汉明见状笑了笑,道:“管他目的为何,直接敲掉这支人马不就好了?”
“也对。”听黎汉明这么一说,顾德全也反应了过来,有些懊恼的拍了拍额头后说道:“还是没改掉喜欢瞎琢磨的毛病。”
黎汉明见状摇头笑了笑,随即拿出地图看了看对刘阿蛮说道:“给广安州、邻水两地的兵马传令,让他们向达州大竹挺进;传令垫江、开县、夔州的兵马,各自分出一部向梁山县围攻,敲掉毕沅的这支兵马后立即北上进入达州。”
“是!”刘阿蛮等黎汉明说完等了一会儿,见黎汉明没有其他交待后,立马应了一声便下去了。
等刘阿蛮下去后,顾德全才抿了抿嘴拱手道:“大帅,财政部现在已经没有多少银子了,这一打起仗来,银子就像流水一样的就花出去了。”
“缴获的那些武器弹药不是让你留下一部分用作平常的训练外,其他都处理掉吗?怎么还缺钱?”打仗花钱是必然的,所以黎汉明一般都会把看不上的东西都往外处理。
顾德全闻言连忙回道:“在和桑鸿升谈着呢,只是他们好像也学精了,出的价钱有些低,所以属下想着便先吊着。”
“差不多就得了。”黎汉明闻言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趁着现在还能卖些钱,能出手就出了吧,我估计王阿从恐怕也在学着我们建工坊区了。”
想了想,黎汉明接着说道:“价钱低点儿就低点儿吧,不过得让他们把我们目前手中要处理的所有武器弹药都买走才行。”
“是!属下明白了。”顾德全闻言点了点头应道。
“再有,其他地方能节省的就节省,一切以战事为主。”当下战事是不能停的,所以财政问题除了开源外,就只能想办法节流了。
顾德全闻言拱了拱手应道:“大帅放心,当下不管是修路架桥也好,还是新学的修建也罢,暂时都花不了太多银子,大多都花在了工坊区武器弹药的制造上。”
“交通运输部自从采取了承包责任制修路后,所有款项都是分三期支付,此外,为了节省银子,叶审玉还在交通部下成立了几支工程队专门用于修路,黎兆勋那边也差不多,除了部分工匠外,其他帮工几乎都是只管饭不给薪酬。”
“那就好,现在相对来说有些困难,就只能先这么着吧。”在现在这个吃不饱饭的年代,不要说什么薪酬了,只要管饱,就能招募到大把的人:“另外,外出处理丝绸的人也应该快回来了,到时估计能带来些进项。”
“还有,工坊区不是已经做出了穿衣镜了吗?想办法往外面卖啊,只要比市价稍微便宜些,我相信有的是人愿意掏钱的。”
...........
保宁府,南江县。
在白秀山大会师后,罗其清便带领巴州白号近一五千余万人马退回了巴州,同样,通江蓝号也在冉天元等的率领下退回了通江。
而后陕甘总督宜绵在阆中等来了火器营后,随即向向巴州、通江两地的白莲教义军扑了过去。
雅文库
虽然经过白秀山大会师后巴州、通江两地的白莲教义军表面上看上去气势正盛,但是来回奔波,早已疲惫不堪,不敌之下,两路兵马只得合兵一处退守南江。
看着手中关于遵义红旗军的情报以及清军的动向,罗其清叹了一口气说道:“如今看来,咱们的计划怕是得变一变了。这瞿塘关落入遵义义军之手,只要他们守住了,这四川可就算是最安全的地界了。”
罗其清原本的打算是如果宜绵继续追击的话,他们便率军由米仓道进入汉中。
冉文俦想了想后却是摇了摇头说道:“不,我与你的想法正好相反,你想想看,这遵义兵马为何不顾一切的拿下瞿塘关?”
不等罗其清回答,冉文俦便自顾自的说道:“他们的目标恐怕不只是成都那么简单,而是整个四川,瞿塘关一下,清军便被挡在了关外,加上遵义、大关也在他们手上,如此一来,便形成了关门打狗之势,等他们清理了四川境内的清兵,那时就剩我们一支兵马了,你说他们会不会对我们下手?”
罗其清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即问道:“冉兄的意思是?咱们还是按照原计划进行?”
“不。”冉文俦摇了摇头说道:“汉中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单单是咱们,恐怕就算打下来了也守不住。再说了,他们既然要关门打狗,那么汉中必然也在他们的计划之内,如果是你,你会留一个口子让外人占着吗?”
“不会。”罗其清下意识的摇了摇头,随即紧皱着眉头问道:“那冉兄以为我们如今该怎么办?难道咱们也其他几路兵马一样去攻打西安吗?”
“且不说我们现在去西安也没用了。”冉文俦叹了一口气后摇了摇头道:“就算将来打下了西安,怎么分配也是一个难事,到时搞不好可能和会他们出现矛盾。”
说着,冉文俦抿了抿嘴想了一会儿后问道:“你看凤翔如何?”
“凤翔府北有北山山系,南有秦岭,西有陇山、六盘山,高山耸立,巍巍峨峨,渭水自西向东,浩浩荡荡,奔流而过,山水之盛,沃野之地!”作为一部首领,这点常识罗其清还是有的,闻言张口便回道。
“罗兄,用那位明王的话说,咱们也需要一个根据地才是,不然一直这样流动作战,短期还行,长时间下去,不但教众们会疲于奔命,在后勤补给上也会出现问题的。”
冉文俦先是讲明厉害后才接着说道:“凤翔府北有北山山系,南有秦岭山脉,西有陇山,三山环绕的地理环境为凤翔府提供了天然的屏障,汧水、渭水、雍水、漆水、岐水五水之会,陇关西阻,益门南扼,当关中之心膂,为西安之右辅。倒是与西安相互策应,加上后有遵义兵马的拱卫,咱们便可留在此地安心发展了。”
罗其清闻言并没有立即回应,而是仔细的看了看眼前的地图后才说道:“凤翔府南部有秦岭山脉,中心地带被渭河一水中分,其间地势平坦,水系发达,汧水自陇州岍山起源,于宝鸡县注入渭水;漆水源出普润县东南岐山,东流入渭;岐水自麟游县西南流经岐山县,历周原下,又东南至扶风县入漆水;雍水出雍山,东流经扶风县,合漆水入渭,倒也确实是一个驻兵养士,休养生息的好地方,那好,便依冉兄之言,咱们便去凤翔。”
冉文俦见状点了点头,道:“不过,在离开之前,咱们得为死去的教众报仇雪恨才是,顺便与遵义义军联合打掉宜绵的兵马,解了咱们的后顾之忧,顺便看看能不能与遵义的义军合作一把。”
“哦?冉兄想怎么合作?”罗其清闻言,顿时有些好奇了。
“他们要取汉中,而咱们要取凤翔也得先过汉中,你说这里面有没有合作的基础?”冉文俦笑了笑说道:“此外,凤翔地区同样还是兵家必争之地,大散关扼守着关中通往巴蜀的道路,如果机会合适,咱们互为策应岂不是更好。”
“有理!”罗其清闻言点了点头,随即起身说道:“既然如此,我这就派人去联络遵义义军,同时,咱们也整顿兵马南下,他们兵力虽多,此时恐怕也是有些捉襟见肘了,咱们此时南下时机正合适。”
..........
陕西,兴安府,麻柳坝。
红旗军四处出击后,徐天德立马就想到,四川恐怕会引来清廷大军,他们在呆在那里无疑会被殃及池鱼。
思来想去,正好听说其他几路义军准备攻打西安,加上各路清军的合围,徐天德抓住时机,带领近三万大军且战且退,一路从达州经太平,而后翻越大巴山后,如今正在麻柳坝修整。
“大都督,这遵义义军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看着手中关于红旗军夺取瞿塘关,牵制走追击他们的各路兵马后,王登廷叹了一口气对徐天德说道。
“是啊。”徐天德闻言也是叹了一口气后说道:“这一点本座确实自愧不如,没想到当初那么不起眼的一小股教众,如今有了这般之势。”
“现在看来,当初他们的选择是正确的,如今清廷已有了坚壁清野、筑堡团练之意,再这样下去,咱们的的粮食和兵员恐怕会得不到补充,到时必然会不攻自破。”王登廷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
徐天德闻言点了点头,想了想问道:“那军师以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达州咱们是回不去了,只能另想他法。”王登廷闻言想了想说道:“不过,在此之前,西安那里咱们必须得去一趟,到时咱们可以不和他们争抢,只要相应的补偿,只要有了物资,然后咱们便可进退自如了。”
“但是,同样的,咱们也需要一个稳定的地盘来休养生息,对此,属下倒是选好了几个地方,只是还得需要都督您拿主意才是。”
黎汉明已经给他们做好了榜样,看到了红旗军如今的成就,他们就算再傻也知道该怎么做了。
所以听到王登廷的话后,徐天德便连忙问道:“说说,都有哪些地方?”
第一百四十六章 合作共赢
“回都督,属下以为,待我们攻下西安,取得相应的物资后,可北上取延安,或者东进河南府或者迂回占领兴安。”王登廷拱了拱手回道:“兴安府自不必多说,占领此地,咱们进可攻退可守,按照遵义兵马当前之势,那么汉中必然也是他们的目标,那时,我们西、南、北三面便无后顾之忧了,只需面对东面之敌便可,也就如同当初遵义一样了。”
“确实如此。”徐天德点了点头,道:“如此一来,咱们便也可向遵义义军当初那样,安心的休养生息了。”
不过,徐天德并没有立即做出选择,而是道:“说说其他两个地方。”
“是。”王登廷拱手应了一声后说道:“延安府近年来粮食产量虽然有所减少,但养个十来万兵马还是没问题的,最主要的是,延安地区的地形非常复杂,易守难攻,用来休养生息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洛阳地处黄河以南,中原腹地,《史记·货殖列传》记载:“昔唐人都河东,殷人都河内,周人都河南。夫三河在天下之中,若鼎足,王者所更居也。””
徐天德虽然学识不多,但关于河南府的最后一句他还是听得懂的。
想了想,徐天德说道:“兴安府位置虽然优越,但是将来向外扩张时选择太少,不适合长远发展;河南府虽然地处中原腹地,但也正因为如此,清廷必然不会坐视不理,到时大兵压境,我们将无险可守。”
“而延安府虽然条件差了一些,但是光是易守难攻便足以,进,我们有多方选择,退,我们同样也有得选。不过,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一切还是得等西安府拿下再说。”
.........
夔州府。
收到毕沅分兵向忠州袭去的消息后,陶也在安排好瞿塘关的防守后,便立即亲率五千兵马乘船沿江而上,同时,也传令开县的安仁武分出一部兵马南下。
黎汉明的军令到陶也手上时,他已经率军赶到万县了。
这时的陶也同样有些不解,毕沅此举显然是死路一条,就算他大意之下失了忠州,但倒是几路兵马合围之下,毕沅同样讨不了好。
不过,陶也也不是喜欢钻牛角尖的人,想不通便不再想了,在他的想法中,只要是敌人,消灭便是,哪管那么多为什么。
于此同时,顺庆府,岳池县,县衙。
刚率军占领了此地的左春来还没来得及高兴,便收到了宜绵两万大军南下已到蓬州的消息。
收到消息的左春来暗骂了一句:“妈了个巴子,来得还挺快。”
“师长,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是战是退?”一旁的齐重见状请示道。
“战?拿什么战?就这五六千人马去碰清军的两万人马无异于找死。”左春来闻言顿时没好气的说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报告师长,大帅急信!”左春来话还没说完,一个传令兵便跑进来递上一封信说道。
“呃~”左春来顿时被噎得不轻,不过还是连忙打开信件看了看:“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游击战里操胜算;大步进退,诱敌深入,集中兵力,各个击破,运动战中歼敌人;你来我飞,你去我归,人多则跑,人少则搞;彼集我散,彼散我集,昼伏夜出,化整为零。”
游击战的精髓黎汉明虽然不止一次提起了,但是一直以来都是以优势兵力的大兵团作战,没有用到,在分析了顺庆当前的形势后,黎汉明觉得有必要再一次把游击战给拿出来。
“对啊!”看完信后,左春来顿时也反应了过来:“如果我们撤了,进攻达州的孙永元部必然会有危险,我倒是把游击战给忘了。”
善战者不争一城一地之得失,争的是最终的胜利。燕雀争的是在一个草窝里谁吃到的更多,却不晓得一阵大风刮过来,连那个草窝都保不住。而鲲鹏不争不斗,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壮,能飞得更高,游得更远,它们的天地广阔无限。
想到这儿,左春来当即便下令道:“传令下去,弃守城池,咱们也来学学白莲教的打法。”
“是!”齐重应了一声后便离开了。
齐重刚离开不久,就要卫兵来报:“报告,门外有自称是保宁白莲教义士的前来有事禀报。”
“哟,这刚提到他们,他们就派人来了?”左春来闻言调侃了一句后说道:“让他进来吧。”
县衙外,在听说了罗其清要派人来联络遵义义军后,早就想见识遵义兵马真容的苟文明便不顾罗其清等人的劝阻,带着几个护卫便绕过清军朝着重庆而去。
看着进退有序、纪律严明、着装武器等尽皆统一的红旗军将士,苟文明一边暗叹之余,一边也有些震惊。
自从知道了遵义兵马的存在后,苟文明可以说一直都在关注着这支红旗军,但也只是听说红旗军是那位明王采用新式练兵之法,亲自训练的精兵,训练有素,但也只是听说而已,并没有直观的印象,但从红旗军军攻城掠地,战无不胜的战绩来看,想来肯定是不差的。
但苟文明怎么也想不到,红旗军竟然会如此的训练有素!更让他心惊的是,这样的将士竟然不下十万之众。
苟文明原本以为,自己对红旗军的看法算是已经很高了,但是今日一见,才知道自己还是小看了,如今看来,罗元帅他们定的北上凤翔府的策略是再正确不过了。
左春来与苟文明相互见过一礼后便直接开口问道:“不知首领来此是?”
“不瞒将军,我们元帅想与你们一道合击清军,彻底的歼灭宜绵所部两万兵马。”知晓了红旗军的实力后,苟文明决定也不再绕圈子,直接说明了来意。
左春来闻言想了想,并没有回应,而是反问道:“想必我军的目标你们也清楚,你们就不怕歼灭了清军后我们顺手也把你们给歼灭了?”
“你们不会。”苟文明摇头笑了笑说道:“且不说明王大义,不会行这种背信弃义之事,单就我们大家目标一致来说,你们也不会做出让天下耻笑的恶事。”
“另外。”说着,苟文明抿了抿嘴思考了一下后继续说道:“我们之所以想与你们一道歼灭宜绵所部清军,皆是因为我们要解决北上的后顾之忧而已。”
“北上?”左春来闻言心中一动,不过他并没有细问,而是想了想后说道:“我们可以联合,不过,你们得自行寻找战机,因为我们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战机合适。”
“好。”苟文明也知道双方战法不一样,实力也不一样,所以就不可能完全联合,只能是在联合作战的前提下各自为战。
想了想,苟文明接着说道:“我此行还有一件事,从你们的战略布置来看,想必汉中也是你们的目标,我们元帅希望能与你们一道同时北上,一起拿下汉中后再拿下凤翔。”
“没问题。”左春来想也不想的就说道:“我们大帅一直在说,合作共赢,在反清大业上,只要是真诚合作的,我们都不会拒绝。”
“不过。”想了想,左春来接着说道:“你们也知道我们的战略目标,在顺庆、保宁等地没有光复前,我们也不可能大老远的跑去占领那么一块飞地,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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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文明闻言笑了笑,直接道:“我们可以帮助你们拿下顺庆、保宁等地。”
“好!”左春来顿时一喜,连忙说道:“我也可以代我们大帅向你们保证,顺庆、保宁等地清军的装备可以全部送给你们,不但如此,我们还可以帮着你们打下凤翔。”
“好。”苟文明闻言也是一喜,连忙起身拱手道:“那么,合作共赢!”
“合作共赢!”左春来也拱手道。
一切谈妥后,苟文明便告辞离开了。
左春来看着苟文明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嘀咕道:“要是白莲教都是这样的人,何至于此啊。”
随即,左春来回身快速的写下了一封军报,虽然黎汉明给了他们自行决断之权,但必要的汇报还是不能少,何况是要北上这样的大事。
找来传令兵送去遵义后,左春来当即下令道:“大军开拔!”
第一百四十七章 医学的进步
“哎哟,你可算是醒了。”看着终于清醒了过来的能行动自如的杨遇春,黎汉明顿时喜形于色的说道。
自从杨遇春在王清任的精心医治下渡过危险期后,黎汉明便把他转移到了军营,当初也只是看了一眼后便没在管了。
好在经过一个多月的治疗休养,杨遇春总算是可以下床走动了。
杨遇春没有理会黎汉明的调侃,而是自顾自的坐在那里抬头看天,任由王清任带着一帮人检查着自己的身体,好似在怀疑人生。
黎汉明也没在意,他是在听说王清任过来给杨遇春复查的消息后,才记起了还有这号人,于是想着闲着也是闲着,便过来看看医学的进展,顺便看看杨遇春的状况如何。
“如何?”等王清任检查完后,黎汉明才好奇的问道。
“回大帅,他基本无碍了,接下来只需好生休养便是。”王清任闻言喜形于色的回答道:“没想到啊,这么重的伤居然真能救回来,还真是命大啊。”
要是按照以往,被火器打成重伤基本就宣告死亡了,王清任自己也没想到,仅仅只是简单的开刀加消毒,效果会这么大。
“那就好。”半年多来,王清任带领的一帮医学生不是在救人就是在救人的路上,到如今,医术水平已经有了显著的提高,再加上黎汉明交给他们的一些现代医学知识,杨遇春能救回来黎汉明也没觉得有多奇怪。
毕竟,类似这样的事在后事可以说是司空见惯,黎汉明也是惯性使然。
“最近你们医学部有什么进展?”离开了杨遇春一些距离后,黎汉明才问道:“听说前几个月湄潭那里发生的疫病是天花?现在看来应该是治住了吧?”
“回大帅,那里确实是天花,不过为了不引起慌乱,我才没有禀明。”王清任闻言拱了拱手说道:“不过我们按照您给的牛痘法,已经止住了疫病的蔓延,到现在为止,三个多月过去了,那个寨子里也只出现了七例患者。”
现代可能有很多人没有听说过天花这种病,天花是一种由天花病毒引起的烈性传染病,曾在全世界流行,传染性强,病死率高,对人类危害极大。
刚开始,天花只是一种动物身上的痘病毒,相对无害。只是在漫长的进化过程中,天花的逐渐适应在人类身上生存,最终酿成困扰人类十多个世纪的难题。
侥幸生存下来的病人,因脸上丰富的皮脂腺遭天花病毒侵害,常常留下永久性疤痕,俗称“麻脸”。
传说康熙也因为感染过天花,治愈后留下了一脸麻子,康麻子便因此而来。
天花病毒的肆虐是世界性的,亚洲诸国也饱受其害。
华夏大地也是重灾区。自古至今,困扰炎黄子孙的两种主要疫病,其一为‘伤寒’,其二就是‘天花’。
天花在中国流行,最早可以追溯到汉朝,战争中,天花由俘虏从印度经越南带到中国,所以天花在中国古代也称“掳疮”。
人类从来都没有泯灭战胜天花的希望,对这种致命疾病的防治,中国古代中医迈出了第一步,成为世界免疫学的先驱,据史料记载,早在宋朝时期,中医就开始应用“人痘”接种预防天花。
唐代孙思邈根据以毒攻毒原则,提取出天花患者疮中脓汁敷于皮肤的办法预防天花。
用棉花蘸取痘疮浆液塞入接种儿童鼻孔中,或将痘痂研细吹入鼻内这种鼻苗种痘法在唐代已趋向成熟,四川、河南一带已种痘,但主要在民间秘传,应用不广泛。
明代以后,人痘接种法盛行起来,从宋代到元代、明代,有关种痘的书籍大量出现,其数量之多,在中医著作中,除伤寒著作外,没有与之能相比。
清朝,满人入关,畏痘如虎,曾有多位皇室成员死于天花。
人痘法的推广,还得益于康熙的提倡,康熙幼年身受其阴影荼毒,故此大举推广“人痘”,他首倡在皇族内接种人痘,然后向外推广,而后,随着康熙的一旨命令,使人痘接种术得到更大范围的推广。
中国的人痘接种术为阻止天花在中国的传播起到一定预防作用,人痘接种术的预防效果,不仅使中国人受益,而且引起其他国家的注意与仿效。
沙俄与一六八八年首先派人到中国学痘医,这是文献记载的最先派学生到中国学习种痘的国家;随着人痘接种法的推广,慢慢开始向周边日本、韩国等地传播。
丝绸之路是中国沟通世界的交通要道,中国医学很早就传到阿拉伯地区。人痘接种法就是先传到阿拉伯,后又传到土耳其的。
英国驻土耳其公使夫人蒙塔古在君士坦丁堡学到种人痘,并将这种方法带回英国,之后又传到欧洲其他国家,甚至越过大西洋传到了美洲。
到了如今,人痘接种法在当前的世界各地已普遍施行,甚至还出现了专门以种人痘为职业的医生。
天花病毒的一个致命弱点也使它注定成为首先被人类消灭的对象:人体是天花病毒的唯一宿主,也就是说,天花只有人感染,也只有人与人之间传播。
黎汉明虽然不知道具体原理,但只要有后世的经验知道怎么预防治疗就行了。
想到这儿,黎汉明便对王清任说道:“既然已经确定了牛痘法可行,想必你也有过相关病理的考究,那么接下来你就抓紧时间写一篇医书,把天花的病理及牛痘法的相关作用阐述清楚,然后便交予印书坊刊印成册,推广出去吧。”
现在的东方还没有论文制度,黎汉明也不可能让王清任凭空写出论文来,而自古医者,出书者也不少。
黎汉明觉得,没必要照搬西方那套,直接出书也一样。
“大帅放心,我已经在书写了。”王清任也知道其中利害,早日推广,便能多救治许多人。
“那就好。”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说道:“还是那句话,别提我就行,我呢,只是动动嘴皮子,我的名气已经够大了,多了没用,你把那些和你一起研究的大夫加上就是了。”
王清任本来还想劝劝,但仔细想了想还是算了,从黎汉明的所作所为来看,他确实也不是图名之人:“是。”
黎汉明在把一些知识口述给他们时,就曾告诉过他们,他们研究出的成果归他们,不要提及自己。
就连黎汉明自己抄写的内容,也会题上佚名这个代号。
知道了牛痘法已经验证成功后,黎汉明也算是松了一口气,毕竟在当下,天花最大的特点就是“人人平等”,其病原体天花病毒具有极强的传染性和繁殖能力,病人去世以后,病毒依然能存活数月之久,致使无论种族、地位、年龄、性别,只要是人,就都有可能感染天花。
如今牛痘法验证成功,接下来只要推广开来,天花也会慢慢被消灭的。
“好久没过问你们卫生部的事了,现在都有哪些进展啊?”黎汉明近来一直忙于战事,不说卫生部了,除了军事和后勤外,其他的几乎都没再操心。
“回大帅,我们几人在经过商量后,采取了各主管一事的方法,赵部长和詹夫人主管血型的研究,王之政和代右主管城市公共卫生体系的建立与管理和对聋哑人学子的教授,我负责疫病的研究以及战场救护的相关工作。”
聊起部门正事,王清任连忙正了正色说道:“赵部长那里听说已经处于分析阶段,就快出结果了,此外,在詹夫人的帮助下,卫生部也招募了五十余人女弟子在各处学习,王之政那边也准备把各地的大夫经过考查后分级纳入统一管理,同时也派人到各地去宣讲医学卫生常识去了。”
“我这里除了战伤分级以及战地救护马车等战场医疗体系的具体事宜外,另外就是关于战地医生的训练,先前的近三百人已经出师分到了各部队后,后来的除了在各部队的战地医生各自带了几人,我这里也带了一百人,只是苦于场地太小,现在已经转不开了。”
黎汉明闻言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新学那里在腊月初就能开学了。到时同样在那里成立一个独立的医学院,除了具体的实践外,你们的理论教学就搬到那儿去吧。”
在黎兆勋的带领下,经过三个多月数万人的修建,黎汉明设计的近现代学习终于快修建好了,第一批学子黎汉明其实早就招募到了,也没准备招多少,就只是把各地书院读了《博物新编》后感兴趣的学子召集过来,这样,第一批学子就算有了。
根据黎汉明的预计,那时他让黎恺去江南等地“请”的各种学者也差不多该到了,他们一到,黎汉明的负担也就少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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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医学的发展也差不多到头了,接下来要想继续发展,就得借助化学等各种学科以及相应的仪器,没有这些东西,黎汉明要想把医学往现代医学上发展,将会寸步难进。
城外数万人的工地,作为大夫的王清任当然也知道,毕竟有人的地方就有伤病,有伤病的地方就少不了医者。
所以工程的进度王清任也大概知道,而黎汉明办新学的事他也知道,所以听到黎汉明的话后,王清任也没意外,只是淡定的点了点头后回道:“好的,我会通知他们的。”
“再有就是,除了战地医疗外,民用医疗的外科手术部分也得重视起来。”黎汉明想了想最后交待道:“以后你们有了新的陈果后,不必事事报于我,只要记得著书立作,纪录下来然后刊印出来后给我一份就行。”
“好的。”
又聊了一些其他事后,黎汉明便让王清任便离开了。
王清任离开没多久,顾德全又找了来:“大帅,冯光熊他们联袂求见,应该是想通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对各自的安排
“哦?”黎汉明闻言一愣,随即笑了笑道:“他们终于想通了,来的都有谁?”
如今在遵义的官员,除了自愿来此的赵秉渊外,其他的几乎都是被俘虏来此的,黎汉明虽然缺人,但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的道理,所以不会强迫这些官员。
顾德全闻言想了想回道:“除冯光熊、钟学国、洪亮吉、赵秉渊、廖惟勋、刘清、陆有仁外,其他各级的官员也来了不少,这是拜帖名单。”
“哟,搞得还挺正式。”黎汉明接过看了看后说道:“让他们进来吧。”
“参见大帅!”见到黎汉明,冯光熊等人立马毕恭毕敬的见礼道。
这是他们第一次来到军营,也是他们第一次见到黎汉明办公居住的地方,他们原本以为,作为一军之主,义军的首脑,办公居住之地应该会很富丽堂皇才是。
但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黎汉明住的地方竟然就是一个新搭建不久的两层小木楼,装饰更是简单到了极致。
墙上挂着的几张地图,一张书桌,一排三层书架,几张凳子和茶几,外加基本的办公、家居用品外,就再无其他了。
“诸位不必多礼。”黎汉明不知道他们心中的震惊,见到他们见礼后,顿时笑呵呵的说道:“各位在遵义也待了不少时间了,想来收获也不少。”
“诸位能想通加入军政府,我表示欢迎,如今班子初创,官职体系也还不健全,就只能先委屈大家先将就着到各部去任职了,这也是为了增加咱们相互间的了解。”
“但是,我们军政府的要求想必大家也知道。”在具体分配职位前,黎汉明不得不再次提醒道:“我这个人也很好说话,只要你不贪污渎职,只要你一心一意的为百姓办些实事,其他一切都好说。”
“是,属下等谨遵大帅教诲!”冯光熊等人虽然震惊黎汉明这么直接,但也还是连忙应道。
黎汉明见状点了点头,想了想后安排道:“冯光熊和钟学国二位先生对政务熟悉,你们便先到民政部任职吧,职能和你们先前的官职虽然不太一样,但也大同小异。”
“是,多谢大帅!”冯光熊、钟学国二人闻言对视一眼后,便齐齐的上前一步拱手齐声应道。
他们对军政府的官职部门有一定的了解,黎汉明这么安排,也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黎汉明笑着点了点头后,随即看向赵秉渊问道:“不知赵先生有何想法?”
“属下但凭大帅安排!”赵秉渊闻言连忙回道。
“这样吧,如今贵州虽然还没全定,但也有一半的地方归属军政府了,为了便与管理,我在现有的各府之上设立高官一职,想让你担任贵州的高官一职,你意下如何?”虽然主政一方的各级官员黎汉明还没有具体的改制,但是如今贵州这样的情况,倒是正好可以用来试验。
“是,属下多谢大帅!”赵秉渊闻言连忙谢道。
黎汉明见状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贵州是我们军政府改革最早的地方,也是军政府的大后方,各项事宜已趋于成熟,你呢就多学多看,尽量早些摸透了。”
“是,请大帅放心,属下一定不辜负大帅期望。”听到黎汉明的话,赵秉渊也明白他的意思,于是便连忙拱手应道。
“省学政原本也是主管教育,那么洪亮吉先生便去教育部任职吧。”想了想黎汉明说道:“虽然你原本品级比夏文炯高,但他毕竟年长与你,经验也要比你丰富,你跟着多学学。”
洪亮吉属于朝廷委派,夏文炯则是自己不愿为官,自愿教书育人,孰轻孰重,黎汉明还是分得清的。
“是,多谢大帅,请大帅放心,属下必然全力辅助夏部长。”洪亮吉虽然才来贵州不久,但他对贵州的一些老学究也是知道一些的,心里也是佩服不已,而夏文炯就是其中之一。
黎汉明点了点头后看向廖惟勋说道:“至于廖惟勋先生,你就暂且担任遵义知府一职吧。”
这帮官员被俘后,黎汉明既然想着要把他们劝到自己的阵营来,肯定得对他们都进行一番了解,能做到贵阳知府,廖惟勋的能力还是有的。
自己培养官员毕竟太慢,而要达到能主政一方的地步,也还太早,在自己培养的官员成长起来之前,对于原本清政府中有能力的官员,黎汉明本着的是能用就用的原则。
黎汉明相信,环境是可以改变一个人的,等他们都适应了军政府的官场文化环境后,到时他们的能力具体如何就能一目了然了。
“多谢大帅!”廖惟勋自己也知道,虽然原本和赵秉渊平级,但是投靠和被俘肯定是有区别的,对于能主政红旗军大本营遵义,这已经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事了。
“至于原本管理盐政的刘清、陆有仁二位先生,如今我们正好接管了自流井等地的盐井,你们便去工商部协助黎恂处理盐政相关的事宜吧。”
安排好一起来的所有人后,黎汉明还是有些遗憾,可惜的是主管律法的按察使是一个满人,不然的话,他的司法部也可以成立了。
如今看来,只能等招募到合适的人员后,再行设置了。
不过,有了这批官员的加入,军政府的底子总算是厚实了起来,黎汉明相信,不就的将来,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进来的,那时,顾德全他们便再也不用向现在这样四处奔波了。
等其他人都离开后,黎汉明才笑了笑对留下来的顾德全说道:“军师啊,咱们的摊子可算是铺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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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顾德全闻言也是笑了笑说道:“这得多亏了大帅当初的把遵义当做根据地来发展之计,要是我们也想其他白莲教义军那样流动作战的话,也就不会有今日之势了。”
顾德全话音刚落,刘阿蛮便拿着一封信进来禀告道:“大帅,军师,左春来师长急报。”
“急报?可知是出了什么事了?”听到急报二字,黎汉明本能的就往坏事上想。
急报是用密文写的,一般都是由刘阿蛮亲自翻译后才交到黎汉明手上,所以对于急报的内容,刘阿蛮也是知道的:“左师长说,保宁白莲教欲与我们联合作战,打掉川东的清军后一起北上拿下汉中、凤翔两地,而后我们取汉中,他们占凤翔。”
闻言,顾德全顿时一笑,道:“大帅,看了他们也看出了自身的问题了,这凤翔便是他们用来作为根据地之用。”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对刘阿蛮问道:“其他几支白莲教义军的动向可有消息。”
“回大帅,据我们的探子回报,王聪儿部目前已到宁陕厅,徐天德部还在定远厅,其他几部人马已至孝义厅,不过原本追击王聪儿部的清军兵马已朝孝义厅的几路人马扑去,没了清军的追击,王聪儿应该会率军直扑西安。”刘阿蛮闻言想了想后连忙回道。
经过了半年多的历练,刘阿蛮也已经熟练了情报部的工作,在收到各地传来情报后,刘阿蛮都会把一些重要的情报都记在脑海里,方便黎汉明问起时能随时回答。
黎汉明点了点头,看了看信报的内容后想了想说道:“告诉左春来,我没意见,另外告诉他,我们的意图既然能被白莲教看出来,想必清军也应该看出来了,为了以防万一,让他在歼灭了顺庆、达州两地的清军主力后,其他的可以不用理会,迅速率军北上抢占汉中。”
“是!”刘阿蛮闻言应了一声后便下去了。
等刘阿蛮离开后,黎汉明才摇头笑了笑说道:“我原本以为得等到光复四川后才北上夺取汉中,如今这样一来,倒是能轻松不少。还真是应了那句话,计划没有变化快啊!”
“是啊!”顾德全也是摇了摇头说道:“只是这样一来,咱们的地方管理人员恐怕会有些跟不上啊。”
黎汉明闻言想了想,这确实是一个大问题,想了一会儿后,黎汉明说道:“这样吧,夔州、太平两地暂时划属一地,进行军管,由安仁武负责。”
“同样,等汉中、酉阳等地光复后,也设军民府进行军管,汉中由孙永元负责,酉阳等地由朱一二负责。”
听到黎汉明的安排,顾德全想了想后说道:“这样一来的话,除了朱一二本来就是独立一师外,其他两部都得增加编制了。”
“这还不简单,陶也的第四师不是差不多满员了吗,那就独立出一师编制出来吧,第二师那里同样如此。”这是黎汉明脑海中早就做好的决定。
顾德全闻言点了点头,道:“为了各部队自行扩建属下建议给他们各自一个番号,比如陶也原本的第四师,可以改用丁一师的番号,而扩建的安仁武步,则划为甲二师,以后在扩建,就依次类推,或者调离轮换后按序扩建。”
黎汉明闻言想了想,点了点头道:“可以,除了各独立编制外,其他各部都照此方法扩建吧,另外,贵阳的第五师改为独立二师。”
“是!”顾德全应了一声后说道:“除原有的近卫师、独立一师、独立一团不变外,第五师改为独立二师,原本的第一师采用甲字番号,第二师采用乙字番号,第三师采用丙字,第四师采用丁字,依次扩建。”
虽然决定下来了,但顾德全还是复述了一遍,一来是明确编制,二来也是报与黎汉明确认。
“对!”黎汉明闻言点了点,想了想又问道:“军师,川东各地以及汉中的土改你看怎么安排合适?”
第一百四十九章 该狠则狠
“重庆府、忠州、夔州、太平以及石柱、酉阳一线可交与倪文祯负责,然后令各地大军配合,如此一来,问题应该不大;顺庆、达州、保宁以及汉中府等地,属下亲自去一趟吧。”顾德全闻言想了想说道:“不过,当前我们只能同第一次土改那样,在大军的压制下,强制土改了。”
黎汉明闻言想了想,随即便点了点头道:“可以,当前我们需要的是百姓的支持,有了人民群众,我们才能有充足的兵源,至于那些不配合的乡绅地主,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有了重庆乡绅之乱的教训,黎汉明也明白,土地改革,不流血是不可能的,要么自己人流血,要么就让乡绅地主流血。
当前的土改就只是一个选择题,并且还是一个二选一的选择题,对黎汉明如此,对乡绅地主亦是如此。
想了想黎汉明又交待道:“到目前为止,我们能用的人还是太少,还是那句话,有合适的人选,便多带一些出来吧。”
“是!”顾德全闻言连忙拱手道:“我们一直都带着一批人的,只是他们现在能力还不够,不足以主政一方,属下与、黎、胡二位部长经过慎重考虑后决定,再带着他们出几次任务后,应该就差不多了。”
土改是必须进行的,每个王朝的初期都是少量人口、大量土地,处于人少地多的环境。
随着太平盛世到来,人口逐渐增多,土地的开垦却有上限,造成人均土地占有量逐渐减少的局面。
再加上强有力者大肆兼并土地,于是又有无数人没有田种,只好成群结队外出谋生,形成不受管束的流民潮。
一旦遇到天灾人祸,王朝也就完蛋。
这种围绕土地形成的轮回,在工业化时代来临之前,每个王朝都难以避免,它们始终挺不过三百年一次的周期律。
而处于周期律中心的,则是乡绅地主。
乡绅地主是土地兼并的主力军,也是农业时代的既得利益者,当然,土地做为唯一生产资料的农业时代,想发家致富只有买田置地,再加上娶妻生子可谓人生美满。
可是工业时代来临以后,纯粹的农业地主已经成为历史进程的绊脚石。
如果不积极转型升级,一定会有人热情帮忙。
土地经济拥有很强的封闭性,一旦投资成功,只要不出什么大的变动,子子孙孙都可以衣食无忧。
甚至土地经济是一种复利投资。
假如隔壁老王有100亩土地,再想兼并100亩就很难,只好一亩一亩的慢慢往家里楼,直到老王晚年的时候,已经积攒了200亩土地。
有这样的基础,老王的儿子就可以勾结官府,进入当地的核心圈子,兼并起来速度更快。
如果发展顺利的话,老王的孙子接掌家业时,已经坐拥良田千亩。
那么问题来了:王家的后代还需要奋斗吗?
显然不需要了。
既然土地数量是有限的,每个地主的土地占有量也是有限的,一旦达到某个峰值之后,增长必然会停止。
经济增长的天花板压得这么低,对于地主来说是好事,求之不得的好事。
老王的后人累死也种不完千亩良田,那就不如租给佃户,每年按时收租就好,这是一种特别稳妥的经营方式。
这才是地主的铁杆庄稼,只要土地在手,子子孙孙都能享受好生活。
由于土地瓜分完毕,佃户只能租田种。
不是租王家的地,就是租李家的地,反正就这么几家人,只要不租就得全家饿死......于是,地主可以联合起来抬高地租。
爱租不租,我可没有强迫你哦,饿死活该。
这样一来,佃户对地主的人身依附越来越强,越来越活的没有尊严。
而对于地主们来说,既然可以趴在土地上生活,地主们投资工业的欲望显然很低。
土地不会跑,只要地契在手,种出来的粮食一定是自己家的,只要社会形态不变,地主就饿不死。
而投资工业是有风险的。取出多年积蓄来投资办厂,一个不小心就关门倒闭,亏不亏啊。仔细想想,还是当地主靠谱。
地主基本不从事创造性的工业生产,想用什么东西买就行了,至于从哪里买是无所谓的。
他们把财富全部存起来,基本不会用于对外投资,唯一的消费是改善个人生活,希望依靠地主实现工业化是痴人说梦。
他们能带动的产业,只有奢侈品和房地产。
山西的晋商大院,就是商业资本地主化的产物,庞大的资本并没有投向工业领域嘛。
由于土地是固定资产,到哪里都带不走,所以遇到不可抗力因素时,当带路党和汉奸的,往往也是地主。
为了保住现状,明末士绅可以当带路党,清末地主可以不思进取,民国地主也要搞还乡团等等。
虽然他们中间有很多修桥补路的善人,但是做为坐拥资本和人力的落后群体,已经成为工业的绊脚石。
如果地主阶层一直存在下去,那么资本、人口永远不能从土地中解放出来,黎汉明想发展工业也有心无力。
清除地主只是历史的车轮碾压过来时,解放生产力的一种方式。
每个大国在发展的过程中,都有一场清除农业地主的行动。
注意是清除农业地主,如果转型成工业地主的话,则可以一直存在下来。
比如英国的圈地运动。
当时的英国,纺织品在海外销售的很好,于是英国地主把农民都赶走,让农田长草之后放羊,然后剪羊毛做成纺织品赚钱。
虽然地主依然是地主,但已经完成转型。
他们不再是用土地锁死资本、人力的农业地主,而是积极参与工商业,和国家对外征战绑定在一起的工业地主。
从另一方面来说,圈地运动中被赶出来的农民,也成为工商业市场中的廉价劳动力。
无形之中,英国实现资本、人力和土地的分离。
其实中国最有希望实现转型的,是明末江南地主,已经资本主义萌芽了。
但明朝的海贸一直不正规,属于官商一体的捞钱行为,并且赚钱之后又投入到土地,没有形成独立的势力。
紧接着八旗入关。
八旗也做过“跑马圈地”的事,和英国不同的是,八旗贵族的圈地,把农民和土地结合的更加紧密。
这种农奴制,相对于明朝更加落后。
再加上分散而庞大的汉人地主,导致晚清做的一系列努力都收效不大。
总而言之一句话,完成土改,把资本和人力从土地中解放出来,给农民松绑,才是黎汉明要把中国工业化发展的基础条件。
或许在顾德全他们看来还不理解,以为黎汉明这是收买民心的套路。
其实哪有那么多的套路,唯有真情得人心啊,群众的眼睛有时候还是雪亮的,越是大事,越讲究人心所向。
正当黎汉明和顾德全在讨论各地的土改事宜时,刚离开不久的刘阿蛮又面色疑重的神色匆匆的跑了进来。
黎汉明见状心中顿时一沉,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禀大帅,刚接到忠州梁山传来的消息,毕沅大军并没有去那儿,新宁那里也只有三千人马在那里虚张声势。”刘阿蛮连忙回道:“另外,据我们在湖南的人打探得知,毕沅是和珅的人。”
“也就是说,毕沅大军离开新宁后就消失了?”黎汉明闻言敲打着桌子想了想,忽然反应过来,连忙问道:“你说毕沅是谁的人?”
刘阿蛮连忙回道:“据我们的人在湖南等地多方打探得知,确认毕沅是和珅的人。”
“和珅?”黎汉明闻言顿时眉头一皱,来到这个时代这么久,虽然还没和这位清朝第一贪官打过交道。
但黎汉明知道,历史上真实的和珅绝不是后世文学作品中的那种和蔼可亲的大贪官和胖子,而是手握大权,还是掌握着清朝特务机关粘杆处这样一个恐怖机构的存在。
如今和琳死了,和珅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势必会在外面扶持起一个在军方有影响力的人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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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最快的方法,就只有刷军功,加上有粘杆处这个情报机构在手和珅想扶持起一个人来还真不是难事。
“不好!”想到这儿,黎汉明忽然反应了过来:“我们在达州的情报人员可能出事了。”
........
达州,大竹,石桥铺。
手持手铳的数十蒙面人警惕的向前方的茅屋围去,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标志,就是蒙面的布上绣有一个特殊的标记,一只飞蝉。
茅屋内,郑大冲靠在墙边满脸污血看着自己周边六个同样是满脸血污的人,随后咧嘴笑了笑,道:“兄弟们,咱们今日恐怕就要交待在这儿了。”
他们都是此次行动中的红旗军情报的情报人员,原本二十余人,经过被毕沅大军和粘杆处的多次围剿后,现在就剩他们七人了。
其中一人闻言同样咧嘴一笑,道:“老大,能被粘杆处出动在这里的全部人马来对付咱们,咱们这次也够本了,只是可惜情报还没传出去,这是我杨二的失职。”
趁着还有时间,郑大冲捂着肩膀咬牙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后才开口问道:“这次究竟是怎么回事?”
杨二闻言也咬牙动了动身子后回道:“妈了个巴子,说起这个我就来气,刚开始一切都正常,直到大军到了任市镇后,忽然就消失了,当我反应过来有问题时,我和其他队员顿时就失去联系了,再然后,我就莫名其妙的的陷入了被追杀中。”
“其实毕沅大军刚离开新宁就分兵了,据我们多方探查得知,他们的目标好像是南充。”
“具体的目标我们还没探查到,但是毕沅大军确实是直奔顺庆而去。”
杨二话音刚落,其他几人也纷纷开口说道。
郑大冲闻言点了点头,道:“我这里得到消息,我们在达州的好几个据点都受到了袭击,大部分兄弟都牺牲了。”
“被人出卖了?还是出了内贼?”杨二闻言眉头顿时一皱。
“应该都不是。”郑大冲闻言摇了摇头说道:“切不说我们的据点只有我们自己人才知道,并且各个据点的兄弟都知道自己据点的情况,据我所知,这次出事的据点都是频繁在使用的据点。”
听郑大冲这么一说,杨二想了想说道:“那看来我们是被盯上很久了,还是小看了粘杆处了。”
“不管那么多了。”郑大冲摇了摇头苦笑道:“等会走的时候记得拉上几个垫背的。”
说着,郑大冲打开一旁的地板,把下面的东西一股脑的拿出来后说道:“来吧,一人一个。”
那里面藏着的是十个掌心雷,这原本是用来应急时所用的。
“砰!”“砰!”“砰!”
正在这时,外面忽然响起了一阵枪声,郑大冲等人听到动静,连忙一人拿上一个掌心雷后各自就近滚到了一个角落。
可是等了好半天,除了外面的枪响外,茅屋各处并无其他动静。
郑大冲有些疑惑的轻声移动到窗边往外看了看,当看到那面鲜红色的旗帜后顿时一喜,连忙转过头来对屋内的众人咧嘴笑着说道:“兄弟们,咱们的军队来了,咱们不用死了。”
听到这话,屋内众人并没有其他反应,皆是齐齐的送了一口气。
...........
“大帅,有消息了,毕沅部大军在留下两路疑兵后,主力直扑顺庆,在蓬州与宜绵大军汇合后,两路兵马裹挟营山、蓬州、西充三地的百姓到了南充。”
黎汉明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闻言,他有些疑惑的问道:“他们裹挟百姓干什么?”
“据左师长得到消息说,宜绵准备用南充等地的百姓做筹码,来逼迫我军,具体情报部也还没探查到。”刘阿蛮连忙回道。
“左春来?”黎汉明闻言眉头一皱,有些不解的问道:“你们情报部都没探到的消息,他是如何得知的?”
黎汉明倒不是怀疑左春来什么的,只是想分析分析这些情报的真实性而已。
“左师长原本以为宜绵大军会南下,所以他便采取了游击战北上,一路翻山越岭小心翼翼的到了蓬州后,才发现蓬州已经在白莲教的手里了,多方打探下才得知清军大军已经去了南充。”
刘阿蛮有些惭愧的的回道:“后来有清军将领主动联络上了左师长,告知了宜绵的目的。”
黎汉明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问道:“从贵阳俘虏的旗人到哪儿了?”
各大矿山上已经人满为患了,在取得自贡的盐井后,黎汉明考虑了一番,决定把贵阳、大定以及昭通等地俘获的近四万旗人发配去盐场。
盐价一降,盐场几乎就不挣钱了,为了不至于亏得更多,黎汉明决定多用免费的俘虏,以此来降低成本。
“回大帅,已经到富顺了,不日便会送到个盐场。”刘阿蛮虽然不知道黎汉明为何忽然问起俘虏的问题,但还是拱手回道。
黎汉明闻言想了想,随即咬了咬牙说道:“除了押运的兵马外,另外让闫祖庚再派出一部兵马,把这些俘虏都给我送到顺庆去交给左春来,告诉他,清军如果胡来,这些人便随他处置。”
一直以来,黎汉明行事都很温和,但是,如果要比狠的话,他也可以比任何人都狠..........
第一百五十章 比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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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劝降的方式
达州。
陶也在梁山没有等来毕沅,知道其中可能出问题了,便带着从垫江而来的第二师第一旅以及从开县、瞿塘关两地而来的自己所部一万人马,共计一万五千余人北上进入了达州。
在知道了毕沅所部的动向后,陶也留下开县来的五千人马配合开县的安仁武清理达州、太平两地的清军残余,而后率军赶到大竹,与在大竹修整的孙永元部兵马整合后,率军直扑南充而去。
陶也知道,宜绵、毕沅两路兵马合兵一处,光凭左春来手里的一个旅的兵力肯定是对付不了的。
就算加上白莲教的那三万乌合之众,陶也知道,不但起不到什么作用,反而还得防备着他们,分兵乏力。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他必须得率军赶去支援。
再有,只要打掉了南充的三万余清军,整个四川境内就只剩下成都的两万多兵马了。
........
南充县城,也就是顺庆府府城所在。
南城外,为了以防万一,左春来把北面一线防御让给白莲教罗其清部义军后,便率军到了南充南城外。
遵义和达州的消息左春来早已收到,所以,不管城里的清军怎么威胁,他都不为所动。
清军出来,他秉持着打的赢就打,打不赢就跑的原则,就在城外和城里的清军耗了十余天。
而城里的清军确实拿他没有办法,红旗军别的不敢说,钻山林的本事清军是没法比的。
因为北面有白莲教的三万余大军虎视眈眈,宜绵也不敢把太多的兵力派出城去追击红旗军,不然后方将会不保。
但是兵力一少,城外的红旗军又会把他们引进山里分而击之,清军一退回城里,山里的红旗军便又出来显摆了。
宜绵被这样的打法搞得头疼,如此几次后,他也烦了,便想着用城里的百姓做威胁。
但是左春来更绝,直接回道:“我们手上有不少旗人,你敢杀我汉人百姓一人,我便杀你旗人十人。”
就这样,在你来我往的交锋中,陶也率领的一万余兵马经过数日的急行军后终于率先赶了过来。
五天后,从叙州押送而来的俘虏前队才姗姗来迟。
“军师,这么快?”看着顾德全先行押送一千余俘虏到了,左春来和陶也都有些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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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确定好要负责顺庆、达州、保宁以及汉中等地的土改后,顾德全便主动请缨担起了押送俘虏的任务。
顾德全闻言摇头苦笑道:“军情紧急,容不得半点耽误,我这一路是紧赶慢赶,累死了好些老弱病残后才这么快到来,大部队估计还得两三天。后面其实也没多少,虽然和清军比狠,但此举重在威慑,用不了太多俘虏。”
“有这一千人在手,暂时也够了。”左春来闻言连忙说道:“我现在就担心宜绵狗急跳墙,拿城里的百姓开刀的话,咱们可就难办了。”
“这点不用担心,如果我所料不错,毕沅不会看着宜绵胡来不管的,毕竟他也是汉人,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他也得为在江南镇洋的家小着想。”顾德全闻言倒也没有那么多担心。
“宜绵此计其实是自行死路,数万百姓迁徙至此,这就凭空多了数万张嘴,他拿什么来养?”说着,顾德全摇了摇头笑道:“如果处理不好,到时不用我们攻城,城内的百姓便会让他自顾不暇。”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把这一千人赶去阵前吧,也让宜绵看看咱们的决心。”
.......
城墙上,宜绵看着城外红旗军阵前的一千余衣衫褴褛的旗人,顿时怒不可遏的道:“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唉,我早就说过,此计不可取,如今好了,我们不但得安抚住城内的百姓,还得顾及城外旗人的生死。”说着,毕沅再次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看了一眼气势汹汹的宜绵,毕沅摇了摇头说道:“本官可是听说了,遵义匪军在攻破贵阳的时候,可是把内城的所有旗人都给俘获了,加上各地被俘虏的旗人,他们手里只怕不下于四万旗人,宜大人,您可考虑清楚了。”
说罢,毕沅再次看了城外一眼后,便摇了摇头下了城墙。
“安排人把那些百姓都给我看住了,千万别让旗人胡来。”下了城墙后,毕沅连忙对总兵卢有民说道。
“制军大人放心,末将早已安排好了。”卢有民闻言先是应了一声后,随即有些疑惑的问道:“可是大人,我们此举又是为何?”
“为何?”听到卢有民的问题,毕沅身子一顿,转头看向卢有民,苍老的面容笑了笑道:“皆因我们也是汉人。”
说着,毕沅收起笑容,叹了一口气后说道:“想来你也知道,太上皇估计没多少时日了,和大人也已失势,作为朋党,我们的结局早已注定。不然为何我们在湖北剿匪剿得好好的,忽然就被一纸调令调到了龙潭虎穴的四川来了?”
“我们死便死了,但我们的家小不能出事啊,这四川明眼人都知道守不住了,如今遵义匪军的兵威之甚,朝廷大军已不可敌,如果等他们占领了四川,扩建了兵马,数十万兵马一出,朝廷在南方还守得住吗?”
“谢制军大人教诲,末将明白了。”卢有民闻言连忙郑重的抱拳应道。
今天他们小小的举动,或许将来会换得家小的平安。
宜绵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才一直没有擅动,如今这里八旗兵不到两千,其余皆是绿营,一旦过于激进,引得汉人将士寒心,宜绵知道,那时恐怕不用城外的匪军,城内的绿营兵就能撕碎了自己。
“唉~”想到这儿,宜绵顿时感到一阵无力,有为自己,同时也为大清,一想到天下汉人有三万万之众,而旗人才数百万,将来大清朝廷拿什么来抵挡啊。
宜绵原本以为,红旗军那么在乎百姓,只要用百姓相邀,红旗军必然不敢轻举妄动,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然和他比狠,反过来用旗人的生死来威胁。
如今看着城外这番动静,宜绵知道,匪军这不是说说而已,现在他们还能活着俘虏旗人百姓,一旦自己擅动,不但城外的旗人性命不保,将来匪军每攻陷一地,对待旗人也不会那么温和了。
如此一来,自己也就成了数百万旗人的千古罪人。
正在宜绵走神的时候,一支箭羽急速而至.............
第一百五十二章 川东定
“为什么救我?”这是杨遇春醒过来后第一次主动找黎汉明说话。
黎汉明闻言本来准备用长篇大论来回答他,不过想了想还是算了,直接简明扼要的回道:“因为你是汉人,仅此而已!”
“多谢!”听到黎汉明的这个回答,杨遇春顿时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只得拱手谢道。
黎汉明见状笑了笑,道:“不必谢我,我只是动了动嘴,真正救你的是医疗部的那些大夫,坐吧。”
说罢,黎汉明便去找了一个干净茶杯给杨遇春泡了一杯茶后说道:“条件简陋,见笑了。”
杨遇春端着茶杯苦笑着摇了摇头,如同所有第一次来这个木屋的人一样好奇的打量着这个简陋至极的屋子,他是怎么也没想到,堂堂叛军之主,居住的地方竟然如此简单,杨遇春只能由衷的敬佩道:“佩服!”
“一个人嘛,有个住的地方遮风挡雨就行了。”黎汉明闻言只是笑了笑回应道。
其实顾德全他们在城里给他置办了一个院子,只是黎汉明习惯了这里的环境,懒得搬了。
杨遇春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自从醒来后,他所看到的一切,都颠覆了他以往对叛军的看法,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他都以为这里的匪军才是朝廷官军了。
如今各军皆已布置妥当,想着现在闲着也是闲着,黎汉明决定和杨遇春好好聊聊,于是想了想便问道:“怎么样?感受如何?”
黎汉明说起来到目前为止也上战场指挥打过几仗,可是心里最明白一个道理不过,那就是所谓的运筹帷幄并非是真正能够决定胜负的因素,真实的战场上是没有机会去玩那么多的花招的,实实在在的枪对枪刀对刀才是主流。
因此无论他想出来的计策多么精妙,落在实处里还是需要一刀一枪去打出来的,如今各地的布置皆已完成,黎汉明剩下的就只能等待了。
“深受震撼!”这是杨遇春的真实感受:“从军以来,在下可以说是转战南北数地,也曾与国内外的各种兵马交过手,你们这里确实是我生平仅见。”
这点黎汉明倒是相信,杨遇春考中武举后,曾随福康安镇压甘肃田五起义、台湾林爽文起义、古州苗民起义,并参与吐蕃廓尔喀之役,确实可以说得上是交手过国内外的兵马。
想起照顾自己的除了王清任外,其他皆是聋哑之人,杨遇春便好奇的道:“大帅对聋哑之人竟也使用得十分得体,在下实在佩服。”
黎汉明闻言笑了笑,道:“唐太宗在《帝范》中有言:明主之任人,如巧匠之制木。直者以为辕,曲者以为轮,长者以为栋梁,短者以为拱角,无曲直长短,各有所施。明主之任人亦由是也。智者取其谋,愚者取其力,勇者取其威,怯者取其慎,无智愚勇怯兼而用之,故良将无弃才,明主无弃士。不知杨将军以为如何?”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世无兼美。因此,扬长避短成为用人之道的一个基本常识。
梁山泊的鼓上蚤时迁,就像孟尝君门下的鸡鸣狗盗之徒一样,怎么说也不是正经人,其行为向来为人不屑,但在关键时刻办成了正事,《时迁盗甲》还登上了京剧的大雅之堂。
李世民讲的还只是总体原则,但是黎汉明知道,历史上的杨遇春则把“良将无弃才”具体化了。
“在下以为,无论身体状况如何,没有无用之人!”杨遇春闻言点了点头说道:“如果在下用兵,聋者,宜给左右使唤;哑者,令其传递密信;跛者,令其守望炮台;瞽者,让其伏地远听。”
听到杨遇春的话,黎汉明顿时笑了笑,没错,他任用残疾人的方法便是来自历史上的杨遇春。
既然聊起了杨遇春感兴趣的话题,黎汉明索性也放开心性和他畅聊了起来。
从交谈中,黎汉明知道了杨遇春用人的关键是在于避人之短,用人之长,这也是黎汉明看重他的原因。
天生我才必有用。对于生活中的每一个人来说,既然来到了这个社会上,就肯定有他的用武之地,也就是说,人人都是可用之才,关键是要看用人之人能不能把每个人都放在恰当的位置。
作为领导者,在用人当中,首要的是充分地了解每一个人,包括了解人的智力因素、非智力因素,优点和缺点、长处和短处,就是人们常说的要“知人”。
知人才能善任,才能把每一个人都用到最能发挥作用的地方,才能做到人尽其才。
正所谓“大匠无弃材,下尺各有施”。那种在用人当中习惯于把人一棍子打死,一眼就把人看透了、看瘪了,抓住一点不及其余的做法,无论如何也是用不好人的。
没有无用之才,只有没有用好的人才。这是很带有哲学意味的一个用人思想。
现实生活中,在我们的身边常常会有人才闲置、人才浪费等等现象发生。发生这些现象,固然有用人体制、用人观念等方面的原因,但也有作为用人者识才能力有限的原因,而且有时这种原因可能还是占主导地位的。
黎汉明记得有这样一句话:“当今最大的法不是宪法,而是领导对你的看法”。
假如一个人一旦被他的上司形成某种不好的看法,那他要在上司手下翻过身来就实在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情,有时可能要影响到自己一生的发展。
事实上,不论是哪个单位,也不论单位大小,每一个人都有发挥作用的地方,之所以造成各种各样人才使用上的不当,是因为我们的一些掌握着人的前途命运的人在用人的问题上掺杂了各种各样的人为因素。
比如,人员地域的因素、亲疏远近的因素、社会关系的因素、领导者个人喜好的因素、团团伙伙的因素等等。
这样才导致了常常有人心怀“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感慨,常常有人生出“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的无奈,常常有“小人得志便猖狂,英雄失意眼茫茫”的窘迫。
正所谓:“金无足赤,人无完人”。
没有哪个人是无所不能的,也没有哪个人是无所不成的。
观察一个人、使用一个人,要从大处着眼,看其主流,用其所长。既不能把自己当标尺去衡量别人,这样就会感到人人不如己,事事不如意,被你衡量的人也就变得一无是处了。
也不能要求人人都是一个样,用事先做好的标尺去量人,用事先定好的框框去套人,如此选择出来的人将都是完人。
一番畅聊,杨遇春也慢慢改变了对黎汉明这个叛将首领的看法,如今看来,这遵义匪军等不声不响的成长到如今这般地步,眼前这人绝对功不可没。
聊着聊着,黎汉明趁机问道:“不知杨将军对当今天下的局势怎么看?”
杨遇春闻言顿时沉默了下来,好一会儿后才抿了抿嘴说道:“从大方向来说,世界各国争雄,我大清已是岌岌可危;往小了说,各地叛乱不断,朝廷只会越来越羸弱。”
虽然不想承认,但杨遇春知道事实究竟如何,不管是平定台湾,还是平定吐蕃廓尔喀,其中不乏都有洋夷的身影。
杨遇春也知道,如今大清虽然表面上是盛世之象,实则早已腐朽不堪了,从各地的叛乱就能看出。
长此以往,杨遇春估计,就算没有内部叛乱,外部的洋夷也能朝廷自顾不暇。
只是朝廷的尿性杨遇春也知道,对汉人向来以打压为主,更别说重视汉人的意见了。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走到书桌后面指着墙上的全国局势图说道道:“杨将军昏睡日久,对当下的局势可能有所不知,杨将军请看,这便是当前最新的全国局势图。”
杨遇春闻言连忙起身,来到书桌前抬头看去。
黎汉明见状也一边解释道:“先从最南边说起,贵州除了黎平、镇远等地外,其他各地已尽皆被我们红旗军与南笼义军瓜分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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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广西的泗城府、百色厅以及云南的曲靖府、广西州、广南府也已落入了南笼义军之手,据我所知,云南府便是他们的下一个目标。”
听到这儿,杨遇春顿时深吸一口气,没想到,一直不起眼的南笼叛军,如今竟然也成长到这般境地了。
见到杨遇春震惊的样子,黎汉明顿时笑了笑,正所谓学我者生,似我者死,王阿从可谓是完全照搬黎汉明的模式,现在更是又是训练新军又是建造工坊区的,表面上来看,已经和黎汉明这里基本一样了。
“我们这里除了遵义、贵阳、大定、平越、思南、石阡等贵州大部外,云南的昭通府、东川府也已被我们光复,此外,宜绵、毕沅两路兵马被我们围在了南充,只要南充一下,整个川东便尽皆落入我手,加上川南的泸州、叙州、永宁等地,也就是说,四川一半的地方都在我手里了。”
黎汉明没有理会杨遇春的震惊,而是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平陇的苗乱虽然看似就快平定了,但是以我的估计,最迟也得明年上半年才会完全平定。”
“东南沿海,有率领近万人之众驰骋于闽、浙、粤海面,劫船越货,封锁航道,收“出洋税”的蔡牵,也有郑一的海盗六旗联盟驰骋南海等地。”
“湖北,川东等地的白莲教十余万大军如今正会攻西安,只要西安一下,可以说陕西、湖北、甘肃、河南等地都会受到影响。”
“当然,这些都是大部兵马的动向,其他各地的小动乱不计其数,试问,清廷拿什么来抵挡?”
说着,黎汉明看了看呆呆的看着地图的杨遇春,笑了笑说道:“据我所知,如今清廷八旗兵、绿营兵以及各地勇营加起来才一百二十余万兵力,其中大多而经过乾隆的挥霍无度,户部应该没什么存银了吧?如此一来,满清的覆灭其实早已注定。”
满人人口基数少,人口总数上不去,以八旗子弟为成员的八旗军队的数量受到限制,总数始终维持在二十万人左右,在整个清朝统治时期这个数字没有太大变化。
八旗军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驻京八旗,一部分是各省驻防八旗。驻京八旗一般十万人左右,各省驻防八旗约在十二万左右。
绿营军队总数有六十多万,加上各地协防的勇营,总数差不多一百万左右。
但是清统治向来不信任绿营,绿营无论在训练、军备、军饷上都无法和八旗军相比,跟后娘养得一样。各代皇帝对此心知肚明,主观上一直担心其战斗力太强,影响到大清统治。
勇营既乡勇就更不用说了,他们本就是负责协防,战斗力可想而知。
可是随着全国的平定,八旗兵以征服者自居,日渐骄横、享有特权、养尊处优,由于贪图享受,武艺日渐荒疏,到了如今,八旗兵几乎已经完全失去了战斗力,形成只坐拿皇帝军饷、贪生怕死的纨绔子弟。
绿营也几乎是大同小异,所以虽然人数上看上去众多,但是战力上也只是比八旗兵好一点而已。
想到这儿,杨遇春顿时无奈的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知道黎汉明说的是事实,如今这般情况,西南三省丢失已成事实,甚至陕西等地也会失陷。
沿海各地的兵马几乎被海上的乱军牵制,南方各地的官军则被分散到了各处平叛,大多都已损失殆尽,而从北方各地调兵南下,耗时费力不说,也会被陕西的白莲教牵制。
黎汉明也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看到杨遇春被打击到了后,他便不再多说,最后提醒了一句:“为了保护将军家人的安全,将军还活着的消息外人还不得而知,如今局势已经渐渐明朗了,将军是选择给满清异族陪葬,还是跟着我们驱逐鞑奴,复兴中华,还请将军好生考虑。”
对于杨遇春这样的人,黎汉明知道直接劝降不会有用,还不如直接摆明车马,直言利害。
把全国的局势给他分析明白了,黎汉明相信只要杨遇春不蠢,就知道该如何选择。
而就在遵义这里的黎汉明在劝降杨遇春时,南充城外的左春来在派人射出一封威胁的信件后,也开始对南充发起了总攻.........
第一百五十三章 江南客至
“军师,遂宁的陶师长来信,成都那里毫无动静,看了成都的清军是不会来救援了。”左春来叹了一口气后对着顾德全说道。
其实各部人马早已到齐,但是顾德全想到成都那里还有三万多清军,后面攻打成都的时候麻烦必然不小,便想着采取围城打援的方式,把成都的清军吸引过来。
如今看来怕是不成了,这南充的清军不但不求援不说,这么大的动静,成都那里不可能不知道,但也没有反应。
顾德全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看来清军是打算死守成都了。也罢,估摸着南充城里的弹药也消耗得差不多了,准备准备便开始攻城吧。”
红旗军围城的这段时间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做,而是时不时的佯攻到城下晃荡一圈后又迅速撤离了,顾德全美其名曰练兵,实则是为了消耗清军的弹药。
后来城内的清军也发现了红旗军的目的,但是也不敢放松,除了开炮压制外,别无他法,因为他们也不知道红旗军哪次是佯攻,哪次是真的攻城。
“是,末将这就去组织几次佯攻,先让清军麻痹大意了再说。”如今清军重兵守城,左春来也知道强攻不然伤亡不小,只得出其不意。
.........
嘉庆元年十月二十八日夜,南充城内,经过了红旗军数日的袭扰后,如今的宜绵等人早已疲惫不堪。
此时听着城外的隆隆炮声,宜绵知道这是叛军又在攻城了,顿时有些有气无力的忿忿不平的说道:“这帮乱贼真是可恶,可恶至极!真逼急了本官,本官就以城里的百姓相逼,看他们能怎么办。”
“宜大人切勿冲动。”一旁的毕沅见状连忙劝道:“现在不管遵义的叛军也好,还是其他白莲教叛军也罢,他们虽然反叛了,但都还很克制,没有对各地的旗人举起屠刀,如果你开了这个先河,到时恐怕就是血流成河了。”
宜绵也知道这点,他也只是说说气话而已,真要怎么着,早就做了:“那你说说现在该怎么办,难道就这样任凭他们袭扰下去?”
“他们此举一来是消耗我们的弹药和疲敝我们,再有便是想着围点打援。”毕沅闻言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是你我都知道,成都将军观成一旦来援,则成都必失,所以他是不会来的,想来城外的叛军也知道这点,所以依我之见,他们攻城恐怕就在这几日了。”
“唉~”宜绵闻言也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悔不该当初走了一步臭棋,不过如今后悔已无济于事,只能想法应对了,随即他看向一旁的副都统舒亮问道:“今日这是第几次了?”
“回制军大人,这是叛军今日第四次攻城了。”舒亮闻言连忙回道。
“四次?”听到舒亮的回答,宜绵顿时眉头一皱,道:“这么看来,叛军这是疲敝我们,他们应该就是在这两日攻城了,传令下去,各部提高警惕,防止叛军以假乱真。”
“是!”
这一晚,城外的红旗军好似吃了药一样兴奋,一夜发动了十余次佯攻;而城内的清军一整晚感觉脑袋都是嗡嗡的,疲惫不堪。
“就是现在,传令各军,全力攻城!”连续发动了十余次佯攻后,眼见天快亮了,左春来忽然下令道。
“呜~”“呜~”“呜~”
“轰!”“轰!”“轰!”
随着左春来的命令下达,炮兵团在罗忠田的指挥下,各种火炮齐发,隆隆的炮声打破了黎明的宁静,炮弹如同雨点般的射向南充城。
守城的清军士兵们震惊了,他们何曾见过这种如同地狱般的场景,被击中的士兵直接倒在血泊中,死状凄惨,城墙上只要被炮弹击中的东西俱都四分五裂,只是很短的时间被南充城墙上便狼藉一片。
密集的炮弹齐射下,清军士兵四处寻找躲藏的地方,但是不断有士兵被击中,发出一声临死前的惨嚎。
这一刻,南充南城墙成了人间地狱。
轰!
随着一阵剧烈的抖动,年久失修,再加上连日来的不断炮击,城墙终于轰然塌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左春来举着望远镜观察着南充城的情况,见状并没有下令停止炮击,经过了近一年的战斗,对于战争他了解的很深刻,战争从来都是惨烈的,要么自己惨烈,要么就让敌人惨烈。
“大人,快醒醒!城墙破了,匪军杀过来了!”红旗军一整晚的袭扰,使得宜绵等人下半夜才得以入睡,好不容易进入了梦乡,忽然就被摇醒了。
什么!城墙破了!杀过来了!
宜绵顿时一个激灵,连忙起身道:“怎么回事?”
“回大人,天快亮时匪军忽然发动了全力攻城,将士们疲惫不堪,加上匪军火力迅猛,城墙就破了。”舒亮虽然焦急,但还是一五一十的回道。
“快,快把那些百姓押过来。”宜绵闻言忽然反应了过来,连忙说道:“用百姓逼退匪军!”
燃文
“大人,没用了,不但城里的百姓暴乱了,连好些绿营兵也跟着暴乱了。”舒亮虽然有些气不过,但还是有些无奈的回答道。
“什么?”听到这儿,宜绵顿时一惊,一下子就瘫坐了下去。嘴里不停的嘀咕道:“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可笑我自作聪明啊!”
.........
战斗持续到下午才完全停了下来,见到左春来后,顾不上其他,顾德全便连忙问道:“百姓如何?”
其他的顾德全不担心,要是百姓出了什么问题,那么此战将会毫无意义。
“军师放心,除了部分百姓暴乱被杀外,其他大多数都无碍。”说着,左春来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他们一直被毕沅的亲兵保护着的,可惜的是他们不知道。”
顾德全闻言眉头一皱,顿时有些搞不懂了,连忙问道:“毕沅呢?”
“自杀了。”左春来回了一句后忽然想了起来,连忙从身上取出一封信递上道:“军师请看,这是从毕沅手中取来的。”
顾德全接过信纸看了看,顿时叹了一口气,道:“这毕沅还算有些血性,找一副好的棺材,收敛后找人把他送回去吧。”
安排好后,顾德全才继续问道:“其他人如何?”
“宜绵被暴乱的百姓乱刀砍死,其他八旗将士也一样,此战我们只俘获了一万余人,其他清军大多都被暴乱的百姓和北城攻进来的白莲教杀了。”左春来闻言连忙回道。
百姓们被从宜绵从营山、蓬州、西充等强制迁徙而至,而白莲教罗其清部被清军追击了数月,伤亡惨重,他们对清军有恨也是理所当然,所以顾德全便没在说什么。
“如今太平、达州已被安仁武部光复了,加上顺庆和陶将军光复的潼川,接下来只要拿下保宁,那么整个川东便就都落入咱们红旗军之手了。”
左春来闻言点了点头应道:“军师放心,保宁如今大部在白莲教罗其清他们手里,只要大军北上便可完成接收。”
“那好。”顾德全闻言想了想,说道:“既然如此,等这里的事情结束,你便立即率军北上,联合白莲教取下汉中、凤翔二地后,留下孙永元驻守汉中,你便迂回夺取龙安、绵州、茂州等地,而后会攻成都。”
于此同时,夔州,一支打着“袁”字旗与“漕”字旗的近十余艘船队浩浩荡荡的来到了瞿塘关前..........
第一百五十四章 兵进汉中
夔州府,瞿塘关。
看着已经改旗易帜的瞿塘关,郭四喜又转头看了看船上挂着的“漕”字旗和“袁”字旗,此刻他终于明白此举是为何了。
自雍正年间得到清廷认可的漕帮,早已成为寄生在漕运之上的黑白无常,帮派内有严厉的“漕规”,依靠江湖义气,维系着帮派整体的严肃性,随着竞争压力的增加以及规模的发展,漕帮逐渐成为无人敢于招惹的水路一霸。
而在此前,漕帮并未获得清政府的完全认可,在其以垄断运河水运为目的的活动中不可避免的有各种违法行为,作为一个专业的打手,嗯,水手,有点暴力行为很是正常的。
但是,漕帮因为染着替清廷办事的底色,麾下船只虽然可以在水路上横行,遇见这三种船只仍然得像小媳妇一样受气。
第一种是官船,特别是钦差的官船,这种带着上谕的清朝命官,乘坐的船只自然也随着乘客的身份高人一等,在水系航道中享有优先通过的待遇,即使是漕船在相遇中也必须让道。
倘或是官船故意找漕帮船只的麻烦,可在瓶颈地带逗留不走,漕船负责押运的帮首,自然少不了一套疏通。
第二种是清朝水师的船只,自古有“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所以更别说是漕帮的面子了,自古皆是沙场百战精兵可以马踏江湖,既然有军事上的理由,水师的船只在航道内当然比漕船神气。
第三种船只,也让漕船最气愤亦无可奈何,那就是来自云南的运铜船。
自古以来押运铜船都是一个苦差事,千里迢迢北上,船上的水手们都持不在乎的态度,毕竟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只是为了混饭吃,而且这份生计确实是艰苦,不干也罢,所以运铜船上的伙计都带着一股蛮劲以及冲劲,一般人都不愿意招惹。
更重要的是运铜船的吃水很深,在运道中横冲直撞,无可匹敌者,一旦撞上运铜船,十有八九会自沉。
在清朝告官也是运铜船必占上风,因为有个根深蒂固的观念,就是运铜船因为船身重,吃水深不易控制,不方便避让别的船只,所以别的船只若是自己不小心,撞沉了也就是活该。
漕帮面对这些江湖上的麻烦,自然有自己的手段应付,不管是拜码头打点关系,亦或是和气生财,结果都是相安无事。
到了嘉庆年间,安庆府的漕帮水手们成立一种秘密组织安庆道友会,简称安庆帮。
后来各地都有会员,为了避免被认为是地域性帮会改称安清道友会,简称清帮,谐音青帮也就是后来民国时期的青帮!
运河的漕运全靠漕帮,人多,船多,势力广,声势大,一旦漕帮不动,各省百姓的吃暍,各省的年粮,军饷,马上就会不继;所以,各地官府,甚至漕运总督,就连清廷,都不敢轻看漕帮,无不让漕帮三分。
但是如今的漕帮毕竟只是一个半官方性质的民间团体,在四川大部已经丢失的情况下,黎汉明可不敢保证清廷为了断绝四川与外面的联系,而对所有入川船只进行打击。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黎汉明早有交待,护送学者的船队除了打出漕帮的标识性旗帜外,同时也把袁枚的旗号打出来。
毕竟如今的袁枚算得上是名满天下,“五侯为之倾倒,走卒识其姓名,文采风流,论者推为昭代第一人”。
清中叶乾嘉年间,有两大红人,并称“南袁北纪”,既袁枚和纪昀,纪昀不必多说,跟他齐名的袁枚是个什么水准也就可想而知了。
就算沿途清军再不开眼,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而对名满天下的袁枚出手,不然后果就是会引得天下文人群势汹汹。
“郭堂主,看到了吧,如今这瞿塘关已经落入我们红旗军之手,四川应该也就差不多了,到时大军东出,你们的漕运必然会受到影响,所以还请慎重的考虑考虑我们的建议。”看着瞿塘关已被红旗军占领,吴叔顿时感觉与有荣焉,顿时笑呵呵的走到郭四喜身边说道。
为了方便出行,黎恺便打起了郭四喜的主意,在鲁港时吴叔等人也曾劝过,但郭四喜显然在不了解情况下就胡乱应允,直说考虑考虑。
而此趟为了船队的安全,郭四喜决定得亲自跑一趟,顺便来看看吴叔等人背后的真容。
作为宣帮官码头的管事,郭四喜要说不知道西南地区的战乱那是不可能的,毕竟只要是战乱,都会影响到漕帮的运漕业务。
但是因为帮规所限,不得插手朝廷军政,使得郭四喜又不敢更加深入的去了解西南的战乱,所以他也只是知道战乱已经愈演愈烈,具体如何却不得而知。
如今看来,正如吴叔所言,明年大军一出,运漕肯定得停运,皇粮遭毁,无法承运粮务,那么漕帮的生计将会成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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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儿,郭四喜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吴老大见谅,如今郭某也是身不由己,帮规所限,还是待我请示后再言其他的吧。”
漕帮组织严密,帮规甚严,一着不慎,牵连甚广,也正因为如此,黎汉明虽然眼馋漕帮的势力,但暂时也没想过要收复他们。
吴叔见状,索性也不再相劝,如今红旗军已然成势,没必要再像以前那样大力拉拢各路人马了。
于此同时,另一艘船上,杖朝之年的袁枚的却在优哉游哉的小菜吃着,小酒喝着,全然没有远行的疲惫:来啊,快活啊,反正有,大把时光,来啊,造作啊,反正有,大把银两……
有目必好色,有口必好味,这是袁枚的人生格言,此次接到黎汉明的邀请,正好想出来走走的袁枚便顺势答应了下来,而为了满足口腹之欲,他更是把江宁府赫赫有名的名厨王小余给带上了。
同船的汪中见状有些气不过,冷哼一声后便气势咻咻来到了甲板,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
在清朝文化界,汪中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其言也,不在体制的三界内,其状也,常常跳出礼序的五行外,算得上是清朝文坛与学界的“异类”。
汪中也是一个怪人,这是黎恺在听说了他的怪异举动后,觉得和遵义这里黎汉明收集的怪人有得一拼,索性便一并请了来。
扬州有个安定书院,每来一个新“校长”,汪中就夹着经史子集前往书院,一去就提出疑难问题“请校长回答”,校长哪里有他读书读得多,常常回答不出,闹了个大红脸,夹住尾巴赶紧走人。
有一位名沈志祖者,学富五车,被汪中问得张口结舌,加上年老体弱,一气不过,不日病死了,都说这是汪中给气死的。
汪中很狂,谁都敢骂,什么都敢骂,道教的老子他骂,佛教的佛祖他骂,国教儒学他也骂。有人问他骂了这人骂了那人,为什么不骂方苞不骂袁枚,汪中说:“我所骂者,须是通今博古之人,方氏与袁氏尚不及我骂的资格。”
读书人读那么多书,都是准备卖与帝王家,赚养家糊口费的,汪中早年也有过这念头,每次科举开试,他都参考。有一回,有个姓孟的督学主持江苏乡试,踱步到汪中考桌旁,汪中为逞其才,三下五除二,考完了就交卷,大力拍桌子:“今日当吓死小孟矣!”
考生竟然喊主考官作“小孟”,自有科举以来,谁有如此壮举?
这个“小孟”呢?也是个好玩的人,出榜那天,把中举者全部公开上墙,从上到下,就是没有汪中。次日,“炮再九鸣,又四人扛一案出,”众人一瞧:“超超等第一汪中。”弄了一个恶作剧,把汪中吓了个半死。“小孟”笑着对汪中说:“前日小孟没吓死,昨日当吓死小汪矣。”
汪中若搁现在,很可能成为一个科幻作家。他常常有异想:人为什么不生翅膀呢?为什么不生四只脚呢?若是生了翅膀,就可以翱翔太空啊,若是生了四只脚,就可以像马一样奔跑啊!
他每读书,读到佳处,就天真地问:怎么古人只有文字,没有灵魂来跟今天的人对话呢?
他常常坐在窗前,双手撑腮,无限沉思:人活着为什么要吃饭呢?为什么要穿衣呢?为什么只能活百把年呢?对这些没头没脑的问题,一般读书人都是不去想的,“子不语怪力乱神”嘛!但汪中却一直想,他说,人生有三憾:“一憾造物生人,必衣食而始生,生又百年而即死;二憾身无两翼不能翱翔九天,足无四蹄不能驰骋千里;三憾古人但有著述流传,不能以精灵晤对。”
孔子说,人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汪中呢,不畏天命,他经常骂神仙骂菩萨;不畏大人,他用恶作剧戏弄大人;不畏圣人之言,他对孔子也多有不敬。
不过,就是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也有三畏,所怕的东西却是匪夷所思:“一畏雷电,二畏鸡鸣,三畏妇人诟声。”
黎恺在听说了汪中的这一些有趣的事迹后,想着遵义那里反正已经是非正常人类集中营了,多这样一个怪人估计会更加有趣,于是便连夜从江宁跑到扬州去把汪中给“请”了过来。
或许是处于恶趣味,吴叔便把汪中和袁枚安排在了同一艘船上。
船舱内,袁枚正闭眼轻哼着小曲儿,忽然听道环佩叮咚,寻声望去,只见窗边一半老徐娘正站在窗边看着江岸的景色。
袁枚见状笑了笑,开口道:“是佩兰啊,怎么不休息休息,跑为师这里来做什么?”
这女子正是袁枚的女弟子之一,席佩兰。
清代女学大盛,很多闺秀开始冲破“男女授受不亲”的藩篱,通过拜师学诗,唱和联句等方式与男性诗人接触,渴望得到帮助,以期诗学精进。
席佩兰便是其中之一,她不仅是一个温柔贤淑的妻子,也是一个勇敢追求诗学的“女丈夫”,其夫孙原湘就曾就学于袁枚。
得知袁枚的大名后,在丈夫的鼓励之下,席佩兰就写诗向袁枚自荐诗才。
席佩兰如此勇敢自荐,让袁枚大为惊奇,十分钦佩席佩兰的诗才,并且引她为“闺中三大知己”之一。
“先生,学生观这天下,怕是又得易主了。”席佩兰闻言紧皱秀眉,唉声叹气的说道。
袁枚闻言笑了笑,毫不在意的道:“江山朗月,本无常主,闲者便是主人。”
见席佩兰还是紧皱秀眉的样子,袁枚调整了一下坐姿后说道:“为师听闻那位明王欲办女学,此乃尔等的机会,吟诗作对毕竟不是长计,此番之行,也算是为师给你们找的一条生计吧。”
“学生多谢先生!”席佩兰闻言摇了摇头,随即转身福了一礼说道:“只是希望那位明王真如传言所现的那样,也不枉先生长途奔波一趟。”
“能懂得借势,能有黎小哥这样有趣的部下,想来那位明王也差不到哪儿去。”说着,袁枚便半躺了下去。
对于船队打着自己的名义沿江而上,袁枚也没在意,反而还有些得意。
想到进随园后唯唯诺诺的开口邀请的黎恺,席佩兰也是忍不住捂嘴吃吃一笑,随即再次对着袁枚福了一礼后便轻手轻脚的离开了。
关墙上,看着打出了红旗军特有旗号的船队,负责驻守瞿塘关的丁二师一旅旅长车文一连忙下令收起横跨两岸的铁索,待船队离开后再把铁索拉起来。
攻下瞿塘关后,车文一便按照早先的布置,一边修缮关墙,一边在两岸布置火力,不但如此,为了保险,他还按照古法整了个铁锁横江。
如此一来,就算清军袭来,不先拿下瞿塘关,根本没机会清理江面的杂物,想从江面直冲上去就更加不可能了。
等船队沿江而上后,车文一连忙下令点燃了高处的烽火台,瞬间红烟滚滚。
介于西南多山的缘故,很多时候消息传达都不及时,为了弥补这一缺点,黎汉明便让各方在高处修建了一个烽火台,黑烟表示被袭,红烟则是瞿塘关独有,表示有客至。
约莫一个时辰左右,远在遵义的黎汉明便收到了袁枚等人到来的消息........
第一百五十五章 提前布置
汉中东经汉水,通达荆襄,直达长江,南下荔枝道、米仓道、金牛道,翻越巴山,进至四川,西过祁山道,可至秦陇,北上陈仓道、褒斜道、灙骆道、子午道,凿空秦岭,远眺长安。
汉中的北部是秦岭,秦岭北面就是关中。汉中南部是大巴山,大巴山以南就是四川盆地。
汉中的西部是嘉陵江,汉中位于嘉陵江上游,可以顺水而下进入长江;再西部是则甘肃等地,历来都是中原王朝和游牧民族争夺的地方,从汉中可以直达这里。
可以说汉中是整个西部的中心,控制这里就可以牵动四周。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对四川,因为控制汉中,越过大巴山就能到成都平原了。
不管谁占领了这里,都能威胁到四川,这样就是为何古代割据的时候占领四川的人一定要占领汉中。
蜀道艰险,历史上进入四川一般有两条路,一条是长江水路,另一条是翻越秦岭的陆路。由于古代入川艰险,所以四川盆地很容易形成割据政权,有“天下未乱蜀先乱,天下已治蜀后治”的说法。
南宋初期,宋军凭借汉中地理优势,成功抵御金国骑兵入侵四川,南宋得以续存。到了南宋末期,蒙古集结大规模的军队拿下汉中,并以其为基地,展开对四川和襄阳的进攻。
所以,元朝重新划省时,借鉴了前朝教训,将四川北边的门户汉中划入陕西管理,让其无险可守。
这一招夺去了四川的山川形变的地理优势,让中央政权牢牢控制了巴蜀命脉,意义深远。
在顺利从罗其清手中接收保宁后,左春来立即分兵三路挥师北上,一路由孙永元率领跟随白莲教义军由米仓道经巴峪关直攻汉中府城南郑,一路由齐重率领太平厅大巴山口向定远厅等地进攻。
最后一路则由左春来亲自率领,由金牛道进入广元,而后攻破阳平关向沔县等地进攻。
经由边打边募边练的政策,如今的第二师已扩至三万余人,除留守一部分人马外,再加上后勤辎重等,各路可率兵马刚好一万余。
“此次白莲教各路大军会攻西安,加上陕甘等地的清军被宜绵带进四川全军覆没,此时的汉中、凤翔等地必然兵力空虚,正是我军抢占的时机。”大军开拔前,顾德全郑重的交待道:“但是一定得快,宜绵的死讯一旦传出去,或者西安一破,清军必然会抢占汉中等地。”
进入冬月,冬雨不期而至,细细密密的冬雨落下,带着一丝寒意,在山林间腾起一层白茫茫的冷雾。
初冬的早晨,天灰蒙蒙的,冷森森的煞气笼罩着整个寰宇,入冬的每一件什物都裸露着冰冷的气息,寒冷,冬日来临的显著标志。
眼看着凄凉萧瑟的秋结束了自己顽强的使命,被冬的无法抗拒的霸气淹没在落叶飘飘的天空里而无可奈何的时候,才发现整个世界都已成了冷空气的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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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雨,从天空而洒,夹杂着似雪非雪的冰滴,打在脸上刀割似的疼,惟有这冬日的雨才让你害怕让你心寒。
这里是广元之北的金牛道,一万红旗军将士沿着险峻的山道,沿着陡峭的山壁,带着斗笠,全然不顾细雨的侵袭,盘山蜿蜒行军。
与此同时,中路的孙永元部一万兵马余白莲教的三万余兵马同样也是艰难的向着汉中前进。
另一边,因为先前有白莲教徐天德部大军先行而过,齐重率领的一万余大军翻越大巴山后,轻松取得了定远厅全境。
在留下了一千人马防守好退路后,齐重便率领大军继续北上,向西乡挺进。
.........
遵义的黎汉明在收到瞿塘关的传信后,想了想决定还是让教育部的夏文炯和洪亮吉等人代替自己去重庆迎接一下。
当听黎汉明说袁枚到来的时候,所有人的反应都超出了他的预料,激动者有之,震惊者亦有之,但他们同时都表达了一个热烈欢迎的信号。
黎汉明有一支专门招募文人士子的秘密队伍他们都是知道的,但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黎汉明会把袁枚这样一个大家给请了来。
“请大帅放心,属下必不敢怠慢袁先生一行。”夏文炯更是激动得有些失态的保证道。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想了想说道:“袁老先生毕竟已是朝杖之年,为了他的身体着想,你们去卫生部那边找一个医生一起随行吧。”
一般人徒步是年轻的时候去,而袁枚不一样,他是越老越爱徒步,几乎每年都会去徒步旅游,但是到60岁往上的时候,这样旅游的次数却是越来越多,一发不可收拾了。
回顾袁枚的晚年,可谓是个徒步狂人,知道去世前的最后一年还在到处游玩,也许这就是袁枚想要过的日子,活到老,玩到老!
但是袁枚毕竟已经八十岁了,按照历史记载,再有两年就得病逝,黎汉明可不敢保证现在的袁枚还很健康。
黎汉明刚安排好接人的事,胡钟便匆匆赶了过来。
“忙完了?”胡钟在处理自治区的事黎汉明是知道的,只是一直没注意关注进度。
胡钟闻言连忙拱手回道:“回大帅,经过与各族商议后,属下在威宁成立了苗彝回自治县,如今各项工作皆已完成。”
说着,胡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后接着道:“并且在在威宁、昭通等地彝人的策应下,宁师长的大军已顺利的光复了宁远府,属下此次回来,一来便是请示对宁远府的规划。”
黎汉明闻言想了想,说道:“这样吧,宁远府名称照旧,在盐源以西成立一个藏人自治县,在大凉山成立一个凉山彝族自治州,此外,再从贵阳、大定、叙州等地迁移一部分汉人过去,此后这项原则拟为定列。”
顿了顿,黎汉明接着说道:“除实在偏远地区外,其他自治各地,必须得保证一个平衡,汉人和各族的平衡,这点切记,不然将来一着不慎,会搞出一些独立的王国出来,那咱们就是罪过了。”
“是,大帅放心,这点我也给各部说明了,他们对此也理解。”胡钟连忙应道。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想了想接着说道:“另外,让宁培忠抽出一支兵马,把云南的永北、大姚以及武定三地占领下来,我有大用。”
“是!”胡钟闻言连忙应了一声,见黎汉明没有其他交待后才开口道:“大帅,属下此次回来还有一件事。”
第一百五十六章 心意
“吞吞吐吐的干啥,有什么事说吧。”见胡钟欲言又止的样子,黎汉明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说道。
胡钟抿了抿嘴,想了想长出一口气后拱手道:“启禀大帅,属下想辞去民政部部长一职。”
“为何?”黎汉明闻言眉头一皱,有些不解的问道:“做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要辞职呢?”
“回大帅,主要是属下能力有限,前期地小事少还好,属下咬咬牙还能应对,可随着战事的扩大,光复的地方越来越多,属下已经感到有些力不从心了。”说出来后,胡钟顿时感觉松了一口气。
黎汉明闻言看了看胡钟,随即敲了敲桌面,想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那你有什么想法吗?”
“属下想专门负责民族事务这一块。”听到这儿,胡钟顿时放松下来,连忙把早就想好的想法说了出来。
“民族事务?”黎汉明闻言继续敲打着桌面思考了起来。
随着地盘的扩大,慢慢的所牵扯的民族等问题也就越来越多了,如今是得成立专门处理民族事务的行政部门。
想到这儿,黎汉明便点了点头说道:“那好,既然你已经考虑好了,那我也就不再相劝了。”
说着,黎安明抿了抿嘴唇想了想后接着说道:“这样吧,新成立一个民族宗教事务部,你从民政部调过去,继续担任民宗部部长一职,民宗部的主要职责便是处理一切与民族、宗教等有关的相关事务。”
“是,多谢大帅!”胡钟闻言连忙拱手谢道。
黎汉明点了点头后继续说道:“至于所需人员,你此次带的那批人可以直接划归民宗部,其余的我会从伤残退役的将士中给你划拨一批人去,暂时应该也就够用了。”
“是!”胡钟连忙应道。
看了看胡钟一眼后,黎汉明语重心长的告诫道:“你这个部门事关我们拉拢团结各族各教的关键,所以切莫不可出错,但是对那些凡是反对的,你也不必手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想了想黎汉明接着说道:“还有,在处理现有民族、宗教相关事务时,也得对全国各地的各民族做好相应的研究,为将来的行政做好对策。”
“大帅放心,属下明白该怎么做了。”胡钟连忙拱手应道。
“既然你要卸任民政部部长一职,那依你之见,谁来负责民政部合适?”交待好民宗部的事情后,黎汉明便问起民政部的事情来。
听到黎汉明问起这事,胡钟顿时抿了抿嘴,想了一会儿后提议道:“您看冯光熊合适吗?”
“可以是可以。”黎汉明心中的人选也是他,能做到一省巡抚的人,处理起民政事务应该绰绰有余。
“不过虽然冯光熊能力是够了,但对我们的行政事宜了解得还不够。”想了想,黎汉明接着说道:“这样吧,民宗部的事年后再说,你现在的任务,除了处理现有的民族事务外,就是帮着冯光熊尽快的熟悉我们的行政制度。”
“现在的事情也还不多,你们二人协作之下应该没问题,再有便是,马上要年底了,你再怎么样也得做完这一年来的年终总结后再稳稳当当的交棒嘛,做事嘛,讲究的就是个有头有尾。”
胡钟闻言点了点头应道:“大帅说的是,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
黎汉明见状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各族中对参军的响应如何?”
说起这个,胡钟顿时喜形于色的回道:“回大帅,在土改和自治制度的双重政策的惠及下,各族的参军热情有些出乎属下的意外,如今光是大定、昭通、东川三地,各族参军合格的人数便已突破三万了。”
“这也是上百年来改土归流的成果,不过嘛,那里暂时也就差不多那样了,至于宁远府,那里能招募到一万人就不错了。”黎汉明闻言摇头笑了笑说道:“毕竟大凉山地区地处高山,环境恶劣,土改和自治制度对他们的影响并不会有多大。”
这点胡钟也知道,于是开口说道:“参不参军无所谓,只要他们不在我们后方出乱子就行了。”
听到胡钟这话,黎汉明想了想说道:“这样吧,为了以防万一,新招募的三万余新兵,除补充进部队一部分外,其他的都放在乌蒙草原上训练吧,这样一来,就算凉山有异动,有这支部队在,至少能快速的过去支援。”
这个时候毕竟不是后世,黎汉明可不敢拿自己的大民族主义去赌他们的小民族团体主义,他毕竟是经受过民族团结教育的人,而其他人则完全没有那个基础。
现在黎汉明在给他们打基础的阶段,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所以黎汉明不得不防。
“是!”胡钟应了一声后又问道:“那打箭炉那里又如何处置?”
“自古康地多乱,希望我们的政策能让康地安定下来,那么便改名叫康定吧。”黎汉明闻言想了想说道:“为了便与管理,雅州府便以大渡河为界,以东置雅安府,以西置甘孜州。”
传说打箭炉在三国时便有了,但在明朝开国之前,其实根本就没有打箭炉这个地名,而是称为打煎炉。
打煎炉本来称为“打尖路”,因为康定自古就是四川进入青藏高原的重要驿站,人们进入青藏高原前需要在这里打尖住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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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当地人称康定为打折多或达折多,过往的人们就习惯性把这里称为打尖路。
久而久之,打尖路就变成了打煎炉。
打煎炉正式定名为打箭炉,则是清朝康熙年间的事情。
胡钟闻言点了点头,道:“雅州确实太大,虽然其地广人稀,但是为了分化管理,属下以为在甘孜州之下继续细划,除原有的稻城、定乡、得荣等县治外,还可在川藏要道上加设雅江、理塘、巴塘三县。”
“可以,具体如何安置,你先研究研究,我的要求是需得彻底控制那里,不要再出乱子就好。”如此一来,就算是彻底的控制了横断山脉了。
断山脉南北贯通,如同一道道巨墙将吐蕃之地与汉地相隔。
历史上,每当汉藏有矛盾冲突时,谁占据了横断山脉,谁就有了地理上的优势,对方必然寝食不安。
横断山脉区域内又分为三条地理线,每条地理线上都有把控交通的咽喉要道。
从东到西,第一个是大渡河旁的打箭炉,这是四川盆地最后一条防线,过了大渡河是雅安,成都平原无险可守。
其次就是理塘和它旁边的巴塘,理塘平坦富庶,巴塘坐在高山上,过了巴塘是长江源头金沙江,四川和吐蕃的省界。
横断山脉最后一条防线是隶属于吐蕃昌都的怒江和澜沧江,吐蕃若是丢了这一片,拉萨就可以任由人蹂躏。
清初满人为了拉拢蒙古族和藏人,改信了藏传佛教,征服了汉地后当然要想着法子将高度自治的吐蕃纳入到中央管辖的版图中,而不是只要一个名义上的统治权。
康熙年间,清政府先以犯边为由,派四川提督进剿,攻占康定,拿下了川西第一咽喉,将其纳入四川范围,称为“炉边”地区,从而基本解除了吐蕃对成都平原的威胁。
二十年后,清军以驱逐叛乱的蒙古准噶尔部为名进入吐蕃腹地,设立驻藏大臣,开始了对吐蕃地方的全面管辖,与此同时,清政府相继招降了康区各土司,从而整个康区纳入四川。
黎汉明虽然暂时还没有进军吐蕃的打算,但是将来是肯定不会放弃的,如今趁着各个关口都还在清军的手里,从他们手中抢夺总比将来与藏人争夺要好。
“不过先不用太激进,暂时先稳住康地各部就好,我们的主要目标还是先拿下成都再说,只有先彻底的解决了清军这个后顾之忧,到时也能抽调兵马专职去稳定康区以及安多地区。”
“是。”胡钟闻言连忙应道:“那属下就把宁远等地的事宜处理完后先去处理石柱、酉阳以及黔东等地的相关事务,等那几地的事办完,差不多也就年底了。”
“你自己看着安排就行。”黎汉明现在已经习惯了当一个甩手掌柜了,他如今只有掌握好大方向不出乱子就行。
又聊了一些其他事情后,胡钟便告辞离开了。
黎汉明则坐在那里看着地图想了想,叫来刘阿蛮安排道:“给闫祖庚传令,让他趁着当前观成收缩兵力的时机,快速的拿下资州、嘉定、眉州等地。”
如今宁培忠大军开到雅州,迫切的需要一条方便快捷的补给线,从长江到岷江再转道青衣江,便可快速的完成对雅州的补给,所以,位于补给线中心的嘉定便是重中之重。
等刘阿蛮加密好让人送出去后,黎汉明才接着说道:“眼下四川既定,接下来你们情报部得把目光放出去了。”
“大帅放心,属下已经把人都撒出去了,加上黎公子在沿海各地的配合,如今南方各地皆有我们的情报人员。”刘阿蛮闻言连忙应道。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问道:“手中有合适的人选吗?有的话可以去京师发展一个分部出来。”
“您看郑大冲合适吗?”刘阿蛮闻言想了想后回道:“他是经由拼音识字学得最好的成员,口音上只要平时稍加注意问题就不会太大,再有便是他最为可靠些。”
“对了,粘杆拜唐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提到郑大冲,黎汉明才忽然想起情报部达州等地的成员受到重创的事。
“回大帅,根据毕沅提供的名单,四川、贵州两地的粘杆拜唐大多已经被处理了。”
毕沅临死前为了红旗军将来不对他家小出手,不但留信说出了和珅交给他掌握的粘杆处名单,还说明了他派兵保护百姓的事情。
“属下猜测,达州之事可能是毕沅试探之举。”想了想刘阿蛮说道:“他是在用粘杆处来试探我们,如果成功了,便能隐藏他的战略目的,失败了也可以说是借机调动粘杆处的探子来送与我们,让我们清除朝廷的探子。”
这点也正合黎汉明的猜测,他不相信在官场沉浮大半辈子的人,会是简单之辈,像毕沅这样的人,是不会拿家小的性命单方面的去赌的。
毕沅自己战死,嘉庆虽然在看不顺眼和珅的党羽,但朝廷必然也没有情理再去动他的家小;再加上临死前的这一出,也在红旗军这里落下了情面。
其实就算没有毕沅这一出,只要不是大奸大恶之辈,只要对方的家小不擅动,黎汉明主张的还是祸不及家小这一原则。
“事情既然已经过了,以后长个记性就行,多想无益。”黎汉明笑了笑说道:“京师的事宜就交给郑大冲负责吧。”
不管是为了刺探清廷的动向也好,还是对将来攻打京城的提前布置也罢,黎汉明总得需要派遣一些情报人员进入京城活动。
等拿下成都,大军休养半年后,接下来的战事将会发展很快,现在布局北方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安排好京城的布置后,黎汉明忽然想了起来,又问道:“如今西南这般模样了,清廷应该不会没有反应吧?”
“回大帅,据各地探子回报,南方各地皆有大军调动的迹象,不过具体的到现在也还打探道。”刘阿蛮连忙回道。
听到这儿,黎汉明敲打着桌面思考了好一会儿后才说道:“这样,一会儿你去财政部领取五十万两银子,接下来你的任务便是利用这五十万两银子,加快部署全国各地的情报网络,如果我没猜错,清军估计会有大动作,你们情报部得抓紧时间把他们的动向查清了汇报与我。”
打仗,不仅比的是军事,还有情报,战争计划的制定是需要拥有情报的,通过情报我们可以知道对方的参战人数,知道两方的差距。
在战争中,军情是十分重要的,情报的正确与否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着战争的结果,因此想要取得战争的胜利,就需要有较为准确的情报。
刘阿蛮刚领命离开没多大一会儿,黎安理便又找了过来。
黎汉明暗自感叹了一句人生不得闲后,便笑着问道:“伯父,贵阳的事情处理完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战前准备
真要按照辈分来算,黎安理是黎汉明相隔两百多年的祖辈,如今却成了他的便宜伯父。刚开始确实有些不习惯,可叫着叫着,慢慢也就顺口了。
历史上的黎安理是一个一心发扬沙滩文学的学者诗人,如今却被黎汉明拉到了官场上。
黎安理也慢慢习惯了认下的这个侄儿,当然,这也仅仅只是在私底下,其他时间,他还是分得清自己的身份的。
“自从重庆那里的大清洗传出来后,军政府下辖各地的乡绅地主都彻底老实了起来,也让我后面的工作轻松了不少。”黎安理先是端起茶杯润了润喉咙后才笑着回道。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笑了笑道:“这些人就是好话不听,非得给他们一个下马威才行。”
“不过也多亏了这个下马威,贵阳高氏带头捐出了近三十万亩土地,其他各大乡绅地主也纷纷效仿。”说着,黎安理笑着摇了摇头后继续说道:“当时那场景,真可谓是争先恐后。”
“三十万亩?”黎汉明闻言顿时有些惊讶了,这些地主可真是有钱啊。
黎安理见状笑了笑解释道:“高廷瑶最早在乾隆时期就中了举人,虽然官位不高,但很是清名。但按高廷瑶这样的清名个性,想要积下如此家底不太现实。所以我便让人查了一番后得知,高家的田产应该是来自祖上一代又一代的积累,而非高廷瑶创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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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他有多少田产,只要按我们的规定按时足额的缴纳税款就行。”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说道。
黎安理点了点头回道:“大帅放心,属下在接收那些田产时就已经给他们讲明了,按时足额交税,不得奴役百姓等这些规定。”
“那就好。”如今黎汉明对待乡绅地主既不能太仁慈,但也不能太激进,太仁慈了他们会得意忘形,太激进了也会引起他们的反抗,黎汉明虽然不怕,但是所谓的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敌人多堵墙,不到万不得已,他还是不想用过激的手段。
不能奴役百姓后,地主们的土地就得花银子请人来种,如此一来,他们种地的成本就会高许多,高额的税收,加上高额的种地成本,黎汉明相信,这些地主们会逐渐的放弃土地这个铁饭碗的。
黎汉明就是希望用这样较为温和的引导方法,慢慢收取地主们手中的土地。
“另外,得益于土改的完成,贵阳各地百姓参军太过热情,独立二师已经募兵两万余了,加上原有的编制,如今他们已经超额一万余了。”这是黎安理第一次亲身经历如此不可思议的现象,第一次见到抢着参军的场景。
看着黎安理有些不可思议的神情,黎汉明笑了笑说道:“人心啊,是相互的,你对他们好,他们才会对你好,同样的道理,只要咱们一心为民,老百姓也会一心向着咱们的。”
对于军队方面的事,黎安理也只是提了一嘴后便没在管了,而是问道:“如今贵阳的事算是完成了,那我接下来是去负责川东还是其他地方?”
黎汉明闻言想了想,道:“这样吧,几年再劳烦您一趟,把潼川、资州、嘉定以及雅州等地的事情完成后,他们也差不多该出师了,年后开始您便专心负责监察部的事宜吧。”
所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随着地盘、队伍的扩大,黎汉明也相信队伍中肯定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让黎安理坐镇,黎汉明自己也会放松些。
“好。”黎安理也没多说什么,聊了几句后便离开了。
.........
南笼府,府城,府衙。
桑鸿升兴冲冲的带着人抬着一块装饰精美的穿衣镜来到了王阿从居住的小院:“启禀娘娘,这是黎大帅送给您的礼物。”
“呀!”王阿从还没什么反应,倒是她身旁的女护卫余阿鱼率先惊呼一声,还没等桑鸿升等人把镜子放下来,便蹦蹦跳跳的来到了镜子前仔细看了看后激动的说道:“娘娘,你看,这是我,这镜子可真清楚。”
王阿从此时也有些震撼,等镜子放稳后,她连忙走到镜子前打量着自己,一颦一笑都在镜子中倒映出来,仿佛是一个真人站在镜子里一样。
“这镜子可真神奇!”王阿从照了好一会儿才惊叹道,她本来就是穷苦出身,先前莫说这么大的玻璃镜子了,连梳妆用的铜镜也只是残缺不全的一小块,这还是她自己没事的时候磨出来的。
“镜子是小,那位明王对娘娘您的心意才是真。”一旁的护卫余阿鱼忽然笑道。
王阿从虽然洒脱,但这样的事情上难免还是有些羞涩,闻言顿时羞恼道:“死阿鱼,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说罢,王阿从作势就要动手,余阿鱼见状嘻嘻一笑,不舍的看了一眼镜子后便跑开了。
桑鸿升见状笑着摇了摇头,对着余阿鱼的背影喊道:“前面还有不少,自己去挑一块喜欢的藏起来吧。”
余阿鱼闻言身子一顿,随即蹦蹦跳跳的就朝着外院跑去。
见状,王阿从也是有些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再次看了镜子一眼后才正了正色问道:“此番收获如何?”
说起正事,桑鸿升也连忙正了正色回道:“回娘娘,此番属下从遵义半价换得各种武器弹药等可装备五万余兵马了,另外,黎大帅为了您的安全考虑,特意送了三千支自生铳给您装备护卫队。”
“他们的动向如何?”王阿从闻言点了点头,内心毫无波澜的继续问道。
“据属下打探道,如今川东各地已经尽归红旗军了,各路大军正向成都围去,如果不出意外,年前整个四川都将尽归他们。”
顿了顿,桑鸿升接着说道:“此外,为了拉拢其他各族,他们在威宁等地实行了民族区域自治政策,主张在军政府的统治下,各族自己的事自己说了算。”
听到这儿,王阿从顿时一惊,叹了一口气后说道:“这样一来,他们便再无后顾之忧了吧?”
“确实,据属下所知,这一政策得到了当地各族的积极响应,不但如此,各族为了支持军政府,不但说服了数万青壮参军,各族首领更是亲自跑到四川、云南等地游说,帮助红旗军轻松占领了几地。”
这一点,桑鸿升自己也是极为佩服,他甚至可以想到,一旦这个自治制度落实,红旗军将会兵不血刃的就收服了各族。
“但是属下仔细的研究过后,这样的政策在我们这里行不通,准确的说来由我们推行是没办法完成的。”
王阿从想了想也明白了这一点,这一政策要施行的根本条件就是需得有一个主体民族,只有有了主体,自治制度才能得以有效施行,不然就与分封无异。
见王阿从没说话,桑鸿升便接着说道:“另外,遵义开始推行女子教育了,他们的说法是女子能顶半边天。”
“但属下以为,这一点我们这里同样暂时没法效仿。”没等王阿从询问,桑鸿升便连忙解释道:“当下男女大防甚严,要想推行女子教育,就得任用有学识的妇女,而我们这里不说有学识的妇女了,连有学识的人总共就没多少。”
王阿从闻言点了点头,道:“我明白,还有其他的吗?”
“还有便是黎大帅除了送给您那面装饰精美的镜子外,其他还有大小共计五十余面镜子。”桑鸿升闻言看了一旁的镜子一眼后笑着回道。
听到这里王阿从顿时眉头一皱,有些不解的问道:“我要那么多镜子干什么?”
桑鸿升笑了笑解释道:“如果属下没猜错,黎大帅应该是给您笼络他人之用。”
“笼络?”王阿从闻言还是有些不解:“笼络谁?”
第一百五十八章 心情各不同
桑鸿升闻言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娘娘,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现在大军越打越远,为了以防万一,在控制后勤补给之余,我们还得想办法拉拢住在外将士的家人啊。”
见王阿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后并没有说话,桑鸿升便继续说道:“咱们不比黎大帅,他那里可以说是大军在他的绝对控制之下,加上几乎所有的惠民政策都是出自他之手,民心军心都向着他,只要不胡来,他的这个位置几乎就没人能动得了。”
说着,桑鸿升抿了抿嘴后接着说道:“但咱们不同,虽然娘娘您也有百姓支持,但那也仅仅只限于南笼等地,随着大军远去,人心是会变的,特别是进入云南后,咱们光靠一腔热血,是拉拢不住军心的。”
王阿从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紧皱着眉头问道:“那咱们应该怎么办?”
“首先,得练出一支绝对忠于您的近卫军,这是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时,能有部队拱卫咱们的安全。”这点黎汉明早先也给王阿从提过,不过为了以防万一,黎汉明又让顾德全在和桑鸿升谈判时又提了一次。
能有机会以微小的代价和平解决南笼义军的问题,黎汉明当然不会放过,只要这里还是王阿从做主,那么一切都还有机会,如果换了其他人,则免不了刀兵相向了。
听到桑鸿升的提议,王阿从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这点不必多说,我已经招募了一万的近卫军在安顺秘密训练,此外,我把女营也扩充到了三千。”
“娘娘圣明!”桑鸿升闻言先是恭维了一句后接着说道:“再有便是加强各个作坊的防卫,严防相关人员、技术的泄漏,从而把持住大军的后勤补给。”
“我已经仿造遵义的模式建立了一个工坊区,准备把火器、火药等作坊集中一起管理。”黎汉明已经打了样板,王阿从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照抄就是了。
桑鸿升闻言点了点头,随后拱手继续说道:“最后便是黎大帅所说的打感情牌了,如今大多数将士的妻儿老小都在这大后方,咱们得从感情上拉拢住他们,进而影响到前线的将士,比如说赏赐些贵重物件啊,给他们找一些额外的生计啊等等之类的。”
“嗷!”王阿从闻言顿时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随即看了看一旁的镜子一眼后说道:“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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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上的王阿从这边虽然占据人和这一先决条件,但是军事素养和军事战略以及政治眼光等等,相比较早已培训多日的朝廷大军相比,还是略显微不足道,所以,历史上的这场起义其实在开始的时候,就已经可以预测到结果了。
如今的王阿从放到后世,也不过只是一个不满二十岁天真无邪的少女而已,加上她之前本来就只是一个贫困的巫医。所以想要她能有什么政治手腕是不现实的。
所以为了不让王阿从那么早垮掉,也为了给自己争取时间来发展壮大,黎汉明只能通过间接影响的方式来提升王阿从的政治手腕。
.......
成都府。
成都将军观成双手背在后面站在城头上,看着城外不时出现的人马眉头皱的紧紧的,显然这位现在的心情并不好。
成都将军,全衔称“镇守成都等处地方将军”,武职从一品,于乾隆四十一年平定金川之役后特设,为清朝最后一处设置的驻防将军,初议驻扎打箭炉,后改议驻扎雅州,又因成都与雅州相距较远,将军、总督两地相差甚远,遇紧要情况,不能即刻商榷;同时,雅州地方地势狭隘曲折,满兵难于挚眷,故令将军移驻成都,而命提督移驻雅州。
而按照清制,驻防八旗将领不能指挥绿营,这也是防止将军的权力过大,互相牵制之术。但成都却是例外,“将军兼统绿营者惟四川”,表明成都驻防将军有统辖广大少数民族地区的任务,其地位比较突出。
如今的观成也是同时兼任成都将军与四川提督之职,在得到南充被破的消息后,观成便立即下令收缩了雅州、懋功厅等地的八旗、绿营兵力回防成都。
进入冬月,天空阴沉的厉害,冬雨绵绵不绝,雨滴依旧在不断的下落,看起来并没有一丝停下来意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的原因,人的心情也觉得很压抑。
观成站在城头上目光去不时的向外面看去。虽然心里知道如果回来了,肯定会有人来禀报自己,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向外面看去。
好半天,副都统勒礼善才急匆匆的跑上城墙,越过一众文官和护卫,直接来到观成身后单膝跪地禀告道:“启禀将军,据报,宁远、雅州、嘉定、资州等地皆已失陷。”
“唉!”观成闻言摆了摆手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来扫视了一圈众人后,声音颇为严肃的说道:“诸位,遵义叛军距成都已经没多远了,剩下的几个关隘,本官说句不客气的话,想挡住叛军的势头是不可能的。所以现在成都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了。本官相信大家谁也不想死,所以本官希望大家能够同心戮力,不要辜负朝廷的信任,不要辜负皇上的嘱托。”
“将军放心,我等谨遵将军将令!”这个时候自然不会有人出来捣乱,包括四川布政使林儁在内的一众文武官员全都躬着身子拱手大声应道。
如今朝廷任命的新任总督还没到任,四川的一应军政大权便掌握在了观成手中,加之正值战时,如有不从,被杀了死了也白死。
观成见状,顿时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大声的说道:“下面本官来调派任务,成都府!”
后方的成都府知府王凤仪闻言微微一愣,没想到第一个被叫到居然会是自己,不过他来不及多想,便连忙走了出来,沉声应道:“下官在!”
“成都府,本官把布政使、按察使等衙门的差役和帮闲全都交给你,加上成都府的差役和帮闲。你带着他们维护好城里的治安,但凡有寻衅滋事者,可格杀勿论!另外注意城中的夷人、白莲教众,如果有异动,全都格杀勿论!”观成此刻眼中闪着冷光,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他已经顾不得许多了。
“是,大人!下官这就去办!”王凤仪答应的很痛快,他现在觉得自己如果有什么做的不妥的地方,恐怕这位成都驻防将军就会把自己就地正法。
观成点了点头,继续道:“林大人,杨大人。”
四川布政使林儁和按察使杨揆闻言连忙齐声拱手应道:“下官在!”
“你等与本官分门固守,等待援军到来。”观成沉声说道,虽说现在还不知道援军什么时候能到,甚至有没有援军都是另外一回事,但此时的他们已经别无选择,只能固守待援了。
说完,观成扫视一圈城头上的人后,大声的说道:“其余人等,回去之后,整顿好你们的人,一旦守城之战开打之后,军需粮草全都交给你们了。”
“是!”听到观成此言,和自己职责有关的人便纷纷站了出来,全都拍着胸脯保证,他们心里也都明白,这个时候再不用心尽力,自己这些人就真的死定了。
稍有差错,就算不被叛军攻进城杀死,也会被观成问罪处死,所以各自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事关身家性命,没人敢敷衍了事。
于此同时,遵义的黎汉明也收到了各地的战报以及情报部探到的成都布局图。
“因白莲教围攻西安,汉中、凤翔两地的防守极为空虚,三路大军齐出,不到十日便连克两地,左师长率军与白莲教罗其清等人歼灭了凤翔的清军主力后,便立即回师保宁,而后迅速率军光复了龙安府,现大军正向茂州、绵州开进,不日便能进入成都府。”
刘阿蛮站在地图前一边比划着一边禀告道:“第四师在夔州、太平两地留下一万人马驻防后,其余各部在陶师长的命令下迅速向潼川开进,如今已分兵光复了成都府简州、汉州两县。”
“第三师在光复了嘉定、资州后,迅速北上光复了眉州,如今大军也已进入了成都府。”
“第一师光复了雅州后,宁培忠师长在打箭炉留下了一个旅的兵力驻防,而后大军迅速北上,光复了邛州、汶川后,如今已经抢占了灌县。”
灌县,既都江堰所在,也是成都护城河的源头,攻城战时,只要封住这里的闸口,然后再派人掘低锦江边上护城河的出水口,将水流引入江中,如此一来,成都护城河便不攻自破。
了解了各部队的动向后,黎汉明便把目光放在了成都城的布局图上。
清顺治四年,清军占领成都。那时成都已经成为一片废墟,既无居民,也无房舍,只好把四川省治暂设在保宁府。
直到清顺治十七年,四川省治才迁回成都,并先从官署民居开始,一步步着手成都的恢复建设。
成都的整体布局与前明时期相差不大,这一点黎汉明早已派人探查清楚了,如今他要了解的是满城的布局。
康熙年间,为解决八旗官兵的居住问题,需修建永久性的兵营,时任四川巡抚的年羹尧就奏请清廷在成都城中新筑一城,专门用作八旗官兵居住。
满城在成都府城的西边,依战国秦张仪修建的少城遗址上修筑,所以称少城;又称内城,因为在成都大城之内,是城中城。
城垣周共四里五分,计八百一十七丈七尺三寸,其中今西御街西口到羊市街西口一段,系利用明嘉靖时蜀藩朱让栩所筑藩王府旧城垣,高二丈;从西大街起至西南校场一段,系利用成都府城的城墙,更为高大。
黎汉明看了看布局图发现,满城有五座城门:西御街小东门名迎祥门,羊市街小东门名受福门,小北门名延康门,小南门名安草门,大城西门名清远门。
见黎汉明紧皱着眉头看着满城,刘阿蛮便连忙说道:“据报,驻防成都的满蒙八旗兵以三甲为一旗,共二十四旗。每旗官街一条,披甲兵丁小胡同三条。八旗官街共八条,兵丁胡同四十二条。”
黎汉明闻言仔细看了看,果然,从空中俯瞰,整个满城布局如同一只蜈蚣,将军衙门是蜈蚣头,一条长顺街是蜈蚣身,其余兵丁胡同是蜈蚣脚,大大小小共计五十多个胡同巷子。
“可知满城中的具体有多少旗人?”这是黎汉明遇到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满城,由不得他不慎重。
“回大帅,据探子多方打探,满城中在籍满蒙旗人约六千多户,近三万余人。”刘阿蛮闻言连忙拱手回道:“此外,汉八旗旗人也有五千多户,三万余人,加上各种不在籍的旗人,估计有十万余左右。”
在一般人的印象里,清朝时的旗人就等于满人,他们是清朝民族不平等政策的象征,他们享有特权,对其他民族进行欺压。
但实际上,旗人的成分相当复杂,不仅有满人,还有汉人、蒙古人等其他民族。
而为了拉拢占据天下人口大多数的汉人,满清皇室逐步允许了汉人入籍,到如今汉人可以说占据了旗人的大多数,他们才是这个特殊阶层的中坚力量。
旗人,其实并不是一个民族概念,而是一个阶级概念。
刚开始,八旗确实只有满人,但随着清朝的统治区域越来越大,其他民族也纷纷加入了这个特权阶层,能被允许进入八旗,意味着得到了满清皇室的信任,也就是成了皇帝当仁不让的亲信。
因此,旗人,与其说是一种民族压迫,不如说是一种阶级统治。
虽然后金初期在辽东连战连捷,但是随着领土的扩大,后金人手不足的弱点日渐暴露,特别是在意识到了明军火器部队的重要性后,自皇太极开始,清朝就一直没有停止对明朝将领的拉拢。
从孔有德发动吴桥兵变,之后率领明朝最精锐的火器部队投奔皇太极开始,有此便有了汉八旗的成立。
而后在和明朝的作战中,清朝规定,凡是被征服的汉族百姓,抗者杀,俘者为奴,归降者编户为民。
除了少量宁死不从被杀掉的外,大部分汉族百姓,要么成为了清朝治下的属民,要么成为了满人士兵的包衣奴才,还有小部分强壮的被编入了军队。
但是在入关后,清朝统治者深感人力不足,因此,这些包衣奴才也就地位上升,成为了旗人中的一员。
而清朝入关后,由于奉行剃发易服等歧视政策,满汉矛盾空前尖锐,各地反抗波澜起伏,为了平息叛乱,收买人心,清朝颁布了允许汉人投旗的政策,这个政策规定,凡是主动投诚的汉人都可以获得旗籍,成为伺候满洲士兵的包衣奴才。
再加上后来满清陆陆续续的对一些汉人有功之士的允许如旗的奖赏,这便组成了当下旗人的大多数。
听着刘阿蛮报出的数字,黎汉明有些难受,看来不管在什么时候,汉奸都不会少。
他也没想到成都的旗人中,汉旗人便占了差不多一半。
不管黎汉明也只是稍稍有些难受而已,到时城一破,管他什么旗人,通通发配去挖矿便是:“满城的防守如何?”
“观成把从各处收缩回防的绿营兵近三万余布置了外城各门,满城则由一万余八旗兵驻守五门,另外,据报,满城之中军事机构如衙署、营房盘查哨卡、军械、火药库房、练兵场等一应俱全,此外有储备钱粮的库房和各种庙宇和祠堂。”刘阿蛮闻言连忙上前在成都城防布局图上指引着回道。
八旗子弟,出则为兵,入则为民,战时可不管老幼,都得出战,如此一来,负责防守满城的八旗兵将会更多。
“他们没有作坊?”仔细的看了看情报部标识的各地点后,黎汉明发现少了一些东些。
“回大帅,据探查,确实没有。”刘阿蛮连忙回道:“清廷规定,驻防兵丁既不得与汉人通婚,也不能经商,或是为工为农,城内无商业和作坊,在经济生活上都需仰赖成都府城,满城内外,关卡林立,门禁森严,旗人有事外出,需得到批准。”
听到这儿,黎汉明顿时心中一动,脑海中便有了计较,既然满城中没有作坊,那么他们便经不起消耗,红旗军也及没必要死攻了。
在黎汉明思考着怎样一最小的代价攻破成都满城时,刘阿蛮则继续回禀道:“另外,陶也师长在光复遂宁后,俘获了一家特别的人,在知道对方身份后,陶师长认为他们对我们攻破成都城估计有大用,便派人秘密把他们送来了遵义。”
“特别的人?”黎汉明闻言顿时有些不解的问道:“什么人能影响到攻破成都?”
第一百五十九章 大能云集
“回大帅,是遂宁四张,张问安、张问陶、张问彤、张问莱,其中张问陶之妻林佩环不但是四川布政使林儁之女,还更是一个女先生,此外,张问陶、张问莱兄弟二人亦是满清官员,张问莱之妻杨古雪亦是一名才女。”
刘阿蛮闻言连忙拱手回道:“陶师长进军潼川后,无意中听说了张氏一家的才学,想着王先生的女子学院正缺先生,于是便把他们一家给请了来。”
“属下收到消息后,连忙派人探查了他们各自的身份,这才查出了林佩环的背景。”
“好!”黎汉明闻言顿时满意的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做得不错,且不说能不能利用他们来攻破成都,就算放进女子书院里,那也是一大助力。”
黎汉明高兴的是,下属们开始成长起来了,懂得为他考虑了,那么以后他便能轻松不少。“人在哪儿?”
“回大帅,属下安排他们住在客栈了。”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后说道:“这样吧,女子书院的事还是交给王贞仪自己解决,你把这个消息告知她,然后在把林佩环的身份也给她说明了,我相信她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女子学院的事黎汉明现在不想插手太多,只要在大方向上把握住后,剩下的就让王贞仪自己负责了。
从军营离开后,刘阿蛮便直接去到了女子书院,把消息告知了王贞仪。
王贞仪闻言顿时一喜,她没想到江南的女先生还没来,四川这里倒是率先找到了两个,有人可用,她也不耽搁,连忙放下手中的事后就往外跑去。
刚跑没多远,又哒哒哒的折了回来,有些疑惑的问道:“你说那林佩环是四川布政使的女儿?”
“回先生,正是!”刘阿蛮也不隐瞒,连忙把当前的形势大概说了一遍。
王贞仪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想明白其中的缘由后顿时没好气的翻了一个白眼后说道:“我还以为大帅那么好心呢,感情是让我去当恶人啊。”
刘阿蛮闻言只得尴尬的挠头笑了笑,这话他可不敢接。
王贞仪也没想要刘阿蛮什么回道,皱了皱鼻子哼了哼后转身便出去了。
客栈里,张问陶有些愁眉苦脸的躺在床上,林佩环则站在窗边将窗帘拉开小小的缝隙,通过缝隙看向这个陌生的地方。
在她的眼中,过了长江后,从泸州到遵义的官道上不是黄色的泥土,而是一种银色的地面,商人和马车来往都不能在上面留下痕迹,而马蹄声在这种道路上显得格外的响亮。
进入遵义城内后她看到同样是这样的道路,而一时间道路上人忽然多了起来。
来往的百姓脸上都洋溢着笑容,身上穿着干净的棉布衣服,手中的篮子里装着各色货物。
而商人们更是穿着绫罗绸缎,牵着马车来回穿梭,一副十分忙碌的样子,更让林佩环感到惊奇的是,街道上竟然有女子成群结队的游玩着,周边也没有异样的眼神。
并且,经常去过成都的林佩环把这里和成都做了一个对比,发现这里不但干净外,街道上还有穿着怪异服装的士兵在巡逻。
这几日的所见所闻,都打破了她对乱匪固有的印象。
不过一想到如今成都已经被这样的叛军围城后,林佩环不由得又有些担心起来,轻轻放下窗帘后坐在梳妆镜前唉声叹气的说道:“夫君,你说如今我们该怎么办啊?”
“夫人不必担心,我们虽然被强迫而来,但他们一路还算礼遇,如此看来,我们应该不会有事。”张问陶虽然同样愁眉苦脸,但他还算理智。
“唉。”林佩环闻言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妾身倒不是担心自己,只是如今到这里才发现,这里的叛军非同一般啊,我父亲他们该怎么办啊?”
“这.......”听到妻子的话,张问陶顿时语塞了,只得起身开口安慰道:“夫人莫急,小心身子,为夫相信车到山头必有路,桥到船头自然直,再说我们现在都这样了,就算再怎么为岳父担心也无意义啊。”
而就在林佩环这里为父亲担忧不已时,对面屋子的张问莱、杨古雪夫妻二人却没有那么多想法,夫妻二人大大方方的拉开窗帘,打开窗户站在窗前好奇的看着下方街道上的一切,不时有说有笑的讨论着。
干净整洁的街道,有说有笑的百姓,络绎不绝的商人,他们二人对遵义这里的一切同样都感到惊奇。
“这里和外面传言得不太一样呢。”看了好一会儿,杨古雪才坐在床上晃荡着双脚笑着说道。
张问莱闻言笑了笑,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忽然见到下方一女子在护卫们的保护下进入了客栈,于是便连忙收回了视线转口道:“有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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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王贞仪感觉有人在看着自己,抬头一看又没什么发现,顿时嘀咕了一句:“不就是请个人嘛,有什么好紧张的。”
说罢,抬腿便走进了客栈。
“王先生您来了。”客栈掌柜赵家元见到王贞仪到来,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上前迎接道。
王贞仪点了点头,笑着问道:“赵掌柜,潼川来的客人安排在哪里了?”
“回先生,三楼甲字房便是。”赵家元连忙拱手回道。
“好,您忙,我去看看她们。”王贞仪闻言笑着点了点头说了一声后,便自顾自的朝楼上走去。
.........
成都,布政使衙门。
林儁此时有些愁眉不展,眼看着叛军就要围城了,但是自己派去遂宁接应女儿的人却毫无消息,如今真可谓是内忧外患啊。
想到自己历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终于打破门第走到如今地步,现今怕是又得是一场空了。
门第,即官员的出身,清代官制,入仕必须身家清白。出缺后不准再补,原系候补汉缺者,仍准补用,但停其升转。
其八旗及汉人之家奴,经伊主放出为民者,分别由本旗或督抚咨部存案,俟放出三代后期子孙方准入仕,但京官不得至堂官,外任不得至三品。
由此可知,在清代门第出身,仍然作为官员选拔任免的参考因素之一存在,门第高低甚至成为官员能否得到升迁的重要制约因素。
但也有出身寒微的官员,因具才能任职期间著显著功绩劳绩,最终得擢按察使三品大员。
林儁便是其中之一,其父林国泰原系福康安家仆,林儁通过自身的刻苦努力,终于与乾隆二十五年中举举,二十六年拣发入川。
林儁历署四川安县、威远、乐山、温江、荣县等处捕头,因任职四川茶盐道是在后藏承办军需重务,经办兵马粮草,有劳绩,乾隆五十七年十二月壬午,历加升擢补四川按察使。
在按察使任上,清军进剿西南苗族反叛者,林儁在川省秀山一带,井井有条筹办军粮等事,福康安、和琳因林儁因勤奋廉洁,办事得力,能力超群,专折保奏,请求降旨赏给布政使衔,遇有四川湖广等省布政使职位空缺,即升补授。
乾隆六十年十二月,林儁补授四川布政使,乾隆皇帝赞许:此前林儁因门第卑微,若提升只能任官至郎中道员。
按察使这一三品大员,因需表率全省,家世门第是重要的考量因素,但当时军务必需,考量人才不可拘泥家世,唯有选贤任能。
雨水哗啦啦的落下,不断的敲打着屋檐,从开着的门口偶尔也会有雨水飞进来。冰冷刺骨的凉风吹在人的身上,夹杂着雨水的腥气,让人的鼻子大受刺激。
就在这时,一个人踩着雨水向屋子走了过来,啪啪的脚步声非常快,看来来人也是非常焦急:“藩台大人,有消息了。”
在官员日常交流中,一般都按最高职位的称呼。比如总督可以称为制台,但如果总督同时还被授予了兵部尚书兼督察院右都御史,那称制台就要得罪人了,此时就该尊称部;如果总督被加了太子少保衔,那就该称呼宫保而不是部堂。
此外,清朝还设有河道总督和漕运总督,他们的日常尊称分别是河台和漕台。
巡抚是仅次于总督的封疆大吏,主管一省军政、民政。抚台是对巡抚的尊称,如果巡抚被授予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则可以尊称为中丞。
布政使主管一省的财赋及人事,藩台便是对布政使的尊称。
按察使主管一省的刑名,是省级最高司法长官,臬台是对按察使的尊称,另外,各道道员则称为道台。
“快说,怎么样了?”林儁闻言很是激动,胡子都是一颤一颤的,连忙起身大声的问道。
“回藩台,府上派去的人到时潼川已经陷入叛军之手了,还没来得及带走小姐便被叛军发现了,连同姑爷一家一同被虏走了。”
林儁闻言顿时惊得连连后退,随即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口中直嘀咕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而就在成都的林儁为女儿担忧时,遵义的黎汉明终于等来了江南来的客人,特别是在看到名单后,黎汉明更是乐开了花,因为这次真可谓是大能云集..........
第一百六十章 人才济济
半烟半雨溪桥畔,渔翁醉着无人唤。疏懒意何长,春风花草香。
江山如有待,此意陶潜解。问我去何之,君行到自知。
冬雨,更像一位吝啬的财主,总是吝啬的留着雨水,不愿让大地接受雨水的洗礼。即使心情不快时,亦只是挥落点点滴滴的小雨,夹杂着冬日的寒风,打到人身上,感到冰冷刺骨,有着说不出的寒意。
昏昏沉沉的天,细雨漫天,眼前的风景都蒙上了一层帘幕,叫人看得不真切。
帘幕中的水泥路上,一辆辆马车排成一条长龙正稳步的朝着遵义赶去,马蹄踏着水泥道路的清脆声音让同车的袁枚和席佩兰同时探出脑袋看向地面。
“先生,这水泥路真神奇,下雨天竟然一点都不泥泞,看上去比比江宁的青砖路还有好。”席佩兰一边说着一边将车窗帘拉开小小的缝隙,通过缝隙看向这个陌生的地方。
袁枚闻言点了点头,接着他看向路上赶路的百姓,就算是下雨天,在百姓的身上都穿着干净整洁的衣服,百姓们的面容也都红润丰满,显然这里的生活不错。
“还有这马车也不一样,在这样的路上行驶,竟一点也感觉不到颠簸。”席佩兰放心车窗帘后坐正身子自顾自的说道。
在古代马车一直是人们代步得工具,而且在日常劳作或者运输货物时,古人都会用到马车。
而在铁路运输还没有出来之前,黎汉明要大力发展陆路运输,就必须得得把载重更大,行驶更稳的四轮马车给改进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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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四轮马车在宋代便已有之,但是古人在使用马车时普遍是使用两轮马车,相比较于四轮马车,两轮马车可能比四轮马车得稳定性要差一些,若是作为代步工具的话四轮马车好像使用起来更加舒适一些但是古人却一直坚持选择使用两轮马车,只有在极少数特殊得情况下才会使用四轮马车。
究其原因,古代人们使用得马车都是木制的,而马车的车轮和车辙自然而然也是木制的,所以马车在使用时面对泥泞的道路行走起来还是很吃力的,相比较于四轮马车两轮马车在这样的路上行走起来要更为快速。
想一想,为什么秦始皇统一以后要“书同文、车同轨”,车同轨为什么摆在和书同文同样重要的地步?
因为中国没有足够方便廉价的火山灰来源,搞不了火山灰土水泥,也就搞不了平整的硬化路面。所以中国古代的道路都是土的,几乎没有硬化路面,就算夯土,季风气候下很容易就泡软了。
所以古代中国的土路,必然是要被车轮压出辙,也就是说,路面不是平的,而是每条车道都有两条压出来的车辙。
车同轨实现车轴长度和车轮尺寸统一,那么大家的轮子都在这两道沟里跑。
如果车轴长度和车轮尺寸不统一,那必然是跑着跑着一边轮子下进沟里一边还在路面没有压凹下去的地方,两边不一样高,那就要翻车啊,车同轨实现了道路运输的方便化安全化。
就算到了现代,边远乡下的一些没有硬化的马路上已然可以见到打车碾过的两条车辙,更别说古代了。
至于一些人口嗨说的古代中国没法解决转向的技术问题,西方四轮马车的前轮转向装置其实又不复杂,古代中国在水运机械上有的是类似的结构。
但是为什么不普及到马车上,就因为路面上这车辙的沟啊。
四轮马车前轮转向装置本质上就是在一个水平活动的立轴上进行连接,立轴解决了水平方向的转动问题。
路要是不平,坑洼凸起之处,左右轮高度不一致,很容易把你这个立轴给颠簸损坏了,纵向开裂,然后四轮马车就前后断做两节了。
需要乃发明之母,发明不是从天才头脑里蹦出来的,绝大多数科技发明都是因为有社会上存在这种需要,满足这种“需要“能得到奖励,才促使人们去不断改进,才最终普及。
而如今黎汉明弄出了水泥,硬化了路面,四轮马车自然而然的应运而生了,黎汉明在其中只是起了一个引导的作用。
技术并不难,难的是适用,是需要!
袁枚挑着窗帘看了好一会儿后才放下坐直身子叹了一口气说道:“从这一路来的见闻,这里朝廷是再也回不来了。这里比朝廷更像朝廷,你说得对,这天下恐怕真的要易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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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恨天涯行役苦,只恨西风,吹梦成今古。
明日客程还几许,沾衣况是新寒雨。
今天到来的虽然都是大拿,但因为下雨的缘故,黎汉明没有出城迎接,而是站在城头翘首以盼。
黎汉明虽然可以直接在客栈等待,但是为了以示尊重,他还是觉得有必要到城门迎接一趟。
见到车队到来后,黎汉明才撑着伞下了城墙走出城去迎接。
城门越发近了,这时袁枚等人才看清城门前的景象,一个穿着蓝色圆领宽袖汉服的青年正站在城门前迎接着。
在青年的身后站着的是一众官员打扮的数人,走近了他们才发现,其中竟然还有一名妇女。
为了礼节,也为了表示隆重,黎汉明今日特意换了一身汉服,这是他按照后世的眼光、参考了一些后世的汉服后自行设计的。
而跟在他身后的,除了王贞仪外,其他的便是留在遵义当值的冯光熊等各部官员。
另一边,吴叔快速的把马车赶到一旁,下车先是对着黎汉明拱手见了一礼后才快步跑到袁枚的车前撑伞搀扶着袁枚下了马车后才开口大声介绍道:“袁老先生,这位便是我家大帅。”
一语双关,既介绍了黎汉明,也向黎汉明说明了袁枚的身份。
“见过袁老先生!”黎汉明见状连忙笑着拱手见礼道。
“见过袁老先生!”冯光熊、王贞仪等人也紧随其后的跟着见礼道。
袁枚见状也连忙笑着回了一礼,道:“大帅大礼,老朽愧不敢当啊!”
“先生说笑了,先生大才,汉明敬佩不已,劳烦先生一路奔波,倒是汉明失礼了。”见袁枚果然如传说中那般随和,黎汉明顿时笑了笑说道。
见其他人也要下车,黎汉明连忙拱手朗声说道:“诸位先生一路辛苦,下雨天冷,汉明已略备酒席,一为诸位先生接风,再有便是向各位先生赔罪。”
说罢,黎汉明才朝着袁枚拱了拱手说道:“先生,外面天寒,我们还是进城再聊吧!”
“也好!”袁枚笑了笑应道:“大帅安排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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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福来客栈没有对外营业,并且,除了林佩环等人外,其他人也一律安排去了别处。
张问陶一大家子人坐在大堂的角落处,看着空空荡荡的客栈,张问莱紧皱着眉头有些疑惑不解的问一旁忙着准备的赵家元道:“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把其他客人都赶走了?”
“哎哟,先生可别误会了,今日是大帅有重要的客人要招待,人比较多,才把这里清空出来安排住处而已,其他人只是安排到了其他客栈,可不敢赶客。”赵家元闻言连忙笑着回道。
一旁的林佩环听到这话,连忙问道:“那我们在这里会不会打扰了?”
“不会。”赵家元连忙回道:“诸位先生不必担心,今日来的都是些大学问家,没准你们还能以诗会友呢。”
“那边有劳掌柜的了。”林佩环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即笑了笑点头致谢道。
“诸位先生慢用,我就不打扰了。”赵家元见状点了点头后便下去开始继续布置了。
等赵家元下去后,杨古雪才开口问道:“嫂子,德卿姐姐的提议你考虑得怎么样?”
德卿,是王贞仪的字。
前些天王贞仪先是过来见了两人一面,而后又带着她们二人去女子学院看了看,发出了一个邀请后便没再管了。
王贞仪自己也忙,不但要教女学子们识文断字,还得研究血液类型,还要抽空忙着自己的其他研究,其中最重要的得打造安装一个天文望远镜。
一忙起来,王贞仪渐渐的便把林佩环二人抛在脑后了。
今日因为有女先生到来,黎汉明才派人去把她叫了出来。
“你呢?你们怎么想的?”林佩环抿了抿嘴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杨古雪闻言看了看张问莱一眼后才笑着说道:“我和承祖商量好了,决定留在这里了。”
一旁的张问莱闻言连忙接话说道:“主要是我们这两日打探到,明霞的娘家虽然早已沦陷,但除了损失些土地外,其他并无损害,而且我岳父大人还被他们安排做了邻水知县一职,如今我们家又这样了,只能是既来之则安之了。”
林佩环闻言勉强笑了笑,道:“我这里情况有些复杂,不过我听夫君的选择便是。”
“现在当务之急,是在大军还没攻城前,得想办法护住岳父大人的安全。”张问陶见状摇了摇头说道:“就算不看到这里的情势,但我们都知道,成都肯定是守不住的,所以无论如何得想办法保护岳父大人的周全。”
林佩环闻言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后张了张嘴正准备说话,客栈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动静,紧接着一队卫兵跑进来巡查了一番,看了张问陶几人一眼后便又离开了。
“应该是他们的客人到了。”说着,张问莱连忙起身打开窗户朝外看去,果然看到了一队马车从街上走了过来,
杨古雪也连忙起身来到窗前朝外看去,顿时惊呼道:“这么多马车!”
一直没说话的张问安、张问彤兄弟二人闻言,对视一眼后也纷纷起身来到窗前。
“这怕得有百余辆了吧?”当看到一眼望不到头的车队后,张问彤有些不可置信的砸了咂舌道。
正在这时,李大虎带着一队士兵进来扫了一眼后对赵家元说道:“赵掌柜,此番客人有些多,大帅的意思是统一安排在大堂,就不用区别对待了,让您看着快些安排。”
“好,我知道了。”赵家元闻言应了一声后,连忙便指挥着众人快速的搬动了起来。
李大虎在安排好了各处的防卫后,也带着人开始了帮忙。
好在赵家元早有预备方案,只需稍加变动便是。
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下,没一会儿便布置妥当了。
恰在这时,孙良谟等人领着客人走了进来。
黎汉明则亲自领着袁枚等人直接走到了居中的位置,安排好袁枚等人坐下后,他才朝着一旁的赵家元点了点头。
另一边,刚开始进来的人林佩环等人还没什么感觉,当黎汉明领着袁枚及他的一众女弟子进来时,林佩环和杨古雪顿时惊讶得连忙捂住了嘴巴。
她们怎么也没想到,黎汉明竟然能把袁大家给请了来,二人对视一眼后,皆是有些不可置信的再次向堂中看去。
而张问陶兄弟几人见状则是有些震撼的相互看了看,此时的他们心中都明白,如果袁枚来到这里的消息传出去,到时必然会天下震动。
此刻,兄弟四人都有些口干舌燥,纷纷不约而同的端起酒杯仰头灌了一口酒。
另一边,黎汉明则没有注意到角落的情况,等酒菜上齐后,黎汉明才起身举杯说道:“在这里,我谨代表军政府欢迎大家的到来,诸位先生一路受累了,天寒地冻,劳烦大家长途奔波,汉明在这里向大家赔罪了。”
说完,黎汉明举杯示意了一下后仰头一口闷掉了杯中的酒水。
然后再次倒了一杯酒后,黎汉明才举起酒杯接着说道:“近日连连下雨,诸位先生受寒了,这一杯酒,便敬给诸位先生祛驱寒气。”
黎汉明和众人一起干了一杯酒后,才抬手示意道:“诸位先生一路奔波,想必大家也饿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咱们也别说废话了,大家先吃,吃饱了咱们再聊。”
等黎汉明坐下后,袁枚才一边优哉游哉的夹着菜一边摇头笑道:“大帅这般风趣,也难怪会有黎小哥这般有趣的部下了。”
黎恺的事黎汉明还不知道,见状只得笑了笑说道:“让先生见笑了。”
袁枚闻言只是笑了笑,吃了几口菜,喝了一口酒后才开口说道:“老夫观大帅的实力,下江南是迟早的事,此次为何急着邀请我们来此?”
黎汉明闻言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先给自己盛了一碗汤喝了几口暖了暖胃后才慢条斯理的开口道:“多少事,从来急,天地转,光阴迫,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好词!”听到黎汉明的话,袁枚顿时不由自主的夸赞道:“没想到大帅诗词功底竟也如此了得。”
“先生过奖了。”黎汉明闻言先是称谢一声后才继续说道:“先生久居江宁,想必也见识过不少西洋人,听说过不少西洋的事。”
“说句不好听的,如今这世界可谓是大争之世,世界列国伐交频频,强则强,弱则亡!而我中华沦陷百余年,如今看似盛世,实则不堪一击,如果不思变,则我华夏必然会沦为西洋列强的殖民地。”
“想必先生也看到了,如今满清民心已失,举国皆反,这天下终归还是得我汉人来治理,恢复中华,民心所向。”
“将来恢复了中华后,我华夏必然会与西方列强有一战,而今我们表面上看虽然依然是世界最强,但是稍稍一打听便能知晓,其实我们已落后西洋一段距离了,如果不迎头赶上,将来我们的后世子孙必然备受欺辱。”
“大帅忧国忧民之心,老朽佩服!”听到黎汉明的话,袁枚顿时肃然起敬,连忙郑重的拱手行了一礼道。
黎汉明见状连忙回了一礼说道:“话有些多了,先生见谅,来,吃菜,吃菜,等下来后我再与先生畅聊一番。”
“好!好!”袁枚闻言连忙笑着点了点头,边吃边摆了摆手说道:“你先去和其他人认识一番吧,老朽这里自便便是。”
“那就怠慢先生了。”黎汉明闻言告罪一声后,便端着酒杯起身朝着旁边一桌走去。
一旁的吴叔见状,连忙从柜台拿着一壶酒小跑跟了上去。
“诸位先生有礼!”黎汉明端着酒杯笑着欠了欠身道。
吴叔则趁机挨个介绍道:“大帅,这位是汪莱汪先生,这位是李锐李先生,这位是焦循焦先生,这位是徐朝俊徐先生,这位是程瑶田程老先生,这位是李斗李先生,这位是谈泰谈先生,这位是许宗彦许先生,这位是吴塘吴先生,这位是黄志筠黄先生。”
吴叔每介绍一人,黎汉明眼睛便是一亮,直到最后,黎汉明感觉自己的眼睛都快比得上激光了。
这些都是大拿啊,前世他在收集资料的时候,着重收集了明清时期的科学家,而这几位赫然在列。
首创高次方程与低次方程之间联系的中国方程理论的汪莱,与笛卡儿符号法则一致的数学家李锐,开创我国符号数学研究的先导焦循,撰写我国第一部钟表著作的徐朝俊。
在数学、天文、地理、生物、农业种植、水利、兵器、农器、文字、音韵等领域皆有深入研究的程瑶田,懂音律的戏曲家李斗,创“周径率“、在音律算学医药皆有涉猎的谈泰。
精天文、历算、自制浑金球、曾观测到天王星的许宗彦,对温热性疾病颇有研究的吴塘。
最后这位,则是世界上自行车真正的发明人、清初制器工艺家、物理学家黄履庄的曾孙,黎汉明看重的是他手中的《奇器图略》和他能笼络江南等地工匠的本事。
“诸位先生一路受累了,汉明在这里给诸位赔个不是。”说着,黎汉明仰头一口闷掉杯中的酒水后继续说道:“我在城郊修建了一所大学堂,改日再请诸位畅谈。”
光是这一桌的大能就已经让黎汉明感觉收获满满了,也让他对接下来充满了期待...........
第一百六十一章 深夜畅聊
“这么晚了,先生还不休息?有什么事派人通知一声便是,何必劳烦您亲自跑一趟。”让袁枚坐下给他泡了一杯茶后,黎汉明才笑了笑说道。
袁枚闻言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看着面前的炉子说道:“这东西不错。”
“我别的不怕,就怕冷,所以找人弄了这么一个火炉出来,让先生见笑了。”黎汉明不怕热,就怕天冷,热的话还可以想办法降降温,但是冷起来感觉不管怎么做都还是冷。
火炉的样式是黎汉明按照后世贵州地区的回风炉制作的,既能烧柴也能烧煤,主要是取暖好。
“这人啊一上了年纪就睡不长,也爱瞎打听,我观你这遵义的行事风格,倒是有些特立独行。”袁枚闻言点了点头,伸手到火炉上烤了烤,而后先是自顾自的说了一句后才开口问道:“四川应该快被你们攻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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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瞒先生,各路大军已经完成了对成都的包围,光复整个四川指日可待了。”黎汉明闻言也没隐瞒,点了点头后便告诉了对方大军的动向。
“四川一下,接下来便是大军东出,南方各省不用一年也会被你们光复,如此,便有了立新朝的根基了,不知大帅是怎么想的?”
不等黎汉明回答,袁枚便接着道:“我观军政府的管理方式,莫非大帅真有还政于民的打算?”
黎汉明闻言眉头一皱,有些不解的问道:“先生的意思是?”
袁枚见状笑了笑,道:“我的意思是,大帅究竟想建立怎么样的一个天下?”
“不瞒先生,至今我都还没考虑好。”黎汉明闻言想了想回道。
“其实没什么好考虑的。”袁枚双手捧着茶杯抿了一口茶后说道:“大帅只需想想还政于民是否真的可行就是了。”
黎汉明闻言想也没想的就回道:“现在还不行,至少两到三代人有可能行得通。”
权利的诱惑、中央和地方的矛盾、身后利益集团的内讧、传统思想的禁锢、小农社会的懒惰性、平民的无知等等,一切都决定了当前社会的局限性。
特别是当前缺乏相匹配共和制度的完善的,可以实行的,易于被各种阶级人民理解的思想支柱。
至于后世的中国,则是在经历了列强的欺辱、军阀的混战、外敌的入侵等等一系列的重新洗牌后才得以实现真正的民主。
依黎汉明的估计,他至少得用他先现代头脑大力发展科技从而带动经济,然后普及基础教育,然后再一点一点,试探性地松动思想的枷锁,这过程中切勿操之过急,否则封建势力的反扑让他当场下狗带,如此至少两三代后才有可能会成功。
步子大了会扯着蛋,这个事情上要是处理不好,莫说反清成功了,黎汉明能否还活着都是另外一回事。
其实古代中国一直很民主,但一直很不自由,中国是强关系社会,我国之所以不民主也就是西方说你不民主而已,众人就觉得真不民主了。
归根结底只是西方有钱而已,就说什么都“对”,欧洲子宫乌克兰就很民主,分裂国家都可以,多民主!可惜没钱就是罪,国家靠女人卖身才能支撑。
为什么中国官僚阶层从贵族演变为士族,从士族演变为庶族,却变得越来越专制?
因为中国人的文化的根子没变,就是儒学的理想,每个人都可以成为圣人。
圣人的对立面就是愚笨之众生,众生既然都是愚笨之徒,那就必须教化之。
或用刑律教化之,或用刀枪教化之。
圣人越是教化众生,众生越是不明白,圣人之好加大教化力度。
教化力度,用当今的语言就是专制。
不说其他,如果黎汉明现在站出来说不称帝了云云,他估计会活不过明天,说白了,不管是将士也好,还是文官也罢,他们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跟着黎汉明造反,不是来做圣人的。
想通了这点,黎汉明也就决定好了以后的路了。
其实黎汉明心中早已有了想法,缺的不过是一个给他点题的人而已。
“这就对了。”袁枚见状笑了笑说道:“西洋的制度我也略有耳闻,说句不好听的话,如果我们效仿他们,则估计会退回到春秋战国时期去。”
这点黎汉明倒是极为赞同,不说如今了,就是后世我国实行的也还是中央集权制度。
而要想发展民生,权力就不能分散,不然修个路,架个桥都得讨论许久,有那时间,路、桥早就修好了,百姓得利他不香吗?
想通了此节后,黎汉明顿时整个人轻松了不少,对着袁枚拱了拱手说道:“不知先生接下来可有打算?”
“老朽既然来了这里了,大帅难道还要赶老夫走不成?”袁枚闻言笑了笑反问道。
当看清了红旗军的实力后,袁枚其实就已经做下了决定,不然今晚也不会大半夜的跑过来提点了。
黎汉明闻言顿时一喜,又问道:“那先生可曾听闻过报纸?”
报纸可以说是宣传的喉舌,只要掌握了报纸这个工具,以后要带动舆论,还不是自己说了算的。
任何时代舆论都是要抓住的阵地,不然自己不抓舆论,舆论就会被其他人控制。
而且,报纸还能启蒙这个时代的人,只要能通过报纸让大家看到外面的世界,看到这个时代,估计,满清的那套做法,很快便会土崩瓦解。
如今黎汉明要推行全面义务教育显然不现实,不但没钱,还没人,所以他也只能是在原有的乡学、社学等的基础上,尽量的让更多人能够读书识字而已。
而要想开放百姓的思想,除了教育外,剩下的便是报纸宣传了。
如今印刷术,纸张都没有问题,时机也正好合适,黎汉明觉得,该是他向外界发出声音的时候了。
其实报纸的事情黎汉明一直都没有忘记过,先前主要是因为地盘太小,加上没有合适的人来主持,所以一直也就放在了心底了。
而如今有了袁枚这位大儒的加入,加上四川一定,一切条件都成熟了。
作为新闻媒体,报纸的一项重要职能就是监督批评,尤其是对政府的监督,是现代文明的标志。
“报纸?”袁枚闻言一愣,想了想问道:“大帅说的可是内容新颖的邸报?”
“对对对,差不多类型的,只不过我所说的报纸要增加内容,也就是不限于政务方面,社会百态都得包括进去。发行的对象也不仅限于官员,而是全民大众。”
黎汉明在决定办报纸的时候就已经有过打探,如今的清朝已经有了初始的报纸了,也是在原来的邸报上改进而来,也就是京师的京报。
“妙啊!”听到黎汉明说的话后,袁枚顿时眼睛一亮,连连叹道:“如此一来,不但政令可以直达百姓,也能通过报纸,开启民智。”
作用当然不止这么点儿,但袁枚能想到这些,已经让黎汉明大感佩服了,怪不得对方能成为这个时代鼎鼎大名的人。
“可是?”袁枚忽然想起一件事,紧皱着眉头说道:“可是百姓识字的人太少,这发行的数量可能会上不去。”
“先生忘了各地还有不少清苦的书生,很多他们每每以卖字画,为人抄书为生,我们可以把他们招募过来,发行报纸的时候让他们带着报纸去各地宣读便是,不但解决了百姓看不懂报纸的难题,还能通过他们了解各地的时事,又进一步笼络住了这些科举无望的读书人,可谓是一举多得。”
说着,黎汉明摇头笑了笑接着说道:“再说,这报纸前期我也没打算靠它赚钱,只要能起到一个宣传作用便是了。”
至于编辑,黎汉明相信以袁枚的影响力,只要他一开口,估计会人满为患。
黎汉明从不敢小看笔杆子的威力,特别像袁枚这样影响力巨大的笔杆子,只要袁枚肯发声,黎汉明相信一定能给满清的予以重大的打击。
“如此甚好!”袁枚闻言点了点头,道:“那大帅是希望老夫来编撰这报纸?”
“不叫编撰,叫编辑,我希望先生能坐镇报社,出任总编辑一职,负责报纸的编辑、刊印与发行。”
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位置上,如今袁枚毕竟年岁已经打了,加上他的影响力,黎汉明觉得把报社交于他正合适。
“如果先生不介意,咱们就开始着手准备发行中国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份报纸。”为了显示重要,黎汉明把第一两个字咬得特别的重,读书人嘛,无非在乎的就算名和利。
袁枚闻言只是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又开口问道:“这报纸总得有个名头,大帅可有想好?”
“先生以为呢?”其实黎汉明早已想好了一个名字,但是为了以示尊重,他还没有直接说出来。
袁枚闻言拱了拱手,道:“军政府的纲领是驱逐鞑奴,复兴中华,整顿纲纪,救济斯民,这一切,重在复兴二字,就叫《复兴报》如何?”
“英雄所见略同!”黎汉明闻言顿时一笑,道:“那就叫《复兴报》。”
“好好好!”袁枚闻言顿时有些迫不及待了,连忙开口问道:“那依大帅之见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先生一路劳顿,还是先好好休息几日再说吧。”黎汉明虽然也想早日发行,但为了袁枚的身体考虑,他还是决定再等等。
袁枚见状摇头笑了笑,道:“大帅有所不知,老朽虽然年迈,这点旅途还算不得什么。”
听他这么一说,黎汉明才忽然记起,眼前这位可是个徒步旅行的牛人,越老越喜欢爬山、游玩。
想到这儿,黎汉明便起身到书桌里拿出一叠资料递给袁枚后说道:“印刷、纸张等一切准备工作都已就绪,这是第一份报纸的内容及排版模式,现在只要有合适的编辑,稍加整理便可发行。”
黎汉明准备的是大报,报纸大小以开张来区分,既全张报纸面积的大小,是以白报纸的开张来称呼的。
半张白报纸大小的报纸,叫对开报,就是大报;四分之一张白报纸大小的报纸,叫四开报,就是小报。
早在接收了遵义的印书坊和造纸厂后,黎汉明就在准备报纸发行的相关事宜了,不但取消了大量使用的木活字,加大了铜活字的数量,还让工匠们大量的制作出了铅活字。
在接到袁枚到来的消息后,黎汉明把土改政策、讨虏檄文、部队的大体动向、王清任的牛痘理论、以及各地的一些民事等等一些内容大致整理了一番后,便准备用作第一期保纸的内容了。
“如此甚好!”袁枚大致的看了一下报纸的排版模式及内容后,便郑重的收了起来说道:“大帅准备开设新学?”
“正是。”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回应了一声后解释道:“想必先生也知道,如今的儒学已经跟不上时代的发展了,新形势下,我以为应当随机应变,培养符合时代需求的人才来应对新的发展。”
黎汉明没想过一举推翻儒学,他的打算儒学与新学并行,以新学的逐步建立来慢慢打破儒学的垄断,撬动儒学的根基。
“确实,这一点老夫也极为认同,其他不说,如今官场的那一套已经逐步腐化了。”
袁枚对此深有体会,也正因为如此,袁枚才两度辞官,选择了归隐田园。
袁枚年轻时有“致君尧舜上”的远大志向,为官期间能够秉公办事,也有不少政绩,但如今官场毕竟是名利埸,免不了拉帮结派和吹捧倾轧。
此外清代的官场格外注重繁文缛节,让天性孤傲的他深恶痛绝,无法融入进去。他官运不亨通。当了三年庶吉士,外放江苏,先后担任溧水、江宁、沭阳等地知县,都是七品芝麻官。
袁枚三十三岁那年,因父亲病逝,循例守孝,期满复出后,又到陕西做过小官,不到四十岁,就以赡养母亲为由辞官回家,以后再也不做官了,成为编制内提前退休的领导干部。
然士大夫宁为权门之草木,勿为权门之鹰犬。何也?草木不过供其赏玩,可以免祸,恰无害于人;为其鹰犬,则有害于人,而己亦难免祸。
这便是袁枚对官场的心迹。“不过台参耳、迎送耳,为大官做奴耳。”
说白了,官场上这些是是非非,迎来送往,老子不想伺候了。
不过新学的事现在还没办成,黎汉明也不想过度多说,而是转移话题道:“先生似乎对我开办女学的事不好奇?”
第一百六十二章 准备
“孔夫子的有教无类,老夫以为也应包括女子,所以对于大帅的举动,老夫理应大力赞赏,又有什么好奇怪的?”袁枚闻言撇了撇嘴毫不在意的说道。
见状,黎汉明苦笑着摇了摇头,这袁枚果然如传言中一般,全不把圣人教诲当回事。
想了想袁枚又说道:“不过老夫虽然把她们都带来了,但是能留下多少,就看大帅的本事了。而且,她们大多数都是江南官宦人家出身,大帅掌握住了她们,也就握住了江南半壁官场。”
有些事能做不能说,所以袁枚点到即止,黎汉明闻言也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能被评为通天老狐的袁枚,黎汉明也相信他不是简单之辈,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就行,说得太透了。
.......
接下来几天,黎汉明一边和袁枚商议报纸的发行事宜,一边安顿好远道而来的诸位学者,如今新学院已基本修建完成,只等来年开春后种植些花草树木绿化一下就算彻底完成了。
学院内不但有五栋三层的教学楼,还有学生宿舍,教师公寓、实验室,食堂等等一应俱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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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汉明把众人安排到教师公寓住下后,便亲自带着他们在校园各处参观了一下,也顺便教会了他们新式教具的使用。
新的教具受到众位先生的欢迎,黑板的出现使先生的授课变的立体化,减轻了劳动的负担,尤其适合上年纪的老人。
夏文炯见到粉笔和黑板后,顿时埋怨黎汉明有这么好的东西竟然不早些拿出来。
黎汉明只得尴尬的笑了笑,这确实是他的失误,也是工程临近完工,要开始装修了,他才想起黑板、粉笔来。
此外,圆规,直尺,三角板,量角器、课桌、凳子等一应都准备齐全了,为了新学的建立,黎汉明可是花费了大笔银子。
除军费以及改善城市环境与交通外,新学这里花费的银子可以说得上是最大笔的了。
而先如今普及全面教育显然也还不现实,所以对接下来的教学,黎汉明的打算是在识文断字的基础上,再实行分类教学。
按照现有的人才,黎汉明如今也只能开设数学、天文学、医学、基础物理学、地理、农学、基础化学等几门课程。,其中物理、化学黎汉明也只是记得些基础的,加上博物新编的知识,勉强够开设两门基础学科了。
如今老师已就绪,基础的教册黎汉明也已按照记忆中的知识编写刊印成册,剩下的就得在教学中靠老师们边教边编纂了,毕竟大多数知识黎汉明也只是一个半吊子而已。
.........
成都,如今大军围城,林儁像往常一样巡视一番后,便忧心忡忡的回了家里。
“老爷,小姐有书信传来。”刚一回到府上,老管家林祚远便急匆匆的那种一封书信找了过来。
林儁闻言顿时一喜,连忙抢过书信打开看了看,当看到林佩环报的平安后,他才顿时松了一口气:“好,好,好,哈哈,没事就好!”
见到女儿没事后,林儁顿时放松下来,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喃喃自语道:“如此一来,就算叛军攻进城,我林氏一门也不算完全绝后了。”
林儁光顾着高兴了,连手中的信纸掉落了都没察觉。
林祚远见状,连忙上前捡起地上的书信看了看,惊讶的说道:“老爷,这袁大家竟然也到了遵义了。”
“什么?”林儁闻言一惊,顿时回过神来,连忙一把抢过书信看了看。
“老爷,姑爷一家已经决定投靠遵义了,小姐也被聘请成为了遵义女子学院的先生,如今袁大家也投靠了遵义,这......这......这可如何是好?”趁着林儁看信的工夫,林祚远连忙开口说道。
对于成都能不能守住,大家都心知肚明,现如今入川的各个要道都被叛军堵死了,成都已然孤立无援了。
林儁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在得知林佩环在遵义报了平安后,他才显得很高兴。
不过对于林佩环在信中隐约的暗示让他考虑考虑选择投靠红旗军的事,林儁却一时有些沉默了起来。
林儁能一步一步从捕头小吏爬到如今的一省主官,除了运气使然,能力出众外,也在与他能看得清形势,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样的选择。
可是如今面临的情况不同,这让林儁一时有些犯了难了。
.........
黎汉明在忙于新学开学与报纸发行的准备工作时,也没疏忽对各地动向的了解,如今大战已经到了关键时刻,黎汉明可不想因为自己的疏忽而出现意外。
“大帅,据报,云南东川、武定州、永北以及楚雄的大姚等地皆已被第一师的米生贵部光复,缴获白银三百余万两,铜近三千万斤。”
听到这个消息,黎汉明顿时眼睛一亮,此时他才忽然想起来,云南可是是清代全国铸钱业的原料基地。
他先前光想着攀枝花的钢铁了,倒是把如今的铜钱给忘记了。
于铜钱,大家肯定不陌生,毕竟这是历朝历代都在使用的货币,最多就是铜钱上的年号不同而已,制造铜钱就需要大量的铜,但是在铜生产量方面,古代的产量一直都不是特别高。
在明朝时期,虽说云南也产铜,但是产量并不是特别高。每年也就是十多万斤,清朝初期也是一样。到了清朝康熙时期,云南铜矿的产量开始大幅度增加。
历经康熙、雍正两朝的经营,到了乾隆时期达到了鼎盛。
黎汉明记得,到了如今的嘉庆时期,年产量以及达到上千万斤了。
有一点不得不说,怎么什么好事都被乾隆赶上了?如果没有云南的铜商和两淮的盐商,乾隆绝没有六下江南的资本。
而黎汉明如今得到了满清铸钱的原料基地,意味他也可以铸造自己的货币了。
想到这儿,黎汉明连忙说道:“从贵阳在调派一万人马过去,组建独立三师,由米生贵负责指挥,告诉米生贵,让他务必守好几地,并择机光复、镇雄、大理、丽江等地。”
先前黎汉明是因为后世的攀枝花才与南笼义军抢占武定等地,如今既然有了铜矿了,就必须得重兵防守了。
“是!”刘阿蛮拱手应了一声后继续说道:“另外,随着我军和南笼义军两路大军进入云南,趁清军自顾不暇之际,各地汉、回等百姓纷纷爆发了反清起义。”
云南地处西南边疆,境内多山,土地瘠薄,各族人民在清朝地方官吏、土司头人和地主豪强的重重剥削压迫下,生活异常困苦。
清政府每年向云南征收赋税达白银四十万四千二百两以上,各级地方政府的费用和官吏的“养廉”以及巧立名目的苛捐杂税,随征科派。
为转移云南各族人民的反抗斗争目标,统治阶级不断挑起民族矛盾和民族纠纷。
在清朝前期,由于外族的身份,清统治者甚至防汉甚于防回,如康熙就直说,“汉诸臣分职时享君禄,按日朝参,而回民逐日五时朝主拜圣,并无食朕俸,亦知报本,而汉不及回也”。
这种对宗教的宽容政策一直继续,虽然雍正明确表示“此种回教之理,原一无可取”,宗教问题的处理尚可说是公平。
到乾隆后期,清廷又放弃了中外一体、因俗而治的原则,先是采取护汉抑回、以汉制回的政策,造成西疆、云南、贵州、陕西、甘肃、青海等地回汉冲突不断,待回族暴动蜂起后又开始了护回抑汉。
不过不管满清如何转移矛盾,该有的反抗还是存在,如今也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黎汉明敲打着桌面思考了好一会儿后说道:“云南的事让胡钟好生处置,切不可在军政府的治下发生民乱。”
随即黎汉明想到一旁还有一个觊觎云南土地的缅甸贡榜王朝,便又交待道:“再有,把探子撒到边境去,时刻提防外族的入侵。”
“是!”提到外族入侵,知道黎汉明脾性的刘阿蛮对此事就更加重视了。
“另外,”想了想,黎汉明又说道:“给南笼那边传一个消息,就说南边国家的武器比清军还先进。”
黎汉明相信,在见识了红旗军武器的厉害后,如今缺武器缺疯了的南笼义军听到这个消息,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打外面的主意的。
如此一来,不但把南笼义军拉到了抵抗外国侵略的阵营中,还牵制住了他们的扩张速度。
但是黎汉明确实也没有骗人,据他所知,如今的缅甸早在清缅战争时期就大量装备了燧发枪了。
虽然缅军骑兵不如八旗军厉害,但他们使用的燧发枪却给予清军迎头痛击。
燧发枪相比较清军使用的火绳枪,领先了整整一代!无论射速、射程还是威力,燧发枪相对火绳枪都是降维打击。
无论是单兵作战,还是排成线列对射,清军火枪兵都不是对手,而燧发枪高射速也给八旗骑兵冲锋造成极大威胁。
虽然清军靠着远超缅军部队纪律性,以及单兵素质优势,即便火器上存在代差,依然能在缅军围攻中全身而退,尤其在野战方面缅军讨不到便宜。
但是,虽然清军在这场战争中表现英勇,却改变不了清军武器落后导致整体落后的局面,可以说这是骑射立国的清朝,第一次被他们看不起的西方文明打败。
军事上的事情安排妥当后,黎汉明接下来就得准备新学的开学与报纸的发行事宜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报纸发行
“号外!号外!红旗军各路大军已完成对成都的包围,四川全境即将光复!”
“号外!号外!军政府主张凡天下田,天下人同耕!”
“号外!号外!..........”
嘉庆元年冬月三十日,这一天,贵阳、重庆、遵义等军政府治下各城大街小巷充满了报童稚嫩的吆喝声,各地仿佛在同一时间都活了过来。
这天上午,在客栈里接连住了几天的林宾日在听说新学那里要开学,便带着儿子准备去新学那里看看。
刚出客栈,便被借口报童的声音吸引了。
“咦?那是什么?”林宾日本不想理会,但奈何儿子已经挣开自己的手,好奇的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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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宾日见状,也只好无奈的跟了上去。
林宾日是福建侯官人氏,以教书课徒为业,能诗善文,家教严格。
如今已是家道中落,外债颇多,林宾日虽为私塾先生,但因大部分用来还债,加之家里“食指既繁”,开支日大,“贫窭益甚”,三餐都无以为继,时常断炊挨饿。廪生的津贴,不足以养活一家人。
但是如今十二岁的儿子当选为孔庙佾生,林宾日为了儿子的前途,豁出脸带着儿子到了江宁等地走访了一番。
佾生是指考秀才虽未入闱但成绩尚好者,选取充任孔庙中祭礼乐舞的人员,获得佾生资格则下次考试不必参加县试、府试,只参加院试即可,又称“半个秀才”。
林宾日教学方法不同于一般教书先生,教育态度暨讲究又开明。他不只重追求学问,还注重品格修养;不求死背,不求体罚,循循善诱,让学生循序渐进,因材施教。
而同在江宁等地活动的黎恺无意中听说了林宾日的事迹后,再拿出黎汉明给的名单一比对,意外的发现父子二人正是此行的目标之一,于是便向他们发出了邀请。
林宾日正求告无门,加上黎恺给的确实有些多,所以在给家里去信一封后便跟着船队一起来到了遵义。
虽然来此后军政府给了他一下安置费,但勤俭节约贯了的林宾日一直都没舍得花,就算带着儿子上街长长见识,林宾日也只是买一些书籍笔墨纸砚等。
所以像今日这样的叫卖,林宾日往往都是自动过滤的,但奈何儿子好奇,无奈之下的他也只得跟过去。
“这位小哥,刚才你叫卖的是何物?”林宾日刚一走近,便听到自家儿子好奇的声音。
此时报童周围已经围了十余人,但都只是看个热闹,并没人上前询问。
现在看见林宾日父子上前问了起来,纷纷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
也是,这年头,大街上认字的并不是太多,能读过书认识字的,大多一般都是家里条件可以的,也不必辛苦的来大街上挤来挤去。
但是黎汉明为了不至于报社赔的太多,除了派人到乡下免费宣讲外,城里他也派人招募报童开始了叫卖,毕竟如今财政有限,能回本一点是一点。
报童叫卖了半天,却只有围观的人,并没有上前问询的人,本来有些气馁,见终于有人问询了,便连忙热情的招呼道:“回这位先生的话,这叫报纸,是大帅创办和袁老先生亲自主编的,以后军政府相关的政令也会在报纸上发布告知百姓。”
报童回答着,眼光却是看向林宾日。
这些报童大多都是军政府慈幼局收养的孤儿,平时也有专人教导,他们自幼孤苦,所以比一般的孩童要成熟许多,接人待物也有眼色。
面前发问的虽然是小孩,但报童知道,做主的却是身后的大人,所以他只需引起大人的兴致这单便算成了。
果然,听到这儿的林宾日眼睛顿时一亮,连忙问道:“多少钱一份?”
“诚惠,三文钱一份!”报童闻言连忙双手递上一份报纸满面笑容的回道。
百姓会有专门的报社人员前去宣讲,他们用不着购买,这定价主要针对的对象是识字的读书人以及商人。
林宾日闻言看了看有些意动的儿子一眼,万般不舍的从怀里取出三块铜板递了上去后对儿子说道:“少穆,拿着吧!”
“多谢父亲大人。”那叫少穆的少年闻言顿时一喜,连忙接过报纸看了起来。
报童见状笑了笑,从中拿出一枚铜钱递上说道:“这位小哥,大帅说,如果有人能把这上面的主要内容念一遍,便退他一文钱。”
“学生林则徐多谢大帅!”那叫少穆的少年闻言顿时一喜,先是拱手称谢一声后说道:“这有何难?”
说罢,林则徐拿起报纸就准备开始念,岂料报童直接把一枚铜板塞到他手中后说道:“您慢慢念,我得继续去叫卖了。”
报童说完,摇举着手中的报纸就离开了。
林则徐见状连忙叫住他问道:“你就不担心我不念吗?”
“大帅说,读书人应当做人以德为本!做事以诚为先!”报童头也不回的说完后便继续摇举着手中的报纸吆喝走远了:“号外!号外!........”
听到此话,林则徐看着报童远去的背影久久无语。
“这位小哥,劳烦你念给我们听一听呗!”
“是啊,有劳小哥了。”
“..........”
林则徐被吓了一跳,回神过来转头一看,没想到,自己父子竟然围着一堆路人,甚至还有人好心的递上了小板凳。
见这些路人如此热情,林则徐也不好意思就此离开,加上想起拿报纸的时候,自己答应过要把这上面的内容念一遍,于是无奈的看了父亲一眼,便应声下来,坐到凳子上打开报纸开始念道:
“红旗军大帅黎汉明发布讨虏檄文纲要:驱除鞑虏,复我汉室,兴我中华,整顿纲纪,救济斯民!...........”
“《中华田亩制度》修订版总则:‘凡天下田,天下人同耕’。”
“军政府同时布告天下乡绅地主,只要你不是作恶多端之辈,不替满清鞑子卖命,军政府及红旗军不但不会收缴田地和财产,还会加以保护!”
这一条,黎汉明主要是想要快些结束国内的战争而特意加的,如今满清已然岌岌可危,为了给自己续命,他们接下来必然会放开团练,让乡绅地主参与到抵抗红旗军的队伍中去。
如此一来,必然会对红旗军接下来的战事不利,所以为了防患于未然,黎汉明决定放开一些条件,能拉拢一些是一些。
第一期报纸,黎汉明思考再三还是不宜太过激烈,所以只刊发了一开张四页,内容上了去了讨虏檄文以及田亩制度外,剩下的便是一些关于红旗军的动向与战果,再有便是一些医学常识以及普及的一些基础知识。
“冬月中旬,红旗军光复了云南东川、武定等地,切断了满清的铸钱铜矿供应基地........”
“天气寒冷,冻疮好发,卫生部在此提醒,多加运动,注意防冻、保暖防止潮湿,不穿过紧鞋袜,受冻后不宜立即用热水浸泡或取火烘烤........”
“我们生活的世界,名叫地球,顾名思义,是个巨大的圆球!”
林则徐刚念一句,围观的众人便嘘了起来:“怎么可能?若是球,那岂不是站不稳,要摔下去了?谬论!荒谬之极!”
“就是,要真是个球,岂不跑得到处都是?”
林则徐没有理会,而是自顾自的把后面的一点内容也一字不差的念完后,便起身拱了拱手说道:“诸位,学生答应的任务也已完成,我们还有事,便不再打扰了,告辞!”
其实底层的百姓根本不关心地球是圆是扁,有识之士也不会乱开口反对,嘘声的恰恰是那些半吊子读书人,有些常识那些读书人或许不知道,但家住沿海的林则徐确实了解的。
所以他也没有和那些人辩解什么,等将来这样的常识普及,他们就会知道到底是谁荒谬了。
于此同时,这样的事情也同时发生在军政府下辖的各地城中,有的如林则徐一般不加理会,有的则陷入了深思,有的同样骂骂咧咧。
历史上自1840年一鸦战争以来,中国的各个阶层、阶级均尝试过各种方式救国于水火,但大多以失败告终。
官僚阶级发起洋务运动,但因为自己总不能革了自己的命,使得洋务运动失败;农民阶级发动太平天国运动,因为自身“勇士变恶龙”的操作也被内外合力剿灭;资产阶级维新派因为自身实力弱小,被清政府一刀扼杀在摇篮之中……
而归结上述的各种救国运动,最为关键的一点是民智未开,仅靠部分人的力量实在难以完成中国的整体改革。
中国积贫积弱的一个重要原因是传统思想对人们的束缚,从四书五经到三从四德,从八股文到文字狱,中国的民智始终未开,历朝历代的帝王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始终奉行着“愚民”政策。
开启民智,往往伴随着痛苦,有思想僵化者的痛苦,也有革新者的痛苦,但是黎汉明知道,中国要想富强,这一步不得不走。
所以为了减轻痛苦,黎汉明决定一步一步来,慢慢来开启民智,这条路会很长,或许需要数十年,或许需要上百年,甚至有可能需要两三代人的努力。
但至少,如今黎汉明已经打开了开启民智之门,他相信,总有一天会完成的。
当然,黎汉明也知道,光靠报纸肯定是不够的,所以,新学也在同一天开学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新生与消亡
遵义府,北郊军营旁。
先前一片人山人海的工地如今已然变成了一个平房阁楼林立的书院,在经过了月余的修整后,今日复又变得人山人海起来。
不过人山人海却从工人变换成了如今的满腹经纶的师生学子。
要想长久就要站稳脚跟,踏踏实实的一步一个脚印往前走,带动社会发展不是一个人的工作,而是一群人不懈的努力工作才可建设最美的前景。
中华历史上曾经出现过多少惊才绝艳之辈,而今安在?白驹过隙,惊鸿一瞥要不得啊!
基础才能决定以后的高度,黎汉明不想拔苗助长,以自己多出来的两百多年的见识,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强制搞个革新是轻而易举的事。
但是,自己死了之后呢?停滞不前是轻的,更有甚者,在有心人的带动下,出现大倒退也不是没可能。
所以黎汉明为了能吸引更多的学子前来,大军每光复一地,便让教育部去到当地书院广发博物新编这本书籍。
此外,还让商务部把这本书经由商人运送到了辖地以外的地方去免费发放了。
还别说,效果还不错,从各地慕名而来的学子差不多已经上千了。
当然,其中也不乏同林宾日父子二人一样好奇过来看看的人。
“为中华之复兴而读书!”林则徐张大着嘴巴看着书院门口外门墙上飞舞张扬、铿锵有力的几个大字,又缓缓抬头看了看书院门口牌匾上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的“复兴大学堂”五个大字,他顿觉心中有一股豪情奔涌而出。
“父亲,孩儿想来这里读书。”
林宾日并没有回应儿子,而是背着双手看着那几个大字,也顿觉豪情万丈,随即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书法应该出自袁枚袁大家之手,可惜为父年纪大了,.......”
后面的话林宾日没有说完,随即便摇了摇头说道:“走吧,进去看看,看看是怎么个报名法。”
“孩儿多谢父亲!”林宾日之意便是同意了,林则徐闻言顿时一喜,连忙拱手谢道。
林宾日没有管他,而是自顾自的朝着大学堂里走去,林则徐见状,立马跟了上去。
黎汉明为了增加大学堂的影响力,特意把袁枚拉来做了一天的苦力,不但门口的校名以及其由来几个大字是袁枚书写后打造的,就连学院里随处可见的励志标语也是出自袁枚之手。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
“未出土时先有节,至凌云处仍虚心。”
“自强不息,厚德载物!”
“............”
一路走,林则徐一路便把路上所见到的标语都给念了出来。
直至来到一个人潮涌动的广场前,林则徐便见到前方的高台上竖立着一根高大的旗杆,旗杆上鲜艳的红色旗帜正迎风招展。
而在高台旁边,则有一面巨大的石墙,上书横渠四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看到这里,林宾日顿时长出一口气,这新学不但教学内容不同,连教学方式恐怕也会不同。
不远处的办公楼顶,黎汉明、袁枚以及焦循等一众先生站在围栏后面看着下方操场上密密麻麻的的学子议论纷纷。
“我观这些学子,大部分都是穷苦出身啊。”袁枚小心翼翼的扶着栏杆感叹道。
黎汉明闻言笑了笑,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是,如今的科举只靠才学显然不够,没有上下打点关系,才学再好也是白搭。”
“这些学子既然已经知道科举无望,如今我又给了他们一条明路,肯定会选择来此。”
如今的科举考试虽说号称公平,但公平也是在有钱有势的基础上,这也是林宾日早早的就为林则徐各处奔波拜访打点的原因。
而所谓的寒门子弟,也不是底层的穷苦百姓。
当然了,随着新学的新生,也就意味着旧学要慢慢开始消亡了,这个过程虽然很慢,但是却改变不了这样的事实。
这点黎汉明清楚,袁枚清楚,甚至在场的诸位先生也清楚。
“大帅是打算废除科举取士?”沉默了好一会儿后袁枚忽然开口问道。
黎汉明闻言先是点了点头,随即摇了摇头,道:“科举取士发展的如今成了什么样想必先生也清楚,现在的科举制已经不适合当下社会的发展了,随着全面教育的推行,科举以后肯定是会逐步废除的,不过嘛,现在还早,至少得二三十年或者更久。”
“哈哈,老朽是看不见那个时候的盛况喽。”袁枚闻言顿时自嘲的笑了笑说道。
全面教育,全民教育,这一点袁枚从没敢想过,而今黎汉明却提了出来,虽然要走到那一步还有很长的距离,但袁枚可以想到,那时会是怎样的一个盛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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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汉明见状笑着劝解道:“所以说,袁老还是得多注意身子,咱们啊争取都活得久一点,这世界发展变化很快,咱们多活一天,便能多见一天的变化。”
“哈哈哈,好!好!好!”袁枚从不避讳死亡,但是如今好不容易有了黎汉明这样一个忘年知己,他也想看看这世界将会如何变换。
虽说和袁枚相谈甚欢,但黎汉明也没冷落了一旁的一众大能:“从今日起,这华夏第一所大学堂复兴大学堂便算是正式起航了,今后便有劳诸位先生费心了。”
“不敢,大家相互学习而已。”焦循等人也连忙拱手回道。
为了留住他们,黎汉明不但把简单的加减乘除表给拿了出来,还把一些基础的数学公式也告诉了他们。
这些公式虽然简单,但对他们来说无疑于打开了一扇大门,顿时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不过相对来说黎汉明就比较尴尬了,基础的还好,这些大佬研究的列如什么高次方程、什么平方根等等之类的虽然他以前学过,但是现在早已忘完了,有的甚至听都没听过。
不得不说这对黎汉明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不过好在正因为如此,也能让他轻松不少,有这些大佬在,数学方面是不用他操心了。
新学的诞生代表着旧学的逐步消亡,同样,成都的光复也代表着清政府在四川的消亡............
第一百六十五章 攻城开始
湖北,巴东。
早在十月中旬,尚在湖北剿匪的两江总督福宁便接到了朝廷的旨意,四川总督和琳、张士毅先后病死,由他调任四川总督一职。
接到旨意后,福宁并没有立即动身,而是先一边派人秘密进入四川、贵州等地探查,一边从两江的江苏、安徽、江西等地调集三万兵马前来。
安排好一切后,而他自己,则带领亲兵前往巴东等待,期间哪怕眼看着瞿塘关落入敌手,福宁也没有丝毫反应。
就算四川情况不明,但从先前传出的消息来看,福宁也不难猜到川蜀局势的恶化,自己贸然赴任无异于找死。
就在红旗军已经完成了对成都城的包围时,经过近一个半月的快马加鞭,从两江等地调集的三万兵马在江南提督王炳的率领下终于赶到了巴东。
于此同时,福宁派往贵州、四川等地探查消息的探子也陆续报回了消息。
当得到红旗军大军已经向成都围去的消息后,福宁知道再不行动就来不及了,于是连忙召集众将议事。
“诸位,成都的形势不容乐观,而今瞿塘关又被匪军重兵把守,诸位说一说我们该如何驰援成都?”
王炳闻言看了看面前的地图,发现上面不但标注了瞿塘关的防线,就连大巴山口、咸丰进酉阳、湖南沅州入贵州这三条要道上叛军的防线也标注了出来。
见状,王炳一边暗中佩服福宁一边问道:“敢问制军大人,其他要道匪军兵力如何?”
共事一年多,福宁对王炳的印象还是比较深刻的,其除了作战勇猛外,计谋也不差,所以听到他的问题后,福宁笑了笑对一旁的亲兵统领富安点头示意了一下。
富安见状连忙上前一步拱手道:“制军大人,各位将军,据属下派人探查得知,这遵义匪军先前可谓是一直在借势发展壮大,在南笼叛军、白莲教叛军的策应下,遵义叛军一出手,便迅速占领长江以南的川贵地区。”
“而后在朝廷大军围剿白莲教匪军时,遵义匪军趁机挥兵北上占领了川东各地,为了防备朝廷大军入川,遵义匪军不但封锁了大巴山口和瞿塘关,还在酉阳等地布置了重兵防守,此外,就连陕西的汉中、凤翔二地也相继落入了他们之手。”
王炳闻言眉头一皱,这般看了,如今也只有强攻瞿塘关这一条路了,至于由湖南进入贵州直捣匪军老巢这一条路,就是他不知道贵州等地的形势,也根本就不在王炳的考虑之中。
山高路远的,就算进入了贵州,能不能救下成都先不说,被匪军拖进了山里,自己等人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是另一回事。
想到这儿,王炳抿了抿嘴拱手道:“制军大人,恕末将直言,依当前的形势,成都已然完全没了能救下来的机会,大军就算强行进入了四川,也无异于找死。”
“唉!”福宁闻言叹了一口气后脸色沉重的摇了摇头说道:“本官如何不知,可是朝廷旨意如此,本官也没办法。”
想了想,王炳拱手说道:“制军大人,末将有一计,只是此事得朝廷才能完成。”
“说说!”明知是死,福宁当然不会那么傻的贸然冲进四川找死。
“如今遵义乱匪势大,加上南笼叛军和祸乱陕西的白莲教叛军,朝廷兵力分散,各地自顾不暇,如此,叛军虽然各自为战,但也分散牵制了朝廷大部兵力,使其各自壮大。”
说到这儿,王炳拱了拱手接着说道:“但叛军的目的必然都是争夺天下,制军大人可上疏朝廷,调遣江苏、安徽以及长江南岸各省兵力进入湖南,组建湖南大营,如此一来,朝廷亦可集中优势兵力平定四川、贵州等地的乱匪。”
“妙啊,此计甚妙!”福宁闻言顿时一喜,有些事王炳没有说完,但他却是已经明白了:“如此,还可调集北方各省兵马组建河南大营,用以牵制、平定陕西的白莲教乱匪。”
王炳闻言笑着拱手点了点头,其实他的本意是再组建一个湖北大营,仅凭一个湖南大营牵制四川、贵州的匪军勉强够了,但是要想平定两地的乱匪却没那么容易。
如果再组建一个湖北大营,不但能牵制住陕西的叛军,也能同时牵制四川的叛军,如此一来,湖南大营的兵马便可放手平叛。
不过王炳也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再多说下去,那就不是提议,而是显摆了,对自己无益。
“不过。”想了想,福宁紧皱着眉头说道:“不过,本官不能弃成都不顾。”
王炳闻言顿时心里诽谤道:屁的不能弃成都不顾,你只是不想被朝廷治罪而已。
想归想,不贵王炳脸上还是装着若无其事的说道:“大人可一边上疏朝廷,一边派兵佯攻瞿塘关。”
福宁闻言大有深意的看了王炳一眼,看来朝廷如今的防汉抑汉政策是对的,真要让汉人主事,这天下就没有他们旗人什么事了。
于此同时,瞿塘关。
接到清军大军袭来的消息,安仁武并没有显得慌张,反而松了一口气后说道:“娘希匹,老子等了这么久,总算是来了。”
毕竟此处乃是瞿塘峡啊!除了滟堆这个危险之外,江两岸都是山峰峡谷,同时皆已布置了火力,船队驶进来完全就是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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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想了想,安仁武还是当即下令道:“立刻封锁江面,严禁任何船只出入!”
“是!”车文一应了一声后笑了笑说道:“师长不必担心,末将倒是希望清军船队能进来,别忘了咱们这里可是有秘密武器的,来了无非就是一把火的事情。”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担心了?”安仁武闻言顿时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如今大军已经包围了成都,正是关键的时候,切不可大意。”
车文一闻言顿时收起嬉皮笑脸的样子,正了正色立正敬了一礼后说道:“师长放心,末将保证让清军有来无回,绝不会影响到大部队的战事。”
“我也希望这福宁是个鲁莽之辈,怕就怕他们有别的意图啊。”安仁武见状摇了摇头苦笑道。
成都,将军衙门。
门前有高大的照壁,两旁有栅栏式的东、西辕门,分别悬挂望重西南,声敫中外的巨匾,大堂前矗立牌坊一座,上题满汉文对照控驭岩疆四字。
衙门内,成都将军观成此时正忧心忡忡的看着面前的四川地图,如今成都危急,康区已失,只有嘉绒的兵力恐怕很难维护吐蕃地区的稳定,吐蕃恐怕也要生乱了。
如此一来,西南诸省就全丢失了。
想到这儿,观成狠狠的一拳打在桌子上:“乱臣贼子,乱臣贼子!”
正在这时,副都统勒禮善急匆匆的跑进来禀报道:“报将军,护城河水突然干涸了。”
“不好,叛军要攻城了。”观成闻言顿时一惊,连忙一把抄起旁边的头盔边走边下令道:“通知各门防守做好准备,所有军士立刻上墙,叫军需打开各个武备库,保证各种物质供给。”
第一百六十六章 初雪与初战
成都府,龙泉驿,龙泉湖。
龙泉驿历史悠久,古为蜀国辖地。
唐代以其县南分栋山边有一泉池曰“灵池”,故名灵池县;宋天圣四年又改为灵泉县,属成都府,分栋山亦随县名的改变而改称“灵泉山”,直至元代。
明代改称“龙泉”,于此设驿站,始称龙泉驿,后置龙泉县,同期,灵泉山亦随之改称龙泉山。
清康熙六年,继续在四川大规模设置驿站,分为北、南、东、西四路,东路起自简州之龙泉驿,至奉节之小桥驿。
此后至今的龙泉驿既是驿站名,也具有地理名称的含义。
龙泉湖上,一身便装的顾德全、陶也二人正各自手持一根鱼竿背对背的坐在竹筏上当起了钓鱼翁。
“不瞒军师,末将出生到现在,这样的悠闲日子还是头一回。”陶也忽然哈了一口气后笑了笑说道。
顾德全闻言摇头笑了笑,道:“等将来天下太平了,这样的日子你想要多少有多少。”
“是啊,以后这天下的百姓再也不用想我们一样为了一口吃的而四处奔波了。”对此陶也坚信不已。
“噫?”忽然,天空飘起了杨絮般的东西,顾德全连忙抬头看去。
另一边,陶也也发现了异状,也是抬头看了看后和顾德全二人异口同声的说道:“下雪了。”
顾德全见状摇头笑了笑,连忙收起鱼竿后说道:“走吧,差不多了,不能等了。”
开始时,雪花依稀可数,隐约难觅,仿佛天上有位神人,漫不经心地撒落了几个细碎的花瓣。
初下雪时,往往雪片并不大,也不太密,如柳絮随风轻飘,随着风越吹越猛,雪越下越密,雪花也越来越大,像织成了一面白网,丈把远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与此同时,在屋内处理政事的黎汉明略有所感的抬头朝窗外看去,晶莹透明的雪花在天空飞舞,操场上洒满了雪,房屋上也落满了雪,就连树枝上也挂满了雪,整个大地变成了银白的世界。
见状,黎汉明顿时一喜,连忙扔下手中活计,大衣也不穿,撒欢似的奔了出去。
对于南方人来说,雪景真的很稀奇,前世的黎汉明已经有将近十多年没有看到过正儿八经的下大雪了。
“大帅,你看这雪下得多大啊。”操场上,王贞仪夫妻二人早已在雪地上撒泼了,见到黎汉明出来,顿时笑着招呼道。
詹枚见状上前拱手行了一礼后笑了笑说道:“让大帅见笑了。”
黎汉明闻言只是摇头笑了笑,这样的感情他羡慕还来不及呢:“不用管我,你们玩你们的。”
詹枚见状,只好拱了拱手也跑去和王贞仪玩闹去了。
黎汉明就那么傻愣愣的站在雪中淋了一会儿雪,吃了几嘴狗粮后,知道刘阿蛮到来,他才急吼吼的跑了回去。
妈蛋,太冷了。
直到裹上了大衣,坐在了火炉前,黎汉明才终于感觉暖和了起来。
刘阿蛮等黎汉明舒缓过来后才禀告道:“大帅,瞿塘关来消息了,新任四川总督福宁率三万大军已至巴东驻扎了下来。”
黎汉明闻言想了想,说道:“让瞿塘关多加防备就是,如今的局势,不是靠他三万人马就能左右得了的了,这一点想必福宁也知道,所以他一定不会找死。”
刘阿蛮闻言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另外,西安已于十天前被白莲教大军包围,现在估计应该快要被他们拿下了。”
“唉!”来到这个时代,黎汉明最讨厌的就是这一点,消息的传播太慢:“正好,他们此举也算是减轻了我们北线的压力。”
白莲教大军围攻西安,清廷北方各军必然会被牵制住了。
想了想,黎汉明叫来李大虎说道:“准备一下,我们去成都。”
.........
成都府。
同样收到消息的林儁等人也纷纷各自跑到自己负责的城墙上一看,护城河河底朝天,的确已经没有了水流。
林儁明白,肯定是遵义的叛军找到了连接着都江堰的闸门,并且把它关闭了,又掘低了锦江边上护城河的出水口,将水流引入了江中。
成都城墙建于明代初年,在宋、元成都城基础上筑成,明末,战乱频繁,城墙多被破坏。
乾隆四十八年花费巨资重修,所建城墙周围长二十二里八分,上有垛口及箭孔八千多个,八角楼四个,炮楼四个,城墙高五丈,四周分别建有四个城门。
东曰迎晖,南曰江桥,西曰清远,北曰大安,门外建有方形瓮城,并遍种芙蓉,间植桃柳,而这就是蓉城的来历。
清远门靠近满城,所以由观成亲自镇守,林儁负责的则是东边迎晖门。
林儁转身从城墙上放眼望去,大雪纷飞中,满眼的青砖瓦房、四合院、吊脚楼,铺石板的老街上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古刹钟声传来,成都城平添一种古老的遗韵。
再转身看了看城外列阵以待的叛军,林儁知道,这是成都城最后的安宁了。
城外,陶也、顾德全二人回到大营后,连忙召集了各级将领前来议事。
看着面前的城防图,陶也的眉头可谓是皱成了川字型:“军师,这是咱们正儿八经的攻打的第一座大城,看样子不好下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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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对成都城来说,贵阳真的算不得什么大城。
顾德全闻言点了点头,五丈高的城墙,还有瓮城、炮楼等防卫,可以说是他们起事以来遇到的最难攻打的城墙了。
“林儁还没考虑好吗?”如今情况下,智取伤亡最小,不到最后一步,顾德全不打算放弃。
“回军师,近来我们一再劝说,但他至今还没有回应。”第四师副师长丘广印闻言连忙应道。
顾德全闻言眉头一皱,想了想说道:“一会儿我再去信一封,同时命令各军开始炮击。”
“是!”陶也等人连忙应道。
大雪纷飞中,罗忠田看着越下越大的初雪,顿时骂骂咧咧的嘀咕道:“娘的,这样下去咱们早晚得歇菜。”
说罢,转头大声吼道:“都他娘的给老子注意了,别让雪落进炮口了,要是哑火了咱们可就玩完了。”
其实各门火炮上方都撑了一张油布,只要不是瓢泼大雨基本没事,但是罗忠田为了以防万一,还是不停的提醒着。
正在这时,一传令兵跑了过来,对罗忠田敬了一个礼后递上一张信纸说道:“师部命令,全军开始炮击。”
罗忠田闻言顿时一喜,连忙接过信纸看了看后转身便举起令旗挥舞着吼道:“各炮准备,各炮准备!”
说罢,便连忙举起胸前挂着的望远镜朝对面城墙上看了看,等各炮阵地都准备好后,罗忠田才举着令旗下令道:“传令,梯次开火!放!”
“梯次开火,放!”
“梯次开火,放!”
“..........”
“轰!”“轰!”“轰”..........
随着罗忠田的命令下达,各炮兵阵地间隔着开始了怒吼。
而随着东面的炮声传出,围城的红旗军其他部队也相继开始了炮击。
一时间,隆隆炮声打破了初雪下成都城的宁静..........
第一百六十七章 意外之外
几日来,红旗军只顾着炮击,偶尔派出小股部队佯攻袭扰一阵就跑,并没有派出大军攻城,可就算如此,也把防守各城门的官员将士整得身心疲惫。
这天,天黑后,见叛军没了动向,林儁安排好东面的防守后,便在一队护卫的保护下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向自己的府邸走去。
从府门进去的时候,林儁习惯性的点了点头。
当进了府门后,疲惫不堪的林儁终于感觉到了不对,瞬间精神了起来,门口的守卫今日竟然没有见礼。
正在这时,府门忽然毫无征兆的“吱呀”一声响了起来,随即砰的一下关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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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林儁顿时大惊。
护送林儁的一队护卫还没反应过来,前方以及左右两边忽然毫无声息的数支箭矢,精准的钉在了他们身上,转眼间场中就只剩林儁一个人全须全尾的站着了。
林儁见状,顿时肝胆欲裂,这可是自己府上啊,连忙就要从动手从腿上掏出手铳。
只是他刚一有所动作,前方胡来传来一个戏谑的声音:“如果我是你,这个时候就不会乱动。”
听到动静,林儁一下就僵住了。
正在这时,十余劲装打扮、手持弩箭的人猫腰从林儁前方冲了出来,其中两人直接来到了林儁的面前对准了他,一人开始了搜身,其他人则是快速的对着地上哀嚎的人进行补箭。
等场面终于安静下来后,前方才走出一个怀抱着弩箭的青年来到林儁面前后说道:“林大人见谅,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只能出此下策了。”
“你们是什么人?我府上的人呢?”到了此刻,林儁反倒显得很平静了。
“林大人放心,你府上的家小暂时都还无碍。”来人先是回答了一句后才自我介绍道:“自我介绍一哈,在下红旗军特战大队休有才,至于你想知道的其他事情,里面会有人和你谈,请!”
说着,休有才让开了身子,做了一个向里请的手势。
林儁见状,不自觉的皱了一下眉头后,坦然的朝里走去。
等林儁进去后,休有才才从搜身的队员手中接过从林儁身上的搜来的燧发手铳看了看,随即嫌弃的撇了撇嘴说道:“收拾一下,别留下什么痕迹。”
说罢,他便继续回到暗中去蹲守去了。
休有才小队在湖南执行完任务后,便回到了遵义养伤,直到贵阳之战结束,原本的神枪手小队便闲了下来。
黎汉明想了想,又从各部队抽调了一些枪法好的将士补充了进去,到如今,这个小队已经有一百号人了。
经过一个月的磨合训练后,黎汉明抽调了其中的三十人交由李六指挥早早的就潜入了成都,为的就是在大部队攻城时能在里面起到关键的作用。
另一边,林儁忧心忡忡的朝着自家正堂走去,说来也是造化弄人,平日里最轻松的一段路,如今倒是显得很沉重了。
来到正堂后,林儁便见到主位前一人正背对着大门背着双手站在那儿欣赏着挂在墙上的画作。
“林大人,久违了。”那人似有所感的转过身来看着林儁笑了笑说道。
见到那人的面貌后,林儁顿时一惊:“是你,你还没死?”
..........
与此同时,经过星夜兼程的赶路,黎汉明终于在天黑不久时赶到了成都东城外的大营。
“如何?”进营帐换了一件干的外套后,黎汉明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顾德全闻言见状和陶也相互苦笑看了看,随即拱手回道:“回大帅,数日来,我军采取的一直袭扰匹敌的战术,并没有贸然发起进攻。”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看了看帐中挂着的成都城防图后紧皱着眉头问道:“城里有什么消息吗?”
“已经给城里传消息去了,估计这两天应该就会有消息传来。”顾德全知道黎汉明问的是什么。
黎汉明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其他部队可有进展?”
“各门都差不多,都是采取一样的袭扰疲敌之策。”顾德全摇了摇头回道:“主要是根据城里传出来的情报,除了西城外,其他各方城墙后面都有许多百姓搭了窝棚住在那里,如果我们猛烈炮击的话,估计会有太多的无辜百姓伤亡。”
“都打仗了,怎么还有百姓住在战场上?”黎汉明闻言顿时眉头紧皱,很是不解的问道。
“唉。”顾德全叹了一口气后回道:“大帅有所不知,随处各地大量的流民涌入,光是成都城原本的人口就有近百万了,加上后来又从四川各地躲避战乱逃来的百姓,现在城内百姓至少不下一百三十余万。”
“这么多?”黎汉明是真的有些惊到了,这一城的人口竟然比整个遵义的人口都多。
黎汉明只是大概记得后世看过的一个数据,乾隆年间成都的城市人口是六十多万还是多少,按照他的估计,加上从各地涌入的流民,一百万顶天了。
顾德全见状也是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说道:“据查探,成都城郊在籍的有近二十余万户,这还没算上少城的旗人。”
“这就有点麻烦了。”黎汉明能够想象得到,居住在窝棚的一定是各地涌入的流民以及逃难的难民,一着不慎,他先前的一切努力可就白费了。
想到这儿,黎汉明仔细考虑一番后安排道:“既然如此,如果林儁这边不配合,那就把主攻方向放在西城门,那里正好是满城所在,打烂了也无所谓。”
“是!”顾德全闻言先是应了一声后点了点头说道:“属下也是这么考虑的,再等两日,如果城里还没有进展,就让西城那边发起总攻。”
黎汉明点了点头,暂时也只能这样了:“另外,军师,大军进城后你得准备好接收城里的一切,同时也积累好经验,这毕竟是我们夺取的第一座大城,但绝不是最后一座。”
“大帅放心,属下早已安排了,就连到时应对奸商也做好了准备。”顾德全闻言连忙应道。
“好。”黎汉明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后说道:“对待奸商,不用客气,也不要手软,只要查出相应证据,直接开启查抄模式。”
而就在城外的黎汉明在计划着攻进城后的相关事宜时,林儁又惊又喜的看着面前之人,很是不可置信的问道:“你怎么会没死?”
第一百六十八章 破城之前
杨遇春看着林儁的样子,摇头笑了笑说道:“不瞒大人,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是大帅把我救过来的。”
“好,好,好,没死就好。”说着,感觉好像不太对,林儁又连忙换了一种说法:“活着就好,没事就好!”
林儁是真的高兴,他是在四川一步一步爬上来的,曾经也和杨遇春一起共过事,二人算得上是忘年交了。
“多谢了。”杨遇春忽然郑重的拱手行了一礼道。
“没什么好谢的,我的职责所在而已。”林儁知道对方谢自己什么,只是摇了摇头苦笑道:“只是没想到流年不利。”
在听说了崇庆州被红旗军攻克后,一度担心家人的杨遇春第一次正儿八经的的向黎汉明发出了请求,让他回家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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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且为了让黎汉明答应,杨遇春更是主动的告诉了他在四川官场上的一些关系,表示必要时他会出手帮着劝说。
黎汉明也没为难,随意的就让自行离开了。
如今就剩成都一座孤城,哪怕杨遇春回到清军阵营也没什么用了。况且,所谓的疑人不用,疑人不用,在经过那次谈话后,杨遇春确实也变了不少。
再说杨遇春家里的状况黎汉明已让人探查清楚,在杨遇春战死的消息传出后,清军便无情的抛弃了他们一家,莫说抚恤了,要不是林儁的维护,恐怕连杨遇春的老家都会遭殃。
杨遇春也是回到家后才知道家里发生的事,他没想到自己在军中遭到排挤就算了,家人竟然也会被牵连到了,这也让他心中对清廷最后的一丝好感消磨殆尽。
所以在安排好家里的事情后,杨遇春也主动的乔装打扮一番混进了成都来。
“林大人,末将的遭遇难道还没能让您清醒吗?”两人相谈叙旧一番后林儁便直接开口问道。
问完,不等林儁回答,杨遇春便接着道:“明眼人都知道,东城门是大军主攻方向,也是最危险的地方,可他观成却把如此重要而危险的地方交给大人负责,为什么?仅仅只是因为西城离他们满城近而已,那里就算失守,他们还可退守满城,这里可就没有退路了。”
“想必袁大家到遵义的事情你应该也听说了吧?”杨遇春笑了笑接着道:“同行的还有一个修史修志的章学诚老先生,如今也已成为军政府专门修史的史官了,大人是想在史书上留下什么样的名声,您的后世子孙能不能抬头做人,就在大人一念之间。”
“大人素来勤政爱民,明于听断,颂声载道,怎么到了此时却忍心看着数万百姓家破人亡?守城将士中绿营兵又能有多少,其中大多数恐怕招募的乡勇吧?”
“而城外大军之所以到现在都还只采取炮击袭扰之策,除了疲敝你们外,主要便是大帅不忍心看到那么多将士家破人亡,红旗军的火器想必您应该有所耳闻,如果不是顾及百姓,也不会等到现在了。”
见林儁陷入了沉思中,杨遇春想了想决定最后再加两把火:“外面那些人想必大人也见过了,大人可别小看了他们,短短数月,包括额勒登保、明亮等总督以下上百各级将领都是死于他们之手,所以,如果不出意料,这两日城里应该会发生大事。”
“对了,大帅听闻大人曾经有过水利道的经历,如果大人想通了,大帅想请您出任军政府水利部部长一职,专司督办军政府下辖所有水利事务,所以还请大人今晚多多考虑,如果想通了,可以红布为号,我等只会前来与大人接洽。”
说罢,杨遇春起身拱了拱手便直接离开了。
出了正堂,杨遇春朝黑夜中招了招手后便朝后门走了去。
正堂中,林儁忧心忡忡的坐在那里发着呆,杨遇春最后的威胁与利诱他也明白,那些人既然能刺杀掉额勒登保和明亮,那么自己等人也不例外。
如果明日还没做好决定,杨遇春口中的大事便是这城中的主官主将遇刺身亡。
正在这时,先前一直被关押的后堂的林儁一家老小在杨遇春等人离开后才终于战战兢兢的跑了出来。
妻子林周氏,长子林华、次子林芬、三子林蕃以及小女林佩玲出来后本想哭诉,但一看到林儁忧心忡忡的样子,皆是纷纷闭口不言,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看着林儁。
好半天,林儁才终于长出一口气回过神来,当看到一家子都小心翼翼的站在自己面前时,林儁站起身来勉强笑了笑说道:“不必担忧,老夫无碍。”
“老爷,可吓死我们了。”林周氏见状,顿时破涕为笑的上前一把扶住林儁,林佩玲也跑到一边抱着林儁的另一只手。
林儁见状笑了笑安慰道:“好了,没事了,过几天我们就去遵义看看颀儿。”
.........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负责监视林府的王大虎小队便见到了林府的小厮正挥着一块红布假意的门前的石狮子。
见状,留下其他两人继续监视后,王大虎便朝着据点赶去。
满族八旗子弟饱食终日,无所事事,坐茶馆便成了他们消遣时间的重要形式,因而促使茶馆业更中兴旺,在大江南北,长城内外,大小城镇,茶馆遍布。
清朝茶馆盛行,饮茶的主题较为突出,一般是方桌木椅,陈设雅洁简练。
清茶馆皆用盖碗茶,春、夏、秋三季还在门外或内院高搭凉棚,前棚坐散客,室内是常客,院内有雅座。
早晨茶客们在此论茶经、鸟道,谈家常,论时事,中午以后,商人、牙行、小贩则在这早谈生意。
素有江南十步杨柳,成都十步茶馆之说,所以茶馆也是打探情报的最佳场所。
老茶馆,便是红旗军情报部在成都城的据点之一。
“林府有回应了。”来到老茶馆,等李六、杨遇春、休有才等人到齐后,王大虎便直接说道。
“好!”李六闻言顿时一喜,道:“那么接下来我们可以进行下一步行动了。”
说着,李六向杨遇春拱了拱手说道:“不知杨将军还有其他交待吗?”
“交待不敢当。”杨遇春闻言抿了抿嘴说道:“林儁那里由我亲自负责,城门那里必然会有一战,你们过去不合适。”
李六闻言点了点头,这点他也知道,他们这帮人搞搞暗杀还行,战场厮杀,确实不是他们所长。
想了想,杨遇春继续说道:“到时观成一死,西门必然大乱,那时正是浑水摸鱼的绝佳时机,所以我的建议是你们分成三队,一队负责刺杀,一队乔装打扮后趁着八旗兵大乱之机混进满城去,另一队则趁乱炸开西城门,放大军入城。”
说着,杨遇春从怀里拿出一张图纸放到面前的桌子上后说道:“这是满城的布局图,火药库等重要地点我已标识了出来,混进去的人只有引爆这里,便能引起城中大乱,其他的自不必我多说什么了。”
杨遇春话音刚落,休有才便一把拿起桌上的图纸笑了笑说道:“我负责带队混进满城去吧。”
“队长枪法好,刺杀的事还是队长你来负责吧,西城门便交给我了。”潘云忠见状也是笑了笑说道。
李六也不客气,观成的生死关系着这一次行动成功与否,所以他便点了点头后拱手说道:“好,那便给城外传消息,今晚动手!”
第一百六十九章 林儁
接到林府信号没多久,杨遇春便带着五个身手较好的特战队员过来了,这五人都是龙里战场上厮杀过后活下来的,后续也在川东等地的战场上厮杀过,相对来说经验丰富一些。
见到脸色疑重的林儁,杨遇春笑了笑打趣道:“林部长放宽心,既然您亲自上场了,咱们军政府肯定得会保护您的周全的。”
林儁闻言顿时没好气的白了杨遇春一眼,道:“老夫这是担心自己的安危吗?”不过,经杨遇春这么一打岔,林儁确实轻松了不少,抿了抿嘴问道:“老夫把身家性命都押上了,说说你们的计划吧?”
“东城的绿营兵和乡勇您能指挥多少?”杨遇春闻言想了想,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虽说杨遇春知道东城的守军听命与林儁,但很多时候听命是一回事,实际能指挥多少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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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城门的防守兵力皆是一万,当然,西门那里例外,除了外城的兵力外,还有少城的一万余八旗兵。”
说着,林儁思考了一会儿继续说道:“虽然如今的绿营由观成兼管着,但按规定,我也有节制绿营的权力。其他不好说,只要解决了其中的八旗将领,东门那里的绿营还是能听我调令的。”
提督,负责管理一个省的绿营军,不能插手地方事务。相当于现在的省军区司令,提督的品级和总督一样,被称为军门大人。
但按规定,提督要接受总督和巡抚的节制。提督属于品高权低,实际权力不如地方上的道台和知府。
而四川又是没有设立巡抚这一职位,所以,总督之下,布政使的职权最大,原本巡抚的一些职责,自然而然的就归属了布政使。
“至于乡勇。”说着,林儁忽然有些豪气的挺了挺胸后继续说道:“不是老夫自夸,老夫自认在百姓心中的官声还是不错的。”
杨遇春没有理会林儁的自夸,考虑了一会儿后说道:“如果林大人信得过在下,您把亲兵交由我负责,您该去处理政事就去处理政事,千万别露了马脚,然后咱们申时再过去。”
“好!”林儁闻言抬头看了看天色,见差不多该是上值的时候了后,便起身拿起官帽带上后说道:“老夫府上的亲兵你们昨日都见过了,就不用老夫多做介绍了。”
杨遇春闻言尴尬的笑了笑,道:“不打不相识嘛,林大人尽管去上值,府上的安全在下会负责的。”
“放心,老夫能从一个小小的捕头爬到如今的位置,那点心性还是有的。”林儁看了杨遇春一眼后留下一句话便离开了。
二人的交锋虽然没在明面上,但好在三言两语的就已经相互说开了。
越是紧要关头,越是得小心谨慎,这点杨遇春明白,林儁同样也明白,所以正常上值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当然,杨遇春虽然相信林儁,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不但接过了林儁亲兵的指挥权,还负责起了林府的安危,其用意不明而喻。
久经官场的林儁哪能听不懂杨遇春的暗中之意,所以留下一句安心的话语后便自顾自的离开了,意思也很明朗,老夫全家老小都在府里,你还怕我反悔不成?
看着林儁离去的背影,杨遇春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自己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知道那样的滋味不好受,再说为了大局着想,杨遇春也不得不小心谨慎。
离开的林儁也是知道这一点,他才没有反驳什么,如今死守下去已经没有意义,就算侥幸守城成功,但是女儿女婿投敌的消息一旦传出去,自己一家也不会有好结果。
既然如此,还不如索性拼上一把,至少赢面很大,所以已经做好选择的林儁也必须得小心谨慎,因为一着不慎,同样会是家破人亡的结局。
林儁离开没多久,杨遇春便立即把林府上的男眷召集了起来,先是对着四下拱了拱手赔礼道:“诸位,昨日形势所迫,迫不得已向各位动了手,在这里我先向诸位赔礼道歉了。”
包括林华三兄弟在内的林府男眷见状都没有回应什么,昨晚林儁就已经交待好他们了,今日不管发生什么,直接听命便是。
所谓人心齐,泰山移,为了凝聚人心,赔礼是必然之举,至于他们回不回应,杨遇春也没在意,礼数到了就行了。
赔完礼后,杨遇春便对林华三兄弟说道:“你们的父亲今日要干什么想必你们也知道了,把你们召集起来是为了林府上下的安危。”
“请杨将军吩咐便是,父亲昨晚便交待了,今日我等听命与你。”林华闻言点了点头后拱手回应道。
........
布政使衙门。
林儁上值后便若无其事的处理起了政事,虽说是战时,虽说如今的辖地只有成都一城了,但需要的他处理的相关事务同样不少。
等处理完所有的事务后,林儁抬头一看,本想看看什么时辰了,但发现天色阴沉沉的,自己也不好估算,只好朝外面喊了一嗓子:“来人,现在什么时辰了?”
外面,师爷李行之看着阴沉沉的天空,心里有些不安宁,总感觉今日要发生什么大事。
听到林儁的喊叫,李行之连忙收起神色,转身小跑着进屋后拱手回道:“回大人,现在应该未时三刻不到。”
林儁闻言点了点头,想了想后说道:“行之,你去把知府王凤仪叫来,本官有事交待。”
“是!”李行之也没多问,应了一声后便出去找人了。
这年头知县以上的官员几乎都招募得有一个师爷,林儁也不例外,李行之在林儁还是内江知县时便是入幕了,如今三十六年过去,他对林儁的脾性甚为了解。
其他人或许不知道,但李行之从林儁今日的言行举止来看,猜想必然有大事发生在林儁身上。
清代师爷极为活跃,在清代官场和社会中的作用极为重要,他们是幕主的亲信、智囊、私人助理,幕主将他们倚为左右手,委以重任,不可或离。
换句话说,幕主与师爷利益一体,所以,不管林儁要做什么大事,李行之知道,自己也只能跟上。
成都知府王凤仪到来后,林儁先是例行询问了一番才接入正题问道:“这几日虽然时值战时,但城里安定如常,廷和功不可没。”
廷和,是王凤仪的字,官场上难免有阵营之分,而王凤仪,可以说得上是林儁的心腹之一。
“是藩台大人统筹得当,下官荣幸得到大人的指示,不敢居功。”王凤仪闻言连忙拱手回道。
林儁闻言点了点头,道:“本官记得你的家小都随你来成都了吧?”
“回藩台,下官早在从军时便已把家小安置在这里了。”王凤仪虽然不知道林儁此话何意,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的回答了。
“那就好!”林儁闻言笑着点了点头,道:“今晚城里会发生大事,但不管发生何事,廷和只管维护好城里的秩序便是,相信本官,本官不会害你的。”
“藩台大人放心,下官唯大人之命是从。”不管林儁要做什么大事,此时的王凤仪也只能表态支持。
不但如此,还得在实际行动中支持,不然的话,林儁出事,王凤仪知道,自己也同样也会出事。
林儁见状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起身拍了拍王凤仪的肩膀后便朝东门而去。
从布政使衙门去东城门,正好得经过林府,但林儁只是在府外看了林府一眼,并没有进去,而后便直接朝着东门而去。
早已做好准备的杨遇春见状,连忙带队跟了上去。
林儁知道,这一去,成了,阖家团聚,败了,不,不能败,一定能不能败..........
第一百七十章 黎明前的黑夜
林儁来到城墙上照例巡视了一圈后便找来传令兵吩咐道:“本官估计叛军攻城就在这两日了,速速召集各级将领前来议事。”
等传令兵下去后,林儁才叹了一口气说道:“希望你们的计划没有差错。”
“大人放心,我们东、西两个计划是相辅相成的,只要两个计划同时进行,才能起到最大效果,这城里的百姓才不会受到无妄之灾。”此时一身副将打扮的杨遇春闻言连忙拱了拱手回道。
光是观成被刺还不足以引起西城的动乱,如果东门以破的消息传过去,失去主心骨的西门则必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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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门这里同样如此,光是东门破了也不行,不然就算大军进了城也会被三方夹击,甚至会陷入巷战,不管对红旗军还是对百姓来说,那时肯定会出现巨大的伤亡。
只有两门同时被破,才能彻底打击到城里的守军的军心。
“你们有数便好。”虽说如此,但林儁还是没有彻底放下,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准备一下吧,等会儿人到齐后看我指令行事,首先必须解决掉所有八旗将领。”
一旁的师爷李行之闻言顿时一惊,到了此刻,他终于明白自己幕主要干什么大事了。
不过李行之也仅仅只是惊了惊,并没有表现出其他。
于此同时,城外大营。
黎汉明背着双手站在营帐前看着城门的方向神游天外,如今大局已定,他倒不怎么担心会出什么纰漏了。
此时的他眼前浮现的不是成都的东城门,而是京师的天安门,以如今的局势发展,或许最多再有三年便能入主紫禁城了,如果白莲教那边闹得再厉害一点,或许三年都用不到。
正在这时,顾德全笑脸盈盈的走了过来汇报道:“大帅,一切已准备就绪,就等城内的动静了。”
“好。”黎汉明顿时回过神来应了一声后笑了笑说道:“军师,攻下成都,咱们便算得上是真正的成势了。”
“恭喜大帅!”顾德全闻言也是笑呵呵的恭喜一声后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是啊,说实话,当初起事时,属下是真没想过会有如今之势。”
那个姓张的首领,黎汉明至今都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不过也无所谓了,不管是历史上还是现在的现实中,对方都没能成事,如今倒让黎汉明捡了一个便宜。
想到这儿,黎汉明摇了摇头,扳回思绪后说道:“如今我们已经光复近两省之地,接下来清军绝对会把主要精力放到我们身上了。”
顾德全闻言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刚接到瞿塘关传来的消息,关外的福宁只是派出了小股部队进行佯攻,大军则没有动弹,如果属下没猜错的话,接下来清廷肯定会派大军堵截我们,不让我们东出。”
“那是必然!”这点黎汉明毫不怀疑,四川不仅对外是天然的防御屏障,如果兵力充足,外面堵截自己也是天然的屏障。
而满清,最不缺的就是兵力,如今各地各义军虽然陆陆续续的歼灭了数十万清军,但黎汉明知道,满清至少还有近百万的绿营兵和八旗兵,以及随时可组建的数十上百万的乡勇。
红旗军的目标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清军也不是傻子,肯定不会放任不管。
“不过,等大军修整半年,到了明年入夏,我们的兵力也不会少于五十万,他们把兵力集结了也好,只要把那支集结的兵力打掉,到时南方便是任由我军驰骋了。”
大兵团作战有好有坏,好处是如果能一战而定,那么便可歼灭敌方主力,地方上便就不会有大的战役发生了。
坏处也很明显,双方都只能集中优势兵力,也就会放弃一些战略,两军在一个地方硬碰硬,不管对敌对己,伤亡都会不小。
........
成都,西门。
西门附近的某民居之中,休有才的五人小队此时已经换上了八旗的军装等在那里了。
王大虎时不时的出去看了看天色,显得很是焦急。
休有才见状有些烦闷的制止道:“大虎,能不能别转了,老子脑壳都着你搞昏了。”
“我这不是着急蛮。”王大虎闻言顿时停了下来,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说道。
“急锤子急,这不马上就到点了蛮,慌啥子嘛。”休有才还没说话,一旁的一个同样高大威猛的大汉顿时调侃道。
别看他高大威猛,但其却如其语气一样,有一个有些秀气的名字,杨小五。
杨小五其实没有名字,因在家里排行第五,便叫了小五,原本是地地道道的四川绵州人,后来逃难到了长江边当起了纤夫。
参军后吃得苦的杨小五训练也极为刻苦,枪法上更是练得出神,在原部队也是小有名气,后来神枪手小队扩招的时候便被招募过来了。
“小五说得对,急啥子嘛。”见王大虎还有再说,休有才连忙开口道:“按照观成的规律,再有一会儿便会离开城墙回府,不差这一会儿。”
说着,休有才忽然对旁边的一人说道:“阿大,你得该动起来了,一会儿你负责假意传报,必须得做出样子,别露了马脚。”
“队长放心,一会儿一定会大喘气的骑马飞奔过去。”那叫阿大的队员闻言顿时一笑,回了一声后便起身离开去准备了。
..........
西城墙上,观成看着城外的红旗军一会儿袭扰一次一会儿炮击一次的,顿时感觉有些烦躁:五六天了,难道叛军的弹药是无限制的吗?
不过,叛军的弹药多不多他不知道,但是观成知道,在这么下去,自己这边是没多少弹药了。
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城外后,观成看着城外的叛军今天已经佯攻一天了,估计应该不会攻城了后,便带着护卫下了城墙,准备回去休息了。
刚下城墙准备往回走时,副都统勒禮善便匆匆跟了上来:“将军,城里的汉人可能会有异动。”
“有什么消息?”观成没有停留,边走便问道。
至于城里汉人会异动的消息,观成早有预料,所以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勒禮善连忙跟在观成身后回道:“据报,林儁府上这两日有些不正常。”
“本将需要的是实质证据,如今这般局势,仅凭猜测就对汉人官员动手,无疑会使得其反,别忘了,咱们是孤城。”
说话间,二人已经走到了街口了。
“急报!东门已破!急报!”正在这时,从城中忽然飞奔出一骑,边挥鞭便喊道:“急报!东门已破!”
第一百七十一章 城破
观成见状顿时眉头一皱,停下步伐恼怒道:“蠢货,快拦住他!”
“快,快速去拦住他!”
另一边,阿大还在边挥动马鞭边喊叫着:“急报!东门已破!”
“停下!快停下!”
“住口!”
马背上的阿大已经看到前方出来一队八旗兵纷纷出来开始阻止自己了,而再前面一点观成也面色不善的站在那里看着自己。
见状,阿大顿时低头一阵冷笑,心里暗道:“就是现在!”
“砰砰砰~”
正在这时,街上不知从那间屋子里飞出一串鞭炮,噼里啪啦一阵乱响。
隐藏在街边某楼阁夹层里的李六早已瞄准了观成,见状立即扣动了扳机,随着隐藏在鞭炮声中的一声枪响,圆锥形子弹高速的旋转着朝目标飞去。
对面,急报声加上突如其来的鞭炮声让观成心中顿时一阵不安,正要出声训斥时,忽然瞥眼看到不远处的阁楼上冒出一阵白烟,久经沙场的他立马明白那是火枪发出的白烟,本能的就要趴下。
但是,显然已经迟了,就在观成一低身的工夫,高速旋转的子弹好巧不巧的正中他的脖子,使得他被子弹的冲力带着偏了一下脑袋,整个人倾斜着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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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勒禮善正在训斥着什么,忽然感觉脸上一阵温热,连忙摸脸疑惑一看:“血?”
看到血,勒禮善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转身一看,只见观成倒在地上一手捂着自己的脖子,一手指着朝前指着什么。
“将军!”勒禮善见状顿时一慌,连忙跑过去蹲下身抱起观成:“将军,快,有刺客,来人,抓刺客!”
“咕~”“咳咳~”“咕~”
观成躺在勒禮善的怀中,一手还是指着前方,口中本想提醒,奈何一张嘴便冒出了血,有心提醒,无法出声,只得瞪着双眼看着勒禮善,一手无力的向前方指了指。
勒禮善见状终于反应了过来,随着观成手指的方向看去。
正在这时,那里同样冒出一阵白烟,勒禮善见状暗道不好,只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顿觉眉心一痛,然后,便没有然后了。
一旁的观成见状,顿时一阵不甘,但是最终也无力的放下了双手,此时的他俨然成了了一个血葫芦,鲜血像是不要命的一样从伤口里、嘴里咕咕的冒出。
随着最后的一阵抽搐,观成不甘的瞪着双眼歇了气。
刚把阿大带过来的观成亲兵见状顿时一阵慌乱,也顾得阿大了,纷纷跑过去抱起倒地的两位主将。
阿大见状顿时一惊,连忙高喊道:“有刺客,将军被刺杀了,有刺客,将军被刺杀了。”
阿大嗓门本来就大,这也是休有才特意把这样一个任务交给他的主要原因,加上此时又是特意加大了嗓门,鞭炮声也停了下来,使得他的喊声格外的清晰。
左近的清军都听到了阿大的喊声,但此时早已顾不上他了,纷纷惊慌失措,早已准备好的休有才等人也趁乱混入了乱军中。
街口离城门本就不远,那里的动静很快就传了过来,同样引得听到消息的清军一阵慌乱,不管守城将领们怎样镇压,本就士气不高的亲兵在没了主心骨的情况下,显得更加慌乱了。
城墙下被强制征来的民夫们见状,在混入的潘云忠等人的带动下,趁着清军慌乱顾不上这里,纷纷开始了逃离。
而潘云忠等人在混乱中趁机推着早已准备好的一车弹药假装被裹挟的样子来到了城门后,点燃其中一根引信后再使劲朝城门那里推了一把。
潘云忠等人顾不上看结果,纷纷在后方推着民夫快速的向城里跑去。
副将惠明安早已看到了动乱的百姓,但此时他已是有心无力,民夫跑了就跑了,需要时还可以去城里抓,但是将士们却不能乱。
两害相权取其轻,惠明安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民夫向城里跑去。
于此同时,东门。
此时的东门军议室充满了血腥味,杨遇春淡然的坐在主位上敲打着桌面,林儁同样一身轻松的坐在一旁喝着茶。
在他们二人的前方,两边躺满了十余具尸体,中间则站满了瑟瑟发抖的将领。
杨遇春见状停下动作,看着下方众人笑了笑说道:“诸位不必担心,我红旗军从不滥杀无辜,诸位只要不乱动,也算是阵前起义,将来就算是不能继续为将,你们也能全身而退。”
等杨遇春安慰了一番后,林儁才抬头朝外面看了看天色,随即看向下方一老将问道:“朱将军,都准备好了吧?”
老将叫朱射斗,幼读书,入伍,从征缅甸、金川,功多,累擢至都司,果毅善战,从征廓尔喀,历福建福宁镇、四川川北镇。
苗疆事起,率本镇兵赴剿,迭克险隘,因击杀义军首领石柳邓,嘉庆皇帝颙琰赏其干勇巴图鲁号。
但也正因为如此,朱射斗与杨遇春等人一样,同样遭遇了八旗排挤。
不过朱射斗也看得开,时值川北白莲教乱起,他便趁机率军回援,脱离了勾心斗角的平陇战场。
杨遇春和朱射斗同军作战多年,也算是老相识了。
朱射斗治军,恩威并济,其部队纪律严明,军容整洁,在川北作战,前后救助轸恤难民万余人。
杨遇春也是看重了他这一点,来到这里见到对方后,才苦口婆心的把他劝降了过来。
“藩台大人放心,所有死忠八旗的将士身边都安排了一人负责,只等大人令下。”如今局势如此,朱射斗也知道死守下去不但无用,还会伤亡许多。
林儁闻言点了点头,随即转头看向了杨遇春。
杨遇春见状笑了笑,转身拱手道:“大人放心,马上就到了。”
“轰!”
杨遇春话音刚落,忽然远远的传来一声巨响,众人只感觉整个地面都在抖动一样:“就是现在!动手!”
“是!”朱射斗先是被惊得不轻,随后连忙应了一声后转身便跑了出去。
来到城墙上,朱射斗四下看了看,有些不忍心的叹了一口气后,随即狠心的拿出一个掌心雷点燃引信后朝瓮城扔了出去。
“嘭!”
随着一声爆炸响起,一些原本正在聊天的士兵忽然拔刀捅向对方,一些正小心翼翼的注视着城外向前推进的红旗军动向的士兵忽然感觉背心一疼,随后便无力的倒了下去。
看着乱象,朱射斗有些不忍心的闭上了双眼。
不过,随即他还是反应了过来,连忙跑向城门楼,拿起斧子几刀砍断铁链,放下了吊桥。
城门后,几个士兵同样突袭了身旁之人后,随即齐心聚力的打开了城门.........
第一百七十二章 少城
城外,正在率军稳步向着城墙推进的陶也见状并没有着急,而是继续稳步的前进着。
后方,黎汉明看着城门虽然开了,但还是没有心急的陶也,顿时满意的点了点头,事情越到了最后关头,越不能急。
一旁,罗忠田则是紧张的举着望远镜观察着城墙上的动静,只要城墙上一有异动,他便会连忙下令火力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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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冲!”一直到了城门吊桥前后,陶也才拔刀向前一挥,随即身先士卒的朝城门冲了过去。
“冲啊!”随着冲锋号响起,顿时杀喊声大起,红旗军将士们纷纷大喊着跟着冲了进去。
大军安然无恙的冲进城门后,陶也当即下令道:“一旅,按计划控制城墙,其他各部跟我进城控制各处!”
随着红旗军控制了城墙,林儁等人也终于空闲了下来。
站在城墙上,林儁转身向城里看去,原本黑黢黢的街头,不知什么时候已变成了万家灯火,沿街的店铺门口也不知在什么挂起了一面面鲜艳的红色旗帜。
在暗黄的灯火照映下,一面面鲜红的旗帜显得格外的耀眼。
“真好!”看着这一幅和谐的景象,林儁由衷的感叹着,没有经过战火洗礼的成都城此刻显得格外的美好。
而一旁的朱射斗看到这番景象则是倒吸一口冷气,他没想到,红旗军的影响力竟然如此之大。
哪怕朱射斗在川北很得民心,但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待遇。
想到这儿,朱射斗不由得抬头叹了一口气:“天,真的变了。”
这样的景象杨遇春同样感到很震撼,原来,红旗军的民心已经到了如此地步。
城外,看着城墙上已经换上了红旗军的军旗,罗忠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道:“就这?感觉我都还没有上手呢。”
一旁的黎汉明闻言顿时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道:“行了,别磨磨蹭蹭的了,快把你的炮团拉进去,满城就不用顾及那么了多了。”
“对啊!”听到黎汉明提及满城,罗忠田顿时反应了过来,连忙敬了一个礼后说道:“大帅放心,保证让那些旗人见识见识咱们的厉害。”
说完,罗忠田也不等黎汉明的回应,转身急匆匆的就跑去安排了。
.........
西门。
随着“轰隆”一声巨响,西门顿时大开,城外的宁培忠见状顿时了然,连忙下令道:“所有火炮无差别覆盖城墙,开炮!”
“嘭~”“嘭~”“嘭~”“呜~”“呜~”
随着宁培忠命令下达,炮兵阵地顿时火炮轰鸣。
城墙上,才从城门口的爆炸声后回过神来的惠明安正准备下令向慌乱逃跑的民夫开火,忽然听到城外火炮齐鸣。
惠明安见状暗道不妙,再也顾不上逃跑的民夫,连忙大喊道:“隐蔽,注意隐蔽!”
吼完,惠明安也顾不上将士们听没听到,就势一滚,连忙双手抱头的躲在了一个角落。
“轰~轰~.........”
“啊!”“啊~”
爆炸声,混合着惨叫声不绝于耳。
惠明安见状,知道这里守不住了,连忙起身冒着炮火下令道:“撤,回守少城!”
附近的八旗兵闻言,纷纷开始向城下跑去,其他人见状,一传十十传百的纷纷跟着跑了起来。
城外,骑在马背上的杨芳举着挂在脖子上的望远镜看着城墙上的动静,见城墙上的亲兵开始慌乱的跑下城后,顿时一喜,连忙放下望远镜拔出刀转身喊道:“骑兵团的弟兄们!”
“唰~”
“有!”骑兵团的将士闻言连忙整齐的拔刀回应道。
“今天是咱们成军以来的第一战,可别让人看扁了,一味的训练是提不上战力的,现在,就让我们用敌人的鲜血,为咱们成团开锋,跟我杀!”
“杀!”
随着杨芳一马当先的向着城门冲去,骑兵团的三千余骑紧随其后的高喊着冲了过去。
杨芳在乌蒙草原上砍了两个月的稻草人,砍得有些心烦意乱了,随即向黎汉明请命要求实战。
黎汉明想着甘孜、松潘等地正好也需要一支骑兵配合,便同意了杨芳的请求。
另一边,宁培忠见状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下令道:“停止炮击!其他人,跟我冲!”
...........
少城。
跟着抬着观成、勒禮善两位主将尸体的清军混进满城的休有才五人趁乱离开了大军的视线,按照脑海中记忆的火药库所在的位置摸去。
“现在大军应该进城了,我们动作得快一些,一会儿我们装着是来领取弹药的,你们拉着弹药去城门那里,想办法引爆弹药,不必一定得炸开城门,只要能引起慌乱就行。”
休有才带着队员边走边交待道:“我看了一下,火药库的位置离城墙不远,把火药库引爆,城墙震塌应该没问题,实在不行也没关系,只要火药库炸了,清军没了弹药,对大军危害也不大了。”
“明白。”
“放心!”
王大虎等队员们纷纷应道,休有才的意思他们都明白,到了如今这一步,没必要做出无谓的牺牲,没了火药库,已经进了城的大军就算围也能把少城的旗人围死。
少城,大东门。
罗忠田带着炮团紧赶慢赶,终于在大军把满城围起来前赶了过来。
远远的看着壮观的大东门上面悬挂着的“少城旧治”和“既丽且崇”两块匾额,罗忠田不由得呸了一声,随即下令道:“快,布置好阵地!”
或许清朝的统治者们也没想到,建立满城的初衷是为了更好地控制主要城市,到了战争发生时候,满城却成为了最好的靶子。
大军进城,其他目标都是次要的,主要的目标还是满城,只有攻破了这里,才能真正的算得上是光复了这座城市。
“轰!轰!轰!”
罗忠田正准备下令开炮时,前面的少城里忽然传来了三声巨大的爆炸声。
见状,罗忠田顿时骂骂咧咧的说道:“特战队这帮孙子真特么不是人,连这最后的机会都不留给老子。”
不用说罗忠田也知道,这动静肯定是特战队的人搞出来的。
“轰!”
罗忠田话音刚落,一声惊天动地的声响顿时传来,此刻的罗忠田真的是有地动山摇的感觉。
“妈了个巴子,你们厉害惨了。”这一刻,罗忠田是真心佩服了。
城外的黎汉明和顾德全同样听到了这声巨大的爆炸声,顾德全不由得有些担心的说道:“听这动静,少城恐怕毁了三成了,希望那帮小子没事儿。”
黎汉明虽然同样担心,但到了如今,担心也没用了:“这一炸,少城不攻自破,这成都算是完全光复了。”
正在这时,刘阿蛮拿着一封线报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启禀大帅,刚收到消息,西安全城已于昨日被白莲教义军攻克..........”
第一百七十三章 四川定
刘阿蛮并没有念完情报内容,而是直接递给了黎汉明。
黎汉明接过看了看,顿时眉头一皱。
顾德全见状,连忙问道:“大帅,怎么了?”
“你自己看看吧。”黎汉明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把情报递给了顾德全。
“白莲教损失三万余人马才攻下西安?”看到第一条消息,顾德全顿时一惊。
黎汉明闻言只是笑了笑,道:“三万多?也不算多,毕竟他们虽然合兵一处,但还是秉承各自为战的理念,这还是在把清军主力引到野外作战的结果,按我的估计,他们攻下西安怎么都得损失三五万人马才是。”
“这个消息无所谓,军师再看看后面的消息。”
顾德全闻言点了点头,依言向下看去,顿时也是眉头一皱:“西安满城被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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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儿,顾德全有些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刘阿蛮问道:“是全部吗?”
刘阿蛮闻言连忙回道:“回大帅,军师,据报,白莲教义军主要是在攻打满城时损失惨重,为了泄愤,满城攻破后,太平黄号、襄阳蓝号、襄阳白号等几路大军首领便纵兵抢劫,据消息发出时,城内浮尸遍地。”
听刘阿蛮这么一说,顾德全顿时咽了咽口水,不可置信的说道:“那里可是十几万旗人啊,他们怎么..........”
“那些人死便死了,当初满清入关时,屠我汉人屠得少了?”没等顾德全说完,黎汉明便抬手打断道:“旗人的生死我也根本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他们这么一搞,以后我们想要劝降满人就没那么容易了。”
对那些旗人,一刀杀了固然解恨,但黎汉明觉得这样做太便宜他们了,在机器还没有代替人力前,很多危险的活计没法让工人们去做,正好利用他们来榨取剩余价值。
顾德全闻言顿时也反应了过来,连忙拱手道:“大帅不必忧心,对旗人劝降与否其实也无关紧要,倒是如今白莲教此举,绝对会把清军的主要精力给吸引一部分过去,我们的压力也就减轻了不少。”
听到顾德全的话,黎汉明仔细想了想,好像也是那么回事。
如今红旗军光复了两省之地,影响也算是最大的了,按照黎汉明的估计,接下来清军必然会全力的对自己采取围追堵截。
可经白莲教如今这样一番举动下来,他们对于清廷来说恶行更大,为了消除影响,那么清军必然会分出大部分兵力先解决了他们。
如此一来,原本围堵红旗军的清军,至少得分出一半的兵力去剿灭白莲教义军。
不过,清军如果大举进攻陕西的话,那么汉中的孙永元部必然也会受到影响,甚至清军会借机大军压境也有可能。
这样一来的话,红旗军东线的压力也就变相的分担到了北线了。
想到这儿,黎汉明顿时有些烦躁,这便是白莲教一步臭棋,害得自己全盘皆动。
好在经过近一年来的适应,黎汉明如今也算是能迅速的做好应变调节了,仅仅只是思考了一会儿后便安排道:“为了减轻白莲教此举对我们的影响,军师,把少城里面和各矿山上老弱病残,不堪用的旗人找几艘船集中送下江去,一来减轻咱们的负担,二一个是通过这些人把咱们的不杀降的相关政策宣传出去,最后一点,把这些不堪用的旗人送出去,清军不会不管的,也算是给清军增加一些负担吧。”
“是!”顾德全闻言先是应了一声,随即向城里看了看说道:“现在城里的战事差不多也快结束了,属下这就去安排。”
黎汉明点了点头,道:“嗯,好,军师去忙吧!”
等顾德全离开后,黎汉明想了想便对刘阿蛮说道:“这样,给驻守夔州一线的安仁武部传令,从现在起,封闭大巴山通道,必要时,可炸毁通道,以确保蜀中安定。”
“同时,给驻守汉中的孙永元部传令,必要时可放弃定远厅、西乡县、洋县三地,但务必得守住城固、沔县、略阳以及大散关几地。”
如此一来,北线的防御就算是万无一失了,就算清军真的大举进攻,只要守住以上地区,黎汉明也能及时做出应对。
想了想,黎汉明最后交待了一句:“如今四川已定,接下来你们得为大军东出做好准备了,务必把长江南岸各地的清军动向给打探清楚。”
“是!”刘阿蛮连忙应了一声后便立即下去安排了。
黎汉明背着双手看着前方微弱的天光,再听着城里慢慢消停的枪炮声,他明白,黑夜已尽,黎明将至!
如今成都已下,现在四川除了松潘和甘孜等地还没完全掌控外,可以说整个四川已尽皆光复了。
如果黎汉明目光短浅些,此时早已可以立国称帝了。
不过不管顾德全等官员也好,还是陶也等将领也罢,他们都知道黎汉明的志向,倒也没人在这个时候提立国的事情。
但是黎汉明也知道,等彻底光复南方地区,那时恐怕就由不得他不急了,所以,现在开始,很多准备可以开始提上日程了。
正在黎汉明胡思乱想时,杨遇春领着林儁等人走了过来:“参见大帅!”
黎汉明闻言顿时回过神来,连忙虚抬一下手说道:“诸位不必多礼!”
“谢大帅!”
众人称谢一声后杨遇春出声介绍道:“大帅,这位是四川布政使林儁林藩台。”
“久仰久仰!”黎汉明闻言顿时由衷的拱手道:“都说林大人持身廉洁,为政和平,公正清严,爱民如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汉明代成都百姓多谢林大人的一举!”
能从一个捕头做起,到如今的一省主官,还持身廉洁,在百姓心中官声还不错,这样的官员,黎汉明是由衷的敬佩。
加上据黎汉明所知,清代两百多年间,任四川布政使者多达近百人,而立传录入《四川通志职官·.政绩》者,仅八人,林儁就是其中之一,可见林儁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清官廉吏。
“不敢当得大帅夸赞,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本就算为官之责。”听到黎汉明的夸赞,林儁连忙谦虚的回礼道。
黎汉明的大名他早已如雷贯耳,如今一件,林儁是真没想到传说中的明王会这么年轻,再一联想到这么年轻的明王就有了如今之基,林儁顿时觉得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和林儁简单的聊了两句后,黎汉明便把目光看向了剩下的四人.........
第一百七十四章 收获颇丰
杨遇春见状连忙继续对着一个老将介绍道:“大帅,这位便是朱射斗朱将军,贵阳人氏,末将二人同军多年,转战南北,同样在南笼遭到了八旗的排挤。”
“末将朱射斗参见大帅,花甲之身,还望大帅莫要嫌弃!”杨遇春话音刚落,朱射斗便连忙上前一步抱拳见礼道。
红旗军没有跪拜礼的事情杨遇春也已给他们讲明白了,朱射斗本来习惯性的就行跪地见礼,不过最后还是反应了过来,生生的稳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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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老将军加入!”这位黎汉明也有些印象。
纵观朱射斗生平,虽然因镇压过农民起义而被诟病,后来几乎不被人提及,而拭去其身上的历史尘埃,后人也要正视其参加过反抗外来侵略战争,平定过制造分裂的土司叛乱,其功过应该是分明的。
不过黎汉明不在乎那些,再说也不是所有的起义都是农民起义,很多都是打着农民起义的幌子而已。
“大帅,这位是成都知府王凤仪王大人,大军进城前后城中的治安多亏了王大人的维持,才让大军平稳的接管了城防。”
“听说先生还是一位画家,闲时还请先生不吝赐教。”其实成都城中大多数官员的资料黎汉明都已经知道了,有的来自后世,有的则是情报部打探而来。
王凤仪拱了拱手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林儁笑了笑说道:“不瞒大帅,其刚到蜀从军时,乞画者甚众,日取鸟道蚕丛作为画本,凡横戈跃马之士,见者无不惊叹。”
“让大帅见笑了。”王凤仪见状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的回应道。
“哦,是吗,那有机会一定得欣赏欣赏了。”黎汉明倒是没想到对方在画作上的名气竟然这么大。
杨遇春最后介绍道:“大帅,这位是按察使杨揆,这位是四川学政吴省钦。”
这两人是最后大军进城后被逼降的,所以待遇自然就没有那么好了,不过黎汉明也还是没有怠慢,拱手见了礼后便对众人说道:“诸位,外面天寒地冻的,我们进帐聊吧,请!”
说罢,黎汉明便一马当先的走进了营帐。
营帐很大,因为黎汉明怕冷,里面还有火炉,可以说算得上是一个移动的木屋了。
等李大虎给众人各自泡了一杯茶后黎汉明才笑了笑问道:“今日的所见所闻,不知各位可有什么想法?”
“民心如此,夫复何求!”几人闻言相互看了看,林儁随即拱手道。
黎汉明见状笑着摇了摇头,城里的情况他虽然没有看到,但大概能猜到一些,要说真是民心的话也不见得,毕竟沿街的都是商户,而真正的底层百姓恐怕现在也没有心思做那些表象。
而商人,趋利避害是本能,要说真有多支持红旗军,黎汉明不用想也知道不见得。
不过他们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够了,值了旗帜鲜明的表现了出来,不管真心还是假意,至少他们表现出了民意。
见黎汉明没有多说什么,林儁想了想便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折子递了过来后说道:“启禀大帅,外城的粮仓、银库、税库等重地属下皆已封存,如今也已交接给了大军,这是清单,请大帅过目!”
“嘶~”黎汉明接过清单看了看,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光是稻谷就有五百多万石,白银六百多万两,黄金二十余万两,还有大米布匹丝绸甚至马匹牛羊等等类别分明,数量巨大。
见黎汉明有些惊讶的样子,林儁连忙解释道:“这些不但包括了朝廷下拨的粮饷,还有为来得及运走的税赋以及吐蕃等地的进贡等等,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还有一部分在少城里。”
“好好好,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有了这些收获,军政府治下的百姓至少会好过很多了。”不愧是天府之国,在一年的战乱下竟然还有这么多的结余,这让军政府本来有些干瘪的财政顿时丰盈了起来。
不过对于黎汉明来说这些收获都是小道,真正的大收获是这片土地以及两千五百余万人口,在林儁呈上的清单上,黎汉明第一次清楚的知道了四川的人口,就是经过了战乱的波及,现在的四川也至少还有两千五百万。
一个四川的人口顶三个贵州的人口,更何况贵州地盘黎汉明也只占了一大半,人口更是只占了一半。
现在有钱有粮,加上有了充足的人口,黎汉明的大扩军计划便可实施了。
要想一战定南方,没有充足的兵力是万万不行的,因为一旦光复了南方,对内不但要防止乡绅地主作乱,对外还得防止清军的反扑,再对外,不管是广西云南一线也好,还是沿海一线也罢,更得防备外国的侵略。
如今有了这两千多万人口,只要条件跟得上,招个五六十万兵马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除了这些收获外,其他便是官员将领的收获了,通过成都一战,也算是彻底的收了杨遇春的心,还顺带着收了一个老将。
官员方面,不管是林儁也好,还是杨揆等人也罢,他们都是能力出众之人,不管安排到那个位置都合适。
想到这儿,黎汉明收起清单后便抬头笑着对林儁说道:“我们的提议想必杨将军也跟你说了吧,不过我可以再给你一个选择,一个是主管水利的水利部,一个是主管商业的商业部,想必这两样都是你的强项。”
“属下听从大帅安排。”虽然黎汉明给出了选择,但林儁还是没有傻到自己选择。
黎汉明见状有些无奈的笑了笑,随即思考了一会儿后说道:“这样吧,对于普通百姓而言,水利更为当紧,你便负责水利部部长一职吧,目前水利部的职责也很简单,疏通水道,巩固堤坝、修建水渠等,主要的目的是保障百姓用水,防范水灾。”
“是,多谢大帅!”听到黎汉明的安排,林儁连忙起身谢道。
黎汉明见状点了点头,又看向杨揆说道:“军政府正准备组建司法部,所涉职责与按察使相似,不过法律法规的制定相对来说要更细致一些,如果先生不介意的话,先去司法部任职吧。”
“属下但凭大帅安排,多谢大帅!”杨揆闻言同样起身谢道,虽然黎汉明没有安排他具体官职,但光是组建司法部,制定相关法律法规这一点也就足够了。
另外两人的安排就要简单多了,把吴省钦丢去了报社交给了袁枚了事,王凤仪调到平越州继续当个知州也就差不多了。
主要的还是林儁和杨揆二人,他们有真才实干,可以充实军政府的官员体系。
至于杨遇春和朱射斗两位将领,现在还不是具体安排他们的时候。
一场谈话持续到了大天亮,知道兴冲冲的顾德全找来时才得以结束............
第一百七十五章 年前新局势
见到顾德全到来,加上已经天光大亮了,杨遇春等人便识趣的告退了。
“军师,看你欢喜的样子就知道此战收获怕是不小吧。”等其他人都离开后,看着喜上眉梢、合不拢嘴的顾德全,黎汉明忍不住打趣道。
顾德全闻言顿时喜不自禁,连忙挥了挥手中的清单笑道:“大帅圣明,这下咱们的财政总算是富裕了。”
黎汉明接过清单看了看,有了先前的收获,再再看到加了一半的缴获,黎汉明已经处惊不变了。
看到黎汉明处惊不变的样子,顾德全不由得佩服道:“还是大帅圣明,统计出这份清单后,属下可真是吓了一大跳啊!”
黎汉明闻言只是笑了笑,至于林儁提前报备了一份清单的事情他也没打算告诉顾德全。
“可惜,被特战队的那帮小子引爆弹药库时毁掉了不少粮食布匹。”顾德全坐下烤了烤手后叹了一口气说道:“不然缴获至少还能加一成。”
“军师应该这样想,以一成的缴获换来如此轻松的破城,减少了无数的伤亡,太值了。”黎汉明闻言摇头笑了笑说道。
黎汉明的想法是,如果花钱能减少伤亡他是巴不得的,钱没了还可以再赚,人没了就是没了。
其实黎汉明自己也知道,他这样的心肠是带不好兵的,说得好听点叫太过仁慈,说难听点就是孬兵。
俗话说慈不掌兵,黎汉明也知道自己的几斤几两,所以他只要抓住兵权,掌握好大方向就好,具体到打仗,能放手时就放手。
“是属下着相了。”听黎汉明这么一说,顾德全连忙点了点头,随即拱手道:“不过现在这些是初步缴获,等把少城查抄完,估计还能再加一两成。”
这点黎汉明倒是相信,现在毕竟只查抄了内外城的官库而已,再具体到旗人官员将领的私库,应该还能缴获不少。
“对了,俘虏了多少?”如今既然光复了四川,那么接下来就得大力搞发展了,俘虏就是免费的劳动力,由不得黎汉明不关心。
“我军攻进少城后,遭到了八旗兵的激烈反抗,在付出了近两千的伤亡后,全部歼灭了一万余八旗兵以及上万反抗的旗人,所以目前俘虏的旗人有七万余,其中老弱病残除外,有五万多可用之人。”
说起这个顾德全面色有些沉重,攻破整个成都伤亡都没超过一千人,他没想到攻进区区满城竟然伤亡了两千余人。
“大意了。”黎汉明知道,肯定是将士们眼见着少城被破,以为八旗兵和外面的绿营兵一样会一击而溃,他们估计没考虑过阶级问题。
绿营兵知道大家都是汉人,只要投降了罪不至死,加上城中汉人主官都投降了,所以他们也顺势就投降了。
但八旗兵不一样,他们生来高高在上、目中无人惯了,在没把他们杀怕之前,要让他们成为阶下囚几乎不可能。
当然,除了大意了这一点外,少城之战之所以伤亡那么大,应该还有红旗军将士们有些懈怠了的关系。
不过,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想了想黎汉明接着道:“这样,这些旗人俘虏先单独或者分几个矿区收押,如今地盘大了,需求也大了,光是靠军政府自己来生产发展远远不够,年后我会选出一些重要的矿区,其他的就对外拍卖了吧。”
“俘虏的绿营兵毕竟是汉人,劳改几年后就得放了,所以绿营俘虏就由政府自己使用,而那些八旗俘虏则可以长期劳改,那就一并拍卖了吧。”
接下来要大扩军,武器、钱粮都要跟上的话,这点缴获估计不大够,所以黎汉明得想办法开源赚钱。
加上要工业革命,光靠军政府来主导也是远远不够,还是得把资本拉进来。
而目前能吸引资本的,无非就是矿场及一些作坊。
工业革命的特点是工业的许多领域都有巨大的增长,比如采矿、运输和建筑业等等。
一花独放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技术要增长,光靠军政府一家显然不行,所以得引入更多的竞争。
再有便是,拍卖矿场使用权,也算是进一步安抚住那些被土改的富农以及引导乡绅地主慢慢放弃手中的土地,把他们的资金从土地上引导到工业上来。
一味的从地主手中赎买土地不现实,如果钱都用来赎买土地了,哪还有钱来搞工业革命,毕竟工业革命也需要大量的金钱。
所以,向地主商人等拍卖无关紧要的矿山无疑是一举多得的事情。
其实说白了土改就是让农民拥有土地权,获得多于本身生存需要的粮食,使农民产生更高方面的需求。
有了需求,才有技术的进步。
比如英国的圈地远动说白了也是让地主转型,当时的英国,纺织品在海外销售的很好,于是英国地主把农民都赶走,让农田长草之后放羊,然后剪羊毛做成纺织品赚钱。
虽然地主依然是地主,但已经完成转型。
他们不再是用土地锁死资本、人力的农业地主,而是积极参与工商业,和国家对外征战绑定在一起的工业地主。
从另一方面来说,圈地运动中被赶出来的农民,也成为工商业市场中的廉价劳动力。
无形之中,英国实现资本、人力和土地的分离。
再过几十年发生的美国南北战争,究其原因同样是让地主转型。
战前的美国北方是资本主义经济,工业产值已经是世界第四位,而南方则是奴隶制的种植园经济。
南北战争,就是工业资本和地主资本的对抗。
美国北方的资本家想解放生产力,通过扩大资本、人力资源来扩大工厂规模,多生产商品多赚钱。
美国南方的奴隶主,则是希望实现美国奴隶化,过一种万世不变的保本生活。
南北都看对方不顺眼,那就开战吧。
经过四年战争,工业资本打败奴隶主,才把南方的资本和人力解放出来,形成巨大的国内市场。
差不多直到八国联军侵华时期,美国已经是世界第一工业国了。
就连土耳其也不能避免土地改革。
凯末尔成为土耳其总统后,几年内全盘启动改革,几乎用物理消灭的方式,清除了土耳其的地主,把土地分配给农民。
前苏就不用说了,毛熊怒起来什么都敢做。
从世界历史就可以看出来,当一个国家从农业社会步入工业社会时,不约而同做出清理农业地主的选择。
只不过英国是第一个大国,英国地主有转型的机会,美国稍微落后一点,就必须用战争方式帮南方奴隶主转型。
至于落后的土耳其、前苏,想上车的话,必须用过激的手段来实现。
当前的中国属于最落后的,更不例外。
不过,如今的黎汉明只是想通过较为温和的方式来引导乡绅地主转型,先礼后兵嘛,要是这样他们还死守土地不妨,那时国内的战争也结束了,黎汉明也就有实力和精力来对付他们了。
交待了顾德全几句后,黎汉明便让他离开了,有些事现在还没法给他们说明白,只能安排他们照做就行了。
成都已下,如今已经腊月初八了,接下来黎汉明得为年前的年终大会做准备了。
临近午时,刘阿蛮又找了过来:“大帅,刚接到湖南来的消息,苗疆的战事已经结束了,不过那五万清军并没有攻向我们,而是退回了长沙,此外,巴东的福宁三万大军同样退去了长沙。”
“长沙?”黎汉明闻言眉头一皱,不过随即又了然了:“果然,看来清军应该是准备堵截我们了,其他地方有什么动静吗?”
至于苗民起义的失败,黎汉明根本也没什么好意外的,人那么少,还写下了打到黄河去的起义文告,虽然有当地的汉人支持,但出了山区,这文告就有些想当然了,加上双方实力悬殊,失败是早已注定的。
不过黎汉明心中还是佩服他们的,湘、黔、川三省边区的苗民没有精良的武器,也没有受过先进的军事训练。
可是在清政府的横征暴敛面前,面对着苗族同胞受欺压,彪悍的他们还是举起苗王的大旗,发起了撼动清政府统治的起义,这是一曲悲歌,亦是一曲壮歌。
“回大帅,两广的清军近三万兵马已进入了广西施恩府,据报,这支清军的目的有两个,一个是阻挡南笼义军向东扩张,再有便是南边的后黎朝发生了动乱,其国内混战不堪,大有影响我边境之象,所以这支兵马的另一个目的是防止南边入侵。”
“后黎朝?”黎汉明记得后黎朝好像已经灭亡了吧,好像其末代皇帝黎维祁都已经逃到了清朝病死了。
不过,不管那里怎么回事,国境线肯定不能乱:“派出情报人员去南边国境线,不管是贡榜王朝还是后黎朝,只要敢犯我边境,速速报与我知晓。”
黎汉明的原则是,他们与满清打生打死都没关系,但是外人要想趁这个时候来占便宜,他就算先腾出手来也得收拾了外人再说。
“是!”刘阿蛮闻言连忙应了一声后继续说道:“另外,江西、安徽等地传来消息,几地清军都在大规模募集乡勇,目标恐怕还是我们。”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道:“这点不用怀疑,如果我所料不错,接下来清军估计会在湖南建立一个几十万兵马的大营来拦截我们,募集乡勇恐怕就是为这个大营做准备的。”
“不过这样也好,等他们大营建好,我们也差不多修整完成了,那时争取一战而定,只要歼灭了那里的大军,南方便再无大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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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清军没有这个打算,黎汉明也准备想办法让他们按照后世围困太平天国的方式组建大营来拦截自己,一举打掉清军在南方的主力好过一省一省的攻克。
刘阿蛮闻言点了点头后继续禀告道:“再有便是,因广东兵力空虚,天地会开始有所动作了。”
说着,刘阿蛮递上了一本书籍。
“《海底》?”不用说,这就是传说中的洪门秘笈了,翻看第一页,黎汉明发现是一张宣传单:“大哉中华,盛兮天朝,千方来供,万国来朝,妖胡窃篡,此恨难消,招兵买马,义棋高举,整军轻武,誓灭满妖。”
看着这传单上的内容,黎汉明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道:“看来这天地会是打算吸引有志之士加入他们了。”
“对了,黎恺还没消息吗?”黎汉明一边翻看着《海底》的内容一边问道。
刘阿蛮闻言连忙回道:“回大帅,黎公子早已到了湖北了,只是先前巴东被福宁封锁住了,他被迫留在了宜昌,如今福宁退走,长江水道也回归正常了,估计应该快回来了。”
黎汉明一边点头回应一边看着手中的秘籍,据他所知,秘籍里面记录了洪门的一举一动、一诗一语、大小规矩等一切秘密,因其如海洋之底,渊奥浩瀚,能载育万物,潜藏万象,所以取名《海底》。
“收着吧,有机会就派人打入进去。”黎汉明只是大致的看了看后,就交给刘阿蛮了。
刘阿蛮接过来郑重的收好好才回道:“大帅放心,在以前汉留兄弟的帮助下,情报部已经打入进去了几人了,这本秘籍便是来源于此。”
黎汉明闻言只是淡然的点了点头,天地会对他来说虽然影响不大,但黎汉明还是习惯性的落下一子以防万一。
如今清廷被迫调动广东地区的府库和军力西进,对广东地区的管控力度有所减弱,此时正是两广地区天地会的机会。
不过天地会的影响有限,也仅仅只是在两广影响力比较大而已,所以对于如今已经完成布局的黎汉明来说可有可无,所以他也就没那么重视了。
“着重关注陕西白莲教的动向,如果我所料不错,接下来清廷会调集北方的清军前往围剿,虽说猜测如此,但别让清军钻了空子,要是南下堵截咱们,咱们可就够得受的了。”
现在清军已经隐隐有了组建湖南大营的迹象,一个湖南大营黎汉明还好应对,要是再来一个湖北大营,那可就真是要被堵死了。
“另外,提醒各地将领官员别忘了腊月二十的年终大会。”
第一百七十六章 年终大会
嘉庆元年腊月二十日,宜祈福、订盟。
遵义,军政府大会堂。
忙完成都的战事后,黎汉明便赶回来开始准备这第一次年终大会了。
“同志们,到了如今,咱们的反清大业算是向前跨出一大步了,换句话说,咱们现在终于算是站住了脚,有了立足之地了,那么,接下来便是我们大展拳脚的时候了。”
“啪啪啪啪啪~~~”
黎汉明话音刚落,下方便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掌声。
不说林儁等刚加入的官员了,就连冯光熊等一众加入了许久而未见识过这样场面的官员都感到很惊奇。
原来,议事是可以坐着的;原来,可以不用开口阿谀奉承,你认为对方说得好,拍掌便是.........
这样的形式可以说打破了他们固有的思想,也让他们对军政府多了一分认同。
黎汉明不知道他们的想法,抬手压了压后继续说道:“近半年多以来,咱们从艰难求生到先后光复了云南数地、贵州大部以及四川全部,让这些地方的百姓脱离了满清的压迫,虽说今年就让他们过上好日子有些难了,但是,咱们都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终有一天,我们会带领全国的百姓脱离满清的压迫,带领他们过上好日子,那时,再也没有压迫,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家家户户过年都能吃上肉,同志们,我相信,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说完,黎汉明抬起头,目光仿佛穿越了时空,落在了两百多年后的今天,仿佛落在了那时的自己身上一样。
然后,他笑了,他也笑了,下面的众人也笑了。
然后,“啪啪啪啪啪~~~”再次爆发了雷鸣般的掌声。
黎汉明笑着压了压手,说道:“好了,我的开幕词说完了,接下来就让各部的头头脑脑上来做一下你们的总结和计划吧。民政部,对了,胡钟同志就快调任了,现在做个新的任命,胡钟同志调任民族宗教事务部部长一职,任命冯光熊同志担任民政部部长一职,现在就由你们二人来开个头吧!”
“谢大帅!”胡钟、冯光熊二人闻言连忙起身谢道。
这件事他们早就知道了,而今无非是正式任命下来了而已。
等二人上来后,黎汉明便跑到一旁坐下了。
二人联袂来到高台上相互谦让一番后,最后还是胡钟先上前一步开口道:“大帅,同志们,我自从二月承蒙大帅看重就任民政部部长以来,自认为没有出过大错,但也没有出过什么耀眼的政绩,无非就是按部就班的完成了光复之地的土改以及民政事务..........”
胡钟还在滔滔不绝的讲着,但是他讲的都是干货满满,这时黎汉明忽然有些怀念后世那种长篇大论了。
不过,仅仅也只是怀念而已,这样正好,直叙主题,没有废话,就是不知道这样的述职形式能坚持几年。
等冯光熊大致说完了明年民政部的相关安排后,黎汉明才起身说道:“这里我插一句啊,明年的二月我准备举行第一次开科取士,你们民政部也做好下面官员的考核,庸者下,能者上,好了,就这样,继续,交通运输部叶审玉同志来吧。”
“大帅,同志们,在大帅以及各个部门的支持下,今年交通部的道路平整,贵州除后续光复的思南、铜仁等地外,其他各地主路皆已完成水泥路面硬化,此外,云南的昭通、东川等地也已完成水泥路面硬化。”
因为没有喇叭,讲话需得大声,叶审玉说着咽了咽口水后继续说道:“此外,从重庆到太平、夔州、保宁等地道路正在铺设中,预计正月能完成,从泸州到成都、从宁远到成都以及从成都到保宁的道路也已规划完成,预计明年五六月就能完成。”
“交通部明年的规划是在明年年底前完成四川全省县级以上主路的硬化,此外,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我们部门的打算是大军打到哪儿,我们就规划到哪儿。”
所谓要想富,先修路,在修缮道路的事情上,黎汉明可是完全没有大任何折扣,只有交通改善了,百姓才能发展得起来。
叶审玉也不愧是汉留的首脑人物,不但不折不扣的的完成了黎汉明交待的任务,还通过分段承包等方式快速的完成了各地道路的硬化,也带动了沿途百姓的积极性。
黎汉明所料不错的话,今年只要不是太懒的或是太偏远的,早先光复的地方老百姓家里基本上都能有些余钱了。
毕竟今年又是修路,又是修房,加上军中也在招募民夫,用工的地方一大把,除了那些住在偏远地区的,其他的要么就是懒汉,要么就是思想陈旧之辈没能上工挣钱了。
这样的人黎汉明也没有办法,毕竟发家致富还是得靠自觉,他也不能强迫那样的人来干活。
叶审玉下去后顾德全主动上来做了一个长篇报告,毕竟他所担任的财政部涉及银钱,容不得他不仔细。
顾德全也明白这一点,不但收入支出明细公布得一清二楚,还把全部清单以及相关收据都展示了出来。
黎汉明见状顿时满意的点了点头,他虽然信任顾德全,但对方也没有辜负他的信任,有些事不能只是说说,就得这样落实到实处,条条框框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对大家都好。
最后,顾德全说了一番明年的打算:“明年正月初一开始财政部下面会成立一个税务局,专管税务工作,此外,也从正月初一开始正式收取辫子税。另外,明年的三月,财政部和工商部会举办一场拍卖会,把其中一些矿山、作坊等拍卖出去,所以明年在财政上不会有任何问题。”
刚开始黎汉明准备实行强制缴辫的,不过后来想了想不现实,反而会适得其反,后来也就放弃了,然后想了一个办法,就是出特殊人员外,其他人想要留辫子也可以,交税就行了。
等各个部门都汇报一遍后,已经是下午了。
黎汉明想了想说道:“天大地大,肚子最大,事情再多也不能饿着大家,这样,大家先去吃饭吧,一个时辰后我们在继续。”
..........
趁着吃饭的工夫,黎汉明把上午的会议内容划出重点后交给袁枚说道:“这些内容排版后这两日就发出去吧,现在可以多印一些,除了我们已光复地区要普及到外,我准备让人去外面广发一些。”
袁枚接过看了看后顿时笑道:“大帅是想让明年三月开科取士的消息传得远一些,以期希望能吸引更多的文人士子前来吧?”
“是啊,毕竟光是我们这两省现有的士子显然恐怕不够,我此举是希望能有更多优秀的学子前来应试,起码要做到宁缺毋滥吧。”黎汉明闻言也没有否认。
主要是现有的官员绝大多数都是投靠过来的,忠心不好说,但是在思想转变上大多都还没有太大的变化,再这样下去迟早要出问题,所以趁着还能弥补,黎汉明决定录取一些符合自己要求的士子来经过培训后再派任到各地为官。
当然,前期肯定是以辅助见习为主,然后再慢慢转正。
“对了,袁老,我准备让女子也参加科考,您看现在合适吗?”这点黎汉明有些拿不准注意,毕竟这算是打破封建礼教了。
袁枚闻言笑了笑,道:“没什么合适不合适的,这一步你迟早都有跨出,现在既然已经站稳了脚跟,不妨试一试嘛,传出去影响肯定是有,有好有坏吧,不过到了你如今这个地步了,还在乎那些坏的影响干嘛,只管往好处想想便是。”
“也是!”既然都已经决定要打破封建礼教了,确实不应该考虑那么多,后世的太平天国能行,没道理到了黎汉明这里就不行了。
想到这儿,黎汉明顿时笑了笑,随即朝袁枚拱了拱手道:“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真是多谢袁老了,您老慢慢忙着,我继续开会去了。”
这件事要是问顾德全他们,肯定又会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看着黎汉明匆匆离去的背影,袁枚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大帅未免有些太平易近人了些。
另一边,等黎汉明赶到大会堂时,一众官员已经等候在那儿了。
黎汉明也没着急,坐下喝了一口茶后才开口说道:“上午各部都做了总结和规划,原则上我都同意了,不过到具体事务上时到时再讨论。”
“鉴于当前形势需要,除了新成立一个民宗部外,再成立一个主管水利的水利部,主管律法的司法部,以及保障百姓生命财产安全的公共安全部。”
“水利部由林儁通知担任部长一职,水利部的主要职责就是保障相关水利工程的建设与维护,此外,明年要开始的自来水计划也将由水利部来主导。”
“谢大帅,属下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林儁闻言连忙起身谢道。
林儁知道,从自己接受杨遇春的那一刻起,自己就已经绑在了军政府这条船上了,加上女儿女婿皆已在军政府任职,逃不了了,那就只能绑着了,还得想办法绑牢一些。
能从一个捕头做到一省主官,黎汉明相信林儁的能力必然可靠,水利部这个部门也正好用来让林儁适应。
“司法部除拟定军政府的法律法规草案外,目前还得负责刑名案狱,这一点和按察使的职责相似,所以司法部部长一职暂且就有杨揆同志来担任吧。”
目前人员不够,黎汉明也不可能完全按照后世的官职来具体细化设置,只能先把职能相似的糅合在一起,以后再慢慢细分。
底下的杨揆闻言却是一愣,他是没想到竟然还有他的份,好在在林儁的提醒下快速的反应了过来,连忙起身谢道:“谢大帅,请大帅放心,属下必定不负大帅所托。”
清代的按察使一职是由唐宋沿袭而来的,与唐宋时主管巡察、元明时主管监察的情况稍有不同,清代的按察使职能更为明确,并且随着时代的发展,其职责内容还有与时俱进的新变化。
自满清立国伊始,朝廷便多承明制,按察使一职也沿袭下来。
不过,在清朝早期,作为各省臬司的长官,按察使的职责已经比较固定了,主要涉及刑名、巡察、监考、驿传等方面事务。
概括来说,清代按察使的职务具有司法和监察两大属性。
就其司法属性而言,清代按察使具体任务就是主管刑名案狱。
其一是主管省内的诉讼案件,当然也不是一省之内的全部案件都要经过按察使之手,但是涉及省级公职人员的刑事案件以及下面州县无力裁断而上报到省的诉讼案件则都是需要按察使过目经手的。
另外,清朝本着“有错必纠”的法律原则,对于初审时已经定刑结案的省内刑事案件,也要求再转到臬司衙门进行再次核查,以避免冤假错案的产生。
如果真的发现案件审理有不合理之处,便须将初审结果驳回,或打回原处要求重审,或委以他处另审,并且按察使有责任揭参该案的初审官员。
除案件复核之外,按察使有时还会遇到亲审京控案件的情况,这类案件一般较少,但案件往往情节较为恶劣,多为重大命案,多因涉案人员或家属对地方审判结果不满意而以告御状的形式上告到朝廷,通常会由刑部受理,但具体审理时,往往由按察使参与取证公断。
其二便是负责管理省内的司监,所谓司监,指的是臬司的监狱,清代各省之内最大的监狱就是司监了。司监的主管称为司狱,虽然司监的具体事务具体交由司狱管理,但是由于司狱的上级则是按察使。
因此从责任上讲,按察使是司监的首要责任人,倘若司监发生重大失误,例如死刑犯越狱,按察使难逃其咎,将被降级留任。
其三是负责秋决审核和监刑,清代每年秋季都会对一些判处死刑的案犯集中行刑,但在秋决之前,要对受刑的案犯再次复核,此次审判称为“秋审”。
而秋审实施的第一项环节就是臬司的审录。此次审录最关键的一步就是将案犯按照犯罪情节程度进行归类,这很大程度上决定了案犯的生死。
当然,在臬司审录之后,还会报至中央,再由刑部再次审核。
总之,清代的按察使作为省一级的高级官员,在大部分时间内最为主要的职能就是司法与监察,职要权重,兼司法刑狱与察吏安民于一身
这么一来,司法部的主要职责除了多了一个草拟律法外,其他的都大致相同。
想了想黎汉明接着说道:“任命朱射斗同志为公共安全部部长,主要负责维持地方治安,打击违法犯罪活动。”
“谢大帅!”朱射斗虽然很震惊,但也很干脆。
黎汉明见状笑了笑说道:“本来我想让朱将军去参谋部任职的,但想到去那里可能有些大材小用了。”
虽然黎汉明可以不用解释的,但是朱射斗毕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该有的尊重还是得有。
顿了顿,黎汉明接着说道:“目前的工作也很简单,除打击各地的地痞流氓外,再有便是在部队的配合下清除各地的啯噜子,具体的明日军事会议上再说。”
啯噜是自清朝乾隆以后在四川社会中出现的以劫夺谋生的异姓结拜团体,具有分散性,各群之间没有联系,他们的成员被称为啯噜子。
这些游民团伙平时在各州县场市,或偏僻的道路地区、或在江、河、湖上,带刀抢掠民间财物,并从事赌博、杀人、放火、强奸等各种犯罪活动。
先前的黎汉明实力不允许,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既然站住了脚,这样的团体显然是不能让他们继续存在了。
“是!”朱射斗闻言也没多说什么,连忙拱手应道。
安排好了相关任命后,黎汉明便接着道:“大家都知道,最迟在明年年中,大军就会挥师东出,如果能一战而定,最早在明年年底,最迟在明年年初就会光复整个南方地区,我想说的是,后续加入我们的人只会越来越多,到时你们没有做出成绩,我就只能让你们下去,给其他人腾位置了。”
听到黎汉明这句话,众人顿时心中一凛,他们这才反应过来,随着光复的地区越多,加入的人也就越多,竞争也就越来越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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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虽然相对以前官位变多了,但细数下来主要位置就那么几个,盯着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想到这儿,众人心里已经有了打算,看了必须得加倍努力了。
众人的反应黎汉明尽收眼底,这也是他想要的结果,虽然不至于大换血,但是如果真到了那时,免不了会杀鸡儆猴。
点醒众人一句后,黎汉明又开始安排起了其他事情,现在很多政事他都只管动口和提出方向决策后,到时验收就行了,他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军事上。
眼见着天已经黑了,黎汉明才意犹未尽的说道:“这次会议就先这样吧,马上过年了,没什么好送给大家的,一些小礼,还望大家莫要嫌弃。”
说着,黎汉明朝门口的李大虎示意了一下。
李大虎见状连忙朝门外招了招手,随即十余个卫兵抬着几个箩筐走了进来。
“这.........”莫说其他人了,就是顾德全都有些好奇了,因为箩筐里装着的是一个一个的礼盒,具体是什么他们也看不清。
黎汉明见状只是笑了笑,也没明说,只是让李大虎带人派发下去了。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人一个自鸣钟而已,是黎汉明让黎恺去广州采购的东西之一。
黎汉明本来是想定制款式的,但奈何来不及了,只能扫货了,好在量大便宜,也没花多少银子。
从历史看,中国人在计时方面一度领先于世界,比如东汉的张衡发明了漏水转浑天仪,唐代的张遂和梁令瓒制成了具备钟表擒纵器要素的水运浑象,宋代的苏颂和韩公濂也制造出在世界钟表技术史上占有重要地位的水运仪象台。
但必须承认,西洋钟以其功能完美善,走时精准、精巧耐用等优势,代表了工业革命后的先进生产力,更受到了中国统治阶层的好感与赏识。
明朝中叶,随着欧洲传教士入华及广州贸易的开放,西洋钟表作为礼品和商品开始进入中国。
在利玛窦将西洋钟表带入北京后,中国人就很快地掌握了自鸣钟的生产技术。
广州是中西文化碰撞和交流的前沿,是中国最早接触钟表的地方,经过了仿制、内化、创新的过程,如今的广州已经成为中国钟表的主要产地之一。
黎汉明也知道不能以为的只挥着大棒的道理,必须得加以胡萝卜来收拢人心,胡萝卜加大棒,才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谢大帅!”当众人打开礼盒看到是自鸣钟后,顿时喜形于色,纷纷拱手谢道。
黎汉明只是挥了挥手,没在多说什么。
这次黎恺回来不但买了很多东西,也带回了不少匠人,再过一段时间,估计平常的怀表都能做出来了。
如今虽然已经有了怀表,但是很贵,实用性不大,黎汉明也就没让买。
其他都离开了,黎安理却还站在那里欲言又止的。
见状,黎汉明下了高台后问道:“怎么了伯父?”
“是这样的,监察部已经查到下面几个官员贪赃枉法的证据了,其中牵扯到了工商部的官员。”黎安理想了想还是拱手回道。
“工商部?”黎汉明闻言眉头一皱,问道:“与黎恂有关吗?”
第一百七十七章 新年要有新气象
黎安理闻言一愣,连忙回道:“大帅放心,与恂儿无关。”
听到这儿,黎汉明顿时松了一口气,笑道:“既然与黎恂无关,那伯父你又是为啥?”
“主要是我第一次出手就查到了恂儿的部门有问题,显然他的能力还不足以胜任这个职位。”黎安理闻言有些难以启齿的回道。
“伯父不必忧心,我看着的也不是黎恂的能力,而是他只得信任,想来您也知道,工商部和财政部一样,是我们的钱袋子,我也只能任命最为信任的人来接管。”
解释了一句后黎汉明有些好奇的问道:“牵扯到工商部的哪些官员了?”
“回大帅,牵扯到了刘清,他原本是在贵州管盐政,和自贡的盐商都颇为熟识,此次监察部也是收到一个原本的盐商的据报,才知道了刘清收受贿赂的事情。”
明清两代,那些在官府特许的盐商们聚敛了巨量的财富。负海盐之利沟通南北的徽商和淮商,卖运城盐出入长城内外的晋商,“川盐济楚”的自贡盐商,都是极一时之盛。
这些商人的兴起既有地域之利,更主要的是获得官府特许经营。在云南、贵州、江西、福建内陆这些远离产盐区的地方,则有大量行脚的私盐贩子在奔波。
有了官府的特许,还得有官员的支持才行,所以贪官污吏就这样产生了。
想了想,黎汉明说道:“暂时不用理会,暗中深挖,如今私盐已经关停了,此时刘清还在收受贿赂,那么其中必有蹊跷,说不定趁此机会我们还能打掉境内的奸商。”
先前因为战事,基本上投靠过来的官员黎汉明都照单全收了,其中肯定不乏一些贪官污吏,现在既然暂时闲下来了,也是时候着手清理内部的队伍建设了。
国之强弱,决于民之贫富,民之贫富则系于物产之多寡,物产之多寡又起因于工业。
而黎汉明若想要建立一套类似西方国家的工业系统,他必须鼓励百姓和商人参与到工业建设中。
在此之前,他得清除那些贪得无厌的奸商。
自秦以后,类似于西方的封建制实际上就在中国逐步土崩瓦解了,执政的基础都是郡县制。
从阶级立场分析的话,在这种体制下可以很容易的分成依靠掌控着权力而获利的士大夫阶级,依靠着土地等生产资料而获利的地主阶级,和什么都没有只能出卖劳动力的无产阶级。
当然了,士大夫阶级手中的土地可能比地主阶级还要多,明以后依靠走私经商获得的财富也不少,但这改变不了他们是依靠自己士大夫的身份获利的本质。
在这种体制下,纯粹的商人阶级,或者叫资产主义阶级是很难维持的,因为国家从根本上不保护你。
寻找士大夫作为依靠,就会变成士大夫阶级的附庸,不寻找依靠,干脆就会被权贵们吃干榨净。因为没有像西方那种利用大航海时代、大殖民时代短时间集聚财富形成一个阶级的机会,中国的商人阶级从来都没有形成一股单独的力量。
而出现这个现象的本源,不同于近代以前西方统治者归根结底只是个大封建领主的现实,古代中国的皇帝可是至高无上、一言九鼎的独裁者,古代中国的统治者并不追求自己的私有财产,因为没有必要,,毕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在这种体制下,中国的聪明人很简单的就认知了几个现实:经商不增加社会流通的产品,而农业、手工业可以增加;老百姓吃不饱是要造反的。
于是可以推出结论,首先要让这个国家的粮食够老百姓吃,推出要有足够的人去干农业,再可以推出工业没有农业重要,最后推出干商业的越少越好。
于是乎,士农工商的等级立刻就出来了。
现在,很多人习惯把“重农抑商”放在一起来谈,认为抑制工商业发展是为了发展农业,实际上这是两个毫不相干的政策。
重农,立国之本,没饭吃就要有动乱
无论什么时候,农业都是立国的根本。最通俗的一句话就是“民以食为天”,无论到了多会儿,民生方面“吃”是第一位的。
一个国家粮食是否充裕,是关系到社会是否稳定的大事,因为在大部分人饿肚子的情况下,社会就会发生动乱,不过在有道圣人治理下不会出现人民的暴乱,人民会选择一起渡过难关。
抑商,打击奸商行为,更是对人民的保护
首先必须明确一点,古代抑制商业是对私人商业行为的抑制,并不是不重视商业,公家的商业行为是支持的,因为这也是为百姓服务的一个必要环节。
如果都为了赚钱从事工商业的话,那肯定会耽误农事,直接威胁着国家的稳定与安全,管仲发动的衡山之谋、石壁之谋都是通过利益引诱其他国家的农民进行商业活动而耽误农时,还大力收购人家粮食,结果都是不战而胜,兵不血刃。
土地如果集中在商人手中,他们可能不进行农业活动,而是对土地进行买卖赚取差价,这样利润才会更大,而且不费力气。
可以这样概括,商人不是财富的产生者,他们只是财富的搬运工。
很多东西在国家不能进行使其运通的时候,商人就会进入这个领域赚取利润。
他们通过控制运送渠道而掌控某些地区此货物的多少,从而达到控制价格的目的,也就是说在私人控制下的商业中,价格并不是有多寡决定的,而是由控制的商人来决定。
所以,古代有官道,开凿运河,这些都是为了物的运通,保证民生,最大程度的杜绝被私商控制的局面。
私有的商业行为,利益是最终目标,为了利益什么坏事都能做;公有的商业行为,民生与社会的稳定是最终目标,并不去计较利益方面的得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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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黎汉明要发展工业,却是离不开商人的运作,既然如此,那么他还是得采取打击抑制奸商的策略。
而如今既然有了这个机会,那么,在开放矿产工业前,先清理一部分奸商也就顺理成章了。
又安抚了黎安理几句后,黎汉明便让他离开了。
看着黎安理离开的背影,黎汉明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黎安理此举,汇报贪污是次要,主要的目的恐怕是想打退堂鼓了。
黎汉明这一脉就是到了后世也是如此,一旦族人有需要,帮忙可以,但是等到对方发家致富后,却是纷纷开始疏远了。
这倒不是嫉妒心什么的,只是一种保命的本能,就如同每一代都会分出一支迁徙他乡一样的本能。
黎安理估计是看着黎汉明已经站稳脚跟了,就想抽身而退了。
这点黎汉明也理解,不过他也明白,现在还不是时候。
回到军营后,黎汉明找来左近的袁枚和章学诚,笑着道:“这么晚了还叨扰二老实属不该,实在是我有一个想法憋着难受,想找二位早些定下来。”
“无妨,现在也还不晚,再说有此暖炉在,也无关紧要,大帅有什么想法不妨说说。”袁枚闻言和章学诚对视一眼后笑了笑说道。
黎汉明抿了抿嘴想了想后问道:“想必二老对于西洋历应该有所了解吧?”
“大帅说的是基督纪元吧,又称西历或西元?”袁枚闻言点了点头应道。
章学诚也是点了点头回道:“这西历属下倒是有所了解,现行西历即格里历,又译国瑞历、额我略历、格列高利历、格里高利历,称西元,不过据属下所知,这历法有些虚伪的成色。”
“对。”黎汉明也没有否认,公元历本来就是西方编造的历法:“如今我们使用的纪元还是皇帝登基纪元数,这么一来不成定制,加上如今我们又是反清的,所以再使用清廷的纪元就不合适了,所以我想请二老来给咱们的军政府定个纪元。”
听了黎汉明的话,袁枚一边思考着一边嘀咕道:“依大帅的意思,就是要改元,但纪元又要有个定数,而又不能使用登基年号纪元。”
黎汉明点了点头后回应道:“对,如果还使用登基年号的话,这就相当于换一个皇帝就得换一个纪元,这不利于咱们和洋人的竞争。”
“那现在使用的历法也要变动吗?”章学诚闻言紧皱着眉头想了想问道。
“不用。”黎汉明摇了摇头说道:“夏历有指导农事的作用,这个不能变,我的想法是使用一个纪元和夏历结合,也就是把皇帝年号换掉而已。”
其实直到后世的一九七零年以前,中国都一直在沿用夏历这个称号,直到特殊时期,有人把“夏历”改称“农历”,造成中华民族古代科技史上最大的错案,一直遗害至今,对农民科技水平的提高和农业生产造成极大的误导。
章学诚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想了一会儿后说道:“大帅,既如此,依属下之见,不如就从《黄帝历》、《夏历》、《殷历》、《周历》、《鲁历》、《颛顼历》等古六历中择其一吧,满清虽然大肆毁我华夏文化,但如今这六历也不难推算。”
“在历法一道,老夫不如实斋。”袁枚闻言摇了摇头说道:“不过,老夫以为,为了以示正统,直接使用黄帝纪元更好,想必实斋应该能推算出今年的纪元年数。”
“袁老先生过奖了,历法只是小道,不敢当得先生夸赞。”听了袁枚的话,章学诚先是称谢一番后才接着说道:“不过袁老先生言之有理,以中华民族的始祖为纪元,更能以示正统,至于纪元年数,待属下推算一番后问题不大。”
“好,那么明年咱们就正式改元黄帝纪元。”其实具体的年数黎汉明也知道,不过他没有直接说出来,有章学诚这个史学家推算也好,也省得黎汉明来解释了。
想了想,黎汉明接着说道:“这样吧,为了以示隆重,我来起草一篇祭黄帝文,诸位先生斧正后连同纪元一并发出去吧。”
“今年复兴报的最后一期原本定于腊月二十三日发布,时间上来得及吗?”袁枚闻言点了点头后看向章学诚问道。
最后一期报纸要考虑到在年前发放到贵州四川等已光复的各处,二十三日发布已经算得上是紧凑的了。
“没问题。”章学诚闻言稍加思绪后便回道:“最迟明天晚上就能推算出来。”
“实在来不及也没关系,到时把第一版留出来预备就好,其他的可以先排版准备着。”黎汉明见状笑了笑说道:“至于祭文,我今晚就能写好,明天给你们斧正后就能排版。”
改元的事这样就算定下来了,后世也是为了与国际接轨才使用的公元历,不过如今公元历的影响还没那么大,在整个清朝来说知之甚少,加上军政府的性质,黎汉明此时推出新历正好。
将来要参与国际争霸,文化的影响也必不可少,如果没有一个固定的纪元历法,想要统一文化影响将会困难重重。
等袁枚、章学诚二人离开后,黎汉明坐在那里想了想,如果以自己的笔力水平来写一篇祭文,文笔不说,单单就是实力估计也不够。
想到这儿,黎汉明便有了决定了,抄吧,反正后世有很多现成的,正巧他也记得几篇,稍加修改问题应该不大。
说做就做,趁着现在正在兴头上,黎汉明连忙找来笔墨纸砚,稍微的回忆了一番后便开始誊写了起来。
写着写着,黎汉明觉得光是发表在报纸上还不够,就算自己去不了,应该得派人代表自己去陕西黄帝陵祭奠一番才是。
想到这儿,黎汉明便对门外的李大虎说道:“去把阿蛮叫来。”
安排一番后,黎汉明便专心致志的开始根据脑海中记得的内容开始誊写祭文了。
不知不觉间半个多时辰过去了,写完最后的“尚飨”二字后,黎汉明终于松了一口气,抬头才发现刘阿蛮早已经到了。
黎汉明没有急着说话,而是在刘阿蛮的帮助下把面前的桌面收拾一番后才开口问道:“陕西那里白莲教在攻下西安后有何动向?”
第一百七十八章 军魂
刘阿蛮连忙回道:“回大帅,据报,巴州罗其清部和通江冉文俦部在与我军配合拿下凤翔府后,就在此地安定了下来;襄阳各部在尊王聪儿为总帅的前提下夺得了西安的控制权;达州的徐天德部和王三槐部则挥师北上,现在已经夺下了鄜州府,据属下猜测,他们的目标应该是延安府。”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这些情报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徐天德的目标也在他和顾德全推演时早就预料到了:“其他几部就甘心放弃了西安?”
“那倒不是。”刘阿蛮闻言笑了笑,道:“徐天德他们放弃西安的条件是分走了三成缴获,太平的龙绍周部在分走了两成缴获后退到了商州府,湖北宜都、枝江一带首领张正谟、聂杰人等和云阳林亮功部、奉节龚文玉部等分走两成后一起攻占了同州府。”
“如此一来,陕西就算是被瓜分殆尽了。”原本黎汉明还以为白莲教会内部打起来呢,看来他们也没那么傻。
“行了,你先去休息吧,别忘了了明天的军事会议。”知道了陕西的消息后,黎汉明心里便有了计较了。
...........
第二天一早,黎汉明便把手稿交给了袁枚:“还请先生斧正一番,然后便排版发出去吧。”
“好!”袁枚闻言连忙接过来看了看:“盖闻功莫大于抚世建国,德莫崇于厚生利民;勋莫高于勘暴定乱,业莫彰于创制修文。赫赫始祖,吾华肇造;胃衍祀绵,岳娥河浩.........”
读着读着,袁枚眼神越来越亮,不由得赞道:“好,大帅好文采!”
“劳烦先生了。”黎汉明闻言笑了笑,拱手行了一礼后便直奔军议室而去。
到了军议室门前,李大虎连忙上前一步喊道:“大帅到!”
随着李大虎一声大喊,原本闹哄哄的军议室顿时一下肃静了下来,最前方的顾德全则是连忙高喊道:“起立!”
“嘭!”
黎汉明大踏步的走进了军议室,看着站得笔直的一众将领,他不由得满意的点了点头,终于有一份近现代军队的样子了。
“坐吧!”黎汉明走到前方转身敬了一个礼后伸手压了压道。
等众人坐下后黎汉明才扫了一眼笑了笑说道:“人是越来越多了哈,那就证明咱们的部队越来越大了,老规矩,正是议事前,咱们先来看看咱们这一年的成果。”
说着,黎汉明朝顾德全点头示意了一下后便在一旁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顾德全见状起身来到前方墙壁上挂着的那张巨大的地图前先是敬了一个礼后才开口道:“大帅,同志们,经过各部队同志们半年多来的不懈努力,我军光复的地盘在所以反清义军中可以说是独占鳌头了。”
说着,顾德全拿起一根细竹条做成的指挥杆比划着讲解道:“北到汉中府,南到云南的武定,楚雄等地,东到贵州的松桃、铜仁、思州等地,西到甘孜的理塘司,可以说,如今我们已经完整的光复了两省之地还多了。”
“啪啪啪啪~~~~”
包括黎汉明在内,下方的众人闻言顿时激动的鼓起了掌。
黎汉明虽然知道各部的动向,但是像这样直观的感受毕竟意境不一样。
其他将领们则是相互都不清楚其他部队的动向,如今经顾德全这么一说,顿时有了直观的感受,他们没想到,如今的地盘竟然已经有这么大了。
等顾德全坐下后,黎汉明才起身说道:“成果颇丰,但问题也很多,陆陆续续的我也督战了几场战斗,我发现将士们除了装备精良一些,穿着不同外,与其他的兵马没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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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这么说呢。”说着,黎汉明敲了敲面前的桌子后继续说道:“问题就出在将士们虽然作战相对来说是比较勇猛,但我总感觉你们缺了一个魂。”
“军魂!”说着,黎汉明忽然大声的说道:“我知道,你们心目当中估计以为打仗是为了我打,后面在攻克少城这个最后的据点的时候因而就懈怠了下来,你们想着打下这里就差不多了,所以,大意了,丢了士气了。”
“错,大错特错!”黎汉明继续高声说道:“虽然我也不否认你们打仗其中有为我而打的成分在里面。”
“但是,在座的同志们大多都来自穷苦百姓,你们扪心自问,你们难道甘心世世代代都活在底层,都过的贫困潦倒吗?难道你们希望你们的后世子孙也像你们一样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活着吗?”
“回答我,你们甘心吗?”
“不甘心!”众人纷纷回应道。
“是没吃饭吗?声音大些,我没听清楚!”
众将领闻言顿时齐声怒吼道:“不甘心!”
“不甘心就对了,你们也许想着,现在就算推翻了满清,也不过是换了一个人当皇帝而已,与你们而言并没有多大的改变。”
“但是,我要告诉你们的是,错了,是,或许历朝历代的开创者们都是如此,但是,我想做点不一样的,他们没能做的我想做,他们不敢做的我敢做,他们没做到的我来做,历朝历代的枭雄们改变不了的天下,由我来改变!”
“总之一句话。”说着,黎汉明使劲的拍了拍桌子吼道:“我要带领你们,掀了那片天,让我们自己当家做主。”
“你们记住一句话,若天压我,劈开那天,若地拘我,踏碎那地,我等生来自由身,谁敢高高在上。”
“啪啪啪啪~~~~”
黎汉明话音刚落,众人顿时激动得满面红光的站了起来使劲儿的鼓着掌。
看着众人的模样,黎汉明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算是有了精气神了。
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喉咙后,黎汉明伸手压了压说道:“当然,这个过程可能会很长,也许要两代人,也许要三代人才能完成,但是,至少,我敢开这个头,我敢给后世子孙打好基础,如果大家都不去做,那么不管这世界过去千年还是万年,它就永远不会变。”
“换句话说,只要你们愿意,那么我就带领你们改变这个世界,让咱们的后世子孙过得更好,够不够清楚?愿不愿意?”
“愿意!愿意!愿意!”听到黎汉明的问话,众人连忙齐声怒吼三声回应道。
“很好!我要的就是这股精气神。”黎汉明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双手杵在桌子上说道:“诸位都是来自各部队营级以上的代表,我今日所说的话,我也希望你们能原封不动的讲给下面的同志们听。”
“是!”众将领再次齐声应道。
“好了,接下来由军师来布置相关任务。”黎汉明喉咙快炸裂了,不想再多说话了。
顾德全闻言点了点头后起身说道:“如今成都一下,除部分部队外,我军大的战役就算是告一段落了,那么接下来便是修整扩军的时候。”
“大帅的意思是,在现有的一二三四师的基础上,改为甲乙丙丁四部,各部由现有师长负责统帅,以甲部兵团的宁培忠部为例,在扩建时,以甲一师甲二师等序列番号建制,各部的上限战力是十万人马,而后就是训练,疯狂的训练,到明年的端午前后,大帅和参谋部会抽检各部队,如有懈怠者,撤职查办。”
“此外,各军在训练之余,需得配合朱部长清剿境内的地痞流氓,这也可以当做实战训练的一部分。”
等顾德全说完后,黎汉明才捏了捏嗓子说道:“甲部兵团在扩军训练至于,需处理好松潘、甘孜等地的军事行动,至于其他具体的职位安排,等明年抽检后在另行安排。”
“好了,就这样,军师留下,其他人散会。”
第一百七十九章 年
等其他人都离开后,黎汉明才从衣服口袋你取出一叠纸张递过去说道:“军师先看看。”
“维黄帝纪元四千四百九十四年元日,中华讨虏之红旗军总帅,后世子孙黎汉明等恭遣代表顾德全,谨以五谷清酒牲肴之仪,敬献于我皇祖轩辕黄帝之墓前而泣告曰,这是祭黄帝文?大帅是让属下去一趟黄帝陵祭奠一番吗?”
看着开头一句,顾德全顿时就明白了黎汉明的意思了。
黎汉明笑着点了点头,道:“对,你先看看后面的情报。”
这篇是初稿,交给袁枚的则是黎汉明郑重誊写后手稿,至于其他纸上的内容,则是陕西等地的情报。
顾德全闻言点了点头,依言先略过前两张的内容后,才找到后面的情报看了起来:“这还划分了地盘,看来这白莲教也开始学我们了。”
“学我者生,破我者进,似我者死,他们想完全照搬我们完全不可能,最后只能似是而非,如果他们能在我们的基础上改进一番,那我倒是要佩服他们了。”黎汉明当初拿出这些策略时就已经做好被抄袭的准备了,不过他也没在意。
不说白莲教了,就连最开始学他的,环境和他这里相似的王阿从至今都还只是学到了皮毛,真正的内涵是那份敢于改变天下现状的胆量,这一点外人学不去。
黎汉明毕竟是经受现代思想熏陶的穿越客,不管是白莲教也好,还是王阿从等人也罢,他们是这个时代土生土长的人,思想上已经算是根深蒂固了,要想照搬黎汉明给出的政策,那就得需要勇气才行。
这点顾德全也很认同,无他,从南笼那边就能看出了个大概了。
“咦?鄜州?如果属下没记错的话,黄帝陵应该就在鄜州的中部县吧?”看到这儿,顾德全终于明白黎汉明为何突然要祭奠黄帝了:“白莲教中也不乏心思活络之人,那么他们一定会公开祭奠黄帝来增加影响力。”
黎汉明闻言笑着点了点头,道:“为了以示正统,所以,我们也不能落下,这是其一;再有一点,我准备明年开始改元了,采用的便是黄帝历,趁着元日大祭,我想让军师代我前往宣读祭文,以告天下!”
听到黎汉明说到改元,顾德全才连忙看向祭文的开头,这终于反应了过来。
“是,属下领命!”这是好事,顾德全求之不得。
黎汉明见状点了点头,道:“当然,这只是初稿,晚些时候你再去袁枚那里取一份斧正后的正稿后,准备一些便动身前往吧,为了以示隆重,除近卫师派出一个团外,你再挑选一些文人学子一并带着过去吧。”
“好的,属下明白!”
交待完后,黎汉明便与顾德全一道离开了军议室。
黎汉明正准备转头对顾德全接着说些什么时,忽然晃眼看到了一团黑白相间的肉球正在操场上玩乐。
刚开始黎汉明还以为眼花了,揉了揉眼睛后在睁眼一看,确实没看错,顿时有些无语道:“那只小东西哪儿来的?”
“大帅是说那只小花熊啊,那是宁培忠部在雅州捡到的,宁师长看着挺有趣的,回来开会的时候便让人带了过来。”顾德全闻言随着黎汉明的视线看去,顿时笑了笑回道。
花熊、竹熊、华熊、白熊或白老熊等,都是大熊猫的别称。
大熊猫的近代名称,最初定名本叫猫熊或大猫熊,意思是它的脸型似猫那样圆胖,但整个体型又像熊,有的甚至把它隶属于熊科。
由于在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前,汉语的书写方式是直书,认读是自右到左,而改为横书后则从左到右,当四川北碚博物馆展出时说明标题用横书,名猫熊,而当时参观者习惯了直书自右到左的认读,误认为熊猫。
自此,首先在主产它的故乡四川开始,长此以往向传讹误,久之也就习以为常的把猫熊更名为熊猫了,以后,它通用的中文名叫大熊猫,也就被人们所公认。
要不是看到那只熊猫幼崽,黎汉明都忘记了这货的存在了。
不过想到后世历史上的外国人为了研究熊猫而弄死了几只,黎汉明决定有必要先做好防备:“那就养着吧,这货能从上古一直遗传到现在,也好养活,竹子、竹笋什么的就够它吃了,不过这玩意也就只有四川和秦岭有,为了保护它们,给各地发布一个政令,严禁外人打它们的主意。”
“是。”顾德全虽然不知道黎汉明为啥知道这么多,但他没有多问,照做就是了。
.........
嘉庆元年腊月二十三日,北方小年,从此就正式拉开“年”的序幕了。
从这一日开始,紫禁城里就已经开始为年节忙活起来了。
养心殿。
天还未完全亮时,如今已经老态龙钟的乾隆便已醒了过来。
“今儿个是小年啊,福喜,早膳可安排妥当?”
作为帝国皇帝的乾隆,在政务之余,竟然还能抽出精力过问年节的准备事宜,甚至在细节上都毫不放过。
抛却奢侈之外的宫廷消耗,对于过年,乾隆也并非刻意在这几天要多么挥霍无度,更多的是在细节和礼仪上的问题,尽可能烘托出与宫廷生活相匹配的皇家年节气度和体面。
其实早在小年的前四天,乾隆就已经由钦天监官员选择吉日“封印”了,也就是将乾隆的玉玺暂时封存起来。
封印这天,要在交泰殿里举行隆重的仪式,供案上摆设酒果、点燃香烛、乾隆拈香行礼后,管理玉玺的官员捧着印章出店,到乾清宫门外进行洗拭,再捧入殿内加以封贮。
待元日后,选择吉日开封,至此,乾隆便正式开启了过节休假模式。
福喜闻言连忙回道:“回太上皇,养心殿的早膳已在准备了,黄米饭一品,燕窝挂炉鸭子、挂炉肉、野意热锅各一品,万年青酒炖鸭子热锅一品,八仙碗燕窝苹果烩肥鸡一品,青白玉碗托汤鸭子一品.......,共计二十一品。”
“颙琰那里也安排妥当了吗?”如今乾隆虽然退居幕后,但还是依然把持着朝政,所以在礼节上要和嘉庆分开,这不能乱来。
“回太上皇,昨儿个奴才又去毓庆宫提醒了一遍,想来应该也安排妥当了。”
乾隆闻言点了点头,起身活动了一下后,便感觉有些气喘吁吁了:“唉,朕老了!”
要搁以前,每逢小年祭祀灶王爷时,乾隆帝还会亲自上阵,在炕上击鼓拍板唱曲。
明清时期,官民祭灶日期的区分已经渐渐模糊,尤其在北方地区,往往官民都将腊月二十三视为小年,而远离政治中心的南方,却多有保留腊月二十四、船家亦有保留二十五祭灶的习俗。
祭灶的传统由来已久,早期灶神与火神常混为一谈,恐都来源于对火的原始崇拜。先秦时期,祀灶即为“五祀”之一。
后这一信仰渐渐人格化,便出现了灶神,民间呼为灶王爷,有的地方还同时供奉“灶王奶奶”,使灶王爷有家有室,形象更接近普通百姓。
作为最受广大群众爱戴的天庭基层干部,要在今晚返还天庭,汇报这一家人一年来的吃穿用度等状况。
关于灶王爷,民间传说版本很多,但是可以说灶王爷是一位祥神,正所谓“上天言好事,下届降吉祥”。
清朝的皇帝从雍正年间开始,每年腊月二十三在坤宁宫祀神,为了节省开支,皇帝顺便把灶王爷也拜了。
以后王族、贝勒随之效仿,于腊月二十三祭灶,自此开始有了官民在不同日子过小年的分野。
清宫祭灶,例设祭品三十三,帝后亲自拈香,颇慎重其事。
清宫由宫殿监率各该处首领太监等设供案,奉神牌,备香烛、燎炉、拜褥,奏请帝、后分别于坤宁宫东墙的灶君神像前拈香行礼。
传说灶神是一美男子,为守男女大防,女子往往不参与祭灶,而满族风俗和女子地位显然与汉家不同,皇后也是主祭人之一。
相对于注重礼节的太上皇乾隆的隆重对待,如今已被西南局势搞得焦头烂额的嘉庆甚至都没把年节当回事。
成都、西安几乎同时丢失的消息传到了紫禁城,传到了嘉庆的手上,嘉庆顿时怒不可遏的骂道:“好嘛,贵州丢了,四川丢了,陕西也丢了,依朕看来,这云南恐怕也不保了。”
登基还没满一年,几乎丢了西南全部,换做谁,恐怕也不能平心静气的对待。
“皇上息怒,臣等万死!”下方的一众官员见状连忙跪下请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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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此同时,宫外,西城,宣南坊,刘氏布庄。
郑大冲双手捂在袖子里,整个人耸成一团了,站在柜台前边跺脚边哈气道:“刘叔,这北边也太冷了吧。”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南方人,郑大冲还是第一次体会到整个人都冷透骨了感觉。
柜台里,一个穿得很厚实,带着瓜皮帽的中年男人正一边翻着账本一边拨打着算盘,闻言抬头看了郑大冲一眼后低头继续忙碌着没好气的说道:“来之前我可提醒你了,是你自己没在意,现在想后悔,晚了。”
此人名叫刘文锦,原本是一个贩卖蜀锦和遵绸的布匹商人,和吴叔等人交情颇深,同时他还是汉留的人。
汉留投靠黎汉明后,刘文锦也跟着石开文投靠了过来,在经过一番考察后,其凭借走南闯北的经历,得到了黎汉明的重用。
而郑大冲等来京师组建分部,便是借着刘文锦原本的人脉打着做布匹生意的幌子北上而来的。
郑大冲闻言顿时趴在柜台上尴尬的笑了笑道:“我这不是不知道吗,谁知道会是这么冷啊。”
刘文锦没有回应,而是噼里啪啦的算完账后,才把算盘一抖,合上账本后说道:“今天是小年,应该没什么客了,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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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刘文锦便自顾自的开始收拾了起来。
郑大冲见状撇了撇嘴,连忙先去关上店门后也跟着收拾了起来,一边收拾一边说道:“真想不明白,这小年有啥好过的?”
“你忘了老爷说的话了?要入乡随俗,不管在怎么样,日子总得过啊。”刘文锦闻言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道。
“我们以前饭都吃不起,不说小年了,就是大年三十能有个窝窝头填饱肚子就算好的了,这节啊,与咱们穷苦老百姓没啥关系。”郑大冲说着话,手中的动作也没停下。
刘文锦闻言张了张嘴正准备说些什么时,郑大冲忽然想到了什么,心中一动,连忙凑过来小声道:“今天西南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到宫里去了吧,您说这时小皇帝会是什么表情?”
“什么表情我不知道,不过发怒是肯定的。”刘文锦闻言一边麻利的收拾着一边摇了摇头说道。
郑大冲见状,也走到他身边一边跟着收拾一边小声的说道:“不知道老皇帝得到消息会不会被气死?我可听说那位可是已经八十多老态龙钟了,也不知小皇帝会不会隐瞒消息?。”
“气死倒还不至于,毕竟是当了六十年皇帝的人,什么样的事情没有经历过。”说着,刘文锦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不过,现在他可千万别死,不然对我们可不利。”
“他死了不是更好吗?”郑大冲闻言顿时有些疑惑的说道:“据我所知,他的能力可比小皇帝强多了。”
“你这么想也没错,不过你少考虑了一点,如今的户部可是没钱没粮了,加上小皇帝前不久又普免了今年天下的钱粮,而今老爷那里正是关键的时候,这样对我们才有利。”
“如果老皇帝一死,没钱的小皇帝绝对会对大贪官和珅开刀,那样一来,查抄了和珅家产而得来的钱粮恐怕就得用到前方的战事上了。”
后面的话不必刘文锦多说,郑大冲也想明白了,有钱有粮的清军恐怕就会大规模的袭击红旗军了,那样一来,红旗军的修整就会受到影响。
想到这儿,郑大冲顿时摇了摇头对刘文锦拱手说道:“还是刘叔看到明白,现在只希望小皇帝能瞒着吧。”
“天家无情啊。”刘文锦闻言摇头叹了一口气道:“就算明面上瞒着,小皇帝为了能掌权,暗地里也会让老皇帝知晓的。”
黎汉明曾经也想过借机能气死乾隆,后来想了想很不实际,不过倒是把乾隆气病倒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同时黎汉明也知道,一心想要亲政的嘉庆对此估计也是乐见其成的,毕竟虽说有些不孝,但是能把乾隆气病,使其无心再管朝政后,嘉庆自己便能亲政了。
.........
就在北方的清廷为了年节忙碌时,西安的王聪儿等人也在忙碌着。
不过他们不是忙着过节,而是忙着处理战后事宜。
正当王聪儿为了琐事而头疼时,忽然得到探子来报:“启禀总帅,据报,红旗军军师顾德全率领一千余人马正向我们而来.........”
第一百八十章 改元
“讨虏军?他们来干什么?”王聪儿闻言顿时一愣,有些不解的问道。
一旁的姚之富却是心中一动,连忙对来人问道:“可知他们带的是些什么人?”
“回大帅,据报,其中一千军士,其余皆是文人士子。”
听到这儿,姚之富顿时明白了,挥了挥手让那人下去后才拱手对王聪儿道:“总帅,他们的目的恐怕不是这里,而是鄜州。”
“鄜州?”王聪儿闻言顿时也反应了过来:“你是说他们也是去祭祀黄帝陵的?”
祭祀轩辕黄帝是中华民族的传统,从唐代开始,祭祀黄帝成为国家制度。
隋唐以前的祭祀中,黄帝的天帝身份相当突出;隋唐以后的祭祀中,黄帝的帝王身份更加受到重视。
这也是王聪儿在立足西安后,正在准备的第一件大事的原因之一。
只是她没想到,远在遵义的黎汉明竟然做出了同样的举措。
“总帅,如今这天下势力能有资格争夺那个位置的,除了我们联军,便是他们那支讨虏军了,形势到了当前地步,不外乎一个争字,争势力,争影响,那位黎大帅可不是好相与之辈,既然我们能想做的事情,他肯定也能想到。”
“鄜州刚下不久,他们的人马就已经进入陕西了,从这就可以看出对方恐怕不是一时兴起。”
说着,姚之富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一步慢,步步慢啊,现在他们才开始准备学遵义那里,但是人家却已经开始争夺影响力了。
...........
“号外号外,讨虏军总帅发表祭黄帝文,正式改元!”
“号外号外,华夏沉沦百余年后,总帅定于三月三首次开科取士。”
“号外号外,农业是立国之本,工业是强国之策,商业是富国之路,为求共同发展,军政府决定在二月初一举办拍卖会.........”
“..........”
从腊月二十三日开始,报童的呼喊声慢慢从遵义府向四周蔓延而去,一直到年前的最后一天,才堪堪蔓延到了讨虏军治下的所有县级以上城市。
对于军政府改元的事情,影响最大的是文人士子,至于其他人,则毫无在意。
商人们,地主们关心的则是拍卖会的事情,从报纸内容上他们得知,军政府终于要出手矿山了,这让他们很是激动。
对于这些,黎汉明并不知道,也不在意,这今年的最后一期报纸的主要目的,是在年前正是宣传改元的事宜。
而宣传的对象,也就是各大城市的人而已,至于普通百姓,这件事对他们影响不大。
另一边,顾德全从大巴山口出了四川后,并没有选择直接穿越秦岭,而是选择了从汉中绕道至凤翔,由凤翔借道进入西安,而后再由西安直达鄜州的中部县。
所过之处只是匆匆打了一个招呼后,才堪堪在大年三十这天赶到了中部县。
历史上最早举行黄帝祭祀始于秦灵公三年,秦灵公“作吴阳上畤,专祭黄帝”。
自汉武帝元封元年亲率十八万大军祭祀黄帝陵以来,桥山一直是历代王朝举行国家大祭之地。
唐宋以降,因各朝皇帝的重视,不断整修添土,使陵冢有所加大。
唐王朝在桥陵大兴土木,开始了为期两年的大规模修缮活动,修建黄帝庙,并栽植柏树一千余株。
从此,祭祀黄帝升格为国家大典,桥陵也成为了官方唯一指定祭黄场所。
明代将桥山黄帝陵列为国家祭典,祭祀从未中断。
清代沿袭明代制度,对黄帝陵的祭祀一般为三年一大祭,多是皇帝派专员致祭,仪式更为隆重,规模更为宏大。
常祀之外,又于皇帝登基、太后寿辰、水旱灾害、五谷丰登、弭除边患之际,更增特祭。
徐天德等人率军攻克鄜州后,连忙留下一部分人马开始了打整陵园。
后来白莲教其他各部也先后参与了进来,顾德全到后,也顾得不休息,连忙派人帮着打整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相互谦让一番后,顾德全率先开始了祭祀活动。
一千讨虏军士兵列阵以待,一干文人士子弹冠振衣。
顾德全先是按照礼仪流程跪拜一番后,才肃立朗声念道:
“维黄帝纪元四千四百九十四年元日,中华讨虏军总帅,后世子孙黎汉明等恭遣代表顾德全,谨以五谷清酒牲肴之仪,敬献于我皇祖轩辕黄帝之墓前而泣告曰:盖闻功莫大于抚世建国,德莫崇于厚生利民;勋莫高于勘暴定乱,业莫彰于创制修文。”
顾德全开口念的第一句话就让其他各部感觉有些不对,但一时又说不上来。
“惟我皇祖,承天御世,钟奇孕灵。乃圣乃神,允文允武,举修六府,章明百物。翦蚩尤于涿鹿,战炎帝于阪泉。挥斥八埏,疆理万国。用是奠基中夏,绥服九州,声教覃敷,讫于四海。凡有血气,莫不尊亲。”
“自是以后,圣子神孙,历世相承,尧舜以禅让缉熙,汤武以征诛定乱。洎乎秦皇、汉武、明祖、唐宗,皆能仰承遗绪,奋厥声威,镇抚百蛮,光宅九土。”
“...........”
“迨至前明甲申之岁,国运凌迟。建州虏夷,乘我丧乱,驱其胡骑,入我燕京,盗据我神器,变乱我衣冠,侵占我版图,奴役我民众。神州到处,遍染腥膻,文化同胞,备受压迫。剃发令下,虽圣裔犹莫逃;旗兵驻防,遍禹迹而皆满。又无论扬州十日,嘉定三屠,二百年之惨痛犹存,十八省奇耻未湔已也。”
百盟书
“且近年以来,民不聊生,洋夷环伺,而满清政府恣其荒淫,不恤国耻。殷忧之士,义愤填膺,近有执义帜而起者,白莲教众如王聪儿、徐天德、冉文俦、罗其清等,南笼如王阿从、韦朝元等,均矢志盟天,力图恢复。某等生逢艰巨,何敢后人,乃集合同志,密筹方略,誓共驱除鞑虏,恢复中华。”
听到这儿,众人一阵惊叹,这里显示出了讨虏军的大义,再看看自己的祭文,顿时相形见绌。
“本众志成城之古训,建九州复仇之义师。伏望我皇祖在天之灵,鉴此愚衷,威神扶佑,以纾民生之苦,以复汉族之业。某等不自量力,竭诚奉告,不胜惶愧煎灼,郁结悲祷之至。尚飨。”
“不对!”等顾德全念完,有人终于反应了过来:“他们改元了!”
顾德全没有理会下方众人的骚动,念完祭文,然后又是一番繁琐的礼仪过后,他才带队退到一旁等待了起来。
至于后面各部人马的祭文,有讨虏军的珠玉在前,其他的只能说是一般了。
出于礼节,顾德全一直等到祭奠仪式全程结束后才率队离开。
这是讨虏军军政府的第一次大祭,结果还算令人满意的,如今这篇祭文已经随着报纸流传四方了,顾德全相信,影响一定会慢慢扩大的。
出了陵园后,顾德全再次转身了看了桥陵一眼,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鄜州要是在军政府手中就好了,那样一来,就可以好好的修缮一番这里了。
正当顾德全在那儿胡思乱想时,一同来祭祀的罗其清忽然走过来说道:“顾军师,王总帅想邀请各方到西安会盟,不知你意下如何?”
第一百八十一章 青羊宫
顾德全闻言顿时回过神来,想了想便点头应道:“正好,我们大帅让我带他拜访王总帅一番,来时匆匆,倒是有些失了礼节了。”
“如今的反清势力中,也就你我两家最大,总帅也希望双方能商议一番。”见到顾德全应允,罗其清连忙解释了一句。
其他人或许不知道,但是一同作战过的罗其清自己却是知道讨虏军的实力究竟有多强大,而这还只是一个多月前的事情。
更别说自己这边仅仅只是十余家表面联合起来的大军阵营而已,可以说讨虏军是一家独大。
顾德全闻言只是点了点头,随即便带队跟着向西安而去。
........
这个新年是黎汉明来到这个时代过的第一个新年,去了黎安理府上祭祖一番后,他便在李大虎等人的保护下在街上开始游荡了起来。
看着万家灯火,黎汉明自豪的同时,心里也不免有些酸楚,到了此刻,他才有一丝孤独的感觉。
所以,年节刚过,黎汉明便让自己忙碌了起来。
如今遵义虽然这里已经募集了许多的科学家,但却是缺了最重要的化学家。
没了化学方面的人才,黎汉明想要的很多东西都没法实现。
最后没办法之下,黎汉明只好把主意打到了道士身上。
开元四千四百九十四年既嘉庆二年正月初三,成都城东门外。
接到黎汉明到来的消息,刚从贵州布政使调任四川布政使的赵秉渊感到有些意外。
“参见大帅!”虽然很意外,但见到黎汉明到来,赵秉渊还是赶紧上前一步躬身拱手见礼道。
“不必多礼。”黎汉明摆了摆手后问道:“怎么样?可还顺利?”
赵秉渊闻言笑了笑回道:“回大帅,目前来看还算顺利。”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也就没再多问了,毕竟赵秉渊也才接手没几天。
抬头看了看,城墙上战火的痕迹依然清晰可见。
见,黎汉明看向城墙,赵秉渊笑了笑试探性的问道:“大帅要不要上城墙看看?”
“也好。”
前世黎汉明从大学到工作,在成都待了快十多年,上次匆匆而过,也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这个时代成都的样子。
一行人来到城墙上,黎汉明放眼向城内看去,满眼的青砖瓦房、四合院、吊脚楼,铺石板的老街上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古刹钟声传来,成都城平添一种古老的遗韵。
晃眼间,黎汉明仿亻弗看见一栋栋高楼大厦慢慢消散,最后留下了眼前的景象。
“不瞒大帅,以前属下也来过成都几次,也同样站在这里看过成都几次,那时虽然景色一样,但是却没有眼下这么热闹。”赵秉渊忽然笑着摇了摇头感叹道。
上任的这段时间,赵秉渊几乎天天都在从不同的角度观察着成都的一切,也站在这里看过城里几次。
回想着以前看到的记忆相比较,赵秉渊发现景色没多大变化,唯一变的是,街上的人们眼里多了一丝光亮。
黎汉明知道,那是因为百姓眼中多了一分希望,有了活力,精气神也就回来了。
想到这儿,黎汉明忽然笑了笑,道:“好好干吧,我希望在不久的将来,让全国各地都是如此。”
“行了,你去忙你的吧。”没等赵秉渊回应,黎汉明便挥了挥手赶人道:“对了,过几天可能有个行动,到时你那边配合一下。”
“是!”赵秉渊闻言拱手应了一声后便离开了。
成都刚刚光复不久,如今要忙的事确实也多。
赵秉渊刚走,黎汉明也带着刘阿蛮、李大虎等人离开了城墙,晃晃悠悠的朝南门走去。
那里有黎汉明此行的第一站,青羊宫。
青羊宫在成都西南隅城墙之外,是四川成都最早的道观,它始建于周朝,原本的名字是青羊肆;到了唐朝时期,青羊宫得到了极大地发展,还曾经为皇帝的行宫,后来皇帝下旨改名为青羊宫。
青羊宫据说是道士的元始庙子,虽然赶不上北门外昭觉寺,北门内文殊院,两个和尚的丛林建筑的富丽堂皇,但营造结构,毕竟大方,犹然看得出中古建筑物的遗规。
庙宇也和官署一样,是坐北朝南的。它的大门,正对着一条小小的街道,通出去,是一道五洞大石桥,名曰迎仙桥。
“这街道即以青羊宫得名,叫做青羊场,虽然很小,却是南门外一个同等重要的米市与活猪市。”一边在南门外街道上逛着,刘阿蛮一边把自己打探到的消息告诉了黎汉明。
黎汉明一边听着一边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还一边看着热闹的大街,今天正是赶场的日子,街道上可谓是人潮涌动。
为了安全着想,黎汉明一行人快速的离开了街道,来到了青羊宫山门前。
青羊宫原山门建于明代,左边塑有土地神、青龙像各一尊,还有明代正德十年冬立的皇恩九龙碑一座。
右边塑有白虎像一尊,并有七星桩,上刻有道教秘传天书云篆,根据中天北斗七星布局,称为北斗七星桩。
除此之外,还有龙凤桩、大石狮一对、龙王井一口等。
“不幸的是在明末战乱中此地毁坏严重,现在这些大多都是康熙年间重建的。”此时的刘阿蛮就像一个博学的机器人一样,机械的介绍着黎汉明所看到的一切。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看着山门同样的人来人往,他顿时有些好奇的问道:“今天是赶庙会的日子吗?”
“正是,不过他们不叫赶庙会,就叫赶青羊宫,现在还好,真正热闹的时候要到二月十五日去了,说是老子的诞辰,那一天香火才叫旺盛,一直要闹到三月初十边,那段时间同时又是农具竹器以及各种实用物件集会交易之期。”
说着,刘阿蛮就感觉停不下来了,继续滔滔不绝的说道:“四乡的人,自然要不远百里而来,买他们要用的东西。”
“那段时间城里的人,更喜欢来,不过他们并不象乡下人是安心来买农具竹器的,他们也买东西,却买的是小玩意、字画、玉器、花树等;而他们来此的心情,只在篾棚之下,吃茶吃酒,作春郊游宴的。”
“就是官宦人家世家大族的太太奶奶小姐姑娘们,平日只许与家中男子见面的,在赶青羊宫时节,也可以露出脸来,不但允许陌生的男子赶着看她们,而她们也会偷偷的下死眼来看男子们,城里人之喜欢赶青羊宫,而有时竟要天天来者,这也是一种大原因。”
说着,刘阿蛮向东边指着说道:“大帅您看,青羊宫之东,一墙之隔,还有一所道士庙子,叫二仙庵。也很宏大,并且比青羊宫幽邃曲折,房屋也要多些。庙门之外,是一带枬木林,再外是一片旱田,每年赶青羊宫时,将二庙之间的土墙挖断,游人们自会从墙缺上来往。”
“青羊宫这面,是农具竹器字画小饮食集合之所。二仙庵的田里,则是搭篾棚卖茶酒,种花草树木的地方,而庵里便是卖小玩意和玉器之处。”
黎汉明闻言朝那边看了看,忽然又转头看向刘阿蛮,调侃道:“行啊,没想到你打探得这么细呢。”
刘阿蛮见状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属下也是在知道大帅您让人铸造青羊的时候猜到了一点,所以让人重点打探了这里的消息。”
听到刘阿蛮的话,黎汉明顿时有些无语的看了看身后的马车一眼,那是他在得手云南的铜矿后找人按照后世见到的青羊宫里的青羊打造的一只双角铜羊。
因为黎汉明知道这个时代的中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化学家,所以他便早早的把主意打到了道士的身上,倒是没想到刘阿蛮心思这么细腻。
不过说起道教,黎汉明不由得又想到了将来要面对的亻弗教。
虽说亻弗教跟道教是中国历史上的两大宗教,都有着悠久的历史,有着众多的寺庙或者是道观,有着数不清的信徒,但是在古代封建社会,却出现了一个十分奇特的现象,那就是亻弗灭道不灭!
相对于亻弗教,黎汉明也更认同道教一些。
对道教和亻弗教的区别,有一个非常贴切的解释:道教,解决了人与自然的问题;亻弗教,解决个人内心的问题。
自从亻弗教传到我国之后,他曾大起,也曾大落过,鼎盛的时候,甚至出现了“南朝四百八十寺”的景像,但是大落之时遭到人们火烧少林寺。
亻弗教从古印度传过来之后,发展还是十分顺利的,逐渐在华夏站稳了脚跟,并开始受到统治者的重视。然而,随着亻弗教的发展壮大,不可避免地开始同原有思想产生冲突。
本身,自西汉开始,大一统王朝使用儒学治理天下,而时间也证明这个选择非常正确。
而亻弗教传入之后,双方便会有冲突,古印度时期,当地的亻弗教影响力非常大,这就必然会与儒家产生冲突。
此时,皇帝的态度至关重要,一旦皇帝对亻弗教不满,灭亻弗之事仅仅是一道圣旨而已,三武一宗便是入此。
亻弗教的多灾多难,最主要还是由亻弗教自身引起的。
亻弗教传入中国后,在一定的时间段内受到了推广,在亻弗教鼎盛时期,全国僧侣众多,寺庙众多,寺庙僧侣往往享有免税、田地、奴隶、女婢等特权,许多人都争相出家,使得大量社会财富向寺庙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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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武宗灭亻弗时便有说“十分天下财,而亻弗有八九”,这极大的影响了当时社会的经济发展。
此外,僧侣不用从事劳作生产,不用服兵役,而且拥有大量奴仆,这在人口资源比较紧张的古代社会造成的社会经济影响跟军事影响是相当坏的,而且有时候僧侣不守戒律、强占田地、鱼肉百姓的行为,更是加重了社会矛盾,物极必反,亻弗教的发展鼎盛带来的种种弊端也就促成了统治者灭亻弗的决心。
而道教却不会如此,说到道教,能想到的是什么呢?闲云野鹤、缥缈成仙,对于科学知识匮乏的古代来说,道教给人一种神秘、出世之感。
所以,道教不会与其他思想产生冲突,也就不会引起最高统治者的额外的想法了。
道教追求的是静修内心,长生不老。
像静修内心,盛世之时,道士一般都会找偏僻冷清的地方作为自己的修炼之地,不扰民也不想被人打扰,自己劳作,自给自足,有着一种清高的风骨,从身体精神上遭受磨练,达到修炼的目的。
而乱世的时候,道士就会出山,以救国救民为己任,为国家安稳、百姓安宁贡献自己的力量,这一点与和尚的盛世出山、乱世归隐山林截然相反。
最后,道教一直在探索长生的可能,深受皇帝喜爱
封建王朝的皇帝,都有一个愿望,自己能够永世长存,不管是雄才大略的秦皇汉武,还是太平天子嘉靖皇帝,都曾追求长生之道。而道教恰恰为将长生作为自己的终极追求,前进的方向完美地符合帝王们的需要,也就不会引起灭道了。
要知道,皇帝为了自己爱妃,都可以千里送荔枝,若能有长生可能,他们能做出什么事情,难以想象。
而亻弗教就远远不如了,他们讲究因果论,这个说法对于普通民众还行,但本就站在了权力最高峰的皇帝对此不会感兴趣,他们唯一的兴趣就是自己能够永远统治这片江山。
从这方面来看,亻弗教仅仅是帝王的工具,一旦不好用了,换一个就行了。
此外,道教与中华本土文化紧密相连,它尊道重德、逍遥洒脱,讲究以柔克刚、天人合一,提倡忠仁孝义,这些都十分符合古代的统治理念,即便是放到现代社会,也依旧适应。
相比于亻弗教,道教有着更加丰厚正能量的底蕴内涵,对国民的贡献更大,也许正因为如此,黎汉明才更喜欢道教一些。
正当黎汉明看着青羊宫的牌匾神游天外时,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带着几个道童匆匆走了出来。
老者来到山门外,四下看了看,见到背着双手看着牌匾的黎汉明后,连忙上前抱拳见礼道:“无量观,贫道王阳奇见过大帅!”
“道祖慈悲,有礼!”黎汉明见状也跟着回了一礼。
道家的礼仪不难学,迎接礼须行拱手礼或作揖礼。
拱手礼即抱拳拱手,两手相抱,左手抱右手,寓意为扬善隐恶,盖以左手为善,右手为恶之故,举胸前,立而不俯。
至于无量观,则有与人祝福无限之意。
“大帅莅临,蔽观蓬荜生辉,大帅里面请。”
“道长,请!”
.........
而就在黎汉明进入青羊宫时,远在陕西的顾德全等人也到达了西安,准备开始了会盟事宜.........
第一百八十二章 拜访
看着主位上英姿飒爽的女人,顾德全不卑不亢的拱手见礼道:“讨虏军总帅代表顾德全见过义军王大帅!”
“顾军师不必多礼,上座请!”王聪儿见状,顿时爽朗一笑,虚抬一下手指向左边的上位道。
此时的王聪儿心中很是感慨,她是没想到,当初只是躲在山里的一小股部队,一出世便是天下惊,如今更是占了两省之地。
顾德全不知道王聪儿的感慨,拱手称谢一番后便大大方方的走到了左边的第一个位置前。
不过顾德全来到位置前并没有着急坐下,而是转身笑着打量着堂上的一众白莲教首领。
右边第一人见状笑了笑,起身拱手行了一礼后自我介绍道:“襄阳黄号姚之富见过顾军师。”
“有礼!”顾德全连忙笑着回了一礼。
“太平黄号龙绍周、徐万富见过顾军师。”
“襄阳蓝号张汉潮........”
“襄阳白号高均德、张天论.......”
“.............”
顾德全一一和堂中的各部白莲教首领见过礼后,才心安理得的坐了下来。
虽说只是一番简单的见礼,但却给了顾德全无限的底气。
一个人是条龙,一群人就是条虫。
所谓“聚是一坨屎,散是满天星”这个词,经常被引用到现代的运动或游戏团队中,像美国篮球队的队员各个都是NBA巨星,凑在一起可不一定能拿世界杯,他们在国家队里的表现往往用臭字形容都不够形象。
但是一从国家队散伙,回到围着巨星转的俱乐部里,表现马上就生龙活虎,找到了头牌的感觉。
那是因为集体运动项目除了需要个人的能力,还需要战术配合、需要一名顶级教练去调合大牌之间的关系,让大家迸发最大战斗力,而不是互相拆台,只想着自我表现。
当然,倒也不是说王聪儿没有领导力,只是顾德全从一番简单的见礼中,更加确定了这白莲教义军表面一心,其实各部各有各的打算的实质。
看清了这点,顾德全知道,就算他们把讨虏军的政策学去了十成十,一样不会是讨虏军的对手。
主座上的王聪儿刚开始也是笑着看着下方相互间的见礼,但是后面慢慢也反应了过来,本能的眉头一皱,不过随即便舒展开来。
等顾德全坐下后王聪儿才笑了笑开口问道:“不知贵军接下来有何打算?”
“不瞒王大帅,我军席卷了四川等地,有些撑到了,我家大帅的意思接下来修整消化一番后再作打算。”这点就算顾德全不说,想必讨虏军的动向也瞒不过白莲教的。
王聪儿闻言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其实讨虏军的大致动向一直在她的掌握之中,毕竟白莲教众遍及各地,她只要稍加引导,便能快速的组成一张恐怖的情报网。
南宋时期,有个叫茅子元的僧人创建了白莲教。
早期的白莲教还是有正常信仰的,他们信奉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不妄语、不饮酒。
因为他的教条简单易懂好传播,所以很受当时普通民众的喜爱。茅子元的粉丝也开始飙升。
这时候,南宋的政府就方了。皇帝最怕这种容易煽动群众的组织了,于是白莲教在创建初期就被列为邪教,然后茅子元就被流放了。
虽然创始人被流放了,但是白莲教凭借门槛低,易掌握,不要九十九,也不要九块九就能加入团队见到神的超高性价比,在百姓之间广为传播,甚至远播到蒙古统治下的北方。
因此到了元朝时期,统治者并没有过多干涉白莲教,甚至还对其给予了官方认可和嘉奖,白莲教由此进入全盛时期。
在元朝之前,白莲教还只是一个民间的宗教结社,加上朝廷管得严,还没开始搞事情。
而在元朝,因为没有人打压他,白莲教得以蓬勃发展,教义也发生了很多变化。有的教徒开始打着白莲教的名义寻衅滋事,到处挑拨。
元朝后期,没钱没地的人民都混不下去了。于是,很多白莲教组织的人开始造反,反对元朝的统治。
虽然那时候造反的民间组织很多,但因为白莲教的名气最大,人数最多,所以很多不明所以的人觉得大家都是白莲教的。
于是,白莲教开始在造反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蝗灾干旱、瘟疫、土地流失......这些事情都能引起白莲教的造反。
虽然白莲教也替很多不知名的小团体背了锅,但大家坚持执行“不出名的,一律按白莲教处理”。
以至有些新教在创立后,在教义里明确地写道,我们跟白莲教不是一个货色。
但根本没有人听呀!后来都被官府扣上了“讳白莲之名,行白莲之实”的帽子。
终于,在历史的舞台上,白莲教反出了特色、反出了高度,担当起了持续造反一千年的重任!
基本在每个朝代的造反运动中,都能看到白莲教的身影,完完全全成为了造反的代言人!
元朝末年的韩山童和刘福通,就都有白莲教的背景。尤其是韩山童,不光自己信白莲教,还全家都信白莲教!
只不过,他们辛苦打下来的一点基业,最后都给朱元璋做了嫁衣。
其实,在朱元璋创业之初的队伍里,也有很多人都有白莲教的背景。但当时的朱元璋,自己也是农民,所以并没有觉得白莲教有什么不对。
而且,正是因为白莲教吸引了元朝的注意力,朱元璋才能悄咪咪地韬光养晦。
关于这一点,黎汉明也是再熟悉不过,可以说他算是照搬了朱元璋的策略,同时他也深知白莲教的影响,所以他才开始慢慢去白莲教化。
“听说你们与南笼义军结盟了?”见顾德全没有多说,王聪儿便笑了笑接着开口问道。
顾德全闻言拱了拱手回道:“我家大帅说,只要是反清的义军,我们都应该相互支持,所以我军不但与南笼义军结为了盟友,我们还与贵军的保宁部一同作战过。”
顾德全的这个回道,既堵住了王聪儿的下一个问题,也变相的告知了黎汉明的意思:可以结盟,但是若非必要,相互支持维持现状便好了。
见王聪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顾德全抿嘴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敢问王大帅,贵军反清的目的是什么?”
看到王聪儿被自己一句话问懵了,顾德全不由得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此时的他耳边回响起了黎汉明说的话:
“历朝历代的农民起义都提出了各种各样的口号,这些林林总总的口号尽管字词不尽相同,但大致意思相同,都是以平均主义为诉诸核心的,以及建立在此基础上的人格不平等。”
“平等是人与生俱来的要求与这种不平等广泛存在的矛盾,以及少数人占据大量社会财富的客观存在,使以平均财富为主要诉求的农民起义,一下子就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
“说穿了,农民和地主是封建社会的两大矛盾主体,肯定是相辅相成,伴随始终的,不可能光有矛没有盾,也不可能只有盾没有矛。”
“历朝历代的农民起义经常都会提出一些激动人心的口号,表面看起来是体现了农民对于土地及人身关系的向往,但实质上,这些口号和纲领只是起义领袖们发动、号召、组织的工具和手段,只是空想或虚幻,根本不会具体组织实施,也无法具体实施,是注定要破产的平均主义。”
“所以说,历朝历代的农民起义在本质上,只是一个改朝换代的工具,是社会财富的重新分配,社会秩序的重新构建的过程,是一个历史循环过程。”
“在这个过程当中,历史在原地打圈圈,而不是什么螺旋式上升,农民起义也不可能为华夏的进步发展提供那怕一丝一毫的动力,因为它不可能提供新的理论指导,提供新的生产力,不能打破原有的社会结构,改变原有的生产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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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历次农民起义的后果,基本上都是赤地千里,鸡犬无踪,人口锐减,社会受到极大破坏。”
“而白莲教虽说也可也算作是农民起义,但他们没有任何口号,也没有任何目的,完完全全是为了反而反........”
原本顾德全有些不大认同黎汉明的观点,但是当他进入白莲教义军的辖地后,他所见到的沿途的百姓根本就没有任何改变,他们目光中除了疯狂外,根本就看不到一丝希望。
如今再看到王聪儿的表现,这一刻的顾德全顿时明白,黎汉明说的都是对的,如今这天下正统,也只有讨虏军可担当。
.........
成都,青羊宫。
“道长留步!”黎汉明告别了青羊宫的主持王阳奇后,顿时心满意足的朝着下一个目的走去。
刘阿蛮和李大虎等人则是一脸佩服的看着黎汉明,他们没想到,一头黄铜羊,加上黎汉明口若悬河的一番劝导,竟然把青羊宫炼丹堂的道士都给拐走了。
对于刘阿蛮等人的反应,黎汉明也看到了,他只是撇了撇嘴没有说话,这些道士留在道观里炼制那些重金属药丸也是浪费,还不如把他们拐走稍加引导,或许还能整几个化学家出来呢。
“大帅,接下来我们去哪儿?”佩服了好半天后刘阿蛮也终于反应了过来,连忙开口问道。
黎汉明闻言想也不想的回了一句:“邛州,道教圣地,鹤鸣山!”
相传曾经有位隐士在鹤鸣山每天与鹤为伴,养鹤为伴,弈棋悟道,山下人们时闻鹤鸣,因此把这里取名为:鹤鸣山。
鹤鸣山不仅风景优美,空气清晰,更是东汉时期道教祖师张天陵在此创立道教的地方,也是我们国内真正意义上最正宗的四大道教名山之一。
整座鹤鸣山风景秀丽,山势陡峭,从山脚到山顶足足有上千阶台阶,一步一脚印的踩上台阶直达山顶,不仅是考验登山人的体力,更是磨练人的心智,更是符合道家文化中所提倡的心平气和的境界。
来到鹤鸣山,黎汉明用差不多同样的一番说辞拐走了一些炼丹堂的道士后,便马不停蹄地的北上朝朝此行的最后一个目的地赶去。
看着前进的方向,刘阿蛮佯装掐指一算,道:“大帅,属下一猜,下一站咱们应该就是青城山了吧。”
“就你聪明。”黎汉明见状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说道:“那里猜猜本大帅会去青城山哪些地方?”
听到黎汉明这么问,刘阿蛮顿时心中一动,笑了笑回道:“大帅这么问了,除了道观,想必一定会去佛道之争中另一方寺庙去看看了。”
“哈哈,不错不错,有进步。”黎汉明闻言不由得夸赞了刘阿蛮一句。
黎汉明此行除了招募道士外,另外一个目的便是去看看当初青城山佛道之争的地方。
我们每当提到和尚,往往想到的都是其口头禅“阿弥陀佛,慈悲为怀”,相对的道士则是“大仁大慈寻声赴感的太乙天尊”,二者虽然用词偏重不一样,但都寓意着劝人向善,做人做事不好斗的主旨。
然而在道家五大仙山之一的成都青城山上,却发生过荒唐的佛道之争,佛道两家的信徒如同街上地痞流氓,竟干起了为了地盘打架斗殴之事,丝毫不顾及自己出家人的身份。
目前这个争斗的大致经过,被雕刻为石碑,放置在了青城山五洞天上面的天师洞。根据石碑上的内容可知,引发此次佛教之争的大背景,大致发生在武则天取李唐江山的时代。
唐朝建立初期,道教祖师为了证明李唐取代隋朝有理有据,是毫无争议的天命所归,曾主张自己的创始人老子李耳,是为李唐皇室的祖宗,而李唐皇室这边,也没有亏待道教,建国之后将道教视为国教一样尊重。
跟汉武帝和儒家的互相反证一样,道家和李唐皇室一样达成了互相反证的关系,形成了“荣辱与共”的攻守同盟。
即道教千方百计维护李唐统治天下的绝对合法性,李唐则在宗教事务上,确保道教处于优势地位。
武则天的称帝,本质上是篡的李唐江山,这对于当时的道教来说是“忤逆”行为,因而反对武则天的人,背后往往都有道教人士的身影,这让武则天很难相信道教,可以再无怨无悔地为自己服务。
于是为了制衡道教,武则天开始大肆的推崇道教在宗教事务上的对手佛教。
于是在唐朝兴起之时修建的大量道观,被佛教人士强占改为寺庙,各大曾被道家定为仙山洞府的名山大川,也被改造为了菩萨、佛祖的道场。
正是在如此强烈的佛取道背景下,部分佛教徒在道教徒面前露出了高人一等的姿态。远在巴蜀之地的青城山前的飞赴寺和尚,更是将这个姿态展示的淋淋尽致,过分地闯入了青城山上的常道观,并将其占为己有。
这一占就长达二十余年,直到唐玄宗即位,停止了武则天的扬佛抑道的政策,但是青城山还是持续被佛教僧人占为据有,为了夺为道观,道教人士不断上御书到京城,最终引起唐玄宗的注意,将青城山还给道教,这一事件才得以平息。
黎汉明倒不是单纯的游玩,而是黎安理在成都等地推行田亩制度时遇到了一些阻力,而这些阻力便来自各地的寺庙。
不过他显然是失望了,拜访了青城山的道观后黎汉明才知道,原来佛道之争中的飞赴寺早已在明末是便被张献忠焚毁了,其他寺庙也才重建不久,影响力不大。
“大帅,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看着有些阴郁的黎汉明,知道他打算的刘阿蛮同样也是面色不好的问询道。
黎汉明闻言想了想,如今四川影响最大的寺庙,除了峨眉就是成都,而峨眉那里山高水远,对田亩制度的推行阻碍有限。
加上那里如果出了问题,处理起来也不方便,再有便是对奸商的清网行动也快开始了,所以黎汉明想了想便有了决定:“走,回成都!”
第一百八十三章 昭觉寺劝导
成都府,昭觉寺。
山门两侧,分别写有“诸恶莫作,众善奉行”和“庄严国土,利乐有情”。佛门所讲的国土,并不是我们所常说的国家的土地,而是指“佛国净土”。
大意是劝说人们要多行善事,创造一个人间的佛国净土。
进入山门,眼前是一片茂密的树林,古树森森,树荫幽幽,鸟叫虫鸣,显得更加幽静。
入门不见寺,十里听松风。香气飘金界,清阴带碧空。霜皮僧腊老,天籁梵音通。咫尺蓬莱树,春光共郁葱。
“《大华严经》云,诸菩萨众,一万人俱,常在其中而演说法。”昭觉寺主持广隆方丈陪着黎汉明在寺中随意的参观着,李大虎和一个小和尚亦步亦趋的跟在二人身后。
“据史书记载,佛教与两汉之际传入中华大地,在东汉中期、明帝之后从长安、汉中方向南下入蜀,先至川西,东渐巴渝,巴蜀地区早期佛寺的出现当在蜀汉晚期。”
说着,黎汉明侧身看了一下广隆方丈后继续道:“昭觉寺在汉朝是眉州司马董常的故宅,宅号“建元”,唐贞观年间,改建为佛刹,名建元寺,唐宣宗时赐名“昭觉”,取“以其昭昭使人昭,仪器先觉觉后觉”之意,直到唐僖宗乾符四年,唐代高僧曹洞宗的传人,休梦禅师当时任建元寺住持,由他重新修缮并扩建了寺庙,才奉旨修改建元寺的寺名为昭觉寺。”
“休梦禅师在昭觉寺住持二十余年,他言峻机悟,启人思维,曾应召为僖宗说法,僖宗赐他紫磨纳衣三事,龙风毯一件,宝器盛辟支佛牙一函。”
听到黎汉明的话语,广隆方丈笑着点了点头,随即打了一个佛礼后说道:“施主对佛教和昭觉寺的由来是引经据典,洞若观火,老衲佩服。”
黎汉明闻言笑了笑,同样打了一个佛礼谦虚道:“纸上得来终觉浅,方丈见笑了。”
“哪里!哪里!”
谈笑间,一行人便来到了大雄宝殿外边,李大虎见到殿前的一颗大树,顿时凑上前看了看,惊奇道:“咦,大帅,这棵树里竟然有块石碑。”
“这叫“树包碑”,据说是当年昭觉寺的道魁祖师所留遗偈。”说着,黎汉明看向广隆方丈笑了笑接着说道:““树包碑,椰瓢飞,柱头落地祖师归”,后来全部应验,因此这个树包碑便成了寺内的佛法应验处。”
“黎施主对我们佛寺真是了如指掌,佩服!佩服!”
“班门弄斧,班门弄斧了!”黎汉明闻言则是笑了笑,颇为不好意思的双手合十道。
进了大雄宝殿,黎汉明先是拜了拜佛后才开始四下打量了起来。
广隆方丈见状,连忙介绍道:“阿弥陀佛,黎施主,当中的是法身佛,名毗卢遮那佛,表示绝对真理就是佛身;左边一尊是报身佛,名“卢舍那佛”,表示光明遍照,证得绝对真理而自受法乐的智慧是佛身;右边一尊是应身佛,名“释迦牟尼佛”,表示能仁寂然,随缘教化各种不同的众生的佛身。”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再次拜了拜后便转身走出大雄宝殿,便走便问道:“方丈法师自应当知道佛祖释迦牟尼的出身吧?”
“佛祖原是王子,他的父亲是净饭王,母亲是摩耶夫人。释迦牟尼是净饭王和摩耶夫人老得子,非常宠爱,给他取名字叫乔达摩·悉达多。悉达多的意思就是吉祥和一切功德成就的意思,净饭王希望自己的儿子长大了能接替自己。”虽然不知道黎汉明此问何意,但广隆方丈还是想也不想的就回道。
黎汉明点了点头,一边随意的参观着一边对广隆说道:“这位王子,既不要历朝历代看重的王位和王权,也不要凡夫俗子追求的荣华富贵,传闻他一个走进林中,靠着一天就吃一个水果生存啊。”
“阿弥陀佛!”广隆闻言打了一个佛礼后回应道:“佛祖是在追求一种至高至圣的境界,大彻大悟的真谛以及普度众生的办法。”
“了不起,了不起啊!”黎汉明闻言先是夸了一句后接着道:“我还听说佛教中有一个美丽的传说,叫萨埵那王子舍身饲虎的故事。”
“是的。”这一刻,广隆似乎有些明白了:“萨埵那王子为了普度几只就要饿死的虎仔,他割下了自己身上的肉救活了它们。”
黎汉明闻言笑了笑,停下脚步后说道:“从佛祖释迦牟尼到传说中的萨埵那都是王子,可他们为什么不利用手中的权柄去普度众生呢?”
广隆闻言顿时一惊,正准备说话时,黎汉明抬手边走边道:“这恐怕是他们身体力行的去追求信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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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是的!”广隆闻言连忙应道:“佛教的信仰是至高无上的,有时是可以超越生命的。”
黎汉明闻言笑了笑,道:“可否这样理解,为了普度众生,作为佛门的弟子,是可以牺牲自己的生命的?”
不等广隆回答,黎汉明接着道:“想必我们军政府的相关政策法师应该也知道,不瞒大帅,来此之前,我先后去了青羊宫以及青城山等地,也考察了一下附近各地百姓的情况,他们为了生存,迫切的需要耕田,可先前这里的土地大多都在旗人和寺庙手里。”
“虽然旗人的土地已经分给了百姓了,可这还远远不够,据我所知,周围方圆百里的土地都归寺庙所有,如果佛祖在世,请问法师,他会怎么办呢?如果是传说中萨埵那王子在此,他会看着周围百里的众生没有饭吃,没有田种吗?”
“哎呀,顿悟,顿悟啊!”广隆闻言顿时恍然大悟,连忙打了一个佛号道:“黎施主此言令老衲汗颜,汗颜呐!”
顿了顿,广隆双手合十的对黎汉明道:“黎施主,你让我明白了一个看似浅显实际又难做到的佛理,要想真正做到佛祖倡导的普度众生,那么每一个佛门弟子就必须要有萨埵那王子舍身饲虎的精神。”
黎汉明闻言顿时一笑,双手合十的说道:“果如斯,也就再也不会有三武一宗的事情发生了。”
“阿弥陀佛!”广隆闻言打了一个佛礼后躬身道:“如果说智者为山,慧者为海,黎施主真是以为..........”
“凡夫俗子!”不等广隆说完,黎汉明连忙扶起对方笑了笑道:“我也不是这里的一个匆匆过客而已。”
说话间,一行人便回到了山门前,见状,黎汉明便笑了笑告辞道:“今日多有叨扰,还望法师不要见怪,告辞!”
“阿弥陀佛,老衲恭送黎施主,黎施主慢走!”
“法师留步!”
看着在护卫队的保护下淡然离去的黎汉明背影,广隆方丈久久无语,最后不由得深深叹了一口气:“唉~,阿弥陀佛!”
这时,先前一直跟着身后的小和尚才开口问道:“师父,黎大帅这是要寺里交出土地吗?”
“唉!”广隆闻言再次叹了一口气后回应道:“他不光是要我们交出土地,还要我们起好带头作用。”
成都不光有昭觉寺,还有文殊院、大慈寺、宝光寺、铁像寺、龙潭寺等大大小小十数间寺庙,其中最大的便是昭觉寺。
.......
而就在黎汉明拜访昭觉寺时,遵义的黎恺和吴叔二人则是一脸懵逼的看着面前的一群人........
第一百八十四章 攘外必先安内
“大帅这是收集怪人不过瘾了,现在开始收集道士了吗?将来会不会还有和尚?”吴叔看着面前的一群道士,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后转头对身边的黎恺说道。
黎恺此时也有些头疼,揉了揉额头后有些无奈的说道:“当初大帅倒是说过一嘴,好像是召集他们来帮着研究什么东西的。”
“哦,明白了。”吴叔闻言点了点头,道:“那就安排去复兴大学堂里吧,大帅放了很多资料在那儿。”
黎恺点了点头,道:“对,安排去化学院那边吧,那边有学子给他们讲解的。”
黎汉明先期借着改编的《博物新编》一书已经培训了一些喜欢化学方面知识的学子了,那些学子如今也算是有了一个基础,加上忽悠来的这些个道士,化学研究的基础便算是打上了。
.......
重庆府,巴县县衙。
案桌上,一台精美的座钟正滴答滴答的响动着。
下方,监察部的黎安理、公共安全部的朱射斗、工商部的黎恂、参谋部的孙良谟以及刚赶回来的财政部的顾德全和军情局的刘阿蛮几人正围坐在一张圆桌周边,圆桌上摆着的是一张巨大的地图。
“诸位,大帅有言,攘外必先安内,今年下半年,我军将向清军发动全面进攻,在此之前,我们会用半年的时间来修整,其中一点便是着重清理军政府下辖内部的不稳定因素,这其中主要又包括各地的地痞流氓、贪官污吏以及无耻奸商等,那么这一次咱们的行动便是趁机一并解决了这些了不稳定因素。”
见大家都没说话,作为这次行动主要部门的黎安理便率先开了口。
攘外必先安内,长期以来,学界几乎公认这句话是蒋某人用来“围剿”红军而任凭日军入侵的罪证,但这句话的出处却与蒋某人无关,它源自于“半部论语治天下”的宋朝宰相赵普。
宋太宗继承宋太祖的皇位之后,对于国内外的政治环境有着不太乐观的判断,他认为国内社会矛盾重重,而边疆其他各部政权亦时刻有问鼎中原的野心,然而自己手中兵力又非常有限,究竟是“对外”还是“对内”,这成了困扰宋太宗的一个难题。
在宋太宗继位后不久,赵普就针对宋太宗的疑虑递交了一份奏折,里面有这样一句话:“中国既安,群夷自服。是故夫欲攘外者,必先安内。”
大概意思是说,现在中原地区已经平定,周围其他部落政权也都臣服于我们,现在当务之急不是怎么想办法对付他们,而是怎样维护中原地区的稳定。
这封奏折其实与宋太祖临终前的遗言有着异曲同工之处,宋太祖临终前,曾亲口向宋太宗表示:“国家若无外忧,必有内患。外忧不过边事,皆可预为之防;惟奸邪无状,若为内患,深为可惧。”
两代统治者都忽视了边疆其他部落政权走向强大的可能,而是一味将希望寄托在“安内”这一空中楼阁上,到了宋太宗统治晚期,太平兴国成为一场梦,国家愈发步履维艰。
其实,在历史上,每个朝代都经历了各自的“内忧外患”,就“内”而言,比较容易理解,泛指国家内部事务;“外”在清朝之前也只是指那些边夷少数民族,像汉朝时的匈奴、唐朝时的突厥、清初的葛尔丹等等。
但是,到了后满清时代,“外”的含义就又有了变化,指的就是西方列强。
而就黎汉明当下而言,安内则主要是稳定内部,使后方能够安稳发展,外便是推翻满清。
“诸位部长,我们军情局只管负责情报工作,如今各地的情报都已经上报给你们了,大帅让我过来的意思是给你们提供在行动中的情报,配合各部完成此次的清网行动。”
黎安理话音刚落,年龄最小的刘阿蛮便连忙开口道。
从青城山回到成都后,刘阿蛮便被黎汉明赶了回来,目的是希望他配合这次清网行动,顺便参与学习一番。
刘阿蛮说完,顾德全便笑了笑接话道:“诸位,你们只管行动,善后的财务接管便由我部负责了。”
“配合行动的各部队也已调集完毕,时间一到可以动手。”参谋部的孙良谟则负责统筹各部队的调配工作。
如今各部队正在整军训练,这次也是一个实战机会,黎汉明当然不会放过这样一个练兵的机会。
打配合的三人做了保证,其他的便没什么说的了。
见状,黎安理便起身说道:“那好,因为下月月初要召开工商大会,所以在此之前我们就得把那些奸商踢出去,今天是正月二十一了,那么就按照原本定的正月二十三日上午八点开始行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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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购买了自鸣钟后,准确的来说,自从改元以后,黎汉明便把原本的一些计时计量的单位给统一更改了。
比如原本看天色算时辰,如今有了自鸣钟,便改成了二十四小时制,主要也是为了方便做一些实验数据。
其他的包括长度单位也由原来的里改成了千米、米、厘米以及毫米等,计重单位也有原来的一斤十六两改为了一斤十两等等。
.......
于此同时,成都城原将军衙门。
黎汉明与宁培忠、闫祖庚和杨芳等人同样也在议事。
宁培忠站在墙上挂着的地图前比划着对黎汉明汇报道:“大帅,如今我军已彻底的进驻了松潘、甘孜各地,接下来只需配合胡钟部长稳定各部就算彻底控制四川全境了。”
“好!”黎汉明闻言顿时满意的点了点头道:“稳定各部的事情可以慢慢来,接下来你的任务便是扩军训练,我希望的是将来不管对吐蕃用兵也好还是青海甘肃用兵也罢,我要的是一直能战的部队。”
宁培忠闻言连忙立正回应道:“大帅放心,末将一定训练出一支能战敢战的部队出来。”
黎汉明之所以特意强调训练,主要是希望练出一支能适应高原反应及高原气候的部队出来。
“杨将军,现在骑兵部队有多少人马了?”
在古代战场上,骑兵部队绝对称得上是主力中的主力,轻骑兵速度快,灵活多变;重骑兵防御高,冲击力强。
草原游民族之所以战斗力强,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他们骑兵的强悍。
如今虽然火器犀利了,但是骑兵的重要性同样还在。
杨芳闻言连忙回道:“回大帅,原本有三千余骑,后来在这里又缴获了三千余骑,最近又陆陆续续的在松潘、甘孜等地得到一些战马,如今骑兵部队已有近万余骑,到年中应该能有一万五千余骑。”
“那好,既然如此,原本的骑兵团便改为骑兵师吧,你担任师长一职,我的要求只有一点,下半年出战时,我希望见到的是一支能冲锋陷阵的骑兵。”
“大帅放心,属下保证完成任务!”
黎汉明见状点了点头,随即看着闫祖庚笑了笑问道:“如今陶将军在负责配合清网行动,不知阎将军这里可有收获?”
“不瞒大帅,末将这里还真有几个不错的苗子,等训练有成后再请大帅检阅。”闫祖庚闻言连忙笑着回道。
“那好,那我就拭目以待!”黎汉明记得后世一鸦战争中有好几个将领都出自西南,按照时间推算也是差不多就是这几年出道了。
正在这时,赵秉渊喜气洋洋的跑了进来..........
第一百八十五章 清网行动
“大帅,土地有了,那些寺庙都把土地放出来了。”不等黎汉明发问,赵秉渊便激动的说道:“还是大帅厉害,只是跑了昭觉寺一趟,便让他们乖乖把土地交出来了。”
黎汉明闻言只得笑了笑,这在他的预料之中,毕竟那天他既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又是暗中威胁的,这样要是还不能把那些土地要来,那他就得怀疑寺庙的动机了。
见黎汉明没有多说什么,赵秉渊心中敬佩之余,不由得转移话题道:“对了大帅,教育部的夏部长等人已经到了。”
“马上二月了,离我们的第一次开科取士也就一个来月的时间了,是该准备做好准备得了,你通知他们来这里吧。”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回应道。
遵义那里毕竟还是不够大气,而贵阳又太过偏远,想来想去,黎汉明还是决定把考场设置在成都,毕竟这里本来就是西南地区最大科考场地所在,准备起来也方便。
等夏文炯等人到来后,黎汉明便直接道:“诸位应当知道,这是我们军政府第一次开科取士,目的便是招募属于我们自己的人才,这一次的清网行动,估计会倒下去一大批官员,这就算是腾出了位置了。”
“大帅放心,属下必不负所托!”夏文炯闻言连忙保证道,他知道,如果此次开科取士出了差错,那么接下来被清理的就是他们了。
黎汉明点了点头,接着道:“吴省钦和洪亮吉你们二人先前有过这方面的经验,还希望你们能用心帮着夏部长做好此次科考的相关工作。”
这二人以前本就是贵州、四川两省的学政,负责科举等相关事务。
清代的官制沿袭明代,但在很多地方也作出了相应的改变,比如各省的学政就是一个很有代表性的职务,它既有明代巡按的一些痕迹,也有别于一般的职官。
清初在各省设有“提督学政,省各一人”。其职责是掌官学政令,岁科两试,通俗的理解,学政就是一省的负责教育的长官。
学政是清朝设立的重要官职,是提督学政的简称,起初叫提调学政,雍正朝加以改革,进一步强化了学政的权威,使之不仅可以考“文科生”,还可以考“武科生”,雍正后称提督学政,如提督山东学政,提督湖北学政等,主管一省的教育、文武科举、社会风化等。
学政也叫学台、学院、学宪、学道、学使,在明代亦有提学道、提学使、提学副使的说法,虽说也是出于督学的目的,但还不是清代意义上的学政概念。
学政的职责是“掌学校政令,岁、科两试,巡历所至,察师儒优劣,生员勤惰,升其贤能者,斥其不帅教者,凡有兴革,会督、抚行之。”其职责和权力都很大,是十分重要的学官。
提督学政虽然身处地方,却不属于地方大员,提督学政本身带有“钦差”性质,虽然工作是在地方,提督学政却属于“京官”。
通常提督学政是在各部院侍郎、京堂、翰詹科道及各部院郎中当中选拔两榜进士出身者充当。
“大帅放心,属下等必不辱使命!”洪亮吉、吴省钦二人闻言连忙拱手齐声应道。
这可以说是他们加入军政府以来的第一件正事,他们也不敢马虎,毕竟这里已经不是清廷了。
“好!”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随即想了想说道:“这次科举的场地一定得准备充足,可以多备,但一定少不得,另外,鉴于当下风气,女子考场也得单独准备好。”
不说其他,光是袁枚带来的那些女弟子中就一定会有人来参加科举,所以该有的准备还是得有。
“是!”夏文炯闻言连忙拱手应了一声后又问道:“敢问大帅,科举的形式还是照旧吗?”
“不,第一关分两天考试,中间歇息两天后再行面试。”黎汉明没打算按照以前的科举来,但是变动又不是太大。
没办法,谁叫现在应考的人还是旧式教育体系出来的人呢,变动太大了估计就没人可用了。
想了想黎汉明最后又交待了一句!“具体的试卷开考前会给你们,这方面你们不用管,只管做好其他准备工作就是了。”
“是,属下明白了!”
..........
正月二十二日夜,自贡厅。
最近两天,刘清晚上睡觉都睡不大好,晚上老是做恶梦。
“不要!”又是一个恶梦,让刘清一下惊醒过来,连怀中搂着的小妾也被他吵醒,慵懒地睁开眼睛,一边伸手安抚着一边问道:“老爷,又做恶梦了?”
刘清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起床灌了一大口凉茶后才叹了一口气说道:“唉,最近几天总是心神不宁,总感觉要出什么事。”
“老爷,你究竟是有何心忧事,不如说给奴婢听听,也好给你拿个主意?”那小妾倒是善解人意,披着一件衣服下床扶着刘清开导道。
刘清闻言张了张嘴,最后只得呵斥了一句:“妇道人家,有甚主意,莫要多嘴!”
以前刘清在贵州盐运使任上的时候,虽然偶尔也会收些孝敬,但是万万不敢打贪污的注意。
谁知投靠了军政府,接触到了盐政后,竟然鬼使神差的伸手了,等刘清回过神来时,已经收不住了。
自从收到军政府要清理奸商和咕噜子等地痞流氓的消息后,刘清便一直心绪不宁,他总有一种感觉,感觉黑暗中一直有双眼睛在无时无刻的盯着自己。
看着有些委屈的小妾,刘清便叹了一口气后上前便搂着小妾安慰道:“睡吧,过两天我想办法安排你们离开,先回山东老家避避风头吧,如果没事,到时等大军光复了山东我再去接你们。”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刘清早早的起来梳洗一番后便去上值了。
为了便与对盐政事务的管理,黎汉明便把工商部下辖的盐政局放在了自贡厅这个井盐的产地。
刘清到时,虽然还不到八点,但盐政局的官员大多都已经到岗了,毕竟自从盐政改革后,如今的盐政局可以说得上是最忙的部门了。
“陆兄,这么早啊!”来到自己的位置,见到对面的陆有仁已经在忙碌了,刘清不由得笑容满面的打招呼道。
陆有仁闻言抬起头来笑着点了点头回应道:“刘兄,早!”
说罢,陆有仁便继续满头开始处理起政务了。
当下盐政局局长一职一直未定,算起来二人也算是竞争关系,再有一点便是陆有仁很喜欢现在这样的工作方式。
刘清见状,也连忙坐下准备开始处理政事了。
正在这时,盐政局被一队军士封锁了起来,随后,一队黑色劲装,胸口佩戴着红色军旗胸章的人走进了盐政局。
“监察部的人,他们来干什么?”
“监察部?”
盐政局的官员见状纷纷议论开来,进来的人也没有理会,径直朝里面走去。
听到动静,刘清起身正准备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就见到一队人马自己走了进来。
来到刘清面前,为首之人先是敬了一个礼后掏出一个证件问道:“你是刘清吗?”
“我是,你们是什么人?”刘清此时内心已经慌乱了,但还是假装镇定的回道。
监察部啊,他也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部门,但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闲职部门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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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监察部第一支队队长何云峰,你因涉嫌贪污受贿,经大帅批准,现正式对你拘捕,这是拘捕令!”何云峰先是展开自己的证件给刘清看过后,随即展开一张拘捕令说道。
刘清一听,顿时整个人便瘫倒了下去。
“铐起来,带走!”何云峰见状,一挥手下令道。
手铐如今已经打造出来了,两个监察部的职员闻言上前拉起刘清拷上后便拖着走了出去,此时外面同样已经拷了几个了。
“带走!”何云峰先是对陆有仁等人敬了一礼后,随即转身出门挥了挥手下令道。
等监察部的人带走刘清等人后,陆有仁等人顿时松了一口气,原来不声不响的监察部这么吓人。
与此同时,泸州府,纳溪县。
某仓库,章翰银正在巡视自己的仓库:“你们都给我小心着点,等这批货处理完,老爷我请你们吃香的喝辣的,要是货物出了什么问题,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东家放心吧,小的们保证看好货物。”
章翰银原本是一个盐商,他以前走私的盐南到云南等地,东到湖南湖北等地,可以说也算得上一个聚商了。
自从军政府改革盐政后,章翰银也算是低调了一段时间,后来见到盐价实在诱人,便忍不住再次出手了。
刚开始他也很小心,只是找人从各地小规模的买进,后来见收效太慢,便把主意打到了盐政局那里,几番周折之下收买了刘清。
如今这一仓库的盐至少得有十余万斤了,章翰银思来想去该是得找机会把这些盐运出去处理掉了,不然早晚得出事。
“嘭!”
正在章翰银思考着怎么把仓库里的盐巴运出去时,仓库的大门忽然被炸开了一个口子。
不等章翰银做好反应,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迅速冲了进来:“别动,擅动者杀无赦!”
“完了!”章翰银见状,知道自己完了,顿时一屁股瘫坐了下去。
与此同时,重庆府,华蓥山。
某山寨里,一个脸上有道疤痕的莽汉起身对着上方的那个留着短寸发型的中年人忿忿不平的抱怨道:“妈了个巴子,老大,自从那支讨虏军当政后,咱们的日子是越来越不好过了,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啊。”
这个寨子里的数百人皆是啯噜子,自从讨虏军和清军在各地大战不休时,他们便从贵州、四川各地逃到这里来了。
清朝雍乾年间,四川最大的黑社会组织名叫“啯噜”,是以结拜弟兄方式结成的武装集团。
大多以年长者为首,故称其首领为“长年儿”或“老大”,啯噜组织内部的日常事务,如分给饭食、角钱、赃物等,皆由“长年儿”或“老大”负责,但有的是由“强梁”者为首,并非年长者。
而这里,显然就是以强梁者为首。
从啯噜的组织和活动情况来看,它是由下层穷苦人民,主要是流入四川的外省游民及本省穷苦无告之人和川江上失业水手、纤夫所组成,其特点是拥有武装,是一种以抢劫为生的武装团伙。
“娘希匹,如今各地都要民兵,动静小了我们还不够他们打的,动静大了又会招来讨虏军的注意,我他娘的能有什么办法?”
为首之人名叫彭阿福,原本在长江两岸抢劫为生,东飘西逐,三五成群,或者劫掠于乡场,或强梁于市肆。美衣甘食,昼赌夜淫。既无一定之行踪,亦鲜久聚之伙类。所有随身铺盖,且不肯自为取携,到处奸拐幼童,代为背负,可谓是无恶不作。
也正因为此,逃到华蓥山后,彭阿福便凭借赫赫威名坐上了这个寨子里的头把交椅。
听到彭阿福的话,下方的一个老者亦是点了点头赞同道:“我们虽然也有枪有炮,但是我们先前连官军都对付不了,更何况是打败了官军的讨虏军了。”
“那现在总得想个出来吧?”
“就是啊,总不至于饿死在山上吧?”
“能怎么办?大家被忘了,对于讨虏军来说,咱们都是恶贯满盈之辈,落入他们手里也只有死路一条。”
“现在他们打败了四川各地的清军,也算是腾出手来了,就算我们不招惹他们,他们恐怕也会对我们下手的。”
“.........”
看着下方众人议论纷纷,彭阿福不由得有些头疼。
“轰~”“轰~”“轰~”
彭阿福正准备开口呵斥时,外面忽然传来几声巨大的爆炸声。
见状,彭阿福也顾不得呵斥了,连忙起身问道:“怎么回事?”
这时,一个小兵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单膝跪地禀告道:“老大,大军打来了。”
山下,陶也举着望远镜看着山上发生的一切,不由得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告诉余步云,莫要掉以轻心,别栽在了这些土匪手里,还有,告诉将士们,不要心软,这些都是恶贯满盈之辈,不要俘虏,直接杀无赦!”
这些啯噜子本来就是用来训练新兵之用,只有让新兵见了血,以后的训练便就要简单多了。
与此同时,这一日的军政府下辖各地从早上的八点开始,就好像忽然活了过来一样,同样的事件发生在军政府下辖的云南、贵州、四川各处,有的地方是在拘捕官员,有的则是在镇压奸商,同样的,军方的剿匪和公共安全部的打击地痞流氓也在各处上演。
而在重庆统筹清网行动各地情报的刘阿蛮在收到几封情报后,便急匆匆的赶往了成都.......
第一百八十六章 走人户
在安排好成都以及科考的相关事宜后,黎汉明便启程回了遵义,需要他忙碌的事情还不少,而距离开科取士的时间尚还有一个多月。
在资阳,碰到了正往成都赶去的刘阿蛮:“大帅,紧急情报。”
“何事?”黎汉明见状不由得眉头一皱,连忙问道。
刘阿蛮一边递上情报一边回道:“贵阳的独立二师师长余茂林发来急信,王阿从想和大帅您见一面,有要事相商。”
黎汉明点了点头,有些疑惑的问道:“可知是什么事吗?”
“具体的不知道。”刘阿蛮摇了摇头回道:“不过据属下所知,如今广西的清军已经推进到了泗城府一线,南笼义军那边除了泗城府的西部地区外,占领的其他广西各地皆已丢失了,原本在广西大军也退守到了南笼。”
“好,我知道了。”黎汉明闻言先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后随即问道:“还有什么消息?”
“京城那边传来消息,乾隆老皇帝病重,估计没多少日子好活了。”刘阿蛮闻言连忙拱手道:“另外,结合京城来的消息以及各地清军的动向来看,在湖南重兵堵截我们的猜测已成现实,此外,蒙古八旗有三万余骑兵正在南下。”
“乾隆病重?不会是是被气的吧?”至于后面的消息,早已在黎汉明的预料之中。
听到黎汉明的疑惑,刘阿蛮顿时笑了笑道:“大帅圣明,据报,关于西南的局势清廷上下都瞒着乾隆老皇帝,但是年终赐宴的时候还是被乾隆老皇帝发现了端倪,西南三省丢失的消息,顿时把他气得够呛,怒急攻心之下,直接吐血昏迷了。”
“这只怕也是嘉庆有意为之。”黎汉明知道,要是有心要瞒,赐宴时就不会出现纰漏。
黎汉明估计,只怕是嘉庆想要掌权了。
嘉庆皇帝世人皆称之为平庸,这是无可奈何的事。从个人角度来看,作为自称“十全老人”的父皇的儿子,他确实平庸,但乾隆皇帝挑选继承人的准则就是要符合中国传统道德规范“中庸“二字。
乾隆皇帝自从前面几个嫡出的儿子早亡,只能从庶出的儿子中选择。但是相比永琏永琮,这几位都缺点多多,只有颙琰相对缺点较少,所以立他为储。
颙琰面相忠厚,面目清秀,五官端正;才学优秀,熟读经史;人品仁厚,在朝野之中口碑较好,尤其和汉族文臣朱珪、董诰、刘墉、王杰等关系融洽。
众所周知,嘉庆皇帝痛恨贪腐,但太上皇在位一天,他就忍了一天,隐忍功力深厚,如今时机正好,只要稍加利用,便能终于等到出头之日,大功告成。
权力不只毁灭亲情,也极大地改变、扭曲着人性。
清廷的权力变动虽然对黎汉明有些影响,但到了如今这般地步,影响也不会太大了。
嘉庆的资质为王、为臣尚可,为天下之主则才略不及,或许在和平时期他还能勉为其难,做一个不算优秀的守成之君。
可是自乾隆晚期开始,到如今的满清已是江河日下,单是南方各省的白莲教起义已经让这个帝国焦头烂额,但最严重的问题还在内部,统治阶级过分聚敛财富而激化的社会矛盾已经十分突出。
实际上,嘉庆的努力已经成为一种惯性,一种建立在“精神疲惫”上的勤奋,他不会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越努力,国家形势越糟糕,而形势越糟糕,他就必须更努力,由此陷入一种恶性循环。
从乾隆晚期懒政,导致腐败的癌细胞侵入国家的机体,加上嘉庆在治国过程中病急乱投医,标本兼不治。
从外人看来,嘉庆仍励精图治,每天早起晚睡,忙于政事,一刻不得闲。
然而,起身嘉庆的思维已经僵化了,他再也不会动脑思考,照搬《实录》中的治国方针,“体皇考之心为心,本皇考之治为治。”只要老祖宗们提出的方案,嘉庆都原封不动如法炮制。
努尔哈赤和多尔衮之所以能将满人从白山黑水带到中原腹地,完全是他们的思维不受传统的束缚,一切本着现实的角度出发,活学活用,这才奠定了满清数百年基业。
从康熙到乾隆,也正是因为受到现实精神的指引,这才出现了持续上百年的盛世。
在此期间,政策不拘于形势,时刻创新,使国家生机勃勃。这种充满先进意义的进取精神,不断成长、修正,最终趋于完善,使大清王朝繁盛百年。
康熙与乾隆都曾高举“法祖”的大旗,可他们“法”的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教条,而是祖先们的现实主义精神和敢于拼搏的勇气。
嘉庆效仿先人,高呼“法祖”的口号,然而,他却并未领悟到“法祖”内核。嘉庆畏惧失败,首先便失去了祖先们敢于拼搏的精神。
而且嘉庆过度依赖《实录》,同时失去了现实精神。一个不敢经历失败,不敢让国家的弊端体现出来的皇帝,注定是一个庸人,无法成就大业。
所以嘉庆掌权,除了能查抄了和珅的财产给清军注加动力而稍微加大黎汉明结束国内战争的难度外,其他的对黎汉明来说几乎影响不大。
满清王朝最大的悲哀,就是在国家最危机的时候,身居高位的不是果决的实干家,而是一个平庸的老好人。
当然了,满清的悲哀对黎汉明来说是莫大的荣幸,他很庆幸遇到的对手是嘉庆,也不是他自卑什么的,要是换着康熙雍正乾隆中的任何一人,黎汉明如今的处境恐怕就没那么好看了。
想到这儿,黎汉明便对刘阿蛮交待道:“随时关注清军的动向,另外,给南笼回信,二月初十,红枫湖上见。”
如今已经是正月二十五了,等回到遵义于二月二开完工商大会,然后再赶去贵阳,时间刚刚好。
而黎汉明之所以把会面的地点定在红枫湖,主要是因为红枫湖属于讨虏军的清镇和南笼义军的安平各管一半,对双方来说都比较公平。
交待完刘阿蛮后,黎汉明便继续晃晃悠悠的朝遵义赶去,在分段承包的办法下,如今的水泥路面在原本的官道上已经硬化到资州了,所以他接下来的路程也不用太着急。
随着道路的硬化,慢慢的,黎汉明便看到路上的行人多了起来,几乎都是走一截便遇到一波。
“老人家有礼,您们这是全家老小一起出动啊。”泸州嘉明镇的一个茶棚边,黎汉明客气的拦住一家子笑着打招呼道。
“小老儿聂德奎参见明王!”见到是黎汉明拦路,为首的老人家连忙激动的带着家人见礼道。
黎汉明见状一把扶住聂德奎,笑了笑道:“诸位不必多礼,老人家这是去哪儿呢?”
聂德奎闻言连忙面带喜色的回道:“走人户,这不得益于大帅的恩情,使得这道路便好了,我们便趁着开春前去小女家看看。”
有着“五千年文明”桂冠的泱泱中华,无论是书本上,还是影视剧中;无论是发展中的上世纪,还是科技飞速进步的今天。“文明”这个理念,早已深深镌刻在所有中国人的心中。
长城内外、大江南北,东海之滨、西部高原。华夏大地的民风民俗文化都承载着“文明、礼节”的深刻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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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逢年过节,婚丧嫁娶的日子,亲戚、朋友们都要相聚在一起,“喜事相互祝贺,丧事寄托哀思”。
四川、贵州等地的方言俗称叫“走人户”,现在应该称为“亲戚朋友聚会”。
黎汉明记忆最深的的是春节过年“走人户”,在家吃完早饭,喂完猪、鸡、狗,把家里的卫生打扫干净,换上崭新整洁的衣服,关好门窗、上好锁,把狗链套在一根横跨院坝的铁丝上,一家人提上拜年的礼物,高高兴兴去“走人户”。
那时的农村几乎没有自行车,更谈不上交通车、小汽车,“走人户”都是走路去的。
遇到亲戚住的较远,小娃娃时的我们在走不动时,还要趴在父亲的背上由父亲背着走一段很长的距离。当走到离亲戚家不远时,亲戚家的邻居看见时就会朝亲戚家的方向喊话:“某某某,你们家来客啰”,并友好地跟我们打招呼。
这时,亲戚家懂事的小孩就会跑出来迎接客人,接过礼物带客人走向家里。
在农村逢年过节都是女人炒菜做饭,男人接物待客。当听见有客来了,亲戚家的男主人便走到院子篱栅的门前等到客人的到来。
见客人到来时,一边行作揖礼,一边要说:“稀客、稀客”。客人回作揖礼,回答:“讲礼、讲礼”。孩子们要向亲戚的男主人行鞠躬礼,说:“**,给您拜年了”,见到亲戚家里的其它长辈同样要行鞠躬礼拜年。
“走人户”是按上一年聚会时约好的:“初三到**家、初四到**家”的时间。所以,待客的人家里,一大早就将家里、家外的卫生打扫的干干净净。
那时,农村的每家每户都一样,一般只有一两张方桌、几把竹椅和平时一家人够用的碗筷。遇到集中待客时,就到邻居家去借,大人搬桌子、长板凳,碗、筷、盘子,小孩抬椅子。用完后及时归还,这一习俗体现了“邻里相帮、和谐共处”的美德。
主人请客人入座后,有便敬上香烟或叶子烟,要双手帮忙点燃,小孩用双手恭恭敬敬给客人端茶倒水。当又一批客人到来时,按同样的程序接待。
当时,不准赌博,由于经济的原因也没有人赌博。男的坐在一起抽烟、喝茶聊天,女的到厨房帮忙煮饭。聊天的内容主要是:**谷子的产量如何?**蔬菜的长势如何?**地方发生了奇怪的事。
与现在亲朋聚会时相比,没有因“打麻将、斗地主”的输赢而争得面红耳炽,甚至伤了亲情的局面,有的只是相融和谐的亲情、感情。
小孩的我们便一起玩耍,或在院坝、小路上推圈圈、玩斗鸡、藏猫猫;或到林子里用木头手枪学打仗、打弹弓。
吃饭入坐时是有规矩的:门口对着神龛的方位是上八位,辈分、年龄最大的坐,然后依次是左边、右边,对面,要按左大右小的辈分顺序入坐。
小孩子无论年龄大、小,是不能上桌子的,只能端上饭菜在椅子边自己吃完,幼儿由母亲喂饭。也有调皮不懂事的小孩到桌子去挟菜,但要被长辈用筷子打走。
吃饭敬酒时,要先从上八位左边的第一位开始,敬酒的人走到被敬人的旁边,双手端起酒杯,弯腰低身向上端起,待酒喝干了后要双手握瓶倒满为此,在农村有:“酒满敬人,茶满气人”之说,敬酒时要倒满,敬茶时不能倒满。
饭吃完后,喝一下茶,待主人家将餐具洗完后,客人就要告辞回家。
主家在送客人回家时要说:“来耍哦”,客人要回答:“多谢了,你们也要来耍哦”,这时就要给客人的娃娃打发拜年钱,黎汉明记得那时就是1角、2角,最多不超过5角,后来慢慢到一块两块五块等等。
小娃娃在收钱时要讲一下礼貌,假装不要,娃娃在前面小跑,女主人在后面撵,撵到后将钱塞进衣服的口袋里跑。
想到这儿,黎汉明忽然会心的笑了笑,他没想到,听到走人户时,竟然记起了记忆深处的往事。
“今年多亏了大帅,没有了土匪恶霸拦路,我们这一家才敢放心出门。”聂德奎又欢喜的和黎汉明摆了一会儿农门阵后,便告辞离开了。
看着聂德奎一家喜气洋洋的背影,黎汉明才想起拜年的事情,只是如今他孤身一人,就算想找个亲戚去拜年都找不到。
“还是太闲了。”想到这儿,黎汉明自我安慰道:“忙起来就好了,忙起来就没那么多想法了。”
一路紧赶慢赶,黎汉明总算是在二月初一回到了遵义。
见到喜形于色的顾德全等人,黎汉明顿时调侃道:“战果如何?看你们的样子,想必收获不小吧?”
第一百八十七章 士农工商
黎安理见状,连忙笑着回道:“回大帅,经过此次行动,如今我们军政府内部冒头的贪官污吏算是被清空了,可以说也算是为百姓做了一大善事。”
“确实是好事。”黎汉明闻言笑着点了点头,道:“不过这也给我们敲响了警钟,以后在接收官员时,不管他能力大小,只要有贪污渎职的,一律不要。”
前期是没有办法,如果不接收一些官员过来,军政府就会面临无人可用的境地,所以这也是黎汉明着急开科取士的原因之一,培养自己的官员,为将来接收地方政权管理体系做准备。
等黎汉明交待完后,顾德全才激动的禀告道:“大帅,现在出部队还在各地练兵剿匪外,对奸商、贪官污吏的清网行动已经圆满完成了,除了查抄所得金银外,古董、玉器、商铺田产、粮食、布匹、盐巴等不计其数,与我们从开始到至今的战时所获有得一比。”
“就这么点儿?”黎汉明本来还有些失望呢,不过当他看完清单后顿时喜形于色的说道:“那正好啊,这些缴获处理过后留着给接下来的大战做准备吧。”
顾德全闻言连忙应道:“大帅放心,财政部这里已做好规划了,正常的税收与出产所得用于民生建设,缴获所得用于军事安排。”
“那就好!”毕竟现在主要的花费还是用在军事上,由不得黎汉明不操心:“对了,公共安全部那边如何了?”
听到黎汉明的问话,顾德全和黎安理等人相互看了一眼后砸吧了一下嘴回道:“回大帅,此次朱部长可谓是下了狠手了,大到与部队剿灭各地的土匪恶霸,小到街上的混子都被他抓去劳改了,这次余介揾那里可是乐开了花了,甚至到了劳动力过甚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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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正好,现在各地工坊区都在大力打造火枪火炮,正是需要用人的时候,有了这些劳力,我们还能省下不少钱呢。”黎汉明闻言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远的不说,只要能保证一两年内不缺劳力就行了。”
顾德全闻言点了点头,道:“按照司法部那边的判断,这些地痞流氓中大多数需得服劳役两年以上,少的也是半年起步。”
“大帅,那些贪官污吏奸商等该如何处置?”直到这时,黎安理才趁机问道。
黎汉明闻言皱着眉头想了想,道:“交给司法部吧,让他们按照我们军政府的律法处置便是,该枪毙的枪毙,该劳改的劳改,全部没收非法所得便是了。”
顿了顿,黎汉明想了一下后接着道:“左近的罪恶极大的贪官污吏奸商等明天选个时间在参会的官员、商人等面前枪毙了吧,也算是起到一个震慑作用。”
“是!”顾德全等人连忙连忙拱手应道。
黎汉明见状点了点头不再多说,转而问道:“工商大会的事情准备好了吧?”
“已经安排妥当,各地有意向的商人已经陆陆续续的到齐了。”一直没有开口的黎恂闻言连忙回道。
..........
有人说我国古代为什么不发展工商业,这种说法在一定范围内是个错误的说法。
秦国时代法家认为只有农兵是有用的,商人不产出东西,浪费人力。古代生产力落后,重心完全放在吃饱饭,没有太多经济发展工业,而本地粮食都不够吃,更不需要商业转运。
但是古代的工业一直在发展,比如说冶金吧,商朝时期人们已经在云梦大泽周边建立了铜矿区。汉代已经有意识地控制铁里的碳含量,脱碳和热处理技术普及,可以说汉朝军事实力的最大技术支撑,就是炼铁技术领先四周。
到了宋代已经出现了煤铁联营,把采煤和炼铁结合为一个产业链,引进了希腊火,把石油应用于战争。
但是商业不受重视跟中国的地理条件有关系,古希腊那种不种粮种橄榄的经济模式,不搞商贸就会饿死,中国不是这样。
中国古代科学没有形成系统,没有发展出工业技术设备,而且认为商业不生产粮食,不好收税,而且会形成拥有强大财力的商人阶层威胁政权,所以抑制商业。
虽然工业一直在发展,但是却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宋代我国其实就有用蒸汽机原理的物品了,但是我们聪明的祖先却用来做观赏物来。
地主阶级本身就不重视这些,一个土地的产出是有限的,地主阶级不需要发明工具解放人力。但是资产阶级就不同,他们追求节省人力追求产量,这点会推动他们不停的革新工具。
以古代的生产力水平,手工业和商业尚不能给战争提供必要的战略物资,因为冷兵器时代的战争最重要的就是两个因素,一是兵力多少,二是粮食储备,两者都与农业关系巨大,和工商业却没有多大的关系。
因此古代官员考评政绩的时候主要就依靠两项指标,一是辖区内的人口数量,二是辖区内的粮食产量,在gdp概念还没有发明出来的年代,如果你是地方官员,你会优先重视农业还是工商业?
再有,与四处流动经营的商人不同,农民一般安土重迁,只要不遇到天灾人祸,一般不迁徙流动,即使逃亡,也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不可能将主要的财产一并带走。
因此古代政府无论是收取赋税,还是征发兵役和徭役,都是以农民作为主要征发对象的。
而如今时代不同了,黎汉明追求的农业立国,工业强国,商业富国,科技兴国,士农工商皆不可少。
“国之强弱,取决于民之贫富,民之贫富则系于物产之多寡,物产之多寡又起因于工业之强弱。”
“今日到来的诸位也算得上工商业界的代表,我呢在此也申明一下我们军政府的主张,那就是农业是立国之基,工业乃强国之本,商业是富国之路。”
“也就是说,士农工商在我们这里同等重要,当然喽,这是建立在你们遵纪守法的基础上的,不然,前些日子的动静想必你们也知道了。”
黎汉明在工商大会上做了简短的开幕词后,便离开启程往贵阳赶去,这次的工商大会说白了只是一个拍卖会而已,主要的目的还是拉拢各方。
这些事情交给顾德全等人完全没问题了,黎汉明的心思还是放在了与王阿从的会面上,他有预感,这次相商的事情恐怕不简单..........
第一百八十八章 会谈
贵阳府,清镇县。
“如何?可打探清楚了?”一来到清镇,黎汉明顾不上休息,便立即找来先一步到达的刘阿蛮询问道。
刘阿蛮闻言连忙回道:“回大帅,已经打探到了,据报,南笼义军如今隐隐有了分裂的趋势,一部以王阿从为尊,另一部则以韦朝元为首,据说是韦朝元部准备立国称帝,王阿从不允,从而内部不稳,给了广西清军可乘之机,这才使得他们丢失了广西的地盘。”
“他们有多少地盘了?就准备称帝了?”黎汉明相信韦朝元不是莽撞之人,如果韦朝元称帝,那么他将面临清军、讨虏军甚至王阿从三部人马的攻击。
如果韦朝元称帝,对清廷而言是危险的叛乱,对黎汉明而言则是分裂国家,对王阿从来说估计就是内部分裂问题了,所以不管从哪方来说,此刻都不希望韦朝元称帝。
那么此刻既然韦朝元有了称帝的打算,想必他一定有什么依仗。
“回大帅,据我们探查得知,韦朝元早已秘密把他在镇远、黎平、都匀以及广西庆远、思恩、镇安等地的嫡系部队调进了云南,如今广南府、广西州、开化府、临安府、元江州以及普洱府皆在韦朝元手里。”
“原来如此!”黎汉明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也就是说,这次的会谈恐怕不止王阿从一人了。
想到这儿,黎汉明看向一同来的孙良谟问道:“闫祖庚到哪儿了?”
早在打下成都之前,各部采取边打边募的策略,实际已经满编了,黎汉明为了给东出做准备,离开成都前便就命令闫祖庚率军南下进入贵州做好相应的训练准备了。
“回大帅,昨日传来消息,闫祖庚兵团先锋部队已经到了大定了。”
黎安明闻言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问道:“贵阳的独立二师以及镇远独立一旅各有多少人马了?”
孙良谟闻言想了想回道:“回大帅,独立二师如今有三万余人马,不过大多都分散在东川到贵定一线,同样,原平越的独立一旅在光复镇远、石阡、思州等地后,如今已从各地招募新兵一万五千余,同样分布在平越到镇远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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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知道了,给沿线各部队传令,做好战斗部署,随时准备投入战斗。”如今事态不明,黎汉明不得不多做些准备:“另外,给左春来传令,命令他率军轻装简从火速南下,火炮等辎重就近交于陶也所部。”
于此同时,安顺府,安平县。
王阿从面色肃重的看着对面的韦朝元等人问道:“我虽然不反对,但是我希望你们考虑清楚了,过了今天,想反悔可就来不及了。”
此时,王阿从面色有些憔悴,仿佛又回到了起事之初的时候。
见他没都不回话,王阿从也不在意,随即挥了挥手说道:“既然如此,你们就下去做好准备吧,我相信黎大帅是一个开明的汉人首领,只要你们不裂土称王,我想他是不会多说什么的。”
韦朝元等人闻言只是拱了拱手,随即便转身下去了。
原地留下的,除了王阿从、桑鸿升、以及李阿六等部分将领官员外,包括王抱羊、潘成德等人都选择跟从了韦朝元。
等韦朝元等人离开后,王阿从才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头问道:“阿六哥,愿意跟着咱们的有多少人?”
“回娘娘,包括镇远、都匀、泗城、曲靖以及本土兵马在内,共有十万余人马愿意留下,其中大多都是起家的老兵。”
顿了顿,李阿六抿了抿嘴接着说道:“其实愿意跟着韦首领走的大多都是后来他们在各地招募的人马,其他大多数都是心向娘娘,故土难离。”
王阿从闻言顿时有些欣慰的点了点头,事情总算还不是太糟糕,随即又对桑鸿升问道:“讨虏军那边有何动向?”
“回娘娘,除东川到镇远一线的近六万余人马外,据报,讨虏军另有十万人马正从成都南下进入贵州。此外,讨虏军在四川宁远、云南的武定、楚雄、永北以及大理东部等地也布置有近六万人马。”
听到桑鸿升的回答,王阿从顿时倒吸一口冷气,随即紧皱着眉头不解的问道:“怎么会有二十多万人马?”
“回娘娘,据属下所知,由成都南下的那十万人马应当是为湖南的大战所备,据报,清廷也在向湖南集结兵马。”这些情报都不难打探,或者说几乎也不是什么秘密,桑鸿升只要派人稍加探查便能知晓。
“至于云南武定等地的兵马,大多是为了保护那里的矿场。”
“如此便好。”王阿从闻言点了点头,顿时松了一口气后说道:“刚才的问题同样也适用于你们,你们可考虑清楚了?”
“只要有仗打,去哪儿我无所谓。”顿了顿,李阿六抿了抿嘴抬头问道:“只是阿从,你甘心吗?”
王阿从闻言笑了笑,回道:“阿六哥应当知道,当初咱们起事的原因也只是希望能帮助百姓过得好一点而已,而我这个人也没有什么争霸之心,如今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顿了顿,王阿从接着道:“再说了,讨虏军那边的不管是对待汉人也好,还是布依人、彝人、苗人等也罢,皆是一视同仁,与其我们这样各自为战,还不如合兵一处,也算是为大家早些谋一个好的前程,你们也清楚,再这样下去,咱们是没有未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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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元四千四百九十四年二月初二,红枫湖,芦荻哨。
芦荻哨是明朝洪武年间设立的哨所,因清镇地理位置重要,是拱卫省城的大门,处于贵州卫与水西的边缘,山水相连,明洪武二十一年在置贵州卫时,设立了威清站,两年后置威清卫,崇祯三年设镇西卫。
在威清卫南门通往平坝卫的驿道上的猫跳河旁设立哨所,因河两岸长满茂密的芦荻,故取名芦荻哨。
明末清初,沿着猫跳河东南岸建了十多米宽,百米长得青石板街道,人烟稠密,商贾云集。附近还修了普兴寺、财神庙、黑神庙、水晶阁、烟灯庙等建筑,雕龙画凤,气势不凡。
为了双方的安全着想,黎汉明便把会谈的地点放在了这里。
一大早,小小的芦荻哨便被双方近一千人卫队分别控制住了。
黎汉明在李大虎、刘阿蛮等的护卫下带着黎安理和孙良谟到来时,王阿从等人早已等在那里了。
“启禀大帅,南笼义军几乎所有的首脑都在这里了。”见状,刘阿蛮赶紧凑到黎汉明身边小声的禀告道。
黎汉明闻言抬头看了对面一眼后,随即笑了笑加快步伐走了过去:“哎哟,你们这阵仗有些大啊。”
王阿从见状也是起身笑了笑回应道:“最近局势变化太快,不得不劳烦大帅跑一趟了。”
等相互见过一番礼后,黎汉明便直接开口问道:“不知你们着急这次会谈所谓何事?”
见黎汉明这么直接,王阿从也不藏着掖着了:“在正式会谈前,先让军师给大帅介绍一下内外的局势吧。”
听到王阿从的话,桑鸿升连忙上前一步拱了拱手后说道:“大帅,想必您对南边的贡榜王朝、曼谷王朝以及西山朝应该有所了解吧?”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东南亚局势
黎汉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略有所知,不过我也仅仅知道只是知道南边有那些国家而已,具体的就不甚了解了。”
对外国历史,特别是不出名的国家的历史,黎汉明知道的真的不多,就连他知道的一些外国历史,也只是一些大的历史事件而已。
对于东南亚,结合后世的知识以及现在的一些消息,黎汉明也仅仅只是知道有哪些国家,仅此而已。
“据我们探查得知,如今的南边有三个王朝与云南接壤,既贡榜王朝、西山王朝和曼谷王朝,其中曼谷王朝的北部是原本的南掌王朝,他们如今有复国的倾向。”
“此外,据报,阮氏兄弟的西山王朝于十年前立国后,阮文惠对阮文岳的淫威管治大为不满,以及双方在瓜分郑主货宝及广南土地的事情上,分赃不均,无法达成共识,便开始产生嫌隙。”
“阮文惠、阮文岳相继去世,文惠子阮光缵继位称景盛帝,尊阮文惠为太祖武皇帝。大多数西山朝的官吏仍由原本郑黎的旧官吏和地主豪绅充任,这些人表面归顺西山朝,实际上继续骑在百姓头上,歪曲新政权的措施,百姓不堪其苦。”
“如今西山国内也是战乱不止,不少起义军将领坐上了大司马、大司徒、大司空、大都督等等官职的宝座,蜕变为新的官僚贵族,广大农民需向这些新的统治者纳税并服役,西山朝如今已逐渐失去了百姓的支持。”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转头瞪了刘阿蛮一眼后,随即示意桑鸿升继续。
刘阿蛮见状顿时讪讪一笑,不敢接话。
桑鸿升先是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喉咙后接着道:“贡榜王朝方面,是在四十多年前由缅族领袖雍籍牙在贡榜创建,故名;二十年前,国王猛驳去世,其子赘角牙继位后,致力于宫廷和宗教事务,但赘角牙的庸碌无能,又引起了新的不满;十五年前,赘角牙被堂弟孟鲁所杀,但是孟鲁在位仅七天就被如今的国王孟云杀死。”
“孟云上位初期,他企图重新征服暹罗的阿瑜陀耶,但多次交战都遭到失败,他还将国都迁到附近的阿布拉马拉,兴修翁民梨和难陀湖等水利工程,国力有了进一步发展,而今云南战乱,他便把主意打到了云南,想趁机侵占普洱和顺宁。”
“据我们探查得知,有六万余贡榜王朝人马正在北上,他们的目标不明而喻。”
缅甸这个国家,黎汉明一直都在防备着,怕的就是他们趁着战乱时来侵占云南的领土。
缅甸,在元朝和明朝时曾是中国版图的一部分,嘉靖以后,明朝逐渐衰落,缅甸逐渐开始摆脱中原王朝的控制。
明朝末年,缅甸东吁王朝覆灭,贡榜王朝崛起,兵力日渐强盛,开始骚扰中国的云南各省,很多云南当地的土司由于畏惧缅甸的军力,开始向缅甸王朝纳贡,当时的明朝由于内忧外患,对缅甸亦采取了绥靖政策,每年通过赏赐马匹银子的做法来安抚缅甸。
到了清朝乾隆年间,缅甸更是变本加厉,频繁入侵中国西南边境,云南当地的土司屡次请求清廷予以援助,但是当时清朝正忙于与准格尔的战争,无暇顾及西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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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缅夷虽僻在南荒,其在明季,尚入隶版图,亦非不可臣服之境。但其地究属辽远,事须斟酌而行,如将来办理,或可相机调发,克期奏功,不至大需兵力,自不妨乘时及事;倘必劳师筹铜,,或致举动张惶,转非慎重边檄之道”。
这便是乾隆最初对于缅甸问题的看法,可见,当时正忙于北疆事务的乾隆并不想两面作战,耗损清朝的国力,可以说是给予了缅甸最大程度的退让。
由于乾隆的旨意,云南当地政府虽然不堪其扰,但是也不得不采取绥靖政策。
直到清朝平定准噶尔后,乾隆才将目光瞄向了西南,决定好好教训一下缅甸这个蛮夷小邦,用强大的武力惩罚触犯天朝国威的跳梁小丑。
在平定准噶尔和大小和卓后,乾隆开始厉兵秣马,调兵遣将,乾隆先撤掉了之前应对缅甸骚扰不利的杨应琚,任命满洲镶黄旗人明瑞为总督、兵部尚书,总领征缅战事,统领云贵军队。
明瑞作为平定回乱的名将,再加上是清廷外戚,一直深得乾隆的赏识,乾隆相信,在明瑞的统领下,清军一定能过关斩将,迅速降服缅甸蛮夷。
甚至,乾隆已经做好了将缅甸占领,并设置土司管理的打算,这一次,乾隆是真的打算彻底解决缅甸问题,还西南边境一个安宁。
令人意外的是,当时的贡榜王朝虽然国土面积远少于大清,但是因为统治者善于接纳新鲜事务,火器得以大量引进,所以时常以很少的兵力就打得清兵溃不成军。
最终,经过四次对缅作战后,由于缅甸与暹罗和清朝的两面作战,缅甸人逐渐支撑不住,主动与清军议和,这场耗费清廷近一千万两白银的战争才宣告结束。
四次征缅,清军动用优势兵力和一干名将,却对缅甸久攻不下,最后牺牲众多才换来了一纸和约。
经历多次失败后,清朝大军已经精疲力尽,乾隆皇帝也对持续七年之久的清缅战争失去耐心,在收到贡榜王朝发来的求和表文后,也就借坡下驴,宣布就此停战。
遗憾的是,这场战争并未使乾隆皇帝从天朝迷梦之中醒来,反倒是迅速推行闭关锁国政策,几乎断绝了与外界的一切来往。
黎汉明曾经了解过清缅战争的经过,所以对于缅甸他一直都放在心上,不敢大意,如今也算是对东南亚的局势有了一定的了解了。
不过此时南笼方面提及东南亚局势,黎汉明相信他们绝对没那么好意的仅仅只是告诉自己,其中肯定有他们的目的。
想到这儿,黎汉明结合桑鸿升提供的消息一边看着南笼的众人一边敲打着桌面思考着。
王阿从则是自顾自的端着茶杯抿着茶水,好像一切都与她无关,其他人也是看着黎汉明没有出声。
想着想着,黎汉明忽然心中一动,抓住了要点:“你们在打南掌的主意?”
王阿从闻言只是笑了笑,没有回话,桑鸿升也没开口,而是把目光看向韦朝元。
韦朝元见状拱了拱手笑着说道:“不瞒大帅,我等知道在国内我们是争不赢你们的,而我们又不甘心屈于人下,既然如今国外有机会,我等想去试一试,这次邀大帅前来商谈,我等便是希望能够得到大帅的支持。”
“理由?”黎汉明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即笑了笑问道:“虽然我很支持你们不在国内参与争霸的举动,但要支持你们出国,也总得有个理由吧?”
第一百九十章 西南定
如今国内未定,黎汉明不想把过多的精力放在国外,不过,如果韦朝元如果放弃国内的争夺而跑去国外,黎汉明也是大力支持的,毕竟这样一来将来就算是少了一个敌人了。
韦朝元闻言眉头一皱,道:“我们放弃和你们在国内的争夺还不够吗?”
黎汉明见状摇了摇头笑道:“虽然说对你们的举动我很支持,但想必你们也清楚,不是我自大,就算要争,你们也争不过我,无非就是浪费些精力而已。”
“还有一点是。”说着,黎汉明看了韦朝元等人一眼后笑了笑接着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南掌的局势恐怕不简单吧?”
听到黎汉明此言,韦朝元和桑鸿升对视一眼后苦笑道:“大帅果然英明,既如此,我也不瞒大帅,南掌如今分裂为北部琅勃拉邦、中部万象和南部占巴塞三个王国,而且还成了暹罗的属国,不但如此,贡榜王朝也没有放弃对南掌的觊觎,西山王朝的部分势力也对南掌虎视眈眈,就连南掌内部也是在相互攻伐。”
听韦朝元这么一说,黎汉明顿时目瞪口呆了,不过随即一想,这样的地方正适合侵入,当然,前提是实力够强。
而如今西山王朝内部战乱不堪,只要南笼的势力插手南掌,西山的部分势力就算对南掌虎视眈眈,对此也会有心无力。
贡榜王朝方面,只要他们一来入侵云南,到时不管是黎汉明也好,还是清军也好,就连南笼义军也罢,都不会坐视不理,那时他们则必然会陷入战争的泥潭而自顾不暇。
所以,韦朝元唯一需要面对的便是曼谷王朝。
当然,就算如此,韦朝元知道自己的实力恐怕也不怎么够插手南掌,所以他才寻求以期得到黎汉明的支持。
见黎汉明还是没有松口,韦朝元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随即咬了咬牙继续说道:“只要大帅支持我等,我们不光安稳的把我们手中的地盘交给您,还负责把云南境内有异心的土司一并带走,不但如此,各地土司自己掌控的土练以及边境一些矿场为自保建立的场练我们也负责清理掉。”
“有点意思。”黎汉明闻言顿时笑了笑,道:“不过光是这样还不够,想必你也清楚,云南、广西的清军不灭,你们就算掌控了南掌也不得安稳,所以.......”
“没问题。”没等黎汉明说完,韦朝元便接话说道:“我们愿意先和你们灭了云南广西的清军后再作打算。”
“好。”黎汉明顿时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也给你们一个保证,只要你们帮着我歼灭了云南广西清军的主力,以及交出你们手中所占的国内地盘后,我也会大力支持你们南下,不但如此,云南、广西两地缴获的武器弹药甚至粮草我也一并送给你们都没问题。”
“多谢大帅!”韦朝元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随即激动的起身谢道:“既然如此,我在此也给大帅一个保证,只要我等立足安稳后,必以大帅为尊!”
黎汉明见状摆了摆手道:“现在说那些还为时过早,我呢也只会在物资和政策上支持你们,至于出兵干涉,在对军政府没利之前,这方面你们就不要想了,所以,你们先立足后再说其他的吧。”
现在所谓的南掌也就是后世的老挝,如今的黎汉明也没精力去插手南掌的局势,让韦朝元去试一试也好,这样一来,黎汉明在国内至少就少了一股敌对势力,还能以微小的代价就光复云南一半的地盘,何乐而不为呢。
“那好,既然如此,就请大帅做好准备,最迟五月前我们便能做好交接。”说着,韦朝元站起身来郑重的朝黎汉明和王阿从拱手行了一礼后说道:“大帅,阿从,那我等便先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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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汉明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王阿从见状则是站起身来拱手回了一礼道:“阿成哥保重!”
王抱羊、潘成德等人也纷纷和王阿从告别着,黎汉明只是静静的看着没有说话,从刚来时他便知道,从今往后,南笼义军便就此和平的分裂了。
这便是权力分散的弊端,不管是西山王朝的混乱,还是如今南笼义军的分裂,以及白莲教那边的面和心不和,甚至是历史上的太平天国,无不都在说明这一点。
幸好,黎汉明这里不存在这样的问题,这也是他当初通过各种方式狠抓军权的原因之一,不然,今天的王阿从便是他将来的缩影。
等韦朝元等人离开后,王阿从身边就只剩下李阿六和桑鸿升等几人了。
见他们士气低落的样子,黎汉明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开口问道:“你们今后有何打算?”
王阿从闻言长出一口气,有些无奈的笑了笑,道:“还能怎么着,只等大帅收了我们吧。”
听到王阿从这么一说,黎汉明顿时愕然当场,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不敢相信的问道:“真的?”
王阿从见状顿时噗呲一笑,随即摇了摇头说道:“我当初起事也只是为了百姓能过得好一点而已,后来被推上位,也没有争权夺利的心思,所以才有了今日这番景象。”
“如今既然已经这样了,还不如和大帅合兵一处,这样至少能免了许多麻烦,只是希望你能善待阿六哥他们。”
“这点还请阿从你放宽心,也请各位放心,我们军政府向来是来者不拒,其他不敢说,只要你有能力,只要你没贪赃枉法,加入军政府后,官阶至少不会改变,而今我们军政府正是用人之际,能力强者甚至能更进一步。”听到王阿从说的话后黎汉明连忙保证道。
没办法,如果真能合并了南笼方面,可以说就算是兵不血刃的就解决了西南最大的问题了,如此一来,整个西南地区也就彻底掌控在了军政府手中。
黎汉明话音刚落,一旁的黎安理顿时起身道:“明儿,阿从,你们聊着,我这就去准备了。”
说完,黎安理便风风火火的跑开了。
黎汉明见状顿时有些懵逼了,不管是黎安理的称呼上还是对方的举动,都让黎汉明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对面的王阿从也有些不解,怎么就忽然都换了阿从这个亲昵的称呼了。
倒是桑鸿升见状会心一笑,连忙解释道:“大帅,娘娘,黎兄这是去准备三书六礼去了。”
黎汉明闻言倒还没什么,王阿从则是顿时羞红了脸。
三书,按照中国传统的礼法,指的是礼聘过程中来往的文书,分别是聘书,既订亲之书,在订婚时交换;礼书,既礼物清单,当中详列礼物种类及数量,过大礼时交换;迎书,既迎娶新娘之书,结婚当日接新娘过门时用。
六礼则是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等结婚流程中的六个主要礼节。
后世的黎汉明本就是一单身狗,本来他是准备按照后世的方式来向王阿从求婚的,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婚姻关系重大,他也不敢轻浮,所以就由着黎安理按礼节来吧。
婚礼的事黎汉明和王阿从都不懂,二人也算是水到渠成吧,作为两军主帅,他们没有那么多卿卿我我,也没那么多弯弯绕绕,顶多就是有些羞涩而已。
在商定了两方合并之事后,黎汉明又和王阿从聊了一些其他事情,直到天快黑时,双方才告辞离去。
如今正值关键时刻,加上黎汉明也是一个直男,没有那么多心思放在男女之事上。
回到清镇后,黎汉明当即下令道:“孙先生,您明天留在这里等待大军的到来,为接管南笼做好准备,阿蛮,立即传信回去,让顾德全他们做好相关准备,大虎,准备一下,明天一早随我去武定!”
第一百九十一章 货币体系
夔州府,云阳。
安仁武紧皱着眉头看着江面上的数十艘水船,有些忿忿不平的嘀咕道:“这么多船给这些清狗实在太浪费了。”
一旁的倪文祯见状有些无语的笑着摇了摇头,道:“将军此言差矣,这些都是老弱病残,留在这里除了浪费粮食外屁用不起,而我们讨虏军是仁义之师,不行杀戮之举,既然这样,还不如把他们送给清军,这样至少还能消耗一些清军的粮饷。”
“再说了,将军难道没有发现吗,这些船大多都是修补后的破船,留着也没法用,这些船用来装载这些无用的旗人,最多估计也只能行到荆州府,再远恐怕就得沉船了。”
“这样还好。”安仁武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道:“虽说我们不杀他们,但他们能否活着得到清军的接应,那就得看他们的运气了。”
倪文祯点了点头赞同道:“是啊,要是大帅心狠一点,学着西安那里那样来一次,现在这些人哪有机会离开啊,所以,他们得感谢大帅的不杀之恩。”
听到倪文祯的话,安仁武顿时心中一动,随即呵呵一笑道:“也许,大帅也有此番用意在里面呢。”
“哦?”倪文祯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也反应了过来,笑了笑道:“确实,这些旗人出去,必然会被安排到沿江各满城,有了他们的经历,到时我们大军攻打满城或许会收到意想不到的结果呢。”
安仁武见状笑了笑,随即下令道:“放行,让他们自行离开,告诉他们,敢沿途靠岸者,杀无赦!”
这些老弱病残旗人中,也有懂点航船经验的水手,至于在航行中是生是死,那就不是安仁武要担心的了。
看着数十艘破船浩浩荡荡的沿江而下,安仁武忽然笑了笑道:“忘了把我们的旗帜取下来了,你说沿途的清军看到这么一支船队出去,会是什么反应?”
倪文祯闻言顿时有些无语的看了安仁武一样,这货绝对是故意的,不过,他也没有在意,这些旗人死便死了,反正他们的任务只是把这些人放出去而已,至于其他,那就不是他们该操心的了。
与此同时,重庆府,合州。
刚带着一群新兵拔掉一个土匪寨子的左春来收到黎汉明急速南下的命令,也不耽搁,当即对传令兵下令道:“传令各部队,拉练正式开始,目标,龙里草原,辎重物资能带着的就带走,带不走的就近交接给兄弟部队。”
也就是从这一刻开始,从高空俯瞰,从四川到贵州的两条官道上,浩浩荡荡的行进着两支部队,犹如两条长龙奔向贵州。
..........
云南,武定州,姜驿。
看着眼前这个戒备森严的矿厂区,一路跟着黎汉明而来的刘阿蛮顿时有些好奇的问道:“咦,守卫这里的是近卫师,大帅,这是什么地方?”
“看着就是了,哪儿那么多废话。”黎汉明闻言没好气的白了刘阿蛮一眼道:“把心思给我放在情报上,把情报工作给我搞好一点,其他的少关心。”
听到黎汉明的训斥,刘阿蛮讪讪一笑,道:“大帅,我这不是好奇吗?再说了,国内还好,这出了国了,属下这也是有心无力啊。”
当然了,这点黎汉明也知道,所以他也只是督促刘阿蛮而已。
一旁的李大虎见状笑了笑,给刘阿蛮解释道:“这里是铸币厂,是大帅命人秘密开设的。”
黎汉明也没有管他们说什么,毕竟刘阿蛮也是他最为信任的人,不然也不会带他过来了。
自从米生贵光复了武定后,黎汉明便连忙秘密召集人马在此开设了一个铸币厂,这附近也正是后世的攀枝花的位置。
所以,黎汉明一边命人秘密开设铸币厂之时,一边则大张旗鼓的在会理、武定等地修建工坊区。
如今的这片大山里可谓是矿场遍地,高炉林立,高空更是浓烟滚滚。
当然,黎汉明也知道这样对环境不好,不过,这也没有办法之事,如今也只能在发展和保护环境中二选其一。
“参见大帅!”负责铸币厂的是陈文炳、顾体仁二人,历史上青羊宫的那只双角黄铜羊便是出自二人之手,当然,黎汉明送给青羊宫那只同样如此。
“不必多礼!”黎汉明见状虚扶一下后问道:“如何了?”
见状,陈文炳和顾体仁相互看了一眼后连忙从衣服兜里取出金银铜三种数枚钱币双手递上后回道:“回大帅,按照您的要求,这是属下等修整后的钱币。”
如今军政府的地盘也不小了,加上百姓也逐渐接受了军政府,黎汉明以为,是时候准备组建自己的货币体系了。
军政府一直采用的是满清的货币体系,还没有自己发行过货币,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而且,发行钱币,也有很大的利润在里面。
不说像后世满清那样,以二文铜钱的重量强行规定作为十文铜钱,扣去成本,能盈利至少六文钱,更别说当百者重一两四钱,也就是十个标准制钱的铜份量,直接便可以盈利八十文以上。
即便是正儿八经的铸造标准铜钱,黎汉明也可以保证盈利。
就拿康熙年间标准制钱来说,每文铜钱都是一钱四分,都由黄铜铸成,而黄铜是由铜、锌组成的合金,其中还掺杂了铅、锡、锰、镍、铁、硅等,都不是纯铜,成本约为o.6~o.7文,这样每制造一文铜钱,便至少能赚取o.3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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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是铜钱,若是像银元的话,利润就更高了。
不过,黎汉明也知道银本位货币制度的弊端,按理来说,中国自古以来大多数时候一直是采用银本位,但哪怕国内白银产量也不高,可其他国家的银产量却很高,一旦白银产量上来,就会导致银价大跌。
而白银价格大跌,以银本位的国家,便会资产大缩水,陷入为金本位国家买单的厄运。
当然了,如今国内的黄金实在太少,黎汉明也没办法马上就实行金本位货币制度。
所以,综合思考下来,黎汉明准备实行的金银复本位货币制度。
由于是复本位,他的货币材料来源既可以是白银也可以是黄金,来源充足;当需要进行大额交易是可以使用黄金,小额交易则使用白银,灵活方便。
两种币材之间可以相互补充;更加方便与其他货币之间汇率的稳定,既能同发达资本主义国家之间进行金币贸易,又能同殖民地国家进行银币交易。
当然,复本位制度的弊端同样不少,但是用来作为货币制度的过渡,如今却是再合适不过了。
至于铸币的种类,黎汉明决定,采用金币,银币,铜币三种。
而黎汉明之所以把铸币厂设置在这里,除了这里是铜矿高产区以及金沙江的便利之外,再有便是黎汉明知道离这里不远的丽江府鹤庆州和南笼府贞丰州有后世的两大金矿区所在。
金沙江除了方便金矿石的运输外,还方便成币运送出去,此外,如今主要的动力是水力,金沙江也是正合适的的水力来源。
黎汉明虽然号称是金币、银元和铜钱一同铸造,但其实,主要的还是铜钱。
黄金稀少意味着金币的稀缺,并且,黎汉明知道马上很多欧美列强都会采用金本制位制度,黄金只会越来越宝贵,他又怎么舍得铸造太多的金币流通到国外去。
而银元就不一样了,目前的世界来说,是全世界都通用的货币,并且,黎汉明知道以后随着银矿的开,银币会越来越贬值,正好,可以早点将手中的白银铸造成银币,兑换出去,一方面直接有了一笔巨大的财富,另一方面,也促进经济流通,都是好事情。
而铜币,则更是要大量生产了,虽说国外肯定不大会使用的,主要还是在国内部使用,主要也是针对底层百姓的货币。
对于纸币,由于现在的印刷技术还不过关,加上百姓还停留在铜钱和银两的老观念中,所以黎汉明暂时没打算发行。
黎汉明打算等这些实实在在的金属货币流通起来,获得百姓认可了,军政府的货币有了相当的信用基础之后,再推出纸币。
至于货币的图样,铜币方面黎汉明是按照后世的一分、伍分、一角、伍角和一元硬币的样式来设计的,分别相当于对应一文,五文和十文、当五十以及当一百。
当然,样式相同,但上面的内容肯定不一样,除了都有一分、一角等字样以及图样大致相同外,没了拼音,中国人民银行几个字也改为了中华中央银行字样,当一百的正面是一团菊花,背面则是两串稻穗相交后正中间有百文的字样。
铜币主要是用于百姓日常的使用,算是超小额交易范围,这些面值也足够了。
看了看铜币的样式,摸了一下手感后,黎汉明满意的点了点头对陈文炳、顾体仁二人说道:“铜币可以了,就这样开工生产吧。”
随后,黎汉明又拿起银币仔细看了看,不管一元、伍元、十元、五十元、一百元,银币的的图案都大致差不多,正面是一条腾龙图以及壹圆等字样,反面是两股稻穗交叉中间写着‘1元’等字样图案,边上刻着‘中华中央银行’六个字,不同的是大小及重量,分别对应一两到一百两。
至于金币,则是把银币上的腾龙图换成了黎汉明自己的侧面图,这还是他多番拒绝后的结果,不然按照陈文炳等人最初的设计,所以钱币上都有黎汉明的头像,想想都可怕。
此外,金币上的反面同银币差不多一样,而面值则只有一元、伍元、拾元三种。
对换比例上,十个百文铜币可对换一元银币,十个银币可对换一元金币,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实际上则是会根据金银的贵贱来调整其中的金银金属在金银币中的比重。
黎汉明拿着手中搓了搓后,随即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可以了,初版就按这样来生产吧。”
要想发现自己的货币不是那么简单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开设一家银行,然后从百姓手中兑换金银铜钱等,从而用新币取代旧币。
而开办银行的事情同样也急不得,没有相应的人才来管理,光是黎汉明自己动手哪有那么容易啊,慢慢来吧,所以现在开始生产也差不多了。
至于铸币的匠人,这里还真不缺,毕竟原本满清在贵州的宝黔局、四川的宝川局和宁远府局、云南北部的一些铸钱局以及云南东川的宝东局三地的铸钱局都在黎汉明手里,铸钱匠人多的是。
清朝的铸钱局于顺治元年始设,康熙六十一年定制,各直省铸钱皆以宝字为首,局称宝某局,初共设局十六,以监铸官为主官,各开炉若干座,时开时停,皆依部颁程式铸造钱文。
清代四川有两府设局,一为宝川局,在成都府;一为宁远府局。
最初贵州在大定、贵阳两府及毕节设三局,贵阳府局后改名为宝黔局,另两局则先后合并到了宝黔局。
清代云南是铸钱重地,清政府在云南设立了一系列的铸钱机构,以维持清政府的货币流通和财政,它们有昆明的宝云局,大理府的大理府局,禄丰县和蒙自县、文山县的县局,沾益州局、东川府局即宝东局、广西州局、东川府新局、顺宁局、曲靖局、永昌局、楚雄局、广南府局,此外宁台厂也即山铸钱。
而这些,如今也都尽归黎汉明所有,这也是他开设铸币厂的底气所在。
交待完铸币的事宜后,黎汉明紧接着又关心了起了此地的防卫。
负责此地防卫的是李二虎,李大虎的兄弟,以前也是黎汉明的护卫之一,铸币厂的重要性自不必多说,这也是黎汉明安排近卫师来负责防守的原因之一。
“启禀大帅,在整个矿区,属下一共设置了五道防线,最外围的第一道防线由各地民兵负责,第二道防线则由各地的守备部队负责,第三道防线则由各矿场的驻军负责,最后的两道防线才由近卫师负责。”
“好!”黎汉明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这附近的百姓都以及迁走了,如果附近出现生人,一律抓捕,反抗者就地格杀。”
“是!”李二虎闻言连忙立正应道。
安排完铸币厂的事情后,黎汉明又马不停蹄地赶往后世的攀枝花矿区,那里有军政府最大的钢铁厂所在。
不过,黎汉明刚离开铸币厂近卫师的防守范围,就见到米生贵已经等在路上了。
见到黎汉明,米生贵连忙上前回禀道:“启禀大帅,云南巡抚江兰派人传信,希望与大帅面谈,有要事相商........”
第一百九十二章 奔波
云南,武定州,鸡街。
鸡街,位于云南府和武定州的交界处,当然,此鸡街并不是后世个旧市的那个鸡街火车站的鸡街。
由鸡街南下便可直逼云南府,也就是后世的昆明,黎汉明之所以把双方会面的地点选在这里,便是因为双方都在这里布置了重兵,对会面双方来说都比较安全。
“江大人好胆色,只身一人就敢来见我这个叛军首领,你就不怕我不顾道义把你虏了去?”相互见过礼后,黎汉明便笑了笑率先开口道。
江兰闻言同样笑了笑,道:“且不说就算虏了我也没什么作用,我也相信大帅的人品还不至于如此。”
说罢,不等黎汉明开口,江兰便接着问道:“贡榜王朝犯边的消息想必大帅应该也知道了吧?不知大帅准备如何应对?”
黎汉明闻言眉头一皱,虽然对江兰此举甚为不解,但还是洒脱一笑,随即正了正色道:“汉元帝时期名将陈汤有言:宜县头槁街蛮夷邸间,以示万里,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这句话放在如今同样适用,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
“好!”黎汉明话音刚落,江兰便激动的起身说道:“有大帅这一句话,也不枉老夫走这一遭。”
顿了顿,江兰接着说道:“前几日大帅与南笼相谈,想必应该有了结果了吧?”
听到江兰的话,黎汉明顿时恍然大悟,此刻他终于明白对方是怎么知道自己到贵阳的行程的了。
“我也不瞒大帅,贡榜王朝之所以北上来犯边,皆是云南的八旗都统长磷所谓,而他的这一举动,也使得了云南的满汉官员的离心。”
不等黎汉明开口,江兰便一五一十的说明了来意:“朝廷新派的云贵总督富纲还未来得及上任,便被你们拦在了湖南,老夫如今随暂代云贵总督一职,但八旗的事宜老夫也插不了手。”
对于江兰所提供的消息,黎汉明既感到意外,也觉得是在情理之中,毕竟后世也有宁予外邦,不予家奴事实依据在,如今的满清能做出什么样的举动黎汉明都不感到意外。
毕竟他们把中国是当做殖民地来对待的,既然自己要失去这里了,那还不如也让外人也参与进来,这样一来,至少能分散了黎汉明的注意力。
“不知江大人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虽说如此,黎汉明还是不明白江兰此举的意义何在。
江兰闻言并没有回答,而是自顾自的说道:“如今云南的八旗兵有两千余人,此外,忠于八旗的土练也有近两千人,绿营兵中死忠八旗的也有一千余人,而这些人到时老夫都会想办法把他们普洱一线,大理的提督衙门老夫也会调到顺宁去,不知大帅以为老夫说得够不够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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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汉明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不解的问道:“不知大人此举图什么?”
“图什么?”说着,江兰凄烈一笑,道:“老夫忠的是华夏,云南本就是我汉地十八省,岂容外人欺辱?”
“好,江大人的意思我明白了。”说着,黎汉明想了想道:“到时江大人只需安排好一切后牵制住贡榜的来犯之敌即可,其他的就交给我们了,至于来犯之敌,一个也活不了。”
“既如此,老夫便告辞了。”说罢,江兰起身转身便走。
黎汉明见状连忙说道:“江大人保重,待云南光复,还请江大人就任云南省的行政主官一职,到时江大人再看看这天下,唯有我汉人可复兴!”
江兰闻言一顿,随即头也不回的挥了挥手,留给了黎汉明一个洒脱的背影。
“这老头儿有点意思!”黎汉明见状笑着摇了摇头。
另一边,见会谈结束,刘阿蛮等人才凑了上来。
见状,黎汉明先是对刘阿蛮交待道:“给南笼王阿从那边传个消息,对云南的攻势别太猛了,另外,给闫祖庚传令,让他把大军开到这里来。”
随后,黎汉明又对米生贵交待道:“等闫祖庚大军到来后,到时你暂时归他指挥,过段时间,镇雄、大理等地的清军会南下,你们便暗中过去接管了那些地方,另外,虽说关注边境的动向,一旦有人犯边,不用请示,直接杀无赦!”
“是!”刘阿蛮和米生贵二人闻言连忙应道。
“好,就这样吧。”想了想,见没什么事后,黎汉明才起身伸了一个懒腰道:“对了,该防备还是得防备,别哈戳戳的就凑上去了。”
米生贵闻言连忙打了一个立正应道:“大帅放心,属下知道该怎么做。”
黎汉明见状点了点头,随即也不再多说什么了,等去攀枝花巡查一下后,他来云南的事情就算完成了。
“大虎,准备一下,去攀枝花工坊区看看后就立即北上取成都。”今天已经是二月十五了,离军政府第一次开科取士的时间也只剩下半个多月了。
..........
而就在黎汉明到处奔波时,遵义的黎安理和黎程氏两口子也在为黎汉明的婚事奔波着。
黎汉明和王阿从虽然早就认识了,但该有的礼仪却是一项都不能少。
从古到今,结婚都是一件很隆重的事情,古代也有许多延续下来的关于结婚的说法和习俗,就好比六礼。
清朝的时候,两个人从刚开始到成亲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就是选择合适的成婚对象,叫做议婚,接下来就是正式的确立男女双方的婚约,这个阶段又分为小定和大定。最后就是举办婚礼,真正的成亲了。
如今黎汉明的婚事议婚那一步可以说是已经完成了,接下来便是小定,这个过程是由男方家出一名老公孩子公公婆婆都有的女人给女方家送礼。
而现在黎汉明的家人便是黎安理一家了,所以一切便由黎安理夫妇二人在帮着忙前忙后。
同样帮忙的,还有顾德全:“黎兄,其他还好,如今大帅成婚,大帅的府邸可还没有着落呢,总不至于安排在军营的小木屋吧?”
“哎呀,对对对!”黎安理闻言顿时拍了拍额头,苦笑道:“你看,我这忙昏了头了,连如此重要的事情都忘了。”
顿了顿,黎安理接着道:“现在现修肯定是来不及了,只能想办法看能不能在城里买一个院子来重新装饰一番了。”
实在是黎汉明对住的地方没那么在意,慢慢的黎安理等人也习惯了这一点。
顾德全闻言张了张嘴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这是黎兆勋忽然风风火火的跑进来抢话道:“兄长的府邸你们不用管了,我那里已经修好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开科
潼川府,乐至,施家坝。
官道上,数辆马车正不急不缓的朝着成都方向而去,每辆马车上,或二三人,或三五人不等,皆是赶考的学子。
有的穿着明朝时的士子服,有的则身着清朝常服打扮,,更多的则是身着新式汉服的打扮。
有人看着穿着明朝士子服的学子取笑道:"仁兄,大明的亡了一百多年了,你怎么还这副打扮?"
被问之人闻言只是抬头笑笑,随即便继续低头看起了手中的报纸,并没有多加理会。
见状,同车的另一人则是反驳道:"这位仁兄,如今军政府主张的是驱逐鞑奴,恢复中华,你这身打扮合适吗?到时进城不但得缴纳辫子税不说,估计报考那关你也过不了。"
"不会吧?会有这么严?"同车的其他人顿时一惊,有些紧张的问道,无他,这人虽然穿着打扮上改变了,但辫子依然还在。
这时,那位明朝士子打扮的人才抬头说道:"据在下所知,这次不但已光复各地的各书院有不少学子前来参考,就连一些秀才、举人也会前来参考,不但如此,据说还有军政府以外的学子前来,另外,女子也有不少。"
听到此言,先前出言取笑的人也不由得紧张的咽了咽口水,道:"那这么说来,至少得有上千人了吧?"
"差不多吧,毕竟报纸上通知的时候写了十六周岁以上识字之人都可以前来报考。"
"确实,我还听说这次的科举考试内容有些不一样。"
".........."
这样的一幕同样也发生在其他马车上,同时,这一幕也在其他通往成都的官道上上演着。
而为了减少麻烦,夏文炯等人经过与赵秉渊商议,在成都城各城门门口入城登记处同样设置了科举考试报名处。
东城门,经过两个月多月以来雨水的冲刷,城墙上战火的痕迹已经便淡了许多了。
"姓名,籍贯,年龄。"欧阳宏一边机械的重复着问了上百遍的话语,一边从桌子下方的抽屉里取出一边登记表。
登记表分为上下两块,内容都一样,除了一串数字外,便是姓名、籍贯、年龄三个标题。
欧阳宏本是潼川书院的教习,本次受征召而来协助处理科举考试的事宜。
"回大人,学生刘安民,四川酉阳彭水人氏,今年二十岁,有劳先生了。"
欧阳宏闻言连忙快速填好两块登记表后,随即撕下一块递上笑着说道:"这是准考证,你拿好了,上面除了你的资料外,另外就是考场和座位号,到时切记持证对号入座。"
"多谢大人。"刘安民闻言一愣,连忙称谢一声后接过准考证看了看,随即有些疑惑的清剿道:"请问大人,这何解?"
刘安民态度很好,欧阳宏也没有为难,抬头看了看,见他指的是那串数字后笑了笑解释道:"这是大帅交待的办法,东【二】四十六,意思是说你的考场在东区二考场,座位号是四十六号,到时可提前一天前去熟悉考场,有什么不明白的到时会有专门的官吏解释。"
"多谢大人解惑。"刘安民闻言连忙拱手行了一礼后称谢道。
欧阳宏只是点了点头,随即挥了挥手喊道:"下一个!"
"姓名。籍贯,年......"等有人上前后欧阳宏习惯性的开口问道,只是话还没问完便住了口,无他,来人不但一身旗装打扮不说,还留有一根长长的辫子。
见状,欧阳宏顿时不悦的说道:"你先去看看那边贴的告示,看明白了再来登记。"
说罢,欧阳宏便有些厌恶的挥了挥手朝后面喊道:"下一个。"
于此同时,这样的一幕也发生在成都城的各城门,懂礼节的学子会得到笑脸相迎,其他的则是淡淡的态度了事,至于留有辫子者,那便是厌恶之情溢于言表了。
...........
等黎汉明紧赶慢赶的再次回到成都时,时间已经进入了三月了。
"准备得如何了?"一回来,黎汉明便顾不得休息连忙找来夏文炯、洪亮吉等人问道:"报考人数多吗?"
一路上黎汉明虽然零星的看到了一些赶考的学子,但对于军政府成立以来的第一届开科取士,他是真担心来的学子太少闹了笑话。
"回大帅,一切已准备就绪,就只等大帅的考题了。"夏文炯闻言连忙回道:"至于报考人数,到今日午时为止,已有一千三百余人报名待考了,等明日报名截止,估计应该有一千六七百余考生。"
"这么多?"这倒是有些出乎黎汉明的预料之外了,按他的估计,能有七八百他就满意了。
"大帅,主要是您放宽了条件,很多还在书院的学子也都报考了,此外,各地一些有了功名而没有任职的秀才等也都报考了,这么算下来,其实也不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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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汉明闻言仔细想了想,好像也是,其他不说,光是遵义府就有十余所书院,不说多的,一个书院就算十个人报考,那也就是一百多人了,这还只是一个遵义府。
不说多的,平均下来一府就算三个书院,这么算下来也不是一笔小数字了。
想到这儿,黎汉明顿时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考场都安排好了?"
"回大帅,按照大帅给的分区分考场的办法,皆已安排妥当,不过此次因为参考人数过多,属下等只得征用了原来的贡院。"
"贡院?"对于成都的贡院,黎汉明还是知道一些的:"是明朝的蜀王府吗?"
"正是,明末张献忠攻下成都后,蜀末王朱至澍跳井而死。张献忠在蜀王府自称大西王,并以蜀王府为西王府,张献忠在撤离成都前焚烧了蜀王府,蜀王府部分建筑被烧毁。"
"清军攻占成都后,将蜀王府设为了贡院。"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道:"那好,那就把考场安排在那里吧。"
想了想,黎汉明忽然笑着对赵秉渊说道:"等将来经济发展起来了,可以考虑把蜀王府修缮一番后对外开放,这样一来既可以以此来维护这个古迹,还可以让百姓们看看前明特权阶级的腐朽生活。"
........
三月初二,一大早,被安排在各客栈的学子们在打探清楚考场的位置后,便纷纷成群结队的朝着考场赶去,他们可没忘记城门口报名登记时登记员的提示。
此时的贡院门口,已经按照黎汉明的指示贴了两张告示,一张上讲明了此次科举需要的时日以及相关规则,另一张则是考场示意图,上面标注了各考场的位置。
刘安民跑得最快,率先来到了贡院,见到两张红色的告示后,当即便走了过去逐字逐句的看了起来。等他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身后已经挤满了人了。
后方有人认出了刘安民,连忙喊道:"刘兄,上面说了什么?"
刘安民也没有藏拙,再次看了一眼后挤出来说道:"第一张告示上了说了本次科举第一次分两天考试,每天上午下午各考一科,每科考一个时辰,再有便是考试期间每日管两餐,另外就是一些考试规则,不得作弊等等之类的。"
后面的考试规则大多同以前差不多,所以刘安民便没有多说,着重说了一下考试的日程后才继续说道:"另外一张则是考场的布局图,上面标注了各考场的位置,我大致数了一下,有近三十个考场,考生估计得有近两千人。"
一路闲聊中,刘安民一行人便进入了贡院,在确认了各自考场的位置及座位后,随后又看了看食堂和茅厕的位置,记在脑海中后才纷纷告辞离开。
三月初三一大早,吃过客栈提供的早粥后,刘安民等一众学子便早早的来到了贡院,经过了层层检查后,一众学子才纷纷坐到了各自的位置。
刘安民端坐在座位上,看着面前除了笔墨砚外空荡荡平整的桌面,有些木然的发着呆,这样的考试方式让他感到很新奇,除了准考证外,其他的竟然什么都不让带。
虽说考试规则上写明了只让带上准考证,其他都不用带,但刘安民还是按照习惯带上了笔墨纸砚等工具,谁成想在贡院门口便被没收了,更别说后面又经过了层层检查了。
以前刘安民也参加过乡试府试之类的考试,但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严厉的检查。
"噹!""噹!""噹!""噹!""噹!"
正当刘安民想得入神时,外面忽然响起了五声清脆的钟声,刘安民知道,巳时已到,开考了。
果然,刘安民刚一回过神来,便见到先前在城门口登记的欧阳宏抱着一摞试卷走了进来。
欧阳宏走进考场扫视了一圈后,先是严肃的申明道:"我在这里在申明一次,考试过程中不得作弊,一经发现,轻者一生不得再参加军政府的科举,重者发配矿山劳改。"
宣布一下考场规则后欧阳宏才把试卷开始下发,等所有人都拿到试卷后他才拿起一张试卷说道:"你们都看清楚了,这个准考证号后面就按照你们自己的准考证上的内容填写,后面的姓名籍贯年龄等也按照你们登记的内容填写,都记住了,这次科举考的的是方方面面,如果不严谨者,也会影响你们的总体成绩。"
"噹噹噹噹~"
欧阳宏话音刚落,外面便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钟声。
见状,欧阳宏才放心试卷说道:"现在可以开始答题了。"
刘安民依言填好自己所有的信息后才开始看向考题,没想到第一道题就让他有些错愕:
知行合一,惠泽于民。(八百字内阐述。)
稍加错愕后,刘安民便没有理会,连忙看向下一题:
至少从三个方面阐述满清必然灭亡的原因。(本题不限字数,但请注意试卷版面整洁。)
看到这里,不说刘安民了,几乎所有的考生都是错愕不堪。
这第一科算是黎汉明用来考验学子们思想觉悟的科目,差不多也算是后世的政审吧。
第一题的意思就是怎样为百姓干实事,可以说这时军政府的执政理念,如果考生们连这都不知道,那么他们也就算是暂时与军政府的官场无缘了。
至于第二题,可以说得上是黎汉明让考生们交的一份***,也算得上考验他们的政治嗅觉吧。
考试的试卷是黎汉明按照后世的样子编排的,只是纸张要大得多,再有便是只有一面,毕竟这个时候使用的还是毛笔,一个不注意就会被墨水嵌透。
前方,欧阳宏见考生们纷纷皱眉沉思着,顿时有些苦笑的摇了摇头,这些试题不说考生了,就连他自己都感到有些难以下手。
贡院中,黎汉明则有些幸灾乐祸的到处闲逛着,这些题对于他这个文科生来说并不难,第一次开科取士嘛,他也没想改变太大。
就这些简简单单的题目,就能筛选出对他执政理念的考生了,毕竟改变不是一蹴而就的,得慢慢来。
再说,就算现在想改,也没有合适的考生来考试。
不知不觉间,一行人便闲逛到了后方的女子考场,黎汉明站在窗边往里一看,嚯,大多数都还认识,其中就有席佩兰、林佩环等。
黎汉明只是在窗边看了看,并没有多加打扰,随即又来到了旁边另一个女子考场看了看,其中大多都是袁枚的女弟子,还有一些没有见过的。
远离了考场区域后,一直跟着的洪亮吉才笑着说道:"启禀大帅,此次科举共有一百二十余名女子参考,除本地十余人外,其他大多都是袁老先生的弟子,其中一部分是才来没多久的。"
"哦,原来如此。"黎汉明最近一直在到处奔波,根本就没时间来关注这些小事,估计是袁枚为了支持自己推行女子科考而特意叫来的女弟子吧。
毕竟推行女子教育不光是黎汉明的想法,袁枚也是极力希望的。
看完了一圈后,黎汉明长出了一口气,随即笑了笑道:"走吧,我们去阅卷室等着,等他们考完后,咱们尽量在明天早上之前把分数统计出来。"
这第一科考试,几乎可以说得上是有标准答案的,一般只要大体的提到黎汉明希望看到的几点,就算是过关了。
不过,想到后面的试题,黎汉明忽然有些头疼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取士
东四考场里,一名身着明朝士子服的考生在考官的讲解下依次填好自己的信息后连忙看向考题。
此人正是先前由潼川府过来的考生,名叫吴由良,保宁府人士。
当吴由良看到题目后顿时一愣,这什么题,竟然不是从四书五经中的任何一本书中摘取,而是直接简单明了的直白提问!
不过他来回的看了一下两个题目后,随即又是心中一动,这些不是那复兴报上时常都在提及的话题吗?
知行合一,惠泽于民,再看阐述满清注定灭亡的原因。
熟悉军政府行政风格的吴由良知道,这第一题看似是八股,但实则是提问,结合上下句,用实际理论和行动来惠泽百姓,换句话不就是说怎样为百姓干实事吗?
再看第二题,虽然是提问,却又语气肯定,结论都已下:满清注定要灭亡!只是问为何注定灭亡?
那么,满清灭亡的原因必定也有第一题的原因,再结合平时的所见所闻,加上各地的起义上来分析,答案一下就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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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通此点,吴由良顿时有如神助,下笔如飞,连忙在草稿纸上一口气把心中所想全写了出来。
等把初稿完成后,吴由良才长出一口气,抬头再看看周围众人,还有很多仍旧在做冥思苦想状。见状,吴由良顿时心满意足地检查了一番,然后再删减一些语言后,才重新工整地将论述抄写到答卷上。
..........
三月初三下午,东三考场,洪亮吉一边看着试卷上的题目沉思着,一边不时的扫视一下考场的各处角落。
从这下午的考题上看,再结合上午的考题,洪亮吉发现了一个规律,那便是此次科举考试以务实为主。
比如下午第一题:要想富,先修路。简明论述交通对经济发展的影响。
再比如第二题:位于东南沿海的台湾府,隶属于福建省布政使司,屹峙海中,延袤二千余里,为东南屏障,四面环海,崇山峻岭,横截其中背负崇冈,襟带列岛,浪峤南屏,鸡笼北卫,澎湖为门户,鹿耳为咽喉,七鲲身毗连环护,三茅港汇聚澄泓,天文牵牛须女分野,星纪之次。如果你是该地主官,如何发展该地民生经济?
这些题不说用来考这些学子了,就是用来考验各级官员也都够了。
不过洪亮吉随即一想,这么看来,以后军政府的官员任用必然是以实际能力来安排了,那么以后的教学也必然会以实际应用为主。
这么一来,教育改革势在必行了,不然等新学铺开,以后那些儒生出来恐怕就毫无用武之地了。
与此同时,后殿。
对于洪亮吉此时的想法黎汉明暂时还不得而知,不过这次他之所以召集各地书院院正教习等来此协助开科取士,除了人手不够外,另外一个原因便是希望借此能影响到各地书院的教学方式。
毕竟虽说黎汉明开设了新学,但新学要有成果,尚且还需要一段不短的时日,而在此之前,各地书院便是人才来源之地。
如果能在根子上影响到各地书院的教学方式,那么黎汉明所需要的实用型人才便能逐渐增多,那时他的人才缺口也就算是暂时得以缓解了。
很多时候,口头上的说得再明白,还是不及亲眼所见来得深刻,只有各地的院正教习等真正认识到教育改革与他们的切身利益相关甚大的时候,他们才会真正的去行动起来。
不然,就算黎汉明要求得再严厉,也架不住他们得过且过的心思。
此时的黎汉明正拿着一张空白试卷对下方的八十余各地的院正教习等阅卷官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交待着:"诸位,我再强调一遍,第一题,凡是涉及到水利、道路、发家致富等等具体措施的皆可给分,凡是空谈,大谈等不切实际的一律不必考虑。"
"至于第二题,凡是说到军事、土地、经济、文化、百姓、民族以及科学技术等相关任意三方面的都可给分,说到一点的给十分,以此类推,最高六十分。"
考题的答案黎汉明虽然以及大体的给他们讲了好几遍了,不过为了保险起见,黎汉明还是耐心的又交待了一遍:"每三个人一桌,每人先各负责一个考场的试卷,改完后三人轮换,一直到每张试卷三个人都批改完成后,再统计平均分算最后的分数,各位可明白?"
"明白了!"众人闻言连忙拱手应道。
"好,那就开始阅卷吧,最迟在明天早上之前完成第一科试卷的评阅。"
这次科举考试共有一千八百多人参加,一个考场最多的有四十五人,最少的则有二十五人,加上三个女子考场,此次总共设置了六十三个考场。
加上负责最后统计的官员,八十多个阅卷员差不多刚好够用。
而黎汉明和夏文炯以及吴省钦三人则负责评阅女子考生的试卷,没办法,这一次的女子科举黎汉明准备用来作为宣传之用的,为了防止其他人的男女私心作祟,他不得不亲自上手了。
..........
陕西,汉中府,大散关。
就在成都的黎汉明忙着开科取士时,讨虏军驻防汉中的主将孙永元应凤翔府白莲教罗其清、冉文俦二人相邀来到此地相商要事。
"什么?此消息可属实?"听到罗其清说明来意,孙永元顿时一惊,连忙问道。
罗其清与冉文俦见状对视一眼,随即苦笑道:"不瞒孙将军,这消息最初是**的**德首领派人来传得信,后面我们自己也派人去打探了一番,确实属实。"
孙永元闻言顿时眉头一皱,道:"那你们准备怎么办?"
冉文俦见状抿了抿嘴,随即说道:"据我们所知,清军此次来者不善,按他们的行军路线,怕是直冲你我两部而来,毕竟只要凿穿你我两部,便可直接威胁四川和西安,所以,如果到时清军真的直扑这里而来,我们希望两军能合作协防。"
"如果真是那样,协防没问题。"孙永元闻言想了想说道:"不过光凭我们现在的力量,防守有余,但是要想全歼来犯之敌的话恐怕略显不足。"
"孙将军放心,我们已经传信给了西安的王总帅,相信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会明白的。"
孙永元闻言点了点头,道:"那好,我这就传信给大帅。"
说罢,孙永元也不再多待,立马起身回到大散关派人给黎汉明传信。
松潘,松潘厅。
几乎同时,正在松潘处理军政的宁培忠也收到了消息。
稍加思考后,宁培忠一面命人传信回成都,一面下令道:"传令龙安、茂州、绵州等地甲三师传令,收拢部队**下一步命令;同时命令杂谷厅、懋功厅的甲四师派出部队东进接管甲三师的防务。"
第一百九十五章 算计
另一边,成都。
军政府的第一次开科取士进入了第二天,其实相关的人才选用早在昨天的考试中就已经可以完成了,所以第二天的考试的内容主要是趣味选拔。
其中涉及数学、物理、化学等基础知识,黎汉明是希望可以借此引导一部分考生,让他们把兴趣往物理、化学、数学等方面引导。
比如,一大一小两个铁球从同一高度同时下落,哪个先**?
再比如,某县官仓原满仓有粮一万担,每年收入五千担,支出六千担,几年后会空仓?
再比如,一只船发现漏水时,已经进了一些水,水匀速进入船内,如果十个人舀水,三个时辰可以舀完;如果五个人舀水,八个时辰可以舀完,如果要求两个时辰舀完,那么要安排多少人舀水?等等。
这些题虽然是趣味题,但同时也黎汉明用来考验考生们逻辑的题目,这些题只要找到方式方法,就算不用后世的方程式,也能得出答案。
当然了,这种类型的数学题本就是是后世小学的奥数题,本就没有要求用方程式来解答,只要能得出答案就行了。
至于此时的考生们,有的正在心里暗骂着:"有病吧,直接把船漏洞堵上不就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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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则想也不想的就填上了答案:"肯定是大的先**啊。"
有的则是在刷着小聪明:"这个问题显然有误导,既然问的是一大一小,按常理应该是选大的,但是肯定不是这么简单的,那我选小。"
当然,其中也不乏知道正确答案的。
而黎汉明则没有理会考生们的怨声载道,正在专心致志的评阅着昨日下午的试卷。
直到下午最后一科考完时,昨天的试卷也同时评阅完成了。
"今天考试的题目都有标准答案在,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各位在辛苦一晚,按照答案评改完后争取明天中午把各科成绩统计完成然后张贴出去。"
交待完后,黎汉明便离开下去休息了。
此次开科取士最重要的就算昨天所考的两科,如今已在他的亲自带队下完成了评改,至于今天所考的科目,对总体成绩的影响不大,所以黎汉明便放手让他们自行评改了。
不过,黎汉明也还没来得及好好休息,第二天一早便收到来自汉中和松潘的消息:"清军索伦营袭来。"
"索伦营?"说起索伦营,可能很多人都并不知道,他们是清朝时期的一支维护疆域完善的能征善战之士。
在满清八旗战力下降的年代里,他们承担起了边疆防卫的重责,是满清一柄强大的****。
索伦部这个称呼最早出现在明朝末年的时候,索伦部并不是对一个民族的称呼,而是当时对生活在黑龙江地区的人的统称。
在满清统一之后,顺治皇帝对居住在黑龙江的部族首领进行了分封,他们归属与理藩院管理,那时的他们并不直属与清朝的统治。
直到康熙皇帝继位之后,满清才开始从索伦部中挑选青壮编练为索伦营。
索伦营自诞生之初就肩负起保卫满清边疆的重任,康熙皇帝把他们从黑龙江调到了安西的伊犁、云南以及呼和乌鲁木齐这样的边境去驻防守。
到了乾隆年间,满清八旗子弟兵的战力已经开始急剧下降,准格尔在被雍正皇帝击败多年后再一次卷土重来,安西又一次陷入动乱之中。在满八旗不堪重用的情况下,乾隆皇帝从黑龙江抽调大量索伦兵前往安西参战。
在索伦营强大的攻势之下,准格尔叛乱很快就被平息,叛乱虽然平息了,但是这些索伦兵却没有回到黑龙江,而是留在了西北,担负起保卫安西伊犁的重任。
在如今,伊犁地区不仅环境艰苦,而且时常发生与敌军的摩擦,所以驻防伊犁绝对是个一般部队不能胜任的苦差事。
为了完成这个苦差事,清军驻防伊犁的八旗军队,都是定期轮换的。但不管驻防的八旗军队如何轮换,索伦营,却始终是一支常驻军队。
但是索伦营却又是伊犁战力最强的部队,如今索伦营撤离,觊觎伊犁的沙俄必然会有所动作,而已驻扎在那里的八旗兵的战力,黎汉明知道,不久的将来恐怕会丢失大片领土了。
想到这儿,黎汉明狠狠的一拳打在面前的地图上。
"大帅,怎么了?"刚进来的顾德全见状,连忙小心翼翼的问道。
"军师来得正好,如今又有新情况了。"随即,黎汉明便示意刘阿蛮给顾德全讲了讲收到的情报。
听完消息后,顾德全顿时啧啧称奇道:"好算计,真是好算计啊!"
黎汉明见状一笑,道:"军师也看出来了?"
"启禀大帅,满清的用心不难发现。"顾德全闻言笑了笑拱手回道:"他们在东边调集大军堵截我军东进,南边则用计让贡榜这个外敌入侵来牵制我们的兵力,如今北边再来一个索伦营,如果不出意外,西边吐蕃那里应该也会有所动作才是,如此一来,我军四面受敌,战力必然大降,而他们只要攻破一方,我们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说着,顾德全把目光看向刘阿蛮。
刘阿蛮见状连忙拱手道:"属下这就去查看西边来的消息。"
黎汉明则是仰着头摸着下巴看着墙上挂着的地图,好一会儿后才开口问道:"军师,如果我想派出一支兵马去取安西,谁可为将?"
顾德全闻言也上前看了看地图,随即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会儿后说道:"要取安西,比先取甘肃,而不管是安西也好还是甘肃也罢,到时所面临的内外局势都会很严峻,所以就需要一个勇猛果敢的将领。"
"而我们现有的将领勇猛有余,但果敢不足,目前看来,只有杨遇春合适。"
"哈哈,影响所见略同。"黎汉明闻言顿时笑了笑,道:"那就他了,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杨遇春为正,孙永元为副,然后再从各地抽调部队北上,等打掉袭来的索伦营,部队也就磨合得差不多了,如此再西进也就没有大碍了。"
顾德全闻言点了点头,随即道:"正好,南笼那里已经派出三万人马北上进入遵义了,那支部队也可抽调一部分去汉中。"
"那好,南笼那里抽调两万人马,陶也部抽调三万人马,加上宁培忠那里抽调的两万人马,总共七万人马北上,加上汉中那里的五万人马,如此组建一支西进兵团足矣。"
想了想,黎汉明又问道:"那你看民政方面派谁去合适?"
打下地方需要治理,杨遇春、孙永元等人打仗可以,但要想处理好政事恐怕很难。
顾德全闻言抿嘴想了想,拱手道:"大帅,要不让属下跑一趟吧。"
"不行。"黎汉明闻言摇了摇头,笑了笑说道:"军师,别啥事都往前冲,总的给其他人一些锻炼的机会吧。"
"行吧。"顾德全闻言尴尬一笑,他知道黎汉明是关心他的身体,所以也就没再请命,想了想提议道:"那大帅您看钟学国如何?毕竟他也曾是一省主官,能力各方面来说也还不错,如今林儁等人都有了正职,就他还是副职。"
"那好,就他了,如今民政部有冯光熊在,钟学国留在那里确实有些大材小用了,那就让他先去西北锻炼锻炼吧。"
不患寡而患不均,这个道理黎汉明还是明白的,现在连后加入的林儁、杨揆等人都领了正职,而早一步加入的钟学国至今还是副职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正在这时,刘阿蛮匆匆走了进来.........
第一百九十六章 计划就是用来打破的
"启禀大帅,据报,满清驻藏大臣松筠率军两万正向甘孜而来,宁将军已经在赶回康定的途中了。"
在乾隆朝,能员干吏并不少,只不过很多都被和珅、刘罗锅等的光芒掩盖了。
松筠就是其中一位,蒙古正蓝旗出身的他并没有像别人那样考取功名,而是直接成为了一名翻译。
在古代,翻译是个竞争力极小的职业,松筠凭借翻译才能进入军机处当上了秘书,又因为表现出色被皇帝赏识升为户部员外郎,不久变成了礼部侍郎。
乾隆五十年,俄清两国再度交恶,松筠作为全权大臣处理边境争端,历时七年,平息两国纠纷,获得乾隆的赞扬,由此仕途一路亨通,升任内务府大臣、军机大臣。
这个时候,绕不过的和珅就出现了,乾隆五十九年,西南边境不稳,其实就是和珅爪牙想通过动乱挣点外快,此事很快被松筠平息,却触犯到了和珅的利益,两人因此交恶,松筠被迫外调吐蕃。
当然,黎汉明只所以知道他,还是在后世大学了解酒文化时了解了松筠的一些趣事。
自从杜康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中发现剩饭可以变成酒之后,中华文化便留下了酒所带来的不可磨灭的印记。在源远流长的酒文化里,喝酒成为流淌于民族血液中的一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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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酒精容易让人麻痹,影响身体机能,自古以来,有多少因酒闯出的祸事,但至今人们仍然在酒桌上乐此不疲。
在清朝嘉庆年间,就有一件喝酒酿成的悲剧:一对朋友庆祝高升,却把陪酒的给灌死了。
到了嘉庆朝,和珅倒台,之前与和珅不对付的官员全部获得了提拔和重用,松筠开启了自己的人生第二春,并于嘉庆十六年出任两广总督。
历经数十载,翻译生员出身的松筠终于坐上了地方大员的位置,他的心里难免有些亢奋,用什么才能完美表达自己目前的心情呢?当然是美酒了。
自从领到了吏部的任命文件,在赴任的途中,他几乎每天都在昏天黑地的状态中度过。
这天,松筠路过江西省的吉安府,那里的知府正是自己的旧交。且不说老友路过辖区,单只这上官过境,招待、孝敬一样都不能少,再说自己将来升官还要仰仗朋友。所以松筠刚刚到达吉安府地界,就被知府请去喝酒。
到了酒桌之上,两人也不客气,推杯换盏、觥筹交错。松筠觉得氛围太过清冷,便开玩笑地对着朋友说道:"老兄,你这偌大的地盘之内就没有一个能喝的?"
知府当然明白是什么意思,大手一挥,马上命令侍从找几个能喝的来陪酒。
那个侍从也是尽职尽责,很快从当地驻军之中寻来一个副将,他悄声对知府说道:"他的酒量倒是很大,只不过是个副将,上桌陪酒是否合适?"
知府哪里还管那些,只要能喝就行。
于是这个副将拼尽全力陪着二位大人喝酒,三人一杯一杯地干,气氛热烈、酣畅淋漓。几人一直喝到醉不能起身、舌不能直伸才作罢。这顿酒让松筠非常高兴,副将也得到了知府的夸奖。
第二天一早,吉安府起了大风。知府赶到松筠住处说:"今天大风,路上一定很辛苦,不如多留几日,待天气好转了再走。"
还没有彻底清醒的松筠又被酒虫勾馋了,两人一合计,不如现在接着喝。于是知府命侍从把昨天陪酒的副将找来。
就在两人准备酒菜的时候,侍从慌慌张张地跑来,说昨晚那个副将回家之后就全身瘫痪,今天早晨已经死了。
得知一顿酒喝死了一个军官,松筠再也不顾天降大风,赶忙离开吉安府上任去了。而知府则留在当地为善后工作忙前跑后。
很多时候历史就是这么巧妙,前世黎汉明听到的历史故事中的对象,如今却要成为了对手。
不过,黎汉明记得如今的清廷通过"金瓶掣签"、派遣驻藏大臣、设立噶伦政府,开始对吐蕃的直接管理和统治,驻军设防也是清王朝直接管理统治吐蕃的重要环节。
而驻军几经裁撤复设后,到乾隆时满蒙汉驻军应该在五千左右,加上后勤和吐蕃兵的话,两万兵力差不多算是把吐蕃驻军的底子掏空了。
如果打掉松筠的人马,那么吐蕃便是防守空虚了。
不但有外敌入侵的危险,还会有内部噶伦的叛立。
不过,如今中原内乱,就算吐蕃驻军不动,那里恐怕也不会持平太久。
想到这儿,黎汉明不得不做好两手准备,于是抬头对刘阿蛮交待道:"给宁培忠传令,让他见机行事,必要时可在甘孜、松潘各驻防一万兵马即可。另外,传令闫祖庚,命他速调两万人马北上前去支援宁培忠部。最后,把赵秉渊叫来一下。"
"是!"刘阿蛮连忙应了一声后便匆匆下去了。
听到黎汉明的安排,顾德全顿时了然:"大帅是准备对吐蕃用兵了?"
"我这个人喜欢把麻烦掐断在根源,如今既然有机会破除西线的被动,那就一举光复吐蕃青海两地好了,如此,只待甘肃、安西两地光复,那么我军在西南、西北便在内部的后顾之忧。"至于原本的计划,黎汉明只能说,计划就是用来打破的。
计划这东西,很多时候往往最不靠谱,毕竟局势在变,黎汉明的计划也得跟着变动,很多时候,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具体计划会变成什么样,这样一来,敌人也就不知道讨虏军的动向了。
顾德全闻言则是粗略的算了算,道:"如此,八万人马进军吐蕃、青海倒也是够了,而南线的闫祖庚部八万人马也足够应对,酉阳一线的陶也部加上独立师等各部也有十万余兵马,用以从上路进攻清军湖南大营也足够了,中路下路大帅如何安排?"
黎汉明闻言想了想,道:"中路我准备以佯攻迷惑牵制清军为主,所以中路便以李阿六为帅吧,另外,焦木、余茂林二人为副,至于大军配置,我则准备以焦木、余茂林两部五万人马为主,再从南笼义军中混编三万人马进入,最后从左春来部调集两万人马编入整合而成。"
"至于下路,则以左春来为帅,再从南笼义军中混编三万人马进入,这路兵马则是趁东南各地清军兵力空虚之际,从广西向广东等地进攻。"
"这样一来,南笼义军就还剩下三万余,出那五千女营单独编制外,再调集两万人马北上交给安仁武,汉中、兴安以及巫山一线的防守,剩余的则就近编入闫祖庚部。"
自从南笼义军分裂,王阿从决定加入讨虏军后,她便遣散了那些不愿意继续当兵打仗的将士,把最后剩余的十二万人马都交给了黎汉明。
王阿从的管理层中虽然以其他各族为主,但军队中的大多数还是以汉人为主,没办法,各地的汉人百姓太多,可以说除了一些深山老林外,西南各地到处都有汉人的身影。
正因为我如此,才使得黎汉明整编起来没有遇到太大的麻烦。
一来是因为有异心的将领士兵都跟随韦朝元南下了,再有便是遣散得不愿当兵打仗的士兵中,大多数都是少民将士。
听到黎汉明的安排后,顾德全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只是这么一来,会不会显得有些操之过急了?"
"操之过急肯定是有一些的。"黎汉明点了点头道:"不过现在局势如此,我们没那么多时间来慢慢整编磨合了,而战争,便是两军磨合的最佳最快方式。"
"大帅心中有数就好。"顾德全闻言仔细一想,确实也是那么一回事,随即便不再多说,转而说道:"只是这样一来,西北的兵马估计会略显不足。"
"吐蕃,青海环境如此,所以宁培忠部想要扩军会有些困难,但西北路兵马不足时则可以在甘肃、安西甚至还可以收复草原上一部分部落来招募兵员,暂时来说,也足以应对西北的局势了。"
黎汉明话音刚落,赵秉渊便闻讯匆匆赶了过来.........
第一百九十七章 安排
看着面前已经五十岁的赵秉渊,黎汉明抿了抿嘴说道:"我记得少钝你参加过十余年前的平定廓尔喀入侵之战,想必你对吐蕃地区应该熟悉吧?"
黎汉明虽然不忍心让他如此高龄还往吐蕃这个苦寒之地派职,但是也没办法,如今军政府中,就赵秉渊有在吐蕃从军的经历。
"回大帅,属下尚且还算熟悉。"赵秉渊闻言心中一动,连忙拱手回道。
"那就好。"黎汉明见状点了点头,道:"不瞒你说,如今西线松筠率军来袭,而吐蕃等地必然会空虚,廓尔喀必然会在英夷的支持下趁机再次犯边,为了守护我国领地,在歼灭了松筠这股来犯之敌后,大军准备西进,届时需要一个主政之人,所以我希望你能前去接管松筠原本的职责。"
"松筠?"赵秉渊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连忙反应了过来:"大帅只管下令便是,属下必不负大帅重望。"
吐蕃事务需要一个能文能武之人负责处理,加上赵秉渊又对吐蕃等地最为熟识,所以他也是军政府中最适合担任驻藏大臣一职之人。
"那好。"黎汉明见状顿时笑着点了点头,道:"你此去暂时就任驻藏大臣一职,所负责的政务除原本的驻藏大臣之责外,另外就是暗中争取吐蕃底层百姓与农奴的支持,伺机而动。"
雍正至乾隆初年,驻藏大臣仅统辖驻藏清军官兵,督导郡王颇罗鼐办理政务,但颇罗鼐死后,吐蕃地方势力又勾结准噶尔部,阴谋叛乱,这被清王朝严厉镇压,叛乱平定后,四川总督策楞上奏《吐蕃善后章程》十三条并于当年颁行。
后来平定廓尔喀之乱后,乾隆五十三年又颁布了《钦定藏内善后章程》,规范了驻藏大臣的具体权力。
地位上,驻藏大臣与大赖、班禅平等;
宗教监管上,大赖、班禅及以下高僧**的转世实行金瓶挚签制...由"驻藏大臣亲往监同抽掣";
行政人事上,噶伦及以下地方官员由"驻藏大臣会同大赖拣选";
外交上,由驻藏大臣负责处理...吐蕃本地官员无权处理外交事务;
军事上,规定每年由驻藏大臣"巡视边界;操阅番兵",奖优罚劣;
财政上...驻藏大臣严格管理财税、监制钱币、合理摊派租税徭役;
等等。
至此,驻藏大臣总揽了吐蕃地方人事、行政、财政、军事、司法、外交等各项权力...
在还没有彻底稳定吐蕃前,这样的规定黎汉明准备照样执行,只有等得到了当地百姓以及农奴的支持,彻底的稳定了吐蕃后,黎汉明才准备废除这样的行政制度。
如今的吐蕃境内依然是处于****的农奴制之下,当地依旧存在着严明的阶级制度,地位最高贵的是贵族和僧侣,这些人能享受最好的待遇,不需要做重活,牢牢掌握着西藏的领导权。
而地位最低下的则是农奴和奴隶,他们的出身注定他们的奴隶身份,吐蕃农奴的一生是劳碌的一生。他们没有任何人身自由,只能为贵族当牛做马,若是稍有反抗,便会遭受残酷的惩罚。
农奴人口占吐蕃总人口的百分之九十五,这些人永远都被贵族压榨,被榨干所有利用价值后便悲惨地死去。
农奴会因为各种原因被僧侣和贵族处死,也许是对贵族不敬,也许是不小心弄坏了贵族的衣物,任何一件事都能成为他们的催命符。
所以,至于解放农奴的事情,自不必多说,只有这样才能彻底的稳定吐蕃那里。
"另外,此次你赴任之时多召集一些文人士子以及医务人员过去,文人士子是给你在吐蕃各地办学之用,医务人员除一部分专门负责前去吐蕃的相关人员外,其他的你自行安排。"
接下来黎汉明又对赵秉渊郑重的交待了一下相关事宜后,便让赵秉渊回去准备了。
只要大战一起,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到时黎汉明也就没那么多精力分心来管这些具体事务了,只能早早的就交待清楚。
...........
"Duang~""Duang~""Duang~""Duang~".......
三月初七一大早,成都城的各个街道上便响起了震天响的鞭炮声和锣鼓声。
见状,早有准备的考生们纷纷起床洗漱,他们知道,今天是放榜的日子。
刘安民跟着吴由良一边往客栈外走一边高声庆祝道:"吴兄,这屋外如此震天锣鼓,必定是榜单放出来了,有人高中,想必就是吴兄了!恭喜啊!"
"哪里哪里!还不知道是排第几呢?现在说这还为时过早。榜单出来了,刘兄,那咱们一起去看看,如何?"吴由良闻言连忙谦虚道。
虽说自己占了看报的便宜,但是吴由良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斤两,毕竟他也是最近才喜欢上了看报纸而已,其他人肯定也有不少聪明人。
考生们争先恐后的来到贡院门前时,外墙上,已经贴上了一排大号的红色榜单了。
第一张榜单上,第三十个名字便是吴由良,然后紧接着便是刘安民。
不过,这次的榜单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的名次完全是按照具体分数来排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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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考生们争先恐后的看榜时,黎汉明却对着顾德全和赶来的冯光熊二人交待道:"此次的女子考生中在总体排前三百名的有十五人,这十五人便先直接安排到各部门中实习吧。"
"另外,我的打算是把前一百名的考生稍加培训后便派遣到各府去担任各地知府的副手助理,一百到五百名的考生则安排到各县、厅去担任副手助理,先让他们跟着实习一两年再说。"
"至于五百到九百三十二名以内的考生,则充实到各部基层吧,毕竟他们在前两科中都是及格了的,带一带说不定还能带出一部分可堪大用的人出来。"
这次一千八百多考生,在黎汉明出的务实题下,仅仅只有一半的考生及格,这还是在他稍微放松了一些要求的前提下才有这么一点人及格。
不过,对此黎汉明已经很满意了,毕竟有了这些人,军政府的基础人员暂时算是不缺了。
"是。"冯光熊闻言点了点头后随即问道:"大帅不举行后面的面试了吗?"
黎汉明闻言摇头笑了笑道:"不必了,其实第二科便是面试的考题,我呢也给了他们所有人平等的机会了,毕竟第一科第二科都答得好的人,排名才能靠前,这样一来,面试已无必要了。"
顿了顿,黎汉明最后交待道:"至于一千名以后的考生,你们也可以看着安排一下,不管是西北或是吐蕃等地,将来到处都要用人,只要他们愿意不怕吃苦的,都可以看着安排。"
这是军政府的第一次开科取士,能在当前形势下前来参考的人,证明其中大部分都是支持军政府的,加上如今正是用人之际,黎汉明的打算是能留下一部人就留下一部分吧。
毕竟这个时候能读书识字的人本就不多,在这个时候能冒险支持军政府也就这些人了。
安排好考生的事宜后,黎汉明刚准备离开,就简单刘阿蛮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启禀大帅,贡榜犯边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王阿从
云南,广西州,竹园村。
就在远在成都的黎汉明收到贡榜王朝大军犯边的消息时,南笼、云南等地的王阿从、闫祖庚和韦朝元等人早已收到了消息正在商量对策。
在竹园村这个小小的村落里,此时却聚集了三方人马,以闫祖庚、孙良谟为首的讨虏军、正在整编中的王阿从部义军以及早已磨刀赫赫的韦朝元部兵马。
在正式商议之前,王阿从率先开口问道:"阎将军,云南府的事情可处理好了?"
"回娘娘,已经处理完了。"闫祖庚闻言连忙恭敬的回道,他可是知道,眼前这位义军首领即将成为大帅夫人了。
而对于称谓上,闫祖庚想到了黎汉明明王的身份,代入之下也跟着称呼王阿从为娘娘了。
闫祖庚按照黎汉明的命令率军从大定直接进入云南,先从南笼方面接管了曲靖府后,然后分兵三路,一路由武定西进,配合米生贵拿下楚雄、大理、丽江等地。
一路则交由孙良谟指挥,在王阿从的帮助下从韦朝元部人马的手中接管广西州、广南州、开化府以及临安府等地。
在云南巡抚江兰亲率大军南下前往普洱后,闫祖庚则亲率中路大军在江兰留下的人的配合下,暗中拿下了云南府和澂江府两地。
王阿从闻言点了点头,道:"既如此,那么此战便无后顾之忧了。"
如今云南大部皆已被讨虏军光复,剩下的也就只有普洱、腾越等西南角的几地。
"是的,除了大理等地的大军需得继续光复任务外,其他的各路留下驻防部队后,加上整编后的部队,如今我军能调动的只有五万余人马。"闫祖庚闻言点了点头后回应道。
听到闫祖庚的回应,王阿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即看向面前桌面上铺开的地图,紧皱着眉头说道:"贡榜大军虽说号称十余万,但据我所知他们真正能战的兵力只有六万不到,不过麻烦的是,双方边境地区的一些土司也不安分,各地加起来差不多也有近五万的兵力,所以,十万大军也可以说是毫无水分。"
闫祖庚闻言眉头顿时一皱,道:"这样一来,我们就算加上江兰手下的两万绿营兵,咱们也堪堪才八万人马,局势对咱们可不利啊,这贡榜王朝很厉害吗?竟能支持如此大规模的后勤调动?"
要知道,这一片都是山区,讨虏军这边的发展都是以军事为主,加上招募民夫的前提下才能保证后勤供应的。
按照闫祖庚的估计,这贡榜王朝应该是小国才是,竟然敢与天朝上国刀兵相向。
一旁的孙良谟见状,顿时猜到了闫祖庚心中所想,不由得有些无语的说道:"闫将军,按说军中应该备得有大帅准备的世界地图才是,按照大帅对世界各地的划分,这贡榜王朝可谓是东南亚的霸主国家,如今其国力正是强盛的时候。"
闫祖庚闻言顿时尴尬一笑,道:"哈哈不好意思孙部长,末将一直以来只关心国内的局势,这不还没来得及分心对外呢。"
孙良谟见状有些无语的摇了摇头,不过闫祖庚说的也不无道理,如今国内未定,也没精力去插手国外的事宜。
不过孙良谟倒是受黎汉明的影响不小,一直把目光放在了全局上,加上接到贡榜大军要犯边的消息后,他特意去了解了一下这个国家。
贡榜王朝如今能够当上霸主自然是有底子的,在历史上,贡榜一直是东南亚地区比较强大的地区,由于与古印度和中国两大文明区接壤,贡榜掌握着古印度和中国的一条商路,《汉书》就对此有所记载。
位于两大文明交汇区的贡榜受到两种文明的熏陶,开化程度远高于东南亚其他地区,在这些地区的人们还在丛林里欢腾的时候,贡榜这片已经开始农耕了。
文明开化先放到一边不说,孙良谟了解到,当贡榜王朝这个地区第一次出现初步统一的国家时,已经是华夏的宋朝时了,那时一个叫蒲甘的王朝征服了诸多部落小邦,建立了涵盖今天贡榜王朝大部分区域的政权,为贡榜王朝的崛起打下了基础。
然而,蒲甘王朝还未实现统一东南亚的大业,蒙古铁蹄已然南下,元缅战争以蒲甘王朝的战败而告终,蒲甘王朝成为元朝属国,不久后灭亡,那里重新分裂成众多小邦,其中就有东吁王朝。
经过数百年战争,东吁王朝终于在明末时统一了那里的大部分地区,却又逐渐走向分裂,于五十多年前被如今的贡榜王朝取代。
贡榜王朝不仅统一了全境,还积极对外扩张,经过前三位君主的积极治理,贡榜吞并了印度东北部的曼尼普尔王国、中南半岛东部的老挝,又将东南亚另一大国暹罗摁在地上摩擦,成为东南亚名副其实的霸主。
这时候,安南处在内乱,柬埔寨和马来亚也不太平,一盘散沙的群岛诸国更加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按理说,只要贡榜花点时间消化,化解暹罗等新占地的反抗情绪,再进一步统一东南亚并非不可能,而且这时候印度也不统一,调转枪口往西发展也有可能,但贡榜偏偏要将手伸向东边,也就是我国云南。
清朝那时也处在极盛的乾隆时期,但天高皇帝远,贡榜并不认为清朝有多可怕,先是凭借军力压服清缅边境上的诸多土司,然后开始派出小股部队向清朝境内的土司强制收税。
处于中缅两国边境上的土司可以说是两边不是人,为了自身安全考虑,他们往往会买两份保险,既向清朝交税,又向贡榜交税。
但清朝境内的土司不同,有些屈服于贡榜的兵威,交了;可有些觉得我在大清治下,干嘛要向你贡榜纳贡?所以就上报了云南地方官府。
云南地方官府却搞绥靖政策,也就是不抵抗,就知道和稀泥,觉得就是贡榜那边土司抢个劫而已,又不是贡榜官方宣战,没必要上升到两国交战的地步,甚至有当地人主动出击擒杀缅兵,还被以"杀良冒功"的罪名处死。
清朝方面这么怂,自然增长了贡榜方面的野心,继续骚扰抢劫,还升级到掠夺人口的地步。消息报上去后,躺在温柔乡的乾隆帝火了,决定给贡榜以颜色。
当时清朝终于拿下了准噶尔部,又平定大小和卓叛乱,乾隆取"旧土新归"之意,将之命名为新江,这可让乾隆是龙心大悦,觉得贡榜也不过是个练级的小怪。
其实在乾隆皇帝的眼里,像贡榜王朝这样的边陲小国,根本就不值得一提,他刚开始也不怎么重视,只是命令云贵总督刘藻派兵围剿缅军。
其实,当时缅甸也在忙着干大事,他们的主力已经逼近暹罗的国都,马上就要将暹罗收入囊中了。
所以,他们也没怎么注意哪些小股的缅军和清军的冲突,而且,这些缅军都是"抢完就跑",完全是流氓行为。这反而让清军放松了警惕,认为缅军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过于自大的态度,让清军吃了大亏。
所以,清缅战争开始后,双方谁也没想到,这场战争一共打了四次,清朝四战皆败,只不过第四战是两败俱伤罢了,缅甸也损了大半的血。
最后一战清军和缅军可谓两败俱伤,尽管清军占据微弱优势,但却几乎不可能灭掉贡榜,参战清军厌战情绪高涨。
缅军也一样,缅军统帅诺尔塔明白缅甸无力支撑与清朝的长期战争,再打下去就得废了,所以双方不约而同地丢开了远方的君主,自行决定议和停战。
几经交涉后,缅军十四名将领与清军十二名将领谈判定议画押,互赠礼物,正式停战。
然而,议和是乾隆和缅王都不想看到的,缅王直接就把议和书撕了,压根不想向清朝称臣,直到战后十八年后贡榜国力不行了,要跟清朝搞好关系才派出使节奉表纳贡。
而乾隆等十八年后才能看到贡榜王朝入贡,当时那心情能好才怪了,可他也清楚要再次动兵很困难,水土问题就非常头疼,第四战清兵非战折损比战损还多,傅恒回京师两个月就病死了。
再加上小金川再次叛乱,土司问题才是重点,乾隆只能跟贡榜方面打外交战,互相口诛笔伐,却谁也不敢打了,贡榜王朝消耗不起,清朝的钱粮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最后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这场清缅战争对参战双方而言都是有百害而无一利,双方都不是胜利者,非要说胜利者的话,那也只能是暹罗了,由于贡榜王朝在战争中消耗甚巨,郑信带着残兵败将竟然击败了入侵暹罗的贡榜大军,建立吞武里王朝,随后的曼谷王朝更是延续至今,贡榜王朝多了个头疼的对手,统一东南亚成了遥不可及的梦。
贡榜王朝因多次远征曼尼普尔,不断对暹罗用兵,使农业受到严重破坏,各地农民纷纷起义,宫廷内部又不断发生争夺王位的政变。
为了转移国内矛盾,当贡榜王朝的君主孟云在收到清朝内乱的时候,他便再次把目光放在了北边,放在了云南。
听完孙良谟对贡榜王朝的介绍后,王阿从顿时心中一动,道:"孙部长是说,如今他们国内也不太平?"
"回娘娘,正是,贡榜王朝如今看似一统,但其内部却大致分为了缅族、孟族、掸族、若开族四个利益集团,细分到相对独立的部落和土邦之上则无法计数。"
"据属下所知,这些利益集团之间矛盾不断,还兼有世仇,相互仇杀和报复是常态。虽然缅族作为主体民族占据优势,但其他民族的人数并不少且占据广大丘陵山区,此外,各地的反叛也是时有发生。"
王阿从闻言背着双手渡步想了想,随即看向韦朝元说道:"韦大哥,这次是一个绝佳的机会,趁着各方势力的注意力都放在贡榜犯边之时,你们可迅速进入南掌,拿下南掌西部地区后,大军则趁机西进,切断贡榜大军的后路。"
韦朝元闻言有些意动,不过抿了抿嘴后还是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可是黎大帅的条件是得协助你们歼灭云南和广西的清军,如今这样?"
王阿从闻言没有说话,而是把目光看向了孙良谟,有些事情她可以插手,但有些事情却又不是她能胡乱插手的,她自己心中有数。
孙良谟见状思考了一会儿后说道:"如今广西那里的清军只有不到五万人马,云南这里需要我们的歼灭的清军也只有不到两万,而我军如今已有两路大军南下,加上娘娘手下的十余万兵马,三十余万人马足以应对了。"
顿了顿,孙良谟接着道:"所以,我可以替大帅做主同意这个方案,不过这样一来,你们就只能带着你们现有的缴获,再有便是,我希望你们能言而有信,不然,后果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
"孙部长放心,我等决不食言!"韦朝元闻言连忙保证道。
韦朝元知道,以讨虏军如今的兵力,完全足以应对当前局势了,但是如果自己等人没有按照计划行事的话,就算自己占领了南掌,恐怕等讨虏军腾出手来,接下来收拾的就算自己等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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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良谟见状点了点头,道:"那好,既然如此,我也可以保证,等此次大战结束后,只要你们不犯边找死,其他的你们随意。"
王阿从见状也点头笑了笑,安慰道:"韦大哥,此次你们截断贡榜大军的后路,同时也可以抢了他们的后勤军需补给,这样一来,你们也不吃亏。"
"那好,我这就去准备,告辞!"韦朝元见达成了共识后,也不多待,拱手告辞一番后,便转身离开了。
见状,王阿从对着韦朝元的背影朗声喊道:"韦大哥,你们一旦离开国境后,从此就是外人了,犯我华夏者,虽远必诛!希望你们谨记!"
韦朝元闻言步伐一顿,随即头也不回的挥了挥手后便大步离开了。
王阿从的意思他知道,只要他们一离开,想要再回来,恐怕没那么容易了,如果双方起了冲突,讨虏军这边会依照外敌来对待。
"诸位,大帅强调的这句话想必你们也记得。"警告一句后,王阿从便没有再关注韦朝元那边,而是面色严肃的对孙良谟等人沉声说道:"所以,如今我们不但要歼灭来犯之敌,还应想办法重创贡榜这个敌国。"
"虽说如今我们的自身条件不足以让军队前往讨伐这个贡榜王朝,但咱们也不能让他们好过,所以我的打算是,待全歼来犯之敌后,大军可向前继续推进,占领其边境城池土地,俘获其青壮劳力,赶走老弱病残。"
"此外,还可派出探子进入贡榜各部,联络其中有野心者,扶持他们反叛缅族,搞乱贡榜内部。另外,我们也可派出小股部队四处劫掠........"
孙良谟没有听清王阿从后面说了什么,因为此时他的脑瓜子嗡嗡的,心里想着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此刻的这位娘娘和大帅简直太像了。
"闫将军,现在全军交由你负责指挥,快速的歼灭还在普洱后方观战的清军各部人马后迅速推进到车里司、孟连司一线,我估计,江兰那里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是,末将这就去准备!"闫祖庚闻言应了一声后便连忙转身下去安排了,六万大军去打两万八旗废物,在他看来不必耗时多久。
等闫祖庚离开后,王阿从随即又向一旁的女护卫余阿鱼吩咐道:"阿鱼,传令女营和近卫军做好准备,随我赶赴前线。"
"娘娘不可!"孙良谟见状连忙阻止道:"大帅的意思是只让您坐镇后方指挥,可不敢让您上前线,再说,要是您出了什么意外,属下等人可没法向大帅交待。"
早在黎汉明回成都忙开科取士的事情时就曾交待过,军情紧急时,大军可听从王阿从的指挥,毕竟王阿从虽说在大方向上有所欠缺,但具体的战事指挥上,黎汉明自认还是不如对方的。
"去准备吧!"王阿从闻言先是让余阿鱼下去准备后才笑着对孙良谟说道:"孙部长放心吧,我心中有数,再说了,孙部长别忘了,我也曾是一军主帅,上阵杀敌也是常态。"
"可是........"
孙良谟刚开口准备再劝说些什么时,便被王阿从笑了笑打断道:"好了,孙部长,如今战事紧急,后勤补给上可别落下了。"
见状,孙良谟只好不再相劝了,连忙拱手回道:"娘娘放心,早在接到贡榜犯边的消息时,属下就已经做好了相关准备,后勤补给保证不会出现问题。"
"那就好。"这一刻,王阿从才终于知道讨虏军为何能势如破竹的短短一年的时间就席卷了整个西南,而自己和白莲教两方人马却还在为生存而战了。
武将不怕死,文官不贪财,各司其职,团结一心,这样的大军,不强才怪。
..........
普洱府,车里司,磨丁。
这里时云南的最南端,也是此次大战的最前线。
虽说心里早有准备,但当真正的看到八旗兵这些忠于朝廷的军队不思抗击来犯之敌而选择站在后方观战时,江兰内心还是不由得感到一阵悲哀。
这些人真的如黎汉明所说,没有把这个国家当成他们自己的国家,而是把这里当成一块殖民地而已。
这一刻,不但江兰等汉人官员,就是绿营兵的将士们也有些寒心了。
正在江兰暗自感伤时,云南提督罗思举小跑着过来禀告道:"禀抚台,敌军开始进攻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准备
等黎汉明安顿好成都的事情后回到遵义时,已经是三月中旬了,此时,距离贡榜王朝大军犯边已经过去了好几天,黎汉明顾不上休息,找来刘阿蛮问道:"各地都如何了?"
"回大帅,云南巡抚江兰已经率军与贡榜大军接战几日了,江兰依托地形死守,至今没让贡榜大军入侵半步,另外,囊仙娘娘已经率军前去支援了,估计差不多也已经接敌了。"
顿了顿,刘阿蛮接着说道:"此外,阎将军已经率军赶到了普洱府,除分兵三万对前线后方的八旗军等清军完成了包围外,另外的三万人马也已向前线赶去。"
黎汉明一边听着刘阿蛮的汇报一边看着云南的地图,随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如此一来,闫祖庚分兵过去的三万人马,加上王阿从率领的一万人马,加上前线江兰的两万人马,如此一来,六万人马也足以应对了。
"还有,韦朝元的三十余万人马也已离开进入南掌了,按照和孙部长、囊仙娘娘他们商议的决定,韦朝元会先占领南掌西部,而后率军前去截断贡榜大军的后路。"
听到这个消息,黎汉明顿时松了一口气,这样最好,至少避免了他分神去对付那支义军了,毕竟三十余万大军,讨虏军要对付起来至少也得分出相应的兵力才行。
不过,黎汉明倒是没有想到,南笼义军竟然不知不觉的就发展到如此规模了。
刘阿蛮见状,连忙解释道:"韦朝元之所以有如此多兵马,除原本的十余万人马外,剩余的兵马大多都是兼并了各地云南、贵州、广西等地的土练、团练和边地的矿练,此外,他还在广西的泗城府以及云南的广西州、广南州、开化府和临安府等地大肆蛊惑利诱招募土司跟随了他。"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如此一来,倒也合理了,索性也不再这个问题上深究,而是接着问道:"左春来那里如何了?"
"左将军在整编接管了囊仙娘娘所属的兵马后,随即便按照大帅您的命令从泗城府出兵拿下了庆远府、恩思府以及镇安府三地。"
"哦,恩思府已经拿下了?"听到这儿,黎汉明眼睛顿时一亮。
恩思府那里有个平马镇,也就是后世的田东县,其中油田众多,在广西堪称"第一油库"。
黎汉明记得,其中便有位于田东县东南,地质构造上属于凹陷南部斜坡带东段,下第三系那读组下部砂岩含油、埋藏40~310米,为断层、岩性遮挡的构造油田的林逢小油田。
其他油田也都不深,另外还有埋藏深度仅有300~430米的新洲小油田、埋藏深度600~2000米的南伍、塘寨、花茶、子寅4个小油田以及埋藏深度870~1220米的田东仑圩油田。
这些油田以当前的技术都不难开发出来,毕竟黎汉明手中可是掌握着自贡井盐的钻井匠人。
"是的,左将军说是为了在大战中磨合部队,所以他才在刚一完成接管整编后,便马不停蹄的向广西的清军发起了攻击,如今广西的清军已经退守到了柳州等广西的东部地区,左将军也正在向太平府南宁府进军。"
听到这里,黎汉明顿时心中一动,连忙找来两广的地图看了看,随后说道:"告诉左春来,拿下南宁后,继续东进,拿下广东的廉州府。"
拿下了廉州府,对于黎汉明来说就有了一个出海口了,到时清军的围攻堵截不攻自破,不但如此,黎汉明的很多计划也可开始实施了。
想到这儿,黎汉明心中顿时一片火热,接着说道:"另外,传令各军,可以伺机而动了。"
"是!"刘阿蛮应了一声后便准备离去。
黎汉明见状连忙叫住他交待道:"把黎恂找来一下。"
交待一句后,黎汉明便低头继续看起了地图,如今云贵川三省已经全部光复,广西也光复了一半,加上陕西的汉中和兴安两府,地盘也不小了。
等西进兵团的宁培忠光复吐蕃和青海两省、西北的杨遇春兵团光复甘肃和安西两省,那时黎汉明可以说算得上是与满清半分天下了。
正当黎汉明美滋滋的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中时,丝毫没发现黎恂已经到来了。
黎恂见黎汉明在那儿美滋滋的笑着,不由得也跟着笑了笑咳嗽两声后出声道:"咳咳,大帅这是想到结婚而喜悦了。"
黎汉明闻言顿时回过神来,见到是黎恂后不由得也咳了两声后笑着挥了挥手道:"去去去,你想说我是发春了就明说。"
"哈哈。"黎恂闻言尴尬一笑,道:"大帅不必不好意思,这结婚嘛,哈哈,你懂的。"
"呵呵!"
打趣一番后黎汉明才正了正色问道:"对了,燊海井那里如何了?"
"回大帅,按照您给的技术,燊海井已在二月底就完成了钻井了,日喷黑卤万余担,可以烧得八十多口盐锅,同样还带有低天然气的产出。"
井盐在唐宋时期已经全国闻名,但是由于中国古代大多数时期盐都是政府控制,所以一直没有大的发展。
直到清朝,政府改变了历代政府对四川井盐的控制方式,准许民众自由开凿,使得井盐得以大发展,制盐技术不断进步。
逐渐使得冲击式顿钻凿井技术在自贡地区逐渐臻于成熟,形成了一整套完善的顿钻凿井工艺。包括:细密的凿井程序,钻头和钻具的改进,测井与纠斜以及修治井技术。
黎汉明又给了一些后世查到的的技术资料,等于说是把人力钻井的技术开发到了极致。
都说中国古时候的劳动人民拥有着无比的智慧,创造出了绚烂夺目的文化,纵使是为人诟病的清朝中后期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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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如今的清朝闭关锁国,并且处于内忧外患的状态,但是既然是自诩"天朝",那还是有几分本钱的,燊海井便是其骄傲的资本之一。
要说燊海井影响到世界进程,靠的并不是它出产的黑卤,也不是因它而兴起的周边城市,而是正是其中所应用的天车。
天车就是"冲击式顿钻凿井法"中使用的一种工具,它也是人类最先使用机械钻井的证明。
后世的西方国家在学会了这一项深井钻凿技术后,便开始大规模地凿井,开采石油。
而这,也是黎汉明看重那些钻井匠人的主要原因之一,这个时代,要开采石油,可没有机器可用,只有人力。
想到这儿,黎汉明便问道:"那些钻井的匠人呢?"
黎恂闻言连忙笑着回道:"不瞒大帅,在收到左将军攻克广西恩思府和镇安府的消息后,属下便留下了一部分匠人继续钻凿盐井,其他大部都调了过来,今日刚到遵义。"
"哈哈,干得不错,既然如此,你也准备一下,明天随我前往恩师。"早在黎汉明重用那些钻井匠人时,他便给黎恂说明了石油的事情。
黎恂闻言连忙拱手应道:"是!"
交待完正事后黎汉明忽然想起了什么,便问道:"对了,黎恺呢,最近太忙,都没听到他的消息了?"
"回大帅,二弟和黎叔等人二月初便带队从镇远府那里离开了,他们说憋不住了,说是准备前往广东福建等地收编什么人,具体的他也没说。"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黎恺和黎叔等人本来年后就准备离开的,奈何那时长江水道被封锁,陆路又情况不明,所以被他压下了。
不过虽说如此,黎汉明也把今年的任务交给了他们,其中便有联络广东的天地会和试试看能不能收编一股海盗等等。
如今讨虏军马上就要东进了,到时到了沿海等地如果没有海上力量协助,黎汉明就算光复了沿海各地,也会被清军的水师骚扰袭击。
所以,该有的准备他得提前做好,到时才不会显得手忙脚乱。
而就在黎汉明回到遵义安排任务之时,清军索伦营等兵马却气势汹汹的到了甘肃秦州,正准备向汉中和凤翔两地发起进攻.......
第二百章 战
陕西,陇州县。
进入三月,天空阴沉的厉害,春雨绵绵不绝,雨滴依旧在不断的下落,看起来并没有一丝停下来意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的原因,人的心情也觉得很压抑。
罗其清焦急的在县衙里来回渡着步,时不时的向外看一眼。
一旁的冉文俦却是轻轻的皱着眉头,身子虽然坐在椅子上,可是目光去却也不时的向外面看去。虽然心里知道如果回来了,肯定会有人来禀报他们,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向外面看去。
或许是被罗其清转得心烦了,冉文俦不由得没好气的伸手虚拉一下道:"哎呀,我说你能不能别转了?转得我头晕。"
罗其清闻言长出一口气,依言坐了下来,道:"现在清军已经兵临城下了,而两路援军都没有动向,光靠咱们自己就算守住了伤亡恐怕也不小,我这不是着急吗。"
"着急?谁不着急?"冉文俦闻言不由得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此次清廷举全国之力分三路大军朝我们圣教各处进攻,不说我们这里面临的十数万清军了,据我所知,**府的达州青号徐首领他们同样面临数万清军的进攻,而东线的总帅他们同样面临潼关外的十余万清军。"
"我们这里都是这样了,讨虏军那里可想而知了,所以,为今之计,咱们也不要对外援报太大的希望。"
冉文俦这句话既是在安慰罗其清,同时也是在安慰自己。
谁也没有想到,新年一过,清廷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竟然调动了全国的兵马。
听到冉文俦说的话,罗其清张了张嘴正准备说些什么时,苟文明、冉天元和鲜大川三人联袂而来了。
见状,罗其清顿时咽下想说的话,转而焦急的问道:"情况如何?"
三人闻言对视一眼后,随即冉天元率先回道:"回两位首领,据我们探查得知,如今清军调集了甘肃、新江、青海和沿途草原上的各部共计十二万兵马,号称二十万大军在陕甘总督恒瑞的率领下进入了平凉府、秦州和阶州三地,其中六万余兵马又分三路分别从华亭上关、盘龙关和三岔厅向我们攻击而来。"
"此外,清军另外六万余人马同样分三路分别从两当的杨家店向汉中的凤县、徽县的虞关汉中的略阳,另外一路则由阶州南下攻向四川的松潘等地。"
听到冉天元的汇报,冉文俦连忙找来地图仔细看了看,随即便紧皱着眉头说道:"如今看来,局势比我们想象中的还有严峻啊。"
"两路援军呢?他们有什么动向?"罗其清则没有管局势如何,他更关心的是有没有援军。
毕竟他们两部人马加起来才不到八万人马,其中大多还是立足凤翔府后新募的新兵蛋子,战力可想而知了。
但袭来的清军可不是先前他们遇到的清军能比的,毕竟西北各地不是在平乱就是在为平乱做准备,这里的清军就算战力有所下降,但也比中原各地的清军强多了。
所以,罗其清有些担忧,一着不慎,自己等人可就是满盘皆输了。
"回两位首领,西安王总帅那里局势更加严峻,所以她只派出了一万兵马前来支援,现已到达郿县。"
冉文俦闻言点了点头,西安的局势确实比较严峻,不但得面对潼关的清军攻势,还得应对北线**德和西线这里的局势,任何一方失守对西安来说都是天大的麻烦。
"那四川讨虏军方面呢?他们总不会放弃汉中不顾吧?"听到西安只有一万兵马来援,罗其清虽然理解,但难免有些失望,不由得把目光看向前去汉中交涉的苟文明后急忙开口问道。
苟文明见状心中把罗其清和冉文俦两位首领的表现做了一番对比后,不由得对自家首领有些失望,不过他还是面不改色的回道:"回首领,据孙将军回应说,黎大帅听到清军袭来的消息后,已经派了七万余大军北上来援了,据属下了解,前军的两万兵马已经进入了汉中了。"
"另外,属下还打探道,黎大帅还向兴安府增兵了三万,他们还在松潘、龙安府等地驻防了不下三万兵马。"
"此外,据报,南笼的那支义军义军合并到讨虏军去了。"
罗其清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道:"这样一来,讨虏军在北线至少布置了近二十万人马,足以说明那位黎大帅对北线的重视。"
"他们究竟有多少兵力?"听到苟文明的汇报,冉文俦却是倒吸一口冷气,不可置信的说道:"他们竟然在北线就布置了近二十万人马,要知道,他们如今可是四面皆敌的。"
说着,冉文俦忽然若有所悟的一愣,道:"不对,就算清军在来势汹汹,但仅凭讨虏军原本布置在北线的兵马就足以应对了,没必要再调集大军北上,除非......"
听到这儿,罗其清也反应了过来:"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北上另有目的?"
说着,罗其清忽然联想到讨虏军突然往先前不被重视的兴安府增兵三万和南笼合并的消息,顿时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说道:"他们不会是准备吞并我们吧?"
冉文俦闻言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说道:"不无可能,不过,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们准备进攻甘肃。"
"不过,不管那种可能,都足以看出那位黎大帅的野心必然不小,咱们不得不防。"
苟文明听到上方冉文俦和罗其清二人的对话,心中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讨虏军方面在一如既往的扩张地盘时,他们这里却在瞻前顾后。
这次再次进入讨虏军领地时,苟文明对那里又有了不一样的看法,所见所闻的都是万众一心,只要一纸令下,军队便毫无顾虑的只管打仗,官员则尽心尽力的做好后勤管理,百姓们则安心的春耕种地,工匠们则卖力的生产着。
各司其职,却万众一心。
而反观自己这里,作战得瞻前顾后不说,面对区区数万清军,竟然到了还得依赖外援的地步。
想到这儿,苟文明不由得扪心自问道:这里真的还有未来吗?
于此同时,略阳。
在收到黎汉明的任命和了解了相关军情后,军情紧急,杨遇春顾不上当面感谢黎汉明,便立即带着他在遵义军营一起训练时三千人马奔赴了前线。
来到略阳了解了相关情报后,杨遇春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对孙永元说道:"孙将军,你可是犯了兵家之大忌啊。"
孙永元闻言一愣,不解的问道:"杨将军,末将一直都是按照大帅的命令自行的啊,何来大忌一说?"
杨遇春闻言摇了摇头,并没有回答,而是问道:"想必你应该知道,大帅原本是准备让我单独训练一支兵马来率领的,那你可知大帅为何又忽然急匆匆的调我北上了吗?"
"难道不是因为北线军情紧急?"孙永元闻言一愣,还是不解的回道。
杨遇春闻言继续摇了摇头,道:"北线军情再紧急,有你这里的五万大军在,守住这里绰绰有余。"
"那是为何?"孙永元闻言更加疑惑了。
杨遇春见状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孙将军啊,你太依赖于大帅的军令了,换句话说,你太过死板了。"
见孙永元准备开口反驳,杨遇春连忙抬手打断道:"我没说你听从大帅的军令有什么不好,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大帅在训练时一直在强调临机专断,伺机而动这些话吧?"
孙永元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是这样,不但如此,末将北上时大帅还给予了末将临机专断之权。"
"那就对了。"杨遇春闻言摇头笑了笑,道:"大帅坐镇后方,与前线有一定的距离,等这里的情报传过去时,至少已经过去一两天了,再等大帅做好安排穿回来,数日时间便浪费了。"
"而战场形势瞬息万变,这一来一回,局势可能就已经大变了,这时,大帅的一些安排可能就会失效了。"
"如今我讨虏军的将领本就不多,能坐镇一方等更是只有寥寥数人,据我所知,当初大帅之所以没有从陶也、左春来、闫祖庚等几位将军中选择一位来此坐镇,主要还是大帅希望培养出更多的将领出来,而在左将军麾下出彩的你,便是大帅重点培养的对象,可惜......"
听到这儿,孙永元终于反应了过来,连忙道:"末将如今该当如何?还请将军明示。"
"最好的军机已经错过了,现在就只能硬怼了。"见孙永元还是有些疑惑,杨遇春笑了笑说道:"其实当初你在收到清军袭来的消息时,就不应该被动**,而是应当选择主动出击,歼敌与外,那样一来,战场就在外边,而不是现在这样,束手束脚的在辖地里防守。"
"好了,不说那么多了,现在还是来商议一下如何出击吧?大帅可是给我下了死命令,拿下甘肃后向新江进军,所以,一味的防守肯定是行不通的。"
杨遇春之所以对着孙永元说教一通,倒不是说什么新官上任三把火什么的,而是他知道黎汉明很看重孙永元这个人,不然的话怎么会让他来当自己的副将?
........
云南,勐腊。
看重汹涌而来的贡榜侵略军,江兰不由得心中一阵悲痛,暗道:"完了,磨丁等地没守住,如今这里怕是也守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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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两天前,磨丁、孟莽、孟润等边境各地在几地土司的里应外合下不攻自破,没办法之下,江兰只好退守勐腊一线。
一旁的罗思举见状,不由得心有戚戚的劝慰道:"抚台大人不必如此,这不是您的错,朝廷在这里布置的兵马本就不多,其中还调走了一部分,加上那一部分不干人事的八旗兵,剩下的两万余人马要防守从腾越到普洱这么长的国境线,确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唉!"江兰闻言叹了一口气,随即摇头苦笑道:"我是悔不该没有听从那位黎大帅的提醒啊,竟然把那些土司当做了自己人,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狼子野心啊。"
罗思举闻言只是摇了摇头,没有接话。
"轰!""轰!""轰!""轰!"
"呜呜呜~"
"昂~""昂~""昂~"
正在这时,随即几声的隆隆的炮声响起,然后接着便是沉闷的号角声出现了,随之而来的则是几声高亢的大象嘶叫声传来。
见状,罗思举知道对面的敌军准备开始进攻了,于是便转头对江兰说道:"抚台大人,您先回后方去坐镇吧,这里便交给末将了。"
江兰闻言则是看着密密麻麻的越来越近的贡榜侵略军久久无语,好一会儿后才笑了笑说道:"罢了,看来老夫命该如此!"
说着,江兰身上原本颓废的气势顿时一变,深吸一口气后拔出佩刀沉声下令道:"传令下去,跟随老夫,死战不退!"
"诺!"罗思举见状连忙恭敬的拱手应了一声后,随即转身吼道:"传抚台大人令,死战不退!"
"死战不退!"
"死战不退!"
"死战不退!"
等数千将士高喝三声后,罗思举手中的令旗顿时一挥,吼道:"开炮!"
"轰!""轰!""轰!""轰!"
这边的炮声刚一停下,对面的炮弹紧随着也呼啸而至,刚刚提起来的军心顿时一下又动荡开来。
罗思举见状,连忙怒吼道:"稳住,稳住,不要乱,都稳住!"
"呜~""呜~""呜~""呜~"
正在这时,罗思举忽然听到后方传来一阵奇怪的响动,连忙转头看去,当他看到后方的动静后,顿时张大了嘴巴。
他们的后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了一队兵马,阵前一杆鲜红色的军旗鲜明无比。
更让罗思举震惊的是,随即动静想起,一团团火光从自己的头顶呼啸而过,他的目光也随着火光落在了对面的敌军阵地上。
随后,便是一阵阵巨大的火光亮起,紧随而来的便是隆隆的爆炸声以及目之所及的敌军被炸飞的场景。
而就在两军对战战场旁边不远处的山上,王阿从骑在马上冷静的看着下方战场上的一举一动。
见状,也头也不回的对一旁的余阿鱼下令道:"传令炮兵,不用顾及弹药,向贡榜军阵地开炮!"
第二百零一章 必诛!
贡榜大军中军营帐。
主将莽聂渺遮紧皱着眉头看着营帐中挂着的地图,从地图上可以看到,贡榜王朝显然已经无耻的将云南的普洱府、腾越府、顺宁府和永昌府等地的大部分土地都划为了他们的国土。
这一仗,他们打的旗号便是北伐收复故地。
初战的胜利让莽聂渺遮看出了清国的羸弱,也让他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不过,莽聂渺遮忧心的是他派人打探到的清国的那支叛军也正在南下,听说实力很强,把清国的兵力打得节节败退。
一想到此,莽聂渺遮虽然表面上淡然如水,但心底里却是很担忧。
如今,王朝已经断了向外扩张的所有道路了,现在,北方好不容易看到了机会,如果把握不住,王朝恐怕就没有机会再行扩张之举了。
不过,莽聂渺遮担忧的是,清国虽然现在羸弱了,但一旦他们腾出手来,恐怕又会爆发第二次国战了,那时,王朝还能赢吗?
想着想着,莽聂渺遮突然长出一口气,叽里咕噜的嘀咕了一句:"不管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先趁机收复故地再说。"
想通此节后,莽聂渺遮随即便转身对帐中众将领下令道:"传我将令,全军出击!"
随着莽聂渺遮的军令下达,一时间,军阵中号角声、火炮声、大象嘶叫声以及军士们的杀喊声响彻山谷。
看着清军仓促的反击,莽聂渺遮不由得冷笑道:"十多年了,他们竟然还是老样子。"
莽聂渺遮话音刚落,就见到清军后方忽然出现一条条白烟冲天而起,直扑自己阵营而来。
见状,莽聂渺遮顿时一惊,还没来得及提醒时,己方阵营就已爆炸声、惨叫声四起,紧随其后便出现了上百团火光。
莽聂渺遮顿时目呲欲裂,这还没完,那一条一条的白烟还在络绎不绝的朝着这边飞来。
等好不容易才停下来的时候,贡榜军阵此时早已混乱不堪,军心大乱了。
正在这时,一旁的副将忽然用缅语喊道:"将军,军旗,清军的军旗换了。"
莽聂渺遮闻言连忙举起望远镜一看,果然,对面沿线的清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上了一张红色的军旗,不但如此,细心的莽聂渺遮还发现,清军的兵力也增加了不少。
不过,还没等莽聂渺遮想明白是怎么回事时,阵营的右方山上突然又响起了隆隆炮声。
"诱敌深入?"此刻,莽聂渺遮脑海中忽然出现了这样一个汉语。
........
另一边,王阿从命令炮兵对着贡榜军一顿炮击打乱了对方阵营后,立马拔刀一引,高喝道:"传大帅令,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随我杀!"
"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
"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
"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
"杀!"
王阿从身后的士兵见状连忙高呼三声后,便连忙杀喊着跟着王阿从向山下冲去。
余阿鱼见状,也连忙调转马头后拔刀对着身后的女兵们高喊道:"姐妹们,咱们也不能落后了,随我杀!"
"杀!"数千女营闻言激动的高喝一声后,紧跟着也冲了下去。
与此同时,率领前锋部队刚刚接管了清军阵地的闫祖庚见状,连忙也是拔刀一引,高喝道:"传大帅令,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随我杀!"
"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
"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
"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
就连罗思举等绿营兵见状也不由得跟着高呼了起来:"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
见到讨虏军已经开始冲锋后,罗思举连忙丢下手中的令旗,拔出佩刀怒吼道:"兄弟们,随我杀敌!"
"杀!"
看着两路大军冲向山谷,江兰顿时松了一口气:"得救了!"
战场上,罗思举刚一冲进战场顺手砍翻几个敌军后,就见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姐妹们,这里!"
"姐妹们,救命!"
"姐妹们,这里有一个蛮子!"
"姐妹们,帮忙!"
战场上时不时的响起及时清脆的女声,然后,罗思举便见到女兵们或二三成队,或三五成群对着一个个敌军猛刺。
更有甚者,有的女兵一个人还能得心应手的是应对两三个敌军的围攻。
从高空看去,女兵们虽然推进得缓慢,但她们所过之处,完全看不到一个敌军活口。
罗思举见状不由得震惊得张大了嘴巴,不可思议的嘀咕道:"女人,她们竟然用女人!"
另一边的闫祖庚也见到了同样的景象,这一刻,他忽然明白黎汉明为何一直在强调妇女能顶半边天了。
开玩笑,眼前这些女兵可不必南边差半点儿。
不过,这时也容不得闫祖庚多想了,因为他看到王阿从正率军在战场上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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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祖庚随着王阿从冲锋的方向向前看去,顿时明白了对方的目标了,敌军主将!
见状,闫祖庚也连忙率军朝敌军所在的方向杀去。
........
永昌府,龙陵厅。
米生贵在率军接管了大理府后,立马采取了分兵出击的策略,一路一万余兵马北上取丽江府,他则亲率剩下的三万余大军南下进入了永昌府。
"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大帅强调的这句话想必大家已经牢记于心了,在此,我便不再多说什么了。"米生贵看着下方一众将领面色肃穆的说道:"此刻,想必普洱前线的闫将军已经和侵略军交上手了,那么咱们这里也得加快速度了。"
"现在我命令,第三师冉一忠!令你部兵马迅速西进拿下腾越厅,而后派兵接管小盏西、巨石关、铜壁关、铁壁关、虎踞关、天马关、汉龙关等边境沿线关口的防务。"
"剩下的第四师则由吴安宏率领,负责接管永昌府边境的防务。"
安排好任务后,米生贵忽然郑重的说道:"诸位请记住,一味的防守不是我军的行事风格,既然他们能来攻打我们,同样,我们也能去攻打他们。"
"不过,开疆扩土固然重要,但也不能为了功劳而冒进,所以,各部在打退来犯之敌后,除加强边境的防守工事外,还应采取步步蚕食的策略一步一步的向前推进。"
"对于各地的土司,你们只需直接告诉他们,合作共赢!不配合的,一律按照侵略我国领土来处理。"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战时,可没那么多好言来相劝,要么答应,要么反对,没有其他选择。
........
广西,思恩府,百色厅。
黎汉明带着黎恂等人前脚刚到,刘阿蛮后脚便找了过来:"大帅,急报!"
第二百零二章 新帝亲政三把火
"大帅,京师的郑大冲传来紧急军情,清军调集了西北、草原、辽东以及京师等地分三路攻向了陕西,其中西北近二十万兵马攻向凤翔、汉中两地,草原、辽东的近十万大军则陈兵**外威慑白莲教**德部,京师、山西等地的近二十万大军则向潼关攻去。"
黎汉明闻言一愣,随即笑道:"老皇帝病重,看来是小皇帝彻底掌权了。"
听到黎汉明这话,刘阿蛮有些疑惑的问道:"大帅怎么知道?"
"新官上任三把火,何况还是新帝亲政呢。"说着,黎汉明笑着摇了摇头后接着说道:"这第一把火烧向陕西,倒也在我的预料之中,毕竟陕西的白莲教一旦成事,便可直接威胁京师,更何况还有西安**的事情在其中呢。"
顿了顿,黎汉明有紧皱着眉头说道:"就是不知道他这第二把火火烧到哪儿了?"
一旁的黎恂闻言一愣,不解的问道:"西南这里的局势难道不是小皇帝烧的第二把火吗?"
黎汉明闻言正准备开口,不过瞥眼见到刘阿蛮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便转口道:"看来阿蛮知道了。"
刘阿蛮闻言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笑道:"大帅,黎部长,属下以为这里不是小皇帝烧的第二把火。"
"为啥子?"黎恂还是有些不解。
刘阿蛮见状笑了笑,道:"无他,只是因为我们讨虏军的实力摆在这儿而已,如今咱们这里的局势,原本就是一个火堆,小皇帝看不顺眼顺手丢了几根柴火进来加大了火势,对我们来说虽然有些影响,但因这里的局势本来就如此,小皇帝的几根柴火不过让局势更乱了而已。"
黎恂闻言顿时反应了过来,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道:"哦,原来如此,这新帝亲政三把火,必须得立即见成效才行,而如今我们的势力已经遍及了云贵川等地,清军就算攻进来了,想要彻底的消灭我们也几乎不可能。"
讨虏军鲸吞西南已成定局,这就是那个火堆,其他的不管是吐蕃的驻藏大军东进也好,还是贡榜王朝的大军北犯也罢,等等,都是嘉庆顺手丢来的几根柴火。
对于已经成势的讨虏军来说虽然有些影响,但影响也不是那么大,只不过是让讨虏军对清军的攻势提前了而已。
"正解!"黎汉明见状笑着点了点头,道:"白莲教那边如今看着势大,其实他们内部谁也不服谁,这点我们能看出来,清廷同样能看得到,所以,如果我所料不错,白莲教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听到这儿,刘阿蛮忽然想到前些日子调入陕西兴安府的三万大军,难道自家大帅早就做好准备了。
见刘阿蛮疑惑的盯着自己看,黎汉明笑了笑解释道:"学我者生,似我者死,我们能有如今的规模,除了是一步一步慢慢发展起来的外,再有便是地形条件的优势在那儿,关上入川的几条通道,咱们这里便能自成一片天地,清军除了采取围堵的战略外别无他法。"
"而白莲教那边,天时、地利、人和他们一样不占,他们虽然学着我们占领了一块根据地来发展,如今时间太短立足未稳不说,时机也不对。"
"相比我们这里,陕西那儿的地利也不好,纵有**、潼关等防御工事在,人心不齐,一样也是白劳。"
"所以,只要布置得当,清廷完全可以趁着白莲教都集中安定下来的时机一举全歼,这便是小皇帝把陕西作为第一把火烧的原因。"
这些事情黎汉明这个半吊子都能分析出来,他不相信嘉庆这个帝王会想不到,更何况还有一帮大臣在给他出谋划策。
刘阿蛮、黎恂二人闻言相互对视了一眼后,随即齐齐的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这么看来,这次对白莲教来说恐怕是一次生死考验了。"顿了顿,黎恂有些好奇的问道:"那大帅,咱们用出兵相救吗?"
"暂时不用,清军虽然来势汹汹,但是白莲教也不差,更何况事关生死,他们一定会使出十二分的本事来应对,所以一时半会儿他们还死不了。"
顿了顿,黎汉明接着说道:"再说,只要杨遇春攻破西北清军的攻势,也就给白莲教腾出一只手了,剩下的两路要是他们还不能应对,也没有救的必要。"
"至于我布置在兴安府的三万余大军,主要是为了加强北线的防守力量,同时也是为了防止白莲教趁机南逃进入我们的地盘,毕竟,我们这里刚刚稳定不久,可经不起他们来祸祸。"
"哦,原来如此!"刘阿蛮感觉自己又学到了不少。
至于黎恂,索性闭嘴不言了,军事政治什么的,明显不是他的菜。
黎汉明也不再多说,此时他在冥思苦想,究竟哪里会是嘉庆烧的第二把火。
正在这时,刘阿蛮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从衣服口袋你掏出几块铜钱和几张钱票递上后说道:"大帅,这是郑大冲让人送来的,说是年后市面上流通的大钱和官飘宝钞纸币。"
"大钱?"黎汉明闻言连忙接过看了看,他记得历史上的大钱是在太平天国运动时期满清铸造的啊,现在也有了。
突然,黎汉明也反应了过来,历史上清朝政府在镇压太平天国起义期间,铸钱的铜铅原料不足,作为贵金属的白银通货也奇缺,因此,为筹措军费,在发行官票宝钞纸币的同时,也在铸造劣质铜铁货币。
铸造铜铁大钱的面值愈大,铸造利益也就愈多。
而如今满清面临的局势同历史上后世的太平天国时期何其相似,银库同样没有白银,铸钱的原料同样断供了。
黎汉明一枚一枚的看着手中的大钱,分别试了试各自的重量,不由得无语的说道:"这当十的铜钱恐怕只值两文吧?"
说着,黎汉明随手把看过的大钱递给了黎恂。
黎恂连忙接过看了看,除了一面铸有嘉庆重宝四个字外,另一面则铸了当十等字样。
黎汉明把所有大钱都看了看,试了试后,发现了有意思的一点,当五十以上的铜钱铸的嘉庆元宝,以下的则铸的嘉庆重宝,和后世的咸丰大钱差不多一样。
看着手中这枚当千的铜大钱,按照清廷规定,铜大钱额面每枚等于制钱一千文,作为金属货币,其金属比价实际差不多只等于制钱三十八文,强制增值九百六十二文,每枚可以使户部增加铸钱收入八百八十六文。
除当十、当千外,还有当五十、当百、当五百等面额大钱,算下来,简直是暴利至极啊。
至于官票宝钞,这玩意儿就是一张加盖了官府印章的废纸,与白银存在一定的兑换关系,基本相当于现在银行的承兑汇票,但至于最后承兑不承兑,那就是清廷说了算了。
突然,黎汉明心中一动,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笑了笑说道:"这恐怕是来自和珅的手笔吧?"
刘阿蛮闻言一愣,颇为佩服的拱手回道:"回大帅,据报,正是出自和珅之手,不但如此,他还采取了开捐例,卖官鬻爵等手段。"
"哈哈,这么看来我们都猜错了,这第一把火原来是烧在和珅的身上了。"黎汉明闻言顿时哈哈一笑说道:"不过,如今看来,和珅显然是躲过了这一劫了。"
如今乾隆病重,和珅最大的靠山倒了。
而最为最想杀和珅的嘉庆,在如今乾隆只是病重的情况下,他就算想动手,也得需要找一个好的借口,加上户部没钱,军饷便是最好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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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嘉庆显然低估了和珅的求生欲望,同样也低估了和珅这个贪官的精明。
如今和珅用铸大钱这一招轻松解决了军饷的难题,至于那些手段,在军饷这个功劳下,它们只能作为和珅将来的罪证,而不能成为现在杀和珅的借口。
毕竟,乾隆只是病重,还并没有死,此时杀和珅,会犯了大忌,有趁机清洗太上皇旧臣而夺权的嫌疑。
黎恂看着手中的大钱,再结合黎汉明说的话,慢慢的也想通了此节,不解的道:"如此一来,小皇帝烧的的第一第二把火都已经明了,那第三把火又是哪儿?"
"不管哪儿,反正都烧不到我们这儿就是了,不必理会,只是如今这样一来,清廷治下的百姓恐怕就会更加难过了。"对于第三把火,黎汉明虽然有所猜测,但没有证实之前,他也不想多说什么。
"大帅是说着大钱?"黎恂闻言看着手中的大钱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黎汉明摇了摇头,道:"老百姓没那么傻,这大钱可能会骗的了一时,但不会长久的,要不了多久这个大钱金融体系就会崩溃,所以这只能解决清廷的一时之困,接下来清廷的手段必然会用在百姓身上。"
黎恂闻言一愣,随即也反应了过来:"大帅的意思是说,清廷缓解财政危机,会增加赋税?"
黎汉明点了点头,道:"为了收割民间财富去缓解他们的财政危机,清王朝真的会无所不用其极,如今连铸大钱这样的损招都用出来了,加税恐怕会紧随而至。"
"那我们该怎么应对?"刘阿蛮、黎恂二人闻言齐声问道。
"鞭长莫及!"黎汉明见状摇了摇头,道:"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抓紧时间多光复一些地盘,多拯救一些百姓出来,再有便是想办法尽快推翻满清的统治,其他的,别无他法!"
"所以,阿蛮,你这边除了协助各部队做好情报方面的工作外,另外还得多注意海上的动静,如果我所料不错,海上应该要有大事发生了。"
刘阿蛮闻言心中一动,不过并没有说出来,连忙应道:"是,属下知道了!"
黎汉明见状点了点头,随即转头对黎恂说道:"准备一下,我们明天进山!"
第二百零三章 成长
第二天一早,黎汉明便在上百近卫军的护卫下,带着黎恂和上百钻井匠人,骑着马浩浩荡荡的沿着右江而下。
黎汉明没记错的话,百色东南百余里的右江边上,确实是有一片田东油田,是整个百色油田版块中最大、条件最好的一处油田,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就是那里。
当然,那里得油田藏得有些深,一时半会儿的估计很难开采出来,他要找的也不是那儿的大油田,只是顺道先确定位置,可以以后在慢慢开采。
而就在黎汉明带着数百人马浩浩荡荡的沿江策马奔腾而下时,正在恩思府上林修整的左春来也收到了消息。
"你说有数百骑兵正在顺江而下?可有旗号?"
"回将军,那支骑兵虽然打着我军的旗号,但其穿着太杂,不像是我军兵马。"
"土司叛乱?"左春来闻言一愣,道:"不应该啊,恩思府、庆远府等地的大部土司都归顺了啊。"
不过,虽然不解,但左春来还是迅速安排道:"调集左近探马再探,务必搞清这支骑兵的身份,再有,让平马的第二师第一旅迅速沿江而上,进驻奉议州、田州一线!"
........
对于右江下游发生的事黎汉明暂时还不得而知,因为队伍中的大部分匠人都不善骑马,所以直到天快黑时,一行人才赶到了阳万州。
阳万州这里原本就有守备部队一个团的兵力驻守,守城将领见有大队不知底细的骑兵经过,连忙让人吹响警报号角,全城戒备。
城中,守备军军营,正在处理军务的守备军司令丘山听到警报号角,顿时刷的一下起身跑出班房:"吹号,大军集合!"
城外,正准备绕过城池的黎汉明见到城墙上的动静也终于反应了过来,颇为尴尬的转头扫了一眼,一着急竟然忘了,这个时代,不亮明身份,到时万一引出地方驻军攻打自己就可笑了,他可不想搞出乌龙事件出来。
不过,黎汉明也不想大张旗鼓,连忙让人上前交涉。
阳万州守备团的团长罗开明问明了是近卫师奉命在自行任务,然后查看了一下前来交涉之人的相关证件后,才顿时松了一口气,命人取消了警报。
城外的黎汉明见状,索性就让队伍在城外扎下营来,毕竟数百人进城,城中恐怕不好安排。
"大帅,守备部队司令丘山求见!"黎汉明刚安顿下来没一会儿,李大虎就进来禀报道。
"丘山?他怎么在这儿?"一忙起来,黎汉明都快把这人忘记了:"让他进来吧。"
等丘山集结部队赶到城墙上时,警报已经取消了,问了罗开明才知道,原来是自己人执行任务。
不过当听说有近卫师在其中时,丘山顿时心中一动,连忙带着几个将领出了城来。
虽然有所猜测,但见到真是黎汉明在此,丘山难免有些激动,连忙带队见礼道:"参见大帅!"
黎汉明也回了一个军礼后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回大帅,属下奉军务部的军令前来接管防务。"丘山连忙回道。
丘山知道,当初因为受到翁彭年叛逃事件的影响,加上自己表现不佳,才被分配了到了当时边缘化从白巾军改编而来的守备师。
不过,经过一年多来的整编分配等,当初的那一万余白巾军早已被打散到了各地,表现好的升到了各地守备部队的副职,表现差的早已被强制退役了。
可以说如今的守备部队几乎都是从主力部队中因伤退役的部分将士和从各地民兵中招募而来的新兵组成的后备部队,而丘山也从遵义守备师师长一职升到了讨虏军守备部队司令了。
职位上与主力部队的各兵团主将平级,军衔上都没有变动,都还是少将军衔,只是后来任命的师长级将领最高都只有大校的军衔而已。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道:"看你们都很警惕,怎么,这里的局势很乱?"
"回大帅,那倒不是,只是末将前些日子会同左将军清剿了恩思府等地不归顺的土司势力,为了以防万一,所以才警惕了些。"
听丘山这么一说,黎汉明顿时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广西不比云南,云南那里还可以以外军侵略为借口,逼迫各地土司站队。
但广西这里不行,这些原本的土司世袭之地,随着满清的几轮改土归流,虽然表面上宣称废除了土司制度,改为流官坐镇,但实际上,在这山高皇帝远的不毛之地,流官只是个虚壳,实际的权利仍然是掌握在本地土司手中。
对于此,满清也只能正睁只眼闭只眼,无可奈何。
但黎汉明显然不能忍受这样的事情,所以只能胡萝卜大棒一起上了,要么加入军政府一起处理地方事务,要么就是大军清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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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这里未来会是军政府最重要的石油基地,没有安稳的后方怎么能行。
接下来,黎汉明又东拉西扯的问了很多问题,丘山都条理清楚的一一回答着。
随着黎汉明对广西这里的重视,军务部、民宗部、参谋部、民政部、监察部等数部联合行动,左春来的主力部队负责攻城略地,民宗部负责游说各地土司,丘山的守备部队则负责接管城防以及在主力部队的配合下清剿各地不归顺的土司。
紧接着,民政部则派遣经由监察部筛查合格的县长、副县长前来主政。
然后县长等便将俘获的土司当街审判,公开审理,将土司犯下的罪行一一披露出来后当众处决,紧接着,县长带人又通过将土司家产全部缴没,将房屋、田地、粮食等分给州城内的穷苦百姓和土人等等一系列举措,干了些利民的好事,已经越来越得到了百姓的认同。
听到丘山的汇报,黎汉明不由得满意的点了点头,如今军政府的行政机构基本已经走上正轨了,他只需把握住大方向,其他的已经用不着他过多操心了。
这样才好,不然像当初最开始时的那样,不管大事小事都要他来决断,早晚得累死。
"民兵这块别放松了,还是得加强巡逻,这相当于主力部队的后备军,我希望将来需要时能做到补充进主战部队后随时能上战场的那种状态,所以,你们在招募新兵训练时,可配合公共安全部的警察部队来完成剿匪等任务,争取多谢后方实战训练。"
交待完后,黎汉明便让丘山等人先下去了。
等丘山等人离开后,黎汉明刚准备躺下休息,就见到李大虎带着一个传令兵兴冲冲的跑来汇报道:"大帅,捷报,普洱大捷,囊仙娘娘阵斩敌军主将,我军歼敌主力五万!"
第二百零四章 大战
云南,普洱府,磨丁。
被讨虏军一顿炮击和一轮冲锋后,贡榜军军心顿时大乱,莽聂渺遮见状,知道这次估计着了清军的道了,再打下去必输无疑,所以干脆命令大军且战且退,一路退到了双方十余年前划定的国境线外,与那里的后军汇合后才终于停了下来。
另一边,王阿从、闫祖庚以及罗思举各自率军追到磨丁后也令大军停了下来。
端坐在自己的坐骑上,莽聂渺遮不时的左右看看,更是脸带笑意的点了点头,如今自己已经与后军汇合了,八万大军,只要打败面前的这支四万清军,很快就能拿下普洱了。
对面的王阿从也是一手抱着头盔一边不慌不忙的下令布置着阵地,一边看着对面颇为散乱的侵略军,嘴角不时露出不屑的表情。
一旁的闫祖庚也是看出了对面是一支乌合之众,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道:"唉,清廷的军队是有多无能啊,竟然能让这么一支乌合之众祸乱一方。"
王阿从闻言没好气的看了闫祖庚一眼,道:"乌合之众也要看和谁比啊,我们都是专职打仗的军队,而这里的绿营兵几乎没怎么上过战场,器械又不精良,兵力又少,战力薄弱,加上主将的有意放纵,能是对手才怪呢。"
顿了顿,王阿从皱着眉头继续说道:"不过,也别小看了对面的军队,我们此战也是占据了地形优势而已,接下来才是真正的两军对战。"
"娘娘放心,末将不会轻敌的。"闫祖庚见状连忙拱手道:"再说,我们也还有武器没有使出来呢。"
王阿从闻言左右看了看,见到数十架正在安装的投石器后紧皱着眉头不解的问道:"你是说那些投石器?"
闫祖庚闻言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王阿从见状索性也不再多问,再次看了对面一眼后转身边走边说道:"准备好吧,看样子对面是吃定我们了。"
后方,刚赶过来的江兰连忙找来罗思举问道:"如何了?"
"回抚台,看样子,他们两军准备在此决战。"罗思举闻言连忙拱手回道。
江兰闻言看了一眼忙碌的阵地,不由得长出一口气后问道:"有何感想?"
"他们,很强!"罗思举闻言抿了抿嘴后回道:"我们绿营,连他们的女营都比不上。"
江兰点了点头,随即叹了一口气道:"你觉得,朝廷能平定他们吗?"
罗思举闻言顿时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有些凄惨的笑着摇了摇头,道:"恕末将直言,朝廷连他们其中一方都平定不了,更何况如今他们两方合兵一处了,朝廷更加没有什么希望了。"
江兰闻言再次叹了一口气,道:"古人云:胡虏无百年之运。如今满清入主中原有一百五十余年了,运道也该结束了。"
纵观两千年封建王朝史,由外族入主中原建立的大一统王朝其实也就只有元朝和清朝。
元朝于公元1271年由忽必烈建立,1368年被朱元璋赶回漠北,享国共98年,确实不足百年。
蒙古铁骑曾横扫欧亚大陆,征服了半个世界,如此强大的军事力量一旦入主中原,却也难逃"胡运不过百年"的断言。
在军事统治力上,满清自然是无法与蒙元相媲美的,但它赢在了"改变"上啊,这种"改变"说白了其实就是完全汉化。
元朝虽然也是迁都北京,但其统治阶级从未真正融入汉文化体系,元朝皇帝说的是蒙古语,用的也是游牧民族原有的治国方式,从未大批重用过汉臣。
而且,作为游牧民族,元朝统治者不懂得与时俱进,入主中原后不重视农业发展,百姓连肚子都吃不饱,久而久之自然是生灵涂炭,怨声载道,进而爆发大规模农民起义,并直接导致了元朝的迅速覆灭。
反观清朝,自从1**4年明朝灭亡,顺治皇帝迁都北京实行全国性统治,满清统治者一直在不断的自我汉化,这一点从清朝皇子的名字上就能直观地显现出来。
清朝早期的努尔哈赤、皇太极,一听就是满族人的名字,而之后的福临、玄烨、胤禛、弘历等,却都深受汉文化影响,与普通汉族人的名字无异。
清朝皇帝本身个个都是自幼学习汉学,而且大多文学造诣极高,其中最典型的就是文艺青年乾隆皇帝,他一生写了四万多首诗,居历史之首。
与元朝皇帝连汉字都不认识完全不同,清朝皇帝个个都汉化得很彻底,到了末代皇帝溥仪,他甚至连满语都完全不会说了,只是懂得个别单词。
历史界还有一个专业名称叫"清承明制",意思就是清朝从建立之初就完全承袭了明朝的制度,清朝自始至终都是在按照汉人的方式治理国家。
另外,清廷从康雍乾时期就已经开始大规模重用汉臣了,***、年羹尧等汉人文臣武将更是位极人臣,显赫一时。
到了晚清时期,曾国藩、左宗棠、***、张之洞等名臣更成了左右国家命运的主宰者,其影响力远超满臣。
所以,从本质上说,清朝并没有打破"胡运不过百年"的谶语,因为,就汉化的程度来看,清朝早都不是"胡"了。
所谓胡虏无百年之运,这个运不单单是指国运,更多的是指民族,指这个入主中原的少数民族,清军自入关以来,起初倒行逆施,压迫汉人,扬州十日,嘉定三屠可见一斑。
但是自顺治后,康熙起,清朝统治者开始尊儒,对待汉人的态度也更加缓和,这种情形用一句术语就是汉化。
少民的汉化将他们中许多人变为了中原人,许多八旗子弟在入关后,更是将祖宗的那一套骑射抛之脑后,每天只知养鸟斗鸡,这其中固然有他们不争气的原因,汉文化强大的魅力也是十分重要的。
当然了,这只是从大义上来讲的。
换句话说,胡虏有没有百年国运没那么重要,那只是一个借口而已,重要的是,干就完了。
.........
见自己这边准备的差不多了,莽聂渺遮顿时高高的举起自己手中的刀,大声的喊道:"传我将令,开炮!"
此时莽聂渺遮的脸上满是兴奋,他似乎已经看到胜利的曙光。
另一边,见对面的敌军开始炮战了,闫祖庚顿时冷笑一声,随即也下令道:"告诉孙小五,让这些蛮子尝尝我们火炮的厉害。"
炮营的孙小五接到命令,顿时激动的吼道:"弟兄们,接下来就看咱们了,都准备好!"
说着,孙小五高举着令旗摇了摇,这是准备的号令。
等各炮兵阵地都举旗示意准备好后,孙小五才猛地将手里的令旗一挥,口中大声的喊道:"开炮!"
轰!轰!轰!
呜!呜!呜!
伴随着孙小五的命令,火炮声顿时响了起来,这些操炮手显然是经验丰富,而且也进行过多次演练的,他们分批次的将火炮点燃,然后从容的装弹,时刻保持着火炮都在不间断的发射。
对面,随着轰隆隆的炮声响起,正在向前推进的贡榜军气势为之一顿,皆是惊恐莫名的看着对面。
毕竟,他们中的一部分被炮击的经历才刚过不久,先前的阴影还历历在目。
第一颗炮弹是落在了贡榜军队的正中,显然讨虏军火炮的射程都能覆盖前半部分的贡榜军,炮弹落在地上之后,猛地炸开,顿时血肉横飞,周围几个贡榜军士兵被炸得四散开来,一个士兵更是直接被炸得飞了起来。
而一颗实心弹**后,一条线上的贡榜军士兵相继倒地。
随着第一二颗炮弹的爆炸,无数颗炮弹费了过来,一时间炮声隆隆,整个战场上全是讨虏军的火炮声以及贡榜军士兵的惨叫声也是此起彼伏。
"怎么可能?"莽聂渺遮见到己方阵营的惨状,顿时目呲欲裂,他没想到,清国军队的火炮会这么厉害。
这与他了解到的情报差异太大。
另一边,看着**自己阵地前方爆炸的炮弹,闫祖庚啧啧称奇道:"看了果然如大帅所说,全世界都在变,就满清朝廷没有变,一个番邦小国都有开花弹,满清竟然还守着几十年前的武器不变。"
一旁的王阿从也在举着望远镜看着,只是她看的方向是对面敌军的阵营,直到此刻,她才终于见到了讨虏军的真实实力。
此刻,王阿从内心在感叹:怪不得他们能不声不响的迅速占领了西南数省。
对面,莽聂渺遮眼见炮战不敌,随即咬了咬牙下令道:"传令全军,出击!"
思路客
按照他的想法,只要以优势兵力压上去,让对方的火炮发挥不了作用,到时就算用人数上去怼,也能怼掉这支清国军队。
"呜~呜~呜~~~"
随着大军压上的号角声响起,贡榜军士兵全都嗷嗷大喊着向着讨虏军阵营冲了过来,开始并没有遭遇到阻击,直到他们进入了讨虏军**的射程范围内后。
森然的枪阵,犹如一只刺猬一般,整齐的向前移动,莽聂渺遮在炮火轰鸣中花了好一会儿才将战阵列好,不过能在如此环境下临危不惧,他倒也算有几分胆色。
战阵列好后,莽聂渺遮面向讨虏军的方向拔刀一引,高喊道:"将士们,随我杀!"
"杀!"那些被火炮轰懵了的贡榜军士兵,忽然又像找回了丢失的勇气一样,怒吼着跟着莽聂渺遮冲杀开来。
就在莽聂渺遮准备冲近后等着给对方来一阵铳矢齐下的时候,闫祖庚看了看距离却是下令道:"**兵准备!"
等对方前军进入射程后,闫祖庚令旗一挥:"射击!"
"砰""砰""砰"
一时间,上千**发出了怒吼。
在那声音响起的时候,对面贡榜军中冲在最前面的将领眼皮猛然一跳,正眼看去,只见一排手持**的士兵将**对准了他们。
"砰砰砰..."随后一连爆响瞬间响彻,那将领猛然感觉胸口被什么撞了一下,被打得一个趔趄。
低头看去时,只见身上的扎甲已经出现了一个大洞,但因为距离过远没有被射穿。
这时,惨叫声从他周边响起,他连忙抬头望去,只见数百士兵已经倒在了地上。
"怎么可能?"不仅是那贡榜军将领在困惑,冲锋中的所有贡榜军士兵都在困惑。
就连讨虏军阵营的王阿从、罗思举等都在困惑,这距离,已经接近两里了。
不过,闫祖庚现在显然没有解释的心思,讨虏军第一队**兵射击后迅速退下,第二队**兵马上上前,一排跪地,一排站立。
"砰砰砰..."又是一阵令人心悸的爆响,对面冲来的贡榜军随之又倒下了数百人,那名将领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对面的那群人马。
可是按线列阵排列,一队**兵两排有上千人呢,就算他们准头再不好,一次射击打出去,总能打死上百敌军的。
这还只是一队,要知道,战线上可是有十多**兵阵地,每个阵地按照三队士兵的规模设置的,按照讨虏军现有的编制,也就是一个团一个阵地。
还未等冲锋的贡榜军士兵们想明白,对面又传来一阵枪响,冲在前面的贡榜军士兵顿时又倒下了一大片。
这些身无铠甲,纯属弃物的普通士兵,死伤最为惨重。
"嘭""嘭""嘭"的又是一阵排枪打来,马上倒下上百人,一些手持**的贡榜军士兵承受不住压力,直接轰的一声把手中的弹丸打了出去,结果却引起了连锁反应,接着,前方的所有贡榜军**兵也跟着一股脑的将手上的弹丸都打了出去。
等打完后放眼望去,对方确实毫发无伤,燧发枪的射程根本就打不到那么远。
看着对面的战阵,这边的闫祖庚并不急,他们要是不冲的话,那便慢慢用**磨就好了,反正这次出来,弹药带得挺多。
加上自己这边装备了新型**,对面的普通燧发枪完全没有可比性。
各阵营的三排**兵在各自指挥官的号令声中,不断的重复着装弹、射击、后退装弹的程序,就如同机器一般运转。
冲来的贡榜军队伍中,不断有人倒下,但背水一战的莽聂渺遮显然拿出了足够的勇气,在接连不断的排枪打击下依旧奋勇前进。
终于,贡榜军顶着巨大的伤亡冲到了百米的距离,随着距离越近,排着密集阵形的他们,讨虏军的每一次射击都能给他们造成大量的伤亡。
见对面准备开始排枪射击了,闫祖庚顿时冷笑一声后下令道:"投石营准备!"
听到闫祖庚下令,他身旁的传令官连忙转身挥动着手中的令旗,然后便举着令旗不再动作!
"投!"
随着闫祖庚一声令下,传令官举着的旗帜猛然向下一挥,而后,数十个陶罐冲天而起,直朝贡榜军阵营飞去。
"轰!""轰!""轰!""轰!"
有的陶罐在空中爆炸开来,顿时下起了一阵火雨,有的砸在贡榜军士兵身上,随着爆炸,周围顿时一片火海。
霎时间,爆炸声,惨叫声,不绝于耳,莽聂渺遮好不容易整顿好的队形再次大乱。
但是,显然这还没完,陶罐还在像是不要钱的一样络绎不绝的飞奔而去。
"闫将军,这是何种火器?"王阿从见到对面敌军阵营的惨象,不由震惊得张大了嘴巴,咽了咽口水问道:"这就是你说的秘密武器?"
"回娘娘,大帅说这是***,工坊区早就做出来了,只是大帅觉得使用后有伤天和,故而一直留到了现在。"
说着,闫祖庚也是震惊的看着对面战场的惨象,这何止是有伤天和啊,简直是有些不人道啊。
"至于什么是汽油,末将也不是很清楚,大帅告诉末将,只要知道汽油比猛火油还有猛火油就是了。"
其实所谓的***,就是一个陶罐中灌满汽油后在放进一个开花弹密封住。
当然,陶罐在烧制的时候做了特殊家工,不但中间留了一根凸起的立锥,以便于用来顶住开花弹,使其不至于落进罐中被汽油浸湿。
不但如此,罐口的位置也是精打细算,使得刚好能放入开花弹后用开花弹弹体加上一点黄泥等密封物就能密封住。
毕竟,***重要的不是爆炸产生的威力,而是汽油燃烧后产生的作用。
至于汽油,则是用缴获的猛火油在黎汉明的理论指导下,再找来一些酿酒匠人小心翼翼的实验了近一个多月才得以完成,现在小规模的提炼汽油等已经没问题了。
这也是黎汉明急于去开采石油的原因,汽油,也是战场上的一大利器。
如今工坊区储备的汽油也不是很多,除一部分先前运到瞿塘关准备应对清军叩关外,剩下的大部分都运到了这里。
黎汉明虽然不忍心对自己国家的人使用***,但对外敌他可就没那么多顾虑了。
"**兵后撤,刀盾手、长枪兵上前!"趁着对面被***炸懵了的工夫,闫祖庚赶紧下令调整了阵型。
虽然**上也装有刺刀,可以近战杀敌用,但闫祖庚本着让各兵种都能参战的目的,还是让刀盾手与长枪兵上前做好准备了。
不过,他的目的显然落空了。
回过神来的王阿从看着已经大乱的贡榜军阵营,连忙拔刀用力一挥,大声的喊道:"杀!"
第二百零五章 那一刀的风情
"杀啊!"
随着王阿从的一声高喝,不管是她的卫队还是女营,纷纷都从大战的震撼中回过神来,大喊着跟着想着前方战场冲去。
一边的罗思举见状,也连忙拔刀吼道:"弟兄们,杀敌!"
"杀啊!"
绿营兵们见状也纷纷大吼着加入了战场。
闫祖庚见状,也只得无奈的拔刀吼道:"全军出击!"
随着冲锋的号声响起,早已等得急不可耐的各级指挥官们,纷纷指挥着手下将士朝着敌军败退的方向追了去。
看着这一幕,闫祖庚对着走上前来的江兰撇了撇嘴说道:"唉,五万对八万,居然能一击即溃,和这样的军队打仗真没意思!"
说是这么说,不过不难看出他的心里是前所未有的高兴,毕竟不管是从武器装备还是军队战力来说,这样战役可以说算得上是棋逢对手了。
讨虏军这边要不是占据着火器的新进,谁输谁赢还真说不准。
火器这个东西,打的就是一个措手不及的感觉,让对方不知道你手里有什么东西,然后产生畏惧的心理,最后军心动荡,这仗也就好打了。
闫祖庚对着江兰装了一下逼后,便大笑着冲进了战场。
"这怎么可能?"
另一边,莽聂渺遮双目睁圆,心中一阵狂吼,几乎不相信眼前的情景。可是由不得他不信,他的阵营已被火海覆盖,好像被一根巨棒砸中一般,军心已乱。
此时的他早已没了先前的意气风发,眼睁睁的看着士兵倒下一波又一波,尸墙越堆越高,却无法突进一步。
后面好不容易推进到了**的射程,自己还没得及展示实力,阵营就被大火吞没了。
看着战场,莽聂渺遮脸色已经发白,南征北战十余年,大小仗不下百场,还从没遇到过如此窝囊血腥的战斗,他不甘心。
"将军,将士们已经用命,死伤过半,但依然无法突破清国人的**阵,我看还是撤吧!"
莽聂渺遮嘴角颤动,他如何不知此战已经无法取胜,但他也知道,自己这一战退了,这次北伐就算是失败了,王朝以后便再无机会染指这里了。
想到这儿,莽聂渺遮刚要说话,就听战场上轰响连天,随后,对面的清国军队齐声怒吼,发疯一般冲了过来。
"完了!"
莽聂渺遮哀叹一声,敌人此时士气如虹,还有五万多人,而己方士气已泄,大军也已伤亡过半了,哪里能挡。
"轰!"
不过还没等他做出反应,一枚炮弹落在了离他不远处的地方爆炸开来,顿时把他掀落马下。
这时,王阿从已经一马当先的突进了敌军阵营,她也一直在注意着敌军主将的动向。
见状,王阿从顿时眼睛一亮,顿时策马向着莽聂渺遮落马的地方奔去,一边还在口中喃喃自语道:"看你这下还怎么跑。"
刚冲进战场的闫祖庚见到王阿从的身影,连忙大喊道:"快,保护娘娘!"
另一边,余阿鱼等人也看到了这边的状况,随即一边挥砍着一边朝着王阿从所在的方向冲了过去。
王阿从快要冲到莽聂渺遮跟前时,连忙把手中的佩刀用嘴含住,然后从马背上拿上早已准备好的两边手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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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手持枪左右开弓"砰砰"两声解决掉扶着莽聂渺遮的两名守卫后,顺手丢掉手铳,而后右手取下嘴巴咬着的佩刀,策马冲到莽聂渺遮跟前,然后迅速勒住缰绳,随着马前蹄腾空而起,王阿从顺势侧身挥刀一砍。
.........
大战结束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经过近一天一夜的战斗,讨虏军一路追杀了十余里,直到大部分将士已经疲惫不堪,无力再战后,闫祖庚才下令收兵,剩下的便是打扫战场了。
"闫将军,怎么不继续追击了?"此刻的王阿从端着在马上,盔甲上却是一身血污,她的表情看上去显得还有些不尽兴,而她坐下的马脖子上吊着一颗硕大的人头,双眼圆瞪,显得很不甘心,正是莽聂渺遮。
见状,闫祖庚连忙恭敬的回道:"回娘娘,将士们已经追杀了一夜了,此时早已人困马乏,加上进入贡榜境内后,再追下去咱们对地形不熟,容易遭贡榜军队的伏击,故而末将才下令收兵了。"
现在,闫祖庚心底里由衷的对王阿从多了一分敬畏,就算过了一夜了,王阿从与万军丛中双手持枪的身影和那勒马挥刀一砍的画面依然还深深烙在他的脑海里。
这女人太猛了,那动作简直英姿飒爽!
闫祖庚敢保证,那一幕,他这一辈子恐怕是忘不了了。
听到闫祖庚的回话,王阿从仔细一想,确实是那么一回事,随即随手取下莽聂渺遮的人头顺手丢给闫祖庚后说道:"那行吧,后面的事情交给你了,我也困了!"
说着,王阿从捂着打了一个哈欠后,便在余阿鱼等女将们的护卫下打马回去了。
王阿从所过之处,各部将士们们纷纷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讨虏军将士们郑重的朝着她敬了一个军礼,绿营兵将士们则纷纷拱手低头行礼,南笼将士们们则是右手握拳放在左胸前微微鞠躬。
那一刀的风情不但闫祖庚注意到了,当时附近的将士们都看到了。
也就是因为看到看到了王阿从一刀砍掉了敌军主将的脑袋,士气顿时大振,战斗便成了完全的一边倒了。
罗思举同样也看到了那一幕,所以,当王阿从经过时,他也连忙郑重的拱手行了一礼。
王阿从一路时不时的笑着微微点了点头,而后便离开战场回到后方休息去了。
罗思举起身看着王阿从的背影,这一刻,在他的眼中,王阿从已不再是那个叛军首领,而是一个敢于与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的战神。
"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不知怎么的,罗思举脑海中忽然想到了这句话,于是不由得失笑道:"都是猛人啊!"
"报捷!快,马上去向大帅报捷!"另一边,闫祖庚忽然反应了过来,连忙急吼吼的吼道。
有了这一战,王阿从这个大帅夫人就再也无人敢小瞧了。
于此同时,原南掌国,琅勃拉邦,芒赛。
韦朝元率军按照计划攻下原南掌国的西部地区后,立即分兵两路,一路继续在南掌人的带领下继续攻城掠地。
而他则亲率十万大军按照约定陈兵贡榜大军的退路上严阵以待........
第二百零六章 蓄势待发
广西,镇安府,田州,平马。
普洱边境一战证明了简易***的可行性后,黎汉明便连忙带着人按照后世的印象开始四处探查了起来。
大军就快攻向广东了,到了那里,外敌也不少,并且到时与洋人发生大战的可能性也很大,毕竟濠镜澳有葡萄牙人、香港仔等地则有英国人在觊觎着。
黎汉明虽然不忍心对内使用***这种有伤天和的武器,但对外敌他可就没那么仁慈了,要是能一把火烧了了事,他是不会多哔哔的。
所以,在进入广州之前,他的储备足够多的石油,到时一旦发生了大战,就算海上不敌,大不了引到陆地上来一把火烧了便是。
经过十余天的翻山越岭、东奔西跑后,黎汉明带队总算把他记忆中的几个小油田的位置大概标记了出来。
此刻,他们一行人正在当地人的带领下,来到了后世的林逢小油田的位置。
林逢小油田因为埋藏深度最浅的地方只有三十多米,也是后世广西这里最早发现的油田。
"就是这里,以前这里的毒气毒死过人,现在我们进山都绕过了这里。"
黎汉明站在山头朝下看去,随后又伸手比对了一下,基本就确定这里就是后世的林逢小油田的位置了。
虽然后世经过开发改变了地形地貌,但是大的地势上没怎么变化,这才能让黎汉明确定了位置。
"给丘山传令,调集部队把方圆二十里给我围起来。"确定了位置后,黎汉明便连忙下令道:"另外,让黎恂带队进场开始吧!"
他只负责确定位置,这与怎么做,那就是不是他操心的了,一些注意事项和经验黎汉明早已交待清楚了,相信匠人们凭着有打盐卤水的经历,开采出石油应该不是难事。
.......
而就在黎汉明在广西漫山遍野的找寻石油的踪迹时,遵义的大街小巷则是忽然热闹开来。
"号外号外,贡榜二十万大军入侵,王囊仙亲率五万人马抗击,阵斩敌军主将,一战歼敌五万!"
"号外号外,巾帼不让须眉,大帅夫人亲率大军抗敌,阵斩敌军主将与马下!"
"号外号外,讨虏军势如破竹,云南全境、广西半壁皆已光复!"
"........"
报纸的头版着重报道了云南抗击贡榜侵略的战事,其中王阿从阵斩敌军主将莽聂渺遮的情形更是被绘声绘色的描写了出来,并且还首次在报纸上配上了一幅画,画中画的的正是王阿从阵斩莽聂渺遮的那一幕。
"好!"
"杀得好!"
"番邦小国竟敢以下犯上,真是不自量力!"
"话说大帅夫人真是英姿飒爽啊。"
"........."
一幅画,加上一段绘声绘色的描写,似乎把看报之人的热血给沸腾了,纷纷高喝叫好。
不但普通百姓如此,就连王贞仪看到这期报纸的内容后都双眼放光的说道:"搞得我都想上战场了。"
"你可别去,战场可不是儿戏。"詹枚闻言连忙劝阻道,他知道,自己夫人是真有杀敌本领的,要是不劝阻,说不定真会跑去战场。
王贞仪见状顿时没好气的笑了笑,道:"慌什么,我就算想去也去不了啊,还不允许我想想啊?"
詹枚闻言顿时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自从自己这夫人当上女子学院的负责人后,现在说话是越来越有气势了,而自己却越来越像小白脸了。
与此同时,汉中,大散关。
杨遇春正背着双手仰着头站在地图前紧皱着眉头思考着,正在这时,孙永元兴冲冲的拿着一份报纸跑进来叫道:"将军,好消息,好消息,普洱大捷,咱们那位未来的大帅夫人一战阵斩敌军主将与马下。"
"哦~"杨遇春闻言顿时一喜,连忙转过身来一把抢过孙永元手中的报纸看了起来,边看边激动的说道:"好,好,如此一来,南线之局便解了,四面围攻之势也就不攻自破。"
说着,杨遇春连忙转身边看报纸边在地图上比划着说道:"广西半壁已复,如果不出意外,第二兵团下一步的动向必然是先取太平府、南宁府两地,而后大军继续东进,再取广东的廉州府,如此一来,南线便可无忧。"
"不但如此,清廷调集了四十余万兵马到湖南,那么广东、江西、福建、安徽、浙江等地的兵力必然空虚,如果第二兵团趁机北上,则湖南的清军必然回援。"
听到这儿,孙永元也明白了过来,道:"所以,东线的决战恐怕不远了。"
"所以,咱们也得抓紧了。"杨遇春闻言点了点头,随即再次看了看报纸上的内容后问道:"他们来了吗?"
"已经来了,就在关外的军营。"孙永元连忙回道。
"既然如此,那咱们现在就过去吧,早日谈好,咱们便能早日开始进攻,不然到时拖了大帅的后腿就不好看了。"
说罢,杨遇春便把报纸一卷,拿在手中率先便朝外走了去。
大散关关外,罗其清、冉文俦二人正背着双手看着对面戒备森严的关卡,此刻二人皆紧皱着眉头有些心绪不宁。
好一会儿后,罗其清才忍不住率先开口道:"冉兄,听说对面换了主将了,你说那位邀请你我商量什么事?"
"不知道。"冉文俦闻言摇了摇头,道:"不过如果不出意外,他们估计是准备全线出击了。"
"全线出击?"罗其清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难不成他们还想夺取甘肃不成?"
冉文俦见状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后说道:"据我所知,讨虏军在北线一共布置了二十余万人马,如果不是为了对付西安,那就只有进攻甘肃等地才需要这么多兵马了。"
罗其清闻言一愣,随即仔细想了想,确实如此,讨虏军和白巾军年初才结盟,所以还不至于这么快就撕毁盟约,剩下的就只有甘肃这一条路了。
"并且,咱们的探子还打探到,他们在西线的吐蕃一线同样布置了近十万兵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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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冉文俦的话,罗其清顿时紧皱着眉头道:"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清军在吐蕃那里只有两万多点兵力吧?难道他们准备西进了?"
"就算两万清军叩关,讨虏军最多三万人马也就足以应对了。"冉文俦点了点头说道:"所以,他们的目的就很明了了,西进攻去吐蕃、青海等地,然后这里的兵马同样也是西进攻去甘肃和新江,如此一来,西北、西南便尽归讨虏军之手,清妖便就失去了半壁江山了。"
说到这儿,冉文俦再次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自己等人还在为了生存而战,讨虏军那里却已经和清廷平分天下了,这差距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儿。
更何况,白莲教这边还是率先起事,到头来,还没原本的一小支余脉发展得好,有时候想想也真是可笑。
.........
"想必二位便是罗首领和冉首领了,在下杨遇春,讨虏军第五兵团司令官。"见到罗其清、冉文俦二人后,杨遇春率先自我介绍道。
冉文俦闻言只是拱了拱手,随即问道:"不知杨将军邀请我二人前来想要商议何事?"
杨遇春见状顿时笑了笑,他就喜欢这么直接的,随即也是直言不讳的说道:"不瞒二位,我军与向西北用兵,今天邀请二位首领过来是希望我们能再次合作一次。"
"合作?"罗其清闻言一愣,道:"我们现在不是合作得好好的吗?"
杨遇春闻言咧嘴一笑,道:"不瞒二位,我军的行事风格向来都是能进攻就不会防守,所以,当前这样的防守性合作不是我们所需要的。"
罗其清闻言准备在说些什么,冉文俦拉了他一下后接话问道:"不知杨将军想怎么个合作法?"
"很简单,我们准备主动出击了,我希望你们能牵制住甘肃北部的兵马。"杨遇春见状笑了笑后回道。
冉文俦闻言眉头一皱,道:"你是想要我们也主动出击去牵制北线的三路兵马?"
"正是。"杨遇春闻言点了点头后说道:"不过你们放心,最多一个月,想必我们讨虏军的战力你们也知道,在我军全线出击的情况下,南面的清军能不能坚持一个月都是一回事,或许半个月都用不到。"
"只要我们解决了南部的清军,大军便会立即北上,到时两军夹击,歼灭了你们牵制的清军后,你们也会轻松不少,至少,那时你们也不用再担心清军的进攻了。"
见冉文俦有些疑虑,杨遇春想了想继续说道:"想必二位也知道长痛不如短痛的道理,你们只要拖住北线的六万清军一个月,以后便再无忧虑了,我们双方如今也还是盟友关系,在满清没有推翻之前,这样的关系暂时还断不了,所以,你们也不必担心我们会下黑手什么的,毕竟,说句不好听的话,我们军政府志在光复整个天下,与外面的广阔天地想必,陕西这巴掌大的地方我们暂时还真没放在眼里。"
"另外,我们也不要你们白帮忙,到时你们牵制的那六万清军的武器弹药粮食等一应缴获全归你们,我们分文不取。"
见罗其清准备说话,杨遇春笑了笑连忙开口道:"至于南线缴获的物资,你们就别想了,毕竟那是我军将士们用命拼来的,就算我答应给你们,底下的将士们恐怕也不答应。"
罗其清闻言讪讪一笑,索性不再开口了。
"二位首领好好考虑一下吧。"见冉文俦迟迟没有回应,杨遇春也不催促,起身把一直拿在手中的报纸放到二人面前后说道:"这是我们军政府最新一期的报纸,挺有意思的,二位闲暇是可以看看,在下就先告辞了。"
说罢,也不等二人回应,杨遇春便自顾自的带着孙永元等人离开了。
离开了会谈的地点后,回城的路上,杨遇春笑着问孙永元道:"有什么感受?"
孙永元闻言想了想,道:"将军您有些强势!难道您就不怕他们不合作?"
"用得着怕吗?"杨遇春闻言摇了摇头,先是反问了一句后才说道:"你啊就是顾虑太多了,当前条件下,就算清军十二万人马全来对付我们,我们除了应对起来可能会有些棘手外,难道还打不赢他们吗?"
孙永元闻言连忙摇了摇头回应道:"那倒不是,打起来只是会麻烦些而已,全歼他们完全没有问题。"
"那不就得了。"杨遇春摇了摇头说道:"现在啊,是我们变相的在帮他们,当然,如果他们肯帮忙,我们也能轻松些。"
说着,杨遇春忽然长处一口气后接着说道:"大帅有句话说得好,实力永远是维护正义的基础,国力才是外交的后盾,尊严只在剑锋之上,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
"你啊,就是太在意尊卑了,但是你忘了,对方只是盟友方的首领而已,说句不好听的话,他们那点儿实力就用原本你麾下的那五万人马就足以横扫了,记住,双方会谈的时候,你代表的不仅是你自己,你代表的还有讨虏军,还有大帅,你丢了面儿不要紧,要是让大帅落了下乘,有些话不用我说想必你也明白。"
孙永元闻言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随即郑重的朝杨遇春拱手行了一礼后说道:"多谢将军教诲!"
这一礼,是私交上的感谢。
杨遇春见状却是摇了摇头,道:"教诲谈不上,相互学习而已!"
另一边,罗其清看着手中报纸上的内容,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南笼方面竟然加入他们了?"
"什么?"听到罗其清震惊的话语,冉文俦顿时回过神来,连忙一把夺过报纸看了看,好一会儿后倒吸一口气道:"你没发现吗?他们如今数路出击的情况下,竟然还能以五万兵力大破蛮夷近十万大军!"
罗其清再次夺过报纸看了看,好一会儿后才放下报纸说道:"如今云、贵、川已尽归讨虏军所有,加上半壁广西和陕西的汉中、兴安两地,等吐蕃、青海、甘肃一下,嘶!"
说着,罗其清越来越觉得不可思议。
"杨遇春说得对,咱们这巴掌大的地盘他们或许还真看不上。"说着,冉文俦自嘲的笑了笑,道:"看样子,决定天下归属的决战就要来临了.........."
第二百零七章 天地会
广西,太平府,结伦州。
"你是说安南的后黎朝末代君主黎维祁之子求见我?"黎汉明看着面前的左春来不可思议的问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后黎朝都已经灭亡了七八年了吧?他求见我干什么?帮他复国?"
"末将也不知,只是对方在镇南关下叩关乞见,这末将着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啊。"
一个外国君主之后郑重的叩关求见,一个处理不好,可能会招来是非,而左春来有恰好只得黎汉明在广西,所以他就只得上报了。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敲打着桌面想了一会儿后说道:"那里先不管他,先让他在镇南关呆着吧,还有一件事是什么事?"
"启禀大帅,天地会的人求见。"左春来闻言硬着头皮回道。
没办法,这两方人马他都一样不好处理,只能上报给黎汉明。
"天地会?"果然,进入两广地区后,天地会这个组织始终是绕不过的一道坎。
想了想,黎汉明又问道:"他们说明了来意了吗?"
"没有,他们只是找到末将,希望能求见大帅一面。"
"既然如此,让他们来这里吧。"既然绕不过,那就只能试试看对方的目的了。
想必很多人第一次听说天地会这个组织,都来自小说《鹿鼎记》。小说中的天地会由国姓爷***和陈近南创建,以反清复明的口号,组织反对清朝统治的破坏活动,例如陈近南派韦小宝入宫做卧底。
陈近南、韦小宝虽然是小说杜撰的人物,但天地会这个组织确确实实是历史上真实存在的,并且发动过数次反清复明大起义,建立了好几个汉人政权,但令人遗憾的是,天地会的反清复明运动虽然轰轰烈烈,但都没能修成正果,被满清统治者残酷镇压。
早在清初,天地会就在民间兴起,主要活动在南方的福建、广东、广西、湖南、江西等省份。
自乾隆中期开始,逐渐发展壮大的天地会开始筹划反清起义,例如乾隆三十三年的福建万云龙起义,乾隆五十一年的台湾林爽文起义,乾隆六十年的台湾陈周全起义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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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嘉庆年间,天地会活动,尤其是广东的天地会活动愈发活跃,广东博罗、永安、揭阳、南海、番禺、东莞、香山等县都爆发过天地会起义,既有几百人的小起义,也有数万人席卷**的大规模起义。
乾隆即位初期,励精图治,无论在经济上、政治上、军事上、文化科学上都有所发展,达到了清朝极盛的顶点。
但是,中叶以后,土地集中现象极为严重,统治阶级奢侈腐化、挥霍无度,大小官僚贪污成风、鱼肉人民,阶级矛盾和****日益尖锐,农民起义不断爆发,因而埋下了清朝中衰的种子,导致了长期积弱局面的开始形成。
清朝经过康熙、雍正和乾隆中叶以前的恢复和发展,生产发达、国力强盛,每年收支,至少都能结余五百万两以上。
然而,谁能料到,乾隆末年,库存却已告罄,年剩二百万两,一遇灾荒,除了变相加赋,同时大开捐纳,便毫无办法!
大量的积蓄、大宗的收入,跑到哪里去了?除了军费、河工、宗室俸禄和官吏俸禄、养廉之外,官吏的贪污和乾隆皇帝的铺张浪费也是一笔大消耗。
乾隆大修避暑山庄,花费亿万,大修圆明园,也不下亿万。
乾隆的母亲孝圣宪皇后六十大寿、七十大寿、八十大寿,以及乾隆皇帝本人八十大寿之日,那就更是大肆挥霍之时。
乾隆皇帝六次南巡,五次巡幸五台山,五次告祭曲阜,七次东谒三陵,两次巡游天津,一次登赏嵩山,一次游览正定,多次避暑热河,加之"十全"用兵,又费军费一亿二千万两以上,乾隆四十七年还增加常备兵额六万名,岁添饷银三百万两,因此,他确实是大伤了祖宗积聚起来的元气。
有人曾经打比方说:乾隆皇帝"好像一个纨绔子弟,得了先人丰富的遗产,穷奢极欲、富丽堂皇",结果,成了清朝盛衰转变的枢纽。
天地会,又称"三合会"、"三点会"等名,会内自称"洪门"。有人说,它起源于顺治初年;也有人说,它起源于***经营台湾之际。
"洪门"是借用明太祖的年代"洪武"表示拥护明朝,实际上它原来也确实是反满派志士反清复明的斗争工具。清朝的民族压迫,剃发、改衣冠、**和迁海等,使它得到了广泛的群众基础。
清朝的民族歧视和乾隆中叶以后阶级矛盾的渐趋激化,给天地会的发展提供了肥沃的土壤。
起初只是一种迷信色彩较淡薄的,以广东三江汇合处的肩挑负贩者、小商贩、小本营生者以及其他一些贫民流浪者的互助组织,成员之间平等、团结、嫉恶如仇、打抱不平,所以又叫"兄弟会"。
但是,很快得到了南方各省人民的广泛拥护,一些明朝的遗老遗少、知识分子也纷纷加入。只要是有旧会员介绍,又习了暗语的人,香主便在城外设场,以演戏、放马为名,举行吸收仪式加以吸收。
这样,到乾隆末叶嘉庆时,天地会已是到处山堂林立,人们不论身处何地,只要隐语相通、暗号相符,都可以找到自己的同志。
天地会最初的宗旨、口号,是"顺天行道"、"争天夺国",至于"反清复明",黎汉明派人查探了一番后,发现对方还没有提出这个口号。
不过所谓的道不同不相为谋,天地会虽然与讨虏军的道路一样,都是推翻满清,但是目标不同,根据后世的历史记载,他们起义后基本都是建立各自的政权,并没有一个统一的目标。
所以,和这群人打交道,黎汉明需得保持十二分的警惕。
当然了,现在嘛,该合作还是得合作,先把满清这个大敌推翻了再说其他。
黎汉明也没等多久,左春来请示的两天后,天地会的一群人便来到了结伦州。
"惠州博罗天地陈烂屐四、惠州稔山陈亚本、惠州永安天地会官粤陇、惠州永安白莲教赖东保、廉州天地会丁正银、南宁天地会倪忠远见过讨虏军大帅!"一行十数人见到黎汉明后郑重的拱手见礼道。
"诸位不必多礼!"黎汉明虚抬一下手后说道:"不知诸位见我所谓何事?"
黎汉明大致看了看,报了名字的应该就是各部首领了,其中大多都来自惠州,隔这么远都能找来,黎汉明都有些佩服他们了。
第二百零八章 广西攻略
陈烂屐四等人闻言一愣,他们没想到黎汉明会这么直接,按照常理,不是应该深入了解一番后才进入主题的吗?怎么和想象中的有些不同呢?
不过,黎汉明既然直接问了,陈烂屐四和其他几人对视一眼后上前一步拱手回道:"不瞒黎大帅,我等一直在关注贵军的动向,在得知贵军已经光复广西半壁江山后,我等便马不停蹄的前来寻求合作。"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道:"你们想怎么个合作法?"
陈烂屐四闻言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接着说道:"得益于贵军的迅猛攻势,广东等地的清军主力被调走了,我等准备趁惠州等地兵力空虚之机,起兵反清!"
黎汉明闻言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继续**他的下文。
陈烂屐四见状只得无奈的继续说道:"另外,据我们探查得知,广西仓谷早已亏缺,如今广西清军的粮饷皆是从百姓、富户中强征而来。"
见黎汉明还是没有回应,陈烂屐四咬了咬牙后接着道:"这样吧,我等知道贵军接下来的动向,南宁府、廉州府两地,甚至高州府、雷州府、琼州府等地我们天地会都愿意助贵军一臂之力。"
"你们想要什么?"黎汉明动心了,天地会在两广地区的势力不小,如果有他们的帮助,讨虏军接下来的攻城将会事半功倍。
陈烂屐四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随即和其他几人对视了一眼后拱手说道:"火器弹药,我们也不白要,我们会付银子。"
"没问题!"现在没了南笼义军收购,黎汉明正愁着那么多缴获的武器弹药怎么处理呢,现在有人买他是巴不得的。
"只要你们配合我们拿下南宁、廉州等地,其中缴获的武器弹药我半价卖给你们。"为了加快进军的速度,黎汉明也没什么不舍得的:"其他各地也一样,只要你们帮着我们拿下城池,价格好说。"
攻城是有伤亡的,一个阵亡士兵抚恤三百两银子,加上伤残士兵的抚恤等,加起来也是一大笔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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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天地会作为内应来攻城的话,伤亡将会减少许多,如此一来,用一堆缴获的武器弹药来换取银子,既能省下一些抚恤,还能小赚一笔,何乐而不为呢。
打发天地会的人离开后,黎汉明连忙让人找来两广地区的地图看了看后对左春来问道:"你怎么看?"
"广西仓谷亏缺的事应该是真的,据我们的探子回报,浔州府、平乐府、梧州府、柳州府和桂林府等地都发生了清军强制**的事件,百姓、富户等对清廷的怨气不小,以至于柳州、平乐等地的苗民、瑶民等接连发生了起义。"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笑道:"这么说来,你已经做好了部署了?"
"不瞒大帅,早先末将确实已经做好了相应的部署。"左春来闻言笑了笑道:"不过如今有了天地会的支持,末将准备适当做些调整。"
黎汉明闻言顿时把铺在桌子上的地图调一个方向后示意道:"说说看。"
"是!"左春来闻言应了一声后走上前在地上比划着说道:"末将的打算是,北线的计划不变,以两个师的兵力向柳州推进,同时,思州李阿六将军的第六兵团也会派出一股兵力出湖南后南下威逼桂林。"
"诱饵?"听到李阿六派出一股兵力出湖南后南下,黎汉明顿时明白了他们的打算:"他是想以此吸引出一部分湖南大营的兵马出来分而击之?倒是一个不错的战略。"
以一支大军南下作为诱饵,如果引来湖南清军的追击,则在思州的主力部队便会趁机东进歼灭追击的清军。
如果湖南清军不为所动,那么这支南下的部队便会联合第二兵团的北线部队柳州、桂林等地的清军。
"至于中路的安排,末将同样安排了两个师三万兵马由恩思府东进进攻浔州府,而后兵分两路,一路继续东进取梧州后北上进攻平乐府,一路则南下攻打郁林州,而后取高州府、雷州府。"
"南路大军同样两个师三万人马,由太平府东进攻取南宁府后向廉州府推进,而后会同中路南下兵马渡海取琼州府,剩下的一个师则负责驻守边境。"
黎汉明闻言摸着下巴看了看地图,好一会儿后才开口道:"原则上我同意了,不过当前我们没有水师,对琼州府的战事可以暂时先放一放,所以拿下廉州府后,你除了要招募组建一支水师外,还得想办法修建一个造船厂,到时造船匠和相应的图纸资料我会让人一并送来。"
等忙完这里的事情回去后,黎汉明估计一时半会儿再来不了这里了,所以有些事他得早些做好安排。
"另外,进入广东后可能会遭遇清军的水师,这些你得做好相应的应对,毕竟一个不慎,咱们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
"是!"左春来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最初的计划中他只规划到了廉州府,至于广东的其他地方他则没有考虑。
不过如今机会难得,如果错过了天地会作为内应的机会,将来想要攻打雷州、高州等地将会更加困难,因为那时清军必然会有所准备。
"至于和天地会合作的相关事宜,也由你全权负责吧,必要时可以以云南那里和韦朝元等人、以及陕西那里和白莲教合作的模式处理。"
协助攻城,缴获分你一半,这样的合作模式省时省力不说,同时也能让双方都较为满意,至少,目前来说这个模式下的各方都没有出现问题。
交待完后,黎汉明便挥了挥手让左春来下去了。
找来全国地图,黎汉明把现有的地盘和即将到手的地盘都标记上小红旗后,顿时觉得美滋滋,如此一来,汉地的三分之一就快到手了。
不过一想到水师问题时,他又感觉有些不爽了,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后,黎汉明让人找来刘阿蛮吩咐道:"派人给黎恺传信,如果招募不顺,可采取购买、租借等方式弄来一批海船先应应急,另外把这里的战略布置一并告诉他,让他一个月后便可直接南下了。"
"是!"刘阿蛮等了一会儿见黎汉明没有其他交待后,才应了一声转身下去安排了。
独自坐在那里思考了一会儿后,黎汉明忽然对外面问道:"大虎,江兰到了没有?"
"回大帅,江大人午时便已经到了。"李大虎闻言连忙走到门口回道。
黎汉明点了点头,道:"那好,准备一下,我们明日一早动身前往镇南关!"
第二百零九章 布局交趾
广西,太平府,凭祥州,镇南关外。
西山朝,谅山,同登。
黎维禇面色沉重的背着双手看着对面戒备森严的镇南关,时不时的叹了一口气。
他是后黎朝末代君主黎维祁之子,不过如今是一个四处逃亡的西山朝通缉要犯。
提起后黎朝,就不得不说起推翻他的西山朝。
在东亚传统的政治伦理中,一个政权的合法性是相当重要的,通常来说,后一个王朝都会承认前一个王朝的合法性,同时宣称自己是继承其法统,唐代隋、明代元、清代明皆是如此。
一般来说,实现全国一统的政权,有这个功绩在,基本上都会被视为合法王朝,即使风评不好也不会被剥夺合法性,除非是极为特殊的情况,中国历史上出现了两次,分别是新莽和武周。
而在越南,则有一个朝代非常特殊,其武力平定了全国,建立了全国性政权,享国二十四年,然而封建史观中,此朝风评极差,至今都不被承认为正统,这便是越南历史上著名的西山朝!
西山朝的建立者阮嶽、阮侣、阮惠三兄弟他们原本姓胡,和胡朝皇帝胡季氂同宗。后来,三兄弟之所以改姓阮,除了阮姓是他们亲妈的姓氏之外,更重要的是当时南部的统治者也姓阮,改姓可以争取民心。
1771年,三兄弟正式在西山县起义,由于越南南部很多人早就已经不满南方阮氏的统治了,因此纷纷的响应和加入了西山起义,让三兄弟的势力壮大的非常快,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他们先在南方大败阮佳家政权,除了有个叫阮福映的阮家后人给跑掉了外,旧阮的宗室大多都被杀害了。
南方差不多搞定之后,阮惠就出兵北上,很快他就击败了北方郑氏,那时候的越南,还有一个名义上的朝廷后黎朝,这可是被清朝背书过的。
阮惠攻破都城升龙之后,还觐见了当时的后黎朝君主。但是很遗憾,在三兄弟形势一片大好的时候,很快他们就翻脸开始内讧。
1787年,三兄弟各自占去了一片领地,不久之后,阮惠、阮嶽之间就爆发了冲突,原因是阮惠北上伐郑的时候,是他自己的主意,阮嶽都不知道,其实真的不知道吗?行军打仗怎么还可能不知道?
等阮惠拿下了郑家之后,阮嶽怕阮惠自立为王,就急忙北上,与黎皇和阮惠一同会面,等承认了黎氏对北方的统治权之后,阮惠、阮嶽才率军一同南返。
在讨伐北方郑氏的战争当中,郑氏的财宝全部都被阮惠占有,阮嶽向阮惠索取的时候,阮慧拒绝了,而阮惠希望得到广南的土地,阮嶽也拒绝了,双方分赃不均,无法达成共识,种种的事情使得兄弟间开始产生了嫌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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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阮嶽渐渐变得荒淫暴虐,甚至他还奸污了阮惠的妻妾,这怎么能忍?于是兄弟二人反目成仇。
阮惠发布檄文,列举了阮嶽的罪状,并发兵攻打阮嶽,阮惠还用秘密武器大炮炮轰阮嶽的大本营,阮嶽打不过,跑上了城楼,对阮惠哭喊说:“皮锅煮肉,弟心何忍?”
意思就是说,哥错了,你忍心害你的亲哥哥吗?嘤嘤嘤!
阮惠听了这话之后,回忆起了童年大哥如何照顾自己的,随即大哭,嘤嘤嘤!于是双方讲和罢兵。
不过,这一次的内讧,致使了整个西山朝的元气大伤。
之后,后黎朝的末代君主黎维祁企图恢复黎朝的权威,可是打不过南方流氓怎么办?
对了,还是那个配方,找爸爸国出马,爸爸国一听也火了,打我的手下就等于打我的脸啊,随即清军杀向越南帮助小弟打江山。
但是,阮惠是个军事奇才,他摆平了爸爸国清朝的干涉,黎维祁流亡中国,最后病死在了北京,爸爸国不能保护你江山社稷,但是最后还是保护了他!
阮惠虽然大胜清军,但是他对清朝还非常的顾虑,他知道自己不是清朝对手,于是就出使清朝求和。
清朝这边一看,这个不是那个打架不要命的流氓嘛!算了瓷器不能碰他这个瓦罐,随即清朝这边封阮惠为安南国王,承认了他的地位。
阮惠是一个非常有野心的人,根据一些史料的记载,其扶持华南海盗势力,天地会等反清势力,有侵略清朝,吞并两广的野心,甚至积极建造兵船,纠集了国中精锐的大象兵团,计划渡海入侵广州!
不过,阮惠的野望还没实现的时候,便于1792年暴毙了,然后他的儿子阮光缵继位。
阮惠死后,阮嶽带人前来吊唁,却被阮光缵阻拦,可以看出新君不太喜欢他大爷!
趁着这个时候,一直流亡国外的阮福映在外国势力的帮助下猛烈的攻击了阮嶽地盘,阮嶽兵败如山倒,被迫向阮光缵求救,阮光缵派兵救援。
但是,软光缵的军队虽然击败了旧阮,却连着阮嶽的地盘也一起兼并了,使得阮嶽忧愤而死。
如今看似重新统一的西山朝其实并不强大,这个朝廷的内政非常的差,大多数官吏仍然由旧官吏和地主豪绅充任,而一些将领也蜕化成新的统治阶级,继续实行腐败统治,导致越来越不得民心,将领相互猜忌、残杀不说,反叛势力也是络绎不绝。
而一直在逃亡的黎维禇在听到了清国发生叛乱的消息后,他顿时觉得他等待的机会到来了。
此刻的黎维禇再次看了一眼对面的镇南关后,便转身对身后的一个八字胡老者问道:“潘伯,你说那位黎大帅会答应我们的请求吗?”
“只要条件合适,我想他们没有不答应的道理。”潘少渠闻言捋了捋胡子后回道:“据属下所知,那支反抗军已经从鞑靼人手中光复了他们国家的西南等地,如今正在朝着两广进攻,前些日子更是大败了贡榜王朝北犯的二十万大军。”
黎维禇闻言却是叹了一口气,道:“是啊,他们那么强,怕只怕,咱们这是引狼入室啊!”
“少主,属下以为以后的事现在还尚未可知,当下我们得解决现有的麻烦啊,不然,咱们可就没有以后了。”潘少渠见状连忙宽慰道:“如今南方阮氏已经在步步紧逼了,等他们北伐成功,那时我们就彻底没有机会了。”
........
于此同时,镇南关上。
黎汉明看着关外山峦重叠,谷深林茂的景色,深吸一口气后对身旁的江兰说道:“看到了吧,关外的这一大片土地汉代属于我们的交趾、九真、日南三郡,在唐代时也是安南都护府所在,远的不说,在前明时期,也是咱们的交趾布政使司所在。”
江兰闻言点了点头,又有些不解的问道:“大帅的意思是?”
“凡我华夏国土,纵使寸土亦不应丢弃,更何况还是这么大一块土地,收回来可能养活不少人呢。”黎汉明笑了笑道:“等将来咱们推翻了满清,咱们就一个一个的来收复咱们华夏曾经的故土。”
顿了顿,黎汉明接着说道:“交趾的事情我本来打算等一等的,不过如今人家主动找上门了,咱们也不能客气不是?”
“你接下来将会出任广西省的行政主官一只,所以这次找你过来,一是调你上任,再一个便是由你来接待他们,负责和他们谈判。”
江兰闻言点了点头,对于出任广西巡抚一职,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想了想后便问道:“敢问大帅,属下需要注意些什么?”
“对方这次前来,除了复国外别无他求,所以我估计他们是来寻求帮助的,无外乎就是出兵和寻求武器弹药支持。”
顿了顿,黎汉明接着说道:“我只有一个要求,除了出兵和割地等不合理要求外,其他的一切要求都可以答应他们,就算没有钱也没关系,必要时可以赊给他们。”
“我收到消息,安南南方的阮氏也在复国,如今在法国人和葡萄牙人的支持下已经开始北伐了,加上西山朝的阮氏,以及准备复国的黎氏,甚至我们还可以暗中扶持郑氏,如此一来,四方混战之下,对咱们更有利。”
江兰闻言稍加思绪后顿时就明白了过来,道:“一个混乱的安南确实要比一个统一的安南要更有利我们一些。”
“我把它叫着代理人战争。”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后说道:“等我们攻进广东后,必然会与侵占濠镜澳的葡萄牙人发生冲突,这是没法避免的,除非我们还像满清那样对他们侵占我国领土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我这也算是多方面的提前布局吧,既为将来收复故土做准备,也为对付葡萄牙人做好准备。”
“是,属下明白了。”江兰闻言连忙应道。
“明白就好。”黎汉明见状点了点头后说道:“你就把安南当做是一张棋盘来应对就是了,怎么让棋局更乱就怎么来,毕竟现在咱们的主要精力还是得放在国内的战场上,对于国外,也只能采取这种软手段来布局了。”
交待完江兰后,黎汉明便准备打道回府了。
如今已经四月中旬了,离他和王阿从的婚期只剩下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了,黎汉明也该回去准备得了......
第二百一十章 破南宁
广西,南宁府,城外,讨虏军大营。
“启禀将军,南路纪八元师长传来消息,他已顺利攻克忠州、上思州等地,除部分清军逃进十万山外,南路大部分清军已被歼灭。”
听到传令兵的汇报,左春来点了点头,想了想后说道:“告诉纪八元,逃进十万山的清军暂时不必理会,把各地的防务交给守备军后迅速向钦州开进。”
在攻打南宁府的军事战略布置上,左春来又把大军分成了三路,北路由都结州进攻隆安,而后沿右江而下一路取那龙寨、墰落墟后向府城宣化逼近。
中路则由左春来亲自率领由左州沿左江而下取新宁州后向宣化逼近。
南路则由第二兵团第四师师长纪八元率领,由崇善去忠州和上思州后直接想广东廉州府的钦州等地开进。
等传令兵下去后,左春来便紧皱着眉头问道:“查清楚了吗?南宁城中为何会有两万多清军驻守?”
当左春来率领一万人马攻克新宁州后率先赶到南宁城外时,正准备联络城中的天地会一鼓作气的拿下南宁城。
奈何南宁天地会的首领倪忠远派人传来消息,南宁城中已经聚集了两万清军。
听到这个消息,左春来顿时不敢妄动了,毕竟就算有天地会的里应外合,但是兵力太少的话就算打进城去也难以控制。
不过,左春来在等待北路兵马到来时也没有按兵不动,出派出探子前往各处打探虚实外,还发动了数次对南宁城的袭扰试探性攻击。
“回将军,据我们探查得知,除南宁城内原本的左江镇本标中、左、右三营和南宁城防营外,从镇安府、太平府、恩思府等地败退的清军也逃进了南宁城,此外,清廷广西巡抚台布又调集了浔州府、郁林府和廉州府的清军兵马进驻了南宁,在加上南宁府的有些团练和土练,清军驻守南宁城的总兵力就接近三万人马了。”随军情报部的情报员闵庆保闻言连忙回道。
左春来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笑道:“这样也好,浔州、郁林府和廉州府的兵马调来了南宁,那么中路大军进军浔州、郁林府和纪八元他们进入廉州府便会轻松不少。”
顿了顿,他接着又问道:“北路沿右江而下的部队到了何处了?”
“回将军,已经攻克墰落墟了,最多再有两日便能按计划到达这里。”
左春来闻言稍加思考后便对闵庆宝说道:“那好,派人给天地会的人传信,告诉他们,三日后也就是四月初十晚上以城外炮声为号,合力攻城。”
“是!”闵庆宝闻言连忙应了一声后便转身下去了。
等闵庆宝离开后,左春来继续对营帐中的几位将领说道:“这几日袭扰不能停了,除了白天的袭扰,晚上的袭扰也别落下。”
........
就在南宁城外的左春来对局势颇为头疼时,城内的广西巡抚台布也在遭受煎熬着,如今他恨不得将附近所有能调的兵马全部塞入南宁城内。
广西丢了大半,作为主官的他肯定逃脱不了责任,所以,在朝廷降罪之前,他必须得想办法自救。
机会就在眼前,只要守住南宁城,或许他还会被革职,但至少不会被下狱问罪,要是能趁守城战重创贼匪,再反击回去,收复思恩府或太平府等地,那便将他原来几次战事失利的罪责全部抹去,甚至还有机会往上提一提。
所以,早在太平府失陷后,台布便明白了讨虏军的下一个目标,所以他便早早的就来到了南宁布置了起来。
而台布之所以能调动广东的兵马,皆是因为两广总督吉庆和他如今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如果广西丢失,作为广西主官的台布不好过,而作为两广总督的吉庆同样也落不了好。
吉庆也知道这一点,在朝廷的降罪旨意还没到来时,他必须也得想办法自救,所以,他亲自到了桂林坐镇,同时也调集了广东廉州等地的兵马进入广西协防。
这几天,台布不但日夜亲自上城墙巡防外,更是从各营主将中接管了大军的指挥权,亲自指挥起了大军的布防。
取得的效果也不错,贼匪的几次攻打都被他指挥着化解了,使得贼匪均无功而返。
可还没等台布高兴两天,贼匪又来了援军,这已经让他有点绝望了,然而更让他有点绝望的是,柳州、浔州等地皆传来消息,贼匪开始全面进攻了。
不但如此,贼匪还派兵进入了钦州,彻底的断了他们的退路。
这也就意味着,南宁这里已经成为了一座孤城,即便自己守住南宁城也无济于事,只苟延残喘而已。
一块飞地,别的不说,一两个月后,全城即便有粮食吃,也没盐巴吃了,到时连守城的力气都没有,只有乖乖开城门投降一途。
但是,台布自己也知道,以他的身份,以他以往的所作所为,就算投降了贼匪,最终也还是死路一条。
不行,无论如何,得给自己再准备条退路!
.........
四月初九也,南宁城中镇江门内府前街的一处巷内,有一间不大不小的院子,院子里却有个地窖,进入地窖,里面却别有洞天,居然能容纳上百人。
借着昏暗的灯光,可以看到一群人正在秘密商议着什么,这些人正是以倪忠远为首的南宁天地会成员。
谁也想不到,在距离南宁府署和左江道署衙门半里远的地方,这样一座平常的院子底下,竟然藏着如此多的反清天地会会众。
地窖中储有干粮、水和一些武器,南宁城内,类似这样的天地会窝点,还有两处。
此时,作为讨虏军代表的情报员郑二虎也在其中,两天前,他已经通过城外的号声收到了大军与四月初十开始总攻的消息了。
“火器运进来了多少?”明天就是最后的总攻了,倪忠远也开始做最后的准备了。
“回舵主,在清军封城前,我们只运进来了一千三百多支火枪,加上原本城中储存的,也只有两千多支,火炮也只有先前的五门。”
倪忠远闻言点了点头,道:“足够了,咱们也只有三千多弟兄,今夜回去后便各自召集弟兄们分发下去吧,然后便留在各堂口待命。”
倪忠远安排完后,便把目光看向了郑二虎,今夜之所以召集会中的头头脑脑来此,除了为了明天的攻城做最后的准备外,再有便是郑二虎代表讨虏军来表态。
双方合作,总得给对方吃一颗定心丸,不然他们一担心讨虏军会卸磨杀驴的话,反而会误事。
郑二虎本来正在事不关己的神游天外呢,地窖内忽然没了动静,顿时让他回过神来。
见大家都看着自己后,郑二虎知道是该自己上场了,于是便清了清嗓子后开口道:“各位,想必你们也知晓,如今天下大势基本已经板定,不管是满清也好,还是白莲教也罢,如今都已挡不住我讨虏军的攻势了,所以将来这天下必然会由我家大帅来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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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你们也是能看清大势的人的,你们天地会就算起事成功,将来也坐不了天下,所以,在做出保证之前,我代大帅邀请你们加入我们讨虏军。”
“当然,不接入也没有关系,这次合作完成后,只要你们不在我们军政府的地盘上闹事,去留随意,另外,如果你们需要,城中缴获的武器弹药等也都会分你们一半,这是我们大帅给你们的保证。”
.........
四月初十夜,经过三天多昼夜不停的袭扰后,南宁城的清军包括台布等人早已疲惫不堪了。
有时候好不容易歇息下来,城外忽然又是炮声大作,杀喊声大起,虽然疲惫,但是台布又不能不理,毕竟他也不知道哪次是佯攻,哪次是真的攻击。
像往常一样巡视一番城防后,台布便怀着心绪不宁的心情回府休息去了,三天了,每天只断断续续的眯了不到两三个时辰,他此时早已坚持不住了。
深夜,城中镇江门内府,暗处小巷内。
“一部分去西门负责引爆埋在地道内的火药,一部分留在城中四处放火分散清军注意力,其余人马则到时随我趁乱攻打南门。”头裹红巾的倪忠远正在低声安排道。
“是!”有几人同样头裹红巾的人低声应了一声后,便转身悄悄的离开了。
南城外,左春来正坐在营帐中紧闭着双眼假寐着,他身旁的座钟滴答滴答的转个不停。
军营中,各部兵马已经按照计划像往常一样准备妥当,只等时辰一到便可全面出击。
与此同时,其他三门外,讨虏军各部人马也已集结待命完成。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隐约只能见到不远处城墙上的火光在跳动。
“噹,噹,噹,噹,噹!”
不知过来多久,随着自鸣钟一阵清脆的钟声响起,左春来唰的一下睁开双眼,瞥眼看了一眼钟表上的时间后,随即朗声对外喊道:“吹号,开炮!”
“嘟嘟嘟嘟嘟嘟~”
“开炮!”
“轰~轰~轰~”
城内,台布怀着心绪不宁的心情刚眯着没一会儿,忽然感觉地震山摇了,把他顿时吓醒了过来:“不好!”
与此同时,随着城外炮声响起,南宁城内府前街上旁的知府衙门和道台衙门旁边的房屋突发大火,城中其他地方也多处房屋同时失火,本就慌乱的众清兵乡勇纷纷提水救火,一时乱成一团。
这时,镇江门内的府前街上,忽然出现了上千头裹红巾的壮汉,大多手持火枪,有的手持牌刀长矛,还有数十人手持大斧推着五门火炮,点着火把,趁乱冲向城南镇江门。
城门守将见状顿时大惊,忙鸣金示警,组织城楼守兵紧守城门。
而城外,邕江对面,一边有上千人将巨木、缆绳绑定船只,用十数只船上架设云梯和木板,紧急地搭设浮桥;一边还有二十余艘船只不停运送兵士过河,和城楼上的士兵用火枪对射。
镇江门正对邕江而建,难以攻打,也正因为如此,清军布置在此处的守兵最少。
刚才知府衙门和道台衙门着火,城下藏兵洞里一些歇息的清军,都慌忙跑去衙门帮忙灭火,等出现贼兵攻城门时才发现是为了调开他们,在清军守城将领的指挥下,又急忙朝城门攻来。
与此同时,城中某处的茶楼的屋顶,郑二虎正带着三个人居高临下的观察着城中各处的形势。
见到城中到处失火,其中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年有些忿忿不平的说道:“他们这样做,城中无辜的百姓可遭了殃了。”
郑二虎闻言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叹了一口气后说道:“正是因为他们做事不讲究章法,所以他们要么被我们收编后改正,要么等将来稳定后清剿了他们了,留着这些人放任不管的话,早晚是个隐患。”
“轰~”
郑二虎话音刚落,西边忽然响起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他连忙举起望远镜寻声望去,就见到西城那边升起一朵巨大的火光。
见状,郑二虎顿时笑了笑,道:“西城那边城墙应该已经炸开一个口子了,传令下去,盯紧城中各处,可别让那些贪官污吏跑了。”
另一边,台布正不顾城中的动乱急匆匆的往南城门赶去,听到后方忽然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他甚至一顿,暗道:“完了。”
就算不用查看,台布也知道,只怕是城中的乱党动手引爆了埋在那边的火药,如此动静,西门怕是守不住了。
西门失守,加上南门的动乱,这南宁已是守城无望了。
想到这儿,台布先是指挥卫兵前往南门支援,而他则带着亲兵又跑回去了。
此刻台布已经不做他想,只想趁乱逃走,其他的想也没用了,南宁城一破,他已经掉入万劫不复的地步了。
另一边,倪忠远举着盾牌冒着清军的炮火推着火炮向着南门推进:“给我瞄准城门,开炮!”
一时间,镇江门处啥喊声冲天,战事异常激烈!
随着内外两面夹击,加上本就兵力薄弱,南门的清军慢慢的就有些支撑不住了。
倪忠远见状则趁势大喊一声:“,弟兄们,快打开城门,随我冲!”
城门栓虽然是百年以上的硬木,经沸腾的桐油浸泡再冷却后打蜡制成,但经过先前的炮击,此时的城门早已破烂,倪忠远趁乱带着人冲到城门后,没费多大力便把城门闩翘掉了。
城门闩一掉,倪忠远便连忙带着人后撤。
他们刚一离开,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城门便被外面的讨虏军给撞开了。
见城门被轻而易举的的撞开,门外的讨虏军先是一愣,随即便大喊着冲进了城。
原本占很大优势,正在和天地会众人厮杀的清兵见状顿时大乱,迅速溃败。
攻城战便是如此,守城一方虽然有城墙之利,占很大优势,但一旦城门被破,原本依仗的优势一旦没有,士气和信心便立马逆转,剩下只有溃败而逃。
城外,见城门已破,左春来便连忙拔刀喊道:“将士们,随我杀!”
第二百一十一章 布局阿萨姆
云南,车里司。
“参见大帅!”见到黎汉明到来,原云南布政使现在的云南巡抚熊枚习惯性的就准备下跪行礼,不过随即反应了过来,生生的止住了,躬身拱手见礼道。
“熊先生不必多礼。”黎汉明见状先是虚抬一下手后说道:“怎么样,行政方面还顺利吧?”
“回大帅,在诸位同僚的协助下,一切进展有序。”熊枚闻言连忙躬身回道。
“那就好。”黎汉明见状点了点头,笑着道:“我们军政府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只要不在大是大非问题上出错,只要对百姓有利,咱们也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来限制你的行政权力。”
熊枚闻言连忙回应道:“是,属下明白,这些冯部长都再三交待过,他说军政府升迁只看能力和政绩。”
“对,既然他们都交待你了,那我也不再多说什么了。”黎汉明闻言笑了笑,道:“云南这里比较特殊,内部成分复杂就不说了,外部的威胁也不小。”
“暂时我们军政府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结束国内的战事上,对这里的支持将会有限,所以对待外部势力,暂时不用太过激烈。”
“当然了,如果他们不开眼,你们也别客气,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不过黎汉明相信,经过上次惨败后,贡榜王朝方面恐怕是不敢再北犯了,不死心的估计就是一些土司势力。
这些人对付起来虽然麻烦些,但是至少引不起大战,黎汉明对此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就当是了用来练兵了。
又交待了熊枚几句后,黎汉明便挥了挥手让他下去了。
他这次过来,见一见熊枚这个新任官员是次要,主要的还是来完成对军事方面的一些布局。
等熊枚离开后,闫祖庚等人才连忙对黎汉明敬了一礼道:“见过大帅。”
“战事如何?”黎汉明回了一礼后问道。
闫祖庚连忙回道:“回大帅,边境线上除还有一部分土司势力在袭扰外,此次的来犯的敌军主力皆已大部分被歼灭了。”
“另外,南掌的韦朝元在派出一部兵马拦截溃军的同时,其亲率大部人马正趁机在贡榜北部四处烧杀抢掠,如今贡榜北部区域可谓是混乱不堪。”
“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黎汉明闻言摇头笑了笑说道:“这样正好,也让沿线各国看看,看看犯我华夏的下场。”
缅甸国哪怕到了后世,其扩张的野心都没有熄灭,如今他们想趁清朝国内动乱之时北上,只能说他们是打错了算盘了。
顿了顿,黎汉明接着说道:“既然这边的战事结束了,那就抽调一个师的兵力去把广西边境的防务也接管过来吧,接下来大军准备要对满清发动关键性的一战,以后南线的防务便都由你来负责了。”
“是,属下下去后便派人过去接管防务。”闫祖庚闻言连忙立正应道。
黎汉明见状点了点头,道:“安南的具体情况你去和江兰交接,那里我也做好了布局,你接手后暂时也不用插手那里的战事,只需明里暗里的给予一些物资支持就可以了。”
“是,属下明白了。”
“云南这里的情况也一样。”黎汉明点了点头后接着说道:“现在既然贡榜北部已经乱起来了,那也是咱们的机会。”
“不过动作也不要太大,采取慢慢蚕食的策略,一步一步把我们的边境线向前推进就行了。”
“比如以北方的木王地和里麻为例,先期可先吞并脱落江以北的地界,消化后再慢慢吞并独龙江以东的地界,然后再以狄满江、木里江、大金沙江等等这样一步一步的来。”
黎汉明之所以要吞并那个山区,主要为了布局阿萨姆地区。
从中国茶叶成为英国人生活的必需品开始,蝴蝶效应的翅膀就已经在扇动了。
十八世纪初期开始,中国茶叶就已经取代中国丝绸和瓷器,变成中英贸易中最重要的商品,东印度公司也彻底垄断中国茶叶在英国的销售。
到了十八世纪中期,不仅是上流阶层,就连普通的工人也已经手不释杯。英国人一早到晚都在喝茶,每天的下午茶更是必不可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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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叶成为了英国文化不可缺少的一部分,而从英国到整个欧洲再到美洲到全球,茶叶快速成为了风靡全球的生活必须品。
唯一令英国不爽的是,中国垄断了茶。
1834年前,除了中国,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发现有茶树,英国找了近100年都没有找到,更别说懂得制作茶的技术。
中国,完全有机会通过茶叶垄断与称霸全球,茶叶,是中国妥妥的王牌!
如今中国生产的茶叶,有五分之一出口到了英国,白银大量流入中国,英国出现了贸易逆差。
为了改变这一现状,英国除了把鸦片从印度出口到中国外,再有便是盗取中国茶树来自己种植生产茶叶。
当然了,哪怕英国发动鸦片战争,也没能撼动茶叶贸易逆差的地位。
最大的原因就是茶叶是中国定价,茶叶某种程度上成了一般等价物,英国人来了要先花钱换成中国的白银再买中国的茶叶。
而英国的面纱工业品,中国人直接用茶叶去换,相当于茶叶就是中英贸易的货币一样。
想象一下美元霸权的感觉,当时的茶叶就是这个感觉。
当时的情况是,双方打归打,但是还得互相合作贸易,说的夸张一点,英国被中国的茶叶拿捏住了,没有办法,因为天下独此一家。
除了中国,全球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能找到茶叶,这个时候茶树只有中国有!英国人更破解不了中国的茶叶技术。
英国人很生气,所以就更加猖狂的开始偷盗中国的茶叶技术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要想生产出一流品质的茶,只能到中国最好的茶叶产区,把中国的茶种、制茶技术统统偷过来。
从马格尔尼访华开始,英国人就已经开始在一步一步的盗取中国的茶树了。
幸好,如今英国人虽然偷走了茶树,但没能成活不说,相应的种茶制茶工艺也还没有偷到。
为了保住茶叶这张王牌,黎汉明不得不做两手准备,一是等光复了种茶的相应地区后,会立法严禁茶树、种子外流;再有便是彻底的堵死将来英国种茶的阿萨姆地区。
这样一来,就算茶树不小心流出,英国人也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来培育种植,偷了茶树也是白费。
当然,布局阿萨姆地区,除了堵死英国种植茶叶的路外,再有便是为了吐蕃的稳定了,到时提前占领了那里,减少英国插手吐蕃的机会。
然后再由吐蕃南下吞并了廓尔喀,这样一来,英国插手吐蕃的路便就彻底断绝了。
当然了,这些事情就是给闫祖庚等人说了他们也不懂,所以他们只能照令行事就行了。
这些事黎汉明本不用亲自跑一趟的,但一想到回去后将来再到这里的机会恐怕就很小了,再加上见一见新任命的云南行政主官,所以他便匆匆过来了。
交待完闫祖庚后,黎汉明便匆匆而来,匆匆而走了。
四月份了,他得赶去南笼接王阿从北上,二人的婚期快到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大婚
贵州,南笼府,城南乡洞洒寨。
普洱的战事结束后,王阿从便回到了南笼老家的寨子里,暂时又做回了那个治病救人的王仙姑。
“启禀娘娘,据报,在广西的第二兵团北路大军攻占柳州后,歼灭清军一万,其余清军逃到了桂林府、平乐府等地;中路大军则攻克了浔州。郁林州等地,南路兵马在左将军的率领下在南宁城全歼两万清军后,现已挥师进入了廉州府。”
广西的战事传来后,余阿鱼还是第一时间汇报给了王阿从。
王阿从闻言顿时放下手中的药材后说道:“如此一来,就算加上各地的团练、土练等,广西的清军也就只剩不到两万人马了。”
“正是。”余阿鱼点了点头回道:“如果相邻的广东、湖南不出兵的话,广西清军最多还有两万人马,如此一来,广西的局势已无悬念了。”
王阿从闻言摇了摇头,道:“几次大战下来,广东那里除了水师外,清军几乎已经无兵可调了,至于湖南那里,如果清军出兵相救,第六兵团恐怕等的就是那个机会。”
虽然不知道黎汉明的具体布置,但从大军的调动上,王阿从也不难分析出来。
“等廉州府、雷州府、琼州府等地的战事结束,那么南线的大战便就没有了,如此一来,第二兵团便可由广东北上,加上东进的三路兵马,南方的决战便就开始了。”
说道这儿,王阿从想了想又问道:“女营的情况如何?”
“回娘娘,有普洱一战的影响,女营在云南、广西等地招募六千女兵补充进去后,已和近卫部队北上,现已到达了遵义的新兵训练营,正和那个军营的一万新兵开始了训练。”
王阿从闻言点了点头,想了想说道:“时间差不多了,你们也准备一下,等大帅到了后便启程北上吧。”
“是!”余阿鱼应了一声后便转身下去安排了。
等余阿鱼下去准备后,王阿从却有些不舍的在寨子里到处走走看看了起来,她知道,这次离开,将来再回来的机会就很少了。
甚至,这次一别,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回来了。
如今南方战事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只要南方一复,则军政府必然要搬迁,然后北方一复,有得继续搬迁。
再然后,便是新朝成立,那时,除非有必要,否则是真没有可能再回来了。
........
从古到今,结婚都是一件很隆重的事情,古代也有许多延续下来的关于结婚的说法和习俗,就好比六礼。
清朝的时候,两个人从刚开始到成亲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就是选择合适的成婚对象,叫做议婚;接下来就是正式的确立男女双方的婚约,这个阶段又分为小定和大定;最后就是举办婚礼,真正的成亲了。
在议婚的时候,主要是看女子的名字,周礼中说的是用占卜的方法来测试女子的名字,通过这个方法可以大概的预测到这段婚姻是否会幸福吉祥。
清朝的时候重视的是双方的生辰八字,但是,在看这个之前,需要先确认双方的基本条件是否相匹配,然后在看看双方的出生时间是否相互合适,如果相互犯冲的话,这段婚姻就立刻打住。
议婚成功之后,两家就可以订婚了,首先是前边所提到的小定,这个过程是由未来的婆家出一名老公孩子公公婆婆都有的女人给女方家送礼,然后由女方姑娘亲自接过后,这样一来,这门婚事就正式的确定下来了。
之后就是大定,这个是在真正的婚礼前一百天以内进行的,这个过程主要是商议结婚的日期,并顺便通知各方的亲朋好友们,大定的时候送的礼当中必须得有一只鹅,这个是很重要的一个环节。
除了男方的人家要给女方的人家送礼之外,女方也要有一定的陪送的东西,这些东西是在迎娶之日的前一天或者是就在当天送到男方的家里的。
黎汉明和王阿从虽然相识,但涉及的礼仪方面的事情,双方都没敢大意,好在,在黎安理等人的亲自操持下,婚礼以前的步骤都已完成了。
当然了,因为双方习俗不同,其中也简化了不少。
不过,虽然简化了婚礼流程,但让黎汉明没有想到的是,就算简化简化的婚礼流程,也让差点受不了了。
开元4494年五月初十,宜嫁娶。
一大早,遵义北郊的大帅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门口窗户贴满了大红喜字。
黎汉明待在自己的房间,在伯母黎程氏等人的帮助下穿着新郎的衣服,他现在所穿的是类似于明制的汉服,长跑宽袖,颜色绯红,脑袋上还有一顶带有双翅的乌纱帽,不过是乌沙变成了红纱。
本来这时的婚礼所穿是清朝的褂袍和旗袍等的,不过自军政府成立以来,民心越来越稳定,服饰出现了一些变化,原本清朝的那种丑陋不堪的服装已经逐渐被淘汰,汉服复立。
时辰一到,花轿出门,以净茶、四色糕点供“轿神”。放铳、放炮仗,大红灯笼开路,沿途吹吹打打。
这时黎汉明才知道,作为新郎的他是不用到女方家去迎亲的,以喜娘为使者,持名贴前往即可。
虽说王阿从家是南笼府人,但为了方便,黎安理等人在遵义也给他们备置了府邸,就在北城区域,所以路程倒也很近,没多大一会儿便到了王府。
而此时的王阿从则正在被送娘用五色棉纱线绞去脸上汗毛,既开面,正疼得有些受不了时,就听得外面花轿到了,顿时心里一紧,配合着脸上的不适,眼泪便不自觉的流了下来,她知道,自己就要离开这个养育了她二十年的家了。
“娘娘,今天是您的喜日呢,该高兴些!”送娘见状,一边为她擦眼泪一边笑着安慰道。
却说外面花轿临门,王家连忙放炮仗迎轿,旋即虚掩大门“拦轿”,待塞入喜钱后始开,花轿停放须轿门朝外,王家由王阿从的女护卫燃着红烛、持着镜子,向轿内照一下,谓驱逐匿藏轿内的冤鬼,称“搜轿”。
待时辰到后,经由男方这边的喜娘三次催妆后,才由王母为王阿从喂上轿饭,寓意不要忘记哺育之恩。
不过如今王阿从父母双亡,这一步便由蒙伯一家代理了。
等喜娘再次催促的时候,王阿从先是拜别了蒙伯等人,才由其代兄长李阿六抱上轿。
笔趣阁
见新娘上轿后,喜娘顿时喜庆的高喝一声:“起轿咯~”
婚礼者,昏礼也,古时于黄昏举行,取其阴阳交替有渐之义。
黎汉明的婚礼也按古礼与黄昏举行,载有王阿从的花轿到达大帅府时,正好接近黄昏。
轿进门,大帅府代管家孙良谟连忙让人奏乐放炮仗迎轿,停轿后卸轿门,由一名五六岁盛妆幼女,俗称“出轿小娘”的迎王阿从出轿,用手微拉王阿从衣袖三下,方始出轿。
王阿从出轿门后得先跨过一只朱红漆的木制“马鞍子”,然后进大帅府门前再得跨过一个火盆,步红毡,由喜娘相扶站在喜堂右侧位置,这时黎汉明才由捧花烛小儇引出站在喜堂左侧。
接下来便是拜堂成亲了,喜堂布置与各地相同,拜堂仪式则与黎汉明所想的稍有不同,有主香公公,多由新郎祖父或祖伯叔担任,黎家这里因为情况特殊,则由顾德全来担任,主香者和新郎、新娘皆遵赞礼声动作。
而负责唱赞礼的则是袁枚,时辰一到,袁枚便高喝道:“行庙见礼,奏乐!主祝者诣香案前跪,皆跪!”
黎汉明、王阿从、顾德全依言皆诣香案前跪下。
袁枚随即又接着喊道:“上香,二上香,三上香!”
“叩首,再叩首,三叩首!”
“升,平身,复位!跪,皆跪!”
“升,拜!升,拜!升,拜!”
“跪,皆跪,读祝章!”
接着便由一个十三四岁小儇跪在右侧拜佛凳上读早已准备好的祝章。
等祝章读完后,袁枚才接着赞道:“升,拜!升,拜!升,拜!”
整个过程总称为“三跪,九叩首,六升拜”,这一套流程下来,别说王阿从一女子了,就连黎汉明也累得不轻。
好在黎汉明两人终于听到了他们最想听到的话语:“礼毕,退班,送入洞房!”
繁缛的拜堂仪式毕,由两个小儇捧龙凤花烛导行,黎汉明则执彩球绸带引王阿从朝着洞房走去。
让黎汉明没想到的时,去洞房的路上也还有一套流程,二人脚须踏在麻袋上行走,一般为五只麻袋,走过一只,喜娘等又递传于前接铺于道,意谓传宗接代、五代见面。
好不容易入洞房后,按男左女右坐床沿,称“坐床”,然后由一名福寿双全妇人用秤杆微叩一下王阿从盖着彩罗袱的头部,而后交于黎汉明挑去盖头篷,意示称心如意,谓请方巾、揭盖头。
因二人先前早已熟识,这一环节倒也没显得有多尴尬,只是王阿从作为女儿家,稍微有些脸红害羞而已。
完成这一步后,黎汉明便被喜娘轰了出来,接下来王阿从要换装,还有仪式没完成呢。
而后,黎汉明、王阿从来到正堂行拜见礼,论亲疏、辈份依序跪拜见面,称见大小。
拜时起乐,堂上摆大座两把,受拜者夫妇同坐,如一个已故,则亦按男左女右就坐,另一把空着,拜毕赐红包给新娘,俗称见面钱。
新娘与同辈见面则作揖,若小辈拜见时,新娘亦给见面钱。
之后,举行待筵,新娘坐首席,由四名女子陪宴劝食,新娘多不真吃。
其实过程与后世的农村婚礼大同小异,只是稍微复杂了一些而已。
终于在一套繁琐到极致的婚礼环节完成后,黎汉明牵起王阿从再次回了洞房,完成最后一道程序。
“喜娘,还有多少礼节啊?这结一趟婚,感觉都快累死了。”回到洞房后,黎汉明顿时笑眯眯的问一旁的喜娘道。
二位喜娘、送娘闻言对视一眼后笑了起来,说道:“大帅,夫人,下面倒是还有些礼节,一步不能少,否则会不吉利的,这些做完我们就走,耽误不了二位的好事。”
喜娘、送娘一般都是都是老油条,嘴上什么话都能说。
如此露骨的话让黎汉明和王阿从都是脸色一红,仿佛是相亲刚见第一面,媒人就劝去约炮一样尴尬。
咳嗽了一声,黎汉明假装正经的说道:“如此,还请二位费心了。”
合卺之礼,乃是婚礼的最后一道程序,即新夫妇在新房内共饮合欢酒。
这一习俗起源于上古,原本是将葫芦一剖为二,两瓢分别盛酒,夫妇共饮,表示从此成为一体,开始进入婚姻生活,慢慢亦改用杯盏,乃称“交杯酒”。
加上什么系礼服,吃枣子等一些小礼节做完后,又是半个时辰过去,这些繁琐的礼节才结束,最后,黎汉明让余阿鱼给了二位喜娘、送娘赏钱,这些事情才终于告一段落。
这时黎汉明才重重松了口气,不过虽说婚事繁琐,他还是高兴的,毕竟前世他不过单身一人。
如今终于有了家室,也算是弥补了前世的缺憾,虽说这种缺憾是在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实现的。
而最重要的是,一个人吃喝不愁和两个人过日子是不同的,在王阿从进门的那一刻,他身上忽然又多了一重责任感。
这种责任感是对一种家庭的责任感。
从今以后,黎汉明在这个时代就有了羁绊,才算是真正的在这个时代落脚了。
黑暗中,她听到了他的鼻息,由浅到重,后来,这鼻息就从耳朵移到了她鼻尖,热烈的像炉火一样,把她身子烤得暖暖的。
藏了一个寒冬的花骨朵,被暖风一吹,便热情地绽放开。
暖风过后,又是疾风骤雨,刚刚绽开的花在风雨中摇摆,像是没了根一样,飘飘摇摇地长在空中。
黑暗中,仿佛眼前有一片墨黑色的海,潮水汹涌而来,一下一下地拍打在岸上。这潮水越涨越高,最终将整一朵花都浸没,海水比风雨要暖和,但是力量却更凶猛,将她紧紧裹住。
后来,潮水退了,鼻息声再次传来,依旧像炉火。
........
而就在遵义城内为黎汉明的新婚而鞭炮声声、锣鼓喧天时,京城的紫禁城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第二百一十三章 乾隆崩
仲夏端午。端者,初也。
清朝自五月初一至五月初五称之“五月节”,五月是仲夏,它的第一个午日正是登高顺阳好天气之日,故五月初五亦称为“端阳节”。
端阳这日,朝中官员休沐,长辈要携家中子弟到祠堂祭拜。妇女老幼则留在家中整理账目,享受难得的一日清闲。
民间的热闹则拉得很长,我国自古有南舟北马之说,故而端午节,南方有竞舟的习俗,北方则常骑马射柳,饮宴赋诗。
樱桃桑椹与菖蒲,更买雄黄酒一壶。门外高悬黄纸帖,却疑账主怕灵符。
五月一日各家开始敬佛祭祖,祭品是印有蛇、蜈蚣、蝎子、蜘蛛和蟾蜍图案的“五毒饼”,还有樱桃、桑椹等有地方特色的时令鲜品。
五月初五,万象清明,京城郊外的李家庄子里,李家少爷李子祯约了几位相熟的好友到此玩耍,郑大冲也在其中。
来京半年,郑大冲已成功的打进了京师的一些圈子,明里暗里也拉拢了不少人,李子祯便是其中之一。
如今天下动荡,聪明人也不少,特别是行商之人,他们对天下的局势最为了解,最喜欢的便是下注,有的下注朝廷,有的已经开始在下注讨虏军了,当然,也不乏两头下注者。
而郑大冲暗中拉拢的,便是后两种人。
要想干大事,必须得先扩大队伍,团结更多的人到身边,郑大冲深谙此理,如此一来,不管是打探消息也好,立足京城也罢,他都能轻松不少。
一行人骑马不过几炷香的时间便到了,在奴仆的侍候下,换了衣服,洗手净面。
庄子里的蔬菜将将成熟了第一茬,早有婆子摘了最鲜嫩的,洗干净后,又用猪肉炸成酱,拌了青菜吃,厨房里新蒸了甜粽、茯苓糕,又摘了早熟的果子,沏了明前龙井。
几人略微吃了点心后,便准备在院子里歇息一会儿。此院又称梧桐院,院子中央植一棵梧桐树,树身有成人合抱粗细,叶片肥大浓密,在院子里撒下一大片荫凉。
中午厨下又送来各类吃食,几人恰是激情年少,几番言语后决定玩几局“射粉团”的游戏。
此游戏起源于唐,清朝却同样盛行。大概由于清朝是满族统治,而旗人擅骑射,于是整个清朝,无论满汉,有条件的少年们自幼都会学一些简单的骑射功夫。
有奴仆拿了几串粽子,粽子不过小儿掌心大小,用一根细线系着挂在院内的树枝上,少年们挽弓射箭,若能一举将其射落,则在座者需要饮酒一杯。
热热闹闹几轮之后,在座的少年面上都染上一些酒色。索性让人将酒席撤下,几人坐在树下,漫说一些书中的奇闻异事和对未来的雄心抱负。
“郑兄,小弟家中收到消息,如今除云南、贵州,四川和陕西外,两广、甘肃以及吐蕃都已经被你们光复了,不知这消息可准确?”聊着聊着,李子祯忽然凑到正在喝茶的郑大冲耳边小声的问道。
郑大冲闻言一愣,随即面不改色的问道:“你这是什么时候的消息?”
“想必郑兄也知道,小弟家中虽然捐得了一个官职,但主要的精力还是放在了行商上,这消息便是昨日商队的渠道传来的,朝廷估计今天也能收到消息了。”李子祯闻言笑了笑回道。
郑大冲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陕西那里大部分在白莲教的手里,除云贵川外,其他地方就算光复,我估计也没有全部光复。”
他虽然还没收到消息,但是按照计划和先前收到的消息来算,应该不会这么快。
“就算如此,贵军的攻势也太猛了。”见到郑大冲承认,李子祯不由得感叹道:“我还听说,朝廷大军不但节节败退不说,各路将领、官员还谎报军功,这次,估计是瞒不住了。”
郑大冲点了点头,道:“不瞒李兄,按照我们大帅原本的计划,最迟明年上半年,整个南方和西北都将被光复,不过如今看来,应该用不了那么久了,最迟年底,军政府定能与满清半分天下。”
“而满清连我们弱小的时候都打不过,等我们半分天下后,他们就更拿我们没有办法了,所以李兄,加入我们,你会感到荣幸的,毕竟,这天下就要回到汉人手中了,那时,你我都是复兴汉室的功臣。”
原本郑大冲还准备慢慢来的,如今看来是等不起了,到时南方一定,各方的目标必然会集中到北方,他得早些做好安排才是。
.........
与此同时,紫禁城,皇宫中。
汉族的端午节是为了纪念屈原,而旗人过端午节是则为了祈福禳灾。
在满族人中,流传一传说,曾有天神扮成卖油翁下凡,有一老翁见其孤苦,便常陪在他身边,帮他算账卖油。
天神颇为感动,一日夜深人静时,天神入老翁梦境,告知其明晚有瘟神降世,令老翁在门口屋檐下悬挂艾蒿,以躲过此劫。
天亮后,老翁悄悄将此消息告诉邻居,众人纷纷效仿,瘟疫果然不曾降临。
此后,满族人便有了端午节屋檐下插艾蒿躲瘟疫的习俗,发展到清朝,一些旗人还会在当日收集草木上的露珠,用此露水洗脸、洗眼睛,可以免生疮疖、闹眼病。
虽受汉族文化影响,旗人也会在端午节食甜粽,贴葫芦花,系五彩绳,但其依然保留着一些本民族特色的社交及游玩娱乐活动。诸如端午节登高望远、乘风临水、祈祷解瘟、“辟毒”,骑马射箭等。
自五月初一开始,皇帝及宫内嫔妃准备的香囊也多以艾草为主,荷包上多绣五毒和龙舟等图案。
端午节当天,天子清晨醒来便要喝菖蒲酒,百姓则饮雄黄酒。因是五月,百果飘香,清宫里还摆上了桑葚、葡萄、茯苓等适时的瓜果。
清朝皇宫内仿照明代宫廷西苑赛龙舟的惯例,每逢端午节,宫中侍卫齐聚在福海,举行规模宏大的龙舟竞渡活动,皇帝则携内臣王公在“福海”旁的“蓬岛瑶池”观赏。
看着热闹的场面,已是老态龙钟、须发全白的乾隆不时的拍着大腿喊道:“好,好啊!这宫里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他那饱经风霜的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两只小小的眼睛有点浑浊,他的手,有小薄扇那么大,每一根指头都粗得好像弯不过来了,皮肤皱巴巴的,有点儿像树皮。
“是。”嘉庆见状顿时笑着点了点头,道:“儿臣想着汗阿玛久居深宫,想来也是有些枯燥乏味了,这才趁着端午节让汗阿玛过来一起热闹热闹。”
“嗯,好,好啊!”乾隆闻言笑着点了点头,只是那神情看上去似乎有些迷糊了。
一旁的和珅见状也是连忙应和道:“是啊太上皇,奴才也以为咱们也该高兴高兴了。”
自从乾隆病重后,和珅除了必要的朝事外,其他一应事务都变得小心谨慎了起来,准确的说来,他大多时间都只躲到府里。
曾经和珅也一度以为太上皇怕是撑不过去年那个冬天了,如今看来,太上皇虽然气色不算好,但是再活个一两年应该问题不大。
想到此,和珅内心也不由得一阵轻松,只要太上皇还在,他知道自己也就死不了。
正在这时,文华殿大学士、军机大臣董诰行色匆匆的跑了过来。
和珅见状,先一步拦住董诰问道:“董大人,何事如此着急?”
董诰没有不理会,一把推开和珅急忙跑到乾隆、嘉庆跪下道:“启禀太上皇、皇上,两广、湖广、西北等地传来紧急军情。”
“什么事啊?”乾隆闻言有些吃力的问道。
阿桂病退后,董诰再次被任命暂代军机大臣一职,收到消息后他便连忙赶了过来,倒是忘了太上皇在此了。
董诰见状只得硬着头皮回道:“回太上皇,广州副都统范建中发来急报,广西失陷,十余万西南叛军已进入广东,另外,惠州天地会乱党也趁机发动了暴动。”
“什么?”嘉庆闻言顿时一惊,连忙站起身来问道:“不是说西南的乱匪已经被困在了云贵川了吗?怎么会进入广东了?”
“还有什么?继续说。”乾隆表面上倒是没那么大反应,只是那快速起伏的胸膛出卖了他表面的镇定。
“湖广总督吴熊光发来急报,数十万西南叛军也已分数路进入湖南了,陕甘总督陆有仁同样发来急报,宁夏将军保成兵败,十余万西南叛军已大举进入甘肃,此外,驻藏大臣松筠在巴塘败亡,叛军十万人马也已西进,南方战事危矣!”
董诰一口气汇报完后便跪着伏地不起了,他知道,这次事情太大,估计很多人会人头落地了。
听到这个消息之时,嘉庆与和珅便一直暗中关注着太上皇的一举一动。
果然,董诰话音刚落,乾隆便直挺挺的歪倒在了床榻上。
嘉庆见状顿时一惊,连忙跑上去扶着乾隆道:“汗阿玛,汗阿玛,快,快传御医!”
“太上皇,太上皇,御医,快传御医!”和珅见状也慌忙的跑了上去喊道。
........
把太上皇送回养心殿后,和珅便急匆匆的跑回了府,连忙找来左都御史吴省钦交待道:“吴大人,赶快摹仿太上皇的笔迹写一份遗诏给我。”
“和大人,太上皇不是没事了吗,这?”吴省钦有些不解的问道。
“怎么了,又胆小了?”和珅见状急怒道:“太上皇虽然暂时醒过来了,不过看他的气色大行就在这两日了,你这会儿不借着太上皇的名义自保脑袋迟早就得搬家。”
吴省钦虽然知名度不高,却在历史上臭名昭著,甚至后世有学者称他为清代最无耻的文人!
咸安宫是清廷内务府在宫内为三旗子弟及景山官学中之优秀者而开设的官学,能够在此读书的都是家庭条件优越的官宦子弟。
这批官宦子弟,从小衣食无忧,热衷于吃喝玩乐,读书纯属应付差事,完全不上心。
在执教期间,吴省钦无意间发现一位学生,与其他人不一样,认真刻苦读书,一打听,才知道此人名叫和珅,家境贫寒。
吴省钦对相貌英俊又努力读书的和珅非常喜爱,和弟弟吴省兰对和珅刻意栽培,悉心教导,使和珅成为咸安宫出类拔萃的英才。
和珅对两位老师也是感激涕零,毕恭毕敬。
和珅毕业后,吴省钦多次参加科举,可惜每次都名落孙山。
与老师相比,和珅的仕途堪称顺风顺水,得到乾隆宠信后,和珅,飞黄腾达,十余年间,担任和兼任了清廷众多要职,包括内阁首席大学士、领班军机大臣、吏部尚书、户部尚书、刑部尚书、理藩院尚书,还兼任内务府总管、崇文门税务监督、翰林院掌院学士、《四库全书》正总裁官、领侍卫内大臣、步军统领等等。
和珅还被封为一等忠襄公,拜文华殿大学士,后来,长子丰绅殷德还娶了乾隆皇帝的幼女十公主,从此,和珅和乾隆成为亲家。
有一天,和珅正在府上喝茶,家人进来报告:吴省钦来拜访。
和珅虽然贪得无厌、嗜钱如命,睚眦必报,但从小读《四书》、《五经》,尊师重道还是可以做到的。
听到咸安宫学时期的老师来访,立即出门迎接,见到老师,正要行师生之礼时,只见吴省钦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然后叩首高呼:“弟子特地前来拜见老师!”
看到老师给自己行礼,和珅吓得手足无措,赶紧扶起吴省钦,连连说道:“先生快快请起!先生是我的老师,今日对我行此大礼,可要折杀我了!”
吴省钦起身后,笑道:“和大人无需谦让,今年我参加会试,和大人正是主考官,按规矩,考生称考官为老师,天经地义。”
和珅对吴省钦的一番说辞,虽然无可辩驳,但昔日的老师改口自称学生,和珅还是很不习惯,内心深处,也觉得不敢当,赶紧请吴省钦到府中说话。
一番谈话下来,和珅终于搞明白了事情原委。
原来,和珅毕业后,吴省钦、吴省兰兄弟二人屡次参加科举,可惜全都落榜。后来,吴省兰因为在四库馆校勘群书有功,乾隆皇帝特许他与参加殿试,吴省兰超常发挥,居然考了一个二甲第二名,成为进士。
看到弟弟已经金榜题名,把吴省钦给羡慕坏了,但也只有着急的份,无计可施。
巧合的是,吴省钦打听到这一年的会试考官是自己当年的学生和珅,吴省钦自认为但年对和珅与和琳都是照顾有加,如果和珅能顾及自己当年的恩情,施以援手,自己一定可以金榜题名。
虽然管自己的学生改口叫老师,多少有些尴尬,但和功名比起来,这些都不再重要!
和珅对吴省钦很了解,知道他才学出众,只是时运不济,而且对他当年的栽培,一直感念,决定出手相助。
更重要的是,和珅觉得吴省钦与自己交情匪浅,远非其他人可比,一旦他将来能步入官场,绝对可以成为自己的心腹。
想到这儿,和珅也就答应了下来,考试前暗中把试题泄露给了吴省钦。
从此,吴省钦对和珅死心塌地,见面必称老师,和珅最初还推辞几句,后来习惯了,也就默认了这个称呼。
此后,吴省钦成为和珅的心腹,在他的引荐下,吴省兰也投靠和珅。
吴省兰更是被和珅安排到嘉庆皇帝身边,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他们兄弟二人与和珅已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如今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所以,当听到太上皇不行了的消息后,吴省钦顿时也急了:“那....那,那怎么写啊?”
“我说,你照写,快!”说着,和珅便跑到书桌前亲自开始磨起了墨来。
于此同时,毓庆宫。
确定了太上皇暂时无碍后,嘉庆也连忙回到毓庆宫召集一应大臣开始处理起了军机大事:“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各地主要官员将领难辞其咎。”
“好啊,现在一个二个就开始欺君罔上了,说什么大捷,说什么已经把叛军困在了蜀中了,好嘛,现在事发了,他们倒开始急了。”
嘉庆这次是真气得不轻,先前他收到的大部分军报都是哪里哪里大捷了,哪里哪里又歼灭多少叛军了,对此他还深信不疑,黄马褂、金银珠宝那些是真没少赏。
可到今日才发现,这一切不过是谎报军情、欺君罔上而已。
他纵然知道吏治败坏,贪污腐败严重,但他着实没有想到已经严重到了如今这般地步。
正在这时,广兴急匆匆的拿着一封奏折走了进来,道:“皇上,广州将军崇尚传来六百里加急,广西失陷皆是副都统和兴额和两广总督吉庆抵抗不力所致,惠州天地会乱党动乱则是副都统范建中与惠州知府刘敏礼治理不力。”
“嘭~”
“混账!”听到此言,嘉庆刚端起茶杯准备喝一口茶,顿时气得摔掉茶杯怒斥道:“如今乱匪已经为祸到广州了,他竟然还有心思推卸罪责。”
“启禀皇上,当务之急是得想办法扼制乱匪的攻势,如今匪乱愈演愈烈,臣以为,应当尽快调派一名将军前去湖南督办。”董诰见状连忙劝道。
嘉庆闻言深吸一口气后问道:“可以,你心里有合适的人选了吗?”
“盛京将军魁伦堪当此任。”
“嗯。”嘉庆闻言想了想,随即点了点头说道:“这个魁伦嘛,是个会打仗的,那就这么定了。”
“是。”董诰闻言先是应了一声后便接着道:“另外,从这次事件来看,地方满汉官员将领失和已经到了不得不应对的时候了,再这样下去,恐会生乱啊。”
嘉庆闻言叹了一口气,他又何尝不知道啊,如今汉人生乱,加上一些汉人官员将领的反叛,连带着旗人对各地的汉人官员将领都产生嫌隙了。
但这又是嘉庆不好处理的,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就算他下旨平抚了汉人官员将领的心,但各地旗人官员将领暗地里还不是一样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这不是一道圣旨能处理的事了,只有匪乱彻底平定,才有可能调整得过来。
想到这儿,嘉庆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时,就见一个小太监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跪下道:“皇上,太上皇...太上皇他.......”
“你先去处理湖南的事情。”嘉庆见状连忙站起身来对董诰交待一句后便急匆匆的向养心殿跑去。
“汗阿玛,汗阿玛!”来到养心殿,嘉庆连忙跪在乾隆的床榻前泪流满面的喊道:“汗阿玛。”
乾隆闻声微微转过头来看了看,随即颇为吃力的伸出一只手虚弱的招了招手。
嘉庆见状连忙俯身过去抓住乾隆的手道:“汗阿玛,儿臣在,儿臣在,您要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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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只是拉着嘉庆的手摸了摸,好一会儿后才有气无力的张了张嘴说着什么。
嘉庆连忙附耳过去后才迷迷糊糊的听清:“戡乱,戡......乱!一定要戡.....乱!祖...宗...江山...不...不能丢!”
一旁的和珅颇为了解乾隆,见状说道:“皇上,太上皇说的是戡乱!”
“汗阿玛放心,儿臣发誓,儿臣一定勘平乱匪,平定西南,早日向汗阿玛奏捷!”嘉庆闻言连忙拉着乾隆的手泪流满面的保证道。
“好!好!”乾隆闻言顿时满意的拍了拍握在手里的嘉庆的手背,嘴巴张了张说道:“记~住~,一...定...要...戡.....”
话还没说完,高举着的手顿时便无力的落了下去。
“太上皇!”和珅见状连忙喊了一声后,见乾隆没有反应后便连忙小声的喊道:“快,太医,太医....”
太医闻言连忙挤进来给乾隆检查一番后,随即转身对一旁木然跪着的嘉庆跪下回禀道:“皇上,太上皇驾崩了。”
“太上皇殡天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多方谋划
“从立储至今,我与皇上积怨颇深呐。”等处理完养心殿的事后,和珅回到府上时已是深夜了。
看着等在府中的吴省钦和福长安二人,和珅有些无奈的摇头叹了一口气后自顾自的说道:“其实啊,当初第一个看出乾隆爷心思的,那就是我啊。”
和珅这话也不假,得到乾隆起用时,他虽然得以进入仕途,但是出身低微的和珅深知,要想得到乾隆重用扶摇直上,不能只做不说,只有不断的揣摩圣意,才能让自己不停的升迁。
人们常说伴君如伴虎,那是因为没有理解到皇帝的意思,而和珅却非常善于攻心,乾隆皇帝任何一些小的爱好、小的心思,和珅都揣摩得恰到好处,所以说乾隆皇帝非常喜欢和珅,即使和珅是贪官,乾隆皇帝也不在乎。
帝王都是非常寂寞的,有这样一位善解人意的大臣常伴左右,也实属不易,所以乾隆对和珅也是睁一只眼闭只眼。
加上和珅本身是很聪明的,虽然贪,但是懂得什么时候贪、什么可以贪、什么不能贪,而且对乾隆也是绝对的忠诚。
“我也不是没想过,顺顺当当的拥立颙琰,不就完了吗?大家相安无事,不是挺好吗?”
“可是他啊,他中朱石君的毒太深了,不仅不领我的情,反而处处要置我于死地,那我也不能坐以待毙呀是不是?”
“所以,从那以后,我们就开始了明争暗斗,他想置我于死地,我也想扳倒他,斗了这么些年,谁也没有胜出,为什么呢?”
“因为我和他之间,隔着一个太上皇。”
“现在,乾隆爷龙驭上殡了,那我跟皇上之间,可就谁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只能白刃相见,决一雌雄了。”
说罢,和珅有些唏嘘的摇头叹了一口气,甩开扇子扇了扇。
福长安见状连忙应和道:“和大人,您就吩咐吧,现在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什么时候动手,我们听您的。”
自古以来皇帝天最大,只要跟对皇帝,哪怕再浑,再怎么犯错误,都会得到包容,不过,如果出现了和皇帝一样权势熏天的权臣,跟着他混,也能荣华富贵,大鱼大肉的,跟着他,也可以。
但是跟着权臣混的风险比跟着皇帝混的风险要大多了,如果在太平时期,集权高度集中的朝代,皇帝是很牛的,跟任何一个人还不如跟着皇帝来的实在,如果在相权大于皇权的时期,跟着权臣混也不失为明智之举。
在紫禁城内,和珅天天算计别人,光靠他一个人是不够的,还需要有人帮他一起算计别人,和珅门下的狗有很多,最高贵的狗,就是福康安的亲弟弟福长安。
但是一样的际遇,相仿的年龄,最重要的是居然身高和相貌和和珅不相上下的,这世上还是存在的。
除了于敏中,王杰之流,都是清高不愿意与和珅同流合污的,和珅也是外貌协会的,多次拉拢他们,都没用。
而福长安,从小就在哥哥福康安的强大光环里活着,可人家不愿意啊,不愿意做个闲散富贵公子,想要建功立业,大捞特捞,跟谁啊,乾隆?乾隆是只鸟和珅一人,嘉庆?看他现在的地位,虽然是皇帝,但和傀儡没啥区别。
人么,又平庸得紧,老实人一个,看不出什么苗头来,只有和珅,如日方中,人虽然坏的流油,但人家是文武双全的高富帅,跟着他,仕途光明。
而且和珅最中意的就是福长安这种帅哥,虽然天天跟着糟老头子乾隆,看着一个老年斑这么重的人,难免有点反胃,又有年纪上这么大的代沟,和珅也过得比较辛苦,权当苦中作乐,毕竟乾隆才是最大的靠山。
把持朝政多年,福长安也跟着捞了不少的好处,如今到了秋后算账的时候了,他也急了,毕竟,他最大的靠山就是和珅,和珅一倒,他自己也会身首异处。
不过,听到二人的对话,一向胆小的吴省钦却是急了,道:“和大人,皇上毕竟是一国之君呐,他掌控着军政大权,我们有何胜算啊?”
“你怎么老是长别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福长安闻言顿时不干了,连忙呵斥道。
和珅见状连忙拉和道:“福大人,福大人,不要着急,吴大人,你也听我慢慢说。”
“他虽贵为一国之君,可是他高高在上,所能掌控的军队,那都在城外边儿呢,远水如何能解得了近渴啊?”
“还有啊,吴大人别忘了,我还兼任着步兵统领呢,京畿防务大权全在我手里,皇宫大内的侍卫,那都是我安排的,这些兵力,恐怕想操控一个皇上已经绰绰有余了吧?”
说着,和珅与福长安二人便相视笑了起来。
“所以啊,有什么好担心的,事成之后,咱们马上就宣示那份太上皇的遗诏,废掉嘉庆,另立新君,恐怕到那个时候,就算是有人想帮他,已经是出师无名,只好臣服了。”
既然知道嘉庆容不下自己,和珅也不会坐以待毙,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能活着,谁有愿意等死呢?
反正左右是死,倒不如拼上一把,赢了万事大吉,输了,不过是多了一条罪状而已。
福长安闻言哈哈一笑,佩服的道:“和大人神机妙算,招招领先,定能成功,您就说吧,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这个时候嘛,不急!”和珅闻言笑了笑,随即成竹在胸的说道:“现在南边战事吃紧,他就算想对付我们恐怕一时也没那个精力,毕竟如果登基两年就失去了西北和南方半壁江山,到时不用我们动手,他那个位置也坐不稳了。”
“再说国丧期间废立君主,这容易招致众怒啊,所以,等等吧,等乾隆爷的丧事办完,我们再动手也来得及。”
想了想,和珅又交待了一句:“不过有一点,现在开始就要向京城的步兵、火器营、健锐营、巡捕营的将领下达命令,让他们暗中做好准备,到时候一声令下,便立即动手。”
“放心吧,我今晚连夜就把您的密令送出去。”福长安闻言连忙点头应道。
“好。”和珅闻言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转头对吴省钦说道:“不要慌,你那里可千万别露了马脚了,再有,让吴省兰那里随意关注嘉庆的动静。”
.........
而就在和珅等人在和府谋划一切时,嘉庆也正与王杰、刘墉、广兴等人在毓庆宫商量着怎么除掉和珅。
“和珅那里有什么动静吗?”嘉庆并没有如和珅猜测的那样先处理南方的战事,比起叛匪,他显然更恨和珅多一些。
广兴闻言连忙回道:“回皇上,和珅一伙已经在一起密谋,恐怕不久就会有所举动,皇上宜早作部署啊。”
嘉庆闻言摇头叹了一口气,冷笑道:“果不出朕所料,好,好啊,朕还就怕他们没有动作呢,他们动起来,朕正好收拾他们。”
虽然得以亲政,但嘉庆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如今内忧外患齐聚,他也只能先下狠手处理掉内忧后才能放手平定外患。
“可是皇上,现在形势不利,京畿的防务都掌握在和珅手里,据臣所知,就连大内侍卫都是他经手安排的,万一和珅狗急跳墙现在下手,后果不堪设想。”王杰闻言却是面色沉重的说道:“再说南边战事吃紧,如果不早些加以应对,恐怕南方不保啊,那时,恐怕朝中有异心者也会......”
后面的话王杰没有说完,但在场的众人心里都明白,一个不慎,可能会动摇的嘉庆的帝位。
嘉庆闻言却是颇为无奈的苦笑道:“朕甫登大宝一年多以来,在别人眼里,不过是汗阿玛羽翼下的幼主而已,朕这次就是要让他们看看,朕到齐是不是他们眼中的那个幼主。”
.......
于此同时,宫外,西城,宣南坊,刘氏布庄。
从白天收到乾隆病倒的消息后,郑大冲等人便一直等在了这里。
从宫里传出的消息来看,这次乾隆恐怕是活不成了,所以他们必须得知道第一手消息。
“咚咚咚~”
正当郑大冲等人等得有些心焦不耐烦时,门外终于响起了敲门声。
郑大冲见状,连忙冲刘文锦点了点头示意了一下。
刘文锦见状便立即装着睡眼惺忪的嘟囔着不满的问道:“大晚上的,谁啊?”
不多时,门外才回应了一声:“掌柜的,府上明天有喜,我家老爷特意让小的来买一些红布。”
听到这话,刘文锦才拿着一匹红布踢踏着慢慢悠悠的走过去打开了屋门。
“掌柜的,打扰了,我家老太爷喜丧,急用。”屋外的人并没有进来,而是接过红布后对着刘文锦小声说了一句后便转身隐入了黑暗中。
等那人走远后,刘文锦才借着打哈欠的机会四下打量了一番,见没人监视后才晃晃悠悠的关上了铺门。
听到乾隆去世的消息,郑大冲顿时激动的站起身来,随即立马安排道:“小五,你马上把消息传给城外的兄弟,让他们连夜送去遵义。”
“是。”叫小五的情报员闻言连忙应了一声后,随即便起身朝后门跑去。
郑大冲则搓着双手来回渡步一番后,随即才对刘文锦问道:“刘叔,来时大帅是不是说过,如果乾隆一死,则嘉庆会立即对和珅一党动手?”
刘文锦闻言点了点头,道:“是的,大帅的确是这么说的,怎么,你有想法?”
“我确实有一个想法。”郑大冲闻言点了点头后说道:“现在恐怕谁也不会想到小皇帝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和珅动手,恐怕就连和珅也不意外。”
“确实,按照惯例,怎么着也得等国丧完成后才行大事,加之清军南方战事吃紧,按说嘉庆的精力应该放在对付我们才对。”刘文锦闻言赞同的点了点头,不管从哪方面来说,嘉庆现在动手的话都属于是出其不意了。
听刘文锦也这么认为,郑大冲顿时笑了笑,道:“所以,我想趁机把水搅浑,如果能让京师乱起来,对大帅那里来说,恐怕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刘文锦闻言眉头一皱,想了想问道:“你准备怎么做?就算派人告诉了和珅,恐怕他也不会相信。”
“不管他相不相信,只要我们告诉了他这种可能,那么以他谨慎的性格,他必然就会多做一手准备。”郑大冲闻言却是摇了摇头不以为然的说道:“那时,就算嘉庆突然动手,和珅也不至于毫无应对。那样一来,就算京城不乱,也能够嘉庆喝一壶的了。”
“不过这样一来虽然乱是乱了,但和珅恐怕也不是嘉庆的对手,那和珅的家产就与我们没有多大关系了。”刘文锦心中想的还是怎么在和珅家产中分一杯羹。
黎汉明之所以那么着急的就派人来京城,除了情报方面的原因外,最主要的还是打的和珅家产的主意,毕竟近十亿财产,就是咬上一口都能得到不少了。
郑大冲闻言笑了笑,道:“城中的不好动手,不是还有城外的那两个院子吗?明晚就开始,对城外我们知道的那两个院子动手,再晚恐怕就来不及了。”
自从乾隆病重后,和珅便做了两手准备,一边准备暗中对抗嘉庆,一边则暗中转移财产,就是事有不逮,好处也不至于全落入嘉庆的手中。
而郑大冲到京城后,第一件事便是派人监视住了和府,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经过半年多的不懈跟踪监视,他们终于探查到了和珅的几处秘密据点。
刘文锦闻言点了点头,道:“和珅为了保密,在城外我们知道的那两个院子里安排的看守都不多,如果小心些问题不大。”
“不但要小心,还得要快,那些地方既然我们知道,小皇帝肯定也知道,所以我们得赶在小皇帝派人查抄之前搞定。”郑大冲郑重的交待道。
嘉庆也不是蠢人,双方既然已经明里暗里敌对了,他肯定得防着和珅的所有退路。
当然,和珅也不傻,肯定也知道嘉庆暗中在派人盯着自己,所以他也在暗中布置了几个假的据点来给嘉庆知道。
“至于城中的那几处据点,等风头过后再说,如果没有被查抄,那么我们便暗中过去接管过来,至于其他的,就只能便宜小皇帝了。”
听到郑大冲的安排,刘文锦点了点头,随即叹了一口气道:“只是这样一来,小皇帝手中有钱了,对我们接下来的北伐恐怕就有些麻烦了。”
.......
和府。
商议完事情后,和珅并没有睡下,一来睡不着,二来他需要思考,思考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乾隆死得太突然,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现在,他不得不重新梳理一番了,不然,一着不慎,就是满盘皆输。
和珅正坐在书房假寐,刘全轻手轻脚的走进来小声的回禀道:“老爷,那些人又来了。”
和珅闻言顿时唰的一下睁开眼睛,沉默了一会儿后问道:“他们有何消息?”
“回老爷,他们说,他们收到宫里的消息,明天早朝时皇上会以让您负责太上皇丧事为由把您软禁起来,他们让您早做准备。”
“唉~”听到刘全的回话,和珅顿时眉头一皱,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叹了一口气,道:“果然,我心中一直颇为不安,原来出在这儿。”
刘全闻言顿时急了,道:“老爷,那我们应该怎么办?总不能束手就擒吧?”
和珅在年幼时,也过了一段苦日子,和珅三岁时母亲因难产而去世,九岁时父亲常保在福建任上病逝。
他和年幼的弟弟弟弟和琳成为了一对孤苦伶仃的孤儿,差点被族人赶出家门。
后来,和珅与和琳双双考入了咸安宫官学,为了学业不得不厚着脸皮向父亲生前的同僚、好友借贷。
在这段艰难的日子里,刘全一直留在和珅、和琳身边,不离不弃,为他们提供了巨大的帮助。人们常说“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刘全在落难时表现出的忠诚度,让和珅看在眼里,记在心头。
和珅很快就成为清廷政坛冉冉升起的一枚新星,掌握实权。
刘全依然在和珅府上担任管家。那时候,和珅府上宾客云集,好不热闹。
这些人都是来找和珅办事的。而要找和珅办事,第一道关口就是刘全。没有通过刘全这一关,他们甚至连和珅的面都见不了。
所以,刘全就靠为和珅把关第一道关口,聚敛了大量财物,成为京城屈指可数的暴发户。
人有了钱,往往会膨胀。刘全拥有万贯家财后,不免飘飘然起来,过上了奢侈的生活。这惹起了御史的注意。
和珅在朝廷里炙手可热,但也不免得罪了一些人。
御史曹锡宝就一直想扳倒和珅,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怎么办呢?
曹锡宝就打算以刘全为突破口,来扳倒和珅。曹锡宝经过细致周密的调查,发现刘全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逾制。
逾制是什么意思呢?原来,在封建时代,等级森严,每个人的起居生活都有一定标准,不允许超过这个标准,否则就是逾制了。
在古代,逾制可是杀头的大罪。曹锡宝发现刘全修建的房子、乘坐的马车,都存在逾制现象,便给正在承德避暑山庄过生日的乾隆皇帝写了一道奏折。
不巧,这事儿被左都御史吴省钦知道了。
吴省钦获知此事后,快马赶到承德,向和珅汇报了此事。
和珅感觉大事不妙,立即派人赶回北京,将刘全那些逾制的房子、马车全部毁掉。
乾隆皇帝收到曹锡宝的奏折后,派人调查,结果是并不存在,就免掉了曹锡宝的职务。
当然,和珅能够保护刘全,而当和珅连自己都保不住时,刘全的好日子就结束了。
“慌什么?”和珅见刘全慌乱的样子,顿时忍不住呵斥道:“且不说这个消息的真实性,就算是真的,老爷我也不会束手就擒的。”
刘全见状连忙劝道:“老爷,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现在还是早做准备为好。”
“你说得对,确实得多做些准备。”想了想,和珅便交待道:“这样吧,明天你别呆在府里了,暗中在外面等着,如果皇上真动手了,你也让咱们的人动手,大不了鱼死网破。”
说着,和珅忽然沉默了下来,好一会儿后才接着说道:“如果,如果事有不逮,你便派人把那些据点告诉那些人吧,我不好过,我也会让他也不好过。”
乾隆在,和珅,就真地拿大清当成了他自家的江山,而乾隆,却也真地以为和珅仅仅是他豢养的走狗,跟他逗闷子的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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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说,和珅忠的是乾隆,不是清朝,如今乾隆死了,嘉庆要杀他,他的忠心亦无处可效,既如此,那就鱼死网破呗。
“可是......”
刘全刚要说什么,就被和珅抬手打断道:“没有可是,到了那时,这天下已容不下我了,那我就让他的这个天下更乱吧,就算我死,我也会在黄泉路上等着他们。”
“是,奴才明白了。”见状,刘全也是咬了咬牙应道。
如果和珅都死了,他肯定也逃不过,既然这样,那就乱吧,我死后管他洪水滔天。
看着刘全的样子,和珅忽然叹了一口气道:“你我主仆四十多年了,如果有机会活着,不要放弃,就好好的活着吧,记住,很多事,说得越多,死的越快。”
“老爷放心,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奴才必然不会张嘴乱说的。”说着,刘全伸手摸了摸后脑勺的头发,那里,他给自己准备了一颗毒药,如果事有不逮,他会服毒自尽。
和珅也明白他的意思,见状只能摇了摇头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真到了那时,他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哪还管得了其他人啊。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和珅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后说道:“天快亮了,我该去上朝了,你也准备一下吧!”
第二百一十五章 行动
紫禁城,乾清门。
处理完日常政事后,嘉庆才一脸疲惫的对和珅说道:“和卿,大行太上皇帝的丧仪是目前国家的头等大事,你身为领班军机大臣,又是跟随大行太上皇帝多年的重臣,自然责无旁贷,朕特命你主持大行太上皇帝的丧葬大典,筹划、实施一切丧礼事务,望你能尽心尽力,恪尽职守,不负朕之所托。”
听到旨意,和珅心里顿时咯噔一声,但还是一脸沉重的应道:“奴才领旨,奴才一定殚精竭虑,不负大行太上皇帝之厚爱,不负皇上重托。”
嘉庆见状面色疲惫的点了点头,随即看向福长安说道:“福长安。”
“奴才在!”福长安闻言连忙上前一步躬身应道。
“丧礼事务繁重,朕命你全力配合和相,协助和相,不得出任何纰漏。”
福长安闻言微微转头看了和珅一眼,随后连忙应道:“奴才领旨!”
嘉庆见状点了点头,随即叹了一口气后面色悲痛的说道:“丧礼期间,事务必然繁重,和相的领班军机大臣、步军统领,福长安的刑部尚书这些职位啊,你们就都先放一放,啊,以便专心治丧。”
“奴才领旨。”福长安闻言没有想那么多,连忙躬身应了一句。
和珅见状,纵然心有不甘,但还是面色不好的叹了一口气后应道:“奴才领旨!”
嘉庆见状也是叹了一口气,道:“多年来啊,你们蒙太上皇的宠信,所沐圣恩非他人所能相比的呀,为此,朕特命你们在之丧期间日夜值守灵堂,勿要擅离,以尽臣子忠孝感恩之心。”
和珅闻言闭眼深吸一口气后,随即与福长安一道下跪领旨道:“奴才领旨。”
.......
灵堂中,和珅面色不好看的坐在蒲团上低头沉思着什么,果然还是走到如今这一步了,看来他的确是是有些小看嘉庆。
福长安见状,凑过去说道:“和大人,皇上向你我委以重任,看来,他对我们要做的大事毫无察觉啊。”
和珅闻言,抬起头来大有深意的看了福长安一眼,随即又看了看外面戒备森严的侍卫,叹了一口气后意有所指的说道:“我怎么觉着有点不对劲啊,咱们的现在的处境,跟软禁差不多啊。”
至于他收到消息的事情,和珅肯定不会傻到说出来。
“软禁?”福长安闻言一惊,连忙看了看外面,也察觉出不对劲了,道:“是啊,经您这么一提醒,我也觉得有点儿不对头啊。”
和珅闭着眼睛沉思了一会儿,随即抿了抿嘴道:“不管皇上是有心还是无意,咱们都得防着点啊。”
“可是,和大人,现在我们出不去啊。”福长安闻言四下看了看,随即凑近和珅后小声说道:“而且,和宫外咱们的人也无法联络,这,这可怎么办呐?”
和珅闻言转头看了福长安一眼,随即又把目光看向在大行太上皇帝灵前哭哭啼啼的烧着纸的福喜后,向福长安示意了一下道:“他不是还能出去吗?”
说罢,和珅便起身朝福喜走去。
走到福喜面前的蒲团上坐下后,和珅盯着福喜看了一会儿才小声喊道:“福总管!”
福喜闻言哭哭啼啼的抬起头来,抽泣了一会儿后才拿出手帕擦了擦脸,双眼嵌泪的问道:“和大人,有什么吩咐啊?”
和珅见状叹了一口气,面色沉重的道:“福总管呐,皇上恐怕是要向咱们动手了。”
“和大人,不会吧?”福喜闻言一惊,顿时止住哭泣的神色,道:“怎么会?”
“没时间跟你解释。”和珅见状脸色一板,道:“情况紧迫,咱们得想办法一起对付。”
福喜闻言连忙抬起手臂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慌乱了一番后才抿了抿嘴道:“和大人,要真是这样的话,那皇上要动的话,也是动您呐,这跟奴才又没有什么关系。”
“你说什么福总管?”和珅闻言顿时冷笑一声,脸色不好看的说道:“你竟然敢说跟你没有什么关系?我的事儿你可没少掺和啊,别急着往外择自己,我要出了事,我第一个先把你咬出来。”
福喜见状顿时也慌了,连忙赔笑道:“和大人,您别生气啊,奴才是说,奴才也帮不了您什么忙啊。”
“咱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要出了事,你也飞不了,咱们得一起想办法对付。”和珅见状继续威胁道:“我告诉你福总管,城里的步兵、火器营、健锐营、巡捕营都有我的人,今早出门是我早已安排妥当,不但如此,大内侍卫我也可以调动,皇上想动我也没那么容易,更何况,我手里还有太上皇留给我的遗诏。”
“太上皇的遗诏?”听到和珅的话,福喜顿时惊了,连忙长大着嘴巴不可思议的问道:“都写着什么啊?奴才怎么不知道?”
就连福长安也感到震惊,不过他震惊的是和珅竟然早有准备。
“太上皇留给我一个人的,嘉庆能力不足,致使南方半壁丢失,太上皇让我废黜嘉庆,另立新君!”和珅见状老神在在的小声道:“这样的旨意能让你知道吗?”
福喜闻言,顿时震惊得睁大双眼,好半天后才回过神来擦了擦脸后态度恭敬的说道:“和大人,这,这这这就有得说了,可我急不能打又不能杀的,我能干什么呀?”
“我不是说了吗,外面我早已安排妥当了。”见状,和珅才松了一口气,道:“我现在是出不去了,你帮我出去传信,跟我的人联络。”
福喜闻言点了点头,道:“好,和大人您说,要传什么口信,传给谁?”
和珅想了想后低声交待道:“你先去找和世泰,让他通过皇贵妃,严密监视皇上的一举一动,他们什么时间动手,什么地点,都要搞清楚,快去!”
“好,我现在就去!”福喜闻言应了一声后,便连忙起身擦了擦脸,然后便镇定自若的朝外走去。
看着福喜离开的背影,直到对方毫无阻拦的出去后,和珅才放下心来,现在,就看双方谁的动作够快了。
与此同时,养心殿。
乾隆去世后,嘉庆便从毓庆宫搬了过来。
看着下方一干心腹重臣,嘉庆一改先前的疲惫之色,端着茶杯喝了一口气后便自顾自的说道:“汗阿玛驾崩之后,种种迹象表面,和珅及其党羽蠢蠢欲动,企图趁机谋反。”
“这个大奸臣,坏事还没做够。”惠郡王永璘闻言顿时气愤的说道:“这回,可得好好收拾收拾他。”
和硕成亲王永瑆也是接话说道:“这些年贪赃枉法,他可没少捞,只要他敢轻举妄动,我们就让他全吐出来。”
广兴也是点了点头应和道:“是啊皇上,这次一定要让和珅伏法,决不能让他逃脱。”
“皇上,此事不可延误了,迟则生变,是时候了。”军机处行走戴衢亨也应和道。
惠郡王永璘也是卷了卷袖子,大有要大干一场的趋势道:“怎么干?皇上,您吩咐。”
嘉庆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道:“现在形势已经很危急了,不过和珅被朕困在宫中,暂时难以有所作为,朕正好趁机,把他外面的党羽剪除,然后在顺理成章的把和珅拿下。”
“好,如此身为妥当!”和硕成亲王永瑆闻言点了点头赞同道。
嘉庆闻言笑了笑,道:“十一哥。”
永瑆闻言上前一步应道:“臣在!”
“朕命你为领班军机大臣,密切注意各地军政要员的动向。”
“嗻!”永瑆连忙拱手应了一声后便退回了队伍中。
嘉庆见状点了点头后又继续喊道:“绵恩。”
“臣在!”
“朕命你为步军都统,兼管火器营、健锐营和巡捕营,把京城的防务全面控制起来。”嘉庆看着绵恩郑重的交待道:“你一定要小心,这些地方以前都是和珅的势力范围,也许会有和珅的死党铤而走险,朕赐给你王命旗牌,若有胆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你这里是此举的重中之重,一招失手,全盘皆输,所以必须得快,切莫大意。”
“嗻!皇上放心,臣这里绝对出不了半点差错,”定亲王绵恩应了一声后也躬身退了回去。
嘉庆闻言点了点头,随即看向惠郡王永璘安排道:“十七弟,朕命你接管宫内侍卫事务,立即把宫中的侍卫全部更换为可靠之人,不得声张,不得出任何疏漏。”
惠郡王永璘闻言连忙应道:“嗻!皇上放心,臣弟保证一定不会出现然和疏漏。”
嘉庆见状才松了一口气,自顾自的说道:“多年以来,和珅一手遮天,贪赃枉法,作恶多端,可是各级官员对他是敢怒不敢言,现在到了大家开口说话的时候了。”
说着,嘉庆忽然喊道:“戴衢亨!”
“臣在!”戴衢亨闻言连忙上前一步应道。
“这两天你就把朕的旨意秘密传达出去,要大家把所了解的和珅的罪行都揭发出来,弹劾和珅,只要证据充分,罪名成立,朕立刻就把和珅拿下。”
戴衢亨闻言连忙应道:“嗻!”
嘉庆见状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后接着道:“为确保万无一失,朕必须从外地召回几位忠诚可靠的文武大臣进京,协助朕稳定局势,广兴,你立刻替朕拟一道密诏,宣广东巡抚朱石君火速进京。”
广东那边明显已经保不住了,再不把朱珪调走,后面就没有机会了。
“嗻!”广兴闻言先是应了一声后接着道:“皇上,还有一个好消息,总理大臣盛住已经秘密把盛京将军魁伦带回京城了。”
“好。”嘉庆闻言顿时一喜,道:“他来得正是时候,人现在在哪儿?”
广兴连忙回道:“回皇上,魁伦将军就秘密住在盛大人府上。”
“好,立刻传他来见朕!”说着嘉庆看了看众人后继续说道:“你们也分头去布置吧,记住,成败在此一举,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
与此同时,宫外,西城,宣南坊,刘氏布庄。
“看来果然如大帅所说的那样,小皇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对和珅下手了。”收到和珅主持乾隆丧事的消息后,刘文锦顿时激动的说道:“如此一来,我们也耽搁不得了,分头对城外的两处据点动手吧。”
“好。”郑大冲闻言点了点头,随即道:“不过刘叔,为了以防万一,您还是留在这儿,外面的事就让我们来吧。”
刘文锦闻言也没反对,点了点头道:“当前局势下确实什么都会发生,我留在这里还能给你们提供情报支援。”
“刘叔,另外可以顺便通知白莲教那边一声,搞事情嘛,当然是越乱越好,城里越乱,咱们那里才会越安全。”
京城不但有白莲教的探子,还有白莲教的一个分部,同样也有天地会的探子等。
“哈哈,知道,我相信,他们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
嘉庆二年五月初六夜,养心殿。
盛京将军魁伦小跑着来到嘉庆面前甩了甩衣袖后下跪见礼道:“魁伦拜见皇上!”
嘉庆闻言连忙放下手中的奏折,起身扶起魁伦道:“魁伦将军快起来。”
“谢皇上!”魁伦见状称谢一声连忙依言站了起来。
打量了魁伦一番后,嘉庆才说道:“塞外风寒,你受苦了。”
“皇上对魁伦的知遇之恩,魁伦虽死难报,收点风寒又算得了什么呢。”魁伦闻言连忙拱手应道。
嘉庆见状顿时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好,朕没看错你,好了,那就闲话少说,现在情势危急,朕知道你车马劳顿需要休息,可是兵贵神速,不可延误,朕命你携朕的密旨,连夜动身前往承德,到了那儿以后,立刻以大将军的身份调动那里的兵马赶到京城京郊待命,一旦城内军队不服调遣,着你立刻率部进城控制局面,确保万无一失。”
“臣遵旨!”魁伦闻言连忙应道。
嘉庆见状点了点头,随即从一旁的床榻上拿起一封书信递上后说道:“这是密旨,你带好,记住,一切胆敢阻止之人,你可先斩后奏。”
“谢皇上!”魁伦连忙双手接过密旨称谢一番后便告辞离去了。
与此同时,京郊,高碑店,某庄子。
黑暗中,郑大冲看着眼前的大院啧啧称奇道:“这狗贪官还真是有钱啊,就连用来藏匿银子的院子都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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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这里面我们早就摸清楚了,除了十来个护院外,就只有一个老妈子。”
“好,既然如此,那就通知转运的兄弟,我们开始动手吧。”郑大冲闻言点了点头,随即又交待道:“另外,动静小些,速度快些,争取在明晚之前把这里面的东西都搬空。”
京城情报部经过半年多的发展,加上黎汉明后续又让刘阿蛮陆陆续续的调派了几批人马北上,如今这里已经有超过两百人安插在京师各处了。
一行人轻松潜入大院后,郑大冲连忙吩咐道:“两个人守在门后,其他人分头行动,务必解决掉院里的所有敌人。”
第二百一十六章 成亲王永瑆之谋
嘉庆二年五月初七,上午。
和珅手中握有太上皇遗诏的消息还是传到了嘉庆耳朵里:“和珅手里有太上皇遗诏,朕怎么不知道?”
“连皇上都不知道,恐怕是假的吧?”广兴闻言面色沉重的说道。
嘉庆背着双手来回渡步一番后,才摇头叹了一口气道:“这很难说啊,太上皇最近这几个月神志不清,天天受和珅蛊惑,要是真留下什么遗诏,也不是没有可能。”
广兴闻言急忙道:“皇上,这一招咱们不得不防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嘉庆点了点头,道:“广兴啊,既然如此,就更不能给和珅留任何机会了,所有计划必须加快实施,换防进展如何?”
“回皇上,已经开始了,正在进行。”广兴连忙回道:“现在就怕和珅在外面也有所准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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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九门提督衙门。
定亲王绵恩带着人马进入衙门后立即下令道:“立即控制衙门各处,召集各级军官前来见本王。”
“嗻!”
随着绵恩的命令下达,卫兵迅速的控制了提督衙门各处进出口。
等各级将领到齐后,绵恩便直接开口道:“今天哪,把大家召集起来,是告诉各位,国丧期间,和大人将主持大行太上皇帝的丧葬大典,九门提督一职暂且由本王代理,为了便与调遣,从即日起,各位的官职暂且解除,本王将另外派人接任,各位可先到南苑马场过几天清闲的日子,等过了国丧,本王再另行安排。”
一众将领闻言相互看了看,又看了看四周戒备森严的卫兵,只得无奈的应道:“嗻!”
与此同时,宫中各处的大内侍卫也在迅速的换防着。
乾清宫。
乾为天,清为彻,象征天空不浑不浊,国家安定;也寓意皇帝正大光明的作为像清澈的天空一样坦荡。
按照清朝规制,在皇帝驾崩后,他的梓宫必须在此宫停灵,即使皇帝崩于宫外,他的梓宫也必须运会乾清宫停放数日后,转放景山寿皇殿或观德殿再正式出殡。
看着外面的侍卫挨个的进行换防,和珅的心情顿时沉重了起来。
福长安见状也是面色沉重的说道:“和大人,看了还真被你猜准了。”
和珅闻言看了看外面,有转头看了看福长安,随即面色冷冽的说道:“看来,咱们也得动手了,不能坐以待毙啊。”
说罢,和珅起身到福喜跟前小声交待了几句后道:“去吧!”
外面的动静福喜也看到了,此时他正六神无主呢,听到和珅的安排,他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后,随即起身小跑着离开了乾清宫。
.......
成亲王府。
成亲王永瑆是乾隆第十一子,嘉庆帝的异母兄。
福喜离开乾清宫后,一路绕了几圈,才悄悄从后面进入了成亲王府。
“成王爷,奴才要想您透露一个秘密。”见到成亲王永瑆,福喜见了一礼后便直接开口说道。
“秘密?”永瑆闻言眉头一皱,道:“说吧,什么秘密?”
福喜见状拱手笑了笑后回道:“是这样,太上皇在殡天之前,曾留下一份密诏。”
“密诏?”永瑆闻言一惊,随即心中一动,急忙问道:“在哪儿?说的什么?”
福喜见状笑了笑,连忙回道:“这份密诏现在在和大人手里,至于说的是什么嘛,嗯,王爷很快就会知道了。”
“和大人让奴才给王爷传个话,说,王爷的心思他最明白,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马上就要来临,希望王爷您不要白白错过。”
听到这话,永瑆顿时急了,道:“福总管,你就别跟我打哑谜了,你直说,和中堂到底想让本王干嘛?”
“呃~”福喜见状张了张嘴,好半天后才下定决心说道:“那,那成王爷,那奴才可就直说了,按照太上皇的遗诏,和大人就要举大事了,和大人举事之时,就是王爷黄袍加身之日。”
永瑆闻言顿时一惊,连忙站起身来,激动的问道:“汗阿玛真有这样的密诏?”
“千真万确。”福喜见状先是回应了一句后,随即起身凑近永瑆小声的说道:“不瞒王爷,奴才猜测,皇上应该也知道此事,所以他才不等太上皇丧事结束便急忙要除掉和大人。”
“太好了。”永瑆闻言想了想,先是顿时一喜,随即又紧皱着眉头说道:“不过.........”
眼见事情就要成了,见永瑆忽然这样,福喜顿时急了:“不过什么,王爷?”
“不过,此事来得太过突然,万一有诈,本王岂不是成了犯上作乱、遗臭万年的人了吗?”说着,永瑆顿时冷静了下来,坐下后说道:“本王必须亲自看见那份遗诏,否则绝不轻举妄动。”
福喜见状也跟着坐了下来,道:“王爷的意思,奴才明白了,奴才回去后,一定及时转告和大人,让王爷亲眼见到这份遗诏,您看呢?”
“好,那本王就等你的消息。”永瑆闻言点了点头回应道。
“不过王爷。”福喜见状起身抿了抿嘴说道:“恕奴才直言,不管如何,您应该照做准备才是,如今那位登基不过两年,就快丢失半壁江山了,现在正是您的机会啊。”
“奴才告辞了。”说罢,福喜便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等福喜离开了,永瑆顿时有些心绪不宁了起来,起身在房里转了一圈后,忽然对外喊道:“来人,请吴先生过来。”
永瑆“幼年工书,清高宗爱之,每幸其府第”。成年后,在书法和藏书方面,更是取得了巨大成就,在当时的文坛享有崇高地位和特殊影响。
永瑆的巅峰时期,曾经一度达到“名重一时,士大夫得片纸只字,重若珍宝”的疯狂地步。对于永瑆在文坛的成就,乾隆皇帝也颇为自豪,曾经“特命刊其帖,序行诸海内,以为荣云”。
可以说,不管从哪方面来看,永瑆都不输嘉庆颙琰。
曾经,永瑆也一度以为立储自己是十拿九稳的事,但结果确实出人意料,乾隆立了最为平庸的颙琰为储。
嘉庆登基后,永瑆也一度已经放弃了对那个位置的幻想了。
可如今,机会就在眼前,他不想错过。
吴敬梓到来时,就见到永瑆一个人坐在那里喝着闷酒。
见状,吴敬梓连忙上前劝道:“酒大伤身啊,王爷,您即使不为自己着想,您也要为吴某这些仰慕王爷高才的士子们多多郑重啊。”
吴敬梓原本是一个殿试失利的贡士,被永瑆看重后,便留下来当了一个幕僚。
“唉。”永瑆闻言顿时放下手中的酒杯,苦笑道:“纵有满腹经济才,一腔霸业志,而无从成就,奈何,奈何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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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吴敬梓见状叹了一口气,道:“壮志未酬也就罢了,但凭王爷的满腹锦绣文章,不愁文坛不留名,可怕的是啊,有人还有赶尽杀绝啊,王爷。”
“嗯?”永瑆闻言顿时有些不明所以的看了吴敬梓一眼,道:“这话从何说起?”
“王爷,现在外面有小道消息在传,说是太上皇留有遗诏。”说着,吴敬梓顿了顿后接着道:“王爷,此事不管真假,等和珅之事结束,接下来恐怕就轮到您了。”
听到吴敬梓的话,永瑆一惊,顿时也反应了过来,从这个消息传出来的时候,自己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想到这儿,他连忙把先前福喜前来说的事告诉了吴敬梓后说道:“先生,现在本王可是骑虎难下了。”
“不,王爷。”吴敬梓闻言顿时笑了笑,道:“属下却以为,如今机会正当时啊。”
说罢,不等永瑆说话,吴敬梓便继续说道:“如今南方战事失利,不管朝廷再怎么补救,南方丢失已成既定事实了,而皇上才登基不到两年,就丢失了半壁江山,如此何以服众啊?”
“而王爷您的才干是朝中人尽所知的,所以啊,王爷,此时有机会,您只需振臂一呼,那位能是您的对手吗?”
听到吴敬梓这话,永瑆要是说不动心那是假的,而他也没有装清高:“那先生以为,现在本王该如何做?”
“这封遗诏不管它真假,它只能是真的,所以王爷,当下最紧要的任务,便是拿到这封遗诏。”
顿了顿,吴敬梓接着道:“再有,王爷应当充分利用您领班军机大臣的身份,为了以防万一,丰台大营等地的兵马得调动起来做好准备。”
“好。”永瑆闻言点了点头,随即凑到吴敬梓耳边耳语一阵后说道:“先生先去准备吧,如果本王成事,绝不会忘记先生的功劳。”
“那属下就先谢过王爷。”吴敬梓闻言顿时一喜,连忙起身陈谢一声后便告辞离开了。
与此同时,南城,永安茶楼。
刘文锦经过一番精心的乔装打扮后,完全变了一个模样的应邀来到这里见刘全。
绵恩的动作太快,在刘全还没反应过来前便迅速的接管了九门提督的城防,不得已之下,他只能暗中四处寻求帮助。
经过层层传递,消息也传到了刘文锦的手里。
如今郑大冲等人都在外面执行任务,现在也就只有他自己有空了,考虑了一番后,刘文锦还是决定来见一见刘全,说不定会得到意想不到的好处.......
第二百一十七章 京师乱起
刘全看着坐到自己面前的蹒跚老头儿,本能的就想喝骂,但好在最后反应了过来:“怎么称呼?”
“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你可以叫老朽南风,专门为你解愁来了。”刘文锦闻言悠闲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后笑着道:“看你的样子,你家老爷显然是没有把我们的提醒放在心里啊。”
确认了对方身份后,刘全顿时眉头一皱,道:“我家老爷本来有所准备,但奈何对方动作太快,我这里还没来得及发动对方就动手了。”
“能说说你们家老爷的计划吗?”刘文锦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即想了想后抿嘴问道。
对于嘉庆的动作这么快,这既在刘文锦的预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预料之中的是他们早已得到了黎汉明的提醒,意料之外的则是他也没想到乾隆刚死,嘉庆竟然一刻都等不及了。
刘全闻言想了想,随即四下看了看后凑过去轻声对刘文锦说道:“我家老爷手中有份太上皇的遗诏,准备废除嘉庆,另立新君。”
“真的假的?”刘文锦先是疑惑的问了一句,不等刘全回应,刘文锦便便连忙抬手制止道:“不过,不管真假,一定得把它做成真的。”
顿了顿,刘文锦忽然想到了什么,紧皱着眉头道:“如果是假的,那就宣扬出去,把那位说成是为了灭口之类的才对你家老爷动手的,再有就是,为了以防万一,所有之情者一个都不能留。”
“还有啊,我相信你家老爷在军中有人,如今九门出事,其他地方可不能再让对方抢先了,现在你们已经到了生死关头,不拼命怎么能行?”
“好,我明白了。”听对方这么一说,刘全顿时也反应了过来,连忙谢道:“多谢了。”
刘文锦闻言蹲点笑了笑,道:“不客气,互惠互利而已。”
见状,刘全顿时明白了,连忙从旁边的椅子上抱起一个盒子推到刘文锦面前后说道:“规矩我懂!”
刘文锦见状笑眯眯的打开看了一眼后,随即便起身把盒子拿起来夹着后转身就走了了。
离开茶楼后,刘文锦便晃晃悠悠的在街上逛了起来,好半天后才拐进了一个小巷子,然后便在胡同里到处乱窜了起来。
直到来到一个偏僻无人的巷子后,刘文锦才冷笑了一声躲在了暗处。
果然,没一会儿,有两个人便尾随着跟了过来,见没人后顿时慌了,急忙开始找寻了起来。
见状,刘文锦顿时先是从右手袖子里划出一把匕首射向离得最近之人后,再半蹲下从腿上拔出一把匕首后飞快的朝另一人奔去。
梁二、梁三兄弟二人原本是跟着监视和珅的管家刘全的,暗中看到刘全所见之人离开后,他们便小心翼翼的跟了过来。
他们原本以为就是一个很简单的跟踪任务而已,岂料那个老头儿精力那么旺盛,先是在街上逛了半天,然后又钻进胡同里乱窜了半天。
更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竟然跟丢了。
见状,梁三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时,忽然感觉后心一痛,然后便见到一个影子飞快的奔向了前方的梁二。
梁二忽然感觉后方有什么动静,连忙转过身来,就见到那个老头飞快的想自己奔袭了过来。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对方便动作迅速的把匕首刺进了他的脖子。
不但如此,刘文锦在贯力的作用下经过对方身边的时候有迅速的抽出匕首反手就是一刀扎进了对方的后心。
而后,刘文锦便迅速转身,朝着第一个倒地的已经没了行动力的梁三跑了回去,同样的手法在对方喉咙扎了一刀后,又在对方的胸口扎了两刀。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完事儿后他才靠在墙边大口的喘息了起来。
可惜不能放火,刘文锦可是谨记着黎汉明的交待,杀人之后得补刀,最好是能一把火烧了后扬了他。
看着地上的两句尸体,刘文锦没有其他想法,抱起先前放在地上的盒子飞快的离开了案发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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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
嘉庆正心不在焉的批改着奏折时,惠郡王永璘小跑着进来拱手道:“启禀皇上,大内侍卫以全部更换,目前在大内当值的全是可靠之人,另有五百巴图鲁秘密在社稷坛待命,随时恭候皇上的调遣。”
“好。”嘉庆闻言顿时一喜,道:“现在已经到了非常危急的关头了,你要提高警惕,密切注意宫内的动向。”
“嗻!”永璘闻言连忙拱手应道。
嘉庆见状顿时松了一口气,如此一来,宫里的安全就算无虞了,想了想他又问道:“和珅和福长安有何举动?”
“回皇上,他们倒没什么举动。”永璘连忙回道:“不过据侍卫报告,福喜频繁外出,行迹十分可疑。”
嘉庆闻言沉思了一会儿,道:“密切注意他的动向!”
“嗻!”永璘闻言连忙拱手应了一声后,便退了出去。
永璘刚离开没一会儿,广兴便小跑进来禀告道:“皇上,福喜偷偷出宫,四处活动,形迹可疑。”
“他都去了什么地方?”嘉庆闻言连忙问道,这才刚提到福喜,这就来了。
广兴见状连忙回道:“回皇上,据报,他先去了成亲王府,然后又去了步军统领衙门、火器营、健锐营、巡捕营等地外边打探过后,又去了和府,才回到灵堂。”
“怪不得以前出了那么多怪事,原来福喜也上了和珅的贼船啊。”嘉庆闻言顿时恍然大悟的说道:“和珅现在不能出宫,就利用他与外面联系。”
“皇上,京城的防务已经被我们掌控,他再与外界联络,也难以有所作为,奴才只是担心,他会不会狗急跳墙。”广兴见状有些担忧的说道:“另外,他手中的那份所谓的太上皇的密诏究竟是何内容,奴才担心他会借此翻盘啊。”
嘉庆闻言张了张嘴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成亲王永瑆小跑着走了进来,禀报道:“启禀皇上,上午福喜去往我府上见我,告知了我一个消息,说是和珅手中有太上皇的遗诏。”
“哦,十一哥可知遗诏的内容?”嘉庆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随即心中一动的问道。
永瑆连忙回道:“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不过据福喜所说,好像是太上皇准备另立新君之事,我没有相信,并且还让福喜去拿遗诏的原本了。”
“什么?”听到这话,嘉庆还没反应,广兴却是顿时一惊。
永瑆说完后便一直暗中在观察着嘉庆,见对方面无表情后,顿时明白了一切,看来吴敬梓的猜测应该是对了,难道杀和珅真的只是为了灭口?
“好,朕知道了,十一哥,你保持着与福喜的联系,尽量催促他们拿到那封遗诏。”嘉庆没有注意永瑆的小动作,闻言只是稍加思绪后便淡然的回应道。
“嗻!”永瑆闻言连忙应了一声后便退了出去,如今看来,自己是该早做准备了。
等成亲王永瑆离开后,广兴才一脸疑重的说道:“皇上,奴才担心,成王爷会不会心猿意马?”
“不必担心,十一哥既然主动来禀告了,那就没事。”顿了顿,嘉庆接着道:“再说,十一哥以前上过和珅的当,对他恨之入骨,你就不要胡乱猜疑了。”
“是,奴才明白了。”广兴见状也就不再多言了。
嘉庆见状顿时长出一口气后说道:“广兴啊,如今看来,和珅很快就要落网了,弹劾和珅的奏折必须要准备好,你尽快去戴衢亨那儿看看,已经有多少弹劾奏折了。”
“嗻。”广兴闻言连忙应了一声后便退了出去。
等广兴离开后,嘉庆的脸顿时阴沉了下来,那封遗诏的内容他已经猜出来了,他相信永瑆应该也知道了,如今看来,事情恐怕要起变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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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儿,嘉庆连忙对身旁的太监说道:“你离开去通知惠郡王,让他暂时不要动福喜,允许他自由出入,如果和珅和福长安要出来,让他也不要阻拦,派人盯住他们的行踪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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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刘文锦绕了几圈刚回到刘氏布庄,便有队员前来汇报道:“刘叔,一号传来消息,和手中有一份密诏,内容是废嘉庆,立永瑆,他已经暗中推动了一把,接下来局势估计会更加混乱。”
刘文锦闻言摸着下巴想了想,道:“告诉他,从现在起,不管事情成没成,让他暂时都不要主动联络了,如果计划失败,则让他寻机先行离开,直接拿着信物去南边即可。”
“如果计划成功,则让他保持静默,尽量取得高位,后续有需要我会联络他的,最后,让他保重!”
“就这样,原话告诉他。”想了想,刘文锦借着道:“再有,立即斩断与和珅这条线的所有联系,与之有关的所有成员立即隐藏起来。”
挥了挥手让对方下去传话后,刘文锦便背着双手来回渡步的沉思了起来,必须得想办法让局势更乱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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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庆二年五月初七夜,吴府,书房。
吴省兰坐在那里喝着茶,吴省钦则有些心绪不宁的来回渡着步。
好半天后,吴省钦才忽然停了下来,转身对吴省兰说道:“不行,太上皇殡天以后,这两天,我已经从种种迹象中看出来了,和珅的末日就快到了,我们不能再一条道走到黑了。”
“确实,皇上在外边调兵遣将,把和珅困在宫中,我也觉得很快就要下手了。”吴省兰闻言松了一口气后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可是,我们跟和珅跑了这么些年,恐怕是想择都择不清啊。”
吴省钦闻言也是叹了一口气,随即咬了咬牙说道:”“所以,我们必须得划被动为主动。”
“怎么个主动法?”吴省兰不解,如今都到了这一步了,如何主动?
吴省钦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绕到书桌后摊开一本空白奏折,一边磨墨一边说道:“戴衢亨那边不是在收集弹劾和珅的奏章吗,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皇上授意的,既如此,我们为何不主动弹劾呢?”
“要知道,和珅的所作所为,桩桩件件,我们二人都是知道一些的,我们来弹劾,总比其他人有说服力一些。”
“有道理。”吴省兰闻言想了想,随即也起身来到书桌前从吴省钦手中拿过墨开始磨了起来。
吴省钦提笔刚写了几句,正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了一声大喝:“什么人?”
紧接着,便是尸体倒地的声音。
“不好!”吴省钦闻言刚准备有所动作,一群黑衣人忽然就冲进了书房。
见状,吴省钦便壮着胆子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
来人并没有回答,而是其中一人直接走到书桌前拿起吴省钦正在写的奏折看了看后,随即冷笑一声下令道:“一个不留!”
“刘全,是你!”吴省钦听出了刘全的声音,顿时怒不可遏的问道:“你这是何意?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刘全并没有回答,转身边往外走便下令道:“杀,吴府上下一个不留!”
这一夜,吴府突发大火,满门被灭。
与此同时,成亲王府。
“王爷,从下午开始,废除嘉庆,立您登基的留言就已经满天飞了,如今看来,咱们不动手是不行了。”吴敬梓脸色不好看的对成亲王永瑆说道。
永瑆坐在那儿闭着双眼假寐着,好半天后才睁开眼叹了一口气道:“下午我去见了皇上,把福喜来见我的事告诉了他,他没有反应。”
吴敬梓闻言一愣,随即面色沉重的说道:“如此看来,他恐怕早就知道了,难道其中真有隐情?”
“不管其中有没有隐情,如今这样,本王已经被架在火上了,进退两难啊。”永瑆闻言摇了摇头,再次叹了一口气后说道:“本王猜测,皇上恐怕真如你所说的那样,有顺便除掉本王的心思啊。”
吴敬梓闻言张了张嘴正准备说些什么,就在这时,王府管家急匆匆的跑进来禀告道:“启禀王爷,吴省钦吴大人府上突发大火,全家遇难。”
“什么?”永瑆闻言一惊,连忙跑出屋门看向吴府的方向。
吴敬梓见状眉头一皱,也连忙跟了出去,果然看到那边火光冲天。
忽然,吴敬梓晃眼见到黑暗中有人影闪动,见状,想到傍晚得到的消息,他顿时心中一动,连忙侧身一把护住成亲王:“王爷小心,有刺客!”
第二百一十八章 天赐良机
远在遵义的黎汉明收到乾隆病死和京城动乱时,已经是十天后的五月十五了。
这天正好是大端阳节,也是黎汉明来到这个时代后第一次有家人一起过的节日。
新婚才过五天,黎汉明原本是打算带着王阿从到处去走走度度蜜月的,不过刚准备动身就收到了京城传来的消息,无奈只得作罢。
郑大冲先后传来了两个消息,分别是乾隆病死以及京城可能发生动乱,最后还传来了他们的计划。
“大帅,不管他们的计划成不成,这样一来,清廷必然都会顾及不到南方的战事,此时正是我们的机会。”看完京城传来的消息后,顾德全顿时激动的说道。
孙良谟也是点了点头赞同道:“是啊大帅,如果他们的计划没成,和珅一死,清廷就有钱了,那时我们就麻烦了。”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不过并没有立即回应,而是看向第一次参加参谋会议的桑鸿升后笑着问道:“桑师爷怎么看?”
桑鸿升见状沉思了一会儿后回道:“回大帅,如今清廷自顾不暇,属下也以为是时候发动全面进攻了,另外,属下观陕西白莲教那边的局势似乎不是很好,属下以为,我们可以把京城的局势也告诉他们。”
“对啊,他们虽然在京城也有探子,但肯定不知道我们的计划。”顾德全闻言也是眼睛一亮,赞同道:“再者,就算西路有我们牵制,他们还得要应对其他两路清军的夹击,现在他们恐怕也发现了,学我们只有死路一条,还不如像以前一样打运动战呢,那样至少还能灵活应变。”
孙良谟闻言却是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后摇了摇头反对道:“不行,他们暂时还不能跑,如果他们跑了,我们北线的压力将会剧增,得不偿失。”
“确实。”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道:“如果他们跑了,就算能带着潼关的那十数万清军跑,还有长城外的近十万清军呢,到了那时,不管那支清军是南下进入陕西还是西进去救援甘肃,对我们来说都是百害而无一利。”
“不过。”想了想黎汉明接着道:“不过倒是可以派人把京城的局势通知他们一声,如果京城那边计划顺利,到时出现变动他们也好应对,如此我们北线的压力也会减少许多。”
这些都是小事,暂时来说无关紧要,所以黎汉明只是大致的定了一个基调后便不再多言了,转而说道:“现在先说说东线各路大军的动向。”
前面这一段时间忙着婚事,黎汉明对军事方面的关注少了许多。
顾德全闻言连忙走到墙上挂着的地图前拿起一根指挥杆指着地图回道:“回大帅,自从您下达了见机行事的军令后,各部队到目前为止都进展。”
“首先,从湖北方面来说,原兴安府、太平、夔州等驻守部队新编的独立兵团在安仁武的指挥下分水陆两路东进,陆路方面司令安仁武亲率三万兵马分两路由兴安府洵阳向郧阳郧西、兴安府平利县向郧阳竹溪发动了攻击,到端阳节前,我军已光复郧阳全境。”
“水路方面,由独立兵团副司令车文一亲率大小战船近两百艘,总计两万兵力,现已光复了宜昌长江沿岸的巴东、归州、东湖等地,先水师驻扎在东湖等待由郧阳南下的安仁武部前来汇合。”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如此一来,看来安仁武暂时是放弃攻打襄阳了,这样也好,先专心把长江水道控制了再说,这样一来运送补给也快得多。
至于水师方面,除了自行打造的二十几艘战船外,其他的大多都是用商船等河船来改的,四川境内水网密布,凑出二百多艘河船来不在话下。
而东进湖广等地,水网密布,大小湖泊星罗密布,水战肯定是必不可少的,所在早在攻克重庆后,黎汉明就已经开始了水师的组建了。
顾德全继续汇报道:“第四兵团同样分三路分别攻向了湖北和湖南,湖北方面,由副司令朱一二率军三万由酉阳的黔江攻向了湖北的思南府和宜昌府的长江南岸地区,目前大军正在宜昌的长阳县修整,他们准备等与郧阳南下的安仁武部汇合后,再一起由水陆三路分别向荆州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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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水军沿江而下,陆路分别从江北、江南两路东进,如此三路最为妥当,能最大限度的保证水师的安危。
“湖南方面,陶也亲率四万兵马由酉阳秀山攻向了湖南的永绥厅、永顺府等地,目前大军已光复永绥厅和永顺府全境,现正向澧州开进。”
“另一路则由师长陈连升率军三万由贵州铜仁攻克了湖南的凤凰厅和平陇等地,吸纳了平陇等地的三万余苗兵后,目前大军已经攻进了辰州府。”
“陈连升?”听到这个名字,黎汉明顿时心中一动,连忙问道:“此人可是湖北人,然后还是土家人?”
“回大帅,陈将军确实是湖北土家人,原本寄居恩施,出身行伍,在我军攻克酉阳后慕名前来参军的,因其作战勇猛,指挥出众,从连长几连跳数次升职升到了如今的师长一职。”顾德全闻言想了想后回道:“此次陶将军之所以命他单独指挥一路大军,除其能力出众外,再有便是苗疆等地的特殊情况所决定的。”
听到这儿,黎汉明顿时一笑,果然是他,历史上鸦片战争中的猛人,被林则徐选调,指挥官兵连续六次打退了英军的袭击和反扑,后调守沙角炮台的重任,亲率战船五艘,围歼进犯的英军。
后来英军向大角、沙角炮台发起袭击,陈连升指挥守军同数倍于己的侵略军力战,在后援无望,敌军迫近的危急关头,陈连升仍率部激战,拼杀而死;其坐骑被掳至香港,不食而死,被誉“节马”。
而黎汉明之所以记得他,皆是因为陈连升是中国近代史第一位为国捐躯的少数民族将领,记忆深刻。
至于让陈连升单独指挥一路兵马进入苗疆,除了其才干外,另外便是其土家人的身份了。
如今看来,陶也也成长了不少,懂得因势趋人,至少不再是一味的蛮干了。
见黎汉明没有说什么后,顾德全便接着道:“至于第六兵团,李阿六将军率军攻克沅州和靖州后分兵两路,一路攻向宝庆府,一路则南下进入了广西,与第二兵团的北路大军会攻柳州后,现已合兵一处攻下了桂林,接下来他们的计划是由桂林东进攻向永州。”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如此一来,全面大战虽然还没有开启,但各路兵马都已向前推进了一步了,这样一来,进可攻,退可守,至少避免了大战发生在军政府的辖区内。
“两广方面,广西除了平乐府的富川、贺县和梧州府的怀集等地外,其余各地皆已光复;至于广东,目前第二兵团只光复了廉州府和高州府,现在正在攻打雷州府。”
“广东那里之所以进展缓慢,主要是沿海岛屿太多,清军在其水师的协助下使用打的赢就打,打不赢就远窜海上的袭扰战术,由于没有海船,使得我军疲于应对,战线不敢拉得太长。”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想了想后说道:“清军的目的恐怕是想拖住我们的攻势,好让他们去镇压惠州等地的天地会起义,这恰恰证明了广东的清军此时已经分兵乏力了,随意给左春来传令,让他留下一部分兵力攻打雷州和琼州后,其余大军全力向广州推进。”
目前清朝的水师还没有单独的编制,皆是陆军的辅师,令沿江沿海各省循明制,各设水师,其编制与陆军一致。
内河防务以长江为主体,沿岸各设水师,海防上,因清初海禁,又防台湾郑氏等反清力量,以致海防废弛。即使在平定明郑后,仍受海禁影响,水师多以防御为主,缺乏攻击性战舰。
然清军水师的任务却非出洋作战,而是近海巡缉,守卫海岸。
“天朝”的水师并不以哪一国的舰队为作战对象,其对手仅仅是海盗。
用今天的标准来衡量,清朝水师算不上是一支正式的海军,大体相当于海岸警卫队。
正因为如此,清朝水师的主要兵力,并不是在舰船上或为舰船服务的勤务分队中,而是驻守于沿海、沿江的众多炮台、城寨、要隘。
许多海防要地,如厦门、虎门、舟山等,其陆上防守全由水师负责。
等清朝真正重视水师,得等到鸦片战争后被洋人打败后了。
不过虽说如此,但对于如今在水师上毫无根基的讨虏军来说,清军这些水师威胁却是极大,暂时来说也只能被动防守了。
了解了各部队的动向后,孙良谟沉思了一会儿后说道:“依我们如今的攻势来看,湖南大营的清军似乎没什么动静啊,现在我军近三十万大军已经全部向湖南推进了,按理说他们再怎么也该派出大军前出来阻挡我军才是,如今这样,我倒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直到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刘阿蛮才开口道:“据情报部收到的消息,清军虽然集结了东南各省的三十余万兵力与湖南,但后勤方面还没能跟上,如今京城那里又出了事,清廷那里估计暂时也顾不上这里了。”
“三十余万?”桑鸿升闻言眉头先是一皱,随即一松,笑道:“如此一来,东南各省恐怕已经抽空了吧,怪不得广东那里需要拖延我们的攻势,这么说来恐怕是真没有兵力了。”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随即也是笑了笑道:“既然如今天赐良机,那就传令各部队,向湖南等地的清军发动全面进攻吧,现在才五月,动作快一点的话,说不定能在年底前彻底光复长江以南的各省。”
他也没想到乾隆会死得这么早,如今嘉庆的心思恐怕一心扑在怎么扳倒和珅的问题上,如果在加上清廷内部的争权夺利,恐怕一时半会儿还真顾不上这里了,这便是机会。
安排好军事上的事后,黎汉明才笑了笑对桑鸿升问道:“银行的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南笼方面并入军政府后,黎汉明也顺便把愿意过来的官员也吸纳了进来,早在知道王阿从决定好要并入过来后,黎汉明并派人把与银行金融相关的一些资料给桑鸿升送了过去。
目的嘛,不明而喻,黎汉明要开设银行发行货币,得需要一个管事的人来负责。
在南笼那里充当军师以及管钱的桑鸿升便进入了黎汉明的视线,再加上一些已经在培训的从各大钱庄当铺招募而来的掌柜来协助,开设银行的前期准备就算完成了。
桑鸿升闻言连忙回道:“回大帅,目前来说前期准备工作已经差不多了,剩下的便是人员培训和铺面的装修,现在都在进行着,前期我们准备在成都、重庆、遵义、贵阳、昆明、普洱、南宁和桂林这几地先行开始试点,然后才在各省各府铺开,最后才铺开到县。”
“嗯,如此甚好。”黎汉明本来还担心他们会一下就铺开呢,如今看来倒是没必要了:“你心中有数便好前期来说就先在西南各省铺开,而后再在后面光复的各省省府先开设一个点便好。”
“是。”桑鸿升闻言先是应了一声后接着道:“另外,属下经过与顾部长和商务部的黎部长商议,已经把军政府发放的货币改成了新币了,此外,军政府对外交易上已是如此。”
黎汉明闻言想了想,随即点了点头道:“可以,发放交易与银行兑换两步走,尽量把市场上的久币替换掉。”
“是,大帅放心,属下准备等各地银行开设后,发布布告告知,大额兑换以半年为限,过时不候。”
“半年太长,大额兑换以三个月为期就好,但是在兑换时一定得登记好钱财的来源,防范不法商人制造假币来获利。”
正说着,这时木屋外的军营里忽然想起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黎汉明等人正疑惑时,一个护卫忽然跑了进来,急匆匆地说道:“启禀大帅,天上出现了奇怪的东西。”
“天上?”黎汉明闻言一怔,忽然他笑了起来,对顾德全等人说道:“走,我们去看看。”
第二百一十九章 布局
人是一根芦苇,大自然的一点力量,一口气、一滴水就足以致他死命。但纵使这世界毁灭了他,人却比致他于死命的东西更高贵,因为他认识死亡,认识世界对他具有的优势,世界对此却一无所知。
人类是脆弱的,但面对着神秘而浩瀚的宇宙,人类却在惧怕当中不断探索,不断进取。
当人类在生存之外会时不时的抬头仰望天空,思考天幕以上的世界的时候,人类就已经成为地球上最特殊的居民。
数千年来,人类从未停止过对世界的探索。从人类迁徙,到大航海时代,再到航天事业的发展,人类的探索领域越来越广泛。
同样。从古至今,人们对飞行的梦想从没停止,两千多年前的春秋战国时期,古人以鸟为形,以木为料,制成可在空中飞行的“木鸢“。
所有的探索都从渴望开始,所有的渴望只是希望人类拥有一种能实现愿望的工具出现,当鸟飞过天空的时候,所有的人都羡慕,只有一小部分人他们去探索人类飞上天空的可能。
而此时遵义北郊的天上,就有一个灰色的大气球在慢慢地移动着,黎汉明目测了一下,气球距离地面大概有五十米的样子。
但是其十余米的直径让热气球看起来十分巨大,几乎在遵义北郊的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看见热气球在移动。
“大帅,这是什么东西!”桑鸿升见状顿时大惊失色。
“桑兄不必紧张,那应该是热气球。”顾德全见状连忙安抚道。
复兴大学堂离军营本就没有多远,闲暇至于顾德全等人也喜欢去里面走走看看,对里面的一些实验知道一些。
热气球实验早先在学校里做过升空实验,那时恰好顾德全也在。
不过那时的实验只是让热气球飞起来而已,并没有多高,所以除了在学校里的人外,外面知道的人不多。
黎汉明笑着点了点头,便饶有兴趣的打量起了天上的热气球来。
这气球是用鲨鱼皮制成的,鲨鱼皮有弹性,在经过处理之后,十分的轻薄,密闭性极好,质地很是坚韧,寻常的武器,即便是弓箭远射,也难以穿透。
又因为它的密闭性,后世许多游泳健将喜欢用鲨鱼皮做的泳衣,而若用它做气球,可以更好的储存气体,不使热气流失,减少热气的消耗。
当然了,具体的黎汉明也不懂,自从他把自己带来的相关资料一并传教出去后,他就没再管了,他就相当于撒下了乱七八糟的的一堆种子,至于什么时候发芽,什么时候结果,能结出什么果,那就不是他要管的事了。
正当黎汉明在那儿心安理得的看着天上的热气球时,余阿鱼和詹枚一起焦急的找了过来。
见状,黎汉明的心中顿时一咯噔,不等他们说话便率先张了张嘴问道:“她们不会在上面吧?”
说完,黎汉明连忙找来带过来的现代望远镜,抬头看向天上的热气球,只见热气球上下方有四个人,正在那里欢欣鼓舞着,其中两人不是王阿从和王贞仪又是谁?
“这两个疯女人?”见状,黎汉明顿时没好气的低骂了一句,原本王贞仪一个人胆大还好,如今又来了一个胆大的王阿从,黎汉明可以想象得到,两个胆子大的没边的女人凑一块,呵呵。
热气球上,佘奇其实是一个比较胆小的人,兴奋过后,他只觉得天旋地转,自己已腾空而起,半空之中,风呼呼的刮得很厉害,以至于他觉得自己的耳膜有些疼,等到他有心思往下看的时候,只见下方的人已经如同蚂蚁般大小了。
而后看到了山川、城镇和河流越来越小,他又有吓尿的冲动了,脸色顿时苍白起来。
一旁的另一个学生范文礼见状,连忙笑着安慰道:“怕什么,我们终于升天了。”
“呸,你丫才升天了呢!”听到范文礼的话,王贞仪顿时笑骂道。
经由二人的打岔,佘奇觉得好了一些,不过还是牙齿打颤着问道:“我……我们不会掉下去吧,掉下去........会不会......粉身碎骨?”
“丫丫个呸,你就不能盼着点好。”闻言,王阿从也学着王贞仪的语气笑骂道。
不过,兴奋过后,两个女人小心翼翼的探头往下看去时,顿时也抱在一起瑟瑟发抖起来。
底下的黎汉明见到这一幕,顿时笑骂了一句:“该!”
随后看着焦急紧张的詹枚和余阿鱼二人说道:“没事了,她们应该飞不了多远,也摔不了的,你们要担心的话,带人跟着过去接应吧。”
詹枚和余阿鱼二人闻言,连忙应了一声后转身便飞快的离去了。
黎汉明见状笑了笑,也没在意,在外人看来这热气球是第一次腾空,但黎汉明却是知道,那帮研究热气球的学生早已在山里做过无数次实验了。
今天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展示出来,那么安全问题上就有了一定的保证了。
再次看了一眼越飘越远的热气球后,黎汉明便挥了挥手赶人道:“行了,她们疯她们的,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吧。”
对于黎汉明来说,见惯了后世的各种飞天技能,热气球不过是小道而已。
当然了,既然做出来了,肯定得首先使用在战场才是,不过,黎汉明暂时也没打算声张,等到了关键时刻,再把这支秘密部队派上战场,才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战果。
其实,飞天的举动早在明朝初年便已经有人尝试过了,只是那人的结局不太好就是了。
明朝洪武年间,有一位曾被朱元璋封为万户的人,名叫陶成道,他熟读诗书,但不去投考功名,他热爱未知的事物,并且用自己的身体践行。
他发明了火箭,并且幻想用它将人送上蓝天,某一天,他手持两个大风筝,坐在一辆捆绑着四十七支火箭的蛇形飞车上。然后,他命令他的仆人点燃第一排火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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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飞车周围浓烟滚滚,烈焰翻腾。顷刻间,飞车已经离开地面,徐徐升向半空。
正当地面的人群发出欢呼的时候,第二排火箭自行点燃了。
突然,横空一声爆响,悲剧发生了。只见蓝天上陶成道乘坐的飞车变成了一团火,陶成道从燃烧着的飞车上跌落下来,手中还紧紧握着两支着了火的巨大风筝,摔在地上。
所有对未知的探险都是用生命做抵押,当行切行,从不犹豫,他们似乎做着无关重要的事情,但是总有那么一批人沿他们的足迹前进,他们习惯用生命去抵押某种可能。
实际上,对于璀璨耀眼的中国历史来说,“火箭”这个词语并不陌生。
在《三国志·魏明帝纪》中,魏太和二年,蜀国诸葛亮率领兵将攻打陈仓,当时魏国守将郝昭“以火箭逆射其云梯”。
当然,三国时的火箭非常简陋,只是在箭矢上绑着浸满油渍的麻布,点燃后再发射出去,算是火攻器械,主要用来纵火。
到了唐朝末年,“火箭”上的麻布等易燃物,开始被火药替代,唐昭宗天祐元年,杨行密率兵围攻豫章,其部将“以所部发机飞火,烧龙沙门。”
这里的飞火,就是指投石火炮和火箭,其中的“火箭”是将火药球绑在箭簇之下,和三国时期的“麻布火箭”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是威力更大。
这些携带火药球的箭矢,在北宋时期得到广泛应用,到了北宋后期,在民间开始流行利用火药燃烧助推力高飞的“起火”,类似于适合观赏的火箭烟花。到了南宋时期,这项技术开始大量运用于战场,甚至出现了最早的“军用火箭”。
在黎汉明的想象中,大概类似于法国电影《昆虫总动员》最后阶段的大威力“火箭”。
实际上,从十二世纪开始,在南宋、金和蒙古三国相互交战的时候,“火箭”、火炮和各种火器,在战场上就开始得到大量应用
。比如1161年,金国完颜亮曾率水军在采石镇和南宋虞允文激战,在反复争夺后,宋军将金军水军拦腰截断,用快船冲击敌舟,然后发射“雷霆炮”,使得金军伤亡极大。
所谓“雷霆炮”,用纸筒做成,内装发射药、爆药和石灰屑。引线点燃后,纸筒会冲向敌船,炸药延时引爆,纸筒内的石灰屑四散弥漫,使得金军士兵惨败。
到了明朝的时候,火箭和火器技术不断改进成熟,有一位叫做万户的中国官员,在一把座椅的背后,安装了47枚火箭,然后将自己绑在椅子前,两手各拿一个大风筝,想要借助47枚火箭的推进力和风筝提供的上升力,飞向高空。然而,在这些火箭发出轰鸣,喷出火焰以后,实验家万户在火焰和烟雾中消失了。
没错,万户就像是电影《功夫熊猫》中的阿宝一样,为了中国人的航天梦,坐在一张帮满火箭的椅子上,献出了自己的生命,灰飞烟灭。
当然了,黎汉明给的都是后世已经成熟了的技术,加上学员们最先试验时用的是猪啊、鸡啊、鸭啊、羊啊之类的动物,所以到目前为止倒还没有出现伤亡。
回到木屋,黎汉明随手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后才开口问跟着进来的刘阿蛮道:“京城那边人员够用吗?”
刘阿蛮眼馋的看了一眼那个望远镜后才开口回道:“回大帅,后续陆陆续续的又调派了近百人过去,加上郑大冲他们在京城发展的线人等,目前已经够用了。”
“另外,目前除了辽东和草原上没有深入发展外,我们已经在全国各地都建立了联络点了。”
“很好。”黎汉明闻言顿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草原上可以慢慢渗透,辽东那里得尽快打探清楚,等我们彻底光复南方后,辽东那里就是我们的下一步博弈之地。”
辽东现在虽然是苦寒之地,但辽东数郡,自西汉起就是华夏之地,以此辐射整个东北地区乃至朝鲜半岛。晋朝时辽东为鲜卑慕容氏所据,但汉人仍占人口大多数。后燕末期,慕容熙为高句丽高谈德所败,丢失辽东之地,自此辽东沦为异域。
唐太宗时亲征高句丽使高句丽称臣,唐高宗时,灭高句丽,迁其民入内地,摧毁了高句丽霸权。然而李治缺乏执行力,无力迁移汉人实边,于是辽东又为契丹、渤海所据,至此辽东一直被辽金蒙元霸占。
明朝建立后朱元璋接管辽地,却又将接近30万的辽河以西人口迁移到北平,于是辽地几乎成为空地。
明王朝初期在辽地的经略,是高度军事化的。
明王朝对辽地的军事化经营,使得辽人既耕且战,能够自给自足,又有自保对抗蒙古人入侵的能力。朱元璋重视生产,大力劝农,辽地农业快速发展。
到明中期开始,军屯渐渐向民田转化,体现出辽地的自然经济渐渐走上正轨,不断吸引内地失地的流民前来投奔的盛况。而明王朝在辽东所设的贸易市场,与女真、蒙古、朝鲜互通有无,吸引各地商人,更是促进了辽东商品经济的发展。
有些人骂明王朝无法令汉人占据辽地以北的吉林、黑龙江,只能分女真为卫所以治之。
然而明代辽东的农业和中原比起来还很落后,“且种惟一黍,岁止一熟。而雨肠不若,处处皆荒”。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而关内农业开发又尚未饱和,明王朝能不断迁民实边,两百多年间发展人口到至少三百万以上,足见经营之尽心尽力。
至于两辽以北,土地更加寒冷,耕种更加不易,采取设卫所安抚女真来控制,不失为良策。
实际上,到了满清,直到清中后期人口饱和之前,吉林、黑龙江仍为柳条边所封,荒芜无人,是流放犯人之地。
清末时俄罗斯帝国主义日益侵夺,加上内地人口压力,清政府不得已才开放山海关,令汉人闯关东开发东北。
明末辽地遭受满洲侵袭,人口损失严重,南逃回关内者近百万,被屠杀者过百万,余者大多被满洲人掠为家奴或者强迫入旗。
满清统治后,虽然也逐渐有汉人迁入柳条边边墙以南的辽东之地,重新开垦耕地、营建村落城市,辽东的海运、文教也在缓慢发展。
但总地来说,虽然盛京是清王朝的留都,清政府仍并不像明朝政府那样重视辽东,整个清前中期,辽地发展缓慢。等到想发展辽东那都被帝国主义列强挨揍了。
至于汉人闯关东,辽地才开始快速发展,荒芜数千年的吉林、黑龙江也开始急速开发。这乃是趁着关内人口饱和,以及近代带来大量新技术的大潮,和满清王朝一点关系都没有。
但黎汉明可以预料得到,如今中国内部战乱不堪,沙俄肯定会趁机入侵辽东的,所以,他不得不提早做好部署。
不然到时内部打生打死,打到最后,后门被人家偷了,那就搞笑了。
当然,黎汉明之所以这么早布局辽东,除了抵挡沙俄的侵略外,再一点便是南方人口压力太大,必须得找一个地方来分担一些。
而辽东那片黑土地正适合安置人口过去搞开发,到那时,军政府至少就有了四川、湖广、辽东三大粮仓了。
有了充足的粮食,与满清的决战才没有后顾之忧。
再者,布局了辽东,也等于是多了一路攻击满清的方向。
交待完辽东的事后,黎汉明想了想后又问道:“山东那里布局得如何了?”
听到黎汉明的问话,刘阿蛮警惕的四下看了看后才小声回道:“回大帅,我们已经在那里暗中扶持一个人创建了拜上帝教,打着洗涤罪孽之身的名义,目前已经吸纳了数千土匪恶霸。”
“并且属下也派人联络上了当地的天理教,他们目前正在积蓄力量,想要起事恐怕还得再等一两年。”
“无妨,拜上帝教那里也还不稳定,等个一两年也好,我希望的是到时能做到一击必中,不要放脱任何一个人。”这是黎汉明对那个讨厌的家族做的布局。
当然了,这一切只能隐藏在暗中,并且他还得把自己摘干净,所以黎汉明仿照后世的太平天国创立了一个拜上帝教。
当然,宗旨上肯定不如后世的拜上帝会那么光明磊落,所以,黎汉明把吸纳的对象放在了那些土匪恶霸上,到时处理起来才不会不忍心。
“大帅放心,属下已经派出心腹之人开始在处理他们在全国各地的族人了。”有些事,刘阿蛮也是点到即止。
黎汉明闻言顿时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注意别留下什么手脚就好。”
........
另一边,来参加完黎汉明婚礼后刚离开出遵义城的苟文明之子苟学洙正准备抬头看看天色,就发现了天上一个黑影正向他们缓缓飘着而来,顿时被吓得一个激灵,差点儿就摔下了马。
一旁的几个家丁护卫见状,连忙上前护着苟学洙,并问道:“公子,您怎么了?”
苟学洙张着嘴巴指着天上,一时间硬是没说出话来。
护卫们沿着苟学洙指的方向抬头看去,也是纷纷吓得一个激灵,有两个甚至直接勒住了马脖子。
车外的动静显然也惊扰到了正在马车中忧心忡忡的假寐的苟文明,连忙让车夫停下。
苟文明下车后,顿时皱了皱眉头不满的训斥道:“怎么回事?何事如此惊慌?”
“父亲,您看天上是什么?”苟学洙脸色苍白的指了指天上后回道。
而他身旁的有个护卫则直接跪了下来,口中念念有词道:“仙人来了。”
苟文明闻言抬头一看,顿时也是惊得不轻,好在其征战已久,见识不少,没一会儿便收敛了自己的表情,不过内心还是很震惊。
正在这时,数十骑兵一边抬头看天一边从他们后方奔腾而来,见状,苟文明连忙让在一边。
“这是讨虏军,看来这果然是出自那位大帅之手。”见状,苟文明若有所思的嘀咕了一句。
这次来遵义,除了向盟友道喜外,再有便是打着了解军政府的注意来的。
不过,尽管苟文明在遵义滞留了十余天,但除了行政上的一些情报外,其他的他想了解的更是一点也没打探道。
不过,虽说如此,但苟文明仅仅从打探到的消息就看出来了,如今军政府的所作所为,早已未来的天下大势奠定了基础了。
这也是他之所以忧心忡忡的原因,圣教真的有未来吗?
而就在遵义的黎汉明才收到京城来的消息开始布局时,京城的局势却是越来越乱了......
第二百二十章 各方打算
时间回到五月初十,遵义的黎汉明大婚时,京城的各方却在愁云惨淡中。
三天前的初七夜晚接连两次刺杀,顿时让京城变得人心惶惶,暗中的博弈也有此开始真刀真枪的摆在了明面上。
和府。
和珅、福长安二人听完刘全汇报的京城局势后,二人都唏嘘不已,他们没想到,大行太上皇帝这才殡天五天,他们也才守灵五天,如今京城的局势就已经变幻成这样了,一时让他们有些应接不暇了。
“吴府是怎么回事?成亲王府又是怎么回事?”在知道嘉庆不再软禁他们后,和珅原本没也打算这么快出来的,但是听到吴省钦和成亲王先后遇刺后,他也坐不住了。
“老爷,成亲王府那儿奴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吴大人府上...”说着,刘全连忙拿出吴省钦没有写完的奏折递上去后继续道:“老爷,您看了就知道了。”
和珅连忙接过一看,好半天后才松了一口气,随即把手中的奏折递给福长安后道:“你也看看吧,咱们啊都看错了人了。”
“好,好啊!”福长安看完吴省钦还没写完的弹劾他和和珅的奏折后,顿时气笑了,道:“没想到,一想胆小怕事的人,差点就葬送了你我的身家性命啊。”
“查,彻查凶手!”和珅摇了摇头后却是忽然说道:“立即让人大张旗鼓的彻查吴府灭门一案。”
福长安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也顿时反应了过来:“对对对,必须得彻查,不但如此,还得弹劾九门提督绵恩,他刚接管九门的防务就出现了骇人听闻的灭门惨案,甚至连成亲王都遭到了刺杀,这两件事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刘全见和珅点了点头后,随即连忙应道:“奴才这就让人传话。”
等刘全下去后,和珅闭着眼敲打着桌子沉思了一会儿,开口道:“福大人,你那里也让人放出风去,就说吴省兰知道了嘉庆的什么秘密,便被皇上派人暗中灭了吴府满门,此举不但灭口,还能栽赃与你我,毕竟谁都知道吴省钦与我走得近,还有,嘉庆知晓了太上皇的遗诏,顺手也想暗杀掉成亲王。”
“这么做会不会显得有些幼稚?”福长安闻言有些迟疑的说道。
“幼稚,确实是很幼稚。”和珅闻言点了点头,也没否认,道:“但到了这个时候,往往看似幼稚之举,却能起到大作用。”
说着,和珅笑了笑接着道:“重要的不是要朝堂上的人信,只要成亲王信,只要百姓相信就行了,有些时候,皇帝也会被群势汹汹所扰啊。”
听到和珅这么说,福长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那和大人以为,成亲王府的刺杀,是何人所为?”
“不知道。”和珅闻言摇了摇头,道:“不过,无外乎就是皇上,或者西南的那些乱党,或者天地会乱党,或者白莲教乱党,这个时候,希望局势混乱的,谁都有可能。”
“不过,不管怎么说,有了这次的刺杀,我想成王爷也该做出决定了。”
.........
成亲王府。
此时成亲王永瑆又是气愤又是害怕,让他怒不可遏的是他没想到自己堂堂王爷竟然在自己府上遇上了刺杀,他更没想到如今竟然已经荒唐到了这个地步。
但是他同时内心又担心不已,第一次距离死亡那么近,要不是被吴敬梓一把扑倒,此时的他恐怕早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更让他害怕的是,那时的刺客是铁了心要杀死他而来的,一举不中,竟然没有立即逃跑,而是又继续补了几箭,要不是最后在王府护卫拼死相护下,被吴敬梓拖进了屋里,后果他真不敢想象。
正在这时,吴敬梓兴冲冲的小跑着走了进来:“参见王爷。”
永瑆见状摆了摆手,连忙问道:“怎么样?”
“回王爷,刺客的身份已经查清了,是血滴子。”吴敬梓闻言连忙回道:“不过,属下查到时,那些人已经被灭口了。”
“灭口了?”永瑆闻言一愣,随即顿时气笑了,道:“好啊,好,好得很,和珅刚一出来,刺客就让我们查到了,偏偏还被灭口了,好,有些人真当我是傻子啊。”
吴敬梓闻言连忙宽慰道:“王爷息怒,属下也以为,幕后之人的动作太明显了,一计不成再生一计,没能暗中除掉王爷您,他们就是希望借此让我们内讧,好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啊。”
听到吴敬梓的宽慰,永瑆顿时深吸一口气后道:“看了,本王还是小看了他啊,和珅那边有何动静?”
“回王爷,和大人出来后,一直呆在府上没有任何举动,不过和珅党已经在大张旗鼓的开始彻查吴省钦灭门一案了。”吴敬梓闻言连忙回道:“另外就是,如今外面有传言,初七晚间的那两场刺杀都是出自皇上之手。”
永瑆闻言转着扳指想了想,随后说道:“他此举恐怕是想敲掉绵恩的九门提督一职,然后借此掌控京城的防务,我们也别落下,让下面的人也动起来,全力弹劾绵恩玩忽职守,本王相信,皇上只要不傻,也该懂得取舍。”
如今两场刺杀的屎盆子扣在了嘉庆的头上,还都是在绵恩掌管九门提督后,这个时候,嘉庆也需要推出一个替罪之羊,才能平息众怒。
否则,莫说是要拿下和珅了,恐怕连他自己的位置也坐不稳。
决战之前,比的就是手上的棋子的能力,到了关键时刻,棋子该丢时,则必须丢弃,丢卒保车。
想到这儿,永瑆忽然想了想说道:“不过,和珅也够狠的,关键时刻竟然舍弃了门下最重要的一条狗来保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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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省钦满门被灭,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和珅在丢车保帅,但知道是一回事,但没有证据,谁也拿他没有办法。
而对于成亲王永瑆来说,和珅也好,还是吴省钦等人也罢,都不是什么好人,死便死了,他也没什么好在意。
“不过王爷,如今不管是您也好,还是和大人也罢,你们都不宜大动,那位恐怕在盯着你们呢,只要你们一动,他恐怕就会动手了。”吴敬梓闻言点了点头后说道:“所以,属下以为,在没准备妥当之前,咱们也应该闭门不出,这个时候,多做多错,不做不错,比的就算耐心。”
永瑆闻言点了点头,想了想后说道:“不过如果本王没有猜错的话,皇上应该在暗中调集军队,等他调集的军队一到,咱们恐怕就只能任人鱼肉了。”
“所以,本王虽然不能动,但下面的人必须动起来,把这摊浑水搅得更浑,我们才有机会。”
.......
与此同时,定亲王府。
有句俗话叫“隔辈亲”,爷爷奶奶疼孙子孙女似乎是一种天然的属性,其实古今同理,皇家也一样,在清朝,康熙帝最喜爱的孙儿是废太子胤礽之子弘晳,雍正帝最喜爱的孙儿是永琏,而乾隆帝最喜爱的孙儿就是大阿哥永璜的次子绵恩。
起初,绵恩的嫡长兄绵德才是那个受宠的皇长孙,但随着绵德自己出了问题,绵恩才熬出了头,
他不仅文武兼备,而且处事谨慎,比起哥哥要出色得多,当乾隆帝发现绵恩这个宝藏孙儿时那是喜欢的不得了。
绵恩有鉴于父兄的经历,做事更是小心谨慎,他能力出色又实心用事,得到了乾隆帝与朝臣的一致肯定,相继担任过都统、阅兵大臣、宗人府左右宗正,管理过向导处、健锐营、虎枪营钦天监算学事务。
乾隆帝如此全面、多角度地安排历练,可见对这个孙儿是寄予厚望,希望他能辅弼朝廷,成就一代贤王之名。
在乾隆四十九年,乾隆帝最后一次南巡时,乾隆帝把负责护卫的步军全都交由绵恩节制,后来又担任了节制京城护军的重任,再次证明乾隆帝对孙儿的信任。
绵恩没有辜负祖父的信任,他所经办之事乾隆帝几乎不需要操心,因此乾隆帝把越来越多棘手、重要的事务交给绵恩,绵恩也因此成为了乾隆帝晚年最信任的几个人之一。
后来,小绵恩十三岁的十五叔永琰即位,对这个大侄子更是信任有加,也是多加重用,多次派遣他代自己参加各种祭礼,更是先后担任了玉牒馆副总裁、武备院卿、内大臣、御前大臣、领侍卫内大臣等职,而且多是加职,也就是说一人身兼数职,还有一些没有官职却实际管理某部门的职能性任命。
仔细想来,确实有些不可思议,绵恩人望本来就很高,又深受乾隆帝喜爱,还是皇室长侄,嘉庆帝竟然还会如此重用,
想想当年乾隆帝是怎么对付弘晳的,就可见绵恩的处世之道有多高明了,碰到的又不是乾隆帝这样多疑的帝王,而是仁厚的嘉庆帝,也算是君臣叔侄相得益彰了。
不过,此次本来手到擒来的任务,突然横生波折,绵恩知道,就算皇上再怎么信任自己,这次恐怕也保不住九门提督这个位置了。
要说没有怨气那时假的,毕竟老大老二斗法,竟然波及到了自己,把自己这个老三打没了,博弈中,如今自己这个九门提督更是成为了风暴的中心。
绵恩也不傻,他知道自己如今已经成了各方算计的筹码了,一个不慎,自己更是有粉身碎骨的风险。
想到这儿,绵恩灌了一大口闷酒后心中便已然有了决定。
........
西城,宣南坊,刘氏布庄。
刘文锦一边优哉游哉的的喝着茶一边漫不经心的对郑大冲说道:“和珅出来了,想必另一边我们的人也按照计划把吴敬梓引到了目的地,如此一来,等这次动乱结束,不管谁上位,粘杆处都将不复存在了。”
他们没有具体任务,怎么对讨虏军有利,他们就怎么来,这是在刘文锦和郑大冲等人北上时黎汉明特意交待的。
毕竟相隔太远,黎汉明也不可能事事都能指挥得到。
而刘文锦等人此次的任务,除了搞乱京城,减轻前线的压力外,再有便是想办法从和珅的财产中分一杯羹,此外,就是趁乱多剪除一些敌人。
“刘叔,粘杆处的事情我不担心,毕竟那里如今对我们的威胁已经没有多大了。”郑大冲见状也是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后说道:“我担心的是我再想分一杯羹恐怕就很难了。”
“怎么?那两个地点藏匿的财宝还不满足?”刘文锦闻言顿时没好气的说道:“要知道,那两个地方可是临近水路,应该是和珅准备逃跑时所准备的,虽然我不知道具体会藏了多少,但想来应该是不少的。”
郑大冲闻言摇了摇头,道:“不瞒刘叔,那两个地方加起来还不到两千万两,相比于和珅的家产来说,实在是不够看啊,要知道,按大帅的估计,和珅的家产可是达十余亿两白银之巨的。”
刘文锦闻言也没再多问,不过他想了想还是说道:“没有得到的先不用管,已经到手的你们最好拟一个清单出来,然后让参与行动的成员签字画押后一并先运送出去后再说。”
“刘叔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早在搬运时我就让人做好登记了,再说了,他们就算贪了,也拿不走,行动中都是统一行动、统一离开的,并且登记、搬运、运送的都不是一批人,相互监督着,就算有人贪了,也拿不了多少。”
涉及钱财,郑大冲一向都是很小心谨慎,毕竟,今年年初的时候大帅才枪毙了一大批人,他虽然没看到,但听到后来的成员说了,近百个贪官污吏,在当时在遵义全体的官员等关注下,被一起打靶枪毙了。
死后更是被挖了一个坑一把火烧了后埋在一起了,立了一个坟,竖了一块贪官污吏碑,世代受人唾弃唾骂。
郑大冲虽然没有看到那个场景,但是光想想就让人一阵恶寒。
刘文锦闻言点了点头,道:“那就好,这次的功劳肯定不小,到时的奖赏肯定也不少,告诉他们,莫要为了眼前的一点点利益而放弃了大好前程,得不偿失。”
“刘叔放心,弟兄们都知道的,大帅对贪污渎职那么深恶痛绝,弟兄们犯不着为了那拿不走多少的钱财而丢了身家性命。”
听了郑大冲的话后,刘文锦点了点头便不再这个话题上多言,有些事情,他只提醒一下就行了,毕竟他们中就算有人私藏了,将来被发现后追究起来,也怪不得他的头上。
抿着茶沉思了一会儿后,刘文锦忽然说道:“机会不是没有,不过如果城中不乱,我们能得手的机会不大,所以,不管是为了搞乱京城也好,还是多分一杯羹也罢,必须得让京城更加乱起来才行,只有乱起来了,我们才能趁乱取栗。”
“乱起来很简单,无非就是多传一些流言,多搞几次刺杀而已,再然后,和珅不是想要重新掌握京城的防务吗,那就暗中把关押他同党将领的地方告诉他,再然后嘛,嘿嘿....”
对于以传流言起家的郑大冲等人来说,要想搞乱一个地方实在太简单,更何况又是在京城这么一个势力错综复杂的地方,在如今的情势下,只需再加几把火,京城必然会更加混乱的。
........
紫禁城,养心殿。
“和珅他们有何动静?”此时的嘉庆一脸苍白,看上去疲惫不堪,他没想到,局势会失控到如此地步,此刻,他忽然有些身心疲惫了。
他不但要和和珅一党斗,还得为保住自己的位置和其他想篡位的人斗,甚至,他还得和西南的短毛贼、白莲教、天地会等乱党暗中争斗。
嘉庆没想到,一个想要处置和珅的举动,竟然会引得这么多势力入局,现在已经让他疲于应对了。
“回皇上,和珅回去后一直呆在府上并没有什么动作,倒是和珅党在嚷嚷着让彻查吴省钦被灭门一案。”广兴此时也是满脸沉重,早已没了先前的意气风发。
如今这样的局势,一着不慎,扳不倒和珅不说,自己也可能身死道消。
嘉庆闻言顿时冷哼一声,道:“哼,贼喊捉贼,如果朕没猜错,吴省钦自知必输无疑,是打算反戈一击,挣得头功,然后将功补过,希望落个好下场,然后被和珅的人知道了,才被灭口的吧。不过他的死恐怕不是那么简单,其中必有蹊跷。”
“皇上,如今和珅不动,我们该怎么办?”广兴见状连忙请示道。
“他不动,那咱们就逼他动就是了,告诉戴衢亨,让他准备好,明天开始,安排人弹劾和珅,朕就不相信,面临弹劾,他和珅还能坐得住。”
其实只要嘉庆自己知道,到了如今,他要对付的,不光是和珅党,还有对大位不死心的成亲王永瑆。
但在刚开始时,嘉庆也没打算对付成亲王永瑆的,只是局势到了如今这般地步,不管是他也好,还是永瑆也罢,他们都知道,自己只能顺应时势走下去,再也回不去了。
但不管如何,其实他们都有一个心照不宣的决定,那就是和珅必死。
正在这时,庆郡王永璘兴冲冲的跑进来回禀道:“启禀皇上,魁伦刚刚派人传来密报,他已率部下日夜兼程,今天晚上就能赶到京城的近郊。”
“好!”嘉庆闻言顿时一喜,连忙说道:“立刻传朕的旨意,魁伦到达京城后,即在马甸扎营,随时准备听候调遣。”
“嗻!”永璘连忙应了一声后便退了出去。
只得这时,嘉庆的面色才好了起来,顿时松了一口气后说道:“魁伦大军一到,就万无一失了,剩下的,就是如何让和珅等人就范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海盗势力
而就在京城的动乱将要彻底爆发之际,在东南沿海活跃的黎恺、吴叔等人也开始了对海盗的收编事宜。
浙江,温州府,洞头山,三盘岛。
“呕~”刚一上岛,黎恺便觉得腿一软,顿觉腹中不适,然后就踉跄着跑到一旁呕吐了起来。
一旁的吴叔见状,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我说你这又是何必呢,明知道坐不了海船还要逞强,遭罪哟!”
黎恺闻言摆了摆手,正准备说话时,就见到一个身材矮小,整个人又黑又瘦,精神有些是萎靡不振的中年汉子带着一群人走了过来。
见状,黎恺连忙整理了一下衣服后笑着上前拱手道:“蔡首领,我们又见面了。”
从15世纪新航路开辟开始,世界进入了大殖民、大航海、大贸易的时代。辽阔海面上一艘艘艨艟巨舰为寻求财富劈波斩浪。海盗因此兴起,私掠的、“公”掠的、“公私合掠”的各类海盗,出没在五大洋的各个角落,留下一段段传奇故事。
当时正值明朝末年,中国海上也诞生了不少传奇的海盗,如福建郑芝龙为首的“十八芝”集团,驰骋东亚海疆数十年,盛名远播西洋。其子郑成功,为家喻户晓的民族英雄。
清代以后,随着朝廷颁布禁海令,海上贸易逐渐萧条萎靡,海盗也逐渐销声匿迹,但是到了嘉庆年间,海盗活动却又开始死灰复燃,迎来了一个小高潮。
中国的东南沿海,崛起一股股庞大的海上武装集团,人数众多,装备精良,“船大而高,炮多而壮。匪特商船不敢抗衡,即官兵战船,形式限于仰攻,枪炮窘于逆击”,组织严密,意志顽强,“攻则勇猛、防则顽强,即使处于劣势也会拼死到底”。
这些海盗势力在海上横行无忌,劫掠船只,征收私税,甚至有称孤道寡,自立朝廷之举。
满清一统江山已过百年,清政府自己吹嘘是中兴盛世,可这些海上兴起的惊涛骇浪,如同内陆的川楚白莲教大起义一样,给统治阶级脸上狠狠地扇了一个大嘴巴子。
清代广东海患始终不绝,但直到乾隆末年,都还是小打小闹,旋起旋灭。乾隆五十八年,十全老人还得意洋洋地说:“广东现无紧要事件”,但是不到十年时间,形势就发生了急转而下的变化。
广东海盗甚至喊出了“红旗飘飘,好汉任招,海外天子,不怕天朝”的口号。
嘉庆初年,随着海盗行业的变化,海上的主要首领也发生了变化,其中主要又有两大集团最为出名。
一是蔡牵,控制闽浙海面,二是朱濆,控制广东沿海。
采取是东南沿海比较有名的海盗之一,他活跃在在浙江、福建的海面上出没,偶尔会到广东一带打打秋风。
蔡牵是福建同安人,早年出身贫寒。据说蔡牵早年曾挑着担子贩卖海鲜,有一回给一个财主送海鲜,桶里的海水溅到了财主的裤子上。
财主勃然大怒,指着蔡牵的鼻子大骂,还让蔡牵给他舔干净。蔡牵也是火爆脾气,直接把桶扣在财主的头上,事后怕财主报复,就出海做了海盗。
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汉子,却把东南沿海搅成了一锅粥。他封锁海面,收取保护费,还控制了胎湾海峡航线。
后来更是占领了胎湾的沪尾,使用明朝的年号,自封为镇海王,蔡牵已经不满足于仅仅做一名海盗了,还想名垂青史,准备做把大事。
蔡牵所谓的大事,就是扯起“反清复明”这面大旗,你还别说,这四个字顶用,蔡牵从人人喊打的海盗,转眼就变成当地的“民族英雄”,势力扩张的很快,胎湾的淡水、高雄等沿海地区,都是他的地盘。
那嘉庆皇帝不干啊,反清复明早干嘛去了,都传到我这一代了,你还搞这个?
这个转变对嘉庆来说是非常严重的一件事,以前他认为这些人不过是求财,现在才发现这些人根本目的还是推翻清王朝,这些海盗的犯罪活动也由“盗”变成“逆”。
当然,那是以后的事,现在嘛,蔡牵也才刚起家不久,还只是一股驾驶着那种避免触礁的尖底鸟船,抢劫过往商船,对出洋的商船勒税,同时还不时骚扰清军巡逻船只的小海盗而已。
一行人来到议事堂后,黎恺便率先开口道:“蔡首领,诸位,想必你们已经打探到我们讨虏军的相关消息了,你们也应该知道我们的实力究竟如何。”
“我也不瞒诸位,如今我讨虏军大军四面出击,最南已经打到了广东了,最迟明年初,整个西北和长江以南都将被我们光复,这是我们大帅定下的计划。”
“驱逐鞑奴,恢复中华,这天下,重归我汉人统治的日子也不远了,当然,或许你们不在乎这些,但是,你们别忘了,我们的军队叫讨虏军。”
“诸位也请想想,你们真的想要一辈子漂泊在海上不得安生吗?就算你们愿意,你们的妻儿呢?总该得为他们考虑考虑吧?”
“而我们讨虏军目前正在组建海军,可以说在水师领域正是一穷二白的时候,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啊。”
黎恺的一席话,顿时让蔡牵及其手下陷入了沉思。
其实自从讨虏军在四川等地声名大振后,蔡牵就知道了他们的存在了,只不过那时他认为一个在内陆,一个扬帆海上,相隔甚远,不会有交集。
但他也没有想到,这才一年不到,对方一路势如破竹,竟然已经打到沿海来了。
三月份被黎恺等人找来的时候,蔡牵更是大吃一惊,三盘岛虽然不大,但知道他盘踞在这里的人却没有几个,就连清军也不知道,不然他至今也不可能安然无恙。
但是让蔡牵没想到的是,黎恺等人就这么找来了,还指名道姓的要见他,这也就认定了他在这个岛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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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时起,他就再也没敢小看讨虏军了。
后来派人四处打探后,得到的消息更令蔡牵等人大吃一惊,讨虏军不但彻底的从满清鞑子手中光复了西南地区,更是已经开始向西北和吐蕃等地进军了。
而清军为了围剿他们,不但抽空了东南各省的兵力,更是采取了四面重兵围堵的方式。
就在几天前,蔡牵派出的探子回报,现在除了湖南那里还有一个湖南大营在堵截讨虏军外,其他各路几乎全部失败了。
南线的讨虏军更是在打败了南边之敌后,一路势如破竹的打到了广东。
蔡牵就是再不懂兵事,他也能看出来,这天下就要易主了。
见蔡牵等人已经有些意动了,黎恺喝了一口茶后加了一把火道:“当然,你们也不必着急做选择,想必那边的朱濆你们也认识,我们也不瞒各位,在来你们这里前,我们已经在广东的南澳见过他们了,朱濆首领也已经答应了加入讨虏军了,如果不出意外,朱濆首领应该会成为讨虏军第一位海军将领,甚至可能会成为讨虏军海军第一编队南海舰队的首任司令也说不准。”
.......
而正在被谈起的朱濆此时早已率领船队南下,正在阳江外海的大小锅山修整。
朱濆少年时跟随父亲造船或运输,更多的时间往滨海地区交游。
乾隆三十七年,二十三岁的朱濆已拥有一批随从伙伴,经常随船出海,后被公推为船运帮主。
乾隆末,朱濆率先组建海上商运船队,与濒江地区有商运历史传统的中小船商、渔夫、舵手、船工等合伙,集资自立机构造船,发展自己的船运队伍。
开始时主要贩运粮食等农副产品,后增加营运布匹、陶器、靛青、糖、茶、盐鱼等,停泊的港口有闽的马尾、同安,粤的南澳、澄海,浙的宁波、台州,胎湾的鹿港、淡水等,在云霄的船场,漳浦的古雷等澳坞埠头均设司账管理人员。
滨海一些谋生无路的贫民和无力自卫的小船(商)民、船夫等纷纷加入,有的为挣脱当政敲榨勒索而入伙,有的为伺机附船渡台而来,慢慢的,船队扩大到了三四千人。
朱濆发展海上商运,冲破了清朝海禁,清廷以一千两银的赏格要擒杀朱濆,同时“编制保甲,严杜接济”,连卖水果给朱濆船队都要获重罪。
而濒海村民仍密切配合朱濆进行商运,为避过饷关的水上巡缉,约定用小船驳货到挂有标志在桅杆的船上,以及时交接。
在福建的云霄、漳浦、马尾和广东的澄海等地,朱濆与群众都有密切通往关系,替其采购土特产和运销转售外来商品。而且官兵与他也有交往,一部分官员更是实是伙同朱濆贩运互利。
清廷称朱濆为“江洋大盗”,极力进行海上剿击。朱濆为保护自己,也造巨船,装置武器,增强商运中的自卫力量。
乾隆四十五年,有次被清水军集中优势兵力围击于南澳附近海面时,朱濆面临多于自己数倍的武装力量,展开迂回海战,忽然发现前面礁群阻航,清军战船蜂拥而来,座船于礁缝间绕行通过阻礁,使清军奈何不得。
因多次围剿未能击溃朱濆船队,乾隆五十九年,清廷起用云霄籍授处州守备、识水务的陈名魁,调署为金门游击,镇守铜陵,卡住云霄出海口的峛屿、岱嵩、古雷等地,仍不能阻断朱濆船队商运及与沿海民众的来往。
时至今日,朱濆船队已有各式大小海船近百艘,船员万余人,并且一直在广东、福建等海域与清军水师战斗着,虽无起义之名,但已有起义之实。
也正因为如此,黎汉明在得到了关于朱濆等人的情报后,当即便决定了把朱濆作为第一个收编招募的对象。
朱濆相对于其他海盗来说虽然名声不显,但他却是最适合加入讨虏军的,无他,只因为他和讨虏军一样,都是走群众路线,理念相通。
而朱濆也明白做海盗不是长久之计,所以他在通过垄断海上秩序大发洋财,成为巨富后,找到了一个人生的新目标,将巨资投入到反清活动中,选择了跟内地反清会党联合。
当然,除了为以后铺路才选择了联合反清会党外,再有一个原因便是,他如今的势力越来越多,已经引得很多人眼红了,已经触及了更多更大的大海商们的利益,迎来大海商们的敌视了,日后一遭出事儿,可就是万劫不复之地。
历史上的他扯旗造反,也完全是被清廷逼的走投无路了。
现在他大把的银子赚着,好好地日子过着,脑残了才会想去当反贼。
可是他的认知又告诉他,当自己真的阻挡了很多很多人的财路之后,这世上总有一些人能干出常人所不能干出的事情来的。
须知道大海之上是没有法律可言的,他们虽然是海商,但摇身一变也能是海匪……
所以,也可以说为了保命,天地会等沿海的反清势力,朱濆都有暗中资助。
讨虏军和白莲教其实也是他想要联合的势力,但奈何相隔太远,他没法联系上。
当知道天地会和讨虏军已经联络上的消息时,朱濆正准备通过天地会接触讨虏军,但还没等他行动,讨虏军便找上门了。
所以当黎恺代表讨虏军联系上朱濆,说明了一番讨虏军的待遇后,朱濆只是稍加考虑了一番,便答应了南下加入。
大锅山。
趁着部下去对岸补充物资时,已经四十八岁的朱濆再次召集了一众头领前来议事后郑重的说道:“最多再有两日,我们便能和讨虏军遇上了,我再最后提醒一次,你们等会下去后也转达一下,现在退出还来得及,等与讨虏军汇合,那时我们也就成为了军人了,不管在哪里,逃兵都是很严重的罪责,所以,你们也要想清楚。”
“大哥,你是知道我的,我一直就想要当一个将军指挥千军万马,现在有机会,我肯定不能错过。”朱濆话音刚落,只比他小两三岁的弟弟朱渥便连忙开口道。
朱濆闻言只是看了弟弟一眼,并没有说什么,他其实本来是打算让朱渥率队南下加入讨虏军的,但是想到朱渥可能不能服众,所以他只得亲自来了。
可以说,朱濆觉得加入讨虏军的原因之一,便是为了弟弟朱渥。
“首领不必多说,弟兄们既然都到这儿了,那证明我们都早已思虑周全了的。”
“是啊首领,不愿来的弟兄早已解散安置好了,现在是没人打退堂鼓的。”
“........”
紧接着,下方的一众头领也是纷纷表态着。
朱濆见状点了点头,原本商队的人和不愿意参军的人都已解散安置了,剩下跟来的,大多都是商队的卫队,被清廷逼成的所谓的海匪。
他们就算解散,但一旦被清廷查获,一样的在劫难逃,既如此,倒不如转正加入讨虏军,一起推翻清廷。
“那好,既然你们都想好了,我就不在多劝了,不过我要提醒你们的是,一旦加入了讨虏军了,咱们就得守他们的规矩,他们是百姓的军队,对百姓那是看得极重,所以,一定一定不能做有损害百姓之事。”朱濆想了想再次提醒道。
他们中大多数人都是出身底层,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他们才更愿意加入以百姓为根本的讨虏军。
“好了,就这样吧,等采购物资的兄弟回来后,今天现在这里休息一晚,明日一早起航,告诉弟兄们,做好战斗准备,这一次,是咱们主动去找清军的麻烦了。”
.......
于此同时,西山朝,河内,海防,吉婆岛,郑府。
郑一嫂石香姑一进门就看见眉头紧锁的丈夫郑一,不由得关心的问道:“一郎,怎么了?”
郑一闻言抬头见是自己夫人在关心自己后,便勉强一笑道:“北边传来消息,西南的那支反清义军现在已经打到了广东了。”
西山朝建立后,阮惠在稳固了自己的政权后,曾有意入侵清朝,特别是对两广存有领土野心的。阮惠向两广总督福康安递交外交文书,要求“申明故疆”。
福康安认为两国疆界早已确立,因此拒绝了阮惠的要求。阮惠因此甚为不平,积极备战,准备使用武力手段侵略两广之地。
同时,阮惠对活跃于广西、四川一带的天地会、白莲教等反清复明组织加以资助,甚至任命这些组织的首领为将领。
对于华南海盗的主要首领,如陈添保、梁贵兴、谭阿招,郑一等,阮惠也都封以官职,同时阮惠也为他们提供官方的战船,这些战船比海盗船只更为高大而耐用。
此外,阮惠更是招募大量中国渔民、水手,组建水师,被中国船员称为“粤南大老板”
在西山朝支持下,华南海盗从小股势力一跃而成为有组织的数千人海盗集团,他们以越南为中心骚扰中国沿海一带,有时候甚至围攻炮台、杀死官军。
由于清廷将防备重心放在了镇压和防备内陆的反清起义上,沿海守军薄弱,官军不能制。
清朝边境的地方官员明知这些人的后台是西山朝,但畏于西山朝的强大,不敢对此加以诘责。
乾隆五十七年,阮惠派遣阮招远出使清朝,向清朝求请和亲,并要求清朝以两广之地为礼物割让给西山朝;另一方面,纠集了国中精锐的大象兵团,计划渡海入侵广州。
就当一切准备就绪的时候,阮惠突然身患顽疾,被迫打消了侵清念头,阮招远一行未至京师就被召回安南,而其求婚请地的之事也被两广的地方官员隐瞒,因此清廷对此事一无所知。
阮惠死后,西山朝旋即陷入内讧之中,势力大大削弱。
渐渐没了支持的华南海盗和水师水兵们,慢慢又把目光放回到了国内。
郑一嫂闻言眼睛一亮,道:“那不正好吗?咱们也准备回去,如果有机会,加入他们有何妨,毕竟,他们是没有水师的,我们此时加入,无异于雪中送炭。”
石香姑原本是一位粤妓,也就是在广东沿海一带的船上做“艇妓”,被海盗郑一掳去娶她为妻后,她便有了一个新的名字——郑一嫂。
郑一嫂到底是江湖中人,着实不简单,嫁给郑一之后,堪称贤内助,将一众大小事务打理的井井有条。
“不是那么简单啊。”郑一听到的夫人的话语后,摇了摇头说道:“我听说他们对家国、百姓极为重视,而我们曾经的所作所为却是有违大义啊。”
郑一嫂闻言却是笑了笑,胸有成竹的说道:“那还不简单,咱们纳上一份投名状便是,而且,咱们纳的这份投名状,要使得他们没法拒绝便是。”
“投名状?”郑一闻言一愣,不解的问道:“什么投名状是他们没法拒绝的?”
第二百二十二章 乱始
相比明朝水师,即便在明朝末年,崇祯年间都能轻松反击西方殖民者,结果到了大清年间因为禁海令的发布,大清的海洋力量及其虚弱。
原因何在?
说白了,满清的禁海令其实是一种战术上及其狠辣的政策,完全无视渔猎为生的沿海居民的生死,将沿海几公里范围内的居民彻底搬离,并派骑手在其中巡逻侦查,来确保其沿海进攻的船只在沿海丧失补给能力,并且一旦深入领地几公里其实就会被轻易发现,达不到突袭的效果。
但这种禁海令却又是一种战略上非常之愚蠢的行径,这其实是断了清朝水师发展的根基,任何国家要想发展出水师一定需要两个东西,一个就是大船的制造水平,另外一个就是优秀的水手。
前者需要大量的商船贸易以给其带来足够的造船技术发展,海贸越发达,而造船技术越高。
当年万历皇帝派太监去给商船征税,而商船征税的是按船来收的,每条船的税都是一样的,于是不就太监们就像皇帝报告,皇爷,咱们大明的船越造越大了,而万历小算盘一打,不行,有些吃亏了于是就提高每条船的征税,然后海商就把船越造越大,万历征税就越征越高。
故事虽然简单但道理还是很有力的,开放海禁的过程中,随着民营船队力量的发展,作为国家机构,自然能轻松的获得足够的发展海军的技术与人才。
而禁海令的实行却让满清的海贸发展不起来,而且那些被清朝强制移除离开沿海的渔民,一般要么被迫来到内陆怀着对满清的怨恨再以其他技能为生,而剩下的不少都选择成为了一只只不受满清管束的水上势力——海盗。
郑氏海盗先祖郑建原来是福建人,曾经在郑成功手下服役,后来郑明势力被清军逐出大陆之后,其辗转来到广东、越南等地,家族世代为海贼。
到了郑七时期,他还多次派人主动进攻抢掠满清的沿海,势力甚至能极大的干扰越南的朝代变化。
而等到郑七死后,他的从弟郑一继承了他的手下的势力,但此时已有一个比郑一更强的海盗领袖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那就是郑一的妻子,石香姑。在郑一还活着的时候,郑一虽然掌管他们的军队,但是整个海盗势力的财物还有一些制度全是由出身娼家的石香姑来掌管。
而船上的海贼大伙一般都他“郑一嫂”或者“龙嫂”,这个称号就很顾名思义了。
历史上当组建好海盗联盟的郑一因为一场大风暴葬身海上的时候,作为郑一遗孀的她,面对联盟中各个派系的首领提出了一个建议,由她继任联盟盟主的位子。
而之后,整个中国南海海面上从此就出现了一个新的南海之王。
郑一嫂获得了盟主地位后,迅速整顿海贼团队,立下了极为严苛的条例约束手下,不服从命令,直接斩首,要求抢劫的战利品统一保管,然后根据效果进行分配,在加上不许强奸,不得未经允许自行离岸起航。
一支队伍没有凝聚力是很难组织起来的,而这种凝聚力就来源于严格的纪律。郑一嫂正是很好的做到了这一点,最后达到三四万人的规模,这在整个世界海盗史上也是非常罕见的。
而在那个时代,如果你作为一个商船的拥有者,请千万记住,船只离岸前记得交钱,否则后果自负。
也就是说此时的郑一嫂已经把自己的从海盗的性质,变的更合规化,更类似于西方的殖民公司的类别,不再只是简单的烧杀抢掠,在加上之前郑一嫂的努力,她的海盗比起清朝的水师无论是在财政发展,战术素养上都更像一支近代军队。
而在收钱上她也很有头脑,并不会见船就抢,毫无意义的四处劫掠,而是针对性的选择目标。
在南中国的海面上她的船只就是食物链条的顶层,没有任何船只可以与她作对,刚开始的西方洋船凭借火力以及先进的船只设计,还能让她有所头疼,但是每次大战她发现西方洋船的先进武器,设备之后,她会瞬间意识到这些东西的价值。
而没过多久,来自西方的客人们会惊异的发现,他们有的武器装备,她那边也都有了,而且好像质量更好。
此外,面对英国舰队在整个世界海洋上的不可一世,郑一嫂也并不怵。有一次,英国舰队在广州内河横冲直撞,肆无忌惮,仿佛如入无人之境。
此举惹怒了郑一嫂,她痛击英国船只,最终斩杀数十名英国士兵,还俘获了一艘英舰。
这件事传回英国,举国震惊。
红旗帮的高调行为早就引起了官军的注意,因此屡屡派兵围剿,但这红旗帮既有着严明的纪律,又有着先进的武器,并非乌合之众,因此给清军以重创,清廷无可奈何,只能任由其发展。
其实当时的两广总督都对之心知肚明,但都抱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心态,希望她收她的保护费,我当我的官,任期到了,下一届谁爱捅这个马蜂窝谁去捅。
而郑一嫂的逍遥生活,终于结束于一次杀死了一名清朝官员,这让当时的两广总督百龄再也不能熟视无睹了,
作为在自己领地发生这种恶性事件,两广总督百龄刚开始决定派遣军队去镇压郑一嫂的军队,而清朝的水师,只能说是使用着简单的大帆船,然后装载自己的士兵,而这种军队面对训练有素的海贼实在是不堪一击。
郑一嫂率领海贼联盟在整个广东沿海四处杀戮,而此时的两国总督百龄只能被动挨打,百龄在面对打击无能为力的情况下,只能去请那些平日里极不屑与之打交道的洋人。并且利用海贼联盟里面各派系海贼的矛盾。清廷后来成功招揽了联盟中的黑旗帮船队,这个船队的实力与郑一嫂手下的红旗帮旗鼓相当。
而面对曾经的友军,加上清军压箱底再造的新船队,以及英葡两国的援军三面夹击下,即便她正好处在船队正在修理的虚弱期,但奇迹般的面对五倍于自己的船队,郑一嫂表现出了惊人的指挥能力,敌方使用的火船攻势不仅不能伤害到红旗帮的船队,而且被她一艘船未损的跳出生天,之后的日子里面,尽管面对三方面敌人,但在海上他们三方就是屡屡在郑一嫂面前吃亏。
最终无计可施的清廷决定派人议和,一切都尽量好谈,而此时的郑一嫂也很明白这样下去,尽管她能将三方军队耍的团团转,但是她还是缺乏了一个根基,没有陆地的支援,又失去了商人的保护费的她,到了最后一定会失败。
那问题就是如何能从清廷那里获得最大一笔养老费,果不其然,了解到了清廷的议和请求之后,郑一嫂很明白,需要吊一吊百龄的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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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干脆在加一把火,更疯狂的劫掠广州的沿岸地区,表现的更加强势。面对这种情况,两广总督,完全失了神色,只能被迫答应郑一嫂的全部请求,再不敢有还价的余地。
最后,作为娼妓出身的大海贼郑一嫂,最后安安心心的退休转正,还被封为授诰命夫人,而整个海贼红旗帮大部分人都被授予军职。
故事并没有结束,这场动荡的另外一方经历者,英军已经从整个事情经过中发现大清在海防上到底有多么的无能,而29年后的面对清朝的虎门销烟,他们的选择是羸弱的大清是时候教训他们一顿了。
仅仅数千的英国先锋部队,就将满清清的万里海疆完全视作自己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登录点,而面对既拥有成熟的近代陆海军征服了印度的日不落帝国,满清军队一溃千里。
而满清严格来说,政策上的错漏按理来说,在郑一嫂之乱上就应该意识到的严重问题,过了三十年还是那个样子,清朝被他固有的封建观念以及腐败的政治体系所束缚,那就意味着他终究会在动荡变革的时代中被放弃。
不说作为穿越客的黎汉明,就是任何一个有见识的汉人统治者,发现错漏后都不会熟视无睹。
所以,哪怕立足未稳,黎汉明也第一时间便开始了海军的建设。
而心思活络的郑一嫂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故而才胸有成竹的说道:“一郎啊,那位明王之所以这么急于从广西打通出海口,其目的除了是对清军围堵的破局外,另外一点,恐怕也是急于组建一支水师啊。”
郑一闻言却是一愣,不解的道:“这点我也看出来了,但是这与我们要纳的投名状有何关系?”
“如今西山朝自顾不暇,眼看着恐怕没多少时日了。”郑一嫂摇头笑了笑,道:“当初我们既然能帮他们强盛,那么也能给他们致命一击,水师的船只、船员以及武器弹药,对于咱们来说,可是再简单不过了。”
听到这儿,郑一也反应了过来,道:“你是说,咱们把西山朝的水师抢走?”
郑一嫂闻言点了点头,道:“不止西山朝的水师,还有其他死心塌地跟着西山朝的海盗、西山朝沿海各地金银财宝,粮食,都要抢,最好是,能整合咱们中国在这里的其他海盗势力一起,声势越大,收获越多,我们这份投名状才会越重。”
“弟兄们背井离乡的来到这里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能有个安身立命之地,以前满清围剿我们,我们没法回去,现在有机会了,我相信很多人都会愿意加入的,毕竟,谁不想堂堂正正的回去做人啊。”
听到夫人的话,郑一沉思了好一会儿后才咬了咬牙下定决心道:“好,干了,就算到时不能加入他们,能得到他们在明里暗里的支持也足够了。”
.........
京城,和府。
听到嘉庆从承德调集的兵马已经快到京师的消息,和珅顿时坐不住了,此刻他终于明白,嘉庆之所以迟迟没有对自己动手,并不是忌惮自己的实力,而是想要一网打尽。
和珅同时也明白,不能再等下去了,不然等嘉庆出手,必然会是雷霆一击,那时自己恐怕就毫无还手之力了。
想到此,和珅连忙从书桌抽屉里取出一份遗诏拿在手里咬牙捏了捏后,顿时长出一口气,随即他又把目光看向了抽屉里,那里还躺着另一封遗诏。
想了想,为了以防万一,和珅还是把那封遗诏拿出来藏在了身上。
正在这时,刘全急匆匆的跑了进来,禀告道:“老爷,那边传来消息,说我们的人被秘密关押在南苑马场。”
和珅闻言顿时一喜,连忙交待道:“好,你亲自去一趟,一定要秘密把他们救出来,救出来后立即控制九门各营,咱们是生是死,就全看你这一着了。”
从唐朝之后,历朝历代都在京师驻扎了大量的军队。当年,唐朝的主力都在边疆地区,京师的驻军不多。结果出现了安史之乱,唐朝连一点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从宋朝开始,京师都会驻扎大量的军队,防止各地的将领造反。在此之后的几个王朝,也都是这个情况。
比如明朝的京师三大营,是明朝最重要的野战机动力量。当年,京师三大营有20多万军队。清朝入关之后,虽然没有京师三大营,但是也在京师部署了大量的军队。
在清朝康熙皇帝在位时期,京师的防务分为两个部分,在郊区,驻扎了丰台大营的军队。
丰台大营仅仅是一个称呼,这个大营的军队可以出现变化。在正常情况下,丰台大营的兵力有二万多人。如果遇到紧急情况,可以临时增加军队。
丰台大营的军队是清朝重要的野战力量,装备了各个兵种,战斗力也比较强。在康熙在位的末期,丰台大营原本在老八的手里。但是雍正通过老十三胤祥,成功的控制了丰台大营。
丰台大营仅仅负责京师之外的防务,至于京师内部的防务,有九门提督具体负责。
九门提督下辖八旗步军营和巡捕五营。八旗步军营有两万多兵力,巡捕五营也有一万余兵力,也就是说,九门提督能够指挥三万多军队。
而从乾隆末到如今,丰台大营和九门提督加起来的京师守卫力量已经达到了十万之巨,当然,京师周围的军队虽然多,但并不代表就战斗力强。
从清朝雍正皇帝时期开始,曾经十分强悍的八旗兵开始迅速堕落,战斗力严重下滑。
到了如今,八旗兵几乎已经没什么战斗力了,但就算如此,只要控制了九门各营,也就相当于控制了京城。
“老爷放心,奴才万死莫辞。”刘全闻言连忙保证道。
和珅见状点了点头,随即叹了一口气道:“如果事有不逮,你想办法脱身后立即把我的家产散出去吧,嘉庆想要杀我,无非就是看重了我的家产,好充实他的国库。”
“你记住,如果真出了事,一定一定要把消息撒出去,我死,他们也别想好过,那就让他们狗咬狗吧,到时京城一乱,我就不相信他嘉庆的江山还坐得稳。”
听到和珅这么说,刘全顿时知道局势已经很危急了,所以他便连忙跪下朝和珅磕了一个头后说道:“老爷保重,奴才这就去准备了。”
说罢,刘全再次磕了一个头后起身转身便走了出去。
看着刘全的背影,和珅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随即拿着手中的密诏从暗道走了出去。
与此同时,紫禁城,养心殿。
嘉庆正召集一干亲信重臣正在议事,戴衢亨忽然双手举着一份奏折上前一步说道:“启禀皇上,广御史已经写出了弹劾和珅的奏折,所列罪状,凡二十条,桩桩件件,有理有据,无可辩驳,请皇上预览!”
嘉庆闻言顿时一喜,连忙起身走下来接过奏折看了看,随即大有深意的看了广兴一眼后,笑了笑道:“此折功莫大焉,有此一折,和珅一案就是铁案了,广兴啊,你是朕的功臣。”
“若能助皇上一臂之力,奴才就是肝脑涂地,也绝不后悔!”广兴见状连忙低头拱手回道。
嘉庆见状点了点头,随即看向绵恩问道:“南苑马场那里准备好了吗?”
绵恩连忙回道:“回皇上,已经准备妥当,九门各营也已布置好了,只等皇上一声令下!”
嘉庆闻言点了点头后随即又把目光看向了永璘,永璘见状不等嘉庆发问便连忙回道:“皇上放心,宫中已经暗中增加了两倍侍卫,臣一定保证宫中万无一失。”
“那好,想必现在和珅等人也坐不住了,你们也下去准备吧,只要他们一动,那咱们就立即动手!”
.........
另一边,和珅暗中和福长安、福喜等人汇合后,便立即朝着成亲王府走去。
一行人来到成亲王府后,在吴敬梓等人的接引下,和珅便单手举着那封密诏径直去到了早已等着的永瑆夫妇二人面前。
而后,和珅便双手展开密诏唱道:“大行太上皇遗诏,成亲王永瑆接诏!”
嫡福晋富察氏见状慌忙劝道:“王爷,您可千万不能鬼迷心窍啊!”
“你别坏了我的大事。”永瑆先是对嫡福晋富察氏呵斥一句后,随即看向和珅手中的密诏说道:“和中堂,为了保险起见,本王得验一验这份遗诏的真伪。”
听到永瑆的话,和珅还没说什么,福长安便顿时不满的说道:“成亲王,你这样做,可是对大行太上皇帝的大不敬啊!”
永瑆却是没有理会,而是固执的看着和珅说道:“事关重大,我不能因为你们一句话就冒此大险。”
和珅见状顿时一笑,随即正了正色双手递过手中的遗诏说道:“好吧成亲王,你要看,那便看吧,看清楚了,对大家都好。”
永瑆连忙接过遗诏看了看,好一会儿后才皱着眉头说道:“太上皇的大宝是真的,可是这字迹?”
和珅一把拿过遗诏后面色沉重的说道:“太上皇后面一段时间是什么样子想必您也清楚,您觉得那时的太上皇还能拿得动笔吗?”
“这是太上皇口谕,吴省钦吴大人执笔记下给太上皇看了看,确认无误后才用了大宝,那时奴才和福长安、福喜和吴省钦吴省兰几人都在,吴省兰是嘉庆身边的人,也正因为如此,太上皇大行后,知道消息的嘉庆便迫不及待的开始了灭口,王爷,您现在还没有看明白吗?要不是真的,他为何急了?”
“这....这....”永瑆闻言一愣,半天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和珅见状,重新展开遗诏高喝道:“成亲王,太上皇遗诏在此,还不借诏?”
永瑆闻言顿时一惊,随即也反应了过来,连忙拉着嫡福晋富察氏下跪接诏道:“儿臣永瑆接诏!”
和珅见状心里顿时一喜,清了清嗓子后就准备宣读。
正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了一声高呼:“且慢!”
第二百二十三章 京城大乱
从宫里出来后,绵恩便连忙带着护卫往成亲王府赶了过来,进了王府后,听到和珅正准备宣读遗诏,绵恩连忙高声制止道:“且慢!”
和珅闻言只是转头朝外看了一眼后,便没在理会,继续念道:“太上皇遗诏,嘉庆无能,致使江山社稷沦陷,朕冀其将功补过,隐忍优容至今。然朕长念其人君之身,谆谆教诲,倍加训导,终难拔其无能之根,岂可承七庙之重,今褫夺嘉庆皇帝之位,废为庶人。然国不可一日无君,成亲王永瑆,日表英奇,天资粹美,兹恪遵祖制,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授以册宝,即登皇帝位,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儿臣永瑆领旨!”永瑆闻言顿时深吸一口气,而后伏地一拜,随即起身伸出双手接旨道。
把遗诏小心翼翼的放到永瑆手上后,和珅等人当即跪拜道:“奴才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刚冲进来的绵恩见状,顿时喝问道:“十一叔,您可想好了?开弓可就没有回头箭了。”
永瑆闻言顿时一愣,随即用力的握了握手中的遗诏后咬牙说道:“绵恩,你看看,他登基还不到两年,我大清江山如今成什么样了?此刻外敌当前,他却不想着平乱,一心只想着内斗,你说说,这样下去,我大清江山又还能有多少时日?”
“所以,我想好了,这天下,他治不好,我来治理,再怎么样,在我手中,至少大清江山丢不了。”
见状,绵恩只是张了张嘴,索性便不再相劝,把自己的佩刀和配枪随手都丢在地上后,他才叹了一口气说道:“十一叔,你们都是绵恩长辈,绵恩左右为难,无能为力,只能束手就擒了。”
“也好!”永瑆见状点了点头,随即对吴敬梓说道:“吴卿,把绵恩和嫡福晋押去定恭亲王府看押。”
嫡福晋富察氏闻言顿时一惊:“王爷,妾身不走,妾身......”
“带走!”没等嫡福晋富察氏说完,永瑆便转过身去挥了挥手道:“带过去好生看押。”
吴敬梓见状连忙拱手应道:“是,臣遵旨!”
绵恩也趁机意有所指的说道:“十一叔放心,侄儿一定会看好他们的。”
等吴敬梓带走哭哭啼啼的嫡福晋富察氏等人后,永瑆才一甩衣袖对福长安下令道:“福长安,你速去接管九门提督,然后率军前来护朕进宫。”
“奴才领旨!”福长安闻言连忙拱手应了一声后便转身下去了。
“和卿,广兴等人就交给你了,你知道该怎么做。”
和珅闻言连忙应道:“皇上放心,他们准备谋逆,立斩不赦!”
永瑆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嗯,你办事,朕放心,你去办吧!”
有人将和珅称为“贪污之王”,有人称之为“巨贪奸相”,但都不得不承认他那聪明的才智和智慧,他绝对是一个办事干练,有能力的人。
和珅能在官场驾轻就熟,在名士如林的朝廷中横空出世,并非没有道理。
和珅聪明好学且善于溜须拍马,有超强的政治决断能力,也有为人处事的圆滑能力,最重要的是,和珅有一份忠诚体贴的“孝心”。
等和珅离开后,永瑆才看向剩下的福喜说道:“登基大典的事宜便交给你了。”
“奴才领旨!”福喜闻言顿时一喜,连忙应道。
新皇继位,纪年改元,以示万象一新。
但是,古代封建帝王的“即位”和“登基”并非同义,新皇帝可以在上一代皇帝驾崩的那一刻起便已即位,而登基却是帝王独特的展示自己“君临天下”,“皇帝独尊”的隆重典礼。
所以说,即位不一定要登基,但是,要登基的皇帝,必须是即位而来的。
皇帝登基是大事情,一旦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其它无论多么重要的事情,都必须为其让位。
所以,永瑆虽然还没有坐稳帝位,但登基大典的事他却就开始让人准备着了。
对于任何一位皇帝来说,登基大典大概都是他们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件事情。
更何况,即使皇帝自己不说,下面办事的人也会为了讨好将来的皇帝,卯足了劲让自己负责筹办的登基大典,显得既隆重又热闹。
京郊,南苑马场。
刘全根据线索指示,一路上可以说是畅通无阻的就找到了关押原先九门各营将领的地点,同样也是轻松的把人救了出来。
虽然很是疑惑,但刘全也来不及多想,连忙拿出一块令牌晃了晃后对各将领说道:“新皇登基,需要尔等接管九门各营前往护驾,你们现在速回各营,夺回兵权。”
见他们还有些犹豫,刘全顿时急忙说道:“太上皇留有遗诏,嘉庆无能,废除帝位,立成亲王永瑆为帝,如果你们现在不站队,将来不管谁赢了,你们的下场都不好过。”
.......
另一边,广兴府。
广兴是满洲镶黄旗人,父亲是大学士高晋,由于根正苗红,所以很早就入朝为官了,仕途也比较顺利,后来被大学士王杰看中,得到了迅速的提拔,最终成为了嘉庆的心腹。
眼下和珅即倒,而作为皇上的心腹大臣,又是揭发弹劾和珅的首举,将来必然会成为朝廷重臣,想到此,广兴便心情愉悦的回府开始等待了起来。
不过,广兴没有想到的是,他前脚刚进府,和珅后脚就带人冲进了府。
见状,广兴先是一慌,随即顿时怒斥道:“和珅,你干什么?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
和珅并没有废话,抬手对准广兴就是一枪,而后随手丢掉了手铳后,拔出刀下令道:“广兴谋逆,和某奉旨杀贼,广府上下一个不留,给我杀!”
“杀!”和珅带来的人马,顿时大喊一声后,冲杀进了府中各处。
广兴见状顿时怒不可遏,捂着伤口踉跄站起身来,刚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和珅上前一步一刀捅进了他的胸腹,而后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我死,你阖府上下都得给我陪葬。”
“呃~”广兴闻言想说些什么,只是刚一张嘴,血水就从喉咙里冒了出来。
看着死不瞑目的广兴,和珅只是冷笑一声,蹲下身在广兴的尸体上擦了擦粘在手上的血迹后,便站起身来背着双手闭眼站在那里聆听着广府上的惊叫声,惨叫声。
等一切平静下来后,和珅才转身挥了挥手道:“走,去戴府!”
.......
九门提督衙门。
福长安带着人走进来后,当即亮出一块金牌后说道:“皇上有口谕,立即召集各级将领前来议事。”
“嗻!”传令官看了一眼金牌后,立即转身飞快的跑下去安排了。
福长安见状,则是看着手中的金牌笑了笑,看来那位定亲王也有心思在里面啊。
好半天,各营将领才纷纷来齐。
见状,福长安才站起身来面色严肃的说道:“新皇口谕,九门将领助纣为虐,其罪当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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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长安话音刚落,那些将领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时,两旁早已准备好的军士顿时举枪就射,一震噼里啪啦的声响过后,一众将领早已倒地不起了。
不过,福长安显然是没准备留下一个活口,随即挥了挥手后,两旁的军士便纷纷抽出腰刀上前一个一个的开始补起了刀来。
与此同时,另一边。
福长安刚把九门各营的将领带走,刘全便带着救出来的各营将领回到各自营地轻松掌控了兵权。
见到福长安后,刘全便连忙说道:“福大人,我家老爷交待的事我已办妥,接下来便交给你了。”
“你干什么去?”福长安闻言一愣,连忙问道。
刘全闻言只得无奈的解释道:“我家老爷另外还有事要奴才去做,再说了,奴才得回去守护府上的安全不是?”
说罢,不等福长安回应,刘全便急匆匆的朝和府赶去。
今日虽然一切顺利,但局势却是让刘全有些看不懂了,所以,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回去做好准备为好。
.......
另一边,王杰、刘墉、董诰等人正在王府讨论近来京城的局势时,忽然听到府外杀喊声大起。
见状,几人不但没慌,反而意有所指的相视一笑了起来。
好一会儿后,王杰才忽然叹了一口气道:“京城乱了。”
“是啊,京城还是乱了。”刘墉闻言也是叹了一口气道。
“那位成王爷到底还是坐不住了。”董诰也是摇了摇头道。
刘墉闻言点了点头,道:“只是此次和珅恐怕会借机铲除与他敌对的官员,戴衢亨恐怕也难逃厄运。”
“该!”董诰闻言却是冷笑道:“戴衢亨最近有些跳脱了,他想借扳倒和珅上位这无可厚非,但是他抬巴结皇上了,如果能一击即中还好,他的仕途能顺顺当当的,但是如今这样,他如果能逃过一劫还好,逃不过,恐怕就......”
“那倒也是。”刘墉闻言一想,随即也点了点头赞同道:“赤膊上阵,祸福难料啊,像王大人这样,提拔一个广兴,然后让他出去咬人,功劳有了,保障也有了。”
“哎,诸位,咱们还是不说那些了。”王杰见状连忙抬手笑着打断道:“现在的局势,你们以为会如何发展?”
“还能怎么发展,呵呵,这次不管那方获胜,朝廷的实力必然大损,这大清的江山,恐怕也没有几个年头了。”董诰闻言冷笑道:“军机处收到的消息,西南的那支叛军如今四面出击,吐蕃、青海、新江和甘肃等地肯定是保不住了。”
“而如今朝廷又内乱,他们肯定会趁机全力东进,长江以南陷落已成既定事实,这个时候,恐怕很多地方的反清乱党都在蠢蠢欲动了,如果我所料不错,接下来各地会接二连三的爆发叛乱。”
“而反观朝廷这边,经过这次事变后,朝臣估计会死伤大半,不管谁上位,肯定都会启用我们汉人和亲王来主持朝政。”
王杰闻言点了点头,道:“这次事变,朝臣一定会死伤大半的。”
刘墉闻言一愣,不解的问道:“何以见得?”
“如此好的时机,你以为各方会放过吗?”王杰闻言意有所指的笑道。
“肯定不会!”刘墉闻言顿时反应了过来:“他们肯定会让京城更乱,而最好的方法就是趁乱诛杀一应大臣和将领。”
说着,刘墉顿时感觉头皮一麻,此举虽然看上去很疯狂,但是只要布置得当,恐怕会有很多人会遭殃。
另一边,郑大冲等人此时也正如王杰等人所言,他们已经换上了清军官兵的服装,趁乱在城中各处游荡着,然后时不时的冲进一个个官员府上,没一会儿便满山煞气的走了出来。
如今这个时候,抢夺金银珠宝等钱财的事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趁乱大肆削弱清廷的力量。
此刻,他们俨然变成了另一个和珅,对京城的各级官员大肆杀戮着。
于此同时,白莲教、天地会等的探子也在京城中大行刺杀、暗杀之举。
一时之间,京城成了各方绞杀朝臣将领的战场。
与此同时,虽然京城中杀喊声四起,但宫中却是一片宁静。
嘉庆也并没有慌张,而是跪在乾隆的灵前叹息着自顾自的说道:“汗阿玛在天有灵,您睁开眼睛看看吧,天下大乱,京城也乱了,和珅、永瑆,还有各个乱党,他们都冒出来了。”
“不过啊汗阿玛,您放心,儿臣心中有数,现在啊还不够乱,不够彻底,儿臣想啊,是想借机让所有乱党都冒出来,好一网打尽,攘外必先安内,只有内部安稳了,儿臣才好放手的去对付各地的叛逆。”
“汗阿玛在天之灵保佑,保佑儿臣这次能顺顺当当的铲除一切乱党,保佑我大清江山永固!”
说罢,嘉庆跪拜一番后便起身离开了灵堂。
出了灵堂后,见盛京将军魁伦已经等着了,嘉庆便点了点头问道:“如何了?”
魁伦闻言连忙回道:“回皇上,宫中三万兵马已秘密布置妥当,此外,吉林将军秀成传来密信,他已率军由水路南下,昨日已至香河马头店,如果不出意外,现在应该已到京城外面候命了。”
“好,立即传朕旨意,让他开始攻城吧。”嘉庆闻言点了点头,当即下旨道:“另外,让丰台大营那里也开始动手吧!”
第二百二十四章 转折
“在别人恐惧时我贪婪,在别人贪婪时我恐惧,这些人都疯了,不能在继续下去了,立即给各小队传令,任务终止,静默,待命!”看着愈来愈疯狂的各方人马,郑大冲忽然想起了黎汉明交待的那句话,此时不是正应景吗?
想到这儿,郑大冲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道:“快,分散通知各队,立即撤出,速度!”
“是!”队员们虽然不知道郑大冲发现了什么,但见他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顿时应了一声后便分头各自离去了。
安排好后,郑大冲当即绕了几圈,发现越来越多的乱象后,更让他证实了心中的猜测。
又绕了几圈,中途换了衣服后,郑大冲才匆匆回到了布庄。
见到郑大冲回来,刘文锦连忙上前说道:“我正要派人去找你们呢,这局势不对劲,必须得马上撤出行动。”
“刘叔放心,我也发现了,已经下令各队静默待命了。”郑大冲见状连忙回道。
听到郑大冲的话,刘文锦顿时松了一口气,给各自倒了一杯茶示意了一下后才端起茶杯说道:“这京城的混乱局势有些超出常理了,所以我怀疑其中一定有诈,如果我所料不错,嘉庆是想借机安稳内部,然后腾出手来全力对付我们。”
郑大冲闻言点了点头,端起茶杯灌了一大口茶后才开口说道:“大帅有句话说得好,在别人恐惧时我贪婪,在别人贪婪时我恐惧,如今京城的局势,混乱得有些让人恐惧啊。”
顿了顿,郑大冲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后才端起茶杯摇晃着杯中的茶水继续说道:“刘叔,你看,今日京中的局势就像这茶水,再怎么晃荡,只要不是用力过猛,它都只会在杯中来回摆动,这嘉庆不简单啊!”
刘文锦闻言也是端起茶杯看了看,随即点了点头笑道:“作为一国之君,他再平庸,那也是相对其他贤明的君主而已,但比其他大多数人来说,比上不足,比下却是绰绰有余。”
说着,刘文锦忽然想起了什么,立即起身说道:“不对,嘉庆这次恐怕也打算连我们一起给清理掉,快,带上家伙,撤离这里,去二号联络点。”
........
定亲王府。
任由外面杀喊声四起,绵恩却在府里和留在这里负责“看押”他们的吴敬梓优哉游哉的下着象棋。
“啪~”的一声,绵恩拿着炮棋吃了吴敬梓的卒子后才笑了笑开口道:“先生似乎不慌?”
吴敬梓反手吃了对方一个兵后,才笑了笑反问道:“敢问王爷,我为什么要慌?”
绵恩张了张嘴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时,一个护卫打扮的人匆匆跑了进来,禀告道:“启禀王爷,有一方势力已经抽身了,同时,宣南坊的那个刘氏布庄突发大火,里面的人不知所踪。”
“可有收获?”绵恩闻言一边瞥眼打量着吴敬梓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
“王爷恕罪,对方训练有素,抽身太快,奴才手下死了十数人,还是被他们逃脱了。”
“唉,可惜了。”叹了一口气后,绵恩便挥了挥手让那人下去了。
见吴敬梓一直专心的在打量着棋局,绵恩不由得问道:“你就不好奇?”
“哦?王爷似乎在关注着什么?”吴敬梓闻言连忙抬起头来顺势好奇的问道。
绵恩见状顿时被噎得不轻,好半天后才砸吧着嘴说道:“没什么,一帮有趣的人,可惜啊,他们太警觉了。”
吴敬梓闻言只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绵恩见状顿时撇了撇嘴道:“真是无趣啊。”
“王爷的选择很好。”吴敬梓见状则是忽然一笑,意有所指的说道:“只是可惜啊,唉,可惜!”
........
广东,雷州府,淡水寨。
看着又从海上逃之夭夭的清军,左春来有些忿忿不平的呸了一声,同时,他也有些憋屈。
在陆地上他们能一路势如破竹,但是到了海边却拿清军没有办法了。
从廉州府打到雷州府,左春来可以说是一步一步的慢慢推进而来的,一路上不但得攻打陆上各地的清军守军,还得应付来自海面清军水师的袭扰。
仗打到现在,这两三个月是左春来感觉最憋屈的日子。
另一边,海上远离海岸的清军水师督船上,虎门总兵林国良看着岸上对自己无可奈何的叛军哈哈大笑。
如今惠州天地会起义,广东巡抚为了不让清军被两面夹击,采取了北攻南受的策略,及全力清剿惠州的天地会,拖延迟滞南边的讨虏军。
绿营广东水师最早成军于康熙三年,水师提督驻惠州,至康熙七年由于海边平静而裁撤水师提督一职。
为了协调指挥,所以虎门总兵林国良率领一部分绿营水师南下了。
林国良还没高兴多久,船队里忽然传来了“铛铛铛~”的示警声。
正当林国良疑惑哪儿冒出来的示警时,忽然便见到督船上的士兵惊恐的指着后方大喊道:“船,好多船!”
林国良连忙循声看去,顿觉头皮一麻。
只见在他们看着岸上的叛军挑衅时,后方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密密麻麻近百艘大小船只。
另一边,朱濆举着望远镜看了看前方海面上的清军水师船队,又往更远处的岸边看去,好一会儿后才放下望远镜说道:“看样子,广东水师一半的船只兵力都来这儿了,告诉弟兄们,围上去,干掉他们!”
“噹噹,噹,噹噹,噹.....”
随着朱濆的命令下达,船队随即以战斗队形散开,朝着清军水师船队扇形包围而去。
林国良见状,顿时悲叹一声:“完了”
他们对付没有海船的讨虏军都只敢采取袭扰的办法,更别说要对付船坚炮利,数倍于己的海盗船队了。
乾隆五十四年以前,广东无大海盗,也未发生海盗胆敢与官兵对抗的事,有的只是沿海的贫穷渔民和疍户,几个人纠合起来,伺机对过往商船进行抢劫而已。
也就是说,当时的海盗还未职业化,他们大多生活在良民的边缘,具有双重身份,时而渔民,时而海盗,通常只是为了贴补家用才铤而走险。
那时的清军绿营水师还能不遗余力的对付对付,毕竟海盗的实力还很弱小。
然而,到了乾隆六十年前后,不知不觉间,海盗已经成长到了让绿营水师的官兵们都害怕的地步了。
特别是这两年经过几次败仗后,林国良等人对海盗更是留下了心理阴影。
如今前有狼,后有虎,林国良顿时感觉进退两难,这次恐怕要栽了。
岸边,一直盯着清军水师的左春来也发现了海上的异状,当看清海面上的情况,他也是顿时一喜,连忙下令道:“告诉各部队,做好战斗准备。”
.......
遵义,工坊区,第一兵工厂。
“大帅,属下已经按照您的指示成立了军工集团,总部暂时设在了遵义这里,同时下辖第一兵工厂,第一兵工厂包括遵义一厂、贵阳二厂和镇远三厂共三个厂区。”
见到许久没有来工坊区的黎汉明,余介揾连忙抓紧时间汇报道:“此外,成都那里设有第二兵工厂,泸州和重庆分别为第二第三厂厂区,以及暂代的汉中兵工厂。”
“云南那里为第三兵工厂,下辖两个厂区,分别为大理厂区和普洱厂区;广西那里属下也准备成立一个第四兵工厂,分别在桂林和南宁各设一个厂区。”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道:“可以,以后这些事情你自己做主就行,但相应的防卫工作你得做好交接,我不想我们的技术泄漏给了敌人,到时敌人用我们的技术制造的武器来打我们,那可就不好看了。”
余介揾连忙回应道:“大帅放心,除了驻军外,属下还在各厂都组织成立了一个厂卫队,专门负责各厂的安全问题。”
“你有数就好。”黎汉明闻言点头笑了笑,随即问道:“对了,武器方面有什么进展?”
“回大帅,除了线膛枪已经开始量产了外,后装线膛炮我们也已经做出来了。”
“哦~”黎汉明闻言顿时眼睛一亮,连忙问道:“现在可以量产吗?”
余介揾闻言连忙回道:“可以是可以,但目前来说,造价有些贵,然后制造技术要求太高,产量估计不会太高。”
“造价的问题你们可以便生产便改进,产量不高也没关系,先做着吧,有总比没有强。”
前膛炮通常采用火门点火式的发射方式,火门位于炮尾上部,当药包从炮口送入炮尾底部,炮手会用铁丝等尖锐物体从火门刺破炮膛内的药包,再从火门倒入点火药,最后点燃发射。
射速取决于炮手的动作熟练度,就算再快,也快不到哪儿去。
很多人以为后膛炮是一种比前膛炮先进的火炮,其实这是误解,在15世纪到16世纪,几乎所有欧洲的野战火炮都是后膛装填的。
与现代后膛炮不同,那时的后膛炮使用楔子炮尾组件来封闭炮膛,或者使用子弹药发射筒,也就是中国人熟悉的弗朗基炮。
但由于技术原因的限制,火药气体的外泄问题难以解决。于是,欧洲火炮将炮尾完全封闭,铸造为一体,前装滑膛炮才得以流行,并迅速统治了16世纪到19世纪的三百年战场。
前膛炮和后膛炮最明显的区别是看炮尾结构。前膛炮的炮尾相当简单,炮身铸造为一体,没有开口,为了提高炮管强度,炮身和炮尾设有数道加强箍,炮尾有铸造成型的尾纽或钩环,用于缠绕绳索。炮尾的的尾纽或钩环是前膛炮的主要特征。
前膛炮也可使用机械击发。为了提高点火效率,也为了雨雪天等恶劣天气的作战,余介揾等人早就按照燧发枪的原理改进了燧发式击发机,用于前膛炮的发射。
燧发式击发机也属于前膛炮火门发射的形式,只能用于火炮炮尾的上部,不能用于炮尾中间。这种击发机覆盖于前膛炮火门位置,原理与燧发火枪相同,使用机簧打击燧石发火的形式引燃发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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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现在生产力和技术没法再提升的前提下,黎汉明往往是要求余介揾等工匠们把一项技术运用到了当前能应用的极致,然后才同步开始研究下一项技术。
当金属螺式炮闩、弹药筒和膛线发明以后,后膛装填才得以再次流行,于是诞生了后膛装填的阿姆斯特朗火炮。
阿姆斯特朗炮是原本历史上世界上最早出现的后装线膛炮,它具有一些滑膛炮和前膛炮所没有的优点:从后部装填,采用一个立楔式炮闩,被称作‘阿姆斯特朗螺丝’的紧固螺丝顶紧。
装填炮弹更为简便迅速,炮膛内壁刻有螺旋膛线,发射的锥形炮弹可高速旋转,使得火炮具备更高的精确性,射程较滑膛炮更远。
当然了,如今距离阿姆斯特朗炮发明还有半个多世纪,黎汉明在拿出后装线膛炮的相应理论技术时,拿出的是后世已经成熟的理论技术。
前装式火炮弹丸和炮管的贴合性不好,此外,因为此时弹丸直径是小于火炮口径的,因此弹丸会和炮管发生磕碰现象,不仅影响了弹丸的运动轨迹,也进一步损害了火炮的炮管。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要进一步对火炮技术进行发展,就需要将火炮由前装式火炮改为后装式火炮。
后装式火炮允许炮弹直径略大于火炮口径,以便炮弹能够紧密的贴合在火炮的膛线上,不仅能够提高发射药的做功效率,还能够让弹丸在炮管中保持相对稳定的运动状态。
而后装炮相对于前装炮唯一的问题就是——怎么保证后装火炮的气密性?
解决的办法就是研发一款气密性较高的炮闩,这样后装式火炮不仅能够使用威力更大的后装式炮弹,而且因为将火炮的发射机构移到了火炮后方,因此后装式火炮在射速等方面的性能得到了进一步的提高。
炮闩装置是后膛装填火炮必不可少的零部件,是一种闭锁炮膛药室的机械装置,能够承受火炮射击时发射药气体压力的向后推力、密闭火药气体和容纳击发机构。
式炮闩和楔式炮闩两种,当然,并不是说后装式火炮就只能够从螺式炮闩或者楔式炮闩中选择一种,也有部分早期的后装式火炮。
在炮闩技术发展还不成熟的早期,选择在火炮上同时使用螺式炮闩和楔式炮闩,比如英国在1855年为阿姆斯特朗炮设计的阿姆斯特朗炮闩。
在英国的阿姆斯特朗炮闩之前,已经有部分国家采用了简单的楔式炮闩设计。但是这些国家设计的楔式炮闩,只是在火炮尾部简单的插入一块闩体,密闭效率仍然不够,导致后装式火炮的威力迟迟得不到进一步的发展。
而阿姆斯特朗炮闩则是在原来楔式炮闩的尾部,又加上了一个螺式炮闩,因此其气密性得到了保证。
但是这种双炮闩设计,因为装填繁琐导致火炮射速下降,因此在炮闩技术得到进一步发展之后就被放弃掉了。
螺式炮闩的气密性能较好,但是闭合速度较慢,因此主要应用于大威力后装式火炮上。而楔式闩体开闭的速度更快,因此主要应用于对射速要求较高的各种速射炮上。
早期的螺纹炮闩螺纹很长,每次进行开闭作业的时候,都需要炮手将整个螺纹闩体转出来,效率很低,因此后面的后来的螺式炮闩大多改成了间断式螺纹炮闩。
所谓的间断式螺纹炮闩,也可以被称为断隔式螺纹炮闩。顾名思义,这种炮闩就是将闩体上的螺纹间断切开,同时在火炮炮尾内部也有相对应的螺纹。
这样在闭合炮尾之后,只需要将火炮闩体转动一定的角度,就能够实现螺纹闭合,操作效率得到了很大的提高。
因为螺式炮闩能够承受住威力更大的压力,因此主要应用在大口径火炮上,在一二次世界大战中,各个参战国所使用的大口径舰炮、重炮和要塞炮基本上都是使用的螺式炮闩。
螺式炮闩的螺纹数量和火炮威力是一个正相关的关系,火炮的口径越大,发射时的燃气压力也越大,这时候为了保证更高的气密效果,就需要加上加上更多的螺纹,闩体也就需要随之加长。
当然,螺式炮闩还存在缺点,因为在开闭炮尾的时候,需要将整个闩体转出。因此,即使是间断式螺纹炮闩,仍然需要占用较大的操作空间,无法和自动机构实现较好的联动。
楔式炮闩从字面意义上就能够很轻松的知晓其工作原理——用移动楔体的方式完成火炮炮尾的开闭锁工作,因为楔式炮闩的闩体移动方向还能够进一步细分,所以楔式炮闩还可以根据楔体的移动方向分为立楔式炮闩和横楔式炮闩。
立楔式炮闩的闩体呈上下移动的状态,开锁时闩体上升的立楔式炮闩称为上升式立楔炮闩,开锁时闩体下落的立楔式炮闩称为下落式立楔炮闩。
立楔式炮闩的优点的是占用的操作空间较小,在操作时基本不会给射手带来过大的干扰。当然,立楔式炮闩因为闩体是上下移动式的,因此如果是人工进行开锁、闭锁作业,需要比横楔式炮闩消耗更多的力量。
横楔式炮闩在开锁时闩体一般是向右侧开出,之所以这样设计,是因为大部分人都是右利手,在进行开锁、闭锁作业的时候,位于炮身左侧的装填手能够用右手把炮弹送入炮管,方便操作。
相对于立楔式炮闩,横楔式炮闩的闩体是水平移动的,因此开锁、闭锁时所需要的力量相对于立楔式炮闩要小一些。
而一门火炮最终要采用立楔式炮闩还是横楔式炮闩,主要还是根据火炮工作时上下部分活动空间大还是左右部分空间大来决定。
当然了,任何技术的发展都需要一个积累的过程,所以黎汉明在拿出相应的理论技术资料时,往往都是拿出了一整套的理论体系。
只有这样,才能夯实理论基础,才能不至于使技术理论出现断层。
毕竟,很多技术是相通的,有些技术虽然在这一项系统中属于淘汰技术,但没准在另外一项系统中就能用得道。
加上黎汉明对武器技术的革新也没要求领先太多,只需相差一代或者两代就行了,毕竟,以当前国内的基础,没有相应理论的前提下,领先太多的话匠人们就只能机械式的生产了。
如此一来,现在有黎汉明在,他们能快速的更新换代,但将领黎汉明不在了,或者他了解的知识用完了,那时又该怎么办?
所以,余介揾等人往往都是在把相关的理论吃透后才开始着手实物的实验性生产,这也是黎汉明从来没有催促他们的原因。
看完了火炮的试射后,黎汉明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如今我们已经打到海边了,在海军还没有建立、强大起来之前,沿岸布防便成了首选,所以,在生产舰炮之余,岸防重炮也别落下。”
余介揾连忙回道:“是,大帅放心,为了对付清军的船只,属下等改进了火箭炮和开花弹,把汽油也加在了其中,爆炸产生后汽油随之点燃爆开,使船只着火,对船只进行二次伤害。”
“那就好。”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后笑道:“复兴大学堂化学系的师生们已经在着手研究新式火药了,等他们研制成功,新式火枪火炮也就可以开始上马了。”
黎汉明很高兴,这个五月可以说是他人生的转折点,成了亲,有了家人,他在这个世界再也不是孤单一人;如今清廷内乱,加上新式火枪火炮的出产,讨虏军对清军也由战略防守转向了全面进攻。等攻下南方,然后大军在修整一两年,然后便是北伐,满清覆灭指日可待。
正当黎汉明美滋滋的在幻象着未来时,刘阿蛮拿着一封书信急匆匆的找了过来:“大帅,广西高官江兰发来急信。”
第二百二十五章 战起
回到军营,把顾德全和孙良谟二人找来后,黎汉明便让刘阿蛮把江兰发来的情报再次述说了遍。
刘阿蛮闻言又连忙简单的说了一下:“江高官近日收到西山朝的水师营发来的消息,他们准备洗劫西山朝后北上投靠我军,希望我们能接应。”
“西山朝水师?”顾德全闻言一愣,皱着眉头不解的问道:“他们怎么会想到来投靠我们?”
孙良谟倒是知道一些缘由,闻言便笑了笑说道:“顾兄有所不知,这西山朝的水师主体是华南海盗,此外,他们的正规水师中,大多也是广东、福建等地的渔民和水手。”
“正如孙参谋所言。”见有人知道,刘阿蛮便点了点头接话说道:“据军情局打探到的消息,乾隆三十五年,越南爆发了以阮文惠兄弟为首的西山农民起义,后来,西山军攻入河内,阮文惠得国,乾隆封其为安南国王,并改名阮光平。”
“不过,西山政权建立后,西山朝政局并未稳定,南方的阮福映在法国人的支持下,一直到今天,与西山军进行了长达十几年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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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场漫长的战争中,西山政权国用匮乏,遂奖励海贼,四出劫掠,同时大肆招募我国沿海地区被满清逼迫得活不下去的渔民水手等组建了西山朝的水师。”
“栖居江坪的华南海盗与西山政权结成利益共同体,通过向西山军提供劫掠来的物资,把西山政权变成他们销赃的大客户;另一方面,海盗们开始作为海上军事力量,加入西山军,同西山水师一道共同战斗。”
“据我们所知,作为回报,西山政权阮光中向海盗首领提供船只和武器,并赐予他们招兵买马时封官许愿的权力,给他们颁发了一堆通行证和印信。”
“这样,长期活跃在华南海域的海盗们,一夜之间就披上了合法的外衣,他们完成劫掠后,回到西山朝,向阮光中缴纳战利品,而阮光中则向他们提供安全的庇护港和可观的分红,那段时间,东南沿海的大小海盗都知道,越南有个光中皇帝,是“大老板”,奉光中皇帝为“大老板”,他们就能在海上攫取更大的利益。”
“根据我们打探到的情报得知,华南海盗和水手们后来几乎参加了西山军所有的海战,背靠越南西山政权,华南海盗在这个历史契机中逐步做大。”
“同时,西山军向海盗提供的武器船械十分精良,海盗船比广东水师的船大三四倍,炮弹比水师的重十来斤。不仅如此,海盗们还从西山军那里学到了高超的作战技术和组织方法,在与南方阮福映军打海战的过程中积累了实战经验,懂得了怎样在海上使用火炮和建立据点。”
“近年来,曾经小打小闹的华南海盗,无论是船只、武器装备,还是规模、组织结构,都上了一个新台阶。在海盗内部,形成了不同的帮派,每帮下面,又分成大股、小股,既联合行动,又互相制约。”
“如今西山朝式微,新接任的西山王不再重视他们,所以他们才另觅他处。”
听到刘阿蛮的介绍,顾德全听完后顿时眼睛一亮,道:“也就是说,这帮人是现成的有丰富战斗经验的水手?”
刘阿蛮闻言还没开口,孙良谟便抢先说道:“其实华南海盗大多都是明朝遗民,,不得不迁徙到国外。有一些家庭浮梁渡海去了高丽半岛和日本,另一些家庭迁徙到了安南、柬埔寨沿岸等地;绝大部分迁徙到安南的明朝遗民都坚持自己的信念,不剃发不承认日后在中国建立全国统治的清朝;纵然他们娶了当地女子为妻融入当地社会,但仍就固守明朝的礼仪和中国固有的风俗。”
“迁徙到安南的明朝遗民生活贫苦,只能以半渔半盗的方式维持生计。值得留心的是,他们还没有忘记自己故国。国姓爷建立郑成功起东南亚-台湾-日本三边贸易时,他们是国姓爷最忠诚的支持者,他们攻击任何途径安南海域的商船,除非他们承认明朝在这片海域的权力并给予国姓爷经济上的帮助。”
“国姓爷被清军消灭后,生活在安南的明朝遗民彻底绝望了,他们也由听命于国姓爷的海上私掠者,彻底沦落为受人诟病的海盗。”
“也正因为如此,新崛起于安南的西山兄弟政权才注意到了他们,还以官职、武器、基地笼络了他们。”
对于这些海盗,黎汉明是知之甚少,除了郑一嫂和张保仔外,另外就知道一个海盗联盟,那都还是十多年后的事情了。
不过,如今经由军情局打探到的消息和孙良谟说出的消息,黎汉明顿时对这些海盗了解了不少。
至于孙良谟是怎么知道的,黎汉明不用问也知道,作为曾经的汉留师爷,与天地会、哥老会以及华南海盗等反清复明势力必然会有联系,所以他知道这些消息也不意外。
见三人都看向自己,黎汉明想了想便说道:“告诉江兰,答应他们,到时如果他们愿意从军的就加入海军,还愿意继续在海上讨生活的,我们也给他们发放私掠许可证,就算都不愿意,我们也欢迎他们回国,同样编户齐民,分配土地。”
“另外,告诉江兰,让他转告后黎朝的黎维禇,我们给予了他们那么大的支持,如今时机正好,要是错过了,就让他们将来和南方的阮福映去争吧,那时就算我们支持他,他能不能争赢都是一回事了。”
“是!”刘阿蛮闻言先是应了一声后接着道:“另外,外联部的黎恺部长发来消息,他们已经说服东南海盗势力之一的朱濆部南下加入我军,按时间来算,现在应该已经和左将军汇合了。”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想了想问道:“左春来那边有何消息?”
孙良谟闻言连忙回道:“回大帅,参谋部前几日下发的军令应该还没有到达左将军手里,不过左将军向参谋部送来了接下来的军事计划。”
说着,孙良谟走到地图前,一边会议着左春来的军事部署一边在地图上比划道:“第二兵团除北路兵马继续东进湖南不变外,中路大军在光复广西平乐府后,立即东进经由连山厅、连州取韶州后,抢占广东的北大门梅关,然后分兵两路,一路固收梅关抵挡由江西、湖南等地南下救援广州的清军,一路则南下向广州推进。”
“如此一来,在我军攻打广州时,南下救援的清军要么便被北路兵马牵制,要么便被挡在梅关不得寸进。”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梅关他知道,梅关在梅岭,梅关古道翻越大庾岭、位于江西省大余县与广东省南雄州交界处,相传由南迁越人首领梅绢的姓氏命名,这里是南北交通要道,兵家必争之地,被誉为“岭南第一关”。
“横五岭之门户,当百粤之冲津”,既是湖南、广东、广西、江西等省的唇齿,又是两广地区的咽喉要道。
梅关是广东的北大门,如果站在南方王朝的角度来看,韶关又何尝不是南方王朝的南大门?
南方王朝比如东吴、东晋、宋、齐、梁、陈、南宋,他们都非常重视对两广地区的控制,毕竟这里是他们的大后方,不能出乱子。
一旦两广有兵作乱,只要乱兵出了韶关,南方王朝就将陷入大乱,乱兵从梅关出南岭,可以顺湘江北上进入湖南、荆州,也可以顺赣江北上进入江西、江南。
无论是荆襄还是江东,都是南方王朝的根本重地,不容有失。
当然了,黎汉明知道那里,除了因为琅琊榜中的梅岭同名外,再有便是那里有个出名的珠玑巷。
珠玑巷有三街四巷,即珠玑街、棋盘街、马仔街,洙泗巷、黄茅巷、铁炉巷、腊巷,战乱时北方汉人族群南迁,这些南迁族群的文化和生活在那里融合,对日后珠三角地区的发展与文化有深远的影响,因此珠玑巷被视为广府文化的根源地,后世每年有许多海外华裔前去寻根问祖。
后世黎汉明所在的黎氏家族在寻根问祖时,也去过那里几回,黎汉明也跟着去过一次,所以他对那里的印象颇为深刻。
见黎汉明没有说话,孙良谟便继续说道:“至于南路大军,左将军准备分三路出击,一路渡海取琼州府,一路由高州府向肇庆府南部进攻,一路则由太平府、镇安府边境交接回来的一个师加上浔州、梧州等地的兵马,由梧州府向罗定州和肇庆北部封川、开建等地进攻,而后由四会向广州推进。”
黎汉明闻言想了想,随即开口道:“既然朱濆率部加入了,那么海上也要利用起来,告诉左春来,让他收编朱濆后,混编一路,沿海岸北上扫荡沿岸清军,再有,在攻打广州时,可联络惠州的天地会义军,会攻广州,同时,也可联系广州天地会、小刀会等反清组织协助。”
“另外,参谋部这里后勤一定得跟上了。”
“大帅放心,为了保证第二兵团的后勤供应,参谋部已经开拓了三条补给线。”说着,孙良谟继续在地图上比划着说道:“大帅请看,镇远府兵工厂除了供应第五兵团外,还由黎平府经古州江水路进入广西,从容隔江南下进入黔江、龚江到梧州府。”
“贵阳兵工厂也会南下到南笼归化厅,然后从锰渡河由水路南下进入广西,然后由红水江送到梧州府。”
“此外,普洱府兵工厂也会从临安府经南盘江、红水江向第二兵团供应武器弹药。”
“那就好。”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道:“在广西的兵工厂还没有建好投产前,暂时就这样吧。”
........
广东,雷州府,淡水寨。
看着被海盗逼迫得进入火炮射程的清军水师,左春来果断下令道:“开火!”
听到左春来的命令,早就憋着一口气的讨虏军顿时向前方海面上的清军宣泄了自己的怒火。
一时间,火箭炮、火炮、甚至投石车发射的火油罐,顿时向不要钱一样的想着清军水师呼啸而去。
“弟兄们,杀!”另一边,看着岸上已经动手了,朱濆也不客气,果断的命令自己这边的船队一边开火一边向清军水师冲去。
很快,朱濆的船队便冲进了清军的船队,八条大船如同八只横行海上的恶虎,一般冲进了清军水师后方的船队,一路冲击着,不停地喷发着炮火,很快,清军薄弱的阵型便被冲破。
另一边,林国良见状四下看了看,咬了咬牙准备由海面突围。
但就在清军水师接到命令七手八脚落帆转舵时,早已瞄准督船的朱渥开火了,炮弹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直接落到了督船船甲板。
因为射程远穿透力不够强,督船的甲板又相当坚固,铁球状的弹丸没有打破甲板钻进船舱,而是跳动着乱撞,有两个清军水杯猝不及防被带倒了,立刻鲜血飞溅哀嚎起来。
不过没关系,朱渥用的可是开花弹。
“轰!”紧接着,一声爆炸声在督船上响了起来,连同被炮弹带倒的两个清军水手,四五个人被炸飞了,甲板上也被炸出了一个大洞。
林国良见状,心惊胆战之余,顿时也怒了,此时他恨不得冲到对方船上去把这些海盗砍成几段,他这还是第一次被人打得还不了手。
可惜发狠没用,海战靠坚船利炮的同时还要靠技术和高科技,就他们那种炮筒子,怎么可能应付得了讨虏军和海盗的两面夹击。
讨虏军的火力自不必说,朱濆虽然是海盗,但常年在海上混迹,他的船队不管是火器还是船只,都比清军水师的要强上不少。
“总镇大人,快撤吧!”此时有副将颤抖着劝道:“叛贼火炮太强了,再不撤咱们就都走不了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我这不是在突围吗?
林国良闻言有心想骂人,不过还没等他开口,船上又是一声爆炸响起,不知道从哪儿飞来一块木屑,从他喉咙处呼啸而过。
等林国良反应过来准备躲避时,却已经来不及了,喉咙处留下了一个巨大的口子,他整个人也在惯性的带动下仰面倒了下去。
副将抱头躲避后见没有得到回应,抬起头时才发现林国良已经气绝身亡了。
见状,那副将四下看了看,虽有不甘心,但还是狠狠的拍了护栏一巴掌,咬牙切齿的吼道:“算你们很,传令下去,投降!”
主将已死,海面上的海盗船只又是数倍于己,后方岸上又是重兵防守,当前他们除了投降,没有别的选择了。
一直在观察着战况的左春来见清军各舰船都陆续升起了白旗,便连忙挥动着令旗下令停火了。
“哈哈哈,痛快!”另一边,朱濆见到清军水师投降,顿时朗声笑道:“好久没有这么痛快了!”
这是,朱渥下令部下前往清军各船接管后,便找了过来苦着脸说道:“大哥,痛快是痛快了,但是咱们仅剩的几枚开花弹也用完了。”
“用完就用完呗,怕什么。”朱濆见状顿时没好气的说道:“你没有看到讨虏军的火炮吗,那可是清一色的开花弹,等加入他们,什么没有?”
说着,朱濆连忙转身吼道:“传令各船,换旗!”
朱濆刚才可是看到了讨虏军的火力究竟有多猛,他可不想被误伤。
虽说他们没有讨虏军的旗帜,但是红色布匹还是有的,只要把海盗旗换掉,这样便不会引起误会了。
岸上,左春来看着海面上各船逐渐升起的红色旗帜,顿时放下心来,不过他还是下令道:“传令下去,注意警戒!”
........
于此同时,京城,南城,同安茶楼。
这是郑大冲等人在京城开设的第二个秘密据点,当然了,经由刘氏布庄的事后,他们已不再出面管理店铺了。
此时的楼顶包厢中,郑大冲抿了一口茶后砸吧着嘴感叹道:“刘叔,外面有丰台大营和吉林来的八旗兵马在攻城,这城里又有九门各营在攻打紫禁城,据说紫禁城里也有三万人马在守城,如此一来,这里可就聚集了近二十万大军了。”
“是啊,我也没想到,局势竟然会混乱到如此地步,只怕那位皇上要头疼了。”刘文锦闻言也是叹了一口气说道:“不过这样也好,等这次动乱过后,清廷就是腾出了手来,那时南方大局已定,他们就算派兵南下,也是无用了。”
与此同时,宫里,养心殿。
魁伦满脸焦急的见到嘉庆后便连忙说道:“皇上,差不多了,再乱下去,就伤及根基了。”
嘉庆闻言并没有什么不悦,而是看向和硕仪亲王永璇问道:“八哥,乱党都冒出来了?”
永璇见状连忙回道:“回皇上,除了有一股势力中途撤出逃脱外,其他乱党皆已锁定,此外,宗室勋贵、各满汉大臣等中有异心者,也冒出头了。”
成亲王永瑆反叛后,和硕仪亲王永璇便被嘉庆任命成了领班军机大臣。
“好,既然如此,是时候结束这场动乱了,那就动手吧!”
第二百二十六章 和珅的结局
宫外,和珅看着正在攻城而有些散乱的九门各营,然后不自觉的眉头一皱,对身旁的福长安问道:“成亲王怎么还不来?”
福长安闻言四下看了看,随即叹了一口气道:“唉,和大人,局势感觉有些不对啊。”
“我也知道不对,但是现在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只有冲进去杀了嘉庆,让成亲王上位,那样我们才有生的机会,不然,咱们就等死吧!”
刚开始和珅还没感觉出来,但当一切都很顺利的时候,他也反应过来了,太顺利了,所有的一切都太顺利了,顺利得就像有人安排好了一切一样。
可虽然如此,但和珅也知道,他没有退路了,要么身首异处,要么另立新君后归隐,只有这样才有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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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朝为官,和珅知道今天所获得的一切都是因为乾隆的宠爱,乾隆驾崩了,自己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当然,和珅也知道,嘉庆要杀自己的主要原因,其实就是自己的权势已经威胁到了嘉庆皇帝的统治了!
所谓雍正抄家,乾隆受贿,真正的历史悬疑不是乾隆为啥不管和珅捞钱,而是在乾隆前期和珅这个角色是谁在干?
朱元璋废丞相后,丞相是皇帝兼任的,可以说乾隆自己就是中国历史上最大的贪官,和珅就是替乾隆销赃洗钱的白手套。
比如乾隆大肆收礼进九还三,与和珅胆大包天到连贡品都敢搬回家卖之间,又有什么不同呢?既然乾隆在任用和珅之前就大肆收礼,那么乾隆前期销赃洗钱的活是谁在干呢?
其实不管是谁,贪官贪的钱大部分都跑到乾隆手里了,比如说李侍尧,贪的钱大多数都上供给乾隆了,所谓“大抵侍尧贪赃中,五之三入于进贡。”
而且,和珅就是靠着搞倒李侍尧发迹的,乾隆捞钱可不是晚年昏庸所致,而是一向如此,只不过前期是进九还三搞雅贿,后期除了雅贿外还直接收议罪银而已。
全国那么多肥缺,乾隆一年不捞它个几千万,算收成不好。。。
不然,十全武功,圆明园,避暑山庄,豁免钱粮的钱哪儿来的?
所以说,和珅不止是自己贪污,实际上,还变相帮助乾隆敛财。再后来,他甚至还成为了乾隆把持朝政和牵制嘉庆的工具。
顺乾隆的意,那皇上对和珅就必定是宠爱有加。
乾隆帝在位后期,自以为“十全武功”志得意满,沉溺于个人奢侈享受。
而和珅在整顿财政,敛财积蓄方面,算得上百年一出的天才。他不止将偌大一个大清帝国的财政打理得井井有条,也通过创办议罪银制度,把钱从贪官墨吏的手中,不经过户部国库,而直接搜刮到了乾隆帝自己的小金库里,有效供应了乾隆帝的奢靡生活和享乐,因此才得到了乾隆帝的极度信任和重用。
其实乾隆之父雍正帝虽以打击贪腐著称,然而他在位期间,清廷对贪贿的封疆大吏,尚且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处置大抵以抄家、流放为主。
而乾隆帝在位的前四十年里,整肃贪腐变本加厉,单单因为贪污贿赂、徇私枉法等罪名,就砍了许多极品大员的脑袋。
而到了乾隆帝在位的后二十年,他自己年老倦政,沉溺享乐,对和珅等宠臣信臣的贪贿行径已不能约束,由此上行下效,官场风气为之大坏。
和珅政务娴熟,博学多知,思维敏捷,才智过人,记忆力出众,通晓汉、满、蒙、藏多门语言,不止在八旗子弟里算得第一流全才,甚至在当时整个大清帝国三万万人口中,不带民族偏见地说,也必须承认他是第一流人才。
也正因如此,和珅成为了乾隆皇帝在“内禅”退位为太上皇后,用来把持朝政、钳制新君嘉庆帝的主要工具。
乾隆帝一开始甚至连皇帝玉玺都不舍得交给嘉庆帝,还是在群臣催促下不得不交,然后但凡军国大事和人事大权,乾隆帝一概自己处置,坚持上朝,并通过和珅这个最信任的宠臣操控朝政,让嘉庆帝形同傀儡。
彼时的和珅,同时身兼领班军机大臣和首席内阁大学士,爵封一等公,在清朝官僚体系已经做到人臣之极,,他同时还身兼吏部、户部、刑部、理藩院尚书,另外还兼着内务府总管、翰林院掌院学士、《四库全书》总纂官、领侍卫内大臣、步军统领等数十个要职,可以说整个大清帝国的官僚体系,都在他一个人的意志下运转,非过人之精力、才智绝不能为。
这与其说是和珅权力欲望过大,不如说是他作为太上皇乾隆帝的代理人,能者多劳,不得不为之。看似权倾天下,到了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时,也不过是旦夕繁华,转瞬即逝,早已骑虎难下。
除了俯首听命于乾隆帝,按老主子的意图去总揽大权,压制嘉庆帝的参政可能,难道此时的和珅,还能有别的选择么?
而嘉庆皇帝虽然即位,有皇帝之名而无皇帝之实,对和珅这个言出法随、一呼百诺的太上皇乾隆帝代理人,又怎么可能不嫉恨?
除了和珅不把嘉庆皇帝放在眼里之外,其实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和珅权势太大,党羽众多,又统管着当时的军机处!
军机处在雍正时期,只是相当于如今的企业总经办这个部门一样,军机大臣也不过是传旨办事,对制定政策起的作用不大。
但到了乾隆执政时期,其职责几乎无所不包,军机处所承担的职权,已使它超出内阁之上,而成为全国政事的中枢。尤其还是和珅统管军机处的时候,它打破了制衡的框架,要求“凡有奏折令具副本关会军机处”。
这相当于说,此时的军机处不仅仅参与了决策,还实际掌控了各方信息的渠道,增加了皇帝被操纵的风险,作为皇帝,谁能安心?
正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嘉庆着急杀和珅绝对不是因为他贪污,而是一种帝王心术的体现,这在嘉庆传出的话中表达得明明白白:“朕若不除和珅,天下人只知有和珅,而不知有朕。”
什么意思啊?因为和珅威胁到皇权了,古往今来,凡是威胁到皇权的臣子,都没有好下场,要么弑君上位,要么急流勇退,要么就是被杀。
和珅有弑君上位的本事吗?当然没有,别说他和珅没有,有清一朝除了溥仪之外,其他掌权者都不会遇到这样的问题,因为制度原因,清朝的掌权者已经把皇权牢牢地抓在了手中。
和珅有急流勇退的觉悟吗?同样没有,他以为自己在乾隆面前的那些小伎俩,在嘉庆面前同样好使,并且乾隆死时和珅才不到五十岁,他还迷恋着权力。
但到了如今地步,和珅本就没有多说选择了,弑君上位不行,那就另立新君后要挟新君,自己择机急流勇退。
其实和珅也不是没想过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因为多年来的权臣之路,已经彻底让和珅膨胀了,他根本不愿意去想史书上的那些事,或者说他已经膨胀到,认为自己完全能够避免遭到清算的下场。
在他看来,乾隆的儿子嘉庆还不是和乾隆一个德行,能把他老子忽悠住,当然也能把他忽悠住,并且和珅从不认为自己权倾朝野,会让皇帝感觉到不适。
因为在和珅看来,无论他多么能敛财、揽权,但他对皇权有着绝对的忠诚,正是他的赤胆忠心,才让乾隆如此信任他。
所以,和珅认为嘉庆一样会需要他这样的人才,并且当时他的儿子还娶了嘉庆的妹妹,与皇权攀上了亲戚,他也在嘉庆被明确为接班人后,极力的讨好嘉庆,一切似乎都与乾隆时期无异。
但和珅忘了一点,乾隆相信他,是因为乾隆知道自己能够镇住和珅;可是嘉庆绝对不会相信他,因为嘉庆没有那么自信。
或者说,嘉庆不会去赌,帝王心术决定着嘉庆,容不得皇权出现半点瑕疵,并且在乾隆死前,和珅把持朝政,私下被人称为“二皇帝”,嘉庆岂能不恼怒?
对于嘉庆来讲,一来和珅威胁自己的地位,二来和珅曾让自己没有实权,非常没面子。
所以嘉庆才会在乾隆死后,立即查办和珅,嘉庆就是要快刀斩乱麻,快速解决掉和珅,才能把所有可能出现的意外降到最低,并借此立威,告诉所有人,皇帝只有一个。
乾隆一生都崇拜他爷爷康熙,并且什么事情都喜欢跟他爷爷比,可是又学得都不像,比如在处理自己身后的权臣这件事情上,康熙甩了乾隆几条街。
康熙在临去世之前,特意下旨降罪所有权臣,降了张廷玉、马齐等人的职务,这样等新帝登基后,将这些人官复原职,那他们自然感谢新帝,也就不会居功自傲,自然不会惹来杀身之祸。
如果新帝不喜欢或忌惮这些权臣,也可以顺势选择不重用他们,那也避免了他们被杀的命运,而乾隆一直到死都不断地给和珅赋予权力,这也导致嘉庆对和珅产生了深深的厌恶与忌惮。
想着想着,和珅突然有些悟了,或许,一开始乾隆就没想着让自己有好下场,或许,自己正是乾隆留给给嘉庆亲政立威的那只鸡。
想到这儿,和珅连忙从怀里拿出另一封遗诏打开看了看,“留全尸”三个字赫然映入和珅眼里。
“哈哈哈,哈哈哈,明白了,太上皇啊,你是真高啊,真高啊,奴才服了,奴才彻底的服了,哈哈哈,太上皇啊,您别着急,奴才马上就去伺候您,哈哈哈,奴才再也不敢在您面前刷花活了,哈哈哈~”
福长安看着突然状若疯魔的和珅不明所以,慌忙问道:“和大人,您怎么了?”
“哈哈哈~”和珅也不知听没听见,只是自顾自的惨笑道:“太上皇啊,到今儿个,奴才才明白过来,您老人家是高明的钓者啊,和珅这一世积累的恶名,被您钓起来送给嘉庆,成了他炫耀英明的资本,我这一世积累的财富被你钓起来送给朝廷,成了后世取之不尽的金山,到头来,奴才还得高高兴兴的下去伺候你啊,哈哈哈~”
正在这时,后方忽然杀喊声大起,紧接着,九门各营也忽然反水,向和珅、福长安等人的亲信杀去。
看着打马前来的王杰等人,和珅随手丢弃手中的佩刀,整理了一下衣服后才调转马头看向王杰问道:“王大人,这就送和某上路了?”
王杰闻言叹了一口气,随即看了看混乱的四周后才说道:“和大人,看来你也想明白了”
和珅闻言点了点头,正准备开口说话时,他后方的宫门忽然吱呀一声大开,紧接着,早已埋伏多时的大军顿时冲杀了出来。
最后,成亲王永瑆也骑着马从宫里走了出来。
见状,和珅凄烈一笑,道:“哈哈哈,这一刻,和某是真明白了。”
王杰见状只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并没有开口说什么,或许,有兔死狐悲之情吧。
自古皇家无情啊,为了那个位置,人命算得了什么,只要坐稳了那个位置,死多少人都无所谓,戴衢亨、广兴等人恐怕至死都没想到,他们只是钓饵,只是嘉庆用以稳固地位的基石而已。
这是,永瑆打马上前,看了看和珅一眼后,随即颇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和大人,对不起了,本王也是有心无力。”
“成王爷,奴才死,您恐怕也不好过吧?为什么?”自知难逃一死后,和珅反倒是冷静下来了。
“汗阿玛很看重你啊,知道你必死,为了不让你被灭族,把他最喜爱的十公主固伦和孝公主下嫁给了你的长子丰绅殷德。”说着,永瑆苦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而本王不行啊,弟不亲,父不爱的,那个位置很重要,他们都容不得半点威胁,所以,本王只能自己想办法保全家小的性命了。”
说罢,永瑆便打马转身又走进了皇宫中去了。
王杰看着被和珅随意丢在地上的遗诏,命人捡起来给自己看了看后,随即叹了一口气让人端来毒酒和白绫,对和珅说道:“和大人,您选一个吧!”
此刻的和珅已心如死灰,闻言看了看举在自己面前的托盘,和珅深吸一口气后,颤颤巍巍的伸手端起了酒杯。
和珅端着酒杯再次四下看了一眼后,才认命般的闭着双眼,颤抖着端着酒杯送往自己的嘴边,而后果决的一仰头喝完了杯中的毒酒。
.......
紫禁城,养心殿。
动乱平定后,领班军机大臣永璇汇报道:“启禀皇上,和珅及其党羽已尽皆伏诛,在京城作乱的乱党已悉数被剿灭殆尽,另外,经由此次动乱,九门提督、丰台大营伤亡大半,请皇上定夺。”
嘉庆闻言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道:“传朕旨意,让盛京兵马进驻九门各营,吉林兵马接管丰台大营。”
虽然动乱平定,但嘉庆并没有感到多轻松,如今朝堂上的臣子少了一半不止不说,权力却又从和珅等人的手里过渡到了几个亲王的手里,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想法。
“嗻!”永璇不知道嘉庆在想什么,闻言只是应了一声后便躬身退下了。
正在这时,庆郡王永璘小跑着走了进来,拱手汇报道:“皇上,成亲王永瑆在太上皇灵前去了。”
“唉。”嘉庆闻言叹了一口气,道:“传旨,让绵宁前往赐奠,赏给陀罗经被,内库银五千两治丧,谥曰哲,绵勤袭封亲王爵。”
“嗻!”见皇上早有安排,永璘连忙应了一声后随即快速的退了出去。
永璘刚离开没一会儿,董诰又面色沉重的小跑着走了进来,双手举起一封书信和奏折禀告道:“启禀皇上,广东巡抚朱石君发来奏折,广东失陷在即,请求朝廷派兵支援!”
第二百二十七章 时代变了,大人!
遵义,大帅府。
庭院中,王阿从、王贞仪、林佩环、席佩兰等几个女人正趁扇形分坐在一边,在她们各自的面前,都安放着一个支架,架子上都摆放着一个画板,每人手中都拿着颜色不一的铅笔正在唰唰唰的挥毫着。
而在庭院中央,杨古雪正满脸无辜的一动不动的端坐在那里。
不远处,黎汉明正满头黑线的看着庭院中的一切。
王阿从想要识字,可是又写不好毛笔字,没办法,黎汉明就想到了铅笔。
铅笔其实很简单,其实就是石墨与粘土按一定比例配制而成。
将石墨黏土混合物挤压出一条铅芯来,跟挤牙膏一样一样的!然后加热干燥和高温焙烧,使其具有一定硬度,最后经油浸处理,如此,笔芯就算成了。
要做彩色铅笔,就不需高温焙烧这一步,将粘土、滑石粉、胶粘剂、色料、油脂和蜡等混合均匀后,经成型、干燥而制成。
至于铅笔的外壳,是不是很多人以为,铅笔是圆条木中掏空,往里插入铅笔芯的啊?那样做太费工夫,铅笔就是两瓣木头,中间刨出放铅笔芯的槽,放入铅笔芯,用胶将两瓣铅笔粘上即可。
小时候不小心买到过劣质铅笔的朋友可能遇到过,有时候铅笔削着削着就破成两半了,或者,削的时候发现里面的笔芯断成了一段一段的,有此便可知道,铅笔的合成步骤。
毛笔属软笔,书写笔走龙蛇、铁画银钩,为中华独有之文化,但毛笔书写要求高,速度慢。
影视剧里常有这样的画面:军中细作潜入敌营,掏出毛笔,蘸了半天口水,艰难的画出模糊不清的鬼画符。
古人不懂使用硬笔吗?不是!《西京杂记》(西晋)记载﹕“扬子云好事﹐常怀铅提椠﹐从诸计吏﹐访殊方绝域四方之语。“就写了古人经常怀里揣着铅笔方便书写。汉代还出现过一种竹锥笔,类似西方那种蘸着墨汁写字的钢笔。
虽然硬笔书写方便,便于文化传输,但古中华还是毛笔为主,应该是我们特有的文化导致吧!
铅笔的历史非常悠久,它起源于两千多年前的古罗马时期。那时的铅笔很简陋,只不过是金属套里夹着的一根铅棒,甚至是铅块,倒真是名副其实的“铅”笔。
而如今使用的铅笔是用石墨和黏土制成的,里面并不含铅。
现代铅笔诞生于16世纪的英国,有人在巴罗代尔发现了一种名叫石墨的黑色矿物,石墨能像铅一样在纸上留下痕迹,而且比铅的痕迹要黑得多,因此,人们称石墨为“黑铅”。
巴罗代尔一带的牧羊人常用石墨在羊身上做记号,后来,人们又将石墨块切成小条,用于写字、绘画。
不久,英王乔治二世将巴罗代尔石墨矿收归皇室所有,把它定为皇家的专用品。
不过,石墨条也有它的缺点:容易弄脏手,还容易折断。
1761年,德国化学家法伯用石墨粉同硫磺、松香等混合起来,制成条,这比纯石墨条的韧性大得多,也不大容易弄脏手。
不过,据黎汉明所知,到如今的18世纪末时,只有英、德两国能够生产铅笔,当然了,如今可以加上中国,他这里也可以生产了。
也正因为如此,历史上拿破仑·波拿巴发动了对邻国的战争后,英、德两国切断了对法国的铅笔供应,因此,拿破仑·波拿巴下令法国的化学家孔德在自己的国土上找到石墨矿,然后造出铅笔。
但法国的石墨矿质量差,且储量少,孔德便在石墨中掺入粘土,放入窑里烧烤,制成了当时世界上既好又耐用的铅笔芯。
在石墨中掺入的粘土比例不同,生产出的铅笔芯的硬度也就不同,颜色深浅也不同。
后世铅笔头上标着B、HB一类的字母,表示的就是铅笔芯的硬度和颜色深浅,B表示黑度,H表示硬度,所以,HB就是软硬和颜色深浅都适中的铅笔芯,适合写字。
至于像黎汉明这样给铅笔套上木杆外套,则要到美国第二次独立战争时期,美国被英国封锁后被逼出来的。
有此可以发现,很多技术其实都是被逼出来的。
黎汉明这里也一样,为了方便王阿从写字,只得找出了制作铅笔的资料。
不过嘛,貌似带偏了,自从黎汉明展示了一下后世的素描画后,就被王阿从迷上了,紧接着,王贞仪也迷上了,然后便传开了,也就有了眼前的景象。
正在这时,刘阿蛮走了进来,看到庭院中的情况后,本能的一缩脖子,然后悄悄咪咪的绕了过来。
黎汉明见状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刘阿蛮被抓来当了一天的模特,已经有心理阴影了。
回到书房后,见刘阿蛮还是小心翼翼的样子,黎汉明顿时好笑的说道:“行了,放心,我已经交待过了,她们不会抓你去当模特了。”
听到黎汉明的话,刘阿蛮顿时松了一口气,随即尴尬的笑了笑道:“大帅,这实在是不能怪属下啊,在哪儿干坐一天,没病都会坐出病来。”
打趣了几句后,刘阿蛮便立即进入了正题道:“大帅,甘肃的钟学国部长发来消息,如今第六兵团已经光复了甘肃的阶州、秦州、巩昌府、兰州大部以及西宁府等地,如今大军正在围攻兰州城,杨遇春将军准备采取围点打援的战略,把宁夏府、凉州府等地的清军引过来后分兵歼灭。”
“不过,钟部长那里遇到了一个棘手的事情,大军光复西宁府后,俘虏了西宁办事大臣策巴克*博尔济吉特氏在内的青海一干官员,从他们口中才知道,青海如今还没有建立行省,只是派遣了钦差办理青海蒙古番子事务大臣,驻地就在西宁府。”
黎汉明闻言眉头一皱,若有所思的说道:“也就是说,如今西宁光复,青海就是一盘散沙了是吧?”
“是的,钟部长就是这个意思,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发来请示,请您定夺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听到刘阿蛮的回应,黎汉明仔细在脑海中回想了一下西北的历史,虽然详细的历史他不记得了,但大概历史他还是记得一些的。
历史上,中原王朝控制了中原、关中、西南、江南等地以后,基本上都会选择全力向西发展,西北地区资源丰富、面积辽阔,历代的大一统王朝都会控制西北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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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中原王朝并非没有挑战,北方的草原蒙古政权,经常与中原王朝争夺西北地区,这样的情况从汉朝一直持续到唐朝,属于两大集团的战略碰撞。
在青藏高原上,由于海拔、气候等原因,很多地区不适合耕种或者放牧。
但河谷地带水草丰美,而且气候比较适中,非常适合生活,在青藏高原上有两片比较大的河谷地带,一片就是吐蕃的首府拉萨,另一片就是西宁地区。
因为,在古代历史上,很多部落生活在西宁地区周围,组成了各式各样的小政权,例如吐谷浑、青唐吐蕃等等。
西宁地区的地形结构非常好,对于中原王朝来说,属于拱卫陇右地区和关中地区的第一线。
黎汉明记得,西宁这个名字,出现于宋朝统治时期,宋朝进攻青唐吐蕃政权,占领了青唐城,并且命名为西宁。
元朝统一全国以后,由于疆域面积非常辽阔,在行政管理方面,元朝遇到了麻烦。在这样的情况下,元朝推出了行中书省制度,把全国划分为10个行省,例如甘肃行省、四川行省、湖广行省等等。
元朝的甘肃行省管辖区非常大,当然,元朝的行省制度有很多问题。
明朝建立以后,沿用了元朝行省制度,但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由于抵御北方蒙古骑兵南下的原因,明朝撤销了甘肃行省,在明朝统治时期,甘肃地区由陕西省管理。
所以说,陕甘一家亲不是没有道理的。
满清入关后,清朝并没有多少行政管理经验,因此,沿用了很多明朝的成熟制度,清朝继续使用行省制度,但省份进一步细化,从大明两京一十三省,变成了大清内陆十八行省。
在清朝统治时期,甘肃省与陕西省分家,甘肃省被重新建立。清朝在入关之前就已经控制了北方蒙古各部,因此,清朝不用担心北方的威胁。
清朝在明朝故土上,沿用了行省制度。在西北、东北等地,则没有建立行省制度,有各地的镇守将军管理各地的事务。
这种模式非常松散,朝廷对东北、西北地区的实际情况并不了解,存在很大的隐患。
尤其是进入清朝统治的后期,西方列强发动了一系列的战争,并且开始窥视清朝东北和西北地区。
也正因为如此,黎汉明才会先行分兵向西北挺进,目的就是为了防止西北生乱。
想到这儿,黎汉明心中顿时有了计较,道:“这样吧,甘肃的战事先打着,然后分兵两万进入青海,同时,青海建省,西宁划归青海,钟学国暂代高官一职。”
想了想,黎汉明又说道:“另外,让民政部的胡钟带队过去,协助钟学国处理好西北的民政事务。”
“好。”刘阿蛮一边速记着一边应道。
刘阿蛮记完后,递给黎汉明看了看,黎汉明确认无误后,才点了点头问道道:“吐蕃那里如何了?”
刘阿蛮闻言连忙回道:“巴塘一战歼灭了清军在吐蕃的主力后,吐蕃地区便没了能威胁我军的势力,不过麻烦的是那里的气候,所以至今为止,宁将军才进军到日喀则和那曲一线,不过赵秉渊高官已经率队进驻喇萨开始办公了,最多再有两个月,到七月底,大军便能彻底完成进驻吐蕃的任务。”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道:“吐蕃控制下来后,便设立西定省,取西部安定之一,新江那里同样,将来控制下来后设立安西省,告诉宁培忠和赵秉渊,敢有挑衅的外部势力,可以酌情挥师南下吞并了他们。”
.........
甘肃,兰州府,一条城堡。
看着远遁的清军兵马,孙永元顿时吐了一口口水,道:“呸,什么他娘的索伦营啊,我以为有多厉害呢。”
“不可大意!”杨遇春见状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他们确实很强,可以说这是清军除了辽东祖地的兵马外最强的一支了,我们也是占着火器优势,不然,这仗还真没那么好打的。”
“哈哈哈,这不真应了大帅的那句话吗:大人,时代变了!”孙永元哈哈一笑,道:“满清其实也有新进的火器,只是啊,他们在防着咱们汉人呢!”
杨遇春闻言只是苦笑的摇了摇头,作为曾经的清军将领,这些事情他何尝不知道啊。
雍正以前,火器都还在缓慢发展,乾隆后期开始,战争逐渐减少,清朝国内开始陷于长期稳定的和平时期,同时,清朝火器陷入停滞。
然而,杨遇春也知道,人不知兵,缺少足够的战争需求,只是火器停滞发展的一个外因,真正的内因还是满清朝廷对汉人和汉军的防备。
他们明白,拥有制造技术的汉人非常容易迅速普及火器,一旦各地起义军掌握火器,这对清统治者将成为最大的威胁。
随着八旗的腐化,人数众多的汉军绿营成为了清军作战的主力,但是绿营基本掌握在汉人将领手中,假如绿营将领造反,将直接动摇清朝的统治基础。
因此,当大规模战争结束,国内承平,满清朝廷对汉军绿营装备火器的态度就开始改变,他们力图防止以汉人为主的绿营汉军,及民间拥有超过八旗的火器技术和火器装备。
在他们的想法中,只要八旗掌握最精良的火器,将对汉军绿营形成武器上的优势,将足以控制并镇压绿营的反叛,巩固清朝的统治。
杨遇春记得,乾隆四十二年,地方官员上奏希望召集民兵练习鸟枪用于镇压各地反清起义,但乾隆同样用防止汉人反清武装获得火器的理由禁止。
甚至有官员提出的将武科考试改为考试鸟枪,以培养军事人才,提高军队素质的方案,仍然被乾隆制止。
乾隆甚至希望“各督抚、不动声色,将鸟枪改为弓箭”,总之,在满清皇室的眼里,防止汉人武装拥有过多的火器和相应技术才是维护统治的有效手段。
不过满清朝廷或许也没有想到,他们固步自封,限制火器使用,人为地为火器发展设置了诸多障碍,却相当于自废武功,如今却正中讨虏军的下怀。
时代变了,大人!
杨遇春内心感叹一句后说道:“不过还是不可大意,如果我预料不错,草原、宁夏等地的恐怕就要来了。”
“那我倒是希望能把左近的清军全都吸引过来,然后一战而定,那样一来,整个西北大地便就任由我军驰骋了。”
听到孙永元说的话,杨遇春笑了笑,道:“事有轻重缓急,他们也知道,如果在这里挡不住我们,那整个西北都将不保,所以,放心吧,你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如果不出意外,草原上攻打白莲教的那股兵马恐怕也会南下。”
“那不正好吗,一并解决后,清军在西北便再无主力大军了,我们也可放心大胆的光复西北各地,甚至,等湖南那边的战事结束,我们还可趁机拉拢草原各部,我相信,到了那时,他们应该拎得清局势了。”孙永元闻言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反而畅想着未来的局势了。
杨遇春闻言点了点头,道:“确实,清军湖南大营一破,满清在南方便再无可战之力,南方被我军光复已成定局,如此一来,我们军政府便真正的做到了和满清半分天下了。”
说到这儿,杨遇春忽然反应了过来,竟然着了孙永元的道了,顿时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好了,现在说这些为时过早,你也准备一下吧,如果我所料不错,等这里的战事结束,大帅的军令应该也到了,那时你恐怕得率军进入青海一趟。”
“我可是收到消息,青海那里有些部落已经开始自立了,呵呵,有些人啊,看不清局势啊,想趁乱自立为王,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所以,你去之后,凡是自立的,一个都别放过,杀到他们胆寒为止。”
“放心吧。”孙永元闻言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道:“在甘肃这里我们都没有手软,更何况还是人烟稀少的青海,他们想要自立,就得承受自立的代价,现在可不是古代我们拿这里没办法的时候了。”
........
陕西,延安府,靖边县县,镇罗堡。
徐天德满脸疑惑的看了看手中的军报,随即抬起头看向军士王登廷说道:“清军主力消失了?”
“正是。”王登廷见状连忙拱手道:“据我们在草原上的探子传来消息,清军主力前几日就已经消失了,现在我们面对的不过是虚张声势的一万人马而已,不但如此,据报,榆林王三槐、冷天禄首领那里也遇到了相同的情况。”
徐天德闻言眉头一皱,不解的道:“这就怪了,打着打着,主力跑了,这是何意?可知道他们往哪儿去了?”
“据报,他们往西边撤走了,如果我所料不错,他们的应该是去往宁夏府了。”王登廷连忙回道。
“宁夏府?”徐天德闻言一愣,随即恍然大悟的说道:“看来,甘肃那里的清军出事了。”
正在这时,负责收集情报的徐天寿兴冲冲的跑了进来,道:“大哥,好消息,讨虏军把近五万清军围困在了兰州城,清妖宁夏将军保成召集了左近的所有兵马前往救援,看样子,他是想在兰州和讨虏军来一场决战。”
听到这儿,王登廷顿时心中一动,连忙拱手道:“都督,现在正是我们的机会啊!”
第二百二十八章 人口迁徙计划
“机会?”徐天德闻言一愣,不解的问道:“怎么说?”
“大都督,如果属下没猜错,这应该是讨虏军在围城打援,既然如此,那么他们一定做好与清军决战的充足准备,如此一来,清军此战必败。”
顿了顿,王登廷接着道:“就算讨虏军不敌,那清军也会是惨胜,我们虽然不能做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事,但是如果能一举歼灭西北的清军主力,对我们双方而言都是好事。”
至于与讨虏军为敌,王登廷虽然心里有做渔翁趁机抢占西北的想法,但依如今的局势他也不敢说出来,没办法,己方实力不允许。
“再说,如今讨虏军把清军主力吸引过去了,我们也没有干看着的道理。”
听了王登廷说的话,徐天德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那军师以为,我们该如何插手?”
“粮道和后路!”说着,王登廷连忙走到墙上挂着的地图前指了指说道:“都督请看,如今陕西已被我们阻断,那么清军在西北的数十万人马的粮草军饷就只有通过草原各部向西输送;再有,如果清军战败,退路也只有两条,一是向西逃进伊犁,但那里太远,战败后的清军不可能也没条件能跑那么远;那么就只剩第二条路了,由宁夏北逃进入草原。”
“而不管是后勤补给还是退路,这里,石咀山都是必经之路,只要我们攻下这里,不但能抢夺清军的粮草和切断他们的退路,等讨虏军攻下甘肃后,我们还可以以此来和他们商谈以长城为界的事宜。”
王登廷算计得很清楚,南边自不必说,路已经堵死了,而东线有清军重兵防守,他们如果东进阻力必然不小,得不偿失;西线又是讨虏军的进军方向,他们也争不赢。
但他们也不可能一直盘踞在小小的陕西省,所以,思来想去,王登廷便想趁着北边草原兵力空虚而向北扩张。
当然了,作为军师,还有一点王登廷没有明说,他和黎汉明一样,都盯上了辽东那片人烟稀少的土地。
随着讨虏军的势力越来越大,王登廷知道,再盘踞在中原意义不大,争不过讨虏军不说,随时都有被灭亡的危险。
如果继续呆在这里,要么被讨虏军吞并,要么被讨虏军和清军两方夹击而亡。
所以,王登廷想另辟蹊径,重新找一块根据地。
南下已无可能,西进也合适,草原上自不必考虑,所以,想来想去,也就只剩下辽东那里了。
当然了,徐天德还没有考虑那么远,听了王登廷的分析后,随即在脑海中快速的思虑了一番眼下的局势,然后便做了决定:“那好,干了,没道理一直只能被动挨打,既然有机会,那咱们干吧!”
想了想,徐天德接着道:“另外,凤翔和西安那里可能抽不开身,我们可以拉上榆林的王首领他们一起,如此一来,只要我们北线这里的动作传出去,也能减轻东西两线的压力。”
与此同时,凤翔府。
凤翔府冉文俦、罗其清等各路白莲教首领也在进行着战后的第一次议事。
“诸位,此战我军与清军经过十数次鏖战,打死俘虏清军共计三万余,打死打伤各级清军将官不下百余,火器、粮食、金银等缴获无数。”
作为总军师的苟文明正在滔滔不绝的汇报着这一次防守之战的战果:“虽说我们赢了,但诸位也应该知道,我们也是惨胜,仅仅只是防守战,就伤亡了万余人,而这还是在讨虏军牵制住大半兵力的情况下,个中缘由想必大家也清楚。”
如今他们这里什么都在同讨虏军那里学习,包括军事会议的形式也一样。
“而反观讨虏军那边,不但全歼了南线的近七万清军,更是一路横扫的占领了甘肃数府之地,两相对比之下,差距不明而喻,别忘了,这只是他们的一路兵马而已,据我所知,这样规模的大军,他们至少有七路。”
说到这儿,苟文明不由得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相比之下,让他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等苟文明汇报完后,冉文俦才起身说道:“此次召集诸位前来,向你们通报战果战损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安排接下来的部署。”
这时,罗其清起身接话道:“如今这西北的局势一目了然,讨虏军是想引各地清军在兰州一线决战,为了让我们有一个安定的局势来发展,也为了不让讨虏军孤军奋战,经过我和冉首领、苟军师他们的商议,作为盟友,我们应当出兵相助。”
“当然了,我们也知道咱们的实力有限。”冉文俦点头笑了笑接话道:“所以,兰州那里的大战我们帮不上忙,我们的决定是趁机攻打平凉府、泾州和庆阳府甚至宁夏等地,以此来引走一部分清军主力,为兰州的讨虏军减轻一些压力。”
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还是知道的,如果讨虏军在西北败退,那么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了,而一旦歼灭清军在西北的主力,则他们便再无后顾之忧,可以专心的发展壮大了。
“接下来我们兵分两路,一路由冉天元率领,出华亭上关进军平凉府;一路由鲜大川率领,取泾州后进军庆阳府,那时如果清军还没动静,则两路兵马迅速北上,取宁夏府,断清军粮道和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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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西北的各方都在磨刀霍霍的准备着与清军的决战时,遵义的黎汉明也在汇总着各路兵马的消息,为即将打响的湖南决战做着准备。
“第三兵团米生贵部按照大帅您指示的步步蚕食的战略,如今已经收复了自明朝丢失的大金沙江以东的国土,此外,木邦,莽冷地等部分国土也已收复。”
听到顾德全的汇报,黎汉明顿时砸吧砸吧了下嘴感叹道,还是文人会说啊,收复,这个词用得好。
嗯,不过倒也没有什么错,拿出明朝的历史,便能找到相关的法理依据。
黎汉明满意的点了点头后笑道:“不错,不过告诉米生贵,最好不要太过激进,现在我们的主要目标还是满清,在满清没有彻底推翻前,军政府对对外战争的支持不会太多。”
“大帅放心,米生贵将军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在大军在完成收复以上地区的第一步计划后,他便命令大军就地修筑防线,同时,他把俘获的俘虏用于大肆修建道路、城寨房屋等,力求彻底的站稳脚跟。”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想了想后说道:“云南的人口本就不多,不宜迁移,这样吧,等米生贵那里站稳脚跟后,从贵州、四川等地迁移一部分百姓南下,一部分安置在云南各地,一部分继续南下安置到收复的各地去。”
“但是移民的相关准备工作要做好,不要出现民怨。”
据云南光复后清查的数据显示,如今云南才五百多万人口,而贵州却有近千万人口,四川不必多说,快四千万了。
当然了,人口膨胀不是哪一个省的问题,而是整个中原大地皆是如此。
为了应对人多地少的局面,黎汉明早就做好了人口迁徙三步走的大计划,既走西口、闯关东和下南洋。
其实除了闯关东还没有发生外,走西口和下南洋早已经从明朝中期就开始了,只是到现在规模还不大而已。
明朝和蒙古通关互市后,一些军防关口变成汉蒙贸易的通商口岸,其中两处最重要,一是河北省的张家口,称为东口;另一个是山西省右玉县的杀虎口,称为西口。
从明朝中期至如今清中期两三百年的历史长河中,无数山西人、陕西人、河北人背井离乡,从中原腹地通过这古道抵达蒙古草原的经济和文化通道,带动了北部地区的繁荣和发展。
人们除了发生天灾人祸走西口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做生意。
从明代开始,朝廷就开办马市,开放官市的同时,民市也得到迅速发展,山西人用缎、绸、布、绢等交换蒙古人的牛羊马等,尤其是山西的潞锡极受蒙古人欢迎,成为重要商品,互市获利甚丰,吸引了许多山西人走西口。
清朝建立后,这种贸易仍然繁荣,此时,晋商实现了经营的多元化,包括粮食、棉布、煤炭、蔬菜、烟草等同时也发展起作为经纪人的牙行,晋商商业活动范围之广,超过了其他地方商帮。
同时,自然灾害引起的人口流迁,以忻州、雁北等晋北地区最为突出,晋北各州县贫瘠的土地,恶劣的自然环境迫使大批百姓离开故土。
这些逃难的人一般回通过两条向西的古道,涌入归化城、土默特、察哈尔和鄂尔多斯等地谋生。
黎汉明准备等安西省等地稳定后,便立即开展有政府主导的走西口人口迁徙计划,来彻底稳固对西北各地的治理。
至于闯关东,自不必多说,如今满清还没有开放他们的祖地,甚至严禁汉人进入辽东地区,只有等辽东的布局完成后,黎汉明闯关东的计划才能开始实施。
而下南洋,则包括了向东南亚各地的移民计划,其中也包括了缅甸等地。
从唐朝开始,中国东南沿海兴起僧人海外求经,僧人和部分商人开始了探索南洋。
到了唐末,黄巢之乱祸及东南沿海,沿岸居民为了躲避战乱纷纷逃亡南洋。
阿拉伯航海家马苏提在经过苏门答腊岛时就已经发现部分华人的定据点。
到了宋朝,中国经济重心转移到南部沿海地区,社会经济发生急剧变化,手工业和商业得到充分发展。
在繁荣的经济之外,土地兼并现象严重,中国人口急剧增长。面对粮食压力,福建的人民只能下南洋求生活。
移民规模疯狂增长,促进了东南沿海的造船业发展;良好的船只又能带走更多移民,南下讨生活的福建人便越来越多。
这时,移民的主力是商人和失地的农民,闽南地区的商旅利用技术优势,掀起了南洋贸易和移民的高潮。
大量的剩余人口就作为普通劳动力和技术人员,随着商船队进入南洋地区。
这些人有的后来又随季风回国,也有的干脆常年居住当地。由于移民女性较少,华人便逐渐与当地土著通婚,其后代逐渐成为了当地华人的组成部分。
宋亡元兴,蒲寿庚叛宋降元,在泉州城内大杀赵宋宗室和汉人,蒲氏家族受到元朝嘉奖,泉州在元朝也依旧为重要通商港口,延续着往日的繁荣。
最后的高潮是郑和下西洋时,大批福建人跟随船队到达南洋地区,很多酋长和国王招纳这些移民中有文化的人作为幕僚,后来有的人还成为了国王。
从明朝中叶至如今的清朝嘉庆时,中国的生产力始终领先于周边地区,福建的走私商因此常游行于各国之间。
走私生意获利颇丰,民间自然冒着违法的风险从事贸易。
来自于欧洲的殖民者大批利用勤奋且廉价的华工开发殖民地。于是在南洋的福建籍华人人口逐渐达到十万以上,并形成了极具乡土特色的华人聚集区。
明清的海禁政策在某方面来说属于“逼良为娼”,让失去土地的农民和失业的手工业者无法投身于商业与渔业,不得不投靠海盗或者偷渡下南洋求生活。
当然了,对黎汉明来说,向云南边境等地移民只是第一步,如今这么好的时代,不抓紧时间抢地盘的话,错过了就可惜了。
如今已经三亿多人了,按照现在的趋势发展下去,全国人口突破十亿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如果按照后世的规律和相关政策的引导,黎汉明估计,再过五六十年突破十亿问题不大。
到了那时,他不想像后世一样,十几亿人口挤在这块诺大的土地上。
顾德全自然也知道黎汉明做的人口迁徙计划,所以听到黎汉明说的话后只是点了点头,道:“大帅放心,民政部那边已经让下面的官员在生存环境比较艰苦的地区做百姓的动员工作了,同时,报社、监察部也在各地监督着,财政部这边也做好了相关的预算和拨款,所有前期的准备工作都已进入正轨了。”
“那就好。”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道:“你们各部门也藉由此次机会为将来的计划做好相关的预演,从中发掘不足之处加以改正,为将来的人口三步走计划做好相关的规划。”
走一步看十步,这是黎汉明从后世学来的执政经验,如今西北将定,加上云南边境的特殊情况,黎汉明也就顺势推出人口三步走的大迁徙计划了。
正在这时,刘阿蛮拿着一封线报走了进来,禀告道:“启禀大帅,第二兵团司令左春来发来战报,他已经开始向广州进军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围城打援
韶州府可不比广东其他州府,乃是广东的北大门,是北方和长江流域与岭南沿海之间最为重要的陆路通道,战略地位十分险要。
因此,黎汉明特意让刘阿蛮派人探查了一番后便知道,清军在韶州府驻有重兵,且关隘城防险固,为了减少伤亡,黎汉明给左春来的建议是多携带火炮等重型火器,方可攻克。
率领第二兵团中路军的是副司令之一的徐茂山,他是讨虏军成军以来的第一批将领,从最初的营长一职,经由一年多来转战南北的军功积累,如今俨然成为了一个兵团的副帅。
徐茂山虽然年轻,但每战必身先士卒,勇不可挡,对待军中兄弟有如亲人,严于律己,深得将士爱戴。
同时,他也跟左春来学习了不少军事之事,在知道韶州府被清军重兵把守后,徐茂山便准备使用围点打援的计策,围困韶州,引韶州其他州县清军来援。
为了示敌以弱,吸引其他州县前来救援韶州,徐茂山不但把中路大军分成了三路攻向韶州,同时,更是让各部队放缓了进军速度。
在分兵轻松攻占乐昌、乳源和南部的英德后,三路兵马随即朝韶州城合围而去。
除了由英德北上的部队外,其他两路皆是缓慢进军,一来是给韶州的清军调集的援军的时间,再有便是等待后勤辎重部队。
毕竟一到韶州便会是大战,如果后勤跟不上,到时后果不堪设想,索性,在等待清军调集援军之际,徐茂山便让两路兵马和后勤部队一起行动,帮着运输辎重。
乐昌至韶州府城,才一百余里,又是顺江而下,却也足足第三日才到韶州城上游二十里的艺洲。
艺洲是武江中间一座泥沙冲击形成的岛洲,距离府城水路约二十余里,陆路只十五里,中间乃是深山老林。
到达艺洲后,徐茂山却是命令大军停了下来,等待其他两路兵马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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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州城,南韶连兵备道衙门。
韶州知府赵林杰正躬身向上方的广东巡抚朱珪禀告道:“禀抚台,乱匪三路大军已向韶州包围而来,还请抚台大人速调各路大军前来支援啊。”
南韶连兵备道道员隆安闻言也是焦急的请求道:“是啊抚台大人,如今乱匪四万余大军袭来,光凭韶州城里的这万余兵马如何抵挡得住?”
韶州府不比其他州府,乃是满清战略要地。早在康熙年间,韶州设立韶州镇,有中、左、右三营清兵近三千人,后来,又将韶州镇升格为南韶连镇,设总兵官一员,统辖南韶副将两员,下辖南雄协、三江口协、镇标左、中、右三营及连阳营、清远营、佛冈营、英清营、理瑶营等,额兵七千余人。
在广西的局势越来越恶化后,两广总督吉庆为了确保韶州的安全,又向韶州增派了两万兵马。
朱珪此刻有些头疼,嘉庆给他的书信他收到了,但是很不巧,乱匪已经进入广东,而他又不想背负临阵脱逃的骂名。
所以,他只得给嘉庆回了问候信后便毅然决然留在了广东。
如今东有惠州天地会乱党动乱,东、北两方又有西南乱匪袭来,而惠州又是广东提督彭承尧负责驻守的地盘,广州将军福昌又领兵前往肇庆去拦截乱匪了。
没办法,只剩下北面的这个广东北大门就只有朱珪来负责了。
“现在乐昌、乳源和英德等地相继失守,官军伤亡万余,如今除了翁源、仁化等地的两千兵马外,可调之兵也就只有南雄府的一万兵马了。”说着,朱珪面色沉重的看着前方几人继续道:“如果把南雄的兵马调走,后果会是怎么样想必你们也知道。”
“这......”赵林杰和隆安等人闻言,顿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把南雄的大军调来的后果他们当然知道,能不能守住韶州城另说,但是梅关必然会失,梅关一失,广东的北大门将不复存在。
见状,朱珪叹了一口气,道:“罢了,如今乱匪已经进入了广东,梅关其实也无关紧要了,及如此,那就调来这里拖住乱匪吧!”
至于援军,自从朱珪知道湖南的局势后,他便知道,广东北线已经没有援军前来支援了。
朱珪也不知道广东还守不守得住,他只是想迟滞一下乱匪的步伐而已,只要惠州的天地会乱党被剿灭,福建等地清军便能由陆路前来救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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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雄府参将都阿隆在接到韶州的求援后,立即率军走水路救援。
都阿隆率军刚离开一日,城中便暗流涌动了起来。
“诸位,鞑子大军主力去韶州了,现在这里只剩下两三千守军,现在我们是时候报仇雪恨了。”说话的南雄富户冯三栋,他还有一个身份,便是南雄天地会首领。
明清之际,南雄因地处五岭南北交通要道,为兵家必争之地,军事活动频繁。南明永历政权在广东建立后,便倚之为粤东门户,派重兵屯守,两广总督李成栋以南雄为大本营,三次从此出师北伐。
顺治六年十二月三十日除夕,南雄城破后,惨遭屠城,是南雄历史上最为悲惨的日子。
城中居民除已逃跑的十分之二三外,其余不是被杀,就是被掠为生口。
至此,南雄人民不是在抗清就是在抗清的路上。
“对,现在我们汉人的义军已经打到韶州了,鞑子自顾不暇,此时不报仇更待何时?为了支持抗清,我袁虏清愿意捐出半数家产。”
“好,我杨开的炼铁坊就也捐出半数家产,杀鞑子,为我祖上报仇雪恨。”
“.......”
在座的大多都是南雄的富户地主等,闻言也纷纷起身咬牙切齿的附和道。
冯三栋见状点了点头,道:“那好,我已经派人前去联络讨虏军了,相信他们不日便到,到时诸位的慷慨我会如实禀报,诸位的大义后人一定会记得的。”
于是第二天傍晚,南雄城中的百姓纷纷等着猩红的双眼,怒喊着“杀鞑子,报仇雪恨!”冲向了城中各大军营。
南雄知府刘石见状,顿时感同身受,随即下令绿营清军缴械投降了。
于是,除八旗士兵和反抗的清军被愤怒的百姓砍杀殆尽外,其他清军见状纷纷放下武器投降了。
于是,南雄便这么戏剧般的被百姓光复了,连带着北边的梅关也不攻自破。
当讨虏军第二兵团北路大军由湖南南下协助中路大军的第六师师长杨澜率军前时,南雄城门早已大开,一批天地会会众和数名乡绅带领着数百人,已经在城外的江边等着了。
“感谢讨虏军义军解救南雄黎民百姓!”冯三栋看见讨虏军终于到来,顿时松了一口气后赶紧带领众人大声喊道。
“感谢讨虏军义军解救南雄黎民百姓!”他身后的数百南雄百姓随之高呼道。
杨澜见状,连忙还了一礼道:“诸位言重了,我们讨虏军本就以解救天下黎明百姓为己任,驱除鞑虏,恢复中华,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职责所在。”
一番交谈后,杨澜才从冯三栋等人的口中得知,此次光复南雄,南雄百姓可谓是万众一心,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杨澜不由得想到,这应该就是黎汉明大帅所说的让清军陷入了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了吧?如果天下皆如此,这汉人江山又何须沦落至今啊?
“杨师长,鞑子兵走的匆忙,只带了些钱财和一些火器弹药,还有有许多存放的军器和粮食,都未来得及搬走,被我们悉数缴获了。”正在这时,冯三栋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凑过来说道。
杨澜闻言想了想,道:“这样吧,百姓生活困苦,我们讨虏军为感谢大家的帮助,便把粮食分发下去吧,冯首领如果不忙的话,烦请你带人协助我们如何?”
“救济百姓,在所不辞!”冯三栋闻言连忙应道。
杨澜见状点了点头后随即又看向其他人说道:“诸位放心,诸位的功劳我会如实上报我们大帅,同时,为了感谢诸位深明大义,我们会在这里打造一块人民英雄纪念碑,不管是活着的,还是战死的,不管是现在的,还是古代的,只要是抗击侵略的英雄,都值得我们及后世子孙敬仰。”
南雄这里比较特殊,是第一个真正意义上被百姓自己光复的地方,值得杨澜大张旗鼓的宣传,目的嘛就是竖立一个榜样。
不说能让天下百姓争相效仿,只要能带起一部分百姓效仿,对讨虏军来说,也会轻松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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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前方河道上堵满了竹排,船队无法再进!”另一边,都阿隆率军从水路赶到东江和锦江的交汇口时,却是遇到了麻烦。
都阿隆闻言眉头一皱,心中顿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来:“不好,有埋伏!”
只是,为时已晚,都阿隆话未落声,他们后方已是杀喊声大起,无数火枪已经开始朝他们开火。
见状,都阿隆顿时脸色惨白,怎么会这样?
他行伍二十余年,从小小正七品把总做起,一路升迁,到如今秩正三品,位次副总兵的参将,向来,都是他领兵攻打伏击乱党反贼。
在他印象中,贼匪都是一帮乡民,手持木棒锄头铁叉的一帮乌合之众,又哪里懂什么战术,还会用计伏击?难以想象,真的是难以想象!
但是,他却忘了,他眼前这帮贼匪,是一支就快与朝廷半分天下的正规军,可不是普通的贼匪。
可惜的是,长期的优渥生活,早已让他们八旗子弟忘乎所以了。
可眼下形势不容都阿隆再胡思乱想,如今后路已断,只有前进了,想到此,都阿隆一咬牙,道:“上岸,往前冲,只要冲下去,不日便能到达韶州城。”
下达军令后,都阿隆便领着众兵勇,一边用鸟枪还击,一边沿河继续往西逃窜。
只是,他们刚跑过两三里,却是已经累得不行了,又忽然看见前面已无路可走,被一道长约一里以众多竹排捆扎而成的竹栅栏拦住了去路。
“上前,劈开他!”
得到都阿隆的命令,数十清勇刚欲上前劈开竹栅栏,一阵炒豆似的枪声忽然响起,顿时,一片哭爹喊娘的惨叫声,清兵勇死伤数百。
见状,都阿隆顿时睚眦欲裂,惊骇万分,一颗心顿时也沉入了谷底,虽是盛夏,他仍觉浑身冰冷。
当他忍不住回头看去时,身后和侧面山林之中,一片海啸般的杀喊声传来,竟是原先埋伏的贼军追击而来了。
另一边,徐茂山举着望远镜看着已被完全包围在河谷中的清军,当即下令道:“传令下去,尽快结束战斗。”
这是韶州城的最后一支援军,只要把这股清军歼灭,韶州城便可轻松取下了。
想到这儿,徐茂山不由得有些好笑,大军还只是向韶州包围而去,并没有开始围城呢,朱珪竟然火急火燎的就开始调集了援军。
当徐茂山知道负责韶州城防的是帝师朱珪后,更加坚定了他要围城打援的决心,他只是没想到效果会这么好。
看着河谷中的清军,徐茂山忽然心中一动,连忙下令道:“快,尽量逼降他们!”
“放下武器,投降免死!”
“放下武器,投降免死!”
“........”
接到命令的讨虏军将士一边高声劝降着,但手中的动作也不慢。
随着清军伤亡越来越多,有些清军顿时胆怯了,纷纷扔出了手中的武器,有一就有而,然后,接二连三的,大多数清军都放下了武器。
都阿隆见状,一种空前的无力感从心底漫上来,顿时绝望了,长叹一声,道:“想不到我堂堂参将,竟然会被贼兵围困伏击于此,乃至要全军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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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念俱灰之下,都阿隆抬手给了自己一枪自尽了。
见主将已死,剩余的清军也都纷纷放下了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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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州城,知府衙门。
朱珪正焦急的来回渡步着,自从调集左近兵马前来救援的消息发出去后,虽然他知道广州已无援兵可派,但他还是向坐镇广州的两广总督吉庆发去了求援信。
只是,数日过去,翁源等地的援军却传来了被伏击的消息,几近全军覆没,而广州那里一时半会儿的又指望不上。
如此一来,也就只有南雄的那一万兵马可以指望了,不然,等贼匪兵马一到,韶州城必然会守不住。
正在这时,韶州知府赵林杰兴冲冲的跑了进来,喜形于色的禀告道:“禀抚台,南雄兵马已至城外。”
朱珪闻言顿时一喜,连忙对一旁的副将宗默下令道:“快,宗副将,你快去接应他们进城,然后,布置在城中各处。”
“是!”宗默闻言连忙应了一声后便急匆匆的下去安排了。
见状,朱珪才松了一口气后转头问赵林杰道:“可以贼匪的消息?”
“禀抚台,一路匪军已到乳源,另外两路一路在仁化肆虐,一路在翁源。”赵林杰闻言连忙回道:“也正是因为这样,翁源、仁化两路援军才遭了伏击。”
朱珪闻言叹了一口气后说道:“唉,是本抚大意了。”
顿了顿,朱珪又问道:“贼匪的兵力几何?可探清楚了?”
赵林杰闻言脸色不好看的回道:“抚台恕罪,贼匪太过狡猾,我们的探马根本没法接近。”
“还没探清楚?”朱珪闻言一愣,心中顿时咯噔一声,一股不好的预感顿时升了起来........
第二百三十章 动向
广州,总督府。
两广总督吉庆心急如焚,也不知道韶州的情况怎么样了,他在祈祷着韶州千万不要被乱匪攻破。
朱珪的求援信他已经收到,同时吉庆也让广州总兵苏禄率兵三千前往救援了。
这已经是他能派出兵马的极限了,再多,广州就空了。
无论如何,就算韶州保不了,但作为帝师的朱珪不能有失。
本来就因为丢失了广西导致自己的官位岌岌可危,如果朱珪再出了什么事,后果吉庆不敢想象。
“唉,多难之秋啊!”
京城的局势吉庆已经知道了,一场叛乱致使朝廷官员、兵将死伤近十万,而这只是皇上为了稳固他的帝位立威之举。
想到这儿,吉庆顿时摇了摇头,甩掉脑海中那些无用的想法,当前最重要的是,如何保住广州城不被乱匪攻破。
想了想,吉庆连忙招来一众官员将领安排道:“如今情势危急,一,立即将各地绿营兵四千余名调回省城,与八旗兵一千三百余名共同防守炮台和水陆要隘;二,令各地豪绅地主从速组建团练,告诉他们“优给口粮”、“加倍给予工价”,各地团练组建完成后,一部分留守各地,一部分调来省城,配合八旗、绿营作战;再有,迅速向各处凑响;最后,以本官的名义奏请朝廷,速从福建、浙江、江西等地调兵来粤会剿。”
“为了以防万一,现在开始各军各营立即进入战备防御,具体防御布置如下:参将卫佐邦率所部绿营分驻东路和防守保厘炮台;千总黄大荣、熊应荣率绿营及部分团练驻守小北门外各要隘;游击曾廷相、参将济山率绿营及部分团练驻守城北各要地;游击陈定邦率部分绿营、炮勇分守耆定、拱极、保极等炮台。”
“协领来存、王镇雄及佐领格绷额等率八旗守卫北门外永康炮台;游击陈国辉、水师把总王显等率绿营与城中团练一部驻守城西的西山寺、泥城等处;协领托云全、太承恩、国荫等率八旗及部分团练分守老城;副将怀塔布率广州协绿营防守新城。”
“兵力暂且就这么多,等其他各路兵马回援后,本官再行调遣。”
说到最后,吉庆忽然面色沉重的说道:“诸位,现在是什么个情况想必就算我不说你们也知道,情势到了如今这般境地,诸位如果再不拼尽全力,城一破,咱们大家都没好日子过。”
“另外,派人把本官的安排部署告知福昌将军一声,让他有所准备。”
广州将军官阶与两广总督相同,地位却比其更高,全省绿营要受广州将军节制。
至于准备什么,无外乎就是不敌之下迅速冲肇庆退守广州呗。
吉庆已经在广西和讨虏军打过交道了,对于讨虏军的战力他也清楚了解,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如临大敌般的早早做好了防御部署。
至于守不守得住,吉庆心中也没有底,但是至少,如此部署,能拖延住乱匪攻城的步伐,为朝廷调集援军争取时间。
.......
于此同时,广东,肇庆府,高要,将军衙门。
将军衙门是建立在乾隆十一年前搬迁的总督衙门上的,福昌这个广州将军虽然只是来肇庆暂守,但该有的排场待遇却是一样不少。
“将军,北线的封川、开建、广宁、德庆等地已相继失守,乱匪现在正在攻打四会,西线的罗定州大部已失,如今就剩东安还在苦苦支撑,另外,南线的乱匪也已经打到新兴、高明一线了。”
听到都统福额布的汇报,福昌不由得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头,如今看来,肇庆已成被围困之势了。
想了想,福昌忽然问道:“海上呢?有何动静?”
福额布连忙回道:“回将军,琼州府已经失去联系,只怕是凶多吉少了,海上近来也是风平浪静。”
“风平浪静?”福昌闻言眉头一皱,道:“这不对,以那些海寇的尿性,如今官军自顾不暇,他们不应该这么安静,除非.......”
福昌心中猜到了什么,顿时不由得脸色大变。
“是,末将也猜测,那些海寇要么被乱匪收编了,要么就和乱匪联合了,”福额布闻言也是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回应道。
“快,传令下去,撤军,退守广州。”
听到福昌的军令,福额布不由得问道:“那这里?”
“如今这样,肇庆已经无险可守,呆在这里只能等死。”福昌闻言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传令各军,能带走的就带走,带不走的就地焚毁。”
如果海寇与乱匪真的合兵一处,那对广州来说可就真是大难临头了,再说福昌也明白肇庆这里肯定守不住,既如此,倒不如把兵力撤去广州协防。
当左春来率军进入肇庆城的时候,入目所见重要的地方都被清军焚毁了,就连百姓的粮食都被抢走了。
留下的,除了嗷嗷待哺的满城百姓外,其他可以说就是一座空城了。
不过,左春来也没有发怒,房子没了可以重建,粮食没了再从各地调来便是,只要人没事就好。
当然了,福昌也不是没有想过杀了这满城的百姓,但一想到可能会激起全广百姓的暴起反抗,最终他还是没有选择那么做。
不过,福昌还是命人抢走了百姓的粮食财产,也算是给讨虏军留下了一个烂摊子,以此来迟滞讨虏军进攻的步伐。
左春来除了在心里骂了几句外,也没有在意,如此正好,可以让大军修整一番,然后等待其他几路大军到位后便一鼓作气的攻下广州。
..........
另一边,在清远的广东总兵苏禄在接到驰援韶州的军令后,便急忙组织兵力,一路马军沿着北江河边北上,一路步军乘船在北江中逆流而上,赶赴救援韶州。
只是大军水路兵进的刚进入韶州黎洞境内,就接到探马来报:“报,大人,属下等在前方河道碰到了南下的韶州府兵......”
“太好了。”探子的话还没说完,苏禄便一喜,道:“可见到抚台大人?”
只要接到朱珪,他便可迅速打道回府了,至于救援韶州,他想都不敢想,就凭这三千的兵力前去,无异于羊入虎口,找死而已。
所以,苏禄从没想过救援韶州,只要能救走朱珪,他就万事大吉了。
“回大人,不曾见到抚台大人,只有南韶连兵备道道员隆安和一千余残兵败将。”
“什么?”苏禄闻言一惊,连忙道:“韶州呢?抚台大人呢?”
“这...属下不知?”
见状,苏禄顿时一怒,喝骂道:“那你还等什么?还不把隆安给我带过来?”
等那探子连滚带爬的跑去接人后,苏禄也不耽搁,连忙命令大军加快行军速度,同时再次派三十余名探马在前侦查。
没一会儿,隆安便踉跄着来到了苏禄的面前,别过脸去拱手道:“见过苏总兵!”
比起兵备道的正四品,仅从官阶来看,正二品的总兵肯定要更高,但问题是,清朝官僚制度的总体思路是以文驭武,以满驭汉。
别说总兵,论起实际的权力,一个从一品的提督根本无法与一个正二品或从二品的巡抚相提并论。
而总兵在省内不仅要受总督巡抚的节制,在兵马、钱粮诸务上,由各地道台充任的兵备道更是更是负有监督和节制的责任,而且兵备道又是文官,还有密折奏事的特权,虽为按察使的下属,但却是由兵部直接任命的。
故从实际权力和对地方的影响力来看,兵备道还是要比总兵大一些的。
但到了如今,隆安已经顾不上什么满汉之别,什么权力的影响了,败军之将,何以言勇?
苏禄见状也连忙拱手回了一礼后问道:“隆大人,究竟怎么回事?”
“唉!”隆安闻言叹了一口气,道:“苏总兵,我对不起你啊!”
“什么意思?”
不过,不用等隆安解释了,苏禄话音刚落,四周忽然暴起了杀喊声。
苏禄见状顿时一惊,怒道:“隆安,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的人为何要杀我的人?”
看着还没有看清局势的苏禄,隆安不由得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苏总兵,他们可不是我的人啊!”
苏禄闻言一惊:“什么?”
原来,徐茂山在河谷伏击了南雄的清军后,当即命人换上清军的衣服,骗开了韶州的城门,然后趁其不备之下一举攻占了韶州。
而后,在从朱珪的口中知道了他向广州求援后,徐茂山便来了个将计就计,冒充清军溃军南下,然后大军一路尾随,如果能遇到清军的援军更好,遇不到的话,就这样混进广州府去也是极好的。
当溃军行至英德县境内的黄土坑后,不出意外的遇到了苏禄派出的前军探子,然后这一千伪装成溃军的讨虏军便混进了苏禄的清军中。
然后,趁其不备,暴起杀人,如此,便有了苏禄眼中的一幕。
当看到两岸已经被讨虏军团团围住后,隆安再次无力的叹了一口气劝道:“唉,苏总兵,降了吧!”
苏禄心若死灰的四下看了看,顿时无奈的扔下了手中的武器下令道:“让弟兄们放下武器吧!”
.........
广西,太平府,凭祥州,镇南关。
闫祖庚端起茶杯一边抿着茶一边打量着旁边坐着的黎维禇和潘少渠二人,好半天后才放下茶杯道:“情报我们已经给你们了,只要你们有粮食,金银等,武器弹药我们也可以支持你们,我可告诉你们,根据我们了解的相关情况,这次可能是你们最后的机会了,等南边的阮福映在法国的支持下打上来,那时我们也无能为力了。”
说完,不等二人说话,闫祖庚便自顾自的说道:“如今西山朝式微,正式你们抢夺地盘的时候,难不成,你们想要我们派兵去打下来后拱手让给你们吗?”
“不敢!”潘少渠闻言连忙赔笑道:“将军误会了,我们没有那个意思,我们只是不知道贵方能给我们的支持有多大?”
“我们的情况你们想必也知道,免费支持你们肯定是不可能,粮食、金银、矿石甚至奴隶我们都可以,武器弹药你们想要多少有多少,只要你们拿东西来换便是。”闫祖庚闻言笑了笑道:“不但如此,我们大帅的意思是,我们还可以派出水师去袭扰西山朝沿岸各地,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粮食金银等自不必多说,这些都是当前军政府需要的。
如今各地开山修路筑桥都需要大量的人力,并且黎汉明还想修筑进西康地区的公路,而已如今的技术,这无疑是一项危险的工程。
所以,为了不让工人范险,就只得使用奴隶了。
当然了,也可以换个说法,就如同矿山上的那些旗人一样,随便叫什么都行,反正就是干危险活的廉价劳力。
听到这儿,黎维禇眼睛顿时一亮,随即和潘少渠对视一眼后点头示意了一下。
潘少渠见状点头回应了一下后随即才转过头来对闫祖庚说道:“首先,感谢贵方对我们的支持,我们也不瞒将军,除了现有的大军外,我们还随时可以招募十数万的军队,所以,对于武器弹药方面我们也想要多多益善。”
“但是我们这个情况想必您也知道,我们一时也拿不出那么多东西来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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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祖庚闻言撇了撇嘴,道:“不是我说你们,地盘是抢来的,不是别人送来的,你们就窝在那一亩三分地上,能成什么事?难不成粮食还能自己飞来吗?地盘会有人打下来后送给你们吗?”
黎维禇二人顿时被闫祖庚说得面红耳赤,刚张嘴想反驳些什么,便被闫祖庚抬手打断道:“你们没有粮食,那西山朝呢,他们难道没有吗?”
“所以,想要复国,无非就是抢人、抢粮、抢地盘、抢资源,总之,你们要武器弹药,可以,拿东西来换便是,言尽于此,你们好好想想吧!”
黎维禇闻言刚想说什么,便被潘少渠摇头制止了,而后潘少渠才笑了笑道:“这样吧,我们这次过来也带了金银和粮食,就按以前的价格先换置一些武器弹药后再说吧,至于其他的,我们有需要后再来找将军换置。”
“可以,随你们。”闫祖庚闻言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道:“不过有需要你们最好提前说一声,毕竟物资的调集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出了镇南关后,黎维禇再次转身看了镇南关一眼,暗暗握紧了双手,他想着,总有一天他一定要把两广之地抢来。
而在关墙上,闫祖庚也是冷笑着看着关外的一片土地,嘀咕道:“快了,等国内战争结束,老子一定挥兵收复汉明故地。”
正在这时,副将薛成栋找了过来禀告道:“将军,江巡抚来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土客大械斗
闫祖庚并没有立即去见江兰,而是对薛成栋安排道:“我看着西山朝恐怕是撑不了多久了,这样吧,为了以防万一,你去开化府那里督促新组建的那一支内河水师,如果时机合适,我们恐怕得提前南下了。”
到了如今,由云南到河内已经有两道了,一自蒙自,经莲花滩,顺红河河谷而下,经河口、老街到河内;一自文山,经麻栗坡、河江,顺泸江河谷而下到河内。
自古以来,在战争时期,红河河谷和泸江河谷是我国由云南方向对安南用兵的主要通道。
当然了,黎汉明之所以图那里,一是想着收复故地外,再有便是图谋红河三角洲那块地盘,最后嘛,就是战略防御性布置了。
左江发源于安南境内,以他们图谋两广地区的野心来看,这是一条危险的进攻通道,可以从安南沿左江直逼南宁。
所以,为了解除这个这个战略危险,黄连山以东是必须控制住的。
“是!”薛成栋闻言连忙应道。
闫祖庚见状点了点头,道:“现在其他兵团都在大战,就我们在战略防御性修整,我不希望到时候出现什么差错,不然,那就有些丢人了。”
薛成栋也知道这点,闻言连忙打了一个立正后应道:“司令放心,保证不会出现任何差错!”
........
凭祥州,军营,司令部。
江兰背着双手心事重重的站在一副巨大的地图前,这是两广云南等地的地图,其中也包括了西山朝以及周边国家的北部地区。
看着看着,江兰又想到了什么,不由得又长叹了一口气。
闫祖庚走进来后见到这一幕,不由得笑了笑道:“什么事把咱们的江大人弄得愁眉不展的了?”
“闫将军回来了?”江兰闻言转头一看,顿时有气无力的苦笑着拱了拱手道:“唉,别提了,我这不是见你清闲,给你找了点活儿来干吗?”
闫祖庚刚准备坐下,屁股还没挨着凳子,闻言一下子又弹了起来,紧张的问道:“究竟咋了,竟然严重到要动用主战部队了?”
江兰见状笑了笑,本来有些郁闷的心情倒是轻松了不少,自顾自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后才慢条斯理的问道:“闫将军可知两广地区的广府人和客家人?”
闫祖庚闻言想了想,随即点了点头道:“略知一二。广府人据说是唐、宋末年,中原内常年战乱,不少氏族为避战祸和自然灾害,都逃到南雄珠玑巷,由于对岭南各地的情况不怎么了解,不敢再贸然南下,就在这里安顿下来。居住了几年以后,他们逐渐适应了岭南地区气候和生活习惯,才逐步南迁珠江三角洲。”
“而客家人历尽坎坷,背井离乡,多次的迁徙让他们颠沛流离,两宋时期,客家先民辗转奔波,最后找到闽、粤、赣交界地区这片大本营,因为这时就有了户口,有“主”、“客”之分,新移民过来的编为“客籍”。久而久之,就自称为“客家人”。”
江兰闻言有些意外的看了闫祖庚一眼,随即点了点头道:“客家人从中原迁徙南下,拥有相对先进的文明和生产方式,所以才能把赣南、闽西、粤东三角地带的畲、瑶等少数民族土著居民很好的融合在一起,最后“反客为主”,形成独特的客家民系。”
“由于客家人迁入广东的时间比广府人晚,当时广东珠三角及粤西平原区已经基本被广府人开发完毕,所以客家人只能聚居在不易开发的山区。”
“随着时间推移,客家人口渐渐增多,贫瘠的山区承载能力有限。而广府人居住的珠三角及粤西平原区,地广人稀,物产丰富,于是部分客家人迁往了珠三角东岸的增城、宝安县,以及粤西的肇庆、五邑地区。”
“这时候,客家人遇到的就不再是赣南、闽西、粤东三角地带的畲、瑶等少数民族了,而是更早进入珠三角及粤西平原的中原汉族移民后裔广府人,这时候的广府人文化、生产方式同样先进,而且在当地根深蒂固。所以客家人在闽粤赣交界处的反客为主,在这里就毫无作用了。”
闫祖庚听到这里顿时有些明白了,问道:“怎么?不会是广府人和客家人打起来了吧?”
“唉。”江兰闻言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两大民系虽同处一地,但由于文化、习俗、观念等方面的不同,或多或少都产生了不少矛盾与摩擦。”
“虽然还没有发生大规模对战,但是却已经开始械斗了,而且规模已经扩大道村镇与村镇之间的械斗。如今械斗越演越烈,为了能够在械斗中获胜,每个村落都配备了武装,我们现在都不敢在这里组建民兵了。”
闫祖庚闻言眉头一皱,这械斗却是不好处理,超出了民事的范围,又达不到军事的范围,想了想,他便问道:“除了土地,可知他们发生械斗的原因有哪些?”
械斗在中国有着悠久的历史。从上古时期的部落战争,到夏商时期的征服扩张,在军队人数较少、缺乏致命武器的时代,所谓的战争,其实不过是大规模械斗而已。
直到后来,随着国家机器日趋成熟,各国纷纷建立常备军,战争进入了专业化阶段后,械斗才逐渐退出战争的舞台,变成了民间的专属。
战国中期,秦国任用商鞅变法,制定了严酷的法律,狠刹民间械斗之风。数年之后,秦国风俗大变,民众“勇于公战,怯于私斗”,民间械斗彻底绝迹,人人都积极投身到对外战争,依靠战绩获取爵位和财富。秦国军队战力因此骤然增强,后来更消灭六国一统天下。
秦朝以后,历代王朝都继承秦朝法制,严厉打击民间械斗的风气。尤其是在民间社会具有广泛影响力的豪强、游侠,因为“侠以武犯禁”,被官府视为社会动乱的根源,更是遭到了重点打击。
缺乏组织者的民间社会,很容易变成一盘散沙,既失去了同官府对抗的能力,也消除了械斗产生的土壤。直到一千多年后的明清时期,随着经济的发展和社会变迁,民间械斗之风又再次死灰复燃。
江兰闻言摇了摇头,道:“土地是主要原因,此外,水利争夺、坟墓风水、女人、琐碎的吵架等问题也会引发械斗,但归根结底还是土地闹的。”
“根据我查询的相关典籍,如今福建两广等地人均耕地还不到两亩,远远达不到大帅规定的能养活百姓的五亩地,现在的问题就是数千万人都指着这巴掌大的土地吃饭,在这样下去,我担心会发生内战啊。”
闫祖庚闻言点了点头,不解的问道:“那你来找我是?需要我做什么?”
江兰想了想后说道:“两点,一是米将军不是在云南那边收复故地吗?他那里必然需要百姓去进驻,我想从两广迁徙一部分过去;再有便是,如果事态失控,各地安全部队和守备部队恐怕有些吃力,而其他主战部队都在作战,所以到时恐怕需要你率军前往镇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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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大帅同意,我这边没问题。”闫祖庚闻言点了点头应道:“至于移民的是,你得和云南的熊枚巡抚做好交接,正好,云南那里也需要人口。”
江兰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随即笑道:“放心,我已经向遵义奏报了,等大帅的回复到达,我这边便可开始动手了。”
顿了顿,江兰抿了抿嘴接着道:“另外,如果要完全平息制止这场土客大械斗,现有的土地恐怕还是不够啊。”
“放心,最多再有两年,交趾就会收复,那时,那里随随便便安排个几百万人都没问题。”闫祖庚闻言笑了笑,道:“另外,据说,大帅已经在布局辽东了,等南方的战事结束,我们与清廷估计会有短暂的和平期,那时会有大军出海北上,在辽东开拓地盘。”
“要知道,那里现在可是人烟稀少,据大帅说,那里还是肥沃的黑土地,如果把那里开发出来,安排个几千万人不是轻轻松松?”
“是啊,南方的战事就快结束了。”江兰闻言也有些感慨,想当初,讨虏军不过是占据遵义的数万人马而已,短短不到两年,已经有了和清廷半分天下的实力了。
.........
遵义,军营。
看了看江兰发来的奏报后,黎汉明便愁眉不展的背着双手站在地图前沉思了起来。
中国地域广袤人口复杂,历史上因为各种原因出现过很多次人口大迁徙,但人口迁徙会导致很多问题。
比如满清时期迁移到广东的客家人,与广东当地的土著之间便产生了冲突,两方之间的械斗持续了十几年,伤亡超过了百万。
客家人的南迁是生活所迫,但他们进入广东地区之后,抢占了当地本来就有限的土地资源,所以广东的原住民自然对这些外来人口颇有敌意。
在工业还不发达之前,中国百姓们都是靠着土地为生,原本广府人的人均土地资源比较丰富,但随着客家人的涌入,当地土地资源被他们占走了一部分,广府人的土地资源就变少了,这件事就成为两方械斗的导火索。
要不是已经发生了小规模械斗,黎汉明都把后世与太平天国同时期的土客大械斗给忘记了。
“大帅,这械斗真能如江巡抚所言的那样?最后发展成内战?”顾德全、孙良谟等人也看了江兰发来的奏报,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黎汉明闻言转过身来摇了摇头,道:“如果不加以处理,内战都是轻的。”
黎汉明可是记得,九几年的械斗竟然已经发展到了两村用大炮对轰的地步,他听长辈们说之前更甚,如果发生在国外无异于内战了。
嗯,这也是后来国家禁枪的原因之一。
“有这好处还能禁枪?能禁的住吗?”
“现在不也有那什么特仑苏族,全族都是打猎的必须有枪的吗?”
“鄂伦春族,什么特仑苏族”
“哦,总之现在也有合法持枪的不是吗。”
“那后来怎么禁枪的?总不能一纸公文下来你们就把枪上交给国家了吧?”
“那倒不是,主要是也没说要禁枪。”
“?”
“一开始说枪支管理,要登记每家每户的枪,登记完了给你发持枪证,就算合法持枪了。”
“挺好,这么个消灭非法持枪法吗?”
“哪能啊,后面再去抓没办持枪证的,举报还给钱,所以没办证的很快就办了或者没了。”
“然后呢?”
“然后持枪证到期了,不给续,枪统一管理,要用的时候去管理处打报告拿,开始批枪还是比较轻松的,后面就……”
“懂了。”
当然,这当一个笑话听就行了,但可以从中窥探到那时禁枪的力度。
人口的迅速增加,导致生存资源竞争的激化,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内卷”。为了争夺有限的耕地、山林、水渠、河塘,人们被迫卷入激烈的械斗,为了生存而不惜拼死一搏。
同时,由于明清以来科举制度的完善和发展,具有科举功名的乡绅阶级依靠其经济实力和文化影响,渐渐控制了县以下的基层社会,成为基层的实际控制者、官府的代理人,甚至产生了“皇权不下县”的说法。
虽然乡绅深受儒家文化熏陶,但不代表他们温驯和善。为了本乡本族本村的利益,乡绅常常利用他们在基层社会中的影响力,成为械斗的组织者和发起者,发挥了过去豪强游侠类似的作用。
失去了基层控制力的官府,面对层出不穷的民间械斗,既受能力所限无力干预,也因不想惹事逃避干预,往往放任械斗升级扩大,直到事态平息后才出面收拾残局。这种做法不仅严重损害了官府的威信,也让械斗之风日益猖獗。
除此之外,农业社会人们安土重迁,太平年代社会的流动性很小,大多数农民一辈子都没有走出家乡方圆数百里的地界。由此产生了各不相同的地域文化和方言口音,这一点在山川阻隔、交通不便的南方地区尤为突出。
来自不同地区的民众,由于文化隔阂方言不通,又缺乏沟通协调的纽带和公正公平的仲裁,一旦发生矛盾,大家往往倾向通过武力解决问题,极易激化成大规模械斗。
最后,由于封建社会重男轻女思想的流毒,导致民间溺杀和抛弃女婴的现象普遍存在,时间一久男女比例严重失衡,大量男性找不到老婆沦为光棍,最后成为械斗的主力军。
但同时正因为长期械斗导致民间武德充沛,所以当鸦片战争时期,盘踞广州的英军窜至广州城外三元里抢掠时,立刻遭到民间武装的迎头痛击,当日天降大雨淋湿火药,英军的枪炮发挥不了作用,如果不是清朝官府出面救援,英军可能早已全军覆没。
但是,械斗不仅仅有小规模的群殴,更有大规模的民间战争,双方动用冷热兵器进行激烈交战,极其残酷惨烈,胜者固然伤亡惨重,败者往往惨遭屠村灭家,一次械斗死伤数十人乃至数百人屡见不鲜,甚至还有伤亡超过千人的案例。
再有便是,宗族是械斗的主力和纽带,一旦脱离了宗族的庇护,个人或家庭很难在激烈内卷的世道中生存。
出于宗族的胁迫和组织,同宗之人往往主动或被动卷入械斗,为了宗族利益流血牺牲。不仅如此,许多弱小的宗族为了不被大宗族欺压,不得不抱团组成联盟。
在这种酷烈的环境下,宗族观念深植人心,成为民众内心深处的潜意识。
这也是黎汉明头疼的原因之一,贸然插手,不但解决不了问题,还可能会引发更大的问题。
想到这儿,黎汉明摇了摇头,再次转身看向了墙上挂着的地图思考着。
黎汉明记得,在后世的太平天国运动时期,当时的两广总督叶名琛坐困孤城,岌岌可危,而清朝内忧外患,太平天国等国内起义四处皆是,没兵将可调,那时候比较流行团练、募勇,也是朝廷应对危机的法宝。
叶名琛刚开始是大量募勇,可战事持续不停,政府财政赤字,没钱了,叶名琛就以官衔官职为诱饵,股东有钱的乡绅出钱招募族人与朝廷官军携手作战。
在这个过程中,由客家人组成的客勇就应用而生了,在协助清军镇压太平军的过程中,鹤山、高要、开平等地的部分客勇乘机公报私仇,对在日常生活中有些摩擦矛盾的广府人进行打击报复,烧杀抢夺了不少广府人。
广府民系一些豪强乡绅一看,这样下去还得了?要联合起来反抗客家人崛起才对。
于是就联合周边的广府民众,制造谣言,说客家人要反客为主了,要杀尽我们广府人。
于是周边开平、恩平、鹤山、高明也跟着举旗而起,开始跟客家人玩命了。
客家人也不让步,谁怕谁啊,也挑选壮丁对干起来,你来我往,至此民间最大最惨烈的土客持械私斗正式爆发。
那么政府管不管这事呢?这时候,一边是太平天国运动加洪兵造反,另外一边是第二次鸦片战争的爆发,英法联军都杀到北京去了,哪里还有时间去管这民间斗殴案?
一时之间,双方真刀真枪干,越干仇恨越深,仇恨越深就越停不下来,这场斗祸起于五邑地区,蔓延至云浮、肇庆、阳江、茂名等地,这一斗就是血雨腥风的十三年,斗祸导致双方死亡人数达到近百万之多。
土客双方都是宗族观念极强的狂热群体,双方打起来丝毫不讲“武德”,大有灭族绝家之意。当时流行着一种“铲村”的做法,即是杀光屠尽一整村人。
正是这种残忍的械斗方式,每次激斗之后,战败一方的老人、妇女、儿童都要死于胜方的屠杀之下,这也使得土客械斗的伤亡人数达到了百万级别。
回想着历史教训,黎汉明心中慢慢也有了对策:“给江兰回复,一,可以先向云南等地迁徙一部分百姓过去;二,加快在各地村镇设置政府机构,削弱乡绅、宗族在百姓中的影响力;三,对于精力旺盛者,可招募进军中参军,或者召集他们兴修水利、道路等;四,发布告示,严禁械斗,违者严惩不贷;五,想办法安抚住百姓,必要时,可以许诺未来相关地方的土地;最后,在各地兴办学校,把那些适龄孩童都给我扔学堂去,从思想教育上开放他们的见识。”
先迁徙一部分人口,可以暂时减轻一些人地矛盾,把那些精力旺盛的单身汉安排好,就减少了双方械斗的主力,再说,路修好了,也便与让各地百姓走出来,见识见识广阔的天地,加强各村镇的交流。
如此一来,大规模的械斗当下便不再有机会爆发了,至于小规模的械斗,不说当下了,就是后世也避免不了。
至于以后,将来土地多的是,随便找个宽敞点的地方就能安置了。
大械斗的根源是土地,只要从根源上解决了问题,那么他们发生大械斗的目的也就不复存在了。
顾德全快速记完后,随后便拿给黎汉明看了看。
黎汉明看了看,确认无误后便点了点头说道:“就这样给江兰回复吧,为了便与管理,两广之地便暂时交由他负责了,另外,让闫祖庚全力配合江兰,把两广地区给我稳定住。”
“是!”顾德全闻言先是应了一声后随即又问道:“另外,第二兵团已经基本完成对广州的包围了,在湖南、湖北的各兵团皆已做好准备,现在只等大帅一声令下,便可发动全面进攻。”
黎汉明闻言想了想,道:“今天已经六月初十了,这样吧,各部队于六月二十清早六点开始向各自的目标攻击。”
第二百三十二章 西山劫难
清嘉庆二年,西山朝景盛五年,六月初十傍晚,富春,皇城。
富春,也就是顺化,这时,小紫禁城还没有修建,只有一座较为古老的皇城屹立在此。
一江碧水引青山,波光峰峦两缠绵,这一江碧水便是香江,据说江的两岸长满繁密的石菖蒲,流经而过的江水总是带有淡淡的清香,故此得名「香江」。
御屏山绿荫覆盖,松香阵阵。临顶东望,可眺大海浩瀚,翘首北探,尽收市容百态。
山上遍植松树,四季皆青,远观之下,御屏山与其两侧的左浮山和右苾山形如凤凰,就像拱卫帝王的天然屏障。
一江一山,便是江山,顺化城就位于这江山正中。
1792年,阮惠逝世,遗命由阮光缵继位,让陈文纪、陈光耀辅政。阮光缵登基称帝,改元景盛,当时年仅十岁。
阮光缵遣吴时任前往清朝请求册封,清朝派遣广西按察使成林册封其为安南国王。
以阮光垂镇守北河、阮光盘镇守清化,黎忠镇守乂安府,由太师裴得宣、太尉范公兴、中书令陈文纪、太子少保陈光耀、大司寇武文勇、上将军阮文训、工部尚书阮文名、大司马吴文楚等并执朝政。
阮光缵继位后废除了阮惠的信牌制度,停止搜捕没有佩戴信牌的漏民,但因阮光缵年幼徒事嬉游,政权由太师裴得宣把持。
景盛三年,既公元1795年,西山朝发生内乱,太师裴得宣削去武文勇的兵权,遣吴文楚前去北河接替,并召武文勇回富春。
武文勇回京途中,恰巧在渼川驿住宿,遇上了陈文纪。在陈文纪的煽动下,武文勇决定发动政变,武文勇到达富春之后,与范公兴、阮文训合谋,以祭旗为名包围裴得宣的府邸。
裴得宣当时有事宿于宫中,于是武文勇等人包围了皇宫,迫使阮光缵交出裴得宣。
武文勇一方面派人矫诏前往北河,使阮光垂将吴文楚执送富春;另一方面派阮文训前往归仁,逮捕了裴得宣之子裴得宙,武文勇声称他们谋反,全部溺杀于香江。
阮光缵不能制,唯有垂泣而已。
正在围攻延庆的陈光耀回军富春,与武文勇、阮文赐对峙。武文勇认为陈光耀是裴得宣的姻亲,害怕发生变乱,委托范公兴前去调停;阮光缵也派人调停,双方方才和解。
范公兴不久病死,自此阮光缵开始亲政,以陈光耀为少傅、阮文训为少保、武文勇为大司徒、阮文名为大司马,人称四柱大臣,阮文训辞去归仁镇守之职,以黎忠代之。
不久陈光耀因谮言而被阮光缵夺去兵权,陈光耀于是心怀疑惧,自此称病不上朝。
经过这次内乱,西山朝元气大伤。
正在这时,旧阮趁机北伐,阮福映御驾亲征攻打归仁城,但久攻不下,因此转而攻打广南府沱灢港。
“诸位爱卿都说说,现在该怎么办?”阮光缵虽然开始亲政,但毕竟还不满十五岁,很多时候都还是一个没有主意的小屁孩。
大司徒武文勇见状连忙回道:“皇上,可派陈光耀率军前去救援。”
少保阮文训也趁机说道:“皇上,臣愿与陈将军一起前去救援。”
阮光缵闻言想了想,如今也只有陈光耀有能力前去救援了,加上熟悉归仁等地的阮文训,可保万无一失。
想到这儿,阮光缵便点了点头道:“那好,大司徒便照此办理吧!”
南边的事情议定后,大司马阮文名便禀告道:“皇上,升龙传来急报,黎氏余孽反叛,目前已经祸及北方大部,请皇上速派兵马前去平叛!”
“什么?”阮光缵闻言顿时一惊,慌忙的站起身来道:“北方叛乱?什么时候的事?”
“回皇上,大概在一个月前。”说罢,不等阮光缵说什么,阮文名便接着道:“但因刚开始规模较小,北河节制阮光垂便以为能快速平定,但叛军突然间实力大增,官军措手不及,乃至一步一步败退。”
“突然实力大增?”阮光缵闻言眉头一皱,道:“难不成他们也有外国势力在暗中支持不成?”
“是,臣也是这么认为的。”阮文名闻言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拱手回道。
如今南边的旧阮有西洋的法兰西支持,这点他们已经探明了,如果北边的叛军再有其他外国势力支持的话,那他们的局势就不妙了。
这时,大司徒武文勇接话道:“皇上,据臣所知,如今北方鞑靼人建立的清国南方已经被汉人光复了,但反叛鞑靼人的汉人势力又有数支,其中最大的一支就是占领清国西南、两广等地汉人黎氏叛军,如果臣猜测不错,我们北方的黎氏叛军应该是得到了汉人黎氏的支持。”
“此外,也不排除他们是得到了鞑靼人的支持,但不管是哪一方,如今恐怕都不是我们有实力能对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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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前他们虽然打败了清朝的军队,但那时他们是借助了地利的优势,加上清朝无心深入插手安南事务,才能艰难取胜。
但如果真发生国战,武文勇心里清楚,自己就算举国之力,对方最多只派两三省的兵力就足以应对了。
而这,估计还只是对方的一二成兵力。
没办法,这就是大国啊!
武文勇每每想到于此,心生羡慕之余,但也感到深深的无力。
北边大国的情势阮光缵还是第一次听说,但此时的他已经无心想太多了,他心里想的是,两股大的叛乱势力都有外国支持,自己呢,能撑多久?
想到这儿,阮光缵顿时又一屁股坐了下去。
正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了“轰隆隆”的爆炸声,以及还有隐隐约约的杀喊声。
阮光缵听到动静顿时又是一惊,慌忙问道:“怎么回事?”
武文勇见状心中也顿时有一股不好的预感,连忙道:“臣去看看!”
........
此时天已经黑了,天空有些阴沉,本来繁忙的港口也开始慢慢安静下来,街道上,偶尔会路过巡逻的士兵,在一些重要仓库前,一些西山朝士兵正靠着大门打着瞌睡。
港口码头上,停泊着数百余艘大小商船,从远处望去,船上的灯火如同萤火虫一般,极为美丽。
在港口的最北端的一处海湾,停泊着数十艘战舰,在港口两端高处,还各有一座炮台,炮台上仅有两三个水师士兵执勤。
西山朝的水道统领邓文真此时正忧心忡忡的站在一座瞭望塔上,今天的港口好热闹,只是热闹得有些过分了,他总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
“唉,看来是自己想多了吧!”站在这里观察了一会儿,见没什么事发生后,邓文真摇头叹了一口气苦笑一声后便转身走下了瞭望塔。
而就在邓文真转身之际,他根本没注意到远处黑暗中的海上一支船队正在快速接近,这支船队非常庞大,为首的是数艘巨舰,它们带领数十艘各式战船径直朝着西山水师驻扎的海湾前进,在快要接近海湾时一字排开,另有十余艘战船分散着包围了码头。
其中一艘巨大的战船上,郑一夫妇正仿佛饿狼见到了美味的羊羔,眼里全是兴奋之色的看着远处沉睡的军港。
在郑一嫂提出了投靠讨虏军的想法后,他们夫妇二人便一边派人北上联络广西巡抚江兰,一边则四处联络各大海盗以及在各港口中西山水师中的华人。
一切准备就绪,得到了讨虏军大帅黎汉明肯定的答复后,郑一夫妇又连忙召集有意向的各大海盗前来,把黎汉明的回复给他们看了看。
当看到黎汉明说愿意支持他们私掠许可证时,原本犹豫不决的海盗们瞬间达成了一致,劫掠西山,北上归国!
看着海港上停着的近千艘各式船只,郑一眼馋的咽了咽口水,随即下令道:“告诉各船,前面那些船可别给我毁了,我们还得靠他们来装物资呢!”
他们此次是分头行动,近百个大小海盗团分散在了西山朝的沿岸各地,最远已经到了西山南边的归仁了。
他们是按照实力强弱和距离远近来分配掠夺目标的,实力弱的海盗实力就负责劫掠离自己距离最近防守最弱的港口,同样,实力越强,负责的港口则稍微较远一些,防守也要强上不上。
郑一的海盗团实力最强,加上他看上了这里的舰船,所以他便选择了富春的港口。
“向岸上各处开炮!”已经抵近港口了,郑一便立即下令道。
一声令下,数百发炮弹齐发,如霹雳般划破夜空,落入军港、码头、炮台之中,一时间木屑崩飞,火光冲天。
这种情况即使没有警报激烈的炮声也将富春惊醒,随后军港、军营等地传来密集的警报声,港口附近的居民纷纷走上街查看,只见港口被火光映照火红一片,非常壮观,但这种壮观,确是要命的。
“敌袭!”另一边,邓文真下了瞭望塔正准备回去休息,突然听到“轰隆隆”的炮声,他下意识的大喊一声后就扑倒在地。
军港内的军舰上,负责值守的水师士兵们纷纷从吊床上爬起,他们来不及穿衣服,直接来到炮口,准备还击,但是还没来得及动手,大多数士兵便被从身后捅了刀子。
“呸,番邦蛮夷也敢瞧不起天朝上国。”
“你平时不是能吗?”
“对不起了!”
“.......”
华人士兵们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快速的用力捅着,有的虽然在道歉,但手中的动作也不慢。
至此,军港码头上炮火纷飞,但军港中的战舰却是死一般的沉寂。
另一边,海面上的商船也纷纷动了起来,准备逃离,但他们已经被包围,根本无法逃走,最后只能弃船逃生。
陆上,军营里的号声、哨子声响成一片……
炮击还在继续,码头上已经一片狼藉。
不一会儿,郑一见各大炮台等危险目标已经被清理掉后,当即下令道:“按计划分头行事,一部分人去和战船上的华人弟兄们把战船驶离码头,再去一些兄弟帮着把海面上的商船给我弄走,其他人,放下小船上岸,给我抢!”
这个时候,港口已经乱做一团,居民们开始向内城逃跑。
海盗们上岸后,郑一嫂当即便带着一部分海盗前往重要关口设防,拦截西山陆军前来救援。
当初阮惠招募他们过来的时候,对他们可谓是没有设防的,不但如此,这里很多的防御布置还是他们帮着做的,所以他们对这里是再熟悉不过。
另一边,当武文勇听到港口被海盗袭击后,他顿时倒吸一口冷气,要知道,海上的海盗基本都已经被他们给招募了,此时被海盗袭击,显然其中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想到这儿,武文勇便连忙下令固收城墙,不得出城。
既然是曾经的自己人,那么他们必然对港口的一切都熟悉,贸然出城无异于找死,而仅凭海盗的实力,想要攻破城池也是痴心妄想。
现在港口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此次事件的背后,如果武文勇所料不错,恐怕接下来西山朝辛苦建立的水师将不复存在了。
没了水师,由于两股势力作乱,西山朝接下来的日子恐怕不好过了。
这,才是他最为担忧的。
另一边,带着部下打开一个个仓库后,郑一的眼睛是越来越亮,粮食、布匹、金银财宝、武器弹药、盐巴等应有尽有,并且数量还不少。
见状,郑一哈哈一笑后随即下令道:“快快快,都给我搬,全部给我搬走!”
直到天快亮时,码头上的物资才算被全部搬空了,最后因为他们带来的船已经装不下了,郑一又连忙把缴获的商船开了过来,同时,又让人抓捕港口的壮劳力来帮忙搬运。
眼见着天快亮了,郑一四下看了看,见剩下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火油、棉花等物资后,他当即下令把火油撒倒港口各处,然后等人全都撤退到船上后,便点了一把火,将诺大的住宅区以及港口、仓库等付之一炬。
等海盗离开后,装死的邓文真才连忙起身脱掉身上沾了火油的衣服,然后想了想又在身上和衣服上抹了一些鲜血。
而后,他这才开始打量起他面前的港口来,富春港,此时已经满目疮痍,海面上更是空空如也,场景要多凄凉有多凄凉。
于此同时,海防、清化、洞海、归仁等除了广南府沱灢港正被阮福映攻打没能得手外,其他各大小港口同样被洗劫一空。
这一天,对西山来说是劫难日,也从这一天开始,西山王朝进入了被动防守,局势急转直下。
当然,这一天对黎汉明来说是个只得庆贺的日子,至此,他的海军便算是有了底子了。
与此同时,山东,登州府,苏门岛,一支庞大的船队正在杨帆起航........
第二百三十三章 归来
山东,黄海,苏门岛。
见船队中的所有船都扬帆起航后,郭四喜才松了一口气,看着坐在甲板上假模假样垂钓的郑大冲,他顿时走上前没好气的说道:“行了,船都在走了,你钓空气啊?”
郑大冲闻言转头看了郭四喜一眼,随即端起茶杯有模有样的学着那些茶客的样子品了一口茶后,才哈了一口气笑了笑道:“你不懂啊,这样的清闲的日子,哪怕就是钓空气我也乐意啊。”
“清闲?”郭四喜闻言冷哼一声,道:“也只有最后一段清闲日子了,再往前走不久,可就是海盗经常出没的地界了。”
“安啦,放心放心。”郑大冲见状笑了笑安慰道:“我已经派人报告给大帅了,会有人来接应我们的。”
郭四喜见状,索性也不再多说,也去找了一个凳子来学着郑大冲的样子坐了下来,道:“跟着你们干真他娘的刺激,老子这前半辈子过的日子还没这一个月过得惊险。”
“是吧!”郑大冲闻言咧嘴一笑,道:“还有更惊险的呢,你要不要试一试?”
“算了吧,就这已经差点儿让我没有半条命的了,再惊险,我恐怕就没命享受这大好时光了啊。”想到这一个月的经历,郭四喜到现在还是不免有些唏嘘。
郭四喜去年从遵义回去后,再三思虑之下,最后还是选择了加入讨虏军。
不但他是这样选择,漕帮的一半多成员都做了这样的选择,一来是因为战乱,漕运受阻,他们没了收入,再有便是黎汉明开的价钱实在太诱人。
收编了漕帮一半的成员后,黎汉明把其中的一部分编入了军情局,一部分则编入了水师,其他的则就近编入了各部队。
郭四喜等人则是被编入了外联部,负责交通运输等方面的事务。
当黎汉明接到乾隆去世的消息和郑大冲等人的计划后,想着为了以防万一,他便把郭四喜的船队派了过去。
和珅死后,京城的动乱虽然表面上平息了,但暗地里却是暗流涌动。
朝廷要抓捕和珅和福长安、成亲王永瑆的党羽,那些人也不甘俯首就擒,加上刘全等人自知必死无疑,然后派人把和珅等人暗中转移出来的家产藏匿地点告知了郑大冲等各乱党势力,这其中便又是一番明争暗夺。
“唉,没想到最后还是被刘全摆了一道啊!”郑大冲没想到,一直都小心谨慎,临到最后,竟然还是被摆了一道。
自己暴露了不说,就在他们大肆转移和珅家产的时候,刘全临死前还把和珅藏匿家产的事告诉了清廷。
嘉庆本来就因为京城动乱的事正在气头上呢,听到这个消息,有人竟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抢夺朝廷的财产,那还得了。
“嘉庆是真疯了啊!”
郭四喜闻言深以为然,为了抢回被夺走的和珅的家产,嘉庆竟然一搜捕乱党的名义,派兵挨家挨户的搜查。
郑大冲见状,连忙联系郭四喜,然后把所有金银财宝都装船跑路了。
一路上可谓是过关斩将,水陆并用,仅仅只是从京师逃到海上就用了大半个月,其中惊险可想而知。
郭四喜之前虽然也跑船,但那时是半官方的性质,哪像现在,完全就是一逃犯。
“话说咱们军政府都是这么忙碌吗?”回想了一番这一个月来的经历后,郭四喜想了想开口问道。
“差不多吧!”郑大冲看着天空怔怔出神,闻言头也不转的回道:“当然也有清闲的部门,但大帅说那是养老的部门,一般只有没有能力的人才会分配过去。”
说到这儿,郑大冲才转过头看着郭四喜笑了笑,接着道:“不过那也只是相对来说比较清闲而已,毕竟,大帅常说,好日子不是等来的,而是奋斗出来的,你先在清闲了,你的下一代还是得过回劳碌命。”
.......
“噹噹噹噹噹~”
第二天,当船队行至五条沙时,头船发来急促的示警声。
郑大冲闻讯连忙拿起望远镜跑到甲板,见到郭四喜后便连忙问道:“怎么了?”
“有海盗!”郭四喜闻言先是面色沉重的回了一句,接着又是面色大骇的说道:“海盗,一大股海盗!”
郑大冲见状连忙举着望远镜朝郭四喜指的方向看去,随后便安抚道:“没事儿,把这艘船靠上去一点儿。”
“好。”郭四喜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照郑大冲的要求做了。
等船上前后,郑大冲终于看清了对面的面貌,数十艘大小船只,正铺天盖地的停在了他们航线前方的海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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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当见到所以海盗船的船头都绑着一张红色的布匹后,郑大冲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对身后的人下令道:“传讯:京,南下,五!”
“噹,噹噹噹噹,噹噹噹~~~”
没一会儿,对面也传来了联络暗号,只是比郑大冲这边传的要急促一些。
见状,郑大冲立即明白了,道:“告诉弟兄们,随时做好防备,对面的人还没完成收编,此次任务只是作为考察。”
越急促,代表越危险,稍微有些急促,则代表可以信任,但不能放松警惕。
等郑大冲安排完后,郭四喜才紧张的问道:“郑队长,对面是些什么人?”
“海盗!”郑大冲见状笑了笑,颇为轻松的道:“他们现在还是福建、浙江等地海面上最大的海盗,不过其中有些是你们外联部的人。”
“蔡牵?!”郭四喜闻言一惊,道:“蔡牵都被收编了?”
郑大冲笑着点了点头,道:“不但蔡牵被收编了,还有朱濆那股海盗势力也已经加入我们讨虏军了,据说现在已经成了海军的一个师。”
说着,郑大冲再次笑了笑道:“其实这些都是你们外联部的功劳,怎么样?现在觉得你们外联部不简单了吧?”
“是啊,挺不简单的。”郭四喜倒现在都还没反应过来呢,他还沉浸在蔡牵这个大海盗被收编这个震撼中不可自拔。
........
另一边,接到人的黎恺见对面的船队已经继续起航后,便对蔡牵说道:“蔡首领,让条道吧!”
蔡牵闻言随意的挥了挥手示意船队让道后,便疑惑的凑近黎恺问道:“黎公子,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啊!”黎恺闻言笑了笑,道:“都说了,这次任务是为了增进咱们之间的信任而特意选的,此外,也是借此机会让你熟悉这片海域,我也不瞒你说,我们大帅说了,你加入我们后,会划入黄海舰队,管属的就是咱们现在所在的这片海域。”
蔡牵闻言点了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而问道:“那现在呢?”
“护送他们南下,过澎湖后会有另外的人前来接应,到时我们的这趟任务便结束了。”
想了想,黎恺又说道:“不过还要劳烦蔡首领送我等到胎湾岛一趟,然后你们也可以跟着南下前去与左将军汇合了。”
“胎湾岛?”蔡牵闻言先是眉头一皱,随即顿时想明白了,道:“你们是去联络那上面的天地会等反清势力吧?那我倒是能帮上一些忙。”
“哦?”黎恺闻言心中一动,道:“既然如此,有蔡首领帮忙那再好不过了,如果蔡首领你真能帮上忙,也请你放心,该你的功劳绝对不会抹除的。”
蔡牵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随即谦虚的说道:“功劳倒是其次,只要能帮上忙就好,咱加入讨虏军,总得纳上一份投名状不是?”
听到蔡牵的话,黎恺只是摇头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他总不能现在告诉对方,他们现在做的事就是在纳投名状吧?
有些事,还是暂时保密为好。
“大帅准备对胎湾动手了?”蔡牵好奇的问道。
“动手还早,只是提前做好准备而已。”黎恺闻言摇了摇头说道:“如今广东光复在即,下一步便是光复福建,而等湖南的大战结束,我军数十万人马便会以横扫之势迅速席卷湖南、湖北、江西等地,到了那时,为了彻底光复南方各省,必然也不会让胎湾孤悬海外。”
蔡牵闻言有些无语的砸吧砸吧了嘴,他顿时感觉自己好没见识,手下人马不到万余,但对方张口闭口就是十数万、数十万的兵力,让他有些相形见绌。
想了想,蔡牵又问道:“冒昧问一下,那位左将军现在有多少兵力?”
.........
而就在黎恺、蔡牵等人谈起左春来时,他此时正在琼州府的临高县等待着洗劫西山朝的海盗们的到来。
当看到那庞大的船队的身影后,左春来也难免有些紧张,对一旁的第二兵团第一师师长苏占魁下令道:“告诉各炮台做好准备,一旦对方开火,立即还击。”
“另外,在让海军做好准备,到时听我命令行事,一旦交接完成,必须迅速控制各大战船。”
“是!”苏占魁应了一声后便连忙下去安排了。
看着越来越近的船队,左春来紧张中又带有一丝激动,有了这批战船和船员,他打广州便能轻松不少,不但如此,到时还可以做到一路沿海横扫北上了。
另一边,看着越来越近的警备森严的海岸,一众海盗心中又是紧张又是兴奋,他们紧张的是,讨虏军会不会出尔反尔,而他们兴奋的则是终于堂堂正正的回来了。
看着岸上防备甚严的讨虏军,郑一深吸一口气后咬了咬牙下定决心道:“传令各船,收起火炮,封闭炮舱,全部人员到甲板上面来集合。”
随着郑一的命令下达,他麾下的海盗迅速的按照命令收回了火炮,封闭了炮舱,然后纷纷跑到了甲板上面。
其他海盗团队见状,也纷纷效仿了起来。
他们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如果真发生意外,岸上的火炮一时也消灭不了他们全部,而他们也可以迅速的做好应对。
但是他们如今这样做,不但能减少误会,还能增加对方的好感,也没什么损失。
岸上,左春来见状,顿时松了一口气,但他还是没有放松警惕。
一直等所有船都靠岸后,左春来才笑容满面的上前迎接道:“在下左春来,我谨代表讨虏军军政府以及我们大帅欢迎各位归国!”
一众海盗首领见状纷纷见礼道:“见过左将军!”
“见过左将军!”
“见过左将军!”
“........”
左春来见状爽朗一笑,道:“诸位不必多礼,我已在营中略备酒席,我们边吃边谈,请!”
石香姑原本还在担心怎么才能安顿好他们这数万人马呢,结果到了营地一看,她才发现她想多了,诺大一个营地,莫说数万人了,就算安顿一二十万人也完全不再话下。
石香姑的神色左春来一直看在眼中,见状便笑了笑对她说道:“不瞒郑一嫂,这营地本来是为我的大军准备的,但奈何战事吃紧,全都奔赴了前线,这里只留下了两个师四万余兵马,所以看起来大了些。”
“不敢。”石香姑闻言先是称了一声不敢后才问道:“敢问将军,现在您的麾下有多少人马?”
“不多。”左春来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不算海军的话,我指挥的这第二兵团至今还不到二十万人马。”
“不到二十万?”一众海盗闻言,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左春来见状笑了笑,好似知道石香姑接下来要问什么似的,自顾自的说道:“我们讨虏军现在有七个兵团,外加一个近卫军团以及守备部队和公共安全部队,差不多有一百多万吧。”
他要做的,便是先来个下马威,镇住这帮海盗再说。
再说了,左春来说的数据莫说这些海盗了,恐怕除了黎汉明等少数几人知道具体数据外,其他人也无从知晓。
加上黎汉明一直实行的边打边募边练的策略,左春来现在连自己麾下兵力的具体数据也不得而知。
毕竟,不说一天一个数据了,哪怕就算半月一次统计,等数据到左春来手里的时候,兵力已经又有了变化了。
........
而就在广东的左春来在接待海外归来的义军时,甘肃的第五兵团率先发起了总攻........
第二百三十四章 决战开始
遵义,军营。
等顾德全、孙良谟和桑鸿升等人到齐后,黎汉明才对刘阿蛮说道:“现在说说吧,西北的局势究竟乱到何种地步了?”
“大帅,诸位参谋,据杨将军派人来报,西北各地一教暴乱,在甘肃等地大肆屠杀除他们自己以外的其他所有人,从陕西凤翔等地北上进入甘肃的冉文俦等白莲教义军,以及从草原南下的清军各路兵马,甚至连我们在西宁、巩昌等地的将士和民宗部的官员都遭到了他们的突然袭击,牺牲了近百人。”
“暴乱发生后,宁夏、平凉、庆阳等地的清军和白莲教义军都采取了以暴制暴,以杀止杀的报复手段,现在的情况是,以上地区的三方势力相互绞杀,混乱不止。”
刘阿蛮话音刚落,黎汉明便怒道:“告诉杨遇春,也给我杀,这个时候不能讲仁慈,那些人都是没有人性的畜生,你和他们讲道理是行不通的,只能简单粗暴的处置,为了便与将来西北的稳定,这个时候就得给我下狠手。”
见状,顾德全等人顿时心中一凛,相处这么久,他们还是第一次看见黎汉明发这么大的火。
“是。”刘阿蛮连忙应了一声后说道:“大帅放心,杨将军已经和满清宁夏将军保成商议妥当,接下来双方会各自清理各自下辖地区的暴乱,而后才开始决战。”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道:“另外,告诉胡钟,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大力宣扬一教的暴行,不惜一切代价拉拢其他非一教人士,必须彻底干净的给我清理掉所有暴乱的一教。”
黎汉明之所以如此动怒,皆是因为他想起了历史上的西北灰乱,导致了陕甘两省近两千万汉人遭到屠杀,陕甘地区为之一空。而在平叛过程中,政府军又杀灰民四五百万人,杀得西北大地血红一片,杀得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就连黄帝陵都差点儿被伊教掘毁。
外战固然可怕,但内战却更令人寒心,同样说汉语,写汉字的灰汉双方何以举起屠刀痛下杀手?——文明的差异使然。
若论基因差别,则灰汉几乎别无二致,但文化上的差别却在两个民族之间生生打入一个楔子。
陕甘地区灰汉多杂居,灰人养羊,汉人种地,灰民的羊踩了汉民的麦田,汉民即杀羊警告,灰民则袭击汉人村庄以报复。
汉民嫌灰民身上异味重,灰民则愤于官府偏袒汉民,更为重要的是,信仰一斯教的灰民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抱团且剽悍的灰民与汉民的性格差异如此巨大,仅猪肉问题就引发了不少矛盾冲突。这文化的差异使得灰汉之间嫌隙渐多,互不信任,一张凭空捏造的“秦不留灰”的字条引发的恐慌能席卷大地也就不足为奇。
如果我们吧文明差异定义为一种制度和意识形态的差别的话,那由文明差异导致的战争更为多见。
就在西北乱成一团的同时,东南也在进行一场轰轰烈烈的杀人表演——太平天国运动。赤贫的农民被煽动起来,为了心中虚无的天国,他们可以杀光阻挡他们的一切——所有的官员杀之,商人杀之,手无重茧者杀之——一切与“拜上帝教”不符的东西都要毁掉,而他们的教主洪秀全却在四处起高阁,招美女,享受着荣华富贵,早把原本的教义抛到九霄云外了。
西北东南的动乱遥相呼应互为联动,这结果就是中国丧失了超过一个亿的人口。
历史的悲剧不在于如何去掩盖,如何去谴责,而是在于如何学会正确去面对,去反思,去避免悲剧的再次发生,宗教信仰没有错,只是要不侵犯异教徒的合法权益即可。
其实,从古至今的战争中或多或少都有着文明冲突的影子,并不全然是经济利益的考量。
既使冲突的起因是石油或者地缘政治的博弈,但当文明差异被不可避免的卷入时,冲突无疑会被加剧和放大,甚至出现普遍的恐一斯兰情绪和排外倾向。
就在国内,我们也应该看到,当对宗教的认同感超过对国家的认同感,当对“突厥民族”的认同感超过对中华民族的认同感,分裂和战争的风险就会显著增加。
差异不可避免,则冲突似乎也不可避免,何解?
查看历史,一个冷峻的事实就是,差异造就战争,而战争抹平了差异从而带来了和平,当然,这是以战败方文化的消亡为代价。
当然了,黎汉明并不是不能容忍文化差异的多样性,他不能容忍的只是极端文化的多样性而已。
“知道他们突然暴起的起因吗?”按照历史进程来看,现在还远不到他们发生暴乱的时机,这是黎汉明所疑惑的。
刘阿蛮闻言想了想后连忙回道:“据军情局查探得知,一个是固有矛盾,再一个是甘肃的一教有神职人员去国外朝觐期间,接受并学习了新的一教理论,引入了极端的新的教派,回来后便积极在陕甘等地传播,然后在西北各地创立了两个新教教派,得到了许多各地的一些教众的欢迎和支持。”
“随着教众的增加和力量的增强,他们想要建立一个对了的一兰国的念头开始萌生,一些教派首领便借机宣扬,然后以传贴杀人的方式,本来想要借着我们和清军打得两败俱伤之际,坐收渔翁之利。”
“但是其中一些灰民看到“杀字帖”之后,大惊失色,便立即告诉了各地的官府,我们、清军和白莲教这才先后知道了这场暴乱计划,眼见事情败露,各地一教首领才不得已暴起杀人。”
“原来如此!”黎汉明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和后世历史上的暴乱除了时间上的差异外,其他没什么区别。
........
看着尸横遍野的战场,在残阳如血的照耀下,徒增一股悲凉感的杨遇春不由得感慨道:“决战倒是打响了,只是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戏剧性的开场而已。”
“这帮人脑子坏掉了,竟然同时招惹我们三方势力,真是自不量力啊。”一旁的孙永元闻言也是摇头感慨道。
“不是他们自不量力。”杨遇春摇头冷笑道:“而是痴心妄想,搞分裂,就注定了他们的结局。”
不过讨虏军也好,还是清朝也罢,就连白莲教,也都不会允许陕甘被分裂出去的,三方势力想的都是如何一统天下。
孙永元闻言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随即叹了一口气道:“只是我们还没和清军决战,就白白牺牲近五千将士,唉!”
“这是没办法的事,按照大帅的说法,这些人现在不反,将来还是会反,现在至少有清军和白莲教义军帮我们分担压力,如果等以后我们统一了再发生叛乱,那时牺牲的就不止这么一点人了。”
杨遇春虽然也很心痛,但他同样明白一个道理,打仗,哪有不死人的道理,他们是牺牲了不少,但一教死得更多,叛乱最后平定了,这就足够了。
孙永元闻言点了点头,随即想起黎汉明派人传的话,便愁眉不展的说道:“只是大帅说这些人的报复心极强,我们还得小心为上啊。”
“报复?”杨遇春闻言顿时冷笑一声,道:“呵呵,那就要看谁下手狠了。”
顿了顿,左春来便接着道:“让钟学国巡抚和胡钟部长发出告示,我们军政府不限制百姓信仰什么,但是胆敢再有信仰极端一教者,灭族!”
“另外,大帅不是说一教在国外有几个国家吗?联系军情局,让他们务必查清所有一教国家的信息,并且给我放出话去,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
“如果他们不听,胆敢在我华夏境内祸乱一次,我便屠他们一城,屡禁不止者,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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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杨遇春的话,孙永元顿时心中一凛,这一刻,他突然明白自己缺少的是什么了。
担当,敢于担当,有勇有谋,才是大将之风!
“再有,加大招兵力度,仅凭我们现在的兵力,进入安西省肯定不够,那就先按照大帅给的二十五万上限来招募,然后让各级参谋给他们做紧急培训,两个月就足够了。”
“此外,让守备军抓紧在各地组建民兵队伍,经过这次事件,我相信各地的百姓也该有警觉了。”
西北的政事归钟学国管,军事都归杨遇春管,黎汉明都给了他们很大的权力。
西北毕竟比较特殊,相距太远联络不便不说,局势也比较复杂,只有给军政主官一定的自主劝,才能有效的处置西北的事务。
当然了,为了防止出现拥兵自重的情况,黎汉明从他亲自教学的三百多政治学员中,调派了一百余人作为各级参谋安排进了第五兵团中。
这一点,左春来也知道,他也乐见其成,不然,他还真不好发号施令。
........
湖南,辰州府,沅陵。
决战即将打响,黎汉明也率领一万余近卫师和两万骑兵师赶了过来。
等陶也、李阿六、陈连升等一众将领到齐后,黎汉明便开口道:“北线的部队主要打辅助,现在我们主攻部队先来商议一下,先说说清军的情况?”
刘阿蛮闻言率先说道:“据军情局打探到的情况来看,湖南大营清军的主帅是盛京将军魁伦,副帅有荆州将军兴肇,湖广总督吴熊光,云贵总督富纲,四川总督福宁,两江总督苏凌阿五人。”
“此外,还有由广西逃来的广西巡抚台布的一万余人马,准备上任云贵总督的富纲带来的两万人马,四川总督福宁带来的三万人马,原本平定苗乱的五万余人马,湖广各地的团练五万余人马,湖广的绿营三万余人马,这二十万余清军是本就在湖南的大军。”
“另外,清廷又从两江、闽浙等地调来近十万兵马,也就是说,在整个湖南大营,有三十余万清军集结于此。”
清朝共有十四个驻防将军,他们分别驻守盛京、吉林、黑龙江、绥远城、江宁、福州、杭州、荆州、西安、宁夏、伊犁、成都、广州、乌里雅苏台这十四个地方。
驻防将军的正常官级为从一品,高于总督,与兼授兵部尚书、都察院右都御史的总督持平。
其中,伊犁将军和绥远将军为正一品,与三殿三阁大学士是一个级别,高于所有的总督。
驻防将军和总督都有专折奏事的权力。如果驻防将军和总督在同一个地方办公,他们就同一个事件一起奏报朝廷,那么必然是以驻防将军领衔,总督排名在后。
一般来说,驻防将军只负责军事,不及总督的权力大。
但是,有五个驻防将军例外,他们是盛京将军、吉林将军、黑龙江将军、伊犁将军和乌里雅苏台将军。
由于清廷没有在这五个地方设置总督和巡抚,所以上述五个驻防将军负责管理辖区的军政要务,形同封疆大吏。
魁伦是盛京将军,比起一般的驻防将军来说,地位权力都要高不少,这也是嘉庆派他来湖南总督剿匪之军政事务的原因。
四川总督福宁、和云贵总督富纲二人都是还没来的上任他们任职的地方就被讨虏军给光复了,所以只能等在湖南。
“在我军发起主动进攻后,清军由攻转守,具体部署是,横向方面,北线在常德由沅江到洞庭湖北岸为第一道防线,由长沙的资江到洞庭湖南岸为第二道防线;南线则在衡州府的衡山、牌山布置了第一道防线,长沙府的莲溪、渌江为第二道防线。”
“纵向方面,西线,清军以宝庆府境内的资江为第一道防线,大伪山、灵羊山一线为第二道防线,长沙城外围为所有方向的第三道防线。”
“此外,水路方向,以岳州、华容为第一道防线,汨水到洞庭湖南岸为第二道防线。另外,东线没有设置防线,我们估计应该是清军给自己留的退路。”
“以上是固定防线,此外,清军还有一支三万余的骑兵部队布置在宁乡作为机动力量,哪里被我们突破,他们就支援哪里。”
“好。”黎汉明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清军的战略布置已经摆在各位面前了,现在你们各自来说说你们的部队都到了哪儿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战后战略布置
听到黎汉明的话,几人相互看了看,随即李阿六便率先说道:“启禀大帅,第六兵团本部现已攻克宝庆府的邵阳等大部地区,接下来只需攻破新化,则清军西线的第一道防线便不攻自破。”
“此外,由副司令焦木所率两万余人在协助第二兵团北线部队攻克广西的柳州、桂林等地后,接着便与第二兵团北线部队三万余人总计五万大军挥师东进,现已先后攻克了永州、桂阳、郴州三地。”
“中路两万兵马则由副司令余茂林率领,由宝庆府的武冈州经新宁东进攻克了永州府的东安、祁阳等地,现已和焦木部兵马会攻了衡州府衡阳以南的大部地区。”
“如此一来,南线的两路大军接下来只要攻克衡山县,则便能攻破清军南线的第一道防线了。”
黎汉明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李阿六不愧是曾经南笼义军的元帅,他一个兵团竟然同时攻打了清军的两道防线,并且两个方向都还让他突进去了。
其实到了如今,清军西线和南线最外围的两道防线已经名存实亡了,不过就只是差最后的那一哆嗦而已。
当然了,黎汉明也知道,在当前形势下,讨虏军任何一路单独突进,都会遭到清军全力围剿,所以,只有等发起了总攻,清军无暇他顾后,各路大军才会开始对清军的防线发动攻击。
随后陶也也连忙说道:“启禀大帅,第四兵团本部正在攻打常德府武陵、桃源一线,只要这两地攻破,则清军的沅江防线便形同虚设。”
“此外,北线朱一二部,以顺利攻克湖北的长江南岸各地,如今大军正在石首修整,随时可以对洞庭湖北岸各地发动攻击。”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想了想说道:“这样吧,辰州这里的六万大军分两路,一路由陈连升率领,由苏溪渡过资江插进安化,另一路则负责攻破界亭辰龙关后配合骑兵师插进清军沅江和资江防线之间,切断两道防线的联络。”
说着,黎汉明看了看一旁的佘奇和范文礼二人后想了想接着道:“至于你们的飞球营,你们先去常德府准备着吧,等沅江一线攻破,你们便自寻战机,配合骑兵突袭。”
热气球做出来后,黎汉明肯定是要用于战争的,所以就有了飞球营的存在。
上次王贞仪和王阿从二人便是在飞球营训练之机,体验了一把高空刺激。
正如阿基米德通过浴缸的水的浮力,发现了阿基米德定律,牛顿被成熟的苹果砸头,发现了万有引力,帕潘通过观察热水壶盖的浮动,发明了蒸汽机一般,十八世纪法国造纸商孟格菲兄弟,通过观察碎纸屑燃烧后的升空发明了热气球。
热气球一经发明,除了它在民间使用的巨大潜力,在战争中也逐渐开始崭露头角,甚至于技术含量并不高的热气球可以参加两次世界大战,甚至到了现代仍然发挥着作用。
黎汉明准备利用热气球来进行侦查和高空轰炸,到时,水军、步兵、骑兵和飞球营这个原始空军组成四位一体的战斗方式,以此来快速的突破清军的各道防线。
当然了,如今的热气球因为技术原因还不稳定,所以黎汉明才把他们布置在了常德府。
到时只等西北风吹起,飞球营便可升空,顺风向东南方向飘走。
而湖南东南方的永州、桂阳、郴州和衡州等地都在讨虏军手里,如此一来,他们执行完任务后便可安全降落在自己的地盘上。
“待总攻打响,咱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消灭清军湖南大营的有生力量,为彻底光复整个南方地区打下坚实的基础。”
三十万对三十万,兵力相当,但战力却是有差别的,讨虏军这边虽然有新兵,但纪律方面绝不是清军能比的。
而反观清军,绿营,八旗,乡勇,团练,甚至大多都来自不同的地方,成分太杂,战力可想而知了。
同时,从清军的高级官员将领中不难发现,此时的汉人在清军中已经不被信任了,唯一的一个汉人总督吴熊光还是阿桂的亲信。
所以,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黎汉明都有必胜的信心。
其实南方的仗打到现在,明眼人都知道接下来的局势会如何发展了。
“湖南这里的战事一结束,各兵团必须迅速光复南方其他各省,具体的部署如下:第六兵团在结束长沙的战事后,迅速挥师东进取江西,然后北上配合独立兵团和水路大军光复湖北、安徽的南岸各地;同时,第二兵团会在海军的配合下,沿海光复广东、福建和浙江等地,你们的目标是包围江宁府。”
黎汉明相信,战事会结束得很快,为了不耽搁时间,他还是决定趁着战前把战后的部署提前给安排了下来。
“是!”李阿六闻言连忙敬了一个军礼后应道。
对于黎汉明的自信,李阿六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他手中要不是兵力不足,他自认为仅凭他自己就能打败湖南的清军。
黎汉明点了点头后接着道:“第四兵团则迅速渡江北上,先取襄阳,然后又桐柏山取淮河一线,如有可能,最好再取徐州。”
汉中、襄阳以及徐州是南北兵家三大必争之地。
一般来说,北方政权南下一般有东、中、西三条线路,西线是西安-汉中-成都从而占领成都平原,再顺江而下;中线是洛阳-襄阳-荆州武汉占领江汉平原过长江或顺江而下;东线是开封-徐州-苏州杭州从而打下江南赋税重地。
古代战争隐患往往并非仅源于外,而多为内,尤其是王朝末期,经常发生天下大乱、军阀割据的情况,所以除了内部边关要塞外,内部也就诞生了区域内的战略支点。如南北交界带上的徐州,无论是南方北伐,还是北方南征,地势平坦且山水相依的徐州都会成为兵家争夺的必然,所以就形成了国家内部的军事重镇之说。
“兵家必争之地”兵家都争什么呢?
兵家争夺的对象不外乎两点:一是兵马钱粮,二是交通战略。
既然是争夺,那么就说明战争还在继续,在古代战争中,支撑战争胜负最基本的就是兵精粮足,谁有了庞大的军队和钱粮,那么战争胜利的天平就想哪一方倒去,所以兵家必争之地首先得是人口密度大的地区,粮食产量多的地方,可以供应庞大战争的消耗,就像徐州所在的江淮地区,襄阳所在的江汉平原,都是产量大区和人口集中区域,岂能拱手让敌?
除了兵马钱粮外,高级战略要地还得位置得天独厚,四通八达,有极大的军事战略价值。
就像锦州,谁把锦州拿下,谁就掌握了攻打关内或关外的主动权,比如拿下汉中,就捏住了四川和关陇之间的生命线,这是从大战略的层面来审视的,兵家争的就是“一战定江山”的效果。
有句话叫做“守江必守淮,守淮必守徐”,淮是指江淮区域,徐是指徐州。
长江虽然是天险,但对黎汉明来说战略纵深还不够,如果以长江为防线的话,则战线会拉得太长不说,还到处都会是漏洞。
长江中下游的流速较缓,因此可以横渡的地方很多,这也使得长江易攻难守。进攻方很容易绕过防守方的阵地,找到渡口绕到防守方的侧面。因此,长江作为最后一道防线的作用十分有限。
加之黎汉明想要利用长江水道,则必然得控制长江两岸,既如此,还不如索性控制到底,直接占据几个战略要地再说。
既然在江南无法形成有效的战略纵深,就只能在江北寻找纵深。
长江以北有一条重要的河流--淮河,从淮河到长江是淮南地区,也就是守江必守淮中的淮,大体上包括了泗阳、蚌埠、合肥等地,这些地区如果能够有效控制,则可以在江北形成战略支点,清军无法绕过这些重点城市直扑长江。
如今的淮河、泗水等水系比现代要发达,水网发达对于北方来的军队而言是一个障碍,作为进攻方,复杂的水系避免了直面北方骑兵的冲击,同时可以从后方不断向支点要塞输送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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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让清军在江北站稳脚跟,大江南北隔江对峙,那么千里江防,处处都可能成为对方的突破口。
处处设防,整条防线形同虚设,任何一处被突破,北军在南岸建立据点,则大江之险与我共有,长江防线,功亏一篑。晋灭吴、隋灭陈,宋灭南唐,我朝之渡江,大体如此。
对于这样一条超长的防线,唯一的应对策略是所谓纵深防御或弹性防御,以江北淮南为大战场。清军军一旦度过淮河,讨虏军主力便可以向长江北岸收缩,以逸待劳。
对于度过淮河的清军而言,那时他们的补给线增长,水土气候瞬间改变,机动力下降,其侧翼又暴露在讨虏军威胁之下。
而讨虏军可以充分利用淮南之地利人和,等待战机,在江淮间,或骚扰其补给线,或歼灭其有生力量。
即使时局不利,讨虏军主力也可以暂过长江,避敌锋芒。这时,清军虽饮马长江,但仍需安抚淮南军镇、打造战船水师。
而讨虏军则以空间换取了时间,可以重整兵马。
“守江必守淮”,其实是说江淮一体,淮南江北的地利人和决不可失。
控制了淮南地区,再往上,便是徐州这个战略要地。
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州古渡头,吴山点点愁。
这几句诗用来形容古时徐州的地形再适合不过,汴水发源于开封西北的蒗荡渠,从荥阳北面的黄河东返开封,经商朝古都商丘,然后在徐州这里与泗水会合。
泗水发源于山东,流经鲁国的都城曲阜过沛县,在徐州收汴水,然后向东南流入淮河。
淮河有邗沟和长江相连,从长江南岸的进口,经江南水系,可直达苏州和杭州。
除了是水路枢纽,徐州又是陆地的枢纽,彭城和下邳控制着陆上交通线,北可上黄河,南可下江淮,西可进中原,既被称为“北国锁钥”,又被称为“南国重镇”,从这两个称号上,就能看出它对南北势力的重要意义。
在历史上多次出现过南北方对峙的局面,凡是有这种情况,江淮地区通常被江南政权占据,而淮北往往被中原政权收入囊中,淮河两岸就是南北政权拉锯战的主要战场,徐州则首当其冲,成为双方都必须拿下的重镇。
南方一旦突破淮河,必定北上取徐州,先安定两淮。徐州可西取中原,北取山东,项羽就是这么做的。
吕蒙说过徐州是“许、洛襟要”,南北朝名将王玄谟也说“彭城要兼水陆”,谁控制了徐州,谁就控制了北上黄河、南下淮河、西出中原的枢纽。
所以我们看到三国的时候,曹操平定了中原之后就来抢徐州,兖州的吕布也来抢徐州,淮南的袁术也来抢徐州,到最后不管是刘备还是吕布都无法守住徐州,因为这个地方惦记的人实在太多,曹操拼了命也不能让徐州落在别人手里,不然自己干什么都不踏实。
徐州相当于一把钥匙,中原的势力,山东的势力,江南的势力,只要站稳了脚跟,都会来抢徐州。
抢下徐州虽然不能定鼎天下,但如果徐州在别人手里,就相当于自己家门的钥匙在别人手上,令人寝食难安。
襄阳同样如此,襄阳西靠秦岭余脉,东依大别山,是两条山脉当中直下江汉平原过长江一个最好的出口,当然枣阳随州至武汉方向也是一个出口,但是襄阳却有一个无可比拟的优势,那就是汉江。
北方政权想要灭亡南方政权,必须训练一只强大的水军,用来横渡长江,比如赤壁之战曹操训练水军、蒙元灭宋之战忽必烈在汉江训练水军的意义就在于此。
另外在襄阳城外的汉江还可以作为水路运输通道运兵运粮,顺江直下节省时间和人力物力。同时,古代战争中每一个城池都是粮草、信息、兵员集结与修整的集结地,如果打不下某个城池就绕开,留下这个据点在背后,随时会有被偷袭截断的风险,从而给己方带来巨大的风险。
无襄则无淮,无淮则江南唾手可得。
如此,汉中、襄阳、徐州三个南北对峙的战略要地控制在手,黎汉明可以大喊一声,天下我有!
当然,黎汉明虽然知道湖南一败,清军恐怕再无力南下,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也为了将来北伐,这些战略要地是必须要控制自己手里的。
陶也近来也在学习兵书,听黎汉明一说,他顿时便知道了这样做的战略意义了,所以他便连忙应道:“是,大帅放心,末将必然会把徐州拿下。”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道:“嗯,你心里有数就好。”
顿了顿,黎汉明接着道:“不过当务之急是迅速解决了这湖南大营的清军再说,此战一结束,南方便再无大的战事。”
“好了,你们都各自去准备吧,时间一到,全军出击!”
第二百三十六章 登陆濠镜澳
广东,广州府,香山县,濠镜澳,澳督府。
早在明朝时,葡萄牙人已开始在濠镜澳进行贸易和修建洋房居住,在濠镜澳居留的葡萄牙人成立濠镜澳议事会进行葡萄牙社区的自治管理。
从明朝嘉靖年间开始,葡萄牙人便从大明朝廷获得了永久定居中国的权利,从此濠镜澳的命运与葡萄牙挂钩,这批葡萄牙人也是首批定居中国的欧洲人。
到大明天启年间,葡萄牙与明朝签订租借条约,从此濠镜澳由葡萄牙统治,葡萄牙派遣总督管理濠镜澳,称濠镜澳总督,简称“澳督”。
当然了,由于鸦片战争前的濠镜澳属于租借地,并非殖民地,葡萄牙向濠镜澳派遣总督并不合法,这一行为也一直向明朝和清朝隐瞒。
当然,允许葡人进入濠镜澳居住和商贸,绝不意味着大明朝,将领土或主权出卖给葡萄牙人。
因为无论是主权还是治权,都被明朝官府牢牢捏在手里,确切点说就是香山县。
明清两朝一直视濠镜澳为香山县管辖之领土,行政事务由香山知县负责处理,香山知县有权对濠镜澳进行行政、刑罚乃至于军事上的干涉或处罚。
并且明朝还在濠镜澳设置提调、备倭、巡缉等武职,管理濠镜澳的边防或治安问题,除葡人内部可以设立自治机构管理外。
向上仍要听香山县及香山县以上各级官府的领导。
至清代有特设“香山县丞”,专门进驻濠镜澳负责管辖对葡事务。
葡人在濠镜澳居住,首先要向明朝、清朝官府交纳租金。
至于有人会问为什么明朝两朝都不收复濠镜澳?
因为明朝清清中期两朝,三四百年都没有把濠镜澳弄丢或割让,那又何来的收复嘞?
或许我们的历史教育让有些人觉得殖民者都是那种超凶要抢地杀人逼着你签条约,说的就是大英帝国那种。
所以明清时期不收复濠镜澳,很奇怪吧?
其实葡萄牙因为国力较小,在东方从事殖民活动时,喜欢采用占据一小块地方作为贸易的根据地的形式,来进行贸易,在远东最为著名的就是果阿和濠镜澳。
在与中国这种大型帝国打交道的时候,葡萄牙人也尽量顺着中国人的性子来,在很多事上都向中国妥协。
英国马戛尔尼使团见中国人不下跪,中国人很惊讶的一个原因是,原来来的葡萄牙等国的使团,他们也是白皮的,但是不是这么做的嘛。
当然了,其实最主要的就是,没必要收复。他占地又不大,给你交钱,你还能从他那买点东西,比如大炮什么的,对你态度友好,你打他做什么呢?
边度是葡萄牙派驻濠镜澳的第六十二任总督,刚上任还不到四年。
从1783年4月4日葡萄牙海事暨海外部部长以葡萄牙女王名义发布《王室制诰》后,议事会逐渐失去其大部分权力,而作为葡萄牙国家代表的濠镜澳总督的权力则不断扩充膨胀。
到边度这任时,军政大权都已经落入了总督之手了。
不过,边度的运气似乎不那么好,刚熟悉濠镜澳的军政事务后正准备大展拳脚时,清国发生了叛乱了。
现在,叛军更是已经打到广东了,鞑靼人的军队一败再败,眼看着连最后的城池都要失守了。
但是更让边度忧心的是,英国人趁着鞑靼人势弱,已经开始对濠镜澳虎视眈眈了。
提到有清一代的中英交往史,一般人会记住两件大事,第一件事乾隆年间的马嘎尔尼访华事件。通过这次不愉快的接触,英国窥探清楚了盛世下的饥饿。而之后不到半个世纪,就发生了第二件大事,鸦片战争。
然而马嘎尔尼访华与鸦片战争中间的嘉庆年间是否风平浪静呢?
事实上风也不平,浪也不静,有清一代,由于统治者的残酷压榨,人们只能将精神寄托于新兴宗教。
由此导致清朝的邪教徒层出不穷,从土的白莲教到洋的太平天国,各种花样层出不穷,而在太平天国这个洋邪教之前,在清朝占主流的便是白莲教系邪教。
历史上,在太平天国运动之前,白莲教,天地会,天理教等势力可谓是你方唱罢我方登场。
这是满清内部的风不平,而在这风不平的大环境下,又有了浪不静。
众所周知,明清时期,中国虽然一度闭关锁国,但是还是留下了一个小窗口。
为啥中国会将濠镜澳让给葡萄牙居住呢,这第一是因为葡萄牙因为自身国力的原因,在海外殖民时野心没有那么大,只要占领一个商业据点,就不会有更多的领土要求。
所以近代史上,经常能看见新老帝国抢夺殖民地,但很少有动葡萄牙殖民地的,毕竟欺负小朋友不好听嘛。
而在天朝看来,与那些动不动就趾高气昂的洋鬼子相比,葡萄牙这个畏法良夷还算孝敬。
所以就将濠镜澳“租”给了葡萄牙,而后来的租界,洋人从没给过租子,而濠镜澳租给葡萄牙,相当长的时间,天朝还是能收到租子的,如此濠镜澳就这样一直租着了。
然而葡萄牙毕竟国小力微,在文明程度极低的土著面前还能耀武扬威一下,对待稍微有点规模的东方王国,就又是一副媚态。
而对其他欧洲强国,他只有受气的份,以前哈布斯堡家族强大时,葡萄牙就被哈布斯堡家族吞并过。
后来法兰西大革命,欧洲的传统君主专制势力受到了一次大洗牌,再后来混世魔王拿破仑横空出世,那可真是扫清欧陆,席卷八荒。
葡萄牙原本以为自己隔着个西班牙,可以高枕无忧,还想和法国硬扛。
但他们没想到被拿破仑三下五除二收拾了西班牙后顺手也把他们收拾了,经过这么一次后,海上二牙算是彻底认清自己的地位了。
以后欧洲扛把子问起谁赞成,谁反对,二牙一定抢答我赞成,但正因如此海上二牙后来两次世界大战都没受战火波及。
就当时而言,拿破仑收拾了葡萄牙后,海的另一头,他的盟友英国,想的不是怎样解救葡萄牙于水火之中,而是要“保护”葡萄牙在海外的殖民地。
这拿破仑在陆地上强,海外也一口吃不了个大胖子。当时法国的海外军基本可以算战五渣,连个海地黑人都干不过,哪有精力去抢那么多殖民地。
所以英国的保护和趁火打劫差不多,而濠镜澳这个封闭帝国的重要窗口,自然成了重点保护对象,于是嘉庆十三年,英国派三百大军前来保护濠镜澳。
后世的段子,将清军说成了傻白甜,欧洲各国傻傻分不清。
其实分的清的,当时对岸的清军一看,这哪来了一堆不太一样的夷人,还全副武装,就前去交涉。
然而严正交涉并没有什么卵用,而对待这批不速之客,广东的督抚两位大员,采取了高度克制的策略。
还别说,克制最终取得了效果,英国人胃口不小,但是拿破仑的野心更大,英国人那边还时刻准备着和法国打一场生死战呢,所以暂时也不想与东方的老大帝国满清打一场节外生枝的战争,最终大摇大摆的回去了。
这件事按理说是皆大欢喜,然而嘉庆帝在对外态度上还是比较强硬的,因为这个大眼瞪小眼的外交事件,当时的两广总督吴熊光被流放伊犁,广东巡抚也丢了官。
当然了,满清的皇帝只知道拿官员出气,自己却还坐着天朝的美梦,可怜的广东一把手,态度鸽派一点,会被愤青皇帝拉去流放,而鹰派的林则徐,鸦片战争输了以后,照样流放新疆。
反正皇帝自己一点错没有,然而这样他们任性的让督抚为自己擦屁股,最终满清亡于督抚也算是报应使然了。
这次英国人同样是打着“保护”盟友的旗号在觊觎着濠镜澳,但边度也不傻,怎么可能看不出英国人的阴谋,名为保护,实为抢夺地盘而已。
正在边度暗自忧心时,副手约修亚·尤利神色匆匆的跑了进来,慌张的说道:“总督先生,海上有舰队袭来。”
边度闻言回过神来,顿时紧皱着眉头没好气的说道:“打跑就是了。”
濠镜澳对海上的防务该有的还是有的,毕竟当初葡萄牙也是帮着明朝打海盗和荷兰后才得以居住的。
哔嘀阁
而因为濠镜澳的特殊环境,遭遇海盗袭击是常有的事,所以边度以为是海盗舰队袭来,也就没多在意。
“总督先生,袭来的舰船太多,好像是清国南方的叛军。”约修亚·尤利见边度没有在意,顿时急了,慌忙道:“起码有上百艘各式舰船。”
........
另一边,海面上。
第二兵团第六师师长岳广衡举着望远镜看着近在咫尺的海岸线,撇了撇嘴下令道:“传令各船,靠上去,对方一旦开炮,就给我轰平他们。”
“噹噹,噹噹,噹噹!”
随着岳广衡的命令下达,近百艘各式战船缓缓的朝着海岸靠了上去。
左春来接收了华南海盗们抢来的西山水师的船只以及水手后,当即便把这些水手和海岛中愿意参军的编入了新组建的海军,同时,又各部队中水性好的将士也一同调派到了海军中。
然后把海军分为三个编队,一个编队带着第六师从濠镜澳登陆,一个编队则带着第三师从九龙登陆,两路配合海军由南向北攻,另一个编队则作为后勤运输编队,负责第三师和第六师的后勤事宜。
左春来自己则率军以三水为据点,由南向北进攻;徐茂山部则以花县为主要据点,直逼北门;此外,徐茂山派出一万人马,由第五师师长连润率领,由佛冈厅南下,与从九龙登陆的第三师汇合,以燕塘为主要据点,以天地会义军为后应,进攻东门。
至于那些归附的海盗们,左春来也没有要求他们参战,只是让他们在海上游荡,拦截一切可能增援广州的船队,其中也包括外国船队。
对于抢劫,还是奉命抢劫,海盗们自无不可,纷纷应允了。
有整个华南海盗集团游荡在广东外海,清军从海上得到救援就别想了。
另外,左春来之所以敢派出部队强势的从濠镜澳登陆,除了兵力强盛外,再有便是吃准了葡萄牙人不敢动手。
果然,直到船队靠岸,岸上都没有放一枪一炮。
“快快快,各部队按照计划接管各炮台,反抗者,杀无赦!”刚一上岸,岳广衡便快速的下令道。
另一边,看着密密麻麻的登陆上岸的大军,边度顿时感觉一阵虚脱无力。
他不是不敢打,但是当他看到那庞大的船队后,岸上的炮台不可能抵挡得住的,边度明白,一旦打起来,这里恐怕会被夷为平地,鞑靼人可能还会和你讲道理,但是对方是叛军,他们是不会讲道理的。
岳广衡下令各部队按计划控制各炮台、码头、炮厂等地后,他则亲自带着一个团来到了总督府。
见到边度后,岳广衡敬了一个军礼道:“边度先生是吧,我部奉命接管濠镜澳,你们签署的租借条约从这一刻起正式无效,请转告你们的人,勿乱动,动则死!”
说罢,岳广衡也不管边度有没有听懂,便挥了挥手让人占领了总督府。
直到这时,边度才终于反应了过来,怒道:“这是挑衅,对伟大的葡萄牙王国的挑衅。”
“先生,我希望你注意你的态度,这里是华夏领地,两百多年来,你们才是挑衅者!”
岳广衡话音刚落,半岛上忽然响起了零星的枪炮声。
见状,岳广衡冷笑道:“边度先生,如果我是你,这个时候会明智的选择闭嘴,然后去安抚住自己人,毕竟,枪炮可不长眼啊!”
.........
与此同时,在广州新安县的九龙港,讨虏军第二兵团第三师在舰队的配合下,也顺利登上了岸。
相较于濠镜澳复杂的局势,九龙这里则要轻松不少。
第三师师长丁师元在留下一个团驻守后,大军立即北上了。
至此,广州之战正式打响.........
第二百三十七章 全面进攻
广州,珠江口,零丁洋。
当濠镜澳和九龙的讨虏军登陆北上后,讨虏军海军的百余艘各式战舰也在郑一嫂的指挥下浩浩荡荡的从海上向广州进发了。
讨虏军海军新立,加上船队猛增,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合适的指挥将领。
思来想去,左春来本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原则,便让黎汉明看好的郑一嫂负责指挥了。
同时,左春来也相信,能在海盗窝中杀出来的郑一嫂,能力肯定也不一般。
第一次指挥这么庞大的舰队作战,郑一嫂很激动,也很紧张,但是她心中有一个声音一直在提醒她自己,一定要打一场漂亮仗,以不辜负大帅的信任。
当然了,郑一嫂虽然紧张,但也没有畏惧,毕竟大风大浪的见多了不说,她更是见识到了讨虏军那些新进的武器。
火箭弹,打得远枪炮,开花弹等,除了常规的外,一些她更是连听都没有听过,更别说见过了。
有了这些武器,哪怕是直面清军的战舰,郑一嫂也丝毫不惧。
当讨虏军的舰队刚进入零丁洋没多久,还没到珠江口时,遭遇了早已等候多时的清军水师。
广东水师提督孙全谋是两广总督吉庆为了防备海上而新提调起来的,他是从康熙七年由于海边平静而裁撤后,复置的第一任水师提督。
要在平时,孙全谋会感到很荣幸,但在如今这个节骨眼上,他却是很惊恐,特别是在知道广东水师一半的主力都折在南海后,他就更加惊恐了。
双方的交战并没有任何前奏和信号,就在双方距离逐渐靠近到一定的范围后,清军和讨虏军双方的水师便不约而同展开了炮击,只是以眼下这个距离,还有火炮的精准度来看,双方打了一通却没有掉半根毫毛。
郑一嫂紧皱着眉头站在甲板上看着这一幕,连忙吼道:“待命待命,莫急莫急!”
海战之于陆战,往往更没有后退的余地,无论是讨虏军水师还是清军水师,都必须要在这一次的水战中占据优势,才能获得奠定后续的胜利。
另一边的孙全谋却是没有管那么多,大吼道:“今日一战,为我大清大胜之契机,诸君当随我一同杀贼!开炮!”
“轰轰轰~”
郑一嫂冷眼看着落在前方海面上的清军炮弹,有些无语的摇了摇头。
默默的计算了一番距离后,郑一嫂顿时把手中的令旗一挥,下令道:“开炮!”
“轰轰轰轰轰轰~”
在这种近距离下,顷刻间便有不少清军战船中弹,甚至还有几艘战船被多枚弹丸命中,被打穿了几个大洞,瞬息间就沉入了海底。
清军也不甘示弱,顶着压力回打着火炮,只是他们的火炮射程不够,根本打不着讨虏军的战舰。
炮火声逐渐激烈了起来,在海面上逐渐升腾起一股浓白的烟雾,只是在海风下逐渐稀薄,讨虏军的船只在海风的衬托下,逐渐接近了过来,不断有实心弹和开花弹从双方的火炮上发射而出,在海面上激荡起阵阵浪花。
郑一嫂一脸严肃地望着对面的战舰,她的旗舰在刚刚一轮炮击中虽然没有被命中,可是旁边却有一艘沙船却被击中沉入海底。
但她没有理会,这个时候,郑一嫂的目光死死的盯上了对面清军的舰队。
“火箭弹准备!”随着距离最近的清军战船越发接近,只剩下三百多码时,郑一嫂终于下达了第二个命令。
郑一嫂试验过,眼下火箭弹最大的问题并非是射程和威力,而是精准性太差,因此只有距离越近时,其命中率才会越高,而在这个距离使用火箭弹,其威力将会发挥到极致。
随着令旗挥舞,只见从各艘战船上同时升腾起一股股白雾,里面似乎还透着橘红色的火光,随后一声尖锐的声音划破天空,一道黑色从烟雾中升腾而起,扑向了清军的战船。
这一幕实在是太过于震撼,以致于清军战船上很多人都被吸引住了目光,他们静静地看着对面升腾的白色烟雾,心里却带着几分不解,这玩意很明显跟火炮不一样,至少比火炮快出太多了。
“轰!”“轰!”“轰!”........
发射出去的火箭弹也分为多种规格,其中最重的火箭弹足足有三十斤重,轻一点的也有十斤左右,它们欢快的扑向了清军的战船,发出了巨大的爆炸声。
其中清军最大的几艘最大的战舰很明显受到了主要照顾,有一艘更是足足七发火箭弹准确地命中了该舰,在爆炸声和烟雾中它被撕成了两半,随后便沉入了海底。
孙全谋见状顿时一惊,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强大的武器。
实际上不仅仅是孙全谋,就连饶有准备的郑一嫂都被吓了一大跳,她虽然在之前已经试过几次,可是真正应用于实战还是第一次,她完全没有想到这个武器的威力,竟然能达到这样的地步,仿佛天生就是为战船而生一般。
同时,郑一嫂心里也是一阵轻松,她知道,清军舰队再也不是她的敌手了。
孙全谋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一艘艘强大的战船被打成了一团团火光,却想不到任何的反制办法,而自己的火炮威力和发射速度,也根本无法跟火箭弹比拟。
眼看着清军水师战船逐渐覆灭,孙全谋的脸色变成了一团死寂,他没有去看身边人期待的眼神,而是咬牙道:“此战若败,我大清水师有何面目立足于世间?”
“传我将令,所有战船全速前进,随我一同撞击对方战船!”其语气之悲壮,令人动容,更令人感到一阵战栗。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如果后退,则需要逆流而上,孙全谋知道,那样一来,他绝没有一线生机。
在海战当中,撞击战术原本是极为常见的战术,可是当孙全谋发出这样的命令时,却多少有些无可奈何,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以目前的距离来看,可能都还没有撞击到对方,就会被火箭弹所吞噬。
郑一嫂见到清军战船的动作,顿时明白了对方的注意,她连忙下令道:“各船自由射击,击沉所有敌船!注意躲避清军的撞击!”
随着讨虏军海军的不断开火,清军的舰船还没有靠近便被一艘一艘的击沉了,就连孙全谋的旗舰也难逃沉没的命运。
看着在熊熊烈火中逐渐沉没的清军舰船,郑一嫂的脸色十分平静,或许这一幕对于她来说,并不算什么不可接受的事情,毕竟在战场上,无论发生什么都是很正常的。
但其实她的内心却是很不平静,相对于清军水师来说,他们的海盗船队也强不到哪儿去,幸好当初自己做了明智的选择,不然等过两年回国,那时哪里还有自己等人的立足之地啊。
想到这儿,郑一嫂顿时长出一口气,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一刻,她忽然明白讨虏军为何能横扫南方了。
“抓紧时间打扫战场,清剿残敌。”
继续前进会遇到虎门炮台的阻击,为了减少伤亡,郑一嫂准备和左右两岸的大军来个水陆并进,分兵抢夺虎门炮台,然后便可一路由珠江直达广州城下。
.........
就在广东开始合围广州之时,湖南的决战也已开始了。
常德,随着一阵炮火的轰鸣,一颗颗炮弹落到了清军的营地当中,造成了大片的伤亡。
而清军的火炮声同时也响了起来,大量的子母炮和威远炮已经被放在了阵地的最前沿,与讨虏军的距离缩短到了一里左右,尽管这些弹子很难打到讨虏军,可是却鼓舞了清军的士气。
盛京将军魁伦举着望远镜,看着对面的讨虏军阵型,有些无奈的深深叹了一口气,对面这军容阵列,实在是让他有些羞愧,与自己这边比起来,倒是对面的叛军更像是正规军。
讨虏军穿着整齐划一的军装,扛着长长的燧发枪,在清军的炮火中开始迈进,现在很明显是讨虏军的火炮正在压制着清军的火炮在打。
此时清军营寨后倒也有不少大人物在观战,魁伦带着一众大小官员将领,望着远方浓密的硝烟,一个个神情凝重,不时还有一些人在交头接耳。
“据说对面的那位匪首之前百战百胜啊!这可如何是好?”
“是啊,这仗该怎么打?”
“咳,别听那帮子叛匪瞎吹胡咧,督台大人智珠在握,岂是那黄口小儿能敌!”
“就是,更何况朝廷大军如今四面进逼匪军,若是那他们识趣,此时早该投降了才是!”
哔嘀阁
“........”
在这些大小官僚的眼里,我代清依然是那个战无不胜的代清,一连番的败仗还没有将他们从美梦里打醒过来。
这些看热闹的大小官僚,只是听个战场上的动静,对于战场的残酷,并没有真正清晰的认知,而正面迎敌的主将魁伦,还有副将富纲、福宁等人,感受却大为不同。
云贵总督富纲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有些后怕的说道:“这火炮之利,实在是匪夷所思,这哪里像叛军啊?”
想当初他还有准备率军打进贵州,收复失地的心思,如今看来,真是好险呐。
“是啊,叛军火器犀利,朝廷大军确实不及其一二。”荆州将军兴肇闻言叹了口气,望着对面那只衣着整齐的军队,心里不由得产生了几分艳羡。
其余人也都不由自主点了点头,再看看自己麾下那些衣着破烂的绿营兵丁,一时间内心复杂无比,这到底谁是官谁是匪?
最可气的是,自讨虏军起兵以来,便战无不胜,对面的那些叛军将领,大多数连字都认不全,更别说连本兵书都没读过的了,居然也能把他们打得丢盔弃甲,这实在是太过于不堪了些。
就这会功夫,双方的火炮隆隆不绝,只是炮声却有很大的差异,清军这边的子母炮声音短促沙哑,而讨虏军火炮声音更加响亮尖锐,因此听起来能够分辨的明明白白。
在烟雾缭绕间,讨虏军和清军都有不少人倒了下去,特别是清军聚成了一团,被炮火命中后往往会掀起大片的死伤,这一幕倒是让许多清军士兵为之胆寒。
随着一阵急促的短哨声,讨虏军军士兵止住了脚步,已然进入了射程之内,并就此拉开了三排长长的横阵队列,然后开始装填弹子火药,而此时的清军鸟枪手却凭借地利,已经开了第一轮枪。
不过这一轮排枪却并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仅仅只是击倒了寥寥数人,这也是因为清军鸟枪质量实在太差的缘故,弹子在发射出去的那一刻,射速严重不足,软绵无力,加上讨虏军这边有盾牌的防护,因此并没有给讨虏军造成太大的伤亡。
“准备!”
“放!”
讨虏军也抬起了手中的燧发枪,齐齐扣动了扳机,伴随着一阵轰鸣之声,一排排弹丸狠狠扑向了清军,并掀起了一团团血雾。不过由于寨墙的保护,很多清军并没有直接被击倒,这一幕却是让清军欢呼不止。
陶也举着望远镜看着这一幕,不由得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两军交战一年多来,清军也学聪明了。
“传令炮营,给我狠狠的招呼,给步军弟兄们开几个口子出来。”
如今这种情况,只能用大炮开路,不然太浪费弹药了。
经过了两个时辰的排枪,战场上的白雾已经浓郁得化不开了,看上去仿佛仙境一般,可是谁都知道,在这貌似仙境的下面,是尸山血海一般的残酷。
这仗打到现在,清军作为防守一方,在遭遇了惨重的伤亡后,还能坚持在防线上没有崩溃,已经属实难得,不过这也是因为没有遭遇近身厮杀的缘故。
陶也也不急,这场仗不是一两天能打完的,他必须得吸引住清军的注意力,为骑兵的穿插拖延时间。
只要骑兵已到位,两面夹击之下,清军的这第一道防线便就不攻自破了。
另一边,看着伤亡越来越大,而叛军又没有进一步动作,魁伦心里愈发地觉察到不对........
第二百三十八章 廓尔喀入侵
湖南,长沙。
长沙城内的巡抚衙门里,盛京将军魁伦背着双手不时的看看挂在墙上的地图,然后焦急的来回踱步着。
魁伦是个怕死的人,在常德前线感觉到不寻常后,便立马跑回了长沙后方坐镇。
此时他看着地图上标注的敌我双方的军事部署,虽然兵力相当,但是在常德前线看过双方大战的战斗后,魁伦心里明白,此战打赢的机会不大。
“围三阙一吗?”
如果把整个长沙府看着是一座城池,魁伦发现如今自己西面、南面和北面都被叛军给围住了,唯独留下了东面向江西的这面没有兵力围困。
自从看了一场兵力相当但战力悬殊的大战后,魁伦便知道,自己布置的几道防线肯定挡不住叛军多久,甚至就连长沙也守不住。
而据他所知,叛军的另一路大军趁东南各地官军被调到湖南,后方兵力空虚之机,已经侵入两广了。
如果湖南的战事不利,甚至江南也会相继丢失。
想到这儿,魁伦冷不丁的打了一个摆子,大清如果丢失了江南,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江南是经济大省,清廷三分之一的国库收入来自这里。清朝经过康雍乾三朝的治理,在乾隆中后期经济总量达到了顶峰。
财政是一个国家的命脉所在,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江南的经济是否稳定,直接关系到清朝的财政状况。
江南是人才大省,同时也是科举考试的主要人才输出地。孟子讲:“衣食足然后知荣辱”,粮食充足的地方往往教育发展得比较好,从宋代开始,江南一直都是人才辈出的地方。
科举考试是文人做官的途径,每年江南地区的科举考试都牵动着上下的人心。
江南科场出了事,皇帝都要亲自过问,派可靠的钦差大臣查访,这关系到清朝中下层官员的士子人心,不敢不重视。
如今,江南俨然成为清朝的命脉所在,它直接关系到了朝廷的财政税收、粮仓储量、官吏选拔、政治稳定等各方面,这些都是关系一国之本的大事,由此可见江南对清朝来说有多重要。
“不行,江南绝对不能有失。”这是魁伦心中的想法,朝廷上下都低估了叛军的实力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魁伦自己也不会相信。
再打下去,虽然能迟滞叛军的攻势,但朝廷官军在江南的主力就损失殆尽了,那时叛军便能势如破竹的直取江南各地。
想到这儿,魁伦再次看着地图上东面的缺口怔怔出神。
........
大战还在继续,但自从黎汉明上前线看过一场对战后,他顿时也就没再过多担心了。
没办法,武器优势在那儿,随着线膛枪炮的列装,讨虏军的总体射程要比清军远不少,两军对战,对射的情况下,完全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远战的话,除了清军的火炮能伤到讨虏军,在一定程度上来说,清军的火枪基本就是摆设了。
不过,因为制作技术等各方面的原因,线膛枪炮的产量都不高,所以列装的部队也不多,不然的话,就真成了一边倒的屠杀了。
不过就算如此,如今只列装了一部分线膛枪炮的讨虏军,对清军来说也是碾压了。
再说了,黎汉明还给清军留了一条活路在那儿,人只要在有希望活下去的情况下会变得异常脆弱。
如果你仗着人多势众全部围严实了往死里打,那么守城的敌军看到逃跑无望就会拼死抵抗,而且还会斗志高昂,反正横竖是个死,还不如奋战而死,即使最后攻城的一方赢了,损失也不会小。
但是如果你留了生路给他,那么人在有后路的情况下就会丧失斗志,做鸟兽散。
黎汉明给清军留下了一条东逃的山路,山路嘛,如果清军最后真选择了撤退,那么火炮等重武器必然就没法带着了,其他物资能带走的也不会太多。
再说了,追击战总比对战的伤亡、代价要小。
当然了,前提是对面清军的主将是一个聪明人,能分析得出当前双方的局势。
聪明反被聪明误,黎汉明要利用的,便是对方的聪明。
战场形势瞬息万变,相应的战略布置也得紧跟着改变,黎汉明紧皱着眉头在面前的地图上涂画着。
计划赶不上变化,在大的战略方向不变的情况下,小的战略布置必须得做出相应的改变,以适应当前的局势。
想到这儿,黎汉明抬头向孙良谟问道:“军师已经出发了?”
“回大帅,顾部长已经启程前往广东了,按时日算,估计应该已经到达围攻广州的军营了。”孙良谟闻言连忙回道。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如今的广州可以说是一个国际大都市,局势颇为复杂,他担心左春来搞不定,便把顾德全派了过去。
当然了,顾德全也是去打前哨,等湖南的战事结束,黎汉明也会过去,毕竟有些事情,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如何处理最为合适。
黎汉明刚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就简单刘阿蛮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刘阿蛮一边递上信封一边禀告道:“大帅,西康传来急报,廓尔喀入侵!”
“廓尔喀又入侵了?”黎汉明闻言眉头一皱,一边打开信封一边问道:“西康的局势如何?”
“回大帅,西康全境基本已经被宁培忠将军接管,有十万大军压阵,赵秉渊巡抚的工作也得以顺利进行。”刘阿蛮连忙回道:“另外,拉达克等地也没有丢失。”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又问道:“知道此次廓尔喀又是为何突然入侵吗?”
刘阿蛮闻言面色古怪的回道:“回大帅,他们打的旗号是帮助上国平叛。”
听到这话,孙良谟顿时冷笑道:“名为帮助清廷平叛,实则是打西康的主意,这廓尔喀想侵占我国土地之心不死啊。”
黎汉明看了看宁培忠发来的情报,随即递给孙良谟后点了点头问道:“西康那儿可有异动?”
刘阿蛮闻言知道黎汉明问的是什么,想了想便回道:“回大帅,该冒出来的不该冒出来的都冒出来了。”
听到这儿,再结合情报上的内容,孙良谟也反应了过来:“大帅,您的意思是说,这是宁培忠和赵秉渊他们故意为之?”
黎汉明闻言笑了笑,道:“你看看,廓军已经攻占了聂拉木宗、济咙宗的宗衙门,开始北上准备围攻宗喀宗、胁噶尔宗了他们才报来,不是故意为之又是什么?”
“这......”孙良谟闻言眉头一皱,再次看了看手中的情报。
刘阿蛮见状趁机说道:“孙部长放心,边境地区的百姓早已经秘密迁走了,留下的不过是一些反动势力而已。”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这些事情赵秉渊他们虽然没有汇报,但他们也没有瞒着军情局,所以黎汉明也就默认了。
见状,孙良谟眉头顿时一展,笑道:“他们这是想借此机会清楚一部分反动势力啊。”
对外用兵,永远是转移内部矛盾,增强内部融合团结最直接快捷的方式。
清朝用兵吐蕃,进一步提高了清朝中央的威望,促进了吐蕃地方对清中央政府的向心力作用,又推进了民族关系和民族融合的发展,巩固了边防,增强了汉藏等各族人民的爱国主义精神。
有这个历史前车在,赵秉渊、宁培忠再完美复刻使用,结果自然不再话下。
“只怕不止。”说着,黎汉明找来南亚地区的地图看了看,接着道:“清楚西康内部的反动势力,稳固军政府在那里的统治是其一,再有,宁培忠他们恐怕闲不住了。”
“闲不住?”孙良谟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的说道:“廓尔喀!大帅是说,宁将军他们想打廓尔喀了?”
“也许吧!”黎汉明闻言笑了笑,道:“不过稳固西康才是主因。”
赵秉渊接管西康,肯定是要清楚一些不利于治理的顽固势力的,但内部没有动手的理由,那就只能借外部之力了。
恰好,有廓尔喀那么一个国家再旁虎视眈眈,这肯定得想方设法利用起来啊。
廓尔喀境内多高山,地狭人稠,国内之民难于自给,亦必别觅出口,迫切需要向周边扩张领土。
加上北方大国忽然内乱,时机正好,如果再有人稍加推动,于是,一切就这样理所当然的开始了。
想清楚这一点,孙良谟顿时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道:“按照情报显示,郭尔喀此次还是分两路从聂拉木和济咙入侵,只是兵力较之前两次要多了不少,四万廓尔喀大军加上西康本地的反叛势力,少说起码得有七八万吧,局势对我军恐怕有些不妙啊。”
“俗话说事不过三,吃了两次亏,他们总得涨涨记性嘛。”黎汉明闻言笑了笑道:“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也足以看出他们入侵西康的决心。”
廓尔喀既后世的尼泊尔,其尼泊尔境内多高山,地狭人稠,国内之民难于自给,亦必别觅出口,迫切需要向周边扩张领土。乾隆四十二年,年幼的喇纳巴都尔继承廓尔喀王朝的王位后,其叔巴都尔萨野摄政,将扩张矛头指向北方的吐蕃。
廓尔喀与后藏交界,贸易关系密切。乾隆帝五十三年,藏廓发生贸易纠纷,适逢六世班禅之弟沙玛尔巴正与其兄仲巴呼图克图发生内争,沙玛尔巴请求廓尔喀兵相助。
于是,廓尔喀兵以“吐蕃运往之食盐掺土”等为借口,乘机进攻吐蕃。
乾隆五十三年六月,素尔巴尔达布率廓尔喀兵三千人,先后占领吐蕃南部边境之聂拉木、济咙宗、宗喀宗等地,围攻协噶尔宗。
七月,清军反击。
当时,清廷在吐蕃地区驻军只有五百余人,吐蕃地方军队亦组织涣散、缺乏训练,结果一触即溃,廓尔喀轻易的拿下后藏地区的多个战略要地。
时任驻藏大臣庆麟见势不妙,一方面私下与敌议和,另一方面慌忙向北京的朝廷汇报,乾隆大怒,派出理藩院侍郎巴忠担任钦差大臣赴藏,成都将军鄂辉、四川提督成德和松潘镇总兵张芝元,也奉命带兵跟进,是为第一次平廓尔喀之役。
但是,当清军日夜兼程,奔赴藏廓边境之时,达.赖.喇嘛、仲巴呼图克图和噶布伦班第达、庆麟、雅满泰等,已私下同廓尔喀议和,后得到巴忠、鄂辉、成德等赞同。
巴忠进藏之后,将吐蕃地方贵族定为挑起边衅的责任人,认为廓尔喀只是渴望正常贸易以及向朝廷进贡。
而为了能尽快摆平事端,离开高原,便与廓尔喀方面议和,接受了多项不平等条款,包括给廓尔喀赎金赎买土地,吐蕃地区每年支付三百元宝,廓尔喀可以单方面入藏贸易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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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朝廷钦差、驻藏大臣,巴忠不思为国尽忠,只想尽快了事,命令赎金有吐蕃地方高层自行解决,中央不予负责,并上奏朝廷,称通过谈判便使得廓尔喀入贡归降。
由于不知实情,乾隆帝重赏了巴忠等人,命其班师回朝,第一次平廓就此结束。
然而,好景不长,廓尔喀发现吐蕃高层并不打算执行条约,之前谈好的赎地费,吐蕃方面只打算支付一百五十个元宝,认为廓尔喀已经为大清属国,不应要求多余的赏赐俸禄,且意欲废除原条约。
此举令廓尔喀摄政王巴哈都尔·沙阿愤怒不已,随即下令再次发兵入寇,兵力约万余人,兵分两路,侵入聂拉木和济咙等地,一路烧杀抢掠,洗劫了札什伦布寺,围攻吐蕃日喀则宗城。
消息传至北京,乾隆颜面尽失,勃然大怒,严厉惩处办事官员之后,调心腹爱将、两广总督福康安负责吐蕃全权事务,并任命猛将海兰察为副手,率一百名精锐侍卫入藏,并从四川云南两地征发一万三千多人的大军再次入藏,是为第二次平廓之役。
结果嘛就是清军完成了中国古代历史上唯一一次跨越喜马拉雅山的远征,直接打到了廓尔喀的都城阳布。
廓尔喀方面深刻认识到自身力量无法与清朝全面抗衡,遂下定决心求和请降,派出重臣携带大量犒军的牛羊粮草来福康安军营谈判。
福康安深知后勤补给困难,时间拖久对己不利,为避免大雪封山、全军覆没,便乘势借坡下驴,奏明朝廷,与廓尔喀人勘定了边界,签订合约,廓尔喀遣使向达.赖和班禅谢罪,清军从帕朗古撤军,第二次平廓尔喀之征结束。
这是第三次了,不过事不过三,这次黎汉明可不打算放过了廓尔喀了。
想到这儿,黎汉明在地图上看了看广州,又看了看西康,最后把目光看向廓尔喀南方英国东印度公司的所在地。
广州即将光复,光复后的头等大事便是禁烟,而禁烟必然会得罪英国。
如今讨虏军海军初创,实力上肯定远不及英国的海军舰队,如果发生冲突,海战对自己肯定不利。
那么黎汉明就只能另辟蹊径,选择陆战了。
但是当前形势下,如果能不与强国发生战争,则还是尽量避免为好,毕竟他当前的首要任务是推翻满清。
但是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更何况还是直接断送英国为了扭转贸易逆差而贩卖的鸦片这条财路,而且如今中国又正值内乱,所以战争大概率不可避免。
黎汉明做事一向喜欢留个后手,提前布局,他可不想到时事到临头手忙脚乱。
而直接武力威慑英国最重要的东印度公司,无疑能让英国投鼠忌器,避免直接与讨虏军开战。
想到这儿,黎汉明便说道:“告诉宁培忠、赵秉渊,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既然廓尔喀不长记性,那就灭了他们,告诉宁培忠,稳扎稳打,步步为营,注意福康安的前车之鉴。”
想了想,黎汉明接着道:“另外,传令米生贵,可以加快速度攻取木王地、里麻等地,然后大军向阿萨姆挺进。”
如此一来,讨虏军便从廓尔喀、阿萨姆两地对东印度公司形成了一种战略上的威慑,如果到时英军真与讨虏军开战,则两路大军便可直接攻进东印度公司所在地。
想着想着,黎汉明感到有些头疼,考虑的事情太多了,用脑过度。
“只是,我军在西康的部队恐怕有些不够吧?”孙良谟记好军令看了看地图后,随即说道:“如果大军南下了,到时西康地区生乱的话赵秉渊能应付得了吗?”
黎汉明闻言笑了笑,道:“目前来说够了,再多,后勤的压力就太大了。”
如今的西康地区交通不便,气候环境又极为恶劣,黎汉明算了算,一个兵至少得四个人来养,就目前的八万主力部队和两万后勤部队及官员等其他后勤人员养起来就已经很困难了。
如果再往那里派兵,人少了没用,人多了,后勤又得成倍的增加。
“再说,西康那里也不全是反动分子嘛,我相信支持我们军政府的会更多,加上一部分解放的农奴,他们再自己招募一些新兵来扩充军队完全没问题。”
听了黎汉明的话,孙良谟想了想确实是那么回事,索性就不再多说什么了,把记好的军令递给黎汉明检查无误盖章后,便告退离开下去安排了。
黎汉明看着面前的地图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开口问道:“达拉克那里安排得如何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达拉克情报网
现在所说的克十米尔地区,是广义的克十米尔,包括巴尔蒂斯坦、拉达克、克十米尔三部分。巴尔蒂斯坦基本与巴控克十米尔重合,而拉达克加上狭义的克十米尔基本就是印控克十米尔。
后世克十米尔问题可谓闹得沸沸扬扬,也有人提起克十米尔实际上曾经属于中国,这话虽然不完全正确,但克十米尔确实有一部分曾经是中国的一部分,拉达克地区,便正是中国的故土。
拉达克地区地处喜马拉雅山脉和喀喇昆仑山脉之间,拉楚河与希欧克河也就是印度河上游穿行而过,使得该地区形成了山高谷深的地理特点。
“唐代时,拉达克在唐与吐蕃之间几度易手,落入吐蕃手中。吐蕃王朝崩溃后,末代赞普朗达玛的曾孙吉德尼玛衮逃到吐蕃西部割据,并将土地分封给三子。”
“长子日巴衮占据磨域,又作芒域,以今克什米尔的列城为中心,后成为拉达克之首领;次子扎西德衮占据普兰,以吐蕃普兰县为中心,成为当地的首领;三子德祖衮占据扎布让,继承其父的事业,以今吐蕃札达县为中心,成为古格之首领。”
“三地是为普兰王朝、古格王朝和拉达克王朝,普兰被称为云彩汇集的地方,古格被称为云彩弯弯的地方,磨域,拉达克——日土,被称为云彩最高的地方。”
“从此,吐蕃原来辖属的大小羊同地区逐改称为“纳里速古鲁孙”,意为阿里三围或阿里三部。”
刘阿蛮一边在面前的地图上比划着一边滔滔不绝的对黎汉明介绍着军情局探查到的关于拉达克地区的情报:
“元朝控制吐蕃之后,拉达克王国也纳入宣政院管理之下,建立了纳里速古鲁孙元帅府,后来明朝继承其建制,设置了俄力思军民元帅府。”
“有说法认为古格王朝曾经统一过阿里三围,那么后来的拉达克王朝可能是从古格王朝再次分出来的。”
“两百余年前,古格王朝发生了内乱,同为吐蕃赞普家族后裔的拉达克王国趁虚而入,征服了古格,进行了惨烈的大屠杀,古格化作废墟,吐蕃西部阿里地区被拉达克王国完全掌控,这是历史上拉达克王国疆域最大的时代。”
“拉达克王国吞灭古格之后,并不继续以古格自称,可见拉达克已经逐步开始印度化了。但这绝不代表拉达克人愿意归服为印度的一部分,实际上拉达克吞并古格之时,正是吐蕃传佛教文化的复兴时期。”
“明朝末年,崇祯时代国力衰弱无力管理吐蕃,和硕特汗国的固始汗入吐蕃杀死了亲明的噶举派领袖吐蕃巴汗,吐蕃脱离了明朝的控制。”
“由于五世达.赖希望利用和硕特蒙古的力量驱逐拉达克人在阿里地区的势力,拉达克王国便投靠了印度的莫卧儿帝国,因此也有少量人口被一斯兰化。”
“百余年前,拉达克王国与吐蕃地方爆发了吐蕃拉战争。双方的争端与教派信仰的不同有很大关系,拉达克信仰南竹巴噶举派,而吐蕃甘丹颇章-和硕特联合政权则信仰格鲁派。”
“这场拉达克战争起因是拉达克王国在统治区域内发起打击异端的行动,迫害格鲁派僧人,但吐蕃地方发兵进攻实际目的却是收复吐蕃北的阿里高原。”
“后来清朝驱准保吐蕃,正式对吐蕃建立管理后,由于莫卧儿王朝远比吐蕃地方强大,拉达克终究成为莫卧儿帝国的附属国,甚至连王室都有许多人皈依一斯兰教了。”
“达拉克作为勉强保持独立性的莫卧儿附属国,仍然和中国吐蕃地区保持紧密关系,对清朝也很友好,有时会进行朝贡。”
“后来,莫卧儿帝国开始衰落,清朝政府派兵向西发动战争收复失地,拉达克回到了祖国怀抱,清政府把他列为吐蕃的一部分,吐蕃向其提供保护,而拉达克每年要给吐蕃进贡。”
“我军进驻西康后,宁培忠将军直接在拉达克地区派驻了一个师的兵力。”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对拉达克的历史他还真不知道,他只是对拉达克的地理位置有过一定的了解。
拉达克地区位于世界屋脊之上,北有喀喇昆仑山,南有喜马拉雅山,这对于外人来说是人迹罕至的不毛之地,但对于拉达克人自己来说,穿越高山的峡谷和山口已经是生活知识的重要组成部分,小小的王国因为数千年来积累的交通知识,同样可以拥有四通八达的环境。
当地人从拉达克顺印度河河谷向南走可以到达印度莫卧儿帝国,向东北进入战略要地阿克赛钦,进入阿克赛钦后,向东南可以进入西康、向北可以到达新江和田等地。
所以,在广袤的冰川、山脉、戈壁之间,看似地处角落的拉达克实际上是南亚、中亚、西康地区的十字路口。
此外,黎汉明之所以还知道拉达克这个地方,那便是其特殊的地理位置造就的情报中心。
在刻板印象中,闭关锁国是清政府对外的既定政策,也反映了清政府对于外部世界的某种态度。
然而笼统的政策方针并不是铁板一块,在一些情况下,出于实际需要,清政府也会利用各种手段了解外部世界。
清朝需要处理的内外部问题众多,即使采行闭关锁国政策,也要保证军机情报的畅通,尤其是在亚洲内陆方向。
当然,作为一个前现代政府,大清还缺乏专业的特工和间谍,而更多地依靠藩属国或依附于清朝的团体。
而当时地处大清控制下的吐蕃、准噶尔部控制下的新江、印度莫卧儿帝国三地交通要冲的拉达克,就成为了清代前中期情报网的重要组成部分,他们为远在北京的满清帝国高层提供了大量有关于南亚、中亚,甚至正在扩张的俄罗斯帝国的情报。
在入主中原前,皇太极先于1634年击败蒙古,夺取大黑天金佛像,宣告传位35任大汗的蒙古帝国彻底覆灭,降格为后金的盟友,女真人也因此获得了统治蒙古高原、争取信仰吐蕃传佛教地区的某种合法性。
在女真人崛起的过程中,击败并联合蒙古人是非常关键的一步,大明朝失去了重要的屏障,北方防线全面暴露。
而这场变革的意义也不局限在高原之上,这是因为吐蕃传佛教早在蒙古帝国草创时期就已经与权力紧密结合,当女真人统合了东北和蒙古高原之后,籍由蒙古政权和吐蕃传佛教的联系,他们也顺利地与吐蕃地区喇嘛们建立了密切的联系。
这既是满清皇家的信仰使然,也是因为处理好与宗教领袖之间的关系,有利于巩固自己的统治基本盘。
另一方面,这也说明了吐蕃地区与蒙古各部是清代中前期最令皇帝担忧的地区,比之关内的汉地更让清朝统治者没有安全感。
而清朝皇室在与宗教领袖交好方面下了大力气,北京便有众多吐蕃传佛教建筑,最著名如雍和宫等。
然而,即使加强了政治、经济、宗教联系,亚洲内陆仍充满不确定性,清朝虽击溃了蒙古人的后代并以盟旗制度加强了对草原世界的管控,却也给管控外的草原势力留下了生存空间。
所以,后来,草原上出现的大量固定宗教场所,使得原本逐水草而居的牧民有了定居化的倾向,使清王朝对游牧民族的管理愈加方便。
不久后,准噶尔部在天山崛起并逐渐控制了新江大部,这一支蒙古人的吐蕃传佛教氛围尤其浓厚,鼎盛时期首领噶尔丹更是在吐蕃传佛教高级僧侣中根基深厚,与吐蕃传佛教宗教领袖关系密切,时常往来书信。
有了活佛身份与宗教领袖的友谊,噶尔丹在控制新江后进击喀尔喀部,大有一统蒙古,成为法理上和实质上的蒙古大汗的野心。
这是执政未稳的清帝国最不愿意看到的,所以清廷先制造噶尔丹其实是墓斯林的舆论,破坏其在吐蕃传佛教信徒心中的正统性,随后康熙又两次御驾亲征,压制住了准噶尔的势力。
康熙朝虽数次西征,但真正击败准噶尔部的还是乾隆朝,战果是巨大的,但是对国家的负担也同样巨大。
战争取得了胜利,却也暴露了致命缺陷——大清对于西北地区以及吐蕃区的控制力有待提高,而情报工作是防范于未然的重中之重。
身处边缘地带的拉达克人,就是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成为了大清情报网的重要组成部分。
准噶尔部控制区靠近拉达克,早早便与之产生了联系,清同样因为清准战争才认识到拉达克的重要性。
噶尔丹的侄子策妄阿拉布坦派准噶尔军入侵吐蕃,拉达克暗中帮助清军,三年后清军驱逐准噶尔部,并对七世达.赖喇嘛举行了坐床仪式,再次宣示了清对吐蕃、蒙古统治的合法性。
信仰吐蕃传佛教的达拉克国王因此派喇嘛使团到拉萨拜谒新晋达.赖,这支使团还随达.赖使团一起前往北京,正式接受册封,宣誓拉达克成为清的属国。
对这个遥远的属国,京师的皇帝就没有对它的物质贡品太过苛求了,他们最重要的朝贡物品,其实是情报。
拉达克国王定期送往吐蕃的信件,会先由精通蒙文的吐蕃贵族翻译为蒙文,之后再由驻吐蕃大臣翻译为满文发给皇帝。
达.赖.喇嘛也会向拉达克派遣贸易队伍,购买果品等物资的同时,为皇帝刺探情报,同样通过驻吐蕃大臣之手呈报皇帝。
两个信息源一对照,满清皇帝就能获得关于这个十字路口小国的相对真实的情报。
当拉达克的重要性凸显,清对于它逐渐重视也就成为了必然。如果遇到拉达克祸起萧墙,清的关注自然就会转化为行动。
1731年,拉达克老国王想要废储,另立自己更偏爱的小儿子成为继承人,这导致长子策划引入阿里吐蕃军推翻父亲。
这一幕父死子笑的继承权戏码,最后以有吐蕃军支持的长子获胜告终,也将拉达克与清的关系推向了新的高度,来自拉达克的情报数量陡然增加。
这也宣告了清朝在拉达克情报网的成功建立。通过倾向大清的达拉克人,皇帝可以从准噶尔的后方刺探敌情,为日后彻底战胜准噶尔部奠定基础。
而且除了关于准噶尔的情报,拉达克还起到了帮助清廷开眼看世界的作用。
从拉达克人的密报中,清朝人知道了准噶尔曾赠送莫卧儿帝国穆罕默德·沙、俄罗斯帝国女沙皇叶卡捷琳娜二世礼物,试图与之交好。
印度、伊朗相关的二手情报,也经由拉达克人之手,源源不断地送到紫禁城里,帮助清廷快速了解到中亚、南亚的变化,并意识到了俄罗斯帝国在中亚的扩张意图。
依托吐蕃传佛教,拉达克情报网为清提供了开眼看世界的机会,为清代保护主权与领土完整做出了巨大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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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系统性的闭关锁国国策面前,这种对于敏感地区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前现代化情报收集体系,并不能改变清代对于世界发展的认知缺失。
随着清中后期实力相对下降,君主们越来越不关心远在欧亚大陆深处的那个不知名的小伙伴。
当英国人经营下的印度越来越强大,以至于拉达克王国最后被查谟王国吞并时,他们向达.赖喇嘛与大清皇帝发出的求援书都再也得不到回应。
最终,拉达克情报网成为了尘封在军机处资料库中的往事,再也没有人想起。
通过梳理过去长期为人所忽视的满、蒙、吐蕃与波斯文等多语种文献,可以发现十八世纪清朝对于世界地理情势,不仅不是一无所知,而是远远超出今人的想象。
如上所述,通过拉达克所提供的多元情报,十八世纪清朝在欧亚大陆所经营的情报网实际上广泛地搜罗了中亚、南亚与俄罗斯各地的信息,并依序通过满、蒙、吐蕃等多语种文书的形式,有效地建立了横跨北京、拉萨与拉达克之间的信息网络。
清朝通过拉达克所获取的地理信息,其范围之广、内容之丰,远远超出今天学术界的普遍认知。
这就是黎汉明最为重视拉达克的主要原因,在自己的情报体系还没有建立完全之时,通过拉达克来获取周边世界情报无疑是最佳的选择。
此外,军情局还可通过拉达克人,来快速的建立起中亚等地的情报体系。
毕竟,黎汉明也不是神,他不可能记住历史上所发生的每一件事,但是如果构建好拉达克情报网,再结合自己的记忆,对情报的掌握无疑会简单得多。
似乎是知道黎汉明关心的是什么,所以不等黎汉明开口,刘阿蛮便主动禀告道:“大帅放心,我们的人已经初步取得了拉达克人的信任,接下来只要军政府在拉达克的相关治理政策落实,军情局便能快速的建立起一个亚洲情报中心。”
黎汉明闻言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道:“当前军情局对外情报的工作主要有三点,一是刺探南亚的相关情报,包括英国东印度公司和法国殖民地的消息,其次是在中亚、中东等地打探一斯兰国家的相关情报,特别打探觊觎我国西北地区的相关国家的一切消息,最好是能在这些地方收买一些死士,以备不时之需。”
“最后便是着重关注沙皇俄国的情报,这个将是我们未来一段时间的大敌。”
等光复了南方各省,讨虏军便会插足辽东,到时必然会与沙俄碰撞,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黎汉明可不想到时一脸懵的被动应战。
.........
京师,紫禁城,养心殿。
自从京师之乱发生后,嘉庆的神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疲惫了下来,如今的他已是脸色苍白,嘴唇干壳之态。
“奴才傅森叩见皇上。”
正当嘉庆坐在庭院中唉声叹气的发着呆时,军机处行走傅森小跑做走了进来行礼道。
嘉庆闻言回过神来,看了看面前跪着的傅森一眼后,才勉强笑了笑道:“平身!”
“谢皇上!”傅森伏地陈谢一声后,随即便慢慢站了起来。
嘉庆看了傅森一会儿后,才招了招手道:“坐坐坐!”
“谢皇上!”傅森谢了一礼后才小心翼翼的在一旁坐了下来。
等傅森坐下后,嘉庆才展开扇子扇了扇说道:“实话跟你说吧,和珅倒了,可是朕高兴不起来啊!”
“原来啊,和珅擅权专横,下面的官吏一味的看和珅的脸色行事,朕的眼中钉肉中刺就是和珅,现在呢?”
“和珅是没了,可问题都暴露出来了。”说着,嘉庆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后接着道:“这大清国啊,可谓是问题成堆啊。”
“朕忧虑的是,杀一个和珅,再冒出几个和珅来,大清国已经经不起这么折腾了。”
“朕是心烦呐,出来吹吹风,把国事家事理出个头绪来,哪件先办,哪件暂缓。”
顿了顿,嘉庆忽然转头问道:“四马围槽你听说了吗?”
第二百四十章 对话
“四马围槽?”
就在宫中的嘉庆和傅森谈话时,王杰府里,刘墉,董诰三人也在谈论着。
“略有所闻。”听王杰提起四马围槽的事,董诰点了点头道:“和珅,福长安一党刚刚被扳倒,这办事儿的定亲王绵恩,仪亲王永璇和庆郡王永璘以及国舅盛住四人可吃了个饱。”
“他们能占的占,能搂的搂,不能搂又不能占就抢,最要命的是,皇上当时为了能够扳倒和珅,还让永璇把持了军机处,兵部、吏部以及户部都落在了绵恩、永璘和盛住手里,这朝廷的实权啊,都落在了他们手里,使得我等军机大臣和大学士们成了摆设。”
“现在他们更是愈加的胡作非为,皇上是后悔当初启用他们这些皇亲国戚来除掉和珅一党了。”
........
“也不能说后悔,当初,朕身边的得力大臣不多,铲除和珅一党,需要几位王爷的鼎力相助。”说着,嘉庆叹了一口气接着道:“现在有些大臣背后议论纷纷,什么隐患呐,什么后患呐什么的,但朕当初的决定没有错,问题出在几位王爷和盛住身上,一点儿也不给朕留情面。”
傅森闻言连忙拱手应和道:“皇上,当初只有这么一种选择。”
“是啊!”嘉庆闻言展开扇子扇了扇,随即叹了一口气后起身背着左手走到一旁遥望着远方说道:“现在啊,倒真成了朕的一块心病了。”
说着,嘉庆冷笑一声后接着道:“哼,四马围槽?也不知这是谁做的比喻,倒也贴切,朕呐,现在倒真成了一个大马槽,任他们围着啃,围着吃了,听说他们连和珅的小妾都搂到自己身边去了,罔顾廉耻!”
“皇上息怒!”傅森见状顿时心中一凛,连忙劝慰道。
嘉庆闻言转身看了傅森一眼,随即笑着摇了摇头,坐下后叹了一口气道:“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傅森闻言先是不明所以的一愣,然后见嘉庆老神在在的样子,顿时明白了,拱手道:“奴才知道该怎么做了。”
........
“此次扳倒和珅,宫中不过才从和珅府邸查抄到一千余万两现银,远远低于了皇上的预期,你们说,皇上能不后悔吗?”王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后笑了笑说道:“虽然其中一部分去向不明了,但大多数家产皇上还是心中有数的,怪只怪啊,那些王爷们太贪心了。”
刘墉闻言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说道:“是啊,据刘全生前交待,和府上下现银有万万余两之巨,加上田产房契及古玩字画等,少说也值数万万两。”
“可是,宫里从和府查抄所得,竟然还没有从福长安府上查抄得来的多,这不是明摆着他们下手太狠了吗?”
“确实。”董诰闻言也是点了点头道:“其实啊,被南边那些人抢走的银钱皇上心中也有数,皇上也给了几位王爷机会,让他们从乱党手中追回那些财物。”
“只是。”说着,董诰有些无语的摇了摇头,道:“只是他们为了掩盖自己的贪污所得,竟然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乱党逃脱。”
“是啊,乱党一逃脱,谁也不知道他们抢走了多少,也就谁也不知道那些王爷搂了多少了。”王杰摇头苦笑道:“但是如此一来,乱党是追不回来了,但是那些王爷还在把持着朝政啊,所以,皇上也就只能把火撒给他们了。”
刘墉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想了想忽然问道:“说起南边,军机处可有那边的消息?”
“唉,朝廷在南边恐怕撑不了多久了。”董诰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回道。
“哦?”刘墉闻言眉头一皱,道:“南方那支叛军那么厉害?”
刘墉最近被加封为太子少保,参与审理文华殿大学士和珅不法之案,所以对其他事关心甚少。
“不瞒刘老,到年底,我估计不止南边,甚至连西北也会不保啊。”董诰苦笑着回道:“而这,还仅仅是在叛军分兵的情况下,如若不然,估计等不到年底了。”
“确实。”王杰闻言也点了点头接话道:“叛军不仅在湖南与官军进行决战,还有一路已经包围广州了,甚至连海上的海盗都被他们收编了不少,不但如此,在西北那里也是杀得人头滚滚。”
“对外方面,为了报复缅甸的入侵,他们更是打着收复故地的旗号在缅甸的北部与西北部不不蚕食着,据报,缅甸的木王地、里麻、木邦、莽冷地等地皆已并入了我华夏版图,我想,贡榜王朝那里一定很后悔北犯了。”
王杰话音刚落,董诰便接话道:“不但如此,军机处最近收到消息,吐蕃那里廓尔喀再次入侵,叛军正在集结驻扎在吐蕃的兵马,大有南下灭国的趋势。”
“嘶~”刘墉闻言顿时倒吸一口冷气,不可置信的道:“这么猛?”
他一时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话语来形容了,最后脱口而出一个猛字。
“是啊,怎一个猛字了得。”说着,王杰下意识的四下看了看后才小声道:“依我看,这满清朝廷恐怕也撑不了多久了。”
刘墉闻言心中一动,没有接话,而是问道:“西北那里又是怎么回事?”
“陕甘两省爆发一斯兰暴乱,屠戮我汉家百姓,朝廷官军、白莲教叛军和南方叛军闻讯,三方顿时放下了成见,开始各自绞杀各自属地的乱匪。”
顿了顿,王杰接着道:“宁夏将军保成最新采取的是剿抚并用的政策,但是那些乱匪不但不领情,甚至开始屠戮起不信教的其他所有人了,然后,保成便采取了血腥的报复,一人入教,全家处决。”
“其他两方同样如此,先是好言相劝,然后便是疯狂报复,现在陕甘等地上可谓是人头滚滚,血流成河也不为过。”
“何止啊。”董诰闻言也是摇了摇头说道:“现在那里就像是法外之地,三方势力联合绞杀一斯兰乱匪,现在不但朝廷没有过问,甚至就连南方那边也没有人过问,就像是丢了几支大军在那里自生自灭一样。”
刘墉闻言一愣,不解的问道:“那朝廷为何......?”
没等刘墉问完,董诰便笑了笑接话道:“刘老的意思我明白,当初也有人提议过,让朝廷联合西北的教匪来清除其他两支叛军,但是让皇上否决了。”
刘墉闻言紧皱着眉头不解的问道:“哦~,为何?”
“一个原因是那些一斯兰教匪太过凶残,屠戮无辜的不信教的其他所有百姓,再有便是,根据各方抓到的活口审讯得知,他们准备毁掘黄陵。”
“不知死活!”董诰话音刚落,刘墉便顿时起身怒骂道:“一帮狗东西,杀得好!”
这时,刘墉终于明白朝廷为何宁愿和其他两路叛军停战也要剿灭西北的教匪了,如果朝廷真的联合了那支乱匪来屠戮汉人百姓,消息一旦传出,则天下全反。
再加上教匪准备毁掘黄陵的事情,朝廷也不敢不重视,不然不用其他叛军攻打了,群势汹汹就能把朝廷掀翻。
“刘老息怒!”王杰见状连忙劝慰道:“刘老不必介怀,现在就连以仁慈著称的南方那支叛军都在西北血洗着剿匪,那些剿匪也长不了了。”
........
湖南,辰州府。
黎汉明确实没有过问西北的战事,无他,他非常讨厌驴教,更加厌恶有异心的驴教。
好在如今一切都还来得及,驴教还没有泛滥。
黎汉明相信,经过这次清洗后,以后他们想泛滥也泛滥不了了。
所以,给西北那里定下了大方向后,具体事宜黎汉明便不再过问了,现在是抑制驴教泛滥的最佳时机,有其他两方势力在,至少能分担不少压力,那就索性借此机会清理清理吧。
“朱大人,久仰大名啊!”看着面前站着的朱珪,黎汉明抛开其他思绪后笑了笑拱手道。
朱珪是在韶州被徐茂山部用计假装清军援军破城后俘获的,徐茂山也知道朱珪帝师的身份,所以便派人把他送了过来。
清代皇子的教育可以说是历朝历代中最注重的,一般情况下,皇子满六岁便要进入上书房拜师学习,从早晨天不亮一直到夜幕降临,每天十几个小时,十数年如一日,其艰苦程度远高于当今的学生。
俗话说的好,名师出高徒,能够给皇子当老师自然也不是一般人,绝对是当今天下最有名的大儒,在清代,著名的帝师如张廷玉、鄂尔泰、朱轼、徐元梦等哪一个不是学富五车,人品文章享誉天下。
尽管如此,在封建专制时代,等级制度森严,帝师地位再高,终究是皇帝的臣属,两者之间还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当然,在制度之下,也有师生感情极为融洽的例子,在清代历史上,嘉庆帝和他的老师朱珪便是一对师生情深的代表,也可以这么说,在有清一代,朱珪是当之无愧名气最大的帝师。
乾隆四十一年,朱珪开始担任皇十五子颙琰的老师,朱珪不但教授了颙琰文化知识,还教会他如何修身养性,师生之间的感情笃深,当朱珪第一次离开颙琰的时候,师生赠言互勉,依依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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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的分别就是乾隆四十四年,各省举办三年一度的乡试,按惯例,朝廷要委派中央官员监督各省考试,是为学政,朱珪被乾隆帝任命为福建学政,虽然这是一个临时的差事,但对于颙琰来说,这是老师第一次离开自己,二人可谓依依不舍。
临行前,朱珪赠颙琰“养心、敬身、勤业、虚己、至诚”五箴,同时颙琰也不忘赠诗一首送于恩师,师生之情跃然纸上。
第二年,朱珪再度奉命赴福建正式出任学政,不过这次不是临时出差,颙琰的离别情绪更显得深厚与强烈。朱珪动身赴任前夕,颙琰洋洋洒洒撰写长律六章送别恩师,其中就有:“欲去难留可若何,片言相赠耐吟哦”的诗句。
乾隆五十五年,是乾隆帝的八十大寿,又是朱珪的花甲之年,颙琰竟然不顾避讳,情不自禁地在贺诗中把父皇乾隆和朱珪联在一起,做了一首诗,曰:“圣主八旬寿,鸿儒花甲年......”其中还有一句“文笔超韩柳”,这一句显然有些过誉,不过这反应了颙琰对朱珪的真实感情。
后来嘉庆登基,朱珪本以为能一展抱负,但是没想到却受到了和珅的排挤,被迫告老还乡,颐养天年。
后来还是嘉庆不忍心,把朱珪又调回了广东,只是不再是两广总督,而是一个不起眼的广东巡抚。
好不容易嘉庆亲政,和珅倒台了,转眼间,朱珪又落入了讨虏军的手中。
看着面前六十多岁的老者,黎汉明苦笑着摇了摇头,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后说道:“一路劳累了,朱大人还是先坐下吧。”
“多谢!”朱珪闻言也没有客气,称谢一声后便颤颤巍巍的走到一旁坐了下来。
让人上了茶水后,黎汉明才笑着开口问道:“怎么样,朱先生。一路有何感想?”
朱珪先是经广西平乐府、浔州府被押解到了南宁,然后又从南宁府,恩思府,柳州府进入湖南的靖州府、沅州府再到了辰州府,可以说是兜兜转转走了一大圈,一路走过了军政府已经稳固的许多地方。
听到黎汉明的问话,朱珪抿嘴闭着双眼好半天后,才面色沉重的叹了一口气道:“民心所向,欣欣向荣。”
这是朱珪的真实感受,一路所过之地,他看到了完全不同于大清治下的另一番景象,就像是百姓的整个精神面貌都完全改变了一样,甚至于,他一路之所见,比起广州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黎汉明见状点了点头,也没在过多刺激,转而问道:“朱先生做过两广总督,又做了广东巡抚,想必你对广东的情况应该也很了解,不知朱先生对广东的情况怎么看?”
朱珪闻言眉头一皱,他被黎汉明这没来由的问题给搞糊涂了,不过稍加一想,他顿时也明白了过来,便回道:“英夷有亡我华夏之心,鸦片危害甚大,不得不除!”
第二百四十一章 备战广州
开元4494年,既嘉庆二年七月初一,广州城外,旌旗遍野。
其实早在六月底时,讨虏军第二兵团各路兵马就已经完全完成了对广州的全面包围了。
只是后勤稍微有些吃力,所以左春来才一直等到现在。
“不能再等了,城里传来消息,广州的天地会已经蠢蠢欲动,大有起兵抢夺广州之意,现在南方既定,不能再有其他势力出现了。”顾德全背着双手面色沉重的看着面前的地图说道:“最迟月底,湖南的战术也会结束,大军便会挥师东进,再拖下去,这里的进度就有些赶不上了。”
一旁的左春来闻言点了点头,随即皱着眉头看了看东南各省的地图一眼后才说道:“确实有些慢了,广州打下后,禁毒硝烟还得耽误一些时日,然后进入福建后,在胎湾那里也得耽误一些日子,还有六个月,时间确实有些紧了。”
现在两军武器代差大,对战几乎没什么压力,唯一的难题就是战线拉得太长,后勤补给有些困难,这才是制约第二兵团进度的主要原因。
想到这儿,左春来对顾德全说道:“军师,现在当务之急是后勤补给,所以,为了战事顺利,恐怕得在广东建立一个兵工厂了。”
顾德全闻言点了点头,道:“放心吧,我来时大帅已经安排好了,先把濠镜澳的那个葡萄牙人的炮厂先征用来应急,然后再在肇庆那里建立一个兵工厂,后面还会在潮州那里建立一个分厂,如此一来,加上广西那里兵工厂的生产,足以补给给你们兵团了。”
火器时代,打的就是后勤,如今交通不便,黎汉明只能采取厂随军定的办法了,大军打到那里,就在那里建立一个分厂,再从后方调集工匠前来组织生产。
黎汉明也知道这样做隐患不少,但当前形势下,他只能顾及眼前的战事了。
等战事结束,大不了那时再整合便是。
“那就好。”左春来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道:“现在啊,我就想快些结束南方的战事,然后让部队好好休整一番。”
顾德全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道:“现在各部都已显疲态,大帅也想休整,就怕局势不允许啊,不过休战肯定是会休战的,就看嘉庆到时会怎么选择了。”
听到顾德全的话,左春来顿时哈哈一笑,道:“哈哈,现在说那些还为时过早,再说那些也不是我该考虑的,我啊,还是想想眼前这城该如何破吧!”
顾德全见状也是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广州这里还是你自己来吧,我得去濠镜澳处理处理洋人的事情,国家内乱,外夷也不安分了啊!”
......
广州城内,将军衙门。
广州将军福昌一脸着急地来回走着,不时问问门房:“外边可有消息了吗?”
“回将军,还没有!”
福昌闻言顿时叹了一口气,道:“罢了,不必再等了,恐怕已是凶多吉少了,立即召集各大官员将领前来议事。”
广州将军设立于康熙十九年,这一年清朝三藩之乱走到尾声,除了云南吴三桂残部还在负隅顽抗外,其余地区的抵抗都已经平息下去。
广东卷进三藩之乱时,对朝廷威胁不大,所以康熙一直等到云南没有机会反扑,才顺手收复广东。
三藩之乱前,清廷虽然委派大小官吏管辖广东,但掌控力度一直非常有限,很多事情得由藩王决定,朝廷说话分量不够。
叛乱平定后,清廷既然收回,便不会再像过去那样,让它掌握在别人手中。因为跟一般省份不同,广东在明清时一直是对外贸易的重要窗口,当地较为富饶。
所以,除了照例委派地方官外,驻扎军队则是必然。
清廷大概把八旗一半的兵力集中京城附近,一半分散在全国各大重要城市。
这是据险而守,有意集中起来,保证清朝在全国各地的武装力量,八旗军队数量跟绿营军相比,还是相差太远。一旦绿营有变,八旗短时间内要镇压,还是比较困难的。
所以清朝有意把绿营军驻扎得非常分散,有一些地方可能只有几个或十几个绿营士兵驻扎,即便想要造反,也无法形成大规模的力量。对于清朝八旗军而言,他们除了备战外,平时很大的一个工作任务,就是监视绿营军。
正是有这层关系,导致驻防将军的地位会高于提督跟总督。换句话说,广州将军的地位比两广总督跟广州巡抚高。
当然,广州将军管辖的都是八旗军内部事务,它在实权上肯定不如两广总督。
不过,也不要把广州将军当成一个纯粹的武将职位,它也是负责军政事务一把抓的特殊官职。这跟八旗军的特性有关,八旗军跟一般军队不同,属于战时披甲上阵,闲时从事生产。
当年清朝从关外苦寒之地起家,资源匮乏,为了谋求扩张,只能推行全民皆兵的政策,清军入关后,依然保持全民皆兵的习惯。
因为驻防八旗军的这种特性,所以那些驻防将军才要兼管民事。他们要维护治安、处理刑狱诉讼、教化旗民、整顿武备训练。
如果仅此而已,广州只算跟督抚相似,只是掌管军政大权的官员。可是,广州将军是掌管八旗军的职位,它的官员人选,都是来自宗室八旗。
清朝入关时,确实提到过满汉官员平等的说法,并且在官员俸禄上也照这个办法推行,然而在实际情况下,官场上首崇满洲也是事实。
某些重要官职只能由八旗宗室担任,他们升迁官职速度还比汉人官员更快。
广州将军就是如此,这个职位还必须由皇帝亲自任免,皇帝会亲自安排广州将军的任免交接工作,即便有人暂时署理,也要由皇帝指定。
“启禀将军,探子回报,所有出城道路皆已被叛军封锁,水道也被阻断。”就在福昌焦急的等待着一众官员将领前来议事时,终于有了探子回报了。
虽然早有预料,但听到这个消息的福昌不免还是有些慌张,他知道,如此一来,他们就再无退路了。
挥了挥手让禀告之人下去后,福昌顿时一屁股瘫坐在了椅子上,久久无神。
两广总督吉庆等人到来后见状,张了张嘴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毕竟,此时他们的心情何尝又不是一样。
回过神来的福昌见到面前鸦雀无声的众人,不由得双手搓了搓脸后苦笑着问道:“如今的情势想必诸位都知道了吧?”
吉庆闻言点了点头,道:“十万叛军围城,所有退路皆已断绝,为今之计,我等恐怕也只能死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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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战?”吉庆话音刚落,后方便有人反对道:“拿什么战?兵力,兵力不如叛军多,火器,火器也不如叛军,更别说军心民心了。”
“那能怎么办?不死战难道等死吗?”
“打?怎么打?”
“就是啊,叛军能席卷两广,为什么?还不是他们的火器犀利。”
“依我看,还不如趁现在叛军不备,杀出城去,拼杀出一条退路来。”
“退?往哪儿退?海路已经被叛军封死不说,能不能逃到海上都是另一回事,韶州、惠州、肇庆都有叛军,能往哪儿逃?”
“..........”
看着下方吵吵闹闹的众人,福昌有些疲惫的揉了揉额头,他虽然职权最大,但到了这个时候了,也没人在乎那些了,保命最重要。
福昌张了张嘴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外面忽然响起了一阵骚动........
第二百四十二章 世界上首次空袭开始
广州城,西门外,讨虏军大营。
左春来让人把广州城的布防图分发给下方众人后才开口道:“这是广州城清军的布防图,上面标记了火药库及民房区等重要信息,你们先熟悉一下。”
“根据气象班的预测,预计今天下午开始会起西风,诸位也准备一下,待西风一起,突袭开始!”
站在左春来面前的是新组建的飞球营,热气球制作成功后,黎汉明便现在遵义组建了一个飞球营,训练熟悉后才派往了西北、广东和湖南三地。
相较于飞机的自由飞翔,乘坐热气球只能被动的“随风”飞翔,风往哪吹你也只能如影跟随。而热气球的飞行速度的快慢也是由风速决定的。
“这热气球空袭咱们这里应该是属于首次应用于战场,所以没有经验可言,一切只能靠你们自己小心。”
“切记,你们主要的目标是清军的火药库,军营等重要地点,到民房区后,则撒下传单。”
“如果不小心降落在了城里,记住,不要犹豫,脱掉身上一切显眼的衣物,引燃热气球后趁乱混入城中隐藏起来。”
“我这里该交待的都交待完了,巩万石,你作为飞球营的队长,剩下的就交给了。”说着,左春来打了一个立正对众人敬了一个军礼后说道:“同志们,祝凯旋!”
“凯旋!”飞球营的将士见状连忙回了一礼后吼道。
左春来郑重的敬礼四下看了看后,便放下手离开了。
总攻即将开始,他还得需要去安排其他部队的部署。
等左春来离开后,巩万石才看了看手中的地图说道:“弟兄们,咱们千里迢迢的从遵义来到这里,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风起后,就看咱们的了。”
“队长放心吧,咱们在山里面都练了两个月了,早就想找清军试试手了。”
“哈哈,就是,天天对着大山练习,早就腻歪了,现在既然咱们得到了首战的机会,就让其他弟兄们好好瞧瞧吧。”
“........”
巩万石话音刚落,飞球营的其他将士们便激动的七嘴八舌的应和着。
见状,巩万石有些无奈的笑了笑,随即又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后,便挥手让各自去准备了。
这些被招募来的队员,平时好吃好喝的供着,每日在遵义的大山里操练,如今终于上了战场了,若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所以,胆子大的便插科打诨来活跃气氛,让那些紧张的将士得以放松。
飞球一旦升空,那么就全凭各个飞球上的人员自求多福了,所以,在放松之余,巩万石也不厌其烦的在再三交待着一切注意事项。
.........
大战,已是一触即发。
可眼下,却是大战前的平静,就在这风和日丽的一日。
巩万石朝着队员们点了点头,现在热气球加热已经完成,他和另外两个队员登上了一个热气球。
这时拉着热气球的士兵松开了手,飞球营五十多个热气球缓缓升空。
左春来望着缓慢移动的热气球有些无奈,这战争方式,似乎又变得不一样了,将来又会变成什么样呢,似乎个人的勇猛再也左右不了战局了。
将热气球送上天,左春来甩了甩头甩掉杂乱的思绪后对周围的将领说道:“飞球营出击了,各自下去准备吧,破城就在近日。”
就在左春来下令之后,整个战场双方的人都看见了一个巨大的东西从讨虏军大营中缓缓升了起来。
不说对面城墙上的清军了,就连不知情的讨虏军将士都十分惊骇地看向天上飘动的这个大球,以至于很多人都停下手中的动作。
此时热气球已经上升道了距离地面三百米的地方,这个位置不高,但是足以保证任何武器都伤害不到热气球。
到达预定高度后,巩万石便挥动着手中的令旗,指挥着飞球队收好绳索后,便朝着城墙顺风飘荡而去。
........
城内,将军衙门。
听到骚动的福昌等人连忙跑出了屋子,逮住一个慌乱的士兵问道:“怎么回事?”
“将军,天上出现了奇怪的东西。”那士兵一边惊恐的指着前方一边回道。
“天上?”福昌闻言一怔,连忙抬头看去,果然,天边数十个巨大的东西正缓缓朝着城里飞来。
见状,福昌突然想到了什么,慌忙抛下众人跑出了将军衙门。
来到外面,只见街道上的百姓纷纷停下了脚步,手指指向天上,不断地窃窃私语,有些百姓甚至对着天上不断双手合十不断祷告着什么。
福昌没有理会,直接垮马朝着城墙奔去。
他知道,叛军弄出这么大动静,肯定是要攻城了。
西城门,广州副都统明寿也同样看见了这个天上飘来的东西,他有些困惑,更是有些畏惧。
只是当这个东西飘过他们头顶的时候,忽然一个黑色东西从上面掉了下来。
“轰隆……”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忽然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在明寿数十米远的地方响起,爆炸周边的清军登时倒在火海中。
明寿见状顿时大惊失色,他看的分明,那明明是叛军的火药罐。
这个飞上在天上的东西竟然在向他们扔火药罐,明寿忽然背后起了一层寒意,这到底是什么怪东西。
“轰!”“轰!”“轰!”“轰!”“轰!”
正在这时,接二连三的爆炸声紧接着响了起来。
“放箭,快朝天上放箭,快放箭!”马还没站稳,福昌便跳下马来一边往城墙上跑一边吼道:“他们的目标是火药库,快,阻止他们!”
虽然没有见过天上的玩意儿,但福昌立马就想到了它的用途,从空中突袭!
思路客
热气球上,看着拿自己等人毫无办法的清军,巩万石哈哈大笑,这样的感觉太爽了。
一般的弓箭,能抛射百步已是极限,而朝向空中射击,能射三十步,就算不错了。
在这绝对的安全空域之下,飞球营的将士们有条不絮的朝着各自的目标发动着袭击。
巩万石也一边看着地图一边观察着下方,不一会儿,终于找到了清军火药库的位置,就在他们这个热气球行驶路线的正前方:“嘿嘿,终于找到了你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热气球的战场应用
“不~”城墙上,广州将军福昌顾不上自己头顶上方漂浮着的东西,看到西城火药库上方那东西里笔直落下的一个黑影,顿时瑕疵欲裂的怒吼道:“贼子敢尔!”
“将军小心!”一旁的副将忽然仰头看着一个黑色东西从上面掉下来后,知晓厉害的他连忙一把扑倒福昌。
“轰!”
二人刚扑倒,就忽然感觉一股热气从背上呼啸而过。
“轰隆轰~”
紧接着,一声声巨大的响动接二连三的响了起来,就连城墙都有些微微的晃动。
见状,福昌不用看也知道,西城这里的火药库炸了。
顾不上清理身上的火苗,福昌当即站起身来看着已经燃起熊熊大火的火药库,顿时心若死灰的喃喃自语着:“完了,完了......”
自从广州城被围,补给中断后,福昌为了防止仅剩不多的火药不被殃及池鱼,特意把火药库的位置往后移了移。
哪成想,叛军竟然会从空中突袭,精准的轰炸了火药库。
在如今补给中断的情况下,没有火药,就意味着火器成了摆设,拿什么来守城。
空中,巩万石看着清军火药库已经被摧毁后,顿时下令停止了轰炸,余下的炸弹和汽油弹还得留着轰炸另一边呢。
实际上,就算巩万石不下令,飞球营的将士们也会停下来了。
没办法,如今热气球已经随风飘荡到了城中民房区了,再丢下去就好伤及无辜。
看着下方街道上密密麻麻的站在那里指指点点的人群,巩万石连忙拿起一摞五颜六色的的传单一把一把的撒了出去。
其他将士见状,也纷纷跟着做了起来。
一时间,热气球对所过之处,纷纷扬扬的下起了彩色的纸雨。
“看,上面有字!”
“我看看,告百姓疏?”
“远离城墙,以免误伤!”
“保护自己,莫要慌张!”
“杀清狗,复汉地!”
“........”
某巷子里,郑二虎等人一脸幽怨的看着飘荡远去的热气球,再看了看满地的彩色传单,最后才看了看各自怀中抱着的白纸传单,得,自己等人白忙活了。
自从南宁光复后,郑二虎便率队进入了广州潜伏,原本他是准备趁乱混入人群抛洒传单来引起城中混乱的,结果,飞球队的将士一并把他的活也给完美的干完了。
见状,郑二虎不由得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即把抱着的一摞传单塞给身后的队友后说道:“别浪费了,你们去把这些传单发到没有被飞球营撒到的街道巷子里去,都小心些!”
“是!”队员们应了一声后,便四下散开了。
郑二虎再次看了一眼被彩色传单洒满的街道,不由得无声的笑了笑,这热气球还真方便。
........
另一边,十三行。
有着“千年商都”之称的广州,十八至十九世纪,“一口通商”使它成为当时中国唯一与欧美国家贸易的城市。
十三行,作为唯一的官方特许对欧美贸易的经营机构,中国古代海上丝绸之路上最后的贸易中心,它成为了连接中西方经济文化的纽带。
十三行商馆集中在广州城郊西南角,紧靠珠江,那里是一个繁忙的水码头。
街道上,一群洋人张大着嘴巴不可置信的看着飘荡而去的热气球编队,其中一人不可思议的道:“偶买噶,中国人竟然也会制作热气球了,竟然还把它们用于了战争?”
他叫费德里克·戴尔,是英国东印度公司派到广州的特使。
中国南方发生叛乱,并且叛军席卷中国南方的消息显然瞒不住英国东印度公司,所以,为了保证他们的利益,也为了寻找机会,费德里克·戴尔作为特使来到了广州。
只是,费德里克·戴尔运气有些不好,他前脚刚进广州城没几天,讨虏军后脚就把广州城给包围了,速度之快到连他做出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费德里克·戴尔原本以为清军应该很快就能打退叛军,但见到今日这番景象后,他知道,鞑靼人在中国南方的统治结束了。
低头看了看手中内容不同的几张传单,费德里克·戴尔叹了一口气后对身边众人说道:“先生们,准备好吧,那支叛军估计要进城了。”
叛军进了城,就意味着中国南方即将换统治者了,那时中国的贸易政策恐怕又得改变了。
想到这儿,费德里克·戴尔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濠镜澳被这支叛军收复的消息他已经知道了,公司再想打那里的注意恐怕是没机会了。
不过,看着飘荡远去的热气球编队,不管是费德里克·戴尔也好,还是其他看见的洋人,脑海中都深深的记住了这一幕,原来,热气球还可以用于战争。
当然了,黎汉明所说的巩万石等人将会是世界上第一次采取空袭的部队也没乱说,毕竟,人类史上最早的空袭,发生在19世纪中期的奥意战争中,当时,奥地利军队使用了两百个小型自由气球,携带30磅的弹药,计划将其送到威尼斯上空然後降落,但由于风向不利,该目标未能实现。
如今,黎汉明率先把热气球用于了战争,他甚至能想到,接下来,世界上恐怕会升起一股热气球空袭热。
不过他也没有在意,既然使用了,黎汉明就已经做好了暴露的准备了。
.......
热气球上,巩万石忽然感觉前面一阵风吹过,然后自己的飞球队就偏离了航向,虽然没有被吹回去,但也差不多了。
巩万石看了看手中的地图,又伸出脑袋看了看下方的建筑,好半天后终于认出了自己等人所在的位置:“奶奶的,那里是十三行,咱们偏航偏到姥姥家了。”
同框负责观察的队员于泥举着望远镜四下看了看后说道:“队长不必担心,广州城四周都有我们的部队,总能找到接应的。”
说着,于泥看了看地图,又看了看航线的前方后,接着道:“按照情报来看,我们现在应该会降落在海军部队负责防守的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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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巩万石闻言点了点头,道:“降落我不担心,只是可惜了任务才完成一半,唉!”
“对了!”说着,巩万石忽然反应了过来,连忙说道:“给弟兄们传令,前方降落时都小心些,注意自己保护好自己,海军那里可大多都是新手,可不知道如何帮着我们降落,所以大家自己小心。”
“是!”于泥闻言连忙应了一声后,便拿着令旗挥动了起来。
........
另一边,左春来看到清军北城的火药库成功被炸毁后,顿时一喜,他没想到竟然真能成功,不过,他也知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的道理,如今清军北城的火药被毁,就算现在从其他城门调集也会耽搁一些时日。
而这时,就是大军攻城最好的时候.........
第二百四十四章 广州之战
广东十三行,同文行。
城外炮声隆隆,同文行里,广东十三行中的广利行卢观恒、怡和行伍秉钧、义成行叶上林此刻正忧心忡忡的来回焦急渡步着。
主位上,同文行老板,十三行总商潘有度却在优哉游哉的品着茶,丝毫不见一丝慌张。
去年,总商蔡世文经营失败自杀,潘有度担任总商一职。
商从商朝来,商人、商品、商业,都源于上古的商朝,早在殷商时代,老祖先骨子里的经商天分就被激发了出来,也让商人跃上了中国历史的舞台。
17世纪后期,康熙皇帝暂时放宽了海禁政策,来华从事贸易的外国商人日益增多。
康熙二十四年,清政府分别在广东、福建、浙江和江南四省设立海关,粤海关设立,它名义上专管对外贸易和征收关税事宜,实际上税收营生都是由十三行出面主持,承接包揽的项目,其中包括代办报关纳税,商品同购销买卖等业务。
粤海关设立通商的当年,广州商人经营华洋贸易二者不分,开放海禁之初,并没有设置专营外贸商行。
翌年广东政府招募了十三家较有实力的行商,指定他们与洋船上的外商做生意并代海关征缴关税。
同年四月,两广总督吴兴祚、广东巡抚李士祯和粤海关监督宜尔格图共同商议,将国内商税和海关贸易货税分为住税和行税两类。
住税征收对象是本省内陆交易一切落地货物,由税课司征收;行税征收对象是外洋贩来货物及出海贸易货物,由粤海关征收。
为此,建立相应的两类商行,以分别经理贸易税饷。前者称金丝行,后者称洋货行即十三行。
从此,近代中国历史上著名的“广州十三行”诞生了,在以后的发展中,这些行商因办事效率高、应变能力强和诚实守信而深受外商欢迎。
后来行商家数变动不定,少则四家,多时二十多家,其真正名号是“外洋行”,但“十三行”始终是成为这个商人团队约定俗成的称谓。
到乾隆二十二年,大清闭关锁国,一口通商,仅留广州为对外通商港口,而十三行成了当时中国唯一合法的外贸渠道。
乾隆二十五年,洋商潘振成等九家向粤海关请求成立公行,该行具有亦官亦商的职能。
乾隆三十五年,公行裁撤,众商皆分行各办,直到乾隆四十七年,公行制度才最后确立下来。
公行对官府负有承保和缴纳外洋船货税饷、规礼、传达官府政令、代递外商公文、管理外洋商船人员等义务,在清政府与外商交涉中起中间人作用。另一方面,它享有对外贸易特权,所有进出口商货都要经它买卖。初为牙行性质,后也自营买卖。
洋货十三行在创建时,广东官府规定它是经营进口洋货和出口土货,包括广货、琼货等的中介贸易商行,最初指定洋货十三行经营的贸易对象,实际包括外洋、本港和海南三部分内容。
为了整顿洋行制度,进一步加强对外商的直接管理,清廷于乾隆十年从广州二十多家行商中选择殷实者五家为保商,建立保商制度。
保商的责任是承保外国商船到广州贸易和纳税等事,承销进口洋货,采办出口丝茶,为外商提供仓库住房,代雇通商工役。
保商对于承保的外国商船货物因享有优先的权利,在其他分销货物的行商交不出进口货税时,必须先行垫付,凡外商有向官府交涉禀报的事,责令保商通事代为转递,并负责约束外商不法行为。
到了如今,十三行的潘、伍、卢、叶四大行商,潘有度、卢观恒、伍秉均、叶上林家族号称“广州四大富商”,其家产总和比清廷的国库收入还要多,是货真价实的“富可敌国”。
洋行巨头之一潘氏家族的豪华庄园临广州珠江而筑,堂皇气派,钦差大臣、总督巡抚及外国使节常常在这里会晤。
伍家豪宅与潘园交相辉映,是一处大型的园林建筑,可与《红楼梦》中的大观园相媲美。
十三行商人中,排行第二的广利行的老板卢观恒是一个大器晚成的超级富豪,卢家境贫寒,自幼丧父,与母相依为命,40岁时仍无妻室。
也许是时来运转,一次偶然的机遇,让帮人看店的小伙计卢观恒成了外商的贸易中介,十数年后,他又凭借自己的努力成为广利行的老板,拥有千万家财,是新会历史上最大的富翁,也是如今清朝全国最大的富商之一。
见潘有度丝毫不着急,叶上林上前焦急的躬身拍打着手说道:“哎呦总商大人,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有心思在这儿喝茶啊,您就说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吧?”
潘有度见状笑了笑,不慌不忙的放下茶杯后才慢吞吞的说道:“慌什么,谁来了还不是一样的需要洋行,诸位放心,我们又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可是听说了,讨虏军收缴的都是平时欺压百姓的豪绅地主的家产。”
顿了顿,潘有度接着道:“我们手中的土地的确多了些,等讨虏军进了城,分了地,恐怕我们也找不人来给我们耕种了,既如此,还不如索性把这个包袱丢出去,以此还可以讨得他们的好感。”
叶上林闻言眉头一皱,随即顿时又松了一口气,无他,他起家才一年多。
叶上林是广东南海人,十三行义成行的创办者,一位白手起家的富豪。他走入职场的第一份工作,是给富商潘振承的同文行当账房先生,相当于财务总监。
不要小看这份工作,在官府指定承接外贸业务的“十三行”里,潘振承的同文行是翘楚,平台高、现金流充足。
在这样的企业供职,起点高,见识广,在这里,他跟不少行商、外商和官员搭得上话,混得很熟、
叶上林是一位有想法有闯劲的人,在乾隆五十七年,他离开同文行准备独闯天下。
然而,由于资金不足,又没有行商执照,他只好跟一位名叫石中和的行商合伙做外贸生意。
只过了三年,石中和就因资金链断裂,无力还债而破产。叶上林也跟着惹上了麻烦,来家讨债的人多达数百,根本接待不过来,而家里的库存早已空空。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以前的好人缘帮了大忙。有外商出手相助,资助了一笔钱,帮他还掉了几笔催逼最紧的欠债。
第二年,叶上林的生意好转,不仅还清了债务,而且创办了义成行,开始独立发展,很快,义成行拿到了行商执照,加入了十三行行商之列。
所以,严格来说,叶上林真正起家才一年多,手中的土地本就没有多少,就算到时捐献出去,对他的影响也不会太大。
想到这儿,叶上林顿时感觉一身轻松,随即也做到一旁端起茶杯开始慢悠悠的品起了茶。
“呲溜~,嗯,好茶,好茶!”
一旁的卢观恒见状,顿时没好气的白了叶上林一眼后,随即也安心的找个位置坐了下来。
卢观恒发达后,一直乐善好施,曾捐田七百余亩为石头卢族义学、义仓经费;捐田五百余亩以新会全县义学、义仓经费。
经潘有度这么一说,卢观恒发现自己也是跟着瞎担心了,土地嘛,无所谓了。
但是一旁的伍秉钧见状,顿时急了:“我说诸位,咱们手中的土地可是我们拼搏半生得来的,你们就真的甘愿就这样交出去了?”
听到伍秉钧的话,卢观恒、叶上林二人没有接话,叶上林是因为手中没有多少土地,卢观恒则是没那么在乎。
潘有度见状,顿时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土地嘛,够家里耕种就行了,留再多还不是得荒废了。”
伍秉钧闻言,张了张嘴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正在这时,其弟伍秉鉴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先是对其他三人见了一礼后才对伍秉钧说道:“大哥,威尔先生求见。”
闻言,伍秉钧顿时眉头一皱,颇为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知道了,让他等着,我一会儿就回去。”
“好。”伍秉鉴见状连忙应了一声后便转身离开了。
见状,潘有度起身拱了拱手说道:“伍兄,恕我直言,有些路,该断就断了吧!”
“唉~”伍秉钧闻言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后说道:“多谢总商大人提醒,我就先告辞了。”
说罢,伍秉钧分别朝三人拱了拱手后,便转身离去了。
看着伍秉钧离开的背影,潘有度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后对卢观恒、叶上林二人说道:“我们都还好,他们伍家恐怕逃不过此劫了。”
“哦?”叶上林闻言顿时眉头一皱,不解的问道:“总商大人何出此言?”
潘有度摇了摇头言简意赅的苦笑着说道:“烟土!”
“什么?”
二人闻言顿时一惊,卢观恒更是直接不可置信的站起身来问道:“总商大人是说,伍家在贩卖烟土?”
“倒不是他家主动要贩卖。”潘有度摇了摇头,道:“据我所知,伍家的怡和行向来都是做正经生意,茶叶贸易则是最主要的经营内容,但有些由伍家担保来华进行贸易的外国商人为了牟取暴利,往往在货物中夹带鸦片。”
“但是,”说着,潘有度抿了抿嘴后接着道:“但是啊,他们应该也知道,只是他们采取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就是祸根啊。”
说完后,潘有度看着外面再次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讨虏军禁烟的事情早就传了出来,也正因为如此,在知道了讨虏军以势如破竹之资席卷了中国南方后,英国东印度公司才会急忙派出特使来到广州,专职处理鸦片走私事宜。
卢观恒闻言顿时眉头一皱,张了张嘴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时,潘有度二哥潘有为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说道:“四弟,不好了,西城被攻破,叛军已经进城了。”
........
另一边,清军西城的火药库被炸毁后,左春来当即便下令开始了攻城。
几轮对射后,清军仅剩的火药见底,左春来抓住时机,加大攻城力度,最终,在指哪儿打哪儿的五门线膛炮的轮番炮击下,广州西城门被成功攻破。
左春来震惊之余,也不含糊,当即率军向城门冲杀而去。
城头上的一名清军游击见状连忙下令攻击,命民壮用石头砖块砸下城去,这个倒很有效果,随着上千石块砸下,城墙下不断响起讨虏军将士的惨叫声。
清军鸟枪手也放下鸟枪,换了些弓箭,朝城下乱射。
左春来一面命人朝城墙射击,一面带着手下将士们举着盾牌不顾一切的朝城门缺口冲去。
城墙上,见讨虏军已经冲进了城门,福昌顿时知道外城已经守不住了,只得下令道:“撤,退守内城!”
看见讨虏军杀进城来,守城的八旗兵和绿营兵个个脸色惨白,更别说那些临时拉来凑数的乡勇了。
这些人平时吓唬百姓捉拿毛贼还行,真的遇到这些满身杀气的讨虏军,差点尿都吓了出来,听到福昌的军令后,再也顾不上这这已经被攻破的城门了,纷纷扭头就往城内跑,还一边高声叫喊:“叛军杀进来了!快跑啊,叛军杀进来了!”
其他清军见城门口的守军都跑了,哪管那么多,也是四散逃窜。
左春来带人攻占了城门后,后面的大军便源源不断的冲了进去。
“快,快,分别攻占各城门,接应其他部队进城。”
看着浩浩荡荡冲进城去的大军,左春来顿时松了一口气,广州城,破了!
........
另一边,飞球营飘荡到南城外的讨虏军大营上方时,郑一嫂等人更是被震惊得张大了嘴巴,不可思议的看着头顶上方飘荡而来的热气球编队。
要不是有岳广衡等人的再三安抚,此时的海军阵营恐怕已经大乱了,他们没想到,讨虏军竟然都能在天上飞了。
热气球慢慢向营地飘去,快要到营地的时候,巩万石连忙下令道:“准备把绳子沙袋扔下去,不然我们又要飞走了。”
今天本来就因为风向的突然改变而失误了,要是再失误,他们恐怕就找不到接应的人,而听天由命了。
此时他们距离营地还有一段距离,因为不能精确操控,实际上他们距离营地的距离有至少一里地,可以说继续飞行就要营地擦肩而过了。
地面上,岳广衡见状,连忙让人在平地上点了一个火堆,让烟雾飘起来,给天上的巩万石等人做指引。
这是左春来早先派人通知的,毕竟热气球还不稳定,鬼知道会飘到哪个方向去。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左春来便把黎汉明的交待派人传给了各方将领。
上空,巩万石一边准备着一边祈祷着:“希望这里有人能懂得如何协助,不然这些海君可不知道怎么把我们拉住。”
他的话音一落,忽然看见一道烟雾从大营升起,同时数百个骑兵向他们疾驰而来。
看见这一幕,巩万石顿时大喜,这说明军部已经安排妥当了,随即他便立刻将绳子放下,同时也指挥其他热气球将绳子放了下去。
顿时吊篮的四个方向,每个方向都垂落下一根绳子。
骑兵们见状,追赶着绳子,在追到热气球下面的时候,一个骑兵忽然抓住了热气球的绳子。
但是热气球的力量太大,他忽然被才马上拽了起来。
其他骑兵大惊,纷纷抓住其他的绳子,还有人抓住了那个要被拽走的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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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岳广衡带着一部分海军士兵也赶了过来,一个一个的帮忙抓住了各个热气球垂下的绳子。
见状,巩万石才让人开始熄灭燃烧器中的火焰,这时热气球慢慢降落了下去。
郑一嫂等新加入海军的原海盗则是在一旁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这个热气球对他们来说实在太过震撼,上天这种事情他们想都不敢想。
落地后,巩万石顾不得其他,连忙对岳广衡说道:“岳师长,快做好准备,西城已经被左将军攻破,大军已经进城了,恐怕很快就会有人过来接应了。”
登高而望,他们可以看得很远,此时战场上的状况他们看得一清二楚。
“真的?”岳广衡闻言顿时一喜,也顾不得其他了,连忙挥手让传令兵开始传令。
巩万石等岳广衡安排好后,才点了点头回道:“真的,西城清军的火药库被我们轰炸了,左将军便猛攻西城门,就在刚才,我们在空中见到我军已经攻进西城了。”
“好,哈哈,太好了。”高兴之余,岳广衡颇为羡慕的拍了拍巩万石的肩膀说道:“没想到啊,这攻破广州的首功,竟然被你们这才成立的飞球营给夺了去了。说实话,我这边正准备开始由水路猛攻进去呢。”
“哈哈,岳师长有所不知,我们飞球营不但躲得了首功,据大帅说,我这还是世界首秀呢。”说着,巩万石开心的笑了笑接着说道:“大帅说,如果不出意外,我们将会是世界上首次采取空袭的军队。”
“你们牛!”闻言,岳广衡更加羡慕了。
岳广衡的第六师和第三师已经编入了海军陆战队,现在他们归属海军了。
按理说海军成立得比飞球营还早,但却没能立下什么大功,这飞球营倒好,刚成立就立下了破城之功,这让他不得不羡慕啊。
不过,岳广衡随即想到他们自己的收获,顿时也自顾自的笑了起来,飞球营厉害,他们也不差........
第二百四十五章 全球贸易的雏形
广州,怡和行。
十三行中的商行各有不同经营范围,也各有关系密切的外国交易伙伴,基本上垄断了对外贸易。
几乎所有与清王朝有经济往来的亚洲、欧洲、美洲主要国家和地区都与十三行有直接的贸易关系,大量的茶叶、丝绸、陶瓷等商品从广州运往全世界。
伍秉钧、伍秉鉴兄弟可谓是极其精明的商人,在眾多外国交易伙伴中,他们一眼选中了英国的东印度公司,并与之建立了极为密切的关系,这是他们成为享誉国际商界的世界级大商人最重要的一步。
东印度公司的毛料、纺织品等产品,往往透过伍家的怡和行行销全中国;盖有伍家戳记的茶叶和丝绸产品品质上乘,畅销于国际市场,东印度公司也乐于收购。
后来,双方关系日益密切,东印度公司周转不灵时,甚至常向伍家借贷,伍家也成了东印度公司最大的债主。
除了东印度公司,伍家还与美国商界渊源颇深,曾有一位波士顿商人找他们家借贷七万两千美元在广州进行投资,不料经营不善,到期时不但还不出本金和利息,甚至连从广州回美国的路费都没有。
伍秉钧得知后,把波士顿商人请来,当着他的面撕毁了借据,宣布账目结清,请他安心回国。
甚至,伍秉鉴还认了一个在中国贩卖茶叶和鸦片的年轻美国商人约翰.福布斯为义子,历史上,福布斯获得伍秉鉴给予的五十万银圆投资后,顺利回美展开铁路运输业务,后来成为横跨北美大陆的泛美铁路最大承建商。
伍秉鉴也是福布斯在中国所经营的旗昌洋行的主要交易伙伴,种种慷慨之举,为伍家在美国商界赢得了极大的声誉。
历史上,伍家的生意从中国做到海外,在美国涉及金融、保险、房地产等许多行业,伍秉鉴也因此在交易过程中得到了较大的优惠。
除了与英、美等大国的贸易,伍家还拥有庞大的世界级贸易网络,其商业帝国的版图覆盖了印度、孟加拉、马来西亚等地,并远至西欧的荷兰、普鲁士等国。
伍家在世界各地都有长期合伙人与代理人帮他们打理本地商务,包括欧洲、北美、南亚和东南亚等地区,他们家族也因为对待这些合伙人和代理人的宽厚慷慨而负有盛名。
当然了,也正是因为如此,英国人才利用了这一点,用伍家在清朝的贸易网络来走私鸦片。
到现在,每年走私进中国的近四千箱鸦片中,通过伍家的渠道走私的就占了三成多。
想到这儿,费德里克.戴尔一边品着茶一边思考着对策,讨虏军的禁烟令英国东印度公司业已知晓,如果伍家出事,甚至会波及整个鸦片贸易。
正在这时,伍秉鉴回来了,对着费德里克.戴尔拱了拱手后说道:“戴尔先生稍待,大哥马上就回来。”
“不急!”费德里克.戴尔见状笑了笑后也拱了拱手回了一句。
伍秉鉴见状点了点头,想了想后开口说道:“戴尔先生,如今形势特殊,贵方最好避避风头,切勿捋叛军的虎鬚。”
“伍先生不必担心。”费德里克.戴尔闻言毫不在意的笑了笑,道:“叛军也是人,他们也会需要忙林的。”
费德里克.戴尔此前与中国官员打过不少交道,认为叛军虽然态度严肃,也不过与其他官员一样,是为了索贿而故作姿态,所以不以为然。
伍秉鉴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他只是作为贸易伙伴提醒一句而已,至于听不听,那就是对方的事了。
另一边,伍秉钧离开同文行后,便没有立即回自己的怡和行,而是转道来到了一个美国商人的居所。
“伍先生,您来啦!”见到伍秉钧亲自到来,白鸟·海耶斯连忙跑出来迎接道。
伍秉钧见状摆了摆手,道:“海耶斯先生,如今事情紧急,你转告约翰·雅各布·阿斯特先生,除正常贸易外,其他的小动作就停了吧。”
白鸟·海耶斯闻言一愣,不解的问道:“伍先生的意思是?”
伍秉钧摇了摇头没有直接回答:“现在叛军已经打进城了,我这是为了你们好。”
说罢,伍秉钧转身便要回去。
白鸟·海耶斯见状连忙上前拦住伍秉钧的去路,拱了拱手说道:“伍先生,阿斯特先生的商船被扣留在了濠镜澳,您能不能想想办法?”
伍秉钧见状眉头一皱,不耐烦的说道:“如果是正常贸易,应该过段时间就可以交易了,如果是其他,那你们就自求多福吧!”
“伍先生放心,只是两艘阿斯特先生从纽约发来的满载皮毛的商船,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东西了。”白鸟·海耶斯闻言连忙说道。
伍秉钧闻言点了点头,道:“那就好,等着吧,你们运气不错,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到时叛军应该会收购你们的皮毛,并且说不定还会有意外惊喜。”
作为一个精明的商人,伍秉钧这点嗅觉还是有的,他能从军政府的相关政策中嗅到,这是一个主张开放的政权。
1783年,北美英属殖民地终于脱离英国,正式独立,但此时美国国内经济一片凋敝,工商业和贸易停滞,通货膨胀严重。
仍是海上霸主的英国对美国的海外贸易进行封锁,美国仍不得不从英国大量进口商品,经济上仍受英国控制。
在北美大陆,美国面临着同样在这里有殖民地的西班牙的激烈竞争,西班牙甚至还曾封锁北美最重要的水道之一的密西西比河,严禁美国船只通行。
美国要想实现经济的独立自主,必须开辟独立自主的商贸网络。具有巨大生产能力消费潜力的中国自然是优先的考虑对象。
1784年2月,由华盛顿总统亲自委派的“中国皇后号”驶向广州,开启中美两国的贸易史。
一个月后,阿斯特登陆美国,十余年来,他潜心做毛皮生意,也了解很多美国人已经从对华贸易获得巨额利润,但他并没贸然行动——他许多看似冒险的行为,其实都提前做了充足的准备。
永不赌博是他17岁那年离开德国去伦敦时,给自己立下的三条原则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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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政策明确、资金充裕,何况他手中还有一份重要的保票:一张他从伦敦弄到的东印度公司的特许证,允许他的商船可以跟随东印度公司的商船一起航行,并在任何东印度公司的码头停靠。
阿斯特的商船航行在茫茫大海,船上满载他精选的上等毛皮——其中主要是海狸皮,他对这种柔暖轻滑的毛皮特别青睐,在他经手的毛皮中,海狸皮占了大部分。
经过艰苦的航行,船只终于抵达广州,船上的毛皮通过十三行销售一空,然后船长会按照出发前阿斯特下达的指示,将所获资金全部购买了茶叶和丝绸。
至此,阿斯特的皮毛生意便与伍家有了焦急,后来,伍家更是成了阿斯特在中国的贸易伙伴。
当然了,无论是西洋参还是毛皮,都是资源性产品,都无法弥补美对中贸易逆差。
为了应付这种逆差,美国人被迫向中国市场投入大量的白银和金币。
但白银的匮乏成了美国扩大对华贸易的巨大障碍。和英国人一样,美国人也打起了鸦片的主意,只是现在他们还没那么狠而已。
“切记,把手中的小动作停下,不然到时得不偿失不说,估计你们还会有牢狱之灾,甚至为此丢命。”
如果和英国东印度公司的贸易关系结束,那么伍家必须得要重新开辟一个贸易市场,而新兴的美利坚合众国便是不错的选择。
所以,当知道事不可违后,伍秉钧首先想到的是提醒美国的贸易伙伴,至少能留下一条干净的退路。
“伍先生放心,我们一直做的就是干净的皮毛生意。”白鸟·海耶斯闻言连忙回应道。
伍秉钧闻言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他相信约翰·雅各布·阿斯特是聪明人,不会因小失大的。
现在,他要思考的是,如何弃车保帅?
.......
于此同时,濠镜澳。
原来的葡萄牙濠镜澳总督府,如今已经改成了香山县的县衙,为了便与对濠镜澳的管理,顾德全到来后,便按照黎汉明的指示把香山县的县衙搬到了这里。
香山知县是黎汉明亲自培训的三百余学员之一的易经训,曾经做过一段时间的遵义县知县,考虑到濠镜澳的重要性,黎汉明便他调了过来。
“军师,经过半个多月的努力,如今濠镜澳已经完全被军政府接管了,剩下的就是那些洋人不好处理。”
听到易经训的禀告,顾德全点了点头后说道:“政务方面我不会插手,这方面你只管按照大帅的指示做就是了,至于和洋人打交道的事,你不用管,不过到时你跟在我身边多学多看,大帅把你安排到这儿,就是希望你能独当一面。”
“是,军师放心,属下绝不会辜负大帅的期望。”易经训闻言连忙应道。
他虽然自诩比不上那些老道的官员,但在对外眼界上,易经训还是自认为有信心的,毕竟,黎汉明的教学可不仅仅只是为政思想方面,同样也把后世的经验见闻灌输给了他们。
顾德全见状点了点头,道:“嗯,你心里有数便好,想必倪文祯你应该也知道,他原本只是桐梓县的一个县丞,后来被提拔为桐梓县的县令后,因为紧跟大帅的指示,政绩斐然,被大帅提拔为了重庆知府,后来更是主管了重庆、忠州、夔州、酉阳等地的政务,我也不瞒你,如今倪文祯已经进入了中央的视线,下一步应该会让他主政一方,就看大帅怎么安排了。”
“同倪文祯一样的不在少数,很多都是从知县一步步做起来的,更有甚者,有几个还是从乡镇的镇守做到了一府主官的位置。”
“跟你说这么多,只是想告诉你,脚踏实地,政绩大家都看得见,想必大帅也和你们说过,将来政务院成立后,以后的政务院首席最少必须是从知县一步步踏实升职的官员才有资格提名竞选。”
如今南方既定,建国的事情也已经开始提上日程了,作为黎汉明的副手,黎汉明也把很多想法告知了顾德全。
“是,属下明白!”易经训闻言郑重的点了点头,这些事情黎汉明曾经也提过。
正在这时,负责驻守濠镜澳的讨虏军第二兵团第六师副师长连德忠进来禀告道:“启禀军师,据海上来信,有两艘不明国籍的商船正在向濠镜澳驶来,根据海盗们提供的旗帜图案来看,应该是北方的沙俄。”
“哦?”顾德全闻言眉头一皱,随即叹了一口气道:“果然,大帅所料不错,沙俄也坐不住了。”
想了想后,顾德全当即安排道:“让人把他们引导在氹仔湾来停靠。”
外国船没有中国引水员带领不能进入虎门,也不得随意停靠濠镜澳,除非得到应允,才得以进入黄埔,否则只能停在外海。
“是!”连德忠闻言连忙应了一声后便转身下去安排了。
看着连德忠匆匆离去的身影,顾德全右手轻轻拍打着桌面自顾自的说道:“如此一来,英国、法国、西班牙、葡萄牙、荷兰、美国、沙俄就都到齐了。”
广州是个巨大的贸易城市,几乎可以看到各国的商人,除了欧洲的之外,还可以看到大批亚洲的原居民,如亚美尼亚人、穆罕默德教徒、印度斯坦人、孟加拉人、巴斯人等,他们许多都能被批准进入广州来贸易。
每年到广州的外国商船有五十艘左右,没有季节之分,运皮毛的那些多数来自美洲西北海岸,从广州买回瓷器、棉花、丝绸等,但最主要是茶,中国人的店铺永远堆满茶叶,为了尽快销出,甚至可以赊购。
外国人来也带葡萄酒、罗姆酒、伏特加,还有树脂、桅杆、铁、索具等等。
这是顾德全接手濠镜澳防务后了解到的消息,如今讨虏军的运气极好,几个主要国家的商船都先后来到了这里。
葡萄牙、法国和荷兰自不必多说,一直都有商船停在濠镜澳,美国来的两艘商船也在一月前被讨虏军扣留在了濠镜澳。
前些日子从马尼拉驶来的一艘西班牙战舰和一艘商船也已被俘获后扣在了濠镜澳,英国同样如此,除了商船外,就连停靠在黄埔的三艘军舰也一便被海军给俘获了。
想到这儿,顾德全顿时有些头疼,看来,接下来有得忙了,好在,他只是一个打前站的,具体事宜,还是得等黎汉明亲自前来处理。
.........
上午九点,一艘俄国大商船希望号从堪察加开来,停留在澳门开外5海里的地方,这是俄国商人第一次来中国,另一艘叫涅瓦号,从卡迪亚克运来一批皮毛,再打算在中国运回茶叶、瓷器等等。
外海停留是有危险的,当地有许多海盗,那些无业游民们持刀弄枪,一上船会把东西一抢而空;另一个是怕起台风,大船颠簸几下会葬身鱼腹。希望号的船长克鲁森什坦恩,急切地希望澳门能尽快派人过来,处理进港事宜。
原本俄国是没打算这么快就派商船前来的,但当听到中国南方叛乱愈演愈烈后,他们也坐不住了。
沙俄一贯独享对华的陆路贸易,从“彼以皮来,我以茶往”的恰克图互市中取得大量商业利润。
同时,按照清政府“夷务”政策的传统,沙俄属于“北地陆路通商之国”,除恰克图之外,也不许前往沿海任何口岸贸易。
18世纪80年代以后,北美皮货经海路源源运入广州,恰克图市场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例如,英国商船由美洲西北岸前往广州,全程往返只需5个月。
而俄国需先把毛皮从俄属美洲经海路运往鄂霍茨克,然后再从陆路运往恰克图,有时耗时两年多,且每年都有不少船只失事。故俄国在北方的对华毛皮贸易难以同英美在广州所进行的毛皮贸易竞争。
俄国美洲殖民地总管巴兰诺夫即忧心忡忡地报告俄当局:“大量皮货经多次转手输入广州,由这里运销全中国,使我们在恰克图的便宜买卖大受打击,最后很可能关税枯竭。”
他的呼声引起彼得堡官方的高度重视,特别是在得知中国南方发生大规模叛乱后,商务大臣鲁缅采夫先后数次向沙皇亚历山大一世上了奏疏和条陈,认为开辟广州市场刻不容缓。
于是有了具有俄国官方背景的俄美公司即“俄国美洲公司”的广州之行,而这,比历史上提前了四五年。
两艘俄船被沙皇政府委以重任,商务大臣鲁缅采夫声称,此行“将有裨于国家详察在北美的成就,打开广州市场并展望对日本及其他亚洲地区的贸易。”
当然,他们也还有一个隐藏的目的,就是探一探中国的虚实,为俄国在远东地区的扩张做好相应的情报准备。
按照这些预定的目的,一批天文学、水文学、绘图学和植物学领域的专家奉命参加环球航行。
两艘船到檀香山后分航,准备各自执行任务,之后在中国海域汇合,企图一举“打开广州市场”,实现沙俄在中国东南沿海商业扩张的夙愿。
但是,现实却是给了他们狠狠一巴掌,两艘船刚进入中国海域,就被数十艘海盗船给围住了,没办法之下,他们只得按照海盗船的指引来到了濠镜澳外海。
就在克鲁森什坦恩等待得颇为焦急时,终于,下午,他见到一艘中国的小艇,划着桨漫悠悠地驶了过来。
船上有讨虏军方面专门与外国人打交道的通事,这些人都会懂一些相应的外语,当然,也仅仅只是懂一些而已,混杂着汉话,交流不成问题。
在知道了是沙俄来的商船后,连德忠派遣了一名副将于明山和从北方南下行商的会一些俄语的商人丁秩五作为翻译随行,充当了通事。
上了沙俄希望号商船后,寒暄几句,于明山才说道:“为了保证大家的安全,请大家进氹仔湾停靠。”
克鲁森什坦恩闻言自无不可,岸边至少安全得到了保障。
获准的还有一艘英国十八炮的双桅横桁船,两艘船在于明山等人的引领下,进了氹仔湾。
外国人之间也许容易亲近,船刚停下,英国船一个军官,带着另一个岸边停靠着的葡萄牙船的小军官,找到俄国船船长克鲁森,英国军官也不客气,直接走到船长室,说要喝日内瓦葡萄酒。
克鲁森虽然不高兴,还是满足他们的要求,那个葡萄牙军官看看无油水可捞,不高兴地离开了。
除了不让他们离开和去一些不该去的地方外,顾德全也没有限制他们的自由。
老牌的英国军官托辛·肯达尔却坐了下来,他知道俄国船初来乍到,不知是为了摆资格还是其他原因,顺口聊了起来。
“我所在的那艘军舰,几个月之前,舰长伍德带着十二名武装士兵,到黄埔见两广总督,要他赔了八万英镑。”
克鲁森闻言惊异极了,来这里是客人,还要主人赔钱?
托辛·肯达尔见状笑了笑,道:“原因其实很简单,我们在路过马尼拉的时候,曾俘获一艘西班牙船,进南中国海后,风暴把西班牙船捣毁了,我们也遭到中国“海盗”抢劫一空。”
“伍德先生一直怀恨在心,想找中国官员赔,尽管中国法律规定,外国船没有中国引水员带领不能进入虎门,可我们这艘英舰,竟然毫无阻挡的直接闯到了总督的脚下。”
“哈哈,你不知道,那时那个总督被吓坏了,见我们军舰舰长还有十二个大兵,只好照价赔偿。”
“你们这么简单就闯进了他们的内河?”克鲁森闻言顿时不可思议的问道,但他们刚进中国海域就被海盗拦截了,这真的是一个国家?
托辛·肯达尔闻言狠狠的灌了一口酒后幸灾乐祸的说道:“哈哈,是啊,那时我也不相信,后来我们才知道,原来他们的水师在南边被叛军歼灭了一大半,另一半还在另一边没来得及调回来呢,你说这可不可笑?”
“还有啊,一个月前,英国东印度公司的特使戴尔先生已经带着三艘军舰停靠在他们内河的黄埔港了.......”
就在托辛·肯达尔还在幸灾乐祸的大肆吹嘘着的时候,他丝毫没有发现,讨虏军的岸防炮已经调转了炮口,对准了他的军舰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 攻克广州
好不容易打发走托辛.肯达尔后,克鲁森便下船在濠镜澳的市场上闲逛了起来,很多事情,听别人说是一回事,自己看到的又是另一回事。
而且,克鲁森隐隐有种感觉,那英国佬大肆吹嘘给自己听的目的恐怕有些不纯,虽然可能其中大部分是事实,但其中也可能有诈。
所以,在打发走肯达尔后,克鲁森顾不上休息,便急匆匆的下船了。
克鲁森在市场上购买了一些茶叶后,才知道广州的行规,这里最贵的茶叶,英国美国人都不买,美国人主要购“新贡熙”,约四十两两银子一担,另外,他们和英国人也喜欢购买功夫茶和武夷茶,武夷茶品质低劣,却受到英国人的欢迎。
因为他们经常将武夷茶和功夫茶混一起出售,武夷茶在广州那里才十两银子一担。
克鲁森想,如果能够建立俄国和中国的贸易联系,把广州这边廉价的茶送到俄国,那将是一件得意的交易。
因为俄国人大多数喜欢喝酒甚至酗酒,这种坏习惯如果能被喝茶代替,那对人们的身体当然是好处不少。
而且,欧美人喝茶喜欢放糖,俄罗斯绝大多数地方盛产蜂蜜,可以用蜜糖代替砂糖,也的确算一件大好事。
想到这儿,克鲁森便急匆匆的从集市回船后,下令将每天配酒的时段,改为两次配茶叶,让大家少喝酒,多喝茶。
果然,茶叶受到青睐,大家感到,喝茶能防止坏血症,在海上淡水不多,有船员为多泡几次茶,甚至接雨水来泡。
克鲁森甚至认为,一个人还没有学坏之前,会更多愿意喝茶。朋友到家,一杯热茶,比一杯伏特加要健康很多。
克鲁森想着,此行应该从广州进口多一些高级的茶叶,俄罗斯农民基本不喝茶,喝茶的只是贵族,当然要高级的。
当然了,也得进口一些便宜的茶叶,带回去后可以出口到德国北部港口甚至瑞典,他们与中国的贸易还未正常化,而俄国可以在这儿赚上一笔。
........
县衙中,顾德全此时正眉头紧锁的看着面前的地图,地图上标注着黎汉明现在和将来的一些布局,但顾德全却是有些看不明白。
好半天后,他才叹了一口气收起地图道:“罢了,看来我的眼界还是有些低了。”
正在这时,连德忠走进了禀告道:“启禀军师,那个英国人这几天一直在各国商船中上蹿下跳。”
“哦?”顾德全闻言一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后才老神在在的说道:“不急,让他先跳着吧,广州的战事应该快结束了,你别让他们跑了就是。”
“军师放心,末将已经传令让海盗封锁了外海,一片帆板也别想溜出去,此外,除了炮台外,末将还暗中布置了十余门火炮锁定着那艘英国军舰。”
听了连德忠的回话,顾德全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嗯,另外,让将士们做好准备,时机一到,立即戒严,抓捕所有走私鸦片的贩子。”
......
广州城,讨虏军浩浩荡荡的从西城门冲进城后,一路遇到零星的绿营兵和城内的团练民壮,纷纷四散而逃。
直到进入城内半里许的番禹县衙,才碰到一名八旗副将率领百十八旗兵和千余绿营兵以及二千民壮,依靠县衙进行抵抗。
左春来见状当即调来两门火炮轰开了县衙的大门,然后又让掷弹兵朝里面扔了数十可手雷一通乱炸后,才命人冲进去对残余清军进行清剿。
他则带着其余讨虏军继续朝城里攻击前进,直到看见两座高大气派的建筑后,左春来看了看地图上的标记,才知道是城隍关帝庙和禹山书院。
见状,左春来分出一个团的兵力接管这里后,他才率军继续前进,直奔两广总督衙门和巡抚衙门还有广州将军府三处地方。
“轰隆~”
正在这时,广州北城方向忽然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左春来见状嘴角不自觉的扯了扯,暗道:娘的,军情局这帮杀才,下手还真狠。
左春来知道,那里是两广部堂和武器火药库的位置,此时,那里恐怕已经划为一片废墟。
正如左春来所想,城北方向,郑二虎带着人忽然从一个小巷子里翻进了一个院子里。
“呸呸呸~”郑二虎靠在院墙上一边抹脸一边吐着口中的灰尘,此刻的他们都是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
“妈的,低估了清军火药库中的存量了。”好半天后,郑二虎才抖了抖身上的灰尘说道。
“大意了,谁踏马知道清军竟然没把火药全运出去?”
“是啊,这么看来,这城中的八旗还是防着一手啊。”
“.........”
其他人闻言也是一边纷纷拍打着自己身上的尘土一边嘀咕着。
另一边,两广总督衙门。
两广总督吉庆手下的师爷孙德举忽然慌乱的跑了进来,对着正坐那里假寐的吉庆禀告道:“大人,大事不好了!”
刚要眯着的吉庆闻声顿时一怒,道:“孙师爷,何事惊慌失措,搅乱本督歇息?”
自从叛军围城后,吉庆天天可谓是吃不下睡不着,一天中都只是在断断续续的眯一会儿中度过。
“西门被攻破,叛军进城了!”孙德举见状慌忙回道。
“什么?!你说什么?”吉庆闻言几乎是弹簧般从椅子上一下跳了起来,恶狠狠地抓住孙德举的衣领,怒道:“西门防守严密,叛军什么时侯攻破广州城了?你敢胡说八道,我让人活剐了你!”
在吉庆的预想中,广州城再怎么样,至少也能坚守个十天半月的,所以他才不敢相信这么快就被攻破了。
“回大人,就在刚刚不久,西城的火药库被叛军天上飞着的那东西炸毁,然后叛军又使用了更加犀利的火炮,现在有数万已叛军经过了城隍庙,恐怕要不了多久便会杀到这里,大人,我看还是尽快做准备啊!”
孙德举话音刚落,又有两人急匆匆的跑了进来禀告道:“启禀大人,南门失守,叛军已经进城了。”
“启禀大人,武器库被炸毁,北门也失守了。”
“什么?”吉庆闻言顿时一惊,犹如热锅上的蚂蚁,顿时乱了方寸:“怎么会这么快?怎么会这么快?”
“大人,南门那里有十三行的人在帮着叛军破城。”
“什么?十三行?”听到属下的汇报,吉庆顿时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道:“为什么?他们怎么会?”
孙德举见状张了张嘴,好半天后才说道:“大人,如果属下没猜错,他们应该是在报复几个月前的事情。”
“报复?几个月前?”
吉庆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想了起来,几个月前,英夷趁朝廷水师溃败之机耀武扬威的前来大肆勒索,自己为了顾全大局,给了对方一些银子打发了。
事后,为了弥补损失,自己借口处分了那些洋行。
那些公行本来与这个事件没有关系,但吉庆却用巨额罚款处分了这个只有十余个商人的组织,以报被勒索之仇。
“嘶~”想到这儿,吉庆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没想到,他当时的无意之举,竟然酿成了今日的祸患。
“砰砰砰砰.........”
“轰轰轰轰.......”
正在这时,总督府外面忽然枪炮声不断传来,见状,吉庆顿时一屁股瘫坐了下去:“完了,完了......”
与此同时,广州城的大街小巷中,到处是杀喊声、枪炮声和惨叫声,硝烟弥漫中,也分不清楚谁是将军,谁是小兵,讨虏军所过之处,全都化为一具具慢慢冰冷的尸体。
直到天黑后,天空中已经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但大战还在继续。
当晚,整个广州城杀喊声差不多响彻了一夜,城中百姓,纷纷关门闭户,也心惊胆战地熬了一夜!直到天亮时分,整个广州城才慢慢平静下来。
此刻,整个广州城也被讨虏军完全占领了!
此时,雨已经停了,红日初升,其道大光。
随着红日一同升起的,还有那面正迎风招展的鲜红色军旗。
看着这一幕,左春来顿时感觉扫去了满身的疲惫。
.........
湖南,长沙城外。
经过月余的你来我往的战斗后,讨虏军终于把清军压缩在了长沙城周边一线。
满洲镶黄旗骁骑营都统费宜福举着望远镜看着对面一处炮火轰鸣,烟尘飞扬的阵地,费宜福知道那里便是讨虏军军的炮群所在,若是能够率军冲击炮群,则叛军便再无可担心之处,大功也就自然到手。
这一想法并不出奇,主将魁伦也在命令中也是嘱托骑兵冲击炮群,在清军所有人看来,没有了炮群的讨虏军,不说不堪一击,至少无法像如今这般压制着自己打。
“全军上马!准备进攻!斩杀叛逆普通士卒者,赏白银五十两!斩杀叛逆大将者,官升五级,赏白银万两!”
费宜福想到即将到手的富贵,脸上不禁露出几分喜色,他向来都是骄纵惯了,一直都以为汉人无能,如今打不过也是因为其他人同样无能。
听到费宜福的命令,八旗骁骑营的士卒们纷纷欢欣雀跃,翻身上马,已经在幻想着自己能够在这一战当中捞到多少银子。
这些八旗骁骑营的士卒,与其他的八旗兵还是有差距的,他们尽管没有像蒙古骑兵一样,每天生活在马背上,可是训练量还是非常高的,因此在目前的清军中,依然保持了良好的战力。
加上这里是平原地区,对他们来说,冲击叛军阵营,无异于探囊取物。
近三万骑兵开始缓缓压向战场,实际上骑兵的行动能力并没有太特别强大,正常行军时是不会奔跑的,这样是为了保存马的体力,往往只有与敌人的距离只剩下一里左右,才会开始进行冲刺,从而取得最大的战果。
另一边,黎汉明举着望远镜有些羡慕的看着缓缓压过来的清军骑兵,再转头看了看不远处自己的两万余骑,气势上感觉就已经输了。
密集的马蹄踩在地面上,发出一阵阵轰隆隆的声音,超过三万的骑兵已经出现在了战场的边缘。
看着这一幕,站在黎汉明身后观战的朱珪顿时松了一口气。
自从被黎汉明留在战场上观战后,朱珪这一个月来看到的都是清军一路的败退,如今,终于看到了大胜的希望了。
战场上的清军绿营兵也都已经发现了这一幕,使得他们的士气猛地一振,一直在承受着惨重伤亡的清军,也不再逐渐向后退却,反而有胆子向讨虏军发起主动冲击。
他们终于等来了自以为的救兵,认为这一场仗已经有希望了!
见状,黎汉明大有深意的看了朱珪一眼后说道:“恐怕要让朱先生失望了,我们等的就是现在,只有歼灭了这支骑兵,你们清军恐怕就再无可战之力了。”
朱珪闻言心中顿时咯噔一声,一股莫明不好的预感顿时涌上了心头。
黎汉明没有理会朱珪的反应,看着在各级将领的指挥下已经自动组成空心方阵的讨虏军步兵,要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毕竟,他们这是第一次与清军在平原地带对战,虽说平时多有训练,但毕竟大规模实战还是第一次。
不得不说,占据了北方草原的清军在马队上还是着实下了一些功夫,再加上此处战场也还算比较宽广,在不少清军眼里,这一次的大胜已经不再是悬念了。
如今满清马队的作战方式,并不是盲目去冲击对方的方阵,而是通过反复周旋的方式,以骑射为主来撕咬对面笨重的阵型,随后等到敌军彻底疲惫,然后再进行冲击,方能一举建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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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马队很大一部分的作用,不是去踩踏敌军,而是为大军遮掩后路,也就是等到大军作战不利时,就得掩护大军后撤事宜,要不然就容易被包了饺子。如果让马队全部冲出去,那么到时候可真的想收回来都很难了。
看着已经慢慢加速的清军骑兵,黎汉明顿时深吸一口气后对一旁的传令兵下令道:“传令,让炮营做好准备!”
说着,黎汉明用口水沾湿右手食指后举起来试了试风向后接着道:“另外,让飞球营升空。”
无风,对飞球营来说是最好的战机,如此一来,飞球营升空后可以用人力拉扯来微微调控方向,不至于让热气球随风飘走。
另一边,炮营的罗忠田看到黎汉明那里挥舞的令旗,顿时转身吼道:“各部准备!”
马蹄在地面踏出许多泥屑,让人直感觉地面在微微发出震动,前方正在奔腾的战马,众人尽管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此时直面战马的冲击时,那种如山一般压来的景象,依然让人感觉到心里一紧。
罗忠田见状连忙安抚道:“不要慌,气势再强,他们也只是血肉之躯,一会儿火箭炮先放,线膛炮次之,其他火炮最后,都准备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兵败如山倒
“六千米!”
“五千米!”
“四千米!”
“三千五百米!”
“第一梯队,开炮!”
眼看着清军骑兵的速度开始越来越快,并且已经进入了讨虏军火炮的第一阶段射程后,罗忠田果断的下达了开火的命令。
“轰轰轰~”
百余枚锥形炮弹朝着清军骑兵呼啸而去,有的打在马头上,马头砰然炸开,有的打在骑兵身上,去势不减,一连串数人断裂。
“轰轰轰轰~”
随后,炮弹在清军马队中爆炸开来,周边连人带马轰然倒地。
一连串的爆炸加上被倒地马匹拌倒,使得清军的马队彻底乱了套,一些受惊的战马疯狂奔跑着,将马背上的八旗兵直接甩了下来,无处可躲的他们被紧随而来马匹撞击踏成了肉泥。
在清军密集的阵型下,每一次炮弹呼啸而过带来的直接伤亡和爆炸后产生的伤亡,再加上战马受惊而导致的伤亡,仅仅百余枚炮弹,便造成了近千人的伤亡。
费宜福被这一连串的爆炸直接给炸懵了,他没想到,这么远的距离,叛军的火炮竟然能给他带来如此巨大的伤亡。
不过,费宜福并没有停下,他的想法是,叛军就算火炮再猛,也不可能把他们全部杀完,而他只要再坚持一下,就能纵马跃入叛军中去,开始大肆杀戮。
就在这时,费宜福忽然见到对面叛军阵营中升起了数十个巨大的东西,他虽然不知道那是是什么,但直觉告诉他,很危险。
另一边,举着望远镜观察着战场的罗忠田见第一轮炮击就这么有成效,当即一喜,高吼道:“继续,不要停!”
下完命令后,罗忠田忽然转头看向不远处缓缓升起的飞球营,内心不由得一阵羡慕,飞天啊,那可是他小时候的梦想。
“都小心些,慢一点儿,不要着急!”
缓缓升空的飞球营中,队长丁广来一边招呼着自己所在的热气球一边还不忘对那些速度过快的队员吼着。
只是他的吼声注定是徒劳无功的,一来是飞球营的将士们第一次参战太过激动,再有便是相距太远,其他人也听不到他的吼声。
不过,负责任的丁广来还是一直在不厌其烦的大吼着。
下方,炮击还在继续,讨虏军的每一次炮击,几乎都能带走清军数百的伤亡。
虽然讨虏军火炮迅猛,但清军骑兵还是在快速的推进着。
在讨虏军线膛炮的五轮炮击后,伤亡数千的清军马队也推进到讨虏军火箭炮的射程了。
见状,罗忠田狠狠的挥下手中代表火箭炮黄色令旗。
“呜~呜~呜呜呜呜~~”
随着罗忠田命令下达,上千枚火箭弹排山倒海般的朝着清军马队呼啸而去。
这一战,不但事关满清在南方的统治,同时也关乎讨虏军能否快速的光复南方各地。
所以,黎汉明没有节省,几乎把现有的兵工厂生产的火箭弹一半都拉到了湖南战场。
火箭弹带着死亡的呼号声,一头直接栽进了清军的马队中,接下来便是一阵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在清军的阵营中制造着惨重的伤亡。
大量的清军马队直接一头栽在了地上,便再也起不来,由于距离近,加上后续不断的改进,因此现在的火箭弹相对来说精准度也更高,几乎每一枚火箭弹都发挥出了最大的作用,爆炸后所产生的碎铁片,高速旋转着打进了人体或者是马匹身体里,大量的鲜血如同爆裂般喷射而出,看着宛如地狱。
清军传统的战术在火箭弹面前,几乎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他们只是忍耐着,继续忍耐着向前发起冲击。
费宜福脸色疑重的紧抿嘴嘴唇,从延绵不绝的惨叫声中,他不用看也知道,在叛军的几轮炮击之下本就伤亡惨重的马队,如今这一下,恐怕已经伤亡了快三成了。
但是,讨虏军的炮击还在继续,并且随着距离越近,加入的火炮越来越多,清军的伤亡也随之越来越大。
若是此时放弃,则死去的八旗兵,可真的都白死了,所以,费宜福并没有下令撤离,反而红着眼加快了速度。
“轰轰轰轰~~”
大量的碎裂弹片被倾泻进马队中当中,浓郁的血腥气笼罩在众人身旁,与硝烟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让人闻着就想作呕。
随着双方距离越来越近,清军的马队已经彻底成不了阵型了,随着一连串的火力打击,有的清军骑兵甚至已经开始向后撤去,但大多数的骑兵还在继续向前,他们有的抓着马鞍上挂着的长矛,开始幻想着将长矛捅进叛军的身体内,有的搭着弓箭,只待更近一步时,把手中箭矢狠狠的射向叛军。
但是,现实是残酷的。
“投弹!”
这时,讨虏军飞球营的将士已经推扯着把各自所在的热气球推进了战场上,来到了清军马队的上方。
随着丁广来的命令下达,数十个已经点燃的装着火油的陶罐、铁罐等直直落了下去。
“轰轰轰轰~”
随着一声声巨响,无数的陶罐、铁罐化为了碎片,飞射向四周,大火更是迅速蔓延开来。
一个个清军骑兵看着那火光,还未反应过来,飞射而出的铁钉和玻璃碎片等便将他们的身体脸等撕裂,有的捂着脸,发出了嚎叫:“眼睛,我的眼睛。”
而溅射出来的火焰和火油,犹如跗骨之蛆一般,溅射的到处都是,马匹、骑兵,有人下意识的想要扑打,可这火油是不易扑灭的,依旧燃烧,而他身上的衣物,也已随之开始冒出了浓烟。
大火所爆发出来的浓烟,也是令人窒息,有的清军被呛到,不备之下被摔落了马下。
战场上,随着火光盈天,战马受到了惊吓,疯了似得战马,开始四下乱窜,发足狂奔。
一时间,爆炸声、惨叫声、马的嘶鸣声,混合着不时响起的大火燃烧时爆裂的响声,宛如一片人间地狱。
而飞球上的讨虏军,一个个在紧张和激动过后,却变得格外的冷静起来。
激动之后,那么一哆嗦,剩下的便是难以言喻的寂寞。
他们机械式的朝下头扔着火药罐、炸弹,一个又一个,甚至已经懒得瞄准了,因为下头,正是清军马队最密集之处,随便扔便是了。
飞球所过之处,便是无数的爆炸和火海,丁广来居高临下的亲眼看到,有几个人,在火焰之中,挣扎,他们的身体已经燃烧起来,在大火之中,四肢扭曲的,做着各种奇怪的动作。
下方,奔袭中的费宜福忽然胸口被撞击了一下,紧随而来的是一阵刺痛,他的脸上一片凝重,并没有停下,而是依然保持着冲锋的姿势,骑着马奔出去了几十步,只是仅仅几十步以后,费宜福便从马上滚落了下来,他的眼睛里带着满满的不甘与绝望,大量的血沫在嘴角溢出,随即便断了气。
另一边,李六见此只是冷笑一声,然后又从身后的助手中换过装好弹药的火枪,继续瞄着下一个目标开始射击。
随着他们麻木机械似的狙击之下,一个又一个的清军将领开始掉落马下。
“火枪营,开火!”
“砰砰砰砰砰~”
随着一阵枪响过后,上百名清军骑兵和马匹被直接击倒,他们无助地望着眼前的仿佛近在咫尺的叛军,最终依然是没办法冲进去。
另一边,站在黎汉明身边的朱珪颤抖着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在他的视线中,一排一排的清军骑兵倒在了冲锋的路上。
黎汉明满意的看着战场上的一幕幕,顿时松了一口气,第一次空地协同作战,效果很不错。
费宜福不是这一战死的第一个八旗都统,也不是死的最后一个八旗都统。
可是他的死,却宣告了这一次马队冲阵的失败,也宣告了清军败局的到来。
“撤!快撤!”
就在费宜福倒下的那一刻,他的副将桂提顿时肝胆欲裂的传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怒吼声,从清军随后,清军骑兵们纷纷挽起了缰绳,调转马头开始向后奔去,一连串的枪声与炮声从身后传来,再一次次的带走了许多清军士兵的生命。
黎汉明见状顿时下令道:“传令杨芳,该是他上场的时候了。”
另一边,讨虏军骑兵师备战的山谷中,杨芳也一直在看着战场上的战斗,见到清军骑兵开始败退的一幕,他知道是时候了。
随即,他把目光看向不远处黎汉明所在的山包上,果然见到了让他出击的令旗。
见状,杨芳顿时一喜,连忙放下望远镜后掉在马头高喊道:“弟兄们,接下来该看我们的了。”
说着,杨芳拔出马刀后怒吼道:“随我杀!”
唰~
“杀!”
呜~呜呜~呜~呜呜!
“吼!”随着出击的号角响起,杨芳便带着骑兵师开始缓缓的压上了战场。
慢慢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到了最后,甚至比逃命的清军骑兵还要快上不少。
看着骑兵冲杀进了战场,陶也当即下令步兵也对清军步营发动了攻击。
随着清军八旗骑兵的败退,加上讨虏军大军又压了上来,清军步营的绿营兵转身便跑。
湖南提督塔齐布抄起刀子狠狠砍死了数人,连刀刃都已经卷了边,可是依然止不住士卒们的溃退,他们不管不顾,有的连鸟枪都直接扔在了地上,便开始朝后撒丫子跑去,只为了求得一条活命。
一边是杨芳率领骑兵追杀着败逃的清军骑兵,一边是陶也率领着步军冲杀着清军步营的绿营兵,局势犹如一边倒去。
在阵后指挥的魁伦看到这一幕,脸上微微露出一份恨意,随即便让清军火炮直接开炮,不光是炸讨虏军,连逃下来的清军绿营兵、八旗兵也一块炸。
在不断的杀喊声、惨叫声和清军大炮的轰鸣声中,清军绿营兵们恨不得多长出几条腿来,只是前有火炮后有追兵,却是逃无可逃,许多人便咬牙就此一歪,直接倒在了地上跪地求饶。
有的更是当即举刀把辫子一割,兵服一脱,转头便杀向了那些阻挡他们的清军将领,湖南提督塔齐布不备之下,被一个绿营兵用长枪捅了对穿,随后又被涌上来的其他清军乱刀砍死。
另一边,大量的清军骑兵被打落马下,随后被后面的讨虏军骑兵砍杀当场,侥幸逃脱的,也被后方紧跟而来的讨虏军步兵用刺刀给捅死,鲜血仿佛雨一般喷洒而出,让越来越多的清军马队开始慌不迭冲出讨虏军的重重阻拦,向着后方撤去。
另一边,黎汉明身后的孙良谟看着战场上的一幕幕,不由得感叹道:“兵败如山倒,真是兵败如山倒啊,那魁伦本想用骑兵来提振士气,没成想作茧自缚,他的骑兵一败,本来就已经低迷的士气,变得更加不堪了。”
“现在,他竟然又采取敌我不分的炮击这样的骚操作,呵呵,不败也得败啊!”
听到孙良谟的话,朱珪有些无力的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心若死灰的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一败,南方便要拱手让人了。
“只是这大炮一响,黄金万两,就眼前这一战,耗银就得有数十万两了。”作为参谋部主管后勤运输的人,对于讨虏军各项武器的造价都是一清二楚的。
就拿火箭炮来说,虽说因为技术升级和批量生产使得成本降下来了不少,但加上运输成本,一枚火箭弹还是得需要十五六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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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汉明闻言只是笑了笑,贵有贵的道理,总比用人命来换要好。
“传令,全线出击!”
........
于此同时,岳州府,鹿角,讨虏军水师大营。
独立兵团副司令车文一此时正眉头紧锁的看着面前的地图,地图上有敌我双方的战略布置。
“确定清军全部水师兵力都已经聚集到汨水湖口了?”
洞庭湖太大了,东北属巴陵,西北跨华容、石首、安乡,西连武陵、龙阳、沅江,南带益阳而环湘阴,凡四府一州,界分九邑,横亘八九百里,日月若出没其中。
讨虏军三百余战船在如此宽阔的湖面与清军四五百艘战船作战,真的无异于大海捞针,一个多月以来,双方你来我往,互有伤亡。
到了如今,在讨虏军陆路各部队控制了洞庭湖南北西沿岸和湖中各大小主要岛屿后,才终于把清军水师赶到了洞庭湖东区的位置。
听到车文一的疑惑,水师师长杨一清点了点头后确认道:“回将军,据探子回报,清军水师如今却是集结在汨水湖口的位置,看样子,他们应该是准备沿汨水东逃了。”
“逃?”车文一闻言顿时冷笑一声,道:“逆流而上,他们能逃得过步兵的速度?”
不过,说是这么说,但车文一也没有大意:“传令下去,今晚夜袭,速战速决!”
第二百四十八章 廓尔喀灭
而就在湖南局势底定,决战进入尾声时,廓尔喀,阳布。
此时的阳布城外已被讨虏军重重包围,城内更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在廓尔喀入侵西康后,没有等到黎汉明的回示,宁培忠便果断命令副司令兰师信率三万人马收复日喀则,他自己率领三万多人,从啦萨出发,穿过千里无人区,突袭后藏。
兰师信进展顺利,加上当地百姓的帮助,很快收复了日喀则,随后继续南下攻克了聂拉木的廓军西北碉寨,聂拉木全境收复。
而宁培忠部,不但要要同沿途的廓尔喀军作战,还要一路清剿内部反叛势力,更得克服高原反应,在海拔五千多米的高原上艰苦行军。
好在一切顺利,沿路不但平定了内部的叛军主力,更是克服重重困难,在收编的绿营兵带路下,安全到达了萨嘎地区。
到达萨嘎地区后,大军稍作修整,宁培忠便立即率军开始攻击廓尔喀军盘踞的察木,一战而定。
而后,大军随即趁胜进抵玛尔噶山,宁培忠复刻福康安之策略,派出一股部队诱敌上山,待廓尔喀军冲到半山腰的时,伏兵齐出,廓尔喀军几乎全军覆没。
接着,大军继续趁胜进攻济咙,此地一破,就能进入廓尔喀的国土了。
早在廓尔喀第二次入侵之时,廓尔喀军在这里建了一座大型石碉堡,又在周边设立了众多小碉堡,以形成棱角之势,后来被清军收复之后,为了便与防御,留下了这些军事设施。
廓尔喀这次入侵后,同样派重兵守在了这里。
面对强悍的敌人,宁培忠采取“剪除两翼,直捣中央”的战术,与廓尔喀展开野战,指挥炮营,敲掉周边的小碉堡,然后集中优势兵力攻击大碉堡,随后对其主寨发动猛攻。
这座寨子位于一处山岗之上,外围加砌了一道高约六七米的石墙,石墙之外再摆放鹿角、尖桩等障碍物。
官寨四周还有其他遥相呼应的工事,临近河流的西北方向修筑了碉卡掩护取水地点,东北、东南方向各有一座碉卡拱卫,山下的喇嘛寺也被利用起来充当前沿据点。
不过,看似完善的工事群难不倒有兵力优势的讨虏军,宁培忠针对每一处防御阵地都派出了队伍,然后定于同时发动进攻,让廓尔喀守军无法互相支援。
大军很快就夺取了东南高地上的碉卡和山下的喇嘛寺,据守西北碉卡的廓尔喀人为保护水源地,进行了非常猛烈的抵抗。
宁培忠也不得不将刚刚占领东南碉卡的部队调过来增援,直到炮营用火炮将轰塌碉卡的一角,工事内的守军才崩溃逃散。
东北方向的进攻同样艰难,虽然这座碉卡的顶部两层早已被讨虏军扔的燃烧弹点着,但是里面的士兵可以退入底层放枪据守。
用于砌垒的都是整块巨石,外部比较光滑,所以讨虏军攀爬得极为吃力。
同时,讨虏军将士还要面对守军的射击,因此迟迟无法成功,直到到傍晚时分,在投入了大量的汽油弹后,猛烈的火势蔓延到底部,使得碉卡内部坍塌,这个阵地才终于被大军攻破。
虽然坚守官寨的廓尔喀人依靠高大石墙击退了讨虏军的多次进攻,然而,由于外围据点全部丢失,讨虏军得以集结全军合围过来,廓尔喀守军就被迫退到官寨里面继续防御。
宁培忠让炮营在临河碉卡及东北碉卡所在的两处地方部署火炮,集中轰击官寨的枪炮眼、瞭望孔,掩护架梯攀爬以及拆除石墙的部队。
在强大的炮火优势之下,此战最终以讨虏军全胜告终。
至此,讨虏军成功收复被廓尔喀侵占的西康地区全部领土,随后,廓尔喀败退退回国。
这时,黎汉明下令反击的军令也到了。
得到命令,宁培忠便准备在大雪封山前彻底解决廓尔喀,于是当即下令大军分两路出击,一路由兰师信率领由聂拉木进入廓尔喀,他则亲率主力大军由济咙向南,追击廓尔喀败军。
大军翻越喜马拉雅山脉中,与廓尔喀军队展开了数场激战,过西廓边界之摆吗奈撒,进入廓尔喀境内之热索瓦后,与廓军隔热索河对峙。
热索河为吉隆河支流,其上有木板浮桥,即热索桥,廓兵在热索河北岸索喇拉山上筑碉楼一座,南岸临河有碉楼两座,并将热索桥木板撤去,凭河据守。
宁培忠故技重施,再次采用几年前福康安的策略,佯攻河北岸的廓军碉楼,另遣大军翻越两座高山,绕道至热索河上游六七里处,伐木做筏,渡河后沿南岸疾行,突袭临河碉房,吸引桥边守军迎战,北岸的大军主力搭桥渡河,水陆齐出,一举夺取三座石碉,廓尔喀沿河防线不攻自破,讨虏军主力踏入了廓尔喀国土。
吓破胆的廓尔喀军不敢作战,只能据险结寨死守,宁培忠一路故技重施,东觉山之战中,再次从上游迂回暗渡,扫清了沿河的碉堡,然后与正面的大军主力军里应外合,将据守此地的廓尔喀军全部击破。
廓尔喀军只好退过帕朗古横河,据桥死守,但他们根本挡不住气势如虹的讨虏军,拿下甲尔古拉山后,讨虏军距离廓尔喀首都仅有百里之遥。
此时的廓尔喀,不但要应对两路讨虏军的进攻,还得提防其他蠢蠢欲动的敌对势力,很难再抽出大量兵力来增援前线,结果,各个要隘据点几乎是独自面对围攻。
最后,在绝对优势的兵力和火力攻势下,讨虏军六万人马一路势如破竹的打到了廓尔喀的首都阳布城下。
阳布城内,王宫中。
廓尔喀国王拉纳此时正颤抖着看向****,颤声的问道:“叔父,我们已经被清国大军包围了,现在怎么办?”
此时的拉纳很后悔,当初就不该听信谗言,乘一时之勇去侵略清国。
果然,大国不是那么好撩拔的。
拉纳怎么也没有想到,此次清国反击的兵力,竟然比上次多了数倍,两路大军的人数,差不多是他廓尔喀能动员的最大兵力了。
****闻言叹了一口气,嘴唇颤抖的张了张嘴,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早在拉纳登位之初,曾遭到普拉塔普囚禁的幼主叔父****,也趁机与王太后平分摄政之位。
随后,****在与太后的政争中败下阵来,被驱逐他地,但王太后自己也在十年前去世,****得以重回权力中枢。
****处理内外事务时还颇有才干,延续了普利特维启动的扩张势头。但个人的野心也不断膨胀,因此渐渐偏离前者遗留下的忠告。
廓尔喀的三次北上入侵西康,都是****推动的,前两次虽然败了,廓尔喀人逃过一劫,却没有吸取任何教训,****也看到了清朝的虚弱。
这次听到北方大国内乱的消息后,加上有英国东印度公司的暗中支持,****再一次打起了北上的主意。
但是,他没想到清国的叛军竟然这么能打,速度快得他们国内都还没来得及做好准备,王城就被围住了。
****虽然极力向英国东印度公司求援,但是后者除了忽悠他们签署商约外,没有提供任何实质性帮助。
其实印度总督约翰.肖从男爵考虑到若公开支持廓尔喀,势必会使英国人在广州的贸易受到影响,因此拒绝了这个要求。
但后来,约翰.肖想了想又发现,这是全面控制廓尔喀地区商业贸易的绝佳时机,于是便派了一个使团使团前往廓尔喀。
可惜的是,他们还没有到达阳布,就被讨虏军先一步拦截俘获了。
当然了,如今已经被围困住的****却是不知道这一点,在他们想象中,是英国背信弃义,抛弃了他们。
........
“英使先生,现在我代表中华讨虏军正告贵方,如今廓尔喀已正式成为我国领土的一部分,如你们再次不经允许进入我国领土,我们将视为侵略,对你们进行自卫反击。”宁培忠看着面前的五个被俘获的英国人郑重的开口道。
说罢,不等下方的英国人回应,宁培忠便挥了挥手让人把他们带下去了。
接下来,会有两万人马东进攻占廓尔喀东部地区,并且会顺带“护送”这些英国人离开廓尔喀边境。
讨虏军之所以攻占廓尔喀,除了报复廓尔喀入侵外,再有便是威慑英国东印度公司,这一点宁培忠很清楚。
“城里的情况如何?”等把英国人带下去后,宁培忠便一边紧皱着眉头看着地图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
兰师信闻言笑了笑,道:“据探查,现在阳布城里的守军大约在五千到六千左右,周边地区布防兵力约有六七千人,如今他们能调动的兵力不超过两万人。”
宁培忠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问道:“我们的后勤补给如何了?”
“因为赵秉渊巡抚的提醒,后勤部队采用的是牛驼马背和后勤部队肩挑背扛的方式,后勤运输倒也没有落下太多,按照时日算来,明天开始就应该能陆续送到了。”
赵秉渊参加过驱逐廓尔喀之役,知道前一次福康安最后就是吃亏在后勤补给上,所以,赵秉渊在入藏赴任时,就从四川等地调集了大批骡马等。
“另外,赵巡抚还派遣了一批各级官员和文人士子过来,也已在路上了。”
“好。”宁培忠闻言点了点头,道:“他们来的正合适,你我打仗还行,但要治理地方,那可真是两眼一抹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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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兰师信闻言笑了笑,道:“你还别说,真要让我主政这里,我还真不知如何着手呢。”
听到兰师信的打趣,宁培忠笑着摇了摇头道:“不过接下来咱们恐怕还是得有一人坐镇这里了。”
“哦?”兰师信闻言顿时一愣,不解的问道:“司令的意思是?”
“这里。”宁培忠指了指地图上新江和阗等地后说道:“大帅又从四川贵州两地调集了三个师的兵力进入西康,加上之前前前后后调来的兵力,咱们这里可就有二十万之众了。”
“西康那里用兵两万绰绰有余,这里布置六到八万人马也完全足够了,剩下就得经由拉达克这里北上进入阿克赛钦,进而控制叶尔羌、喀什噶等地了。”
“至此,这路兵马将与由青海进入和阗、由甘肃进入哈密等地的两路大军会攻伊犁。”
兰师信闻言顿时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想了想后连忙道:“将军,西康有金黎和赵巡抚坐镇足以,这里的话恐怕还得你亲自坐镇才行。”
说着,兰师信嘿嘿一笑,道:“这北上去吃沙子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宁培忠见状苦笑着摇了摇头,道:“看来你也是坐不住了,也好,等廓尔喀这里的战事结束,北上的大军应该差不多也到拉达克了,那时你直接过去吧。”
“得令,谢将军!”兰师信闻言顿时嘿嘿一乐,连忙谢道。
宁培忠见状只是无奈的笑了笑,随着战场的扩大,讨虏军需要越来越多能独当一面的将领,兰师信有能力,宁培忠也不会阻挡对方升迁。
正在这时,一传令兵忽然急匆匆的跑进来禀告道:“启禀将军,城里的人请降!”
........
缅甸,西北部。
米生贵率军彻底攻占了木王地和里麻等地既克钦山地区后,按照黎汉明的指令继续往西扩进。
此时的米生贵站在山顶看着前方一望无际的平原,顿时一喜,咧嘴一笑道:“哈哈,弟兄们,咱们终于征服了这片大山了!”
高兴之余,米生贵不由得小声感叹道:“他娘的,真不容易啊,终于打穿这片大山了。”
云南以西的缅甸地区,除了少部分地区有人口聚居外,其他大部分地区不是原始的森林,就是散落在深山老林的村寨。
天天钻山林子,见得最多的,除了茂密的树木外,就是数不清的蚂蟥蛇蚁了。
想到这儿,米生贵都忍不住想哭了,就算他们再擅长翻山越岭,但一直在深山老林晃荡,早已疲惫不堪了。
长出一口气后,米生贵连忙找来地图看了看后下令道:“让修路队抓紧时间,先把出山的主路打通再说,另外,速从从云南等地调集一批船匠过来,有雅鲁藏布江在,怎么少的了船,再有,进入平原,我们需要马匹!........”
第二百四十九章 湖南定
贡榜王朝,阿布拉马拉,缅甸王宫。
“砰~”
贡榜王朝第六代国王孟云此时正愤怒的摔着茶杯,口中还振振有词的骂道:“废物,都是废物!”
此时由不得他不愤怒,本来派兵北上去侵略清国,却被清国叛军打得找不着北不说,北方、西北大部领土更是被反噬。
北方的战事还没理出个由头,英国又在竭力煽动阿拉干脱离缅甸,唆使逃亡到孟加拉的阿拉干武装部队经常在边境制造纠纷,挑起武装冲突,现如今已然有了独立的倾向。
此外,英国不但在觊觎阿拉干,更是对丹那沙林省也是虎视眈眈。
不但如此,一旁的暹罗趁自己自顾不暇,也跑来咬了自己一口。
现在的缅甸可谓是危机四伏,一着不慎,随时都有大厦将倾的趋势。
想到这儿,孟云就更加愤怒了:“怎么?都哑巴了?先前你们撺掇让我出兵北伐的时候不是挺能说的吗?现在怎么哑巴了?”
丞相沙林布见状顿时面色不好看的回道:“陛下,臣以为当前我们最大的威胁是北方的中国,当务之急是必须得尽快制止他们侵略的步伐。”
其实在孟云夺得王位以前,没有多少人看得起他,尤其是前朝的许多达官贵人。
因为孟云之前一直是远离京城的一位王子,既无实权也无人脉,这也使得他看不惯京城那帮功臣名将倚老卖老的样子。
虽然他与兄弟的竞争中获胜,但是王室血脉仍然有人觊觎王座。
登基后,孟云一直认为前朝留下的名将摩诃提诃都、王子辛他敏甚至亲弟弟对自己的王位都有威胁,于是他指使手下的大臣诬告这些人,然后以谋反罪、叛国罪等罪名将他们一一处死。
为了达到杀一儆百的效果,他还发明出砍去手足、割舌头、用锯子分尸等耸人听闻的酷刑,许多皇亲国戚都先后死去了。虽然血腥,但是孟云扫清了许多障碍,终于可以把控国家。
由于前任国王孟驳的穷兵黩武,此时的缅甸已经出现了统治危机的苗头,比如由于官僚和贵族的土地兼并,许多赋税收入往往就被瞒报漏报了。而封建国家最重视的就是国家的赋税收入问题。
孟云为了获得更多的税收,他下令在全国范围内进行综合调查,调查的内容十分仔细,包括人口、土地、贸易和税收情况,并将这些情况整理成档案,国家每年会进行抽查。通过清查,缅甸掌握了许多被隐匿的土地和人口。
正如“文景之治”的休养生息一样,通过前几年的休养,缅甸终于从孟驳的穷兵黩武中恢复过来,农业生产甚至达到了贡榜王朝的最高峰,孟云终于有了可以施展他雄心抱负的资本。
在一切准备停当之后,孟云也随即迈开了对外征讨的步伐,1786年和1787年连续两年,孟云派遣大军进入暹罗,对暹罗阿瑜陀耶王朝发动了全面进攻。
但这一次,孟云的征服梦想要暂缓一下了,暹罗军队抗住了缅甸的进攻,第二年严重的自然灾害迫使缅甸撤军回国,这一次入侵失败了。
这并没有挫败孟云的进取心,他及时调整了战略中心,在西南方向,阿拉干王国爆发内乱,孟云借口支持其中的一方出兵,顺利占领了阿拉干全境。
此外,印度东北部几个小王国由于连年战争,实力大损,孟云也抓住机会出兵,迅速占领了印度北部的部分领土。然后他又迅速将侵略的矛头转向南方,占领了一些地区。
总而言之,到了现如今,缅甸国王已经控制了广大的地区,缅甸成为此时东南亚幅员最辽阔、国力最强盛的国家,贡榜王朝达到了巅峰。
而孟云这个时候也有些飘飘然了,他也是一个好大喜功的国王,他喜欢别人对他歌功颂德,于是属下就称他为“王中之王,白象之主,拥有无数的武器、金银财宝、强大的军队”。
身为帝王,他更喜欢穷奢极欲的生活,在国内发展取得了一定效果后,他开始大兴土木,这极大地增加了人民的负担。
归根结底,如今贡榜王朝的局势不过以前内外政策的反噬而已。
聪明的大臣们都明白这一点,所以当听到王上把他自己的错误归到自己等人的头上的时候,一个二个的脸色都不好看。
但孟云现在正在气头上,显然没有想那么多,闻言便气势咻咻的问道:“怎么制止?我可是听说了,那里不但有清国南方的叛军,还有叛出来在南掌建立南濮国另一股势力。”
“回陛下,臣以为只要与清国南方那支叛军商议好就行了,至于另一股势力,不足为虑。”沙林布闻言顿时深吸一口气后回道:“为今之计,只能派人前往谈判。”
.........
湖南,长沙。
“报,将军,荆州将军兴将军战死!”
“报,将军,两江总督苏凌阿大人被叛军火油弹击中,以身殉国!”
“报,将,云贵总督富纲大人失落马下,不幸身亡!”
“........”
盛京将军魁伦此刻手脚冰凉的听着一份又一份的战报,此刻的他只觉得双耳嗡嗡作响。
怎么会?怎么会?才短短不到一天,这局势怎么会急转直下到了这个地步?
与此同时,长沙城内,巡抚府衙。
四川总督福宁正在焦急的来回渡着步时,忽然见到湖广总督吴熊光面色沉重的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
见状,福宁顿时一愣,连忙问道:“吴大人,可是出什么事了?”
吴熊光闻言抬头看了福宁一眼,抿了抿嘴好半天后才叹了一口气回道:“福大人,朝廷大军败了!”
“什么?”福宁闻言顿时一惊,不可置信的问道:“怎么会?怎么可能?”
吴熊光见状面色沉重的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相信,但这就是事实啊!”
“完了,完了!”听到吴熊光确认的话语,福宁仿佛一下子就被抽干了全身力气一样,顿时瘫坐了下去。
吴熊光见状顿时有些不忍心的转过身去闭着眼颤抖着双唇,好半天后才叹了一口气道:“罢了,送他们上路吧!”
“什么?”福宁仿佛见听到了什么,刚问出口,就见吴熊光带进来的人纷纷朝着四周的侍卫杀了过去。
侍卫们不备之下,没一会儿便死伤殆尽。
福宁顿时惊恐莫明的看着这一幕,愤怒的问道:“吴大人,你这是干什么?”
吴熊光并没有回答,而是从面前的卫兵手中拔出一把刀后,转身便捅进了福宁的胸口。
“福大人,对不起了,我是汉人,你是旗人,各为其主罢了。”
“嗬~嗬~咕~咕~咳咳咳”福宁不相信的瞪着双眼,刚张嘴想说些什么,鲜血就像不要命的一样从他嘴里冒了出来。
见状,福宁只得不甘心的伸出手想拉扯着吴熊光,只是随着血水的流失,他连伸手都感觉无力,最后只是微微的抬起了一下手后,便不甘的瞪着眼睛断了气。
吴熊光见状长出一口气后顿时下令道:“传令下去,迅速控制城防!”
........
洞庭湖上,车文一有些面色古怪的举着望远镜看着岸上蹲成一堆的清军水师,在他们的面前,隐隐约约可以见到躺着数十具鲜血淋漓的尸体,再前面,只见一个清军举着一干白色的布匹使劲的挥舞着。
“他们这是投降了?”观察了好半天后,车文一有些不确定的抿了抿嘴问道。
杨一清闻言砸吧砸吧嘴,也是有些不确定的回道:“好像是吧!?”
一旁的水师副师长席文春听到二人神一般的对话,嘴角不自觉的扯了扯,这不明摆着的吗?
车文一又观察了一会儿,最后终于确定了对方是投降了之后,顿时不甘心的问道:“可是为什么啊?这不科学!”
他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就差最后一哆嗦,结果刚准备冲刺,嘿,对方竟然乖乖的投降了,车文一此刻就感觉身体被堵住了一样,全身不通畅。
席文春见状顿时撇了撇嘴,然后转身跳上另一艘船,挥了挥手便小心翼翼的带队上前去接管那些投降的清军水师了。
........
常德府,沅江县,洞庭湖岸上。
在锁定了胜局后,黎汉明便脱离了战场,带着人来到了洞庭湖边。
由魏晋时期的五百余里到唐宋之际的七、八百里,继而又发展到如今清中叶的八九百里,湖水波涛可直拍岳阳、华容、汉寿、沅江、湘阴等县城,君山、艑山、层山、寄山、团山、磊石山、赤山、墨山等均成为兀立湖中的岛屿。
看着如此宽广的洞庭湖,黎汉明顿时感觉心旷神怡。
不过黎汉明也知道,如果不加以治理,如此宽广的湖面慢慢就要缩减了。
十九世纪中叶,洞庭湖开始由盛转衰,进入有史记载以来演变最为剧烈的阶段。从六千平方公里的浩瀚大湖,萎缩到后世的不到三千平方公里的湖面,就是在这一百多年时间内发生的。
其主要原因就是人为和政策的因素,导致咸丰、同治年间藕池、松滋相继溃口,荆江四口分流入洞庭湖局面的正式形成。
咸丰二年,荆江藕池堤马林工在小水年份溃决,清政府借口民力拮据未予堵筑,形成藕池口、至咸丰十年长江大水,在原溃口冲刷成藕池口。
同治九年松滋溃口,因堵筑不坚固,同治十二年复溃,形成松滋河。
藕池口,松滋口形成后,原由两口分流转变为四口分流,江湖关系巨变,成为洞庭湖近一百多年来演变的重大转折点。
由于四口自北而南奔流,夺流改道,不仅使四水三角洲平原被淹,而且还迫使四水改变流向,彻底打乱了原有水系格局。
沅水尾闾的主泓被迫遗弃故道,改由大围堤西北方向入湖;资水尾闾的主泓也不再经由沅江县城侧,而是改由毛角口经杨柳潭入湖。
四口和四水在湖内相互顶托干扰,造成局部地区水位壅高。更为严重的是大量泥沙倾积湖内,成为制约洞庭湖演变的一个主要矛盾。
四口入湖泥沙淤积形成的河口三角洲自西北向东南推进,加速了洞庭湖洲滩的发育。随着三角洲在湖内不断充填和南移东进,洞庭湖由此进入了迅速缩小的过程。
伴随着泥沙淤积和洲滩的迅速扩展,湖区继之开展大量的围垦。湖泊变成洲滩,洲滩又成为垸土和湖田,洞庭湖人进水退的状况开始出现。
如今滨湖堤垸如鳞,弥望无际,已有与水争地之势。
其实归根结底,还是人地矛盾造成的,如果有了充足的土地,没了围垦,再加上有力的治理,黎汉明相信这个长江蓄水库一定能发挥它应有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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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儿,黎汉明顿时长出一口气,现在忽然感觉很多事情都开始急迫了一样,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而一旁的朱珪同样是忧心忡忡的看着湖面,在他的视线中,这巨大的湖面就像大清的江山,随着微风拂起,古井无波的湖面也像是风雨飘摇了起来。
看着看着,朱珪忽然有些无力的叹了一口气,这一段时间的所见所闻,让他都有些分不清到底谁是官军,谁是叛军了。
黎汉明瞥了一眼朱珪后,顿时笑容满面的问道:“今日一战,朱先生观感如何?”
朱珪闻言抿了抿嘴,并没有回答。
黎汉明见状也不在意,笑了笑继续说道:“如今我军的军事实力想必朱先生心中已经有数了,接下来一段时间,朱先生就在贵州、四川各地到处看看吧,我相信你会有所收获的,等南方的战事快结束的时候,我在让人把您送去北方。”
朱珪这样的腐儒黎汉明没打算招募,也不敢招募,留着他,无非是将来停战谈判时给予对方的筹码而已。
........
长沙城,西城门楼上。
吴熊光抿着嘴看着前方败退下来的大军,久久无语。
“我相信,吴先生将来一定不会后悔今日的选择的。”
闻言,吴熊光连忙转头看去,说话的正是第四兵团副司令朱一二,不过此时他身上穿的是一身清军将领的兵服,站在吴熊光身边确实还像那么一回事。
见状,吴熊光只是笑了笑,道:“我从没后悔过今日做出的选择,只是有些感慨而已,没想到短短两年不到.......”
说着,吴熊光苦笑着摇了摇头,后面的话他没再说下去。
朱一二撇了撇嘴没有理会他,而是对身后的几人下令道:“传令下去,等清军跑到城下后,再关闭城门。”
朱一二刚安排好,就见到刘阿蛮晃晃悠悠的走了上来。
见状,朱一二顿时打趣道:“哟喂,您老人家怎么上来了?这上面可危险了。”
刘阿蛮见状撇了撇嘴白了他一眼,懒得理他。
走到吴熊光身边后,刘阿蛮看着越来越近的败军,好半天才长出一口气轻松的说道:“南方既定,半分天下了。”
说着,刘阿蛮看了看吴熊光一眼后笑了笑说道:“吴大人放心,大帅承诺你的事情不会失言的,现目前有三个地方供您选择,一是青海任巡抚,二是安西任巡抚,最后一个是进政府部门。”
“安西?”吴熊光闻言一愣,疑惑不解的看着刘阿蛮。
刘阿蛮见状笑了笑解释道:“就是现在的伊犁将军府,天山以南的地区,等光复后会设置为安西省,天山以北的地区设置伊犁省。”
后世的新江地区就已经够大的了,担这个时候的新江比后世还要大,要不是那里人口太少,黎汉明都准备把它分为三个省了。
提点了吴熊光几句后,刘阿蛮便走到朱一二身边笑着问道:“怎么样?穷则迂回穿插,达则火力覆盖这个战术还可以吧?”
“的确还可以。”朱一二闻言点了点头,笑道:“我现在是终于知道大帅为什么喜欢火力覆盖了,省事啊!”
“呵呵!”刘阿蛮闻言呵呵一笑,道:“后勤跟不上的时候,就只能迂回穿插了,虽然费力,但是省钱啊。”
朱一二闻言嘴角扯了扯,神踏马省钱,他带领这三万多人,差点没把腿跑断,才从岳州奔袭到了长沙。
就在这时,吴熊光出声提醒道:“来了!”
第二百五十章 暴风雨前宁静
长沙城外,败退的清军大军中,魁伦此时正神魂落魄的骑在马上被护卫着朝湘江退去,只要过了湘江,便能进入长沙城中。
魁伦怎么也没有想到,此战会败得这么彻底,快到他竟然毫无招架之力。
虽然他原本也知道此战自己胜利的希望很渺茫,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会这么快,魁伦原本以为,就算败退,也是边打边退,然后逐步放弃湖广,退守江西一线。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一战就败了,三十万人马,全线溃败!
魁伦知道,等朝廷知道消息后,自己恐怕免不了一死了。
但是哪怕明知道是死,魁伦心中想的是必须要把剩下的大军带出去,不能全死在这儿。
不然,大清就真的完了。
好在,还有一条退路。
看着近在咫尺的长沙城,魁伦顿时松了一口气,只要进了城,然后趁叛军还没来得及围城之前,赶紧带着物资撤退,只要翻过九岭山进入江西,保住现有的有生力量,才能等到朝廷的救援,阻挡叛军的攻势。
正在魁伦幻想着下一步计划时,前方忽然大起,枪炮齐鸣。
听到动静,魁伦顿时回过神来,连忙问道:“怎么回事?”
不多时,一个副将慌慌张张的打马跑了回来禀告道:“启禀将军,长沙城已被叛军攻占。”
“什么?”魁伦闻言顿时一惊,连忙急匆匆的打马上前举着望远镜朝城墙上看去,当他看到城墙上的那一面红色旗帜后,整个人顿时瘫坐在了马背上。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旁人还没来得及回答,清军后方也是杀喊声大起,显然,叛军追上来了。
魁伦还没来得及反应,一路讨虏军又延着湘江水路从南面杀了上来。
“快快快,靠岸布置炮兵阵地!”看着被挡在长沙城外的清军,李阿六在木筏还没靠岸之时便一下跳到了岸上后大声吼道:“各部结阵!”
余茂林和焦木二人闻言连忙指挥大军有序的结成了阵营,然后一步步向前方的清军推进。
大军行进间的气势是极为恢宏的,再加上双方都是十余万人马,排成了几列长队,因此一时间地面都已经被踩出了印子,双方的距离也在不断缩减着,慢慢的从原来的二里逐渐缩小到了一里。
“砰砰砰砰砰~”
一阵如同狂风骤雨一般的枪鸣声过后,上万多颗弹丸从两面讨虏军长长的队列中,如同海浪一排拍打着清军的队列,一条连绵的血线在清军队列中爆发出来,仅仅只是这一轮,清军便倒下了数千人。
“投降免死!”
“投降免死!”
“投降免死!”
趁着换队列的功夫,讨虏军将士开始大声劝降着,但手中的动作并没有停下。
“砰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
又经过了两轮对射,清军伤亡了数万人后,有的清兵终于胆怯了,丢掉了手中的武器举着双手跪在了地上。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一排一排的清军丢掉了手中的武器。
魁伦见状顿时抽刀砍了几人,见恐吓无果后,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皇上,奴才对不起您啊!”魁伦下马朝着北方跪下拜了一拜后,随即便挥刀自刎了。
........
与此同时,广州城。
在得知了广州光复的消息后,顾德全便派人把扣留在濠镜澳的外国商人连人带船全部都护送到了广州。
克鲁森进入广州后,当务之急是要把船上的皮毛卖掉,但对第一次来广州的俄国船来说,这个任务并不顺利。
如今没有俄国商馆,第一次来,不认识人,更没有商圈,如何做买卖?
克鲁森想起,几年前自己曾经来过广州,认识英国商馆一些人,于是便决定前去找他们。
“好久不见,比尔!”见到自己曾经结识的英国人比尔,克鲁森连忙激动的招呼道。
“嗨,克鲁森,你怎么来了?”
比尔只是英国商馆的一个小职员,此时见到老朋友到访,也很高兴,连忙凑上去开始叙旧起来。
“比尔,我奉我国皇帝陛下的命令带了两船皮毛来广州交易,但是你知道的,我们俄国没有商馆,不知道如何买卖,你能帮帮我们吗?”
叙旧了一番后,克鲁森便焦急的把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
“哦上帝,克鲁森,你们来得真不是时候,你也看到了,现在清国正在发生叛乱,如今叛军已经攻占了清国的南方大部分地区,就连广州这里也在几天前被叛军攻占了,现在这里做主的不是鞑靼人,我认识的那些公行现在也不敢做生意了。”
听到比尔说的话,克鲁森顿时急了,连忙道:“我们在濠镜澳停靠的时候被告知可以来此交易啊,那现在怎么办啊?”
见状,比尔连忙安抚道:“不要着急,克鲁森,这样吧,虽然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我可以介绍我们商馆的大班德拉蒙德先生,他古道热肠,很乐意帮人,相信他应该有办法帮助你的。”
“真的吗?”克鲁森闻言顿时一喜,连忙拉着比尔的手拍了拍谢道:“比尔,谢谢,谢谢你,你真是帮了我大忙了。”
德拉蒙德到中国时间长,差不多与英国使团同时到达的中国,然后从三班、二班逐渐坐上了如今英国商馆大班的位置。
大班,就是商行经理的意思,主要负责英国在华商务。
听到了克鲁森的来意后,如今德拉蒙德虽然也在焦急,虽然涉及俄国人的生意,但他却郑重其事的想了想后说道:“克鲁森先生,这件事难办啊,因为你们斯第一次入广州,有没有人愿意购买这批皮毛,仍是未知数,此外,如今局势不明,也是一个难点。”
想了想,不等克鲁森说话,德拉蒙德继续道:“这样吧,你先找个地方住下等着,我试着联络联络看,但先说明,我也不能保证一定能成。”
克鲁森闻言先是一阵失望,而后又感激道:“谢谢,谢谢德拉蒙德先生。”
“不必客气!”德拉蒙德见状笑着摆了摆手,随后又提醒道:“克鲁森先生,现在清国的南方军对鸦片的管控极为严苛,希望你的船上没有违禁品,另外,为了以防万一,最好远离英国东印度公司的人。”
英国政府和英国东印度公司虽然整体利益一致,但在一些细节上却是分歧不少,特别是英国东印度公司垄断英国同中国的贸易方面。
英国东印度公司在成立之初就不是一个商业公司,它是英国政府在殖民扩张时期的工具。
虽然英国国力有限,而且新兴的资本家财力也有限,但是他们利用创新性的制度设计-股份制,实现了早期资本的快速扩张。
同时英国政府又通过特许状的形式赋予了东印度公司的多项垄断权力,帮助其快速成长。
垄断权曾经是东印度公司发展的基础,但随着英国工业革命的开展,商业资本的繁荣,垄断的贸易方式成为经济发展的阻碍,双方矛盾也就就此产生。
英国商馆是英国本土的直属商馆,虽然也处理英国东印度公司的商务,但在具体利益上还是有所不同的。
听到德拉蒙德的提醒,克鲁森顿时心中一动,再想到前些日子托辛.肯达尔的吹嘘,克鲁森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告别德拉蒙德和比尔后,克鲁森便在广州城了闲逛了起来。
才过去几天,如今的广州城除了军队多了些,换了一个主人外,其他的丝毫没有什么不同,也看不到战火后的痕迹。
克鲁森对中国人的生活很感兴趣,在他的眼中,如谈到吃饭时,中国人逮到什么就吃什么,似乎自然界的生物没有这个民族不吃的,就连每个欧洲人见到就厌恶的老鼠,在他们的眼里乃是美食在市场出售。
克鲁森还发现,中国人酷爱那些技能增强体力又能满足欲望的食物,且出手阔绰,如燕窝、鱼翅等。
似乎每次宴请缺了这些是不行的一样,每张吃饭的小桌子四到六人,菜肴一盘盘上来,给每个人交替使用,每人还有一双骨制筷子,代替餐巾的是一块小布,用以擦嘴。
克鲁森还见到一个印度头陀,在街头表演圣徒法术,以对尘世幸福的漠视引起人们的注意。
那印度头陀像木头人一样,面无表情,全身不动,任由路人注视。
头陀最近十年跑过亚洲很多地方,见到一个同样是外国人的人在有趣的打量着自己,他连忙收起了动作和克鲁森交谈了起来。
聊着聊着,他对克鲁森说道:“对了,广州也有两个俄国人,在广州已经待了二十多年了,既能讲俄语,英语也非常不错,你是否愿意见见他们?”
克鲁森闻言眉头一皱,不解的问道:“俄国人?他们在这里干什么?”
头陀闻言摇了摇头,道:“你也知道,鞑靼人管得严,外国人不经特殊准许不能进入广州,所以这两个俄国人已经在广州的回.教地区被冷藏太久了,我也曾问过他们原来在俄国干什么,他们长长叹口气,没有回答,看样子地位不低,但不愿意讲。”
顿了顿,头陀笑了笑说道:“如果你能把他们带回俄国,一定会受到欢迎。”
克鲁森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拒绝了,他是做生意的,何必揽这种活儿呢,稍有不慎,可能会节外生枝。
只是他们没有发现,就在二人相谈甚欢的不远处,两个装着若无其事的苦力正在暗中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就连他们说的话语也一句不落的被偷听了去。
........
另一边,现在已经暂时改为讨虏军司令部的原广州将军府。
此时,第二兵团的一众将领正在围着一张地图议事。
“现在新编第一师师长杨澜已经率领三万人马北上进入江西了,据报,江西的天地会准备近期发动起义,主动联络我军前往接应。”第二兵团总参谋曾明诚指了指梅关的位置后说道:“杨澜在接管南雄州后,就近在南雄、韶州府等地招募了一万余新兵,然后在梅关留下了三千人驻守后,其余兵马尽皆北上进入了江西。”
“如果不出意外,想来此时湖南的决战应该已经结束了,那么接下来大军就会继续东进进入江西,过了江西,距离江宁可就不远了,而我们要想会攻江宁的话,接下来的动作恐怕得再快些了。”
左春来闻言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头,看了看地图好半天后问道:“江西天地会起义的地点在哪一带?”
曾明诚闻言在地图上指了指后说道:“这里,广昌宁都石城一代,我军只要夺取南安府和赣州府后,便可在宁都州接应上天地会义军。”
“此外,如果湖南的大军进入江西,则杨澜部便可由瑞金进入福建;就算大军一时半会儿进入不了江西,但有湖南的大军牵制,他们在江西也足以应对了。”
“如此便好!”左春来闻言点了点头,道:“这样一来,倒是我们这里显得有些落后了。”
想了想,左春来又问道:“曾参谋长,惠州的天地会义军应当如何处置,大帅那里有交待吗?”
曾明诚闻言抿了抿嘴后回道:“大帅给军师的交待是,让我们酌情收编了他们,切勿再留下一个分裂的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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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军情局和参谋部已经派人前往游说了,估计再有两三天,应该就能得到回应了,不过我们还是得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对方不从,我们就只能横推过去了。”
部队中的参谋一职相当于后世的正伟,这是黎汉明控制军队的手段之一,行军打仗归各将领负责,军队思想和后勤补给归参谋负责。
当然了,部队要想扩军或者收编,也得需要知会参谋后方可进行。
“的确,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确实不能再出现一些不受控制的势力了。”左春来闻言点了点头赞同道:“不过,他们最多也就三五万人马,如此一来,我们布置在增城、东莞一线的丁师元第三师和连润第四师已经足以应对了,再有海路舰队的协同,处理完惠州的事,还可以一道解决嘉应州和潮州府的清军残余势力,如此一来,我们只要能快速的做完广州的事情,大军便可毫无阻挡的东进进入福建了。”
左春来话音刚落,负责在外监视洋人的一个军情局情报人员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敬了一个礼后汇报道:“报告,我是负责监视沙俄商人的小队队员之一的黄暄,现有重要情况汇报,据那印度头陀所说,在回.教区有窝藏的外国人。”
左春来闻言顿时一喜,连忙问道:“消息可属实?”
“确实属实,我和另外一个队员路文苏一同听到的,那个沙俄商人和印度头陀用英语说的,错不了。”黄暄连忙回道。
中文和英语的碰撞,最早主要发生在清代,清朝人有很多途径去学习英语,自然也就产生了翻译这一特殊的职业,由于清朝时中英贸易主要都在广州展开的原因,最早的英语翻译大多都是广州人。
窃维中外通商,始于乾隆年间,广东之香港斯时皆用粤人为通事,以通其言语,即我帮业广号者,均与十三行交易,不知外国之商情也。
这里说的很清楚,是靠着广东人,我们才对英语有了初步的认识。
后来直到鸦片战争爆发后,清朝和外国开始五口通商,于是乎贸易的重心转向上海,上海开始涌现出英语的翻译人才。
当然了,没有系统的方法,这个时候的中国人学习英语的方法也很简单,那就是用汉字注音。
举几个例子:中国的英语词a,被当时人标注为“采纳”;英格兰(大英)的England,被标注为“恩搿蓝脱”;法国的英语是France,可以标注为“勿蓝司”;美洲,或者说是“花旗”的America,写成是“美立根”.....
黎汉明得益于穿越的先见之明,早在去年黎恺第一次来广州采购之时,就已让他在这里暗中招募一批会外语的人。
当然了,黄暄等人之所以能听得懂克鲁森和那个印度头陀的对话,除了他们本身有一定的英语基础外,再有便是一个俄国人和印度人之间蹩脚的英语对话了。
得到了黄暄的确认后,左春来顿时一喜,连忙对黄暄说道:“辛苦了,你们继续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接下来城中可能有些动静,你们注意安全。”
“是!”黄暄立正敬了一礼应了一声后便转身下去了。
“好,哈哈哈,现在我们动手的机会来了。”取出广州城的地图看了看后,左春来哈哈一笑道:“除了军营,没有人能搞特殊化,这帮驴教想特殊,那就问问我手中的枪炮答不答应吧!”
“现在我命令!”
“嘭!”
随着左春来的话音落下,包括曾明诚在内的所有将领顿时整齐的立正了起来。
“命令,李行俭率领第二师负责回.教城区与西城区,徐茂才率领第五师负责南城区与十三行区域,岳广衡率领第六师负责东城区域,殷云飞率领第七师负责北城区域,朱二和率领第八师负责中城。”
“各部以收缴鸦片为主,查抄满清死忠为辅,顺带清理城中一切不安定因素,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是!”众将领闻言连忙应道。
曾明诚连忙拿出一沓信纸按照所属区域分发下去后说道:“这是军情局已经查明的各私贩已经藏匿有鸦片的地点,以及一些满清死忠的宅邸,你们先熟悉一下吧。”
等众将都拿到自己所负责区域的情报信息后,左春来便挥了挥手道:“开始行动吧!”
第二百五十一章 剿烟
鸦片有多大危害,清政府一直都心知肚明。
而且说句良心话,自从雍正年间起,清朝的历代皇帝,都曾经下大决心,花大力气,非要彻底禁了这祸害不可。
雍正皇帝在位时,每年中国鸦片输入只有二百箱时,就下了严厉的禁烟令:贩烟者,枷号一月,发近边充军;私开鸦片烟馆引诱良家子弟者,照邪教惑众律,拟绞监候。
而到了嘉庆皇帝登基后,对查禁鸦片的态度,更是极强硬,明确不能再进口鸦片,从此以后,鸦片成了违禁物品。
而嘉庆年间,也就成为鸦片贸易的分水岭:之前还是合法贸易,虽说赚了不少钱,但还要一分不少给大清交税。从此之后,鸦片贸易,就成了完全的非法走私。
除此以外,历史上嘉庆帝先后出台了五次禁令,禁止鸦片输入、吸食,也禁止内地栽种罂粟,对于从外国进口的船只,一律由公行保商出面担保,保证他们所承保的每艘船没有装载鸦片,对于查拿不力、得规故纵的官吏役人,均加重治罪。
等到道光皇帝登基后,对于鸦片的危害,更是深恶痛绝,查禁要的力度,也到了空前雷厉风行的阶段。
后人津津乐道的,是林则徐的虎门销烟,其实在此之前,道光皇帝就曾经以凶狠的铁腕措施,掀起禁烟风暴,其霹雳雷霆手段,直叫满朝文武都哆嗦。
道光帝登基伊始,就重申了嘉庆帝时代的禁烟令,律劳卑事件结束后,道光帝大为光火,随后更展开了空前的全国大禁烟,从东南沿海甚至到西北各省,府县村都要排查,各级官员都分摊指标,必须限制上缴鸦片,谁要是交不上,就罢官查办。
这个死命令一下,举国战果辉煌,短短一年间,各地上交的鸦片堆积如山,相关奏折里,还有好些地方官员不畏强暴,可歌可泣的禁烟故事,看得道光皇帝心情大好。
综上所述,清朝自雍正以来,至鸦片战争爆发前,历代皇帝的禁烟态度,都是相当认真的,取得的成果,也是公认丰硕的。
但禁烟的后果,却是相当荒唐的。
一开始禁烟的时候,每年大清输入鸦片只有两百箱,嘉庆年间再禁时,每年已有四五千箱,道光皇帝发狠时,每年更有数万箱。也就是越发狠禁,鸦片问题越严重。
更讽刺的,就是英国鸦片贩子马地臣的讽刺,说身为一个鸦片贸易从业者,最盼望的就是清政府禁烟,每次一有禁烟行动,风头过了鸦片贸易就飙升,赚得盆满钵满。
而且对大清最严重的是:嘉庆年间的禁烟,还有个最惨后果——以前还能靠鸦片收税,之后鸦片贸易非法,税都没得收,白白银钱外流。
越禁烟,鸦片贸易越火爆,火到连鸦片贩子都盼着禁烟,为什么?
林林总总的原因,相关史料总结了很多,但除去社会原因和英国因素外,清政府却还有俩个要命毛病。
第一个毛病,就是技术水平。
鸦片演变成走私后,利润十分大,发展十分迅速,相关的走私团伙,更是鱼龙混杂。
这类团伙以英国人为主,另外还有荷兰葡萄牙西班牙印度等各国人,都是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江湖,跑去走私贸易,各个熟门熟路,做买**猴子都精,经常是把装载鸦片的趸船停泊在珠江口洋面,然后跑进广州城,在商馆里和中国烟贩子谈判,其走私之灵活,令人防不胜防。
而更叫清政府犯愁的,却是鸦片贸易的大杀器:趸船。
趸船,英文叫StoreShip,意为洋上仓库。这种船的船身高得出奇,制造它的目的不是为了航海,而是为了代替仓库,专门为存放鸦片而建造的,鸦片贩子也因此称之为鸦片母船。
这种船只除了大而坚固,火力配备也强,远远强于清朝的水师战船:当时的清朝水师,不说和英国比,就是和明朝比,也不见了明代时强大坚固的一号福船。
对上大趸船,基本就是找揍。所以长期以来,明知道这帮人的把戏,清朝的沿海水师,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打不过趸船,那就抓接应的中国烟贩快船?
没想到这事更难!中国走私犯大都是沿海各地的帮会成员,有青帮的、有三合会的,更多的是天地会。他们付过定金,凭着票据,就可以到海上提货,将鸦片装到武装快船上,即俗称的“快鞋”、“快蟹”、“扒龙”,船挂三张帆,左右有五十支桨,船员一百人,船侧张着铁丝网,以防御炮火,可载货数百石,据说“来往如飞”,官府的兵船根本追赶不上,转而运到广东、福建、台湾以及长江沿岸。
打不过带撵不上,于是鸦片贸易,也就屡禁不绝。
但比这技术水平更要命的毛病,却是大清的吏治。
水师不给力,抓不住走私船,其实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执法人员想不想抓。
自从乾隆年间起,大清朝的腐败,几乎也是加速度。鸦片贸易上也不能免俗,一箱鸦片送进来,从水师士兵到地方官,不同级别的大清官吏,能拿多少好处费,早已成了潜规则,甚至还有明码标价。高档鸦片分多少钱,低档鸦片分多少钱,全是数字化管理。
发展到道光年间,这规则更加透明化,就以广东水师来说,每个月都要派人去趸船上检查,每一箱鸦片起家五块银元好处费,碰到大力禁烟的年月,好处费也飙升,最高曾到十块银元一箱。禁烟这事,不但鸦片贩子盼,这些贪官污吏也盼。
浸透了天朝的整个官僚体系的营私舞弊行为,同鸦片烟箱一起从停泊在黄埔的英国趸船上偷偷运进了天朝。
虽说每运进一次,都要被宰一顿,而且越到禁烟的风口上,被宰的越多,但大多数英国鸦片贩子,还是盼着清政府禁烟,因为一禁,就是商机。
每次禁烟后,鸦片需求量激增,鸦片价格就水涨船高。像道光之前俩次禁烟,禁完后鸦片价格都高涨三四倍,先前亏多少钱,都能赚回来。
而且更荒唐的是,由于禁烟期间,各地都要上缴鸦片,交不上就追责,好些官员禁烟没本事,又要完成任务,只能吐血咬牙买来鸦片凑数,只求糊弄过去,着实让鸦片贩子们发了不少横财。
每次失败的禁烟,都好似一面镜子,折射的不止是几个官员的问题,而是满清王朝从政治到军事,各种综合毛病。
被这些综合毛病惹出来的鸦片问题,病也越演越烈。不但道光皇帝着急,好些有识之士也忧心忡忡。
许多有识之士为此痛心疾首。清代思想家魏源说“鸦片流毒为中国三千年史未有之祸”,林则徐大声疾呼:“此祸不除,十年之后,不惟无可筹之饷,且无可用之兵!”
他们的呼吁,当然不是危言耸听。事实上,大量鸦片的输入,不但给民众在肉体和精神上带来巨大的损害,还使得中国数以千万计的白银源源不断地流到国外。
近些年给鸦片战争洗地的主流理论之一,就是英国向中国走私鸦片为正常贸易,因为当时没有禁止鸦片的法律。
实际上,清朝从雍正时就开始禁烟了。1729年,雍正颁布《兴贩鸦片及开设烟馆之条例》如下:“兴贩鸦片烟照收买违禁物例,枷号一个月,发边卫充军。若私开鸦片烟馆,引诱良家子弟者,照邪教惑众律拟监候,为从杖一百,流三千里。船户,地保,邻右人等俱杖一百,徒二年。如兵役人等藉端需索,计赃照枉法律治罪。失察之讯口地方文武各官,及不行监察之海关监督,均交部严加议处。”
可以说,世界上第一个禁毒条例是雍正颁发的。
其实清代朝廷对禁烟的争吵,主要在刑法程度上,随着鸦片泛滥,一些类似今天“小偷判死刑”这类思想开始流传。不过古代官员也不都是二货,有些人也通法理,知道滥用重典往往得不偿失,就压制下来。
当然,禁烟的事情,算是一说再说,可惜满清腐败情况大家也知道……所以走私泛滥……顺便,禁烟更有利于腐败官员从中获利,所以腐败官员更支持禁烟……
鸦片给当时清朝造成的问题是钱的问题,对于一个自给自足的农业社会来说,产出这是勉强够用的。
地主家都没有余粮,整个社会更是挣扎在生存边缘——如果仅仅从封闭农业社会角度来看,满清的统治相当给力了。
而这样一个农业社会,顺差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就当种地卖粮,必然是出超啊。
而鸦片流入后,顺差变成了逆差,每年数千万两白银留出——中国不是白银生产国,一直是对外贸易支撑国内白银流通。
最后结果是:是使数十年后,中原几无可以御敌之兵,且无可以充饷之银。
到了如今的清中期,吸食鸦片之风已经从少数地区发展成为当下社会普遍的一种不良习尚。
自从康熙二十五年废除海禁以后,胎湾和闽粤地区最先学会了南洋鸦片吸食法。
雍正七年,福建巡抚亲自审判了一桩鸦片案,那时还弄不清鸦片究竟是药材还是害人之物。当时漳州知府李国治破获了走私鸦片的案子,判处走私犯陈远充军罪。
福建巡抚刘世明复查这个案子的时候,陈远诡辩说鸦片为药材,后经药商鉴定,认为陈远走私的鸦片是药材,结果漳州知府李国治反而被判故意陷害罪,还遭到了雍正皇帝的斥责。
从药商、巡抚到皇帝都对鸦片的危害无辨别能力,这就为日后的泛滥埋下了祸根。
到乾隆嘉庆年间,京师一带开始有贩卖鸦片的人了。
历史上嘉庆辛酉年也就是嘉庆六年,这时候乾隆帝去世三年,也是嘉庆皇帝坐实皇位的第三年。
国外方面,一度疯狂侵略中国的英国在这一年完成了合并,正式成为了大不列颠联合王国。
而国内,清政府在执政方面没有什么重大的举措,只是重申了对于禁止采矿的政策,因为在乾隆年间,就命令禁止了民间采矿,就还怕有偷挖的弊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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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清政府方面担心,一旦官方决定开挖金矿,金矿一代的的游民等没有户籍的百姓很容易因此聚集在一起,形成势力,很难驱赶,对边疆的危险很大,于是嘉庆重申了命令禁止开采金矿,不允许再被发现有私自偷挖的行为发生。
嘉庆乙亥年是公元1815年,这一年嘉庆皇帝执政下的清政府在为政举措方面有了一些较大的动作,其中最大的举措应该就是清政府颁布了鸦片禁令。
另嘉庆十五年三月,在京师广宁门曾经抓获一名带有六盒鸦片的烟贩子。鸦片开始被贩卖与一个国家的心脏地带,可见当时全国走私贩卖毒品的情况了。
但好在如今一切都还来得及,黎汉明就是要用近二十余万大军之威,来一场强势的销烟行动,以此来告诫烟贩,禁烟,我们是认真的。
从发现鸦片泛滥之初,黎汉明就已经下定决心要禁烟了。
为了干净彻底的消灭鸦片走私贩,黎汉明早就让军情局在广州探查了,到了如今,不说全部,但至少大部分烟贩,在黎汉明结合历史记载和军情局的努力下,皆已经成为了瓮中之鳖了。
“Duang~Duang~Duang~”
“百姓各自归家,切勿乱跑!”
“各自归家,切勿乱跑!”
随着净街锣一响,没一会儿,街道上的百姓便消失得干干净净。
紧接着,大军出动,对街道的每一处开始戒严。
“参谋长,你说给他们多少时间为好?”讨虏军司令部门口,左春来背着双手笔直的站在那儿看着已经戒严的变得有些鸦雀无声的街道笑了笑问道。
曾明诚一手拿着地图看着一手摇着扇子漫不经心的回道:“我看一个时辰两个小时足以,毕竟,他们走私鸦片的时候可是没有给过我们国家时间来考虑,用大帅的话说,出于什么人道主义考虑,算是给他们一个机会吧。”
“那好。”左春来闻言正儿八经的点了点头道:“那就传令各部,以两个小时为基,限定所有烟商两小时内交出全数鸦片,并签切结书,声明以后不贩鸦片,保证:“嗣后来船永不敢夹带鸦片,如有带来,一经查出,货尽没官,人即正法,情甘服罪。”者,可免于一死!”
“是!”得到命令,早已准备妥当数十个宣讲员连忙翻身上马向城中各处奔去。
.......
十三行,怡和行。
十三行商馆集中在广州城郊西南角,紧靠珠江,那里是一个繁忙的水码头。
此时的十三行区域,已经被大军重重包围,街道上更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不但如此,就连江面上也已被舰船封锁。
怡和行里,伍秉钧颤抖着双手试着端起茶杯来喝一口茶压压惊,但试了好一会儿无果后,顿时把杯子一扫在地后,顾不上被茶水烫着的疼痛,叹了一口气道:“罢了,这一天还是来了!”
说着,伍秉钧看了看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弟弟伍秉鉴后继续道:“敦元啊,咱们家的产业怕是到头了。”
听到大哥的话,伍秉鉴深深叹了一口气后说道:“大哥,对不起,都怪我贪小利,才招致今日之祸。”
“唉,罢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啊!”伍秉钧闻言摆了摆手苦笑道。
与此同时,同文行。
潘有度默默不语的站在窗后看着下方戒备森严的街道,这一刻,他想了很多。
十三行并不是一个单纯的贸易团体,它还肩负着海关的责任,如今广州鸦片走私猖獗,作为十三行的领袖,潘有度知道,自己自然脱不了干系。
正在这时,潘有度看到一个将领带着几个士兵朝自己的商行走了过来,他心里不由得一慌,难道自己也逃不过?
不过,现在也容不得他多想了,见人已经来到了楼下,潘有度也连忙走下楼去。
外面,徐茂才背着双手站在那儿打量了一会儿同文行的招牌后,才迈步走了进去。
“将军,正过来的那个就是潘有度。”
听到部下小声的提醒,徐茂才笑着点了点头,随即上前拱了拱手说道:“想必这位就是十三行总商潘有度潘先生了吧,幸会幸会,在下讨虏军第二兵团副司令员徐茂才,冒昧打扰,还望潘先生毋怪。”
“哪里哪里,徐将军光临寒舍,令寒舍蓬荜生辉啊,将军请上座。”
潘有度怎么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么不起眼的将领,竟然是一个兵团的副司令。
这些日子潘有度对讨虏军也做了不少攻克,越了解他越是心惊,他没想到,如今这支讨虏军已经和朝廷半分天下了,并且实力更甚。
让人奉了茶后,潘有度便小心翼翼的笑着问道:“不知将军来此是?”
“想必潘先生已然知道了我方对鸦片的态度了吧?”徐茂才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端起茶杯吹了吹,然后轻轻的抿了一口后才开口反问道:“不知潘先生对鸦片怎么看?”
潘有度闻言面色沉重的抿了抿嘴,好半天后才叹了一口气回道:“鸦片害国害民,若不加以制止,恐有亡国灭种之祸。”
“既然潘先生明白,那我便不再多言了,我也不怕告诉潘先生,我们讨虏军从成立之初,就一直在不遗余力的剿毁鸦片,大军所过之处,凡贩卖鸦片者,如今没有一个活着的,包括洋人。”
说着,徐茂才看着潘有度笑了笑后接着道:“不过潘先生不必担心,我们早已查明你和你的同文行是清白的,这点你放心,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听到这儿,潘有度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了,至于其他人的死活,那就与他无关了。
“不过,想必潘先生应该也知道那些洋行中在夹带鸦片,我希望潘先生作为总商,能去劝一劝,毕竟,我们也不想大开杀戒不是。”
说着,徐茂才从袖子里划出一卷布告摊在二人之间的桌子上后接着道:“请潘先生代为转告,限定所有烟商两个小时内交出全数鸦片,并签切结书,声明以后不贩鸦片,保证:“嗣后来船永不敢夹带鸦片,如有带来,一经查出,货尽没官,人即正法,情甘服罪。”告诉他们只要交出手中所以鸦片,一概免死,过时不候,过时不交者,已经查处,杀无赦!”
说完,徐茂才对着潘有度拱了拱手后起身便往外走边说道:“潘先生,从现在起,你和你的人可以自由行动,时间可不多了,你可得抓紧了,时间一到,刚经战火的广州城恐怕又得起风雨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销烟
濠镜澳,葡萄牙人居住区。
边度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层层不妨的岗哨,心底里不由得生出一股无力之感来。
在接到广州光复的消息后,顾德全便连忙派人把各国的商船商人护送去了广州,而后,他便派兵把葡萄牙人的居住区给团团围住了。
顾德全把葡萄牙人围住后,并没有立即处理他们,而是继续相继把濠镜澳其他的一切洋人都赶进了葡萄牙人居住区统一管理。
对于边度的无数次抗议,顾德全理都不理,在他的认知中,葡萄牙不过是一个番邦小国,根本就没什么值得在意的。
“军师,我们搜查到一些黑奴,该如何处置?”
正在远远的看着对面的葡萄牙居住区出神的顾德全听到连德忠的汇报顿时回过神来,想了想后说道:“十年前参与打砸偷窃我国百姓财物的有他们吧?先把这些人审出来,然后一并赶进对面的洋夷区去。”
1787年,既乾隆五十二年,澳葡当局借故拆毁华人酒店寮铺,纵黑人偷窃望厦村民财物,货船抵澳不报关,中国地方官员弹压,封关禁止居民与澳葡交易,澳葡恐慌认罪,始恢复贸易。
连德忠闻言疑惑的问道:“回军师,那些人已经找出来了,都放过去吗?”
“都放过去吧。”顾德全见状笑了笑,道:“把名单记好就行,既然是那些弗朗机人纵容的,那就得由他们交出来。”
“是,末将明白了。”连德忠闻言先是一愣,随即顿时明白了过来,这是要杀人诛心啊。
“嗯。”顾德全见状笑着点了点头,道:“其他洋人处理得如何了?”
连德忠连忙回道:“除了那艘英国军舰和那五艘葡夷军舰外外,其他人都已经集结去葡夷居住区了。”
“好,既然如此,那就准备准备,以搜查鸦片为名,开始对那几艘军舰动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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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听到顾德全的军令,连德忠连忙应了一声后便转身下去安排了。
濠镜澳位于西江出口的磨刀门与珠江口之间,附近河汊纵横,岛屿星罗棋布,自开埠以来就一直是内地大、小船只往来非常方便的港口。
虽然濠镜澳的内港外港日渐淤塞,但小型船只通过前山水道或十字门进出澳门仍然很方便,澳葡当局更是暗中大开中门,大量的外国鸦片与洋货入澳后,便有无数的中国私帮在不按章纳税之下,将这些货物用小船运入内地分销。
顾德全已经探查到,如今每年流入中国三千多箱鸦片中,越有七八成是通过这里走私进去的。
所以,只要控制这里,才能彻底的清除内地的鸦片走私。
........
另一边,氹仔湾码头。
托辛.肯达尔经过半个多月明里暗里的游说后,不但没有得到任何国家商船的支持,更是已经有了离心离德的倾向。
这几天,托辛.肯达尔越来越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正在这时,一个副手慌慌张张的跑进了船长室:“不好了,肯达尔先生,我们的军舰被中国人包围了。”
“镇定,弗罗斯特,慌什么....”肯达尔闻言本能的呵斥几句后忽然反应了过来:“什么?你说什么?”
还没等那个叫弗罗斯特的副手回答,肯达尔就听到了外面的喊话了:
“船上的人听着,立即放下武器下船投降,如若反抗,我们将视为侵略开火反击。”
为了保证万无一失,连德忠让人分别用汉语、英语、葡语各喊了三遍。
喊话刚停,五艘葡萄牙军舰率先干脆的升起了白旗,而后在通事的指示下下船投降了。
当然了,他们也不是没有想过反抗,但如今形势比人强,加上自家总督和家人都落在了对方手里,反抗下去也没有意义,所以就干脆的投降了。
连德忠见状也没有在意,挥了挥手让人把那些投降的人带下去后,便把目光放在了前方的英国军舰上。
那些葡萄牙军舰不过是顺带,连德忠主要的目标,还是眼前这艘英国军舰。
于明山带着一名会英语的通事上船后对肯达尔直接了当的说道:“肯达尔先生,我奉命对你们下最后通牒,如果不投降,我军将视为你们反抗,而后击沉你舰。”
“你们难道想开战吗?”肯达尔见状顿时气愤的问道:“我们这是自由航行,你们无权这么做。”
“我要纠正你一句,想要开战的是你们,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在暗中做的小动作,请你记住,这里是中国!”于明山闻言冷笑着驳斥一句后最后下令道:“给你们半个小时,半个小时不投降,杀!”
说罢,于明山转身便走下了英国军舰。
下船见到连德忠后,于明山顿时忿忿不平的说道:“师长,要我说何必这么麻烦,一艘军舰而已,直接派人冲上去不就得了吗?”
连德忠闻言摇头笑了笑,道:“咱们不是土匪强盗,该有的礼节还是得有,再说了,现在我们虽然不惧他们,但暂时能不交战就尽量不要交战,毕竟,咱们国内的战事还未结束啊,多竖立一个敌人,咱们就得多分散一丝精力来应对,不值当。”
现在英国的主要精力还是在应对法国,神圣罗马帝国与大不列颠王国、普鲁士王国、西班牙、葡萄牙、荷兰和撒丁王国等国组成的反对已立宪的法兰西王国及之后的法兰西第一共和国的一次同萌已经走向尾声,除了英国和法国仍然处于战争状态外,其他都已经相继停战。
加上英国的工业革命还未完成,他们现在也不敢与中国任何一方开战。
也正是因为如此,黎汉明才要强势的发动销烟行动,为的就是赶在欧洲各国无暇他顾时稳定国内。
得益于军中的参谋长制度,黎汉明把这些国际局势讲给他们听后,他们在各部队的例行会议上又讲给了各部队的将领。
所以,黎汉明敢说,在大的国际视野方面,讨虏军比世界上的任何一支军队都要强上不少。
与此同时,葡萄牙人居住区。
顾德全义正词严的对澳都边度说道:“边度先生,我谨代表讨虏军军政府正式通知你们,我国历代政府与你们签订的一切合约现在正式失效。”
边度闻言顿时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有心反驳,但是实力不允许,如今讨虏军在濠镜澳的驻军有一个师两万人的兵力,都快赶上濠镜澳的总人口了。
更别说还有居住在这里的一万多中国人了,所有外国人加起来还没有居住在这里的中国人一半多,更惶提这两万中国士兵了。
想到这儿,边度再次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后说道:“好吧,我们接受了。”
顿了顿,他又开口问道:“请问你们要如何处置我们?”
“很抱歉边度先生,这里是中国领土,今后任何没有居住证的外国人都将不能在这里逗留,所以,边度先生,给你们三天的时间,三天内收拾东西离开吧。”
顾德全从黎汉明那里知道,葡萄牙如今已经式微,再有几年就会被法国攻占了。
再说就算葡萄牙国力再强,也不敢大老远的来和中国作战。
在这点上,顾德全没有给边度商量的余地,转而进入下一个话题道:“当然,如果你们想安稳的离开,就必须得交出所有鸦片贩子和所有偷窃打砸欺辱过我国百姓的一切罪犯,这一点同样没有商量的余地。”
顾德全之所以要让边度来交出人来,而不是自己按照名单抓捕,他不过是要迫使洋人不能轻而易举的结成同盟罢了。
只要边度交出了一部分人,然后再大肆宣扬一番,剩下的,就自不必多说了。
........
广州,随着讨虏军规定的时间结束,只有少数的烟商屈服,交出鸦片,但大部分的烟商,包括一些洋行和外国商人,大多皆无所动。
甚至一些外国烟商认为交出少量鸦片交差便了事,于是采取施延手法,称对命令要详加考虑,成立委员会作报告,七日内回复。
见状,左春来也没有多说什么,时间一到,便下令各部队按照名单开始突击查获。
左春来按照黎汉明的指示,一方面查封烟馆,禁止买卖鸦片,严惩不法商人,从源头上截断鸦片的流通;另一方面,严禁吸食鸦片,设立戒烟所,强制戒烟。
当然黎汉明也知道,要彻底堵住鸦片的源头就必须拿外国烟商开刀。
所以,这一天的广州百姓听得最多的是枪炮声,在广州城的各个角落,时不时的会响起一阵枪声,偶尔还夹杂着几声炮声。
对待那些不愿交烟或者敷衍了事,又准备反抗的烟伤,讨虏军将士从不多话,举枪便杀。
.......
五日后的七月十五,韶州府,曲江,某客栈。
“启禀大帅,广州传来消息,剿烟行动已经开始,我军光在广州和濠镜澳等共缴获鸦片一万零九百二十箱和两千一百零九袋,共计一百九十二万四千六百五十余斤,抓获内外烟贩四千余人,击毙一千余人。”
顿了顿,刘阿蛮接着汇报道:“此外,抓捕的数万吸食鸦片者已被左将军关在城外强制戒烟了。”
“好。”黎汉明闻言顿时满意的点了点头,交待道:“告诉左春来,把收缴的所有鸦片送去虎门,同时把所有的烟贩也押去那里,另外,让他多准备一些石灰,其他的按计划行事便可。”
想了想,黎汉明又说道:“另外,明天开始分路前进,其他人沿水路去广州,我们骑马直接去虎门。”
“是!”刘阿蛮闻言连忙应了一声后便转身下去安排了。
湖南的战事结束后,黎汉明顾不上庆功,转身便启程开始往广州赶去。
黎汉明之所以要做出来多备石灰,也是吸取了历史上林则徐销烟时所遇到的教训。
历史上最初初林则徐销烟时,就是用的大火焚烧法,他“率同两司道府督兵将汉阳、江夏两县收缴的烟枪、鸦片等,刀劈火烧,当众焚烧”。
为了便于燃烧和处理干净,在火烧前还让人先在鸦片上倒上桐油。
然而事与愿违,这并不能彻底烧光鸦片,而且有很多漏洞。
首先,当火烧鸦片时,一部分鸦片变成气体,久久不能散去,这些气体会进入周围人的鼻孔,包括禁烟人员,让他们无意吸食,反而对身体造成一定损害。
火烧鸦片必有残膏余沥渗入地中,积惯煞煎之人,竟能掘地取土,十得二三,是流毒仍难尽绝。
其次、另外一部分鸦片则会被液化,渗入泥土,对土地造成污染,事后统计,液化的这部分鸦片竟会占到总量的百分之二三十之多,这就给了不法分子人可乘之机。
那些毒瘾发作,嗜财如命的人就会偷挖这些泥土,提炼出新的鸦片进行吸食销售,因而火烧鸦片的办法,看上去很美,其实很不可取。
“至销毁之方,亦复熟筹屡试。向来用火烧化,伴以桐油,其法未尝不善……臣等广咨博采,知鸦最忌者二物,一曰盐卤,二曰石灰。”
刚开始,林则徐用生石灰和盐卤、鸦片放大锅内一起煮,最终这些东西全部销化为渣沫,必不能合成膏。
但是鸦片数量巨大,需设大量锅灶,战线拉得太长、太大不好管理,若少设锅灶,销烟就会过多耗费时日,期间难保会不会出现其他问题。
林则徐和关天培等人经过反复分析研究,多次试验,首创销毁鸦片的方法——浸化法销烟。
所以说黎汉明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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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左春来在接到黎汉明的消息后,当即便派人前往虎门,令人在珠江以北,牛背山以南,镇口关隘以东的海边,挖了十多个边长五十多米的正方形大池子。
为了防止鸦片渗入下面和四周的泥土,他还令人在池子四周钉上几层钉板,池底铺上石板,在赤字后面挖出一条水沟,作为引流的水渠,以便排污进水。
池子前有涵洞,用来存放鸦片渣沫。池面搭起跳板,方便销烟人士站上去来回搅拌,使鸦片彻底销化,池子四周设有木栅栏,禁止闲杂人员入内,附近还建起数座供官员百姓监视检查时用的棚厂。
同时,左春来还让人在不远处的山脚搭了一个处刑太,挖了一个大坑,并且还准备了许多木材及汽油等。
作为讨虏军的高级将领,在收到黎汉明让他把烟商一并押过来的时候便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了。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黎汉明到来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天地会的选择
开元4494年,既嘉庆二年,七月十五日,惠州府。
自从惠州天地会发动起义攻占惠州后,原本的知府衙门也被天地会义军改成了议事堂。
早在嘉庆元年四月,随着白莲教、讨虏军声势愈来愈大,惠东稔山人陈亚本纠结蔡步原、陈天生、罗亚五、陈应和等十六人结拜天地会,买备得烛、色布,于四月十五日在陈亚本家正式结拜,写五色布旗,上书“顺天行道”等字样。
而后,博罗陈烂屐四、永安官粤龙等紧随其后先后在各地结拜天地会暗中发展势力。
年初,在得到讨虏军的支持后,陈烂屐四与五月中旬在博罗羊屎坑罗溪营率领天地会树旗起义,有众万余人,皆用红布包头,号红巾军。
除了从讨虏军除购得火器外,他们还潜买硝磺,配制火药,打造军器,制有大小布旗数十面。众人跪拜,称其父陈士庄为老大王,陈烂屐四为大王,陈烂屐四封张锦秀等二十五人为元帅、先锋等职。
到六月初,短短不到一月间,红巾军便攻占博罗县全境,拥兵五万余。
惠州知府伊秉绶见报,力请驻惠州的广东提督查松青发大军急讨。
提督查松青闻讯不以为意,大言不惭的说仅以五百人前往便能平定。
伊秉绶见状连忙劝道:“侦虚实,则三四人足矣。如用兵,以寡敌众,徒偾事耳。”
查松青不听,结果清军大败被歼,仅领兵游击郑文照逃回。
消息传到广州,两广总督吉庆震惊不已,而后迅速调集惠州周边清军前往协剿,并亲率广东驻防满兵部分官兵前来督军,严斥地方官员。
各地清军奉调抵达博罗,分路向羊屎山罗溪营进兵,清军左翼镇总兵黄标由东路进攻,副将李汉升从西路进攻,总督吉庆自率一军,居中调度。
陈烂屐四收到消息后,命人于山顶、山坡设木栅,安枪炮,严阵以待。
黄标率兵由山下仰攻,时大兵云集,清军四面夹击,起义军不敌,伤亡甚大,清军抢上山梁,砍开木栅,放火焚烧,陈烂屐四率军三万余人被迫后撤。
六月中,清军大举进攻羊屎山罗溪营,不久,总兵黄标攻破羊屎坑,俘虏张锦秀等三千余人。
十六日,又将陈士庄等五百余人擒获,再擒陈烂屐四家属及渠魁党羽千余人。
陈烂屐四率余残兵万余人奔赴罗浮山,继续抗击清军。
与博罗天地会起义同时,永安也爆发天地会起义,嘉庆二年五月底,永安官粤陇、赖东保于宽清溪起事,官粤陇为天地会首领,其众以红布裹头为号;赖东保为白莲教首领,其众以白布裹头为号。
两军号众六万余,不到半月便先后攻占了永安、河源两县。
两广总督吉庆得到消息后,连忙下令广东布政使莊肇奎督师河源,按察使陈用敷、惠潮嘉道胡克家悉随戎幕,参将唐光茂、都司许廷桂等分路夹击。
与此同时,稔山天地会在首领陈亚本的率领下也趁机发动起义,趁清军主力都被博罗、永安等地的义军吸引住之时,陈亚本率众万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攻占了惠州府城与归善县。
两广总督得到消息后顿时惊怒不已,顾不上围剿陈烂屐四残部与永安、何源两地的叛军,当即便下令各路大军会攻府城。
陈烂屐四与官粤陇、赖东保等人见状,果断率军追击。
就在讨虏军大军包围了广州城时,天地会义军也把惠州的清军大军包围在了惠州城外,并且先一步内外夹击的全歼了惠州清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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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两广总督吉庆率领三千人马回师广州得以逃脱外,其余清军将领官员以及旗兵几乎全部被杀,无一幸免。
但陈烂屐四与官粤陇、赖东保、陈亚本等人还没高兴多久,广州被讨虏军攻破的消息就传来了,紧随而来的还有讨虏军两万大军陈兵罗浮山下,并且另有三万人马已经进入惠州,在河源以北攻城略地的消息。
再然后,便是郑二虎代表讨虏前来游说商谈了。
议事堂中,陈烂屐四对着同坐在圆桌周边的官粤陇、陈亚本等几个天地会首领和白莲教赖东宝等人说道:“各位,明日便是讨虏军给我们的十日之期了,是战是和,今日必须得拿出一个章程了。”
除赖东宝外,其他人几人虽然同属天地会,但同样也各自拥有各自的势力,而他们中又没有人有能力能让其他人都信服。
所以起事至今,他们依旧分属各自的独立势力,遇大事需要商议时,他们才坐在一起讨论。
为了以示平等,陈烂屐四等人参照洋人的习惯,以圆桌来代替原本的座席。
现如今每年的年夜饭,不管是在家里吃还是去饭店,通常都是围着圆桌落座,大量出现的圆桌可能会让许多人认为,或许在古代社会就已经出现了圆桌,并一直沿用至今。
但真实情况却并不是这样,就是在家具十分完备的明代,圆桌都未曾出现。
尽管高足桌椅已经大量出现并逐渐成为中国人日常生活当中的一部分,但大型的圆形桌椅却始终未曾出现。究其原因,这与中国古人一以贯之的“天圆地方”理念有关。
古人认为,天是圆的,地是方的,圆与方的搭配是固定的,是不可逾越的礼仪,而大圆桌是与“天圆地方”理念相背离的,因此很少被人使用。
中国人向来十分重视祭祀文化,对天抱有崇高的敬仰之情。以天坛为例,尽管最为核心的部分是圆形建筑,但作为地基的整个天坛广场四周却是方的,完全符合“天圆地方”理念。
这种观点导致中国的家具无论怎样发展,一直到明代,都始终未曾出现大型圆桌圆椅,大多依旧是长方形的桌子板凳。
即使是皇帝使用的桌椅板凳也依然是长方形的,大型圆桌椅始终没能成为家具家族的成员。
直至清代雍正年间,大型圆桌椅才算正式出现。
与汉人不同的是,满人并没有“天圆地方”的概念,尽管他们入主中原后吸收借鉴了大量中原文化,但满人始终保持了他们的民族特性没有丢失。
众所周知,雍正皇帝算得上是一位十分勤勉的皇帝,他不像乾隆那般时常下江南游玩,他的任务就是在京城办公,因此他对家具等物件的要求也更高一些。
就雍正自己而言,他无聊时也会自己设计一些物件玩意儿,然后交由工匠制作,现在流行的旋转圆桌传言便是出自他之手。
雍正设计的不但桌子要圆的,还要在圆桌中间的柱子上安上可以旋转的轴承,让桌子可以旋转起来,这与今日的旋转圆桌可以说如出一辙。
此番要求完全是雍正个人的发明,他并不受中原文化有关“天圆地方”概念的影响,而是出于实用与情调发明了这样的桌子,而令他也没有想到的是,这样的桌子在数百年后会彻底走进千家万户。
雍正发明圆桌后不久便去世,其子乾隆本身就是爱玩的帝王,他对圆桌的兴趣更超过了其父。
在今日可以看到的许多有关乾隆的人物画图中,但凡出现桌椅的,桌子大多以圆桌为主,画中的乾隆经历了从年少到年老的人生变化,但圆桌却作一以贯之地出现在图画中,由此可见乾隆皇帝对于圆桌是多么的喜爱。
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受乾隆的影响,圆形桌椅也就慢慢的流行了起来。
所以,天地会众能想到用圆形桌椅来以示平等的景象倒也不会有多惊奇,当然,如果黎汉明看到,更是会觉得理所应当,毕竟后世的圆桌会议不少见。
听到陈烂屐四的话,官粤陇轻轻敲打着桌面沉吟了一会儿后开口道:“打肯定是打不过的,不说讨虏军在广州那里还有近二十万人马,说句不好听的话,我们恐怕就连已经占领了惠州北部的那三万人马都打不过。”
这点自知之明官粤陇还是有的,现在虽说他们几路人马加起来有十万之巨,但他们都清楚,其中大多数都只是乌合之众,经过之前的数战,如今他们手中的能战之兵十不足一。
而反观讨虏军,不说身经百战之类的,但他们能从西南腹地一路打到这东南沿海,战力是可想而知的。
所以,官粤陇自认为,要是真和讨虏军对战,这仗是真的没法打。
“确实如此,从南宁、廉州、高州等地的义军已经被他们收编的情况就可以看得出来,实力悬殊太大,要是真的反抗,无异于以卵击石。”陈亚本闻言点了点头赞同道:“另外,据我所知,广州的会香也已经被讨虏军收编,潮州府揭阳、澄海等地的会香也已经联络上了讨虏军,他们准备里应外合配合讨虏军攻取潮州、嘉应州等地。”
香:会员,又称洪员、豪杰。
陈烂屐四见状叹了一口气,颇有些无奈的说道:“既然如此,那么大家都已经决定等讨虏军收编了,那现在来说说需要哪些条件吧?”
“我等一无行军打仗的能力,二无治理地方的能力,就算加入他们,恐怕也得不到什么实权,既如此,还不如选择拿钱走人。”陈烂屐四话音刚落,官粤陇便撇了撇嘴说道:“再说,他们的条条框框那么多,加入他们我们也会不自在。”
听到官粤陇的话,陈亚本点了点头赞同道:“确实如此,我们一贯自由散漫贯了,要是真加入他们,将来肯定会犯事,既如此,索性分了从牛头会和清妖那里缴获的钱财走人。”
清乾隆末嘉庆年间广东地主、富户为对付天地会而成立的秘密会社,凡入其会,皆按户计牛派钱,作为与天地会仇杀之费,故名牛头会。
“话虽如此,但他们的要求是只允许我们分配金银珠宝等可移动财产,其他诸如房屋、田产等不动产则必须得上缴他们,然后由军政府统一分配。”陈烂屐四闻言沉吟片刻后说道:“这么算来,我们每人能分到的钱财可就不多啊,毕竟还有很多会众也是需要顾及到的。”
陈亚本看出了陈烂屐四心中隐藏的那份不甘心,冷笑一声后说道:“知足吧,经此一事,比起以前来说,我们的日子已经好过了很多了,做人啊,还是不要太贪心。”
“这年头,实力为王,没有实力还要幻想着称王称霸,无异于自取灭亡。”官粤陇闻言也是冷笑道:“讨虏军拥兵近百万之众,据说他们在湖南那里已经打败了清军的三十万大军,那三十万可是全国各地清军的主力大军,而反观我们呢,我们在广东的清军主力已经被讨虏军吸引走的前提下,就连清军留守在惠州数千乌合之众都能把我们打得损兵折将,我们那什么去和他们谈条件?”
“.........”
听到他们的讨论,作为圆桌会议唯一一个外人的赖东宝并没有说话,在他的选择中,从来就没有和讨虏军为战这一个选项。
赖东宝手下的白莲教众本就没有多少,他要么率众千里奔投陕西的白莲教主力,要么就只有就地解散在广东的白莲教组织。
至于投靠讨虏军,在得知了讨虏军的纪律条款后,他他手下的白莲教众们就打消了那个想法了。
等天地会的几人都做好决定后,赖东宝才最后开口提醒道:“我提醒诸位一下,既然你们做出了选择,那么就得执行到底,会众必须彻底的解散,不要留下任何苗头。”
顿了顿,赖东宝接着道:“据我们所知,讨虏军除了数十万主战部队外,还有十数万守备部队和公共安全部队,他们的作用便是彻底的清剿后方的土匪恶霸以及清军的残余势力。”
多余的话赖东宝没有多说,他相信聪明的人都知道该如何做了。
“多谢赖兄提醒。”陈亚本闻言点了点头,随即先是拱手对称谢一声后才对其他人说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请郑兄弟前来商议吧,早些做好交接,咱们也能早些拿钱走人。”
........
与此同时,江西,建昌府,广昌县。
讨虏军第二兵团新编第一师已经在师长杨澜的率领下先后攻克南安府和赣州府、宁都州后进驻了广昌县,与在这一带起义的天地会义军汇合了。
乾隆朝是清王朝的盛世时期,但是到了乾隆晚期,夕阳西下的没落之势开始出现。
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土地集中的速度大大加快土地兼并越来越严重,以及一系列的社会原因,内忧外患。到了嘉庆年间各地民众纷纷起义,白莲教起义,天理教起义,江西广东等地的天地会起义等等等等。
嘉庆二年五月,趁着清军主力西进湖南与讨虏军决战之机,一支天地会起义在江西广昌宁都石城一代爆发了,起义的首领叫李凌魁。
嘉庆二年二月,李凌魁看到人马已经壮大,加上有讨虏军的吸引,清军在江西的防守变得空虚了起来,便决心竖起义旗。
李凌魁自称是后唐天子转世还编了四句歌诀以示天意:“天空降下一柱香,一半阴来一半阳。若得阴阳归一处,寅卯时中做朝堂。”
在派人暗中大肆传诵歌诀的同时,李凌魁还让他的徒弟廖干周等人暗中准备筹划起义。
这时正好有个江西贵溪人王添组以弥勒佛转世自称,闭目打坐,能知过去未来,他还说人们有灾有难,只要入教吃斋就能获得拯救。
廖干周听说后便到贵溪县恳请王添组帮忙,答应将来起义成功之后就封他为教主,王添组闻言想也没想的就答应了,就开始和廖干周秘密策划起义事项。
廖干周回到广昌一代后,与赖达忠等放出言论,嘉庆二年十月十二日亥时,系癸亥癸亥,乃是万水朝宗之日,便决定在那个时候打出唐天子旗号,并制造如意图章盖于号票之上,分给会众,再散发到众人手中,决定用有朱色图案的白色布做包头,作为起义者的标记。
李凌魁决定由廖干周,李步高等人在广昌宁都石城及福建连界之姚访地方,同时竖旗起义,由李奇天等人在各自所在的村庄树旗招人作为接应力量,先攻广昌驿前堡作为起义军的据点。
不料事情泄露,在五月初,当地乡绅探闻廖干周等人密谋举世之训报告官府,官府密令乡绅把乡勇集合起来对其严加防范,并且率领官兵搜捕起义者。
五月十二日清晨清军兵丁、乡勇猝至,廖干周等不及防抵挡不住很快溃败,赖达忠等五十七人被当场杀害,赖汉魁等百余人余人被捕,余众四散逃亡,这次起义遂告胎死腹中。
但李凌魁并没有气馁,再次派人联络了各地的会众,准备提前起事。
至五月底,廖干周共联络会众万余人,李凌魁自称大总管,李步高,廖干周,李齐天等人称大头目,约定六月初一同时起义。
不料进入五月二十五日以后连降大雨,李齐天等人途中被大雨耽误了行程错过了的时间,只有廖干周,李步高等率领四千余人前来聚集,
六月初一日亥时李凌魁率领众人在姚姓祠堂祭旗,突然旗杆被大风吹折,众人都把这看做是不祥的征兆,便暂时散去打算另外选个吉日再起义。
后经过王添组的反复推算后,觉得六月初十是个好日子,李凌魁便决定在六月初十再行起义。
但事与愿违的是,建昌知府廖任春对抓捕的赖汉魁等人审讯后得知了天地会还有大部分人马没有落网的消息。
随即,廖干周一边派人向江西巡抚张诚基汇报,一边组织建昌驻军和乡勇清剿冒头的天地会乱党,同时又纠结了各地乡绅组建的团练合兵一处,然后又向周边县府发出了加急求援信。
所以,李凌魁还没等来起义的时机,便遭到了廖任春的围剿。
见状,李凌魁无奈之下自得放弃祭旗仪式,直接率众与清军对战了起来。
在无意中得知了清军已经开始调集援兵的消息后,李凌魁没法可用之下,只得向广东的天地会义军求援。
但陈烂屐四等人那时本就自顾不暇,哪有能力前去江西解救李凌魁他们啊。
李凌魁见状,最后只好咬了咬牙无奈的向驻扎在南雄州的讨虏军求援了。
没办法,清军已经调集了广信州、抚州府和宁都州等地的兵马向广昌一线开始合围了,李凌魁再不想办法得到支援,他们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听到廖干周述说的他们起事的经历后,杨澜顿时惊住了,这天地会起事的经历还真是起伏跌宕啊。
“那不知李首领你们现在有什么打算?”了解了江西天地会的情况后,杨澜便直接开口问道。
李凌魁闻言叹了一口气,沉吟片刻后不答反问道:“不知杨将军你带了多少人过来?”
杨澜闻言笑了笑,道:“我也不瞒李首领,从梅关出发进入江西时,我带了三万兵力,按我们大帅边打边募边练的军令要求,在攻克南安府、赣州府和宁都州后,我们又沿途招募了万余新兵,再过些日子,附近应该能再有一万的新军入伍。”
“此外,我讨虏军第六兵团十余万大军已经先一步进入了袁州府,现在正分兵攻取吉安府、临州府和瑞州府。”
在湖南的大战结束后,李阿六顾不上修整,当即便率军进入了江西,他想要在湖南清军大败的消息传出之前,趁清军在江西等地兵力空虚还没来得及做准备之机迅速的拿下江西。
“嘶~”李凌魁、廖干周等人闻言顿时倒吸一口冷气,他们没想到讨虏军这么快就要近二十万人马进入江西了。
那就意味着,清军在湖南已经战败了。
如今江西兵力空虚,二十万人马进入江西,那还不跟玩似的,别说自己这不到一万人马了,就是加上清军在江西各地的乡勇、团练等三四万总兵力也不够看啊。
想到这儿,李凌魁心中顿时有了选择,起身拱手道:“我等愿意加入讨虏军,还望杨将军不要嫌弃。”
打不过,就只有加入了。
“哪里哪里,我们讨虏军欢迎一切有识之士的加入。”杨澜见状连忙笑呵呵的拱手回道。
杨澜表面上笑呵呵的,其实内心是颇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对于普通将士,他当然是热烈欢迎,但对这些头头脑脑,他是真不想收啊。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吧,反正安置这些头头脑脑也不在他的职权范围内,该头疼的是后方参谋部的人。
收编了江西天地会的人马,杨澜对着地图沉思了一番后便下令收拢部队,他准备同第六兵团做好交接,直接从瑞金挥师进入福建汀州府。
........
广州,虎门寨。
平时冷冷清清的虎门寨,此时却是万人空巷,人头涌动,他们在等待着、期待着观看讨虏军销烟的壮举........
第二百五十四章 虎门销烟
开元4494年嘉庆二年七月二十二日,广州,虎门寨,晴空万里。
“要说,还是咱们汉人自己的军队够勇猛啊。”
“可不是,就拿这禁烟来说,鞑子说了有几十年了吧,可就没有见他们下过一次重手,你们在看看咱汉人的讨虏军,说缴就缴了,可不管你是洋人还是什么人。”
“得了吧,鞑子禁烟的目的可不是在乎百姓死活,而是在于提倡吸自家种植的鸦片。”
混在人群的黎汉明听到这儿,不由得赞同的点了点头,看了百姓中明事理的还是不少的。
鸦片这东西,其实唐代就作为贡品进了中国,早先是用来当药,之后逐渐成为奢侈品消费,跟我们今天抽烟一样,但都一直没造成清朝这么大的危害。
那么,为什么只有到了清朝,吸鸦片的人才会那么多呢?
实际上这时期的英国,本身也是把鸦片当一种正常消费的,绅士们同样吸鸦片,看福尔摩斯小说,会发现原著里福尔摩斯也是个鸦片鬼,经常用鸦片来提神帮助思考。
那为何其他国家和其他朝代抽鸦片不是大问题,只有清朝带来了这么严重的社会问题呢?
第一个原因,其实是因为:满清病了,这个病,不是仅仅在于政治腐败,而在于民间其实也是腐败的。
现代的有钱人,我们知道其实大多手中也没有那么多的现金,他的资金大量的都是固定资产,证券,股份等等,在家弄个地下金库把钱藏起来,只有土老帽才这么干。
而清末的有钱人不同,由于社会缺乏投资渠道,大多数有钱人的钱除了买地买铺外还真有不少剩余的,这一方面导致他们手里有大量的现金留存,留着干什么?花呗~
精神空虚,用鸦片度日,爽啊,而且是很好的交际手段,跟人拉关系,一起去鸦片馆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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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空虚手里多几个钱每天还无所事事就想寻求刺激,碰到鸦片的结果嘛......我们今天看看某些拆二代就知道了,干柴遇烈火。
第二个原因,则是因为大英的资本主义的力量。
问题来了,怎么样才能让中国人吃下去这么难吃的东西?其实办法也有,告诉中国人:虽然这个难吃,但它是补药!
有意识的去开发市场,改进产品,降低成本,让产品从少数人买得起的奢侈品,变成人人必需品。这种有意识成体系的市场开发手段,只有到了近代以后的资本主义才做得到。
于是就发生了我们都熟悉的抢购:
这抢购有多厉害?厉害到当时英国人一半以上对中国的出口,都转为了鸦片贸易。
清朝对外贸易从每年有盈余的贸易顺差,转为逆差,最多一年逆差一千万两白银,国内白银大量流出,很短时间内银价上升了一倍。
其实这才是最关键的,大清朝其实并不关心鸦片引入导致的健康问题,他们最关心的,还是银子,比如当时盛行一种说法:
“西洋进口的鸦片有毒,非禁不可,中国土地性质和平,出产的鸦片,吸食也不会上瘾。”
就连林则徐这位“反毒先锋”,其实也是这样,在经历过鸦片战争之后的1847年,时任陕西巡抚的林则徐在写给他的学生、江西抚州“署知府”文海的信中,居然提出可以种植鸦片:
“鄙意亦以内地栽种罂粟于事无妨。所恨者内地之嗜洋烟而不嗜土烟,若内地果有一种芙蓉,胜于洋贩,则孰不愿买贱而食?无如知此味者,无不舍近图远,不能使如绍兴之美醍,湖广之锭烟,内地自相流通,如人一身血脉贯注,何碍之有?”
林则徐所担心的,只是消费者是否能接受国产货:“第恐此种食烟之人未必回心向内耳!”
满清皇帝和大臣们所反对的,并非吸食鸦片,而是进口鸦片!
他们真的是关心老百姓健康吗?不关心!但他们很关心银子去了英国,这样就收不到税了!于是才有了虎门销烟。
当然了,其中肯定也不乏有真正在乎百姓身体健康的官员。
“哎哟,你们是不知道,净街收缴鸦片那天,我在船上卸货,没能赶回去,那些军爷就让我们先呆在船上不要乱跑了,那天规定的时辰一到,那些英夷并没有回应,我们就见到讨虏军的一个将军率军直接包围了英夷的商馆。”
顿了顿,那人接着道:“你们是没看见,那时那英夷的商馆大门紧闭,那军爷便直接上前一脚就踹开了商馆的大门,有几个阿三上来阻拦,其中一个正准备说话,那军爷已经拔刀在手,手起刀落,霎时,一颗人头落地,后面的军爷一个齐射,那几个阿三便成了马蜂窝了。”
“听到了枪声的英夷等人,呼啦一下跑出来看见的是一队队的军爷正举着枪瞄着他们的脑袋。“先生,这里是大英帝国商务馆,你们无权进入!“我只听到其中一个英夷刚说完这句话他就无法说下去了,因为他的脑袋上多了一个窟窿。”
然后那人清了清嗓子后有模有样的学着说道:““奉中华讨虏军大帅之命,逮捕涉嫌贩运鸦片的英国商人布莱恩等人,抗拒者格杀勿论!全部抓起来!”说完,那军爷便一挥手,其他军爷便一拥而上,将那几十个英国商人五花大绑抓走了。”
“对对对,那天我也见着了。”旁边另一人闻言连忙凑过来激动的接话道:“伍家的人还出来求情了,结果被那些军爷给怼回去了。”
“快说说,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无非就是说咱们的律法管不到洋人呗,你们猜猜那军爷咋说的?”
“怎么说的?”
“咳咳。”那人揉了揉嗓子后装模作样的学着那天他见到的情景说道:“我问你,这广州是哪国的领土?”
旁边的人马上接话回应道:“肯定是我华夏领土啊!”
“对了,那军爷又问道:禁烟是哪国的律法?”
旁边的人闻言连忙配合的接话道:“那肯定是我华夏的律法啊?”
“嘿,你们还别说,当时那伍家的人就是这么回答的,结果那军爷便点了点头,随即大吼道:在我华夏的领土上执行我华夏的律法,还要和洋人协商吗?我们军政府的原则是,不管他是英吉利人还是法兰西人,来到我华夏的领土就要遵守我华夏的律法,违反律法之人,不管是华夏子民还是西洋异人都得接受制裁,协商?我看你是想卖国求荣吧!”
“吼完后,那伍家人也一并被带走了。”
“听说这次好几家洋行都被查抄了,好些商贾都被当场格杀了。”
“杀得好,朝廷早有规定,洋人船只来广州必须有我国商人担保其不会贩运鸦片,方可进港,可是我们都知道,这些商贾与洋人勾结,不但没有起到对鸦片的防范作用,反而同流合污,我华夏鸦片泛滥,这些人起到了极坏的作用!可恨,该杀!哼!汉奸!这种人杀多少都不过分,还审个屁呀!要我说,这种人留着绝对是我华夏的内患,应该不用审了,直接拉到菜市口斩了。”
“...........”
Duang~Duang~Duang~Duang~
正当黎汉明听得起劲时,一阵震耳欲聋的锣鼓声忽然响彻天际,见状,他知道,销烟仪式要开始了。
黎汉明并没有出面,而是让顾德全代表自己处置了。
顾德全上台后先是洋洋洒洒的陈述了一番鸦片的危害后才接着道:“鸦片流毒,导人成瘾,毁人性命,洋夷祸心,昭然若揭,欲使我中华民族亡国灭种.......”
“今我奉中华讨虏军大帅令,查明罪证,诛灭祸首,收缴鸦片,与此时此地,就地销毁!”
“现查明吴季可、谢水生、翁善承、布莱恩、罗瑞·卢卡斯等两千余内外烟贩私贩鸦片,荼毒中国,罪大恶极,按律,杀无赦!”
随着顾德全的宣判,早已做好准备的讨虏军将士当即便开始了行刑。
或枪毙,或绞刑,或斩首,这一天的虎门,上演了各种死刑方法。
“好!”
“杀得好!”
“好好!”
“.........”
围观的百姓并没有害怕,反而还纷纷喝彩起来了。
黎汉明见状,也不由自主的跟着拍起了巴掌跟着喝彩了起来:“好,杀得好!”
今天在场的人,只有黎汉明一个人明白,这次虎门销烟是一次伟大的胜利,但也是一封无字的宣战书,是中国对西方列强的一次宣战。
但好在,黎汉明为此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不惧一切来犯之敌!
“我代表中华讨虏军军政府郑重宣示各方,鸦片一日不绝,我讨虏军销烟行动一日不止!”
行刑完毕,顾德全便朗声下令道:“开始销烟!”
随着顾德全命令下达,一队防护严密的将士当即跑步进入了销烟场。
销烟开始时,左春来先令人打开闸门,将海水引入十余个销烟池,接着往池内倒入合适的盐,而后在令人水池子边的鸦片箱打开,将鸦片捣烂,等池内的水引入的够量时,就将这些砍成四瓣的鸦片倒进水池。
等鸦片浸化的差不多了,再令年轻力壮兵勇将准备好的生石灰倒入水池,用木耙反复搅拌。
石灰与池子中的鸦片、盐水混合,生石灰遇水发热,不一会水池升温,池水沸腾起来,烟雾弥漫。
随之,老百姓们的欢呼声如排山倒海一般:“烧鸦片啦……”
伴随着万众欢腾,销烟池也像开锅一般,只见鸦片冒烟,海水沸腾,滚滚浓烟直冲云霄!
“顿时,销烟池内滚沸如汤,不爨自燃,浓油上涌,渣滓下沉,奥秽熏腾,不可响迩”。
见状,左春来连忙令那些搅拌的将士赶紧后撤。
最终鸦片逐渐被彻底焚毁,只留下一些被称为化合物的渣沫。
等海水退潮时,再将涵洞打开,这些渣沫便会随着涵洞流入大海,最后将池子冲刷干净。
如此往复,销烟行动直到进入八月后才彻底结束。
此次销烟行动,不但有国人现场观看,一些外商、外国记者、传教士等等得到这个消息后,专门从外地赶来参观。
还有一些英国人,带着挑衅的态度赶来围观,他们企图抗议清廷毁坏他们的“财产”。
还有一些不贩鸦片的外商携家带口赶来观看,他们不相信讨虏军能完全解决他们各个国家都不能解决的难题:将数量惊人的鸦片彻底销毁!他们是带着怀疑,和“学习”的态度来观看的。
按照黎汉明的指示,顾德全直接让这些疑惑的外国人围在到池边,让外国观察员直接详细观看销烟方法,手把手的教他们,仔细讲解每一个环节,无一遗漏。
老外哪里见过这种架势,这种方法,全部心服口服,连连赞叹,忍不住在大庭广众之下向顾德全脱帽致敬!
而那些在虎门企图挑衅的英国人,则灰溜溜离去了。
不过,有些人担心排放的污水会对海洋造成污染,危害海洋内的生物,从而危害周围百姓的健康。其实,黎汉明在销烟前就考虑好了解决办法。
销烟前黎汉明就让左春来下令,销烟期间让那里的渔民暂停捕鱼,而那些被销毁过的鸦片,原有的成分都被分解,对海洋生物基本没影响。
虎门销烟,销化了一页闭关锁国的历史,粉碎了洋人虎视眈眈的发财梦;虎门销烟不但遏制了鸦片在我国的泛滥,还唤醒了国民对鸦片危害的认知。
林则徐是当之无愧的民族大英雄!他大公无私,有一颗“*******,*******”的为祖国的赤胆忠心。
“可惜啊,林则徐还太小,不然这个高光时刻就该属于他!”
........
消息传到广州后,百姓们可都乐坏了,街上,“咚锵咚锵”金鼓齐鸣,“噼噼啪啪”鞭炮齐响,还有舞狮子的,只见狮子两眼金光闪,脖上套金环,金毛乍起迎风抖,昂首向青天。
相较于中国人的开心,戴尔等英国商人们则是气坏了,就像往滚开的油锅里泼进了冷水,这些英国商人们炸了一一
“耻辱!”
“大英帝国的荣誉完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 各方反应
虎门,黎汉明迎着扑面而来的习习海风,俯瞰碧波奔涌的大海,仰望万里无云的长天,赤子之心怦然跳动……
“朱一二,你可知道我为何调你来此?”
朱一二闻言连忙回道:“回大帅,末将明白,这虎门乃神州之门户,依山傍海、雄伟壮丽,岂容洋人在此肆无忌惮,胡作非为!”
湖南大战结束后,想到沿海军务繁多,左春来一人恐怕难以应对,所以黎汉明便把朱一二调来了广东,同行的还有从各师抽调的三万部队。
听到朱一二的回答,黎汉明赞赏的点头笑了笑,道:“这洋人的军舰竟然能轻而易举的的驶进咱们的内河,这样的状况我以后不想再看到。”
“大帅放心,末将明白,洋人贩烟,意在毁我神州,他们伤生灵不下百万,掠民财何止万金,如此狂妄至极,还不因为这……”说着,朱一二手指年久失修,围墙残缺不齐的炮台和在乾隆年间打造的旧炮。
“嗯,你明白就好。”黎汉明见状点了点头说道:“虽说我们不惧洋人的威胁,但也不能大意,该备战还是得备战。”
黎汉明虽然估计英国这个时候不敢乱来,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英国人头铁非要来试一试呢。
朱一二闻言连忙应道:“是,大帅放心,末将保证,洋人再敢算计我神州,,管叫他有来无回,葬身大海。”
“嗯,调你来除了让你在广东沿海备战外,再有一个便是率军前去攻取胎湾,黎恺已经带人上岛前去打前站了,你这里准备准备,整合好部队后,差不多就可以动手了。”
因为黎汉明制定的边打边募边练的扩军战略,第二兵团一路从广西打到广东后,兵力已经快要有二十万了,黎汉明把朱一二调来,就有拆分第二兵团的意思。
听到黎恺已经带人上岛的消息,朱一二顿时感到有些震惊了:“黎副部长竟然跑那么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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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们的这些将领眼中,外联部是一个很神秘的部门,其中外联部的副部长黎恺更是一个神出鬼没的存在。
刚开始还好,只是一些正常的采购物资和招募学者,到后来他们才发现,什么海盗,什么天地会,当越来越多的势力投靠过来后,其中不乏就有外联部和黎恺的影子。
“没办法,广东、福建的人口太多,土地又太少,总得需要一个地方来分担压力,而胎湾就是一个不错的地方。”
康熙处心积虑攻取胎湾,其实并不是对胎湾多重视,而是对盘踞在胎湾的郑氏王朝视如眼中之钉,肉中之刺,喉中之骨。
郑氏王朝灭亡后,清朝所有的大臣没有一个曾经到过胎湾,甚至不曾看过海船,却纷纷议论,认为胎湾是一个无用的荒岛,主张放弃。
更有甚者,有人主张把荷兰人找回来,订一个租借条款,每年收贡银就好了。
康熙当时对于海权也一无所知,竟然也是同样的看法,只有海盗出身的施琅知道胎湾对于海防的重要性,独自一人对抗满朝大臣,向康熙据理力争。
康熙最后听从施琅的建议,决定将胎湾划入版图,设置一府三县,属福建省管辖。
设置的一府是胎湾府,三县是胎湾、凤山、诸罗县。
虽然如此,清朝基本上仍然认为胎湾是过去郑氏王朝的巢穴,深怀戒心,采取消极的防备,而不是积极的开发发展。
清朝政府对于大陆有意去胎湾的移民,进行严格的审核,又立下一个奇怪的规定:渡台移民一律不准许携带家眷!其中含有以留居大陆的家眷为人质的味道。
尽管清朝政府政策消极,胎湾的人口数目却从此急速上升,原本人口只有二十万,到乾隆元年,已经达到六十万人。
而根据军情局的打探,到如今,胎湾的人口也不过只有一百五十多万而已。
发生这样大规模移民潮的主要原因有两个:第一个是胎湾土地肥沃,气候温和,适合栽种稻米和甘蔗。
荷兰人侵占时期,胎湾已经出口大量稻米和蔗糖,获利丰厚。
第二个原因是大陆的人口激增,造成生活压力增大,为谋生导致人口往外迁移。
而据黎汉明所知,如今的福建、广东两省的人口加起来已经有五千万左右了,人多地少的情况下,要想地方安稳,唯一的办法便是找到更多的土地来安置一部分人口,海对面的胎湾无疑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安置一部分人过去,不但能分担广东、福建等地的压力,还能把胎湾岛给开发出来。
“这里的防卫就交给你了。”交待完朱一二后,黎汉明便准备去广州城了。
刚转身又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郑大冲押运的东西应该快到了,到时你这里接应一下。”
军情局从和珅那里抢夺来的财产在郑大冲的押运下早就到了广东外海了,只是广州未定,加上黎汉明又还没有到来,所以郑大冲一直等在了外海的一座岛上。
如今黎汉明到来的消息传去,郑大冲也就顺势启程回来了。
有了这笔钱,加上广州的缴获,黎汉明短时间内就不会缺钱了。
........
广州城,军政府衙门。
英国东印度公司特使戴尔正对着顾德全歇斯底里的怒斥道:“我强烈抗议你无故拘禁杀害我们大英帝国的公民!”
顾德全还没有说话,一旁的左春来便威风凛凛,义正辞严的说道:“不错,他是英国公民,但他违犯了中国法律,现在,我们人证物证俱在,贵使还需要什么可狡辩的吗?”
左春来一席话顿时问得戴尔瞠目结舌,冷汗直流。
不过戴尔到底是无赖场上的老手,他呆若木鸡一会儿,转眼便又歇斯底里喊了起来:“货物是我等私产,在我大英帝国,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只是夹带那么一点点鸦片,所有货物都要统统没收!荒唐!人即正法,更荒唐之至!我们即便被处死,也必须由我们的法院和陪审团来定夺,我们生命之火不会随你们的一句话而无妄地熄灭。”
“再说了,有买才有卖,这是最基本的供求关系,诸位,请永远记住!这鸦片,我们不是第一个贩卖给清国民众的商人,但也不是最后一个。何也?如果清国民众还是那么的痴迷,清国官吏还是那么的贪婪;我敢说,这鸦片永远都不会禁绝。”
顾德全见状端起茶杯吹了吹抿了一口茶后才老神在在的说道:“我们华夏欢迎一切正当的贸易,但如你们不遵守我们的规矩,那我们就只能砍了你们乱伸的手,然后换一个守规矩的国家来贸易,戴尔先生,不知我这句话说得够不够清楚?”
不等戴尔回答,顾德全又自顾自的说道:“当然了,你们如果不服,也可以率军来战,到时鹿死谁手,犹未可知了。”
几句话,如惊雷贯耳,听得戴尔蒙头转向,打着哆嗦,牙咬的格格作响,好不容易蹭回了商馆,便一头扎进沙发里,心中暗自叫苦,自己从来没碰见过对我们洋人发号施令的中国人。
难道这个清国叛军是看透了我们吗?!揭过,显然证明我们服输,不揭过,又如此棘手,怎么办?
一时之间,戴尔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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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虏军清剿鸦片的行动,对初来乍到的俄国人来说,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他们在等待交易的时间,也会有社交活动,在克鲁森的英国朋友的周旋下,他们约好见潘有度,一早到了珠江对岸的一座房子面前,主人很早就穿着蓝色的短袄迎接,走进房子的时候,俄国人看到与欧洲决然不同的园林景致,呆呆地被这一切所吸引,却发现这一片青绿之中,竟然没有一片是草地,而在俄国最可贵的却是草地。
潘有度得到了讨虏军方面的指示,表示贸易可以正常进行,所以,克鲁森一行人到访后,潘有度便热情的招待了他们。
走进潘有度的卧室,克鲁森看到一大沓各式被子,共八张,从接待他们的管家处得知,这些被子是根据天气情况而使用的,中国人睡觉有各种方式,南方人睡觉哪怕冬天也甚至光着膀子。
在这里由冷到热,或由热到冷,都可以顺序使用,管家还带他们看自家一些小木牌,介绍说,这是祖先的牌牌,后代都要恭敬地拜祭他们。
克鲁森由此不由得想到,看来中国人那套规矩是严谨的,据说前不久广州一个工人,按照西方帆船的模式,制造了一艘西式大船,结果被官衙判处死刑。
加上最近最近这浩浩荡荡的销烟行动,克鲁森从中可以得知,和中国人做生意,就必须得守他们的规矩才行。
“总商先生,因为我们国家没有在这里设立商馆,我们又是第一次来,不认识人,更没有商圈,导致我们的货物没法出售,多方周旋无果之下,我们只能想您求教了。”参观完潘府后,克鲁森便直接表明了来意。
潘有度闻言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端起茶杯撇了撇浮沫后开口问道:“不知你们有多少货物?都有些什么?”
潘有度最近焦头烂额的忙着帮着讨虏军处理禁烟的事宜,所以对其他的事关心甚少,要不是有人求到自己这里来了,现在他还真不想多事。
克鲁森闻言连忙回道:“不瞒总商先生,我们的货物主要是皮毛,其中大多是海獭皮,都是正当货物。”
如今这个时候,克鲁森可不想再出现什么意外。
潘有度闻言点了点头,想了一会儿后才开口道:“只要没有夹带走私违禁品便好,这样吧,你们去西成行找黎六官,他应该能接下你们的货物,如果以后政策不变,西成行便会负责你们的保商。”
西成行行商黎六官本名黎颜裕,是西成行的第一代行商,本来历史上的西成行还有过几年才会成立,不过去年黎汉明让黎恺插足广州后,便提前暗中把黎颜裕扶持了起来。
潘有度之所以把俄国商人推荐给西成行,恐怕也是猜到了西成行的背景不简单。
得到了准信后,克鲁森顿时一喜,连忙感谢道:“多谢总商先生,如果没有您,我们恐怕还会如同无头苍蝇一样乱飞乱撞。”
“克鲁森先生客气了。”潘有度见状笑了笑摆手道:“只要是正当贸易,就算没有我,我相信你们也很快就能完成交易的。”
“不过你们完成交易后,我建议你们不要急着离开,过几天讨虏军军政府那边会召集各国商人前去议事,主要是宣布以后的一些政策,对你们来说应该是好事,克鲁森先生可有去听听看。”
“是,多谢总商先生提醒,到时我们一定前去参加会议。”克鲁森称谢一番后,便着急忙慌的离开了。
潘有度见状只是笑了笑,也没有在意,他知道,这些俄国商人应该是被吓到了。
不说他们了,就连潘有度自己都没有想到,讨虏军的禁烟力度竟然会这么大,不但好几家洋行被直接查抄,就连内外烟贩一个都没能逃脱,这次可谓杀得人头滚滚。
不但惩戒了不法商人,更是震慑住了一众外商。
不过潘有度已经有了打算,这些倒也吓不住他。
潘有度首先是一个具有很强求知欲的人,他喜欢和外国人讨论航海的问题,同时他也对欧洲时事有着相当的了解,这在如今的中国是极为少见的,而外商却颇为欣赏他的这种个性。
这种求知的兴趣,当然不仅是有助于获取与外国人来往时的谈资,而且也使得潘有度对于时势的变化有了敏锐的洞察力,商场如战场,如此便有了更大的决胜把握。
如今的局势让他有些看不明白,加之心神劳累,潘有度已经有了退商的准备了。
蔡世文的自杀使得潘有度不得不成为名实相符的首名商人,在他个人而言,是十分不情愿的。
当他没有这项头衔的时候,政府虽然偶尔要求他出面解决某些与广州对外贸易有关的难题,但毕竟这类义务只是临时性质,不是挥之不去的长久压力。
一旦他成了名义上的商总,除了要定期到粤海关及督、抚衙门听候指示之外,而且他还得处理所有有关外国商人与政府之间的交涉,以及有关全体行商共同利害的种种事务。
这不但浪费他许多时间和精力,而且常常要拿钱出来取悦有关的当事人。
因此,当形势上他无法拒绝充当商总的时候,他便产生了辞去洋商的职务,以彻底脱离所有麻烦的念头。
如今时机正好,所以潘有度觉得是时候退出了。
想到这儿,潘有度顿时感觉一阵轻松。
正在这时,刚送客出去的管家急匆匆的小跑进来禀告道:“老爷,商行里来了几个客人,看上去有些不简单,吴掌柜有些拿不准,派人传信来请您过去一趟。”
第二百五十六章 十三行的结局
古今中外,每个成功的商人除了自身努力,还必须有机遇的加持。
一个人的命运,当然要靠自我奋斗,但也要考虑历史的进程。
会做生意的人,除了精通业务,还必须善于发现机会和利用机会,而最大的机会就是顺势而行,将时代潮流变成白花花的银子。
这就是雷军的名言“在风口上,猪也能飞起来”。
对于伍国萤和十三行其他老板而言,这个机遇和风口,当然就是大清国的基本国策“广州一口通商”了。
“清朝实行闭关锁国,但受不了欧洲商船频繁“骚扰”沿海,只保留了广州这一个合法通商口岸,但清朝又实行严格的重农抑商,那么由谁来充当贸易商呢?”
“最开始清朝想到的是官营,由朝廷钦派的官员来负责广州外贸,这就是“皇商”。但这帮吃闲饭的,你让他贪污腐败和偷奸耍滑没问题,让他来负责外贸就属于大尺度跨行了。”
“结果,面对一个躺赚的行业,这帮酒囊饭袋直接亏损严重,常常需要朝廷的救助,你说钱都去哪了?外商怨声载道,朝廷也不高兴,最后只好废除皇商,实行一种新的制度——行商。”
“朝廷将外贸特权赋予一些民间商人,受政府管理,商人取代官员,与外商直接打交道。”
同文行中,掌柜的吴卫荣正在热情的滔滔不绝的讲解着广州十三行的历史,作为一个合格听众的黎汉明也正笑脸盈盈津津有味的听着。
说实话,对十三行的具体历史黎汉明还真不了解,此番听吴卫荣的讲解,倒也显得有趣。
听吴卫荣这么一说,黎汉明顿时明白了十三行实际上就是官督商办,其实历史上的洋务运动,就是这种模式。
“按道理讲,民间商人会蜂拥而至,争取这个外贸特权,毕竟特权就意味着躺赚,但实际上,合格的行商很少。”
“一方面,社会氛围认为科举是正道,经商是旁门左道,而且还是与外国人这些“蛮夷”打交道,很不光彩;另一方面,要当行商,首先就要拿出数十万两银子来能获得准营执照,所以,只有广州当地的少数富商才会报名参加。”
“这就是广州十三行的由来,当然,并不是说只有十三家行商,数量是波动的,只是最初只有十三家,从而形成了一种俗称。”
作为同文行的掌柜,吴卫荣的眼力还是可以的,他看得出来,眼前这行人来历绝对不简单,他甚至已经隐隐约约的猜到了黎汉明的身份了,所以他也乐于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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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十三行的老板,无一例外都是普通人家出身,那些有头有脸的富贵人家,是耻于经商的。”
黎汉明闻言赞同的点了点头,这点的确如此,毕竟如今社会风气在那儿,商业可以说是处于社会末流,就算有钱了,也会把重心放在科举和官场,希望以此提高家族的社会地位。
就以十三行最大的商行同文行的老板潘振辰为例,十四岁就出来打工当水手了,他创下家业死后留下巨额遗产和四个儿子,但三个大儿子都不愿意接班。
比如最大的潘有为,考中进士后官至内阁中书,参与编撰过《四库全书》,得罪权贵回到广州后,宁愿隐居也不愿意接班。
一个商人家出了进士,这是一件非同寻常的事,它意味着潘氏一族以后同地方官员的联系越发密切,多了一个可以从中斡旋的人才,同时也可以跻身于士绅之列了。
再比如第二的广利行老板卢观恒,幼年丧父,穷困潦倒,四十岁还是单身。怡和行老板伍国萤,父亲靠卖海鲜养家,自己幼年辍学,在同文行打工.......
这些人,毫无疑问都是屌丝逆袭的成功学代言人。
屌丝逆袭的多寡,实际上能够反映一个社会的自由度。
当他们当初赌上全部身家创办行商时,必然是如履薄冰的。
祁同伟在《人民的名义》说,“人生一定要赌,一定要拼。如果你不赌的话,可能你就没有丝毫赢的机会。”
对于立志想做人上人的十三行老板,所幸在时代的东风下,他们赌赢了。当然,也有赌输的,下场凄凉。
因此,当伍国萤这些老板们知道马嘎尔尼访华时,自然是心惊胆战的,马嘎尔尼的使命是废除“一口通商”和行商制度,这简直是要了十三行的亲命。
所幸,马嘎尔尼失败了,怒气冲冲地称中国是“停滞的帝国”。
“一口通商”固然限制了中国的贸易发展,但为十三行提供了发迹和暴富的空前机遇。
当下,中外之间的商流、物流和资金流,绝大多数都是通过广州这一个城市完成的,历史书中的清朝每年一两千万两的贸易顺差,也是广州这一个城市创造的。
可以说如今的广州是华夏对外开放的唯一一个窗口,这便是黎汉明不得不放下战事亲自来此的原因。
十九世纪之前中国一直是全球第一大经济体,当十三行垄断帝国贸易时,他们的行为就会产生巨大的国际影响。
而黎汉明来到同文行,除了有潘有度这个总商的原因外,再有便是如今的同文行还是瑞典东印度公司的大股东和英国东印度公司的债权人。
当然了,黎汉明来此最主要的目的还是看上了潘有度这个人,在军政府的统治下,垄断贸易的十三行显然不可取,但黎汉明也不可能闭关锁国。
所以,黎汉明准备在取缔十三行垄断地位的同时,再成立一个外贸部来主管对外贸易。
作为总商的潘有度,无疑是负责外贸部的第一人选。
什么是总商?总商就是行商的首领,负责管理十三行的事务,这不是十三行的自律组织,而是广州海关任命的正式管理职位,外贸纠纷、摊派税赋、行业调查,政府首先就会找总商。
总商责任重大,一般由十三行中最大的行商老板担任。
同文行是行业老大,所以最初的总商差不多一直是同文行老板潘振辰担任,一干就是近三十年。
这位十三行的领袖人物,是一个传奇,他不仅精通四门外语,还通过“债转股”成为瑞典东印度公司的股东,开创了中国企业参股欧洲企业的先河。
成为瑞典东印度公司的股东后,他还参加过一次公司的股东大会,当潘振辰到达瑞典哥德堡时,受到瑞典朝野的热烈欢迎,瑞典博物馆至今还收藏着潘振辰到此一游的字画。
据黎汉明所知,潘振辰应该是历史上第一位正式造访欧洲的中国人,称得上“睁眼看世界第一人”,比林则徐和魏源早了近一个世纪。
作为继承潘振辰事业的潘有度,能力眼界各方面自然也差不到哪儿去。
正当黎汉明在吴卫荣的介绍下听得津津有味时,同文行的老板潘有度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拱手见礼道:“潘有度见过大帅!”
“潘先生不必多礼,冒昧造访,倒是打扰潘先生了。”黎汉明也没准备隐瞒身份,既然被认出来了,索性也就没有藏着掖着。
潘有度闻言连忙说道:“大帅大驾光临,敝舍蓬荜生辉,倒是荣谷怠慢了。”
寒暄一番后,黎汉明看着墙上挂着的地图笑了笑道:“看了潘先生的兴趣倒是广泛啊。”
潘有度闻言连忙随着黎汉明的视线看去,顿时也笑了笑道:“让大帅见笑了!”
墙上挂着的是这个时代最好的世界地图,甚至有些地图是探险家刚完成,还没有在欧洲出自版的。
黎汉明远远的看了看地图后,顿时好奇的问道:“潘先生对西洋的局势也了解?”
黎汉明之所以有此一问,主要是他看到了地图上所标注的一些信息,其中就有拿破仑侵入奥地利的标注。
“不瞒大帅,闲来无事之下,我略微了解了一下西洋的局势,毕竟商场如战场,知己知彼,才能有更大的必胜把握。”
听到潘有度的回答,黎汉明不由得赞赏的点了点头,同文行能成为行商的领头羊不是没有道理的。
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润了润喉咙后黎汉明便又问道:“不知潘先生对十三行怎么看?”
潘有度闻言抿了抿嘴,沉吟了好一会儿后才叹了一口气回道:“不瞒大帅,宁为一条狗,不做行商首啊!”
黎汉明闻言一愣,倒是没想到潘有度会有这么直接的一个回答:“哦?潘先生何出此言?”
潘有度见状不由得苦笑道:“不瞒大帅,满清君臣们无止境的贪腐欲望,就像寄生虫一样吸食着广州十三行的血肉,我们是苦不堪言呐!”
自乾隆末期始,吏治败坏,贪污盛行,国势转衰,民间叛乱迭起,清政府财政负担加重,财政上的负担自然要转嫁给百姓,商人以其富厚,更是难以独善其身。
身为商总的潘有度一面要经营同文行,一面又要应付官场和外商之间的事务,繁冗的工作让他殚精竭虑,感到厌倦和疲惫。
经济形势好,行商们有钱赚,总商的活还好干点;经济形势差,官员还这么贪腐,总商的活就不好干了。
黎汉明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其实也明白,清朝设立广东十三行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发展国家经济,也不是为了增加百姓就业,而是为了便于商业管控,而管控与贪腐是硬币的两面。
不积极主动配合清朝君臣贪腐的商人,是不可能在广州十三行生存多久的。
说着,潘有度连忙从袖子中取出一份折本双手递给黎汉明后接着道:“大帅请看,这是今年清廷刚发来的《粤海关征收洋船进出口各项归公规礼清单》。”
黎汉明连忙接过看了看,发现其中名目竟然达到了一百多项,这些都是清廷向十三行索要的。
“这只是公开的,还有冰山之下的私相授受,比如,一些官员热衷于办生日宴,一年办两次,自己一次,夫人一次,等着行商上贺礼,给少了还不行。”
“更令人痛苦的是,这些贪腐没有固定数额,没有固定日期,全凭官员一时的心情,我们行商也不敢讨价还价,万一对方一不高兴就随便捏个什么罪名,向朝廷参一本,自己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广州海关成为贪污天堂,很多官员挤破脑袋也想来这里任职。”
听到潘有度的诉苦,黎汉明不由得同情的看了他一眼,如此看来,满清治下,哪一行都活得不容易啊。
“就拿前任总商蔡世文先生来说,意气风发的他,刚被任命为广州十三行的新任总商,本想大展宏图之时,却没想到遭遇滑铁卢,反误了卿卿性命。”
“这如何说起?”蔡世文的死,黎汉明只知道是生意亏败自杀,具体的他还真不清楚。
潘有度闻言叹了一口颇为无奈的回道:“乾隆五十四年,法兰西国发生动乱,西洋局势骤然紧张,洋行贸易大受影响,蔡世文没有等来“春风得意马蹄疾”,反而等到了倒闭潮。”
黎汉明闻言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乾隆五十四年,不就是1789年吗?那一年的大事,不就是法国大革命爆发了吗?
老牌霸主法国内部矛盾重重,则欧洲贸易必然会萎缩,这一年掀开了世界史的新篇章,也成为十三行发展史的转折点。
不仅广州的潘有度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英国人也意识到了。英国早早的就派遣凯斯卡特出使中国,试图打开新市场,弥补衰退的旧市场。
但当时的清朝官员没有意识到这些,横征暴敛依旧如初。
事实证明,即便他们后来知道了“夷务消乏”、“商情窘迫”、“洋行疲敝”,也没有放下收割的镰刀。
在官老爷眼里,你们这些行商再困难,也比农民强很多,多余的这些都是好政策带给你们的,多拿点怎么啦?
雷霆雨露皆是天恩,这点觉悟还是要有的。
内外交困,本该接任的潘有度很聪明地放弃了总商职位,在他看来,眼前的香饽饽,很有可能是日后的烫手山芋。后来的事实证明,潘有度没有算错,行商马上迎来倒闭潮。
“丰泰行宣布破产,留下三十余万两的债务,还被外商告上官府,惊动了乾隆皇帝,乾隆皇帝认为这有辱大清尊严,一边将丰泰行的吴昭平发配充军伊犁,一边责令粤海关清偿外商欠款,粤海关监督穆腾额立即召唤蔡世文,商讨欠款事宜。”
“一代行商,竟然落了个发配充军的凄惨结局,令人唏嘘不已。”
“同行落难,蔡世文先生的内心五味杂陈,神情恍惚的他,硬着头皮参加了穆腾额的“鸿门宴”。”
黎汉明点了点头,粤海关是肯定不会自己出钱的,必然是各家行商各出一部分,将丰泰行的债务分摊掉。
这种分摊债务的惯例,是清朝连坐制度和保甲制度的商业应用,并不符合商业规则,但这是控制行商的一种好办法。
作为总商的蔡世文,不得不“放血”救场。
“正所谓祸不单行福不双至,蔡世文先生刚处理完丰泰行,后脚源泉行又宣布破产,蔡世文先生还没来及喘息,上天又给了他当头一棒,而益行终于撑不住紧随而来宣布破产。”
“蔡世文先生不仅无法收回借给而益行的款项,还自掏十几万两承担而益行的债务,这一进一出,相当于双倍损失,他本人的万和行其实也已多年运转不灵,只能苦苦支撑,渐渐感到力不从心,后面的事,想必大帅也知道了。”
就在乾隆皇帝传位给嘉庆皇帝的消息抵达广州后不久,广东十三行总商蔡世文在家里吞鸦片自杀,家属逃亡海外,全球商界为之震惊。
蔡世文当了八年总商,就倒闭了五家行商,而在之前的三十年里,广州总共只倒闭了八家。
2008年的雷曼兄弟倒闭,举世瞩目,而这可是五家“雷曼兄弟”啊!
而在两百多年前如此大规模的企业破产潮,不要说北京和广东官场,就连欧美商界也为之震惊。
可悲,可叹!
恐怕那时起,十三行的结局就已注定了。
想到这儿,黎汉明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后问道:“那不知潘先生有何想法?”
“不瞒大帅,我已对行商感到厌倦和疲惫。”说着,潘有度从怀里取出一份折书站起身来躬身递给黎汉明后说道:“我准备辞去总商一职,献出家资,以求大帅获准退商。”
这是潘有度在来时猜到了黎汉明的身份后,特意准备好的。
黎汉明接过潘有度递来的折书看了看,随即笑了笑说道:“这份礼物我就代表军政府收下了。”
顿了顿,黎汉明接着道:“不知潘先生有没有兴趣到军政府任职?”
第二百五十七章 震慑各方
嘉庆二年八月初一,广州,黄埔,讨虏军演武场。
左春来、朱一二等讨虏军骑兵,刀盾兵,炮兵,燧发枪火器兵等各兵种,十余万将士都已经排成整整齐齐队列方阵等在那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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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队队刀盾兵整齐排列,一门门各式火炮都装上了炮车。
一队队骑兵陌刀闪着寒光,战马扬起前蹄发出阵阵嘶鸣。
一排排燧发枪都装上刺刀,整整齐齐竖立在军兵身前。
所有将士都是统一身着讨虏军铁灰色军装,给人们的冲击感就更加的强烈,近代军队的阅兵式就是要通过整齐的队列和统一的着装,再加上一往无前的气势带给观者一种强烈的视觉冲突。
仅凭这种视觉冲突就能制造出一种无所畏惧、战无不胜的恢弘气势,整个演武场是一片肃杀之气,给人一种极大的震撼。
潘有度在献出了同文行和大部分家产后,在黎汉明的邀请下,最后还是答应了加入讨虏军军政府,出任军政府外贸部部长一职。
为了震慑西洋各国,黎汉明最终还是决定举办一场简单的阅兵式来向西方各国亮剑。
一大早,被稍微平整硬化的演武场周围就被插满各种彩旗,广州城内的普通百姓,也开始陆续向讨虏军专门划定的观礼区域集结。
到上午八时许,超过十万人的广东百姓以及受邀而来的千余西洋各国商人军人等,就汇集到这一区域,翘首以望,等待阅兵式开始…..
戴尔、克鲁森等人此时是一脸懵逼,他们既震惊于讨虏军的军容军威,一时又还没有搞清楚什么状况,他们只知道被邀请来观礼。
当然了,同样震惊的还有潘有度、郑一嫂、朱濆、蔡牵等新加入讨虏军的官员将士等,他们先前虽然知道了讨虏军的不凡,但这时才终于见到了真容,深刻体会到了讨虏军的军容军纪。
“踏踏……”
突然演武场外传来一阵马蹄声,三匹战马风驰电掣般进入了演武场,刚刚还是声音杂乱的观礼场,瞬间变得安静下来。
左春来见状顿时刷的一下拔出手中的指挥刀,挽了一个指挥刀礼仪后紧握刀柄举着竖在自己的正前方。
等黎汉明骑马走过来后,左春来便举了举指挥刀高喊道:“报告大帅,讨虏军第二兵团列队完毕,请您检阅!”
黎汉明敬了一礼后下令道:“开始吧!”
“是!”左春来闻言高吼着敬了一礼后便刷的一下向右边挥下了手中的指挥刀。
一旁的朱一二见状便连忙高举起手中的军旗喊道:“向前向前向前!”
随着朱一二的话音刚落,各方阵前的指挥发令的军旗同时向上举了起来,随着令旗举起,十万讨虏军将士顿时齐声喊道:“向前向前向前!”
在没有有效的扩音设备的情况下,令旗无疑是指挥协调最好的方式。
气势恢宏的吼声顿时响彻黄埔珠江两岸,看着眼前别开生面的阅兵式开始场面,不仅来自国内的观礼嘉宾被狠狠震撼了一番,同时也把来自世界各国的代表给震慑得不轻。
“向前向前向前!”气势恢宏的吼声如此往复三次后,黎汉明才打马向前开始检阅了起来,紧跟着的是顾德全和升为广东布政使的倪文祯。
“敬礼!”
经过扩编后的讨虏军一个师共两万余人,既一个团三个营两千人左右,一个旅三个团,一个师下辖三个旅,加上医务兵、炊事兵等非主战兵种差不多刚好两万多人,后勤部队另算。
检阅式的方阵便是以团级为一个受阅方阵站立的,在方阵里则又又各团团长喊口令,主旗手指挥,将士们见旗而喊。
“黎总帅,万岁,万岁,万岁!”
随着第一方阵团长的口令喊出,主旗手顿时把手中的令旗向下一挥,第一方阵中的将士们便紧跟着喊道:“万岁,万岁,万岁!”
黎汉明敬了一礼表示回应,然后注视着将士们继续向前检阅。
“讨虏军,万胜,万胜,万胜!”
“万胜,万胜,万胜!”
“........”
当然了,每个方阵的口号差不多都是固定了的,单数方阵为一个口号,双数方阵则为另一个口号。
观礼区,随着整齐划一的、一浪高过一浪的喊声传来,作为英国东印度公司特使的戴尔不由得惊叹道:“强大,太强了,这样的军队,在战场之上,必然能从上到下,化为一体,谁人能敌?”
“是啊,鞑靼人完了,有这样的军队在,鞑靼人的统治恐怕持续不了多久了。”一旁的英国商馆大班德拉蒙德闻言也是惊叹着回应了一句。
戴尔闻言点了点头,道:“看来,我们对中国的政策也得改变了。”
听到戴尔的话,德拉蒙德只是大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接话。
德拉蒙德知道,在中国人缴烟销烟时,以戴尔为代表的英国东印度公司的人原本是准备采取武力来维护鸦片走私贸易的,但看了今天这场别开生面的阅兵式后,如果戴尔这些人还想用武力来胁迫中国方面的话,无疑是愚蠢至极的。
德拉蒙德相信,此时此刻的戴尔恐怕已经放弃了心中那高傲自大的想法了。
观礼区的外国人这边,同样被震惊不已的还有沙皇俄国的商务代表克鲁森,他没想到,清国的叛军竟然这么强大,如此看来,清国鞑靼人的统治恐怕不会长久了,这支讨虏军北上,会不会威胁到帝国在远东的势力?会不会于帝国在远东争夺利益?
这一刻,以克鲁森为代表的俄国商团心中,联想到了很多事关讨虏军崛起后的影响。
一边的葡萄牙澳督边度见状同样也震惊不已,同时心中那份对濠镜澳想要强行交涉的心思也熄灭了,他准备把今日的所见所闻告知葡萄牙政府,至于以后葡萄牙政府想要如何应对,那就不是他该操心的了。
边度准备等事情结束后,便带着濠镜澳的葡萄牙人去果阿,先把人安置在果阿后再说其他。
另一边,伍秉钧见状也是叹了一口气后对潘有度说道:“潘兄,如此看来,你的选择无比正确啊。”
潘有度闻言只是笑了笑,道:“你们的选择不还是一样正确吗?我只是在生意场上累了,本来准备退商隐居了,但在大帅的邀请下,我只得出任军政府外贸部部长一职了。”
“我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我得为我伍家其他人考虑啊。”伍秉钧闻言叹了一口气后有些无奈的接话道。
伍家最终选择了捐资保命,加上他们也没有直接参与走私鸦片,在得到了伍家捐出的一千多万两银子和数万亩土地以及三十余万石粮食后,黎汉明也就没有为难他们。
但就是如此,伍家也还没有破产,他们家不但在国内还有伍家庄园和怡和行,在国外也还有不少股本和财产,只要给他们一些时间,很快就能再次发展起来。
想到这儿,伍秉钧咳嗽了几声后拱了拱手对潘有度说道:“潘兄,我准备把怡和行交给敦元来打理,以后还望潘兄多多提携。”
潘有度闻言也拱了拱手回应道:“好说好说,只要做正当生意,军政府是不会为难你们的,但以前在清廷的那一套就免了吧。”
说着,潘有度转头向身后的一众行商说道:“诸位也一样,明天大帅会召集大家进行一次会谈,我也不瞒大家,大家只要是做正当生意,按时足额缴税,军政府对行商是持欢迎的态度的。”
听到潘有度的话,一众行商顿时松了一口气,这段时间一直悬着的那颗心总算是落地了。
此次阅兵,黎汉明不但让人邀请了欧美国家的代表,同样也邀请了诸如日本、曹鲜、安南等一些亚洲国家的商人前来观礼。
“小泉君,如今看来,鞑靼人恐怕是完了,汉人又要崛起了!”说话的是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观礼的日本商队中的一人,名叫中井大介。
在明治维新之前的日本只有贵族才有由天皇赐给的姓,这种姓在日本叫本姓,有点像中国的“姓”的意思。
庶民也不是没有姓氏,一般就是在附属的豪强的姓氏后面加一个“部”字,成为“XX部”的形式,表示这是XX的部曲,现在有时还能看到这种部曲姓氏的残余,比如曾经有一个棒球选手就姓“伊良部”,一看就知道其先祖应该是伊良氏的部曲。
后来因为部曲制的废除和主家的流动,“XX部”的叫法也没有坚持下去,反而庶民可以自由地为自己的家族选择一个称呼符号。
但是严格地说,这种称呼呼号不是“姓”,因为不是天皇赐给的;
也不是“氏”,因为和姓无关,为了和姓氏区别开来。
日本人把这种平民的称呼呼号叫“苗字”,到后来又成了“名字”,在现在的日语中,名字,苗字,姓,氏已经成了一个意思。
一直有一种说法是江户时代平民没有姓氏,这种说法其实并不准确,就“姓氏”在日语中本来的意义而言,平民确实没有姓氏,但从“苗字”在现代日本社会的使用情况来说,江户时代已经有不少平民在使用了。
但是这种被使用的苗字并不被官方承认,在官方文书中看不到,而在寺院等的古文书中能够经常看到,有些古老商号的存在也是一个证明。
所以“在明治以前平民没有姓氏”这句话不太准确,当然也确实有人没有苗字,但那一般都是因为一些原因把苗字给弄丢了不愿意再使用。
如今距离明治维新还有数十年呢,能有姓氏的,绝大多数也不是普通人,而能出海行商还有姓氏的,就更加不普通了。
小泉源二闻言连忙回应道:“是啊,听说他们在一个叫湖南的地方打败了鞑靼人三四十万大军,在广东这里,听说也有五万大军北上了,还有五万大军东进了,而这里集结的就有十万余大军,这么算来,这支清国的叛军恐怕有百万之众了。”
“是啊,百万啊,真是个不敢想象的数字,不说百万大军了,就算在那个叫湖南的地方数十万大军对战的场景,小泉君,你能想象得到吗?反正我是没有见到过,也没法想象啊。”中井大介闻言颇为无力的深深叹了一口后说道。
小泉源二闻言摇了摇头苦笑道:“中介君说笑了,我怎么可能想象得到啊,就眼前这整齐划一的十余万大军就足够让我感到震撼了。”
顿了顿,小泉源二垫着脚尖四下看了看后接着说道:“不过,中介君,你看看四周这些狂热的百姓吧,恐怕只要讨虏军愿意,他们随时随地就能招募到一支数十万甚至上百万的军队,所以说,百万大军对他们来说,恐怕是稀松平常的事,再加上鞑靼人本来就是异族,现在清国南方的汉人恐怕已经是万众一心了,要知道,清国可是有着三万万多人口的,而分布在南方的人口,恐怕得有两万万之数。”
“是啊,中国本就是大国啊。”说着,中井大介看着远处已经检阅到尾声的黎汉明的身影沉吟了好一会儿后才小声的对小泉源二继续说道:“小泉君,清国的情况必须得尽快传给幕府,这里一变,整个东亚的局势都会被影响到,把这里的情况传回去,让幕府早做准备为妙。”
小泉源二闻言点了点头,道:“中介君放心,等他们放行后,我便连忙回国。”
........
另一边,黎汉明则不知道观礼区各方的反应,震耳欲聋的吼声,足足持续了半个小时之久,才因为最后一个检阅方阵声音落下而停息。
因为各方面条件所限,接下来并没有安排分列式,所以检阅结束后,除了一些主要将领会留下开会外,其他各部队将士便会直接开赴战场。
不过,检阅完部队后,黎汉明还是发表了一番简要的演讲:“同胞们,将士们,以及来自国外各国的先生们,女生们,我谨代表中华讨虏军数百万将士、中华讨虏军军政府欢迎大家来参观我中华讨虏军第二兵团的阅兵式。”
“........”
“同时,在这里我代表中华讨虏军及中华讨虏军军政府郑重正告各方,我们欢迎一切正当贸易,谈,大门敞开;打,奉陪到底!我们讨虏军有信心、有能力歼灭一切来犯之敌,保卫国家领土完整,主权完整。”
“同时,我也在此郑重警告那些自大的人,如果你们真的胆敢开战,那么要打多久就不是你们说了算了,将会由我们说了算,一直打到我们觉得完全胜利为止。”
“好!”
黎汉明话音刚落,百姓们便纷纷叫好,今日,他们大开眼界!
至于对于人群中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以及一干外国嘉宾来说,心里就是另一番滋味了。
........
自古以来便是胡萝卜加大棒才能彻底镇住各方,如今大棒打了,接下来便该给一些胡萝卜了,所以在阅兵式结束后的第二天,黎汉明便召集了一众国内外商人前来议事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震慑各方
第二百五十八章 第一次中外商务会议
嘉庆二年八月初二,广州,十三行经济法庭。
三行是清政府与外国商人之间的中间人,实际上就是等同于代表清政府实行“国营国际贸易”,洋商的买货,必须在十三行买,洋商的卖货,也必须在十三行卖,其中,不管是纳税、送礼还是禀告大事小事都在十三行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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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世界贸易的大商船来到口岸,就必须有善于语言翻译与沟通商情的洋行商人出来做接待,官府人员则备酒席,设宴会招待,后来这也就成为了其贸易仪式。这样的有秩序、有条理的经商模式,使得当时的清政府国力越来越强大,经济越来越发达。
随着对外贸易越来越发达,口岸的人口流量也越来越多,这也就免不了其他国家地区等的文化意识的流入,所以同时也开始了一股中外思想文化、人文习俗之间的碰撞,为清朝当时的社会文化带来了一股新潮流。
同时,政府方面也出台了一些相关政策,十三行为了促使外国商人能够公平、公正、诚实、诚信地进行经贸往来,经过行商和夷馆共同研究制定了十三条行规,并确定为法定条款共同执行遵守,此行规成为第一部世界经济贸易制度体系。
随后,本着这一制度体系公平的规则、诚信的精神进行贸易,大家也都遵守的很好。
当然,贸易中一些各种各样的纠纷还是难以避免的,所以,专门处理贸易纠纷的广州十三行经济法庭便应运而生。
只是平常门可罗雀的地方,今日却是人头涌动、门庭若市,此时这里不但聚集了国内外的商人,也聚集了很多看热闹的百姓。
“德拉蒙德先生,你可知他们找我们来是商议什么事吗?”作为一个来中国行商的新人,克鲁森认识的人并不多,看来看去,也只有好心的德拉蒙德能说得上话。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不过.....”说着,德拉蒙德四下张望了一圈后笑了笑接着道:“不过看样子应该是好事。”
“唉!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希望他们能早日放行,我们也好早日离开。”说到这儿,克鲁森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郑重的对德拉蒙德躬身行了一礼后接着道:“对了,非常感谢德拉蒙德先生您的帮助,不然的话我们也不会这么快就处理掉我们的货物。”
“不必客气,帮助朋友是应该的。”德拉蒙德见状连忙扶起克鲁森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再说了,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克鲁森闻言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时,一声高喝打断了他的动作:“讨虏军总帅到!”
随着高呼声传来,人群先是一静,随后便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黎汉明先是微笑着对外面的看热闹的百姓挥了挥手打过招呼后,才一边微笑着走进了内外商人聚集的经济法庭里面。
“英国商馆大班德拉蒙德见过黎大帅!”
“英国东印度公司特使费德里克.戴尔见过黎大帅!”
随着黎汉明的到来,率先上前用西方礼仪见礼的是英国商人的两个代表。
黎汉明见状也是笑着拱了拱手回应道:“你好你好,欢迎来到中国!”
随后,德拉蒙德身旁的两个俄国人也紧跟着见礼道:“见过中华讨虏军大帅!”
一旁的潘有度见状则连忙帮着介绍道:“大帅,他们沙皇俄国的代表,这是希望号船长克鲁森,这是涅瓦号船长里相斯基。”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后笑着回礼道:“你们好,欢迎来到中国行商。”
当然了,黎汉明只管用汉语回应,剩下的自有专门的翻译来翻译给这些外国人。
其实,除了与俄国商人交谈需要专门的翻译外,黎汉明与其他国家的商人交谈的翻译事宜都由潘有度完全负责了,因为潘有度除了会说一口流利的英语外,葡萄牙语、西班牙语、荷兰语、法语以及倭语潘有度都有涉猎。
随着一路见礼下来,潘有度完全化身成了秘书:“大帅,这是荷兰商馆大班杰弗里·埃迪。”
“大帅,这是葡萄牙伪督边度,葡萄牙商馆大班尤拉伊·库珀。”
“大帅,这是西班牙商馆大班瓦西利斯·布克。”
“大帅,这是法兰西商馆大班齐达内·雷瓦,这位是传教士百多禄。”
“大帅,这是倭国商人中井大介和小泉源二。”
“大帅,这是广利行的卢观恒、义成行的叶上林、东兴行的谢有仁、兴泰行的严启昌.......”
“.........”
一路下来,黎汉明感觉脸都笑僵了,但还是一一笑着回应道:“你好你好,欢迎来到中国。”
黎汉明也没想到,这一口通商的威力竟然如此之大,这里差不多聚集了来自当今世界上有能力出海的所有国家的商人。
以今人的眼光看,十三行对待洋人的手段可谓令人发指,他们把前来贸易的洋人圈禁在为称为商馆的固定区域内活动。
里面设有办公室、仓库、宿舍乃至妓院,没有官府的首肯,洋商们无法随意外出。
按照惯例,来中国贸易的洋人,每年可以有几次旅游机会,不过要限定名额,人数一般不能超过十人。
此外,早期来中国的西洋人还被禁止学习中文,不得购买任何中文书籍,更不可能私自与官府沟通,若是有非常必要的文件传递,也要通过十三行的买办们转达才行。
如今虽然放开了学习中文的禁令,但能完全听懂中文的外国商人还是很少,大多数时候还是得通过洋行的行商来沟通交流,这也便是潘有度等行商会一门或数门外语的原因。
当然了,在近代的中西方冲突史中,有一个细节往往会被人忽略,常年居于广州,并以中外贸易为生的商人集团,恰恰是反对洋人最凶的团体。
他们的强硬作风与在朝为官的士大夫们不相上下,又因常年处于中外贸易的中介身份,而成为了朝廷了解外部世界的主要信息来源。
他们的态度,也在很大程度上促进了近代史上中西方交流的发展。
看着下方分别站在两边的,泾渭分明的内外商人,黎汉明不由得扯了扯嘴角后才朗声开口道:“先生们,欢迎各位前来参加军政府召开的第一次中外商务会议,在正式会议召开之前,请允许我隆重介绍一位你们的老朋友潘有度先生及一位新朋友倪文祯先生。”
随着黎汉明话音落下,分别站在黎汉明两边身旁的潘有度和倪文祯连忙笑着向前方左右拱了拱手。
下方的一种中外商人见状,顿时热烈的鼓起了掌来。
等掌声停下后,黎汉明才笑着继续说道:“潘有度先生你们应该已经认识了,他如今已经加入军政府,出任军政府外贸部部长一职,外贸部,顾名思义就是主要负责对外贸易的部门,以后军政府会逐步取缔十三行的职能,改由外贸部负责,想必以往,我们军政府会持更加开放的态度来对待诸位内外商人。”
“还是那句话,我们军政府欢迎一切正当合法的贸易,对于那些毒害我们中国人的一切非法贸易我们都将予以严厉的手段来坚决打击,我们支持平等互利的贸易原则,坚决反对高傲自大贸易方式。”
“倪文祯先生将会出任广东的地方行政主官,除外贸商务事宜外,其他的皆可向他求助。”
介绍完将来一段时间内将在广东主政的两位官员后,黎汉明才直接进入正题道:“今天召集诸位前来,主要是通知以下诸项事宜:首先,军政府决定增开廉州府钦州和雷州府广州湾两地为新的通商口岸。”
在多番考虑下,黎汉明最终还是把廉州府划给了广西,并且为了广西的发展,把新归的钦州作为一个新的通商口岸来对外开放了。
广州湾并不在广州,而是后世的湛江。开放广州湾,黎汉明主要是出于发展雷高琼三地,以及顺带发展广西西部的目的。
开辟新的通商口岸,吸引更多的外国商人前来贸易,既能增加关税贸易收入,还能为国内的一些产业多开放一个新的出口方向。
黎汉明话音刚落,最激动的就属来自英国的商人了,毕竟五年前马戛尔尼使团访华的目的便有要求中国增开通商口岸之意。
“再有便是,本着平等互利的原则,我们准备增加进出口货物的种类,具体的由潘有度先生来给你们讲解。”说着,黎汉明便对潘有度示意了一下后,便端着茶杯自顾自的喝起了茶来。
潘有度见状先是对黎汉明拱手行了一礼后才对外面招了招手,然后又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了一叠资料让人分发了下去。
等所有人都拿到一份资料后,潘有度才清了清嗓子说道:“首先是关于进口方面,除了皮毛及毛纺制品、香料等原有货物不变外,军政府决定大量进口粮食、棉花、钢铁、舰船、橡胶、药品、新式火器弹药等,凡运来以上货物者,我们会减免相应的一些关税,具体的各位手中的资料上有详细介绍。”
潘有度此话一出,下方顿时嗡嗡嗡的讨论了起来,黎汉明能看出,那些外国商人都很激动。
黎汉明这也是没办法,要想彻底断绝鸦片走私,除了使用严厉的手段来清剿外,剩下就只有尽量的减少贸易逆差来避免外国商人铤而走险了。
再说了,增加进口的物资都是军政府目前急需的,以前黎汉明没有渠道购买他只能省吃俭用,现在有钱了又有渠道了,肯定得买买买的。
下方,英国东印度公司特使戴尔看着手中的一张长长的进口物资清单,内心里可谓是终于松了一口气,如此一来,就算没有鸦片贸易,也能减少贸易逆差了。
想到这儿,戴尔笑了笑对身旁的德拉蒙德感叹道:“德拉蒙德先生,不容易啊,中国方面终于要进口大宗货物了。”
德拉蒙德闻言大有深意的抬头看了端坐上方的黎汉明一眼后,也是感叹着说道:“是啊,等消息传出去,恐怕很多商人都会蜂拥而至了,怪不得他们要增开新的通商口岸。”
上方,潘有度等一众商人讨论了一会儿后,才拍了拍桌子说道:“诸位,诸位,安静,安静!我们进口的物资增加了,当然,出口的货物种类相较以前也会丰富起来,除了原有的生丝、丝绸、茶叶、瓷器和中草药等没有变化外,其他增加的具体出口货物接下来我们会有专人一一向大家介绍。”
说着,潘有度抬头看了门外一眼,见外面的人准备好后,便招了招手让他们进来了。
“首先,第一件物品,大家请看,这物件叫缝纫机,用于缝制结扎衣物之用,这玩意你们或许不知道,据说几年前,美利坚的一名木工发明了第一台单线链式手摇缝纫机,而我们发明的是双线锁式手摇缝纫机以及脚踏式缝纫机。”
随着潘有度的介绍,一台脚踏式缝纫机和一台手摇式缝纫机分别由人抬了上来,在一众商人的围观注视下,充当制衣匠的工人按照步骤演示了起来。
历史上,1790年,美国一名木工发明了第一台单线链式手摇缝纫机;1851年,美国机械工人列察克·梅里瑟胜家发明了双线锁式手摇缝纫机,并成立了胜家缝纫机公司。
黎汉明当初嫌麻烦,把他知道的后世一些常用物件的资料都丢给工坊区的匠人后,后来基本就处于放养状态了。
但惊喜的是,有两个工匠在经过半年多的摸索实验后,竟然把黎汉明一直没有在意的缝纫机给制造出来了。
黎汉明看过后,与后世他见过的脚踏式缝纫机稍微大了了一点外,其他的已经相差无几了。
见状,黎汉明便大手一挥,直接成立了一家缝纫机公司,然后给了两个工匠一人百分之一的股份后,便开始大力的生产起了缝纫机。
如今,由原本的丝织坊改组而成的几家服装公司已经用上了缝纫机了,这才使得讨虏军的军服生产一直没有落下。
当然了,现在由于是手工制造,产能方面肯定是不高的,但也不妨碍黎汉明向外推介。
至于会被模仿抄袭,当前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再说如今这个时代,黎汉明就是想管,也没法管。
介绍完缝纫机,潘有度便让人端上另一件产品接着介绍道:“这第二件便是煤油灯及其相应的产品........”
“..........”
大块玻璃及玻璃制品、铅笔、煤油及其附属产品等等,杂七杂八的,接下来潘有度滔滔不绝的一共介绍了十余种新增出口的产品。
而就在广东的黎汉明在处理外贸商务时,经过两个多月的筹备,军政府的第一家银行终于在云贵川广西四地同时开业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 第一次中外商务会议
第二百五十九章 新币发行
贵州,镇远府,施秉县。
七月中旬,与黎汉明在湖南长沙分别后,朱珪在讨虏军军政府外联部游春来等人的护送下,一路经由湖南辰州府、沅州府进入了贵州思州府,然后一路考察着来到了镇远府。
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可谓是朱珪震撼连连,他仿佛看到了与满清治下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根据文化、语言、历史、习俗等各方面的不同,我们军政府把不同的人分成了不同的民族,比如汉人为汉族,苗人为苗族、土人为土家族等等,但在大的方向上,整个华夏大地上的民族都属于中华民族这一个国族。”
当朱珪在辰州府等地见到苗人等各族群在加入军政府后不但半年的时间便变得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而感觉惊奇时,朱珪记得陪在自己身边的这一个小小的外联部官员对他的解释。
“在我们军政府的治下,只要你认同中华民族这一理念,并且加入军政府,那么各个民族都是一家人,用我们大帅的话来说,在这片中华大地上,我们力争做到民族平等,共同富裕。”
朱珪看到了与满清朝廷完全相反的政策,这也终于让他弄明白了这讨虏军为何会这么快就在西南这里站住脚并且发展迅速的原因。
相较于满清这个本就是异族还看不起异族的铁血打压,讨虏军的共同富裕政策无疑更能赢得西南各族百姓的支持,单从这个方面,朱珪便明白朝廷输得不冤。
看着人头涌动、和谐甚欢的大街,朱珪显得颇为无力的叹了一口气,民心啊民心,朝廷在南方恐怕已经民心尽失了。
正在这时,朱珪忽然看到前方不远处聚集着许多百姓在围观着什么,很多人指指点点,不断热议着,只是相距太远,声音又太杂,这里听不清他们的议论。
“游小哥,前面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听到朱珪的疑惑,游春来笑了笑回道:“回朱先生,今天是我们军政府成立的华夏银行开业的日子,百姓们应当是在好奇吧。”
作为军政府的官员,特别是外联部这个特殊部门的官员,游春来对于军政府的重大决策事件可谓牢记于心。
朱珪闻言眉头一皱,不解的问道:“银行,可是钱庄?”
“正是。”游春来笑了笑点头回道:“我们军政府为了保证百姓的利益不受侵犯,收归了所有私人钱庄为国有银行.......”
游春来一边介绍着一边陪着朱珪往前方华夏银行的网点走去:“其实早在上月中旬,《复兴报》就已经报道了华夏银行于今日也就是八月初一开业的相关事情。”
原本桑鸿升是打算先在四川成都、重庆、贵州贵阳、遵义、云南昆明、普洱、广西南宁、桂林这几地开设试点的,后来因为战事顺利,加上各地筹备动作迅速,黎汉明便又让桑鸿升增加了几个地方,镇远府便是其中之一。
早在七月中旬以来,《复兴报》便连续三期预告了华夏银行即将开业的消息:“八月初一开始,华夏银行在云南、贵州、四川、广西以及汉中等地接受无耗换币!”
要知道,如今清朝的货币颇为复杂,加上碎银碎金等,相互兑换的话,钱庄会收取费用,而其中最多的是碎银之类粗加工兑换成币,火耗收得不低。
此外,随着使用,钱币脏污,兑换干净的币也有火耗,而若是缺角,火耗更多,比缺的那一点价值还高一些。
于是乎,报纸预告一出,便引起了无数讨论。
.........
施秉县,华夏银行外面。
“真的假的?”
“不知。”
“应该是真的,这华夏银行背后可是军政府,他们应该不会坑骗咱们穷苦百姓。”
“那倒也是。”
“走,看看去。”
“.........”
抱着疑惑,很多百姓纷纷走进银行,相比于一般钱庄,华夏银行内部差别很大,而且有多个窗口,窗口由透明玻璃挡着,只在最下方留了一个不大的洞口,除此之外,还有地方可以坐,这是黎汉明完全照搬后世的银行而设计安排的。
见到百姓们纷纷涌了进来,因为伤重而被迫退伍来负责施秉这里的银行安保的牟钦元连忙带着队员招呼道:“大家有序排队,不要拥挤!”
“有序排队,不要拥挤!”
“不要着急!”
“........”
窗口前是一排排栏杆,中间差不多刚好够一个人通过。
“真的可以无耗换币吗?”排在第一个窗口首位的一个老头紧张的试探着问道。
“是的老人家,我们银行是军政府和大帅为了咱们老百姓不被那些钱庄坑害而专门开设的。”职员叶晓梅见状连忙微笑着应道:“而且,黎大帅说,咱们都把满清鞑子打倒了,还用满清鞑子的钱是不是不合适?”
“不合适,那不合适。”那老头闻言连忙严肃的摇了摇头说道:“再说了,满清鞑子动不动就造钱,这钱就不值钱了。”
“是吧,还是您老人家看得明白。”叶晓梅闻言有些意外的看着柜台前的老头笑着夸道。
“那是,我可是我们桥头村的村长,没点见识怎么能行。”听到夸赞,老头先生自傲的回应了一句后才又问道:“换的钱别的地儿能用吗?”
“可以的,目前的话在云南、贵州、四川、广西、湖南这几个地方都可以通用的,下个月开始,在我们军政府光复的其他地方就可以陆续通用了。”
叶晓梅闻言非常耐心的回答着,她回答得很大声,主要是方便附近的百姓也能听清。
“........”
又问了一番后,排在首位的那个老头才小心翼翼的递上了一个小银块,主要是试试水。
叶晓梅见状连忙伸出带着手套的双手接过老头递进来的碎银仔细看了一眼后,才拿到秤上称了一下。
“老人家,按照军政府规定的新计重单位,您的碎银一共一两三钱,可以兑换一元银元三个铜元,您看数目对不对?”说着,叶晓梅举着小称弯下身子递给那老头看了看后问道。
“对的,换吧!”其实来时他就已经找人称过了,加上军政府规定的新式计量单位早已推广普及,所以老头只是隔着玻璃看了一眼后便点了点头确认了。
叶晓梅闻言微笑着点了点头,接着,便分别从两个抽屉里取出四个圆形币通过下方的小洞递了出来后说道:“这是一元三角,您数数。”
老头见状连忙拿起一看,这一看,不由得呆住了。
“这。。。是银子?”他惊讶的问道。
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银子。
花纹漂亮,字体方正,其他地方十分光滑,没有坑洼,没有裂痕,还能反光。
“当然,这是我们军政府特有的铸币技术,足银,足铜,而且好看。”叶晓梅见状顿时一脸骄傲地说道,前两天首次看到它们的时候,她也是这个表情。
“另外,一个铜元等于一角钱,一角钱等于十分钱,一分钱又等于十文钱,一文钱就是一个铜板,一个铜元等于一百个铜板。”虽然在报纸上以及各地官员老早就已经普及过了,但银行里的职员们还是细心的不厌其烦的解释着:“除了大宗交易,目前市面上使用得最多的还是铜板,如果有需要换成铜板的,也可以说明的。”
老头闻言点了点头,然后便自顾自的欣赏着手中的钱币从另一个通道离开了,他本来就是带着村里人来采购的,所以倒也没必要换细钱了。
接下来,越来越多的百姓换到了新币,他们看着手中的钱币不敢相信,这样的铸造工艺,着实是不可思议。
“真好看!”
“天哪!这是怎么做到的?”
“.......”
不一会儿,银行内内惊讶声不断。
由于宣称无耗,他们已经做好了‘缺两’的准备,但现在发现大错特错,人家不仅不缺两,还卖相爆表。
那花纹,那做工,那色泽,简直是一件工艺品,满清的钱币以前觉得还不错,如今一瞧,简直就是粗糙的代名词,越看越觉得丑。
华夏币,刷新了很多百姓的审美观。
换!
换!
华夏银行的工作人员忙疯,还有人不间断喊话:“大家不要着急,我们银行每天从早上巳时到下午申时都会营业,今天换不到,后面有时间都可以来换。”
巳时到申时,刚好是上午九点到下午五点,加上华夏银行采取的是轮休制度,所以会不间断营业。
“别插队。”
“别拥挤。”
“请保管好自己的财物,看紧自己的娃娃孩子。”
“.......”
牟钦元等安保人员也一直在不厌其烦的劝导着,听到这话,倒是让众人感觉新颖,如此密集的场所,的确是小偷们最喜欢的地方,而且容易丢小孩子。
大家正排队,一个男子忽然被牟钦元从人群中拉出来。
“你干什么?”男子叫嚷道。
“砰!”
牟钦元没有废话,一拳上去,男子弯腰下来,一时间竟难以站直。
接着,牟钦元从其怀里掏出一个钱袋,递给刚排队在这个男子前方的那个人。
“呀,我的钱袋。”那人这才发现。
见状,排队的人们才恍然,原来是一个小偷。
“谢谢,谢谢!”
牟钦元对于失主的感谢,只是笑着摆了摆手,然后转身看着小偷面色一冷,道:“有手有脚的,做什么不好,哼!”
冷哼一声后,牟钦元便挥了挥手让人把这个小偷带出去了,外面自有公共安全局的人负责接手。
同样的一幕,在华夏银行的其他网点几乎同样有发生,对于这样的事情,桑鸿升早有预料,所以才从退伍兵中挑选了些精明强干的士兵来负责华夏银行各网点的安保工作。
随着兑换到新币的百姓传开消息,短短半天的时间,各省的各大华夏银行网点可谓是人头涌动。
爆满!
讨虏军军政府发行的华夏币,火了!
看到那精美足量的货币,很多人都心动,相比满清各铸币局的铸币,差距根本不是一点半点。
加上桑鸿升派人在暗中宣传,说以后的军政府治下只能流通华夏币。
甚至有谣言传出,无耗兑换就这几天,以后可能会收取火耗。
于是,很多百姓纷纷跑回家拿钱前来兑换。
施秉华夏银行外面,朱珪震惊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什么时候,新币的推行竟然变得这么简单了?
朱珪不可置信的对着身旁的游春来问道:“你们发行的新币真的足银足铜?”
要知道,满清朝廷发行的货币,其中水分可是很大的,也正因为如此,鸦片战争战败后的赔款,洋人都要求使用西班牙银元来赔偿。
西班牙银元,顾名思义,当然是由西班牙铸造的货币。
众所周知,从大航海时代以来,西班牙成为了海上强国,在全球占领殖民地。
15世纪、16世纪,西班牙占领了墨西哥等美洲国家后,利用当地丰富的银矿资源,铸造了西班牙银元。随着西班牙在全球进行贸易和殖民,西班牙银元随即推广到全球,遍布全世界。
由于中国出产的瓷器、茶叶、丝绸等商品,在欧洲市场十分受欢迎;而欧洲国家所生产的商品,在自给自足的中国市场却一直打不开销路。
这样一来,就形成了贸易顺差,使得大量西班牙银元流入到中国来。
与清朝自己的货币白银相比,西班牙银元质量更好,成色、重量一致,在市场上流通很广,英国更愿意接受西班牙银元。
也正是因为满清的货币水分极大,要不是迫不得已,老百姓都不愿意兑换,导致碎银、碎金甚至明朝的钱币都还在使用,所以,看到眼前百姓对讨虏军新币趋之若鹭的景象朱珪才不敢相信。
游春来见状笑了笑,从怀中拿出一个钱袋,分别各取出一块钱币递给朱珪后才说道:“朱先生请看,我们发现的货币不管从美观还是成色、重量、质量上来说,都是上乘的。”
看着手中精美的钱币,朱珪不由得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如此一来,将来就算朝廷能够力挽狂澜平定讨虏军的叛乱,但讨虏军的影响恐怕是磨灭不了的了。
.......
镇远城中,某宅邸。
“老爷!老爷!”
正在拨打算盘计算着什么的老者见管家吴阿鸿慌慌张张闯进来的样子,顿时不悦的呵斥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何事?”
“老爷您看,军政府的新币果然在今日发行了。”吴阿鸿没有在意老者的呵斥,连忙递上几枚钱币后说道:“有传言说无耗兑币就只在这几天了,后面可能会收取相应的火耗,还有说以后军政府治下只允许流通新币,也就是这叫华夏币的货币。”
那老者闻言点了点头,一边收起算盘账簿一边毫不在意的说道:“无耗兑换等于根本没有利润,甚至还会赔本,而这样做的原因,显然不是对方脑子秀逗,而是为了顺利推行新币,只要站稳了脚跟,以后的兑换肯定不会是免费的。”
“至于只允许流通他们的钱币也是理所当然的,要是新政权还流通满清的钱币才不正常。”
收好算盘账簿后,老者才从管家手中接过新币一看,顿时移不开目光了。
精美,好看!
在阳光下还泛着光,相比他们家银库藏着的钱币,强了何止一点半点,简直是甩好多条街,没有对比就没伤害,此刻,他感受到了万点伤害。
看着手中的新币,老者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开口问道:“他们的货币,全都无耗兑换?”
“回老爷,是的,全都无耗兑换。”吴阿鸿闻言连忙恭敬的回道:“老奴问了,如果大额兑换,那里会有专门的房间和专门的人员负责接待,另外,钱币太多的话还可以换成钱票,钱票可以在军政府治下各地的银行中兑换成钱币,再有便是,如果选择存在银行,他们每月还会支付相应的利息。”
作为管家,吴阿鸿可谓是是把方方面面的事情都考虑到了,也都打听清楚了。
那老者闻言顿时心中一动,好奇的问道:“哦?不但不收火耗,竟然还有利息?”
“回老爷,是的,老奴打探清楚了,不过大额兑换的话需要提前预约,如果超过三十万两银子兑换后需要带走实银的话,则至少需要提前十天预约告知,如果兑换成钱票则无碍。”
听到管家的回答,老者沉吟片刻后说道:“行,我知道了,先观察一段时间吧。”
........
同样,在华夏银行开设地的一些地主、富商当日几乎都拿到了样品,惊讶于其工艺,也惊讶于其不赚钱的操作,哪方面看,都想不通。
当然了,最后大多都选择了观察等待,并没有实际行动。
因为现在的印刷工艺还达不到黎汉明的要求,所以他没有发行纸币,但为了方便携带,黎汉明还是按照普通银票的模式,发行了大额的汇票。
当然了,除了黎汉明和其他少部分人员外,其他人都不知道,为了保证钱币的美观,在铸币时掺杂其他金属,杂七杂八的加起来约在百分之十几左右。
也就是说,虽然宣传的是无耗兑币,但银行已经在其他方面获利了,最后左右捯饬下来,不会亏钱,但也赚不了几个钱。
至于铸币税?
暂时不敢想。
那点火耗谈铸币税,是在侮辱这个词,真正的铸币税参考信用货币---用廉价成本物,换取高额价值物。
印纸币换金,那才叫铸币税。
而黎汉明现在发行的是同类的物换物,除非有一天,他能用印的纸币到处花,买啥都行,才有资格来谈这个名词。
.........
遵义,华夏银行总部。
桑鸿升看着手中从各地传回来的消息,发现都没有发现大的事故后,才顿时松了一口气,有了好的开端,接下来只需要按部就班的继续在各地增开银行就是了。
这是桑鸿升加入军政府后接手的第一份工作,只要不出现大的差错,他便算是在军政府站稳脚跟了。
想到这儿,他便抬头看着面前几个华夏银行高管开口问道:“其他几地的筹备工作做得如何了?”
“回行长,广东那里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最迟下月初就能陆续开业,湖广、甘肃的筹备工作已经开始,最迟在十月中旬都能陆续开业运营。”中华中央银行副行长兼华夏银行行长的骆宗恒闻言连忙回道:“此外,在云贵川广西各府各县的全面开设网点计划也已经开始,最迟在年底,我们能保证把华夏银行开设到四地的县一级,在各府城,我们会根据府城大小、人口的多寡来增开一个或多个据点。”
桑鸿升闻言点了点头,道:“西康那边也别忘了,在那里开设银行的政治意义要大于实际意义,所以,在年底前,至少保证在喇萨、那曲、博窝、日喀则、拉达克以及原廓尔喀的阳布、布噜克巴的廷布这几个地方个开设一个网点。”
布鲁巴克就是后世的不丹,如今这个时候其境内的德布王和西康一样,都是要按规制获得清朝的册封,也就是说,布鲁巴克可以说是中国的领土也不为过。
刚开始黎汉明也没在意这块地盘,在宁培忠灭掉廓尔喀得知英国在入侵布鲁巴克后,黎汉明便让宁培忠派了一个师两万人的兵力进驻了布鲁巴克,美其名曰是去抵抗洋人的入侵。
“是,行长放心,相关人员我们已经安排去巴塘地区训练去了,只等他们适应了高原气候后,便会随大军出发前往西康,因为那边情况相对来说比较特殊,所以只有在军方的协助下才能保证职员的安全。”
桑鸿升闻言点了点头,道:“只有在那里开设了银行,才可以把商人大量的吸引过去,有了商人开路,剩下的就简单多了。”
“请行长放心,属下知道那边的重要性,已经任命总行的副行长左丘忠利专司负责西康地区的事务了。”骆宗恒闻言郑重的点了点头后拱手应道。
桑鸿升闻言点了点头,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外面忽然想起一阵高喝:“军师,喜事,大喜事!”
饭团探书
第二百五十九章 新币发行
第二百六十章 大喜事与大悲事
听到动静,桑鸿升不由得眉头一皱,在这里,还叫他军师的就只有以前的老部下了。
没等桑鸿升开口训斥,来人便急急忙忙的推开门激动的叫道:“军师,大喜事,囊仙娘娘有喜了。”
“什么?”桑鸿升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呢,房间里的其他人却是顿时一喜,齐声问道:“消息可属实?”
“真的,赵老先生和王先生都已经诊断过了。”
“.......”
而这时的赵学敏和王清任二人正被闻讯而来的一众官员堵在了卫生部的门口,眼见着大门就在咫尺之遥而自己却进不去,赵学敏顿时怒了:“我说够了啊,你们这是想干嘛?不相信老夫的医术还是怎么的?”
“哈哈哈,赵兄别生气,我们这不是急了吗?”冯光熊见状连忙干笑着安抚道。
赵学敏见状顿时没好气的白了冯光熊一眼,道:“还真应了大帅那句话哈,皇帝不急太监急,我说他们急就算了,你都一个半截身子埋进黄土的人跟着瞎凑什么热闹!”
听到这儿,冯光熊顿时不高兴了,连忙挺起胸膛做了一个扩胸运动后反驳道:“谁说老夫半截身子埋进黄土了,老夫硬朗着呢!”
“切!”赵学敏见状顿时没好气的切了一声后,随即便挥了挥手赶人道:“好了好了,都散了吧,夫人的确是有喜了,你们可以放下心来了。”
得到赵学敏的确认,围堵的一众官员顿时齐齐的松了一口气,如此一来,军政府就算是后继有人了,他们也能放开手脚卖力的做事了。
想到这儿,众人相互招呼着顿时一哄而散:“唉,走了走了,上着班呢!”
“.......”
看着一下子就走得干干净净的人群,赵学敏顿时感觉一口郁气闷在了心中,而一旁的王清任则是无语望苍天: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
见赵学敏在生着闷气,王清任连忙嘿嘿一笑上前安抚道:“别生气别生气,赵老,跟这帮人生气不值得!”
“哼!”赵学敏闻言顿时冷哼一声后,转身便踏进了卫生部了。
........
另一边,黎府。
黎安理正卷起袖子抱着一块西瓜在那儿狂啃,好一会儿才把啃得干干净净的西瓜皮往一旁的木桶里一丢后才擦了擦嘴对一旁满头黑线的黎程氏笑道:“你还别说,这大热天的能有冰块来冰镇西瓜还真是一大幸事。”
黎程氏见状没好气的丢了一块手帕过去后才撇了撇嘴说道:“你还知道这是大热天的啊,风风火火的没个正形。”
黎安理一把接过手帕擦了擦嘴后才拿起一把蒲扇一边扇着风一边说道:“唉,没办法啊,现如今南方眼看着就要全境光复了,这建国的事情也已经提上日程了,我这不得抓紧时间把贪官污吏清理一遍吗?”
“也是!”黎程氏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现在地盘越来越大,虽然启用的人越来越多了,但随之相应的人才也越来越多了,汉明那儿可选择的余地也就越来越多了。”
“可不是嘛。”黎安理闻言点了点头道:“按照汉明的意思,以后皇室会负责监察百官,而百姓则负责监督皇室,具体的我也搞不懂。”
黎程氏闻言张了张嘴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就见到小女儿黎秋英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
黎程氏见状,顿时没好气的训斥道:“一个女儿家家的,风风火火的像什么样子?”
“就是,像什么样子?”黎安理见状也连忙跟着训斥了一句。
黎秋英喘气了好一会儿后才停下来没好气的白了二人一眼说道:“爹娘,先别忙着吼我,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
黎安理闻言刚端起茶杯一边抿着茶一边毫不在意的准备发问,就见黎秋英接着急吼吼的说道:“阿从嫂子有喜了!”
“噗嗤!”黎安理刚喝进口的茶水顿时喷了出来,一句后憋在心中好半天才散去后便才开口问道:“真的?”
黎秋英点了点头,从一旁的桌子上端起一杯凉茶咕嘟咕嘟的喝完后才回道:“真真的,卫生部的赵老先生和王先生都去诊断过了。”
黎安理闻言顿时一下站起身来就往外走去,走出门后才发现手中拿着蒲扇,又连忙蹬蹬的跑回来一把把手中的扇子塞到女儿黎秋英的手中后才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夫人,你去府上照顾着,我去安排护卫。”
.......
另一边,大帅府。
王阿从有些头疼的看着面前一脸关怀的众人,好半天后才一巴掌拍在桌子后站起来说道:“好了好了,该干嘛干嘛去,我没你们想的那么娇气,我也会小心的。”
桑鸿升见状连忙挥了挥手让其他人离开后才笑着对王阿从说道:“娘娘莫恼,他们也是太高兴了而已,如今大帅有后了,咱们这个政权才算真正的稳了,人心也才稳了。”
王阿从闻言点了点头,道:“放心吧,我会小心的。”
“对了。”说着,王阿从忽然反应过来:“有派人去给大帅传信吗?”
“娘娘放心,传信的人已经快马加鞭的出发了,最多五六天大帅就会收到消息了。”
听到这儿,王阿从才顿时松了一口气,笑了笑说道:“还真想过去看看啊!”
“现在过去的话太热了,听说那边外面有三十多度呢,就是屋子里也有二三十度,还是这里凉快些。”桑鸿升闻言笑了笑安慰道:“不过等几个月就好了,到时那边应该也稳定下来了,天气也合适,不冷不热的,正适合过冬。”
........
京城,皇宫,养心殿内。
嘉庆皇帝抓起手中的茶杯,砰地一声,摔碎在地,然而,心中的怒火不仅没有得到释放,反而更加积聚起来。
“下旨,将战死的魁伦、苏凌阿、富纲等抄家,一家满门发配伊犁!查吴熊光等一干降贼的罪官是否有亲戚族人在朝为官,全部革职查办!”嘉庆怒道。
说完,嘉庆忽然又反应了过来,如今伊犁也是岌岌可危了,在这样下去,他连发配犯人都找不到地方了。
想到这儿,嘉庆顿时又狠狠的拿起刚端上来的一个茶杯摔了下去。
登基快两年了,他本满坏雄心壮志,准备历经图治,想要将逐渐衰落的大清重新强盛起来,为此,太上皇刚一驾崩,嘉庆便火急火燎的清理了和珅一党。
没成想,南边的短毛贼起兵造反愈演愈烈,如今竟然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三十万大军,三十万啊,竟然全栽在了湖南了。
想到这儿嘉庆就来气,刚想抓个东西来摔一摔出出气,但抓了半天发现没东西可摔后就更气了,转头对着一旁的太监喝骂道:“眼瞎吗?没点眼力劲儿的东西!”
“皇上息怒!”下方的盛住见状连忙劝慰道:“现在事情还没有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当务之急是商讨一个如何应对南方叛逆的应对之法......”
看着上方皇上几欲喷火的眼神,盛住的话音越来越小,最后索性闭嘴了。
董诰见状,连忙硬着头皮上前一步禀告道:“启禀皇上,臣以为,当务之急是增兵死守襄阳。”
“所谓南船北马,七省通衢,三千里汉江,精要在襄阳。只要襄阳还在朝廷手中,就算湖广皆失,也能威慑住叛军的攻势。”
董诰话音刚落,王杰也出身一步说道:“臣附议,皇上,夫襄阳者,天下之腰膂也,中原有之,可以并东南,东南得之,亦可以图西北者也。如今南方叛军已成势不可挡之势,与其让大军入贼窝交战,还不如折一防线严阵以待........”
“好了好了,朕知道了。”没等王杰说完,嘉庆便气势汹汹的摆了摆手打断道:“离襄阳最近的大军在哪里?”
盛住闻言连忙回道:“回皇上,在潼关那里有十万大军在和白莲教乱匪作战。”
嘉庆闻言点了点头,想了想后下旨道:“传旨潼关,让大军退守襄阳,着吉林将军秀林立即前往襄阳驻守。”
“着杭州将军成德驻防武昌,负责湖北/江西防务;福州将军富昌全面负责浙江、福建防务。”
急匆匆安排好那边的防务后,嘉庆便挥了挥手让大臣们离开了。
嘉庆看着墙上的大清堪舆图沉思了一会儿后,便对身旁的太监说道:“让绵宁来见朕!”
想了想,嘉庆叫住准备离开的太监又交待了一句:“把绵恩也叫来!”
乾隆三十九年,当时只有十四岁的皇子永琰,在乾隆的安排下和喜塔腊氏成婚,虽然用现代人的眼光来看,这不过是两个乳臭未干的娃娃,根本算不上什么成家立业,不过两人的感情却十分的要好,这一点一直到嘉庆帝人到中年成功登基为帝都没有变。
嘉庆元年,原配发妻喜塔腊氏被册封为皇后,可遗憾的是,这位皇后并不是有福之人,母仪天下仅一个月就驾鹤西去了,而绵宁就是她和嘉庆帝的嫡子,当时只有十五岁。
满清入关统治中原后,其皇族虽然不是汉人,却饱受汉族传统文化的熏陶,原本的举贤而任的传统也变成了汉民族一直重视的嫡庶之分,嫡长子皇位继承的情节十分严重。
不过鉴于康熙帝后期因为立嗣问题引发的桩桩血案,到了雍正帝的时候就改用了秘密立储,乾隆帝弘历,就是清代历史上第一位靠秘密立储登基的皇帝,需要注意的是,经过雍正这一代,在继承人的选择上已经可以非嫡非长了。
按照这个趋势来看,乾隆帝作为承上启下的一位皇帝,大可按照老爹的那一套去解决继承人的问题,但问题是乾隆帝又有很重的嫡子情节。
作为中国历史上最长寿,也是执政时间最长的皇帝,他在位期间,多次册立嫡长子作为自己的法定继承人,只是天有不测风云,这几位皇子先后夭折,最后无奈,只能学着父亲搞秘密立储,还直接把这个手段上升为了家法国策的高度。
到了嘉庆帝这一代,受汉文化的影响就更大、更深了,甚至很多满洲人原有的习惯也已经不见了踪影,他知道康熙、乾隆都想沿用嫡长子的继承制度,但都没有实现,因此自己也想试上一试。
加上嘉庆帝和发妻的感情非常深厚,可是喜塔腊氏并没有享福就去世了,这个在嘉庆心中一直是个过不去的坎。
现在萌生了嫡长子继承皇位的想法,恰恰绵宁又是发妻所生的嫡子,让这个儿子继承皇位,岂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吗!
因此在喜塔腊氏去世一年之后,也就是今年六月,绵宁已经被秘密立为了皇太子。
绵宁成为继承人之后,嘉庆对他的教育和培养就更加重视了,即便是自己日理万机,也要抽时间亲自对儿子加以教导,还专门写了“养正书屋”四个字勉励绵宁。
而此时的绵宁正坐在挂着养正书屋这四个字的书房里皱着眉头看着手中的消息:朝廷三十大军在湖南全军覆没,盛京将军魁伦战死,荆州将军興肇战死,两江总督苏凌阿战死,云贵总督富纲战死,四川总督福宁战死,湖广总督吴熊光降贼!
绵宁怎么也没有想到,湖南一战,大清不但损失了三十万大军,更是致使两大驻防将军战死,失去了四个总督大臣。
加上已经战死的成都将军、广州将军和两广总督,以及陷入战争泥潭的宁夏将军、绥德将军、伊犁将军以及陕甘总督等,现在朝廷可用的大将就只有黑龙江将军、吉林将军、乌里雅苏台将军以及福州将军、杭州将军、江宁将军了。
而南方主政一方的大臣就只有闽浙总督一位了。
风雨飘摇啊,大清江山竟然已经风雨飘摇到了这个地步了。
想到这儿,绵宁忽然感觉悲从心来,如今整个大清都陷入了战争的泥潭了,这爱新觉罗的天下又还能坐多久呢。
正在这时,嫡福晋满洲镶黄旗布彦达赉之女钮祜禄氏端着一碗酸梅汤轻轻的走进了书房:“王爷,天气炎热,可不要气坏了身子。”
绵宁闻言抬头看了钮祜禄氏一眼,随后强装镇定的笑了笑,接过其手中的酸梅汤一口就喝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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钮祜禄氏见状有心劝说,一时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正在这时,有太监来报:“王爷,皇上召见!”
第二百六十章 大喜事与大悲事
第二百六十一章 局势
养心殿中,背着双手看着地图的嘉庆见到二人到来,头也不回的问道:“南方的战事想必你们已经知道了吧?”
“回皇上,儿臣(臣)已经知道了。”绵宁、绵恩二人闻言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即齐声回道。
“唉!”嘉庆闻言叹了一口气后转过身来满脸疲惫的看着二人问道:“局势糜烂至此,你们有何看法?”
想到跟随湖南陷落的三十万大军全军覆没,嘉庆便心如刀绞。
想到跟随广州陷落的十三行不向大清缴税,嘉庆更是痛彻心扉。
想到自己成为自三藩叛乱以后,第一个因暴民叛乱而丢城失地、连陷数省的皇帝,嘉庆更是出离愤怒!
但事情已经这样,无论如何,要保持镇静!镇静!嘉庆在心中暗暗告诉自己。
但就算再镇静,连翻的打击还是早已让嘉庆的心神变得疲惫不堪。
听到皇上的问话,绵恩只是眉头皱了皱,并没有回话,毕竟他只是宗亲。
绵宁见状则仔细思考了一番后才开口回道:“回汗阿玛,儿臣以为,如今叛逆势大,如果不再加以大力清剿,则我大清江山危矣!”
嘉庆闻言点了点头,坐下后又问道:“那依你之见具体又该如何应对?”
“叛逆势大,最着急的是那些汉人地主豪绅,以儿臣愚见,朝廷可放开团练,以汉制汉,军饷全凭自筹,无论是招人还是发饷,朝廷一概不管,只要能帮大清朝打叛逆就行,打赢了加官晋爵,打输了自生自灭,至于军饷是偷是抢,全凭能力。”
当然了,还有一句话绵宁没敢挑明,如今朝廷虽然手下有嫡系八旗军和杂牌绿营兵,但是经过百年盛世的“磨练”,这些兵勇已经失去了作战能力,面对叛逆的时候不战自溃。
如今局势之所以糜烂如此,与八旗兵与绿营兵的腐败堕落逃不开关系,如果想要平定叛乱,必须得重新组建一支能打胜仗的部队,最快的方法就是允许地方组建团练。
见皇上没有反对,绵宁便继续滔滔不绝的说道:“第二,儿臣以为,叛逆之所以愈演愈烈,朝廷大军之所以连战连败,全在与火器之差别矣,朝廷大军火器不如叛逆火器犀利,自然无法取胜。”
“要想取胜,那么就只得减少相互间火器的差别,当下有两条路可选,第一是召集匠人研发叛逆使用的火器,再有便是向洋人购买了。”
绵宁是硬着头皮说出的最后一句话,毕竟泱泱天朝上国开口向洋夷购买火器,不管怎么说都是不光彩的事情。
但到了如今这般局势,国都要亡了,绵宁还哪顾得了其他面子什么的啊?
嘉庆闻言赞赏的看了绵宁一眼,点了点头后说道:“火器不管是造还是买,都需要大量的银子,如今朝廷这般模样,银子从何而来啊?”
“回汗阿玛,儿臣近日来研究了一番南方叛逆的形势,发现他们在财政上原本是远不如朝廷,但能支撑他们愈演愈烈,除了一路查抄地主豪绅的家产来充实财政外,主要还是靠税收来维持他们庞大的开销。”
“儿臣以为,此举朝廷也可以效仿,向商贩设卡抽成,税额初定一厘,儿臣称之为厘金,厘金分板厘和活厘,板厘的征收对象是店铺,收取月营业额的百分之一或固定金额,也叫坐厘;活厘的征收对象是商贩,通过道路设卡收取,或按货物价值或按商贩人头,又叫行厘。”
“儿臣经过粗略计算,有了厘金助力,虽说不至于吃不完花不尽,但用于军费开支是绰绰有余的。”
虽然清朝以小农经济为主,但是随着生产力的缓慢提高,商品经济也日趋发达,商业活动在社会中的影响日益加大,征收商业税的土壤越来越肥沃。
听到绵宁的回答,嘉庆顿时有些意外了:“这些都是你自己想到的?”
思维古板的嘉庆皇帝虽然看不到厘金的巨大威力,也知道受制于当前的战争状况,朝廷也没能力将厘金划归中央统一调拨。
但他知道,光是厘金这一项,就能在各省组建起一支庞大的军队了。
“回汗阿玛,这些却是是儿臣自己想到的。”说完,不等嘉庆发问,绵宁便继续说道:“从儿臣接触南方战事后,儿臣就一直在想着如何才能快速平定叛逆,所以儿臣一直就在让人打探着关于叛逆的一切消息。”
“不错,有长进!”嘉庆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夸赞道,这恐怕是他这一年来看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为了扼制叛军的攻势,朕准备把潼关的大军调往襄阳,只要能拖住叛军的攻势,那么接下来才能按你说的那样办。”
嘉庆话音刚落,一直没有开口的绵恩便连忙劝道:“皇上三思,如果把潼关的大军调离,则白莲教乱党就没了牵制,危害甚大啊!”
“朕也知道这点,但当前形势下,平定南方的叛逆才是朝廷的头等大事。”嘉庆闻言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头后说道:“再说了,潼关那里朕留下了四万人马在那里牵制白莲教乱党,另外,朕已经令绥远将军富锐在草原各部组建兵马南下平叛了,加上甘肃的大军牵制,谅白莲教乱党也不敢擅动。”
“不过.....”说到这儿,嘉庆忽然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开口继续说道:“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朕需要你们二人秘密去这个地方为朝廷准备好一个退路。”
绵宁绵恩二人闻言连忙朝桌面地图上嘉庆指的地点看去,疑惑不解的齐声问道:“库伦?”
嘉庆闻言点了点头,道:“朕知道你们心中的疑惑,为什么不去盛京?如若战败,盛京太近了,整个辽东也离海太近了,如果朝廷退守辽东,只要叛军愿意,他们随时可以通过海路攻进辽东。”
“只有库伦这里,我们才有退守的战略纵深。”说着,嘉庆忽然有些徒自伤悲了起来,曾几何时,堂堂大清朝廷,竟然已经沦落到要逃亡退守的地步了。
听到嘉庆的话,绵恩却是心中一动,大概猜到了对方心中的想法,选择库伦,如果再不敌,还可以继续北上逃亡俄罗斯国。
当然,猜到归猜到,绵恩却是没有傻到说出来。
接下来三人一阵嘀嘀咕咕的交待完事情后,嘉庆便挥了挥手让二人离开了。
嘉庆站起身来看了看地图,又来回渡步的思考了好一会儿后,才叹了一口气让一旁的太监拟了一份放开各省团练的圣旨。
但是团练毕竟不是土匪,想要维持军队正常运转必须有持续而且充足的资金来源,好在嘉庆赋予地方官组建军队的权力后也部分让渡了部分地方财权,嘉庆在关于筹办团练的上谕中加了一句:“一切经费由绅民量力筹办,不得假手吏役。”
用字简练,量力二字意味颇深。
若团练头目是乡绅,自然只能于一村一乡劝捐,若团练头目是地方要员,筹款范围自然扩大到一省乃至数省,手段也从挪用赋税到摊派军饷不一而足。
“出入有经,用度有制”的咒语我不念了,你们爱咋整咋整吧!
清朝祖制:“国家出入有经,用度有制”,说的是清朝岁入由田赋、盐课、关税和杂赋四项,岁出由皇室花销、百官俸禄、养兵军饷和工程款四项构成。
岁入岁出中又以田赋和军饷为大,天下田有总数,赋有定额,量入为出,财用不竭。
理论上说清朝施行的财政制度对一个小农经济为主的国家来说是完美的。
但是这种刚性的财政制度一旦遇到突发事件就会显得弹性不足。清廷管得了皇室开支,管得了百官俸禄,管不了叛军的枪炮和农民的镰刀,一旦遇到战争,清廷就必须花掉国库中积攒的老本,花光老本之后唯有另辟蹊径扩展财源。
清朝除了“出入有经,用度有制”的祖制外,还有一个应付突发财政支出的惯例,就是利用卖官、加税、劝捐、截流官员俸禄来筹款。
但是这几种手段无异于杀鸡取卵,筹来的款项也根本不够应付巨额军费。
如今厘金制度一出,嘉庆也是放飞自我了,只要能保住大清江山,你们爱咋地咋地吧!
农民叛乱的根源就在竭泽而渔的财税政策,战争就要筹饷,筹饷又引发战争,这是一个死循环,此时大清眼看就要步入陷阱了,嘉庆也管不了事后那么多了。
.........
湖北,安陆府,钟祥县,皇城镇。
陶也正紧皱着眉头看着手中的地图思考着什么,这时,一个传令兵骑着马跑过来禀告道:“报告司令,前锋部队已经进入襄阳宜城,最多再有两日便能抵达襄阳城下。”
“好,我知道了。”陶也闻言回过神来回了一个军礼后说道:“告诉陈连升,先扫清外围,不要着急攻打城池。”
“是!”传令兵闻言连忙应了一声敬了一礼后,便又打马离开了。
湖南之战结束后,几路大军只在岳州府巴陵短暂修整后,便又立即开赴各方了。
李阿六的第六兵团直接东进进入了江西,安仁武的独立兵团则分水陆两路顺江而下准备攻去武昌、汉阳两府,陶也的第四兵团则挥师北上取安陆和襄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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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手中的地图,陶也忽然对身旁的参谋长长孙旭升笑着说道:“清军湖北副都统牟兴阿把安陆、德安两地的清军都收拢到了襄阳,他们显然也清楚襄阳的重要性,你说他们会不会向清廷求援?或者清廷会不会向襄阳增兵?”
长孙旭升闻言笑了笑,道:“襄阳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稍微有点军事常识的人都能看出襄阳的重要性,清廷人才济济,看出这点显然是毋庸置疑的。”
陶也闻言顿时眼睛一亮:“嘿,那正好,我们正好给他来个围城打援,来来来,我们来研究研究,清廷会从哪里派兵过来支援?”
“这还不简单,清军不管从哪里增兵襄阳,都绕不过南阳这里,如果要打援,这里无疑是最佳选择。”说着,长孙旭升伸手指了指河南南阳府的位置。
“南阳位于南阳盆地北部,三面环山一面水,西依秦岭,北靠伏牛山,东临桐柏山,南有汉江,依山傍水,进可攻退可守。”
“南阳境内有许多河流如丹水、白河、湍河、唐河等,可通过汉水至长江,水运非常发达,是中原四大水陆码头之一,是南下北上的交通要道。”
“楚豫雄藩,秦吴咽喉,如果清军控制了南阳,向西可通过武关入关中平原,沿汉水可至汉中盆地,向北可通过鲁山直抵洛阳,向东北经方城道可达许昌、郑州、开封,向南经邓州沿荆襄通道可达荆州,向东南经桐柏山西麓的枣阳、随州通道可达武汉,甚至可以通过义阳三关至信阳,再南下可至江淮地区,可以说南阳一旦落入清军之手,对咱们军政府的威胁甚大。”
“还有一点,南阳是南下北上的交通要道,有水陆码头,商贾云集于此,使得南阳成为豫西南的经济中心,有南船北马之称,我们拿下这里,军政府可再多一富庶之地。”
越听,陶也的眼睛便越来越亮,长孙旭升话音刚落,陶也便使劲的拍了一巴掌,大吼道:“干了,他娘的,就干南阳。”
想了想,陶也接着道:“再给陈连升派一个师的兵力过去,前后共五万人马足以拿下襄阳了。我们走谷城,经光华、邓州去取南阳。”
长孙旭升闻言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动作就得快些了,如果我所料不错,清军可能会就近从潼关调集大军增援襄阳。”
陶也闻言眉头一皱,疑惑的问道:“如此一来,清廷岂不是就得坐视白莲教做大而全力来对付我们了?”
“不会。”长孙旭升闻言摇了摇头笑道:“如果是我,我会留下一支兵马在潼关牵制白莲教,然后再从其他地方攻打陕西,调走攻打潼关的大军正好可以让白莲教放松。”
“再说了,对于潼关守将来说,只要不作死地去主动出击,只要不是彻底没救的势力,凭险关固守足以挫败来犯之敌,王聪儿是聪明人,就算清军调离,她也不会大意出击的。”
这里就有个作死的典型例子,唐朝安史之乱时,安禄山攻至潼关,碰上驻守的名将高仙芝、封常清,估计当时安禄山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过,安禄山运气太好,唐玄宗和杨国忠来屡次神助攻,杀掉死守潼关的名将高仙芝和封常清,而后又让守潼关的名将哥舒翰主动出击、出关迎敌,结果一败涂地。
安禄山攻破长安,唐玄宗只好逃往巴蜀,真是不作不死。
明末孙传庭守潼关,也是一样被崇祯逼迫出关迎敌,被李自成打崩。
在几千年历史上,发生在潼关的战事不可胜数,潼关真正被强力攻破的次数却并不多,足见其被称为“第一关”绝非浪得虚名。
也正因为如此,嘉庆才会把潼关的清军调离到襄阳去增援,既然潼关攻不破,那就没必要浪费兵力死磕了,倒不如把有限的兵力布置到急用的地方去。
.......
而就在湖北的讨虏军与清军在抢时间攻占南阳之时,远在廓尔喀珠穆朗玛峰山下的宁培忠正在招待着来自印度大陆上几个国度的特使.......
第二百六十一章 局势
第二百六十二章 南线战事结束
西康省,安康府,山南县,讨虏军大营。
廓尔喀灭亡后,黎汉明便把廓尔喀及其西北方到克什米尔喜马拉雅山脉南麓地区改名为安康府,划属为西康的一个府四县,从西往东分别是河源县、安山县、安康县和山南县。
同唐时期安西、安南、安东、安北一样,安康便有保证西康安定之意,其中安康县为安康府的府治所在
河源县因其位于恒河起源的山麓而得名,安山县则是原本廓尔喀的西部地区,有安定山脉之意。
宁培忠背着双手站在营帐前仰着头看着前方那座雪白的山峰怔怔出神,山南县,就是位于珠穆朗玛峰的南麓之意。
“这就是大帅说的世界上最高的山峰?”正当宁培忠看着雪白的山峰怔怔出神时,他的身边忽然响起了一个疑惑的声音。
宁培忠闻言顿时回过神来,转头一看,原来是西康布政使赵秉渊和参谋长郑才贵,问话的是赵秉渊。
赵秉渊自从来到西康后,便一直在忙着接管和稳定西康的政务工作,在清朝驻藏大臣职责的基础上,赵秉渊更进一步的削弱了西康达.赖、班禅的权力。
宁培忠还没反应过来,郑才贵便笑了笑回道:“对,这就是世界最高峰珠穆朗玛峰,听说复兴大学里研究地理的一些师生准备在广东琼州那里测定一个海拔基准点,然后他们准备以那个基准点来测量眼前这座山峰的高度。”
“测量?”宁培忠闻言顿时没好气的冷哼道:“我看扯淡还差不多,他们能有力气走进西康就不错了,还想登山?”
“怎么?这还有什么说法不成?”赵秉渊见状顿时好奇的问道。
郑才贵闻言笑了笑,道:“想必赵布政使应该知道气疫吧?”
赵秉渊闻言点了点头,道:“知道,就是因为气疫的存在,历朝历代中原王朝才拿吐蕃地区毫无办法,就是现在,我也时常感觉头昏眼花、头痛乏力。”
郑才贵闻言点头笑了笑,道:“其实所谓的气疫就是高原反应,或者说高原病、高山病也都是它,这是人体急速进入海拔三千米以上高原暴露于低压低氧环境后产生的各种不适,是高原地区独有的常见病。”
“其实气疫在云贵地区也有,只是反应没有这里这么强烈,山越高,氧气就越稀薄,高原反应也就越严重。”
像郑才贵等各部队的参谋都是经过黎汉明近一年的各种现代知识灌输的,像这种基础知识更是牢记于心。
“我们进入西康的大军之所以要在康定等地进行训练,主要就是训练将士们适应这种高原气候,减少高原反应带来的伤亡。”
“但遗憾的是,就算经过了适应性训练,入藏后的非战损比还是达到了五成多。”
赵秉渊闻言点了点头,随即叹了一口气道:“正因为如此,西康这里必须得尽快稳定下来,好让百姓能自由出入这里,只有那样,这里才能得到开发,只有开发出来了,这里有了价值,才能吸引更多的百姓前来这里。”
“来的百姓越多,能适应高原反应的人就越多,到了那时,气疫这个阻挡中原千年的屏障就会不攻自破了。”
宁培忠闻言点了点头,随即问道:“对了,西康那里稳定得如何了?”
“已经差不多了,接下来只要能逐步的把政教彻底分离,这里就能完全控制下来了。”经过半年多的努力,赵秉渊对于自己目前的进度还是颇为满意的。
宁培忠闻言点了点头,道:“政教分离的事情可以不急,我的建议可以先把农奴解放出来,正好暂时大军也没什么太大的动作,可以回师威慑,毕竟西康地区人口的主体是农奴,只要得到了农奴的支持,政府方面接下来的行动就会顺理成章了。”
“英雄所见略同。”赵秉渊闻言点了点头,笑了笑道:“等安康府与亚东县和布噜克巴合并而成的亚东府的事件处理完成,解放农奴的事情便就可以开始了。”
听到赵秉渊提及亚东,宁培忠皱着眉头转头看向右边的方向想了想后说道:“既然要合并建府,那就把哲孟雄一起并入吧,反正那里也只是一个巴掌块大的小王国,以前都归清政府节制,我们驻军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赵秉渊闻言想了想,便点头同意了:“如此也好,等云南那边谈判结束,阿萨姆地区差不多也能拿下来了,到时安康府、亚东府和阿萨姆等大山的南麓地区便能连成一片了。”
想到这儿,几人都是一阵激动,这可是开疆拓土,只要这些地方彻底纳入华夏领土,他们相信,将来的史书上必有他们浓墨重彩的一笔。
好一会儿后宁培忠才感慨道:“如此一来,这整座喜马拉雅山脉便就都属于我华夏了,背靠大山,进可攻,退可守,可谓是战略要地尽入我手啊。”
感叹了一番后宁培忠才说起正事道:“对了,这次请你过来,主要是我们收到消息,山下的奥德、马拉塔联盟以及冈德瓦纳等国遣使来见,事关政事,所以只得劳烦你跑一趟了。”
赵秉渊闻言眉头一皱,想了想说道:“哦?他们应该就是大帅所说的英国东印度公司侵略的对象吧?”
“没错。”宁培忠闻言点了点头说道:“大帅说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如今南线对军政府威胁最大的就是这个英国东印度公司,等阿萨姆那里拿下,接下来我们在亚东的动作肯定会向前推进至雅鲁藏布江北岸的,而那里现在就在英国东印度公司的手里,不管是从国内还是这里来说,冲突都无可避免。”
赵秉渊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大帅是让我们拉拢那些王国来一起对抗英国东印度公司。”
“正是。”一旁的参谋长郑才贵闻言连忙拿出一张军令递上前后说道:“这是大帅在湖南之战结束后去广东前发来的军令,让我们择机联络山下的王国,必要时可暗中资助他们。”
赵秉渊连忙接过军令看了看,确认无误后才点了点头说道:“那么,现在就看他们遣使前来所谓何事了?”
.......
云南,普洱府,车里司。
自从贡榜王朝国王孟云发了一通火得出了派人议和的决定后,缅甸方面便立马组建了一支由鲁道丞相沙林布率领的二十余人的议和团队北上与中华讨虏军方面议和。
黎汉明在湖南得到消息后,便传令让孙良谟前往云南与云南布政使熊枚和第三兵团司令员闫祖庚、参谋长林有吉协助处理好谈判事宜。
对于沙林布一来就要求中国方面退兵的无理要求,孙良谟等人理都没有理,不但如此,孙良谟和闫祖庚二人更是当即离席,直接宣布第一轮谈判破裂。
大半个多月来,双方你来我往的拉锯了数次,但一直都没有一个令双方满意的结果,孙良谟等人倒是不急,所以他们也就无所谓有没有结果了。
不过,一直打口水战,不说闫祖庚等将领了,就是熊枚这样的官员也有些烦了。
所以今日谈判一开始,孙良谟便率先开口道:“沙林布先生,我再次申明,战争是你们先挑起的,我们军政府一向禀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我们原本也只打算守好我们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大家相安无事就好。”
“但你们的做法却是让人很遗憾,就在前段时间,我们大帅针对所有外国政府、军队等发表了严正声明:''谈,大门打开;打,奉陪到底。一旦开战,时间要打多久,那就不是由你们来决定的了。''”
“现在我们来与你们会谈,并不是怕了你们什么的,请你们明白这一点,和谈是你们发起的,但你们一直提一些不合理的要求,这就不是一个和谈的态度。”
“这样吧,我们也退一步,除了木王地、里麻、木邦和莽冷地外,我们从南部的其他地方退军,然后以原国境线为界,互不侵犯,这是其一。”
“其二,以霍马林到蒙米特一线为界,北部的江心坡地区、坎底地区、胡康地区等无主之地归属中国,我们承诺以新的国境线为界,互不侵犯。”
“其三,停止你们在阿索姆地区的血腥屠杀行为,并且你们必须从亲墩江到曼尼普尔以西的阿索姆地区撤军,因为我们已经收到阿索姆地区傣族人的求救,接下来会由我们中国来接管阿索姆地区的军政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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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索姆的前身是尔掸人既傣族人建立的阿豪姆王国,十余年前,缅甸人趁阿豪姆王国内乱之机从东部边境侵入阿索姆地区,屠杀了大量的傣族人。
到如今为止,缅甸其实还没能完全控制阿索姆地区,只是以屠杀等血腥手段威慑住了阿索姆地区的势力而已。
米生贵率军进入阿索姆地区东北部的河谷地区没多久,就收到了雅鲁藏布江下游沿岸傣族人的求援。
事实上尔掸人也是由东部的缅甸进入布拉马普特拉河流域建立尔掸国的,可见此区旧时一直都是黄色人种掌权的地区。
尔掸地区,事实上是以棕色人种为土著,由黄色人种建国,黄色人种接纳了来自恒河流域的宗教文化,像中国接纳了佛教一般,却在后世为白色人种最终占领的土地。
见沙林布又想反对,孙良谟连忙抬手制止道:“这是我们最后的底线,不管你们接不接受,今日是最后的和谈期限了,过了今天,想要再重启和谈,那就得看我们有没有时间了。”
“再说了,如果我们所料不错,你们东部的阿拉干地区应该也不安宁吧?洋人对你们的丹那沙林地区也是虎视眈眈吧?我们也不瞒你们,英国人同样对阿索姆地区虎视眈眈,你们就算占领了那里,也守不住。”
“我也不妨告诉你们一个消息,如今我们已经完成了对英国人的布局了,同样,若有必要,我们也能帮助你们抵抗英国人的侵袭。”
“........”
经过近一个多月的和谈,中缅双方最终于开元4494年的八月初八在云南普洱府的车里司签署《中缅互不侵犯条约》,规定:
一:贡榜王朝归还莽冷地、木邦、木王地、里麻四地给中国。
二:贡榜王朝承认霍马林到蒙米特一线以北的江心坡地区、坎底地区、胡康地区等地区归属中国。
三:双方按照会谈纪录重新规画国境线,西边以亲墩江到曼尼普尔地区河谷为界,南北以霍马林到蒙米特一线、蒙米特到磨丁一线为界。
四:双方保证不单独或联合其他国家彼此互相使用武力、侵犯或攻击行为。
五:缔约一方如与第三国交战,另一缔约国不得给予第三国任何支持,缔约双方决不参加任何直接、间接反对另一缔约国的任何国家、军事集团。
六:双方以和平方式解决缔约国间的一切争端问题。
七:商道重开,准许两国商贩自由贸易。
八:贡榜王朝遵照古礼奉表进贡,向中华讨虏军军政府及以后之所建立国家称藩纳贡。
当然了,最后一条是贡榜王朝方面强烈要求加上去的,因为他们觉得只有成了中国的藩属国,中国方面才能实际为其提供保护。
不然仅凭一句空话,将来缅甸国内有什么无法处理的战事,要是中国方面借口不来的话,他们不是白瞎了吗?
所以,沙林布最后再三要求必须加上最后一条。
因条约签订日期为八月初八,条约内容又为八条,故《中缅互不侵犯条约》又名《八八八条约》。
《八八八条约》的签订,意味着讨虏军在南线的全面战事的结束,以为着黎汉明接下来无需分散精力,可以专心致志的对付满清了,同样也让讨虏军军政府有了第一个藩属国。
当然,条约的签订,影响也很深远,影响最大的,无疑是在中国、贡榜王朝、暹罗和安南四国交界处建立南濮国的韦朝元等人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南线战事结束
第二百六十三章 朱石君的震撼
最先得到缅甸贡榜王朝和中国讨虏军方面和谈停战消息的是作为对缅作战参与者的韦朝元等人,从贡榜王朝遣使北上与讨虏军开始和谈之初,韦朝元便派专人在关注着此次和谈的进度了。
所以,双方刚一签订合约没多久,韦朝元便得知了中缅停战的消息。
自从和王阿从分离南下进入混乱的南掌地区后,韦朝元便凭借其拥兵二十余万的绝对优势军事势力,迅速打退了侵入南掌地区的暹罗、缅甸两国的军队,并且吸纳了大部分南掌地区的势力,而后在部下的拥护下,登基称王建立了南濮国。
布依族自称“濮越”或“濮夷”,用汉字记音写为“布夷”、“布依”、“布越依”、“布绛”等等,在布依族语言里,“布”是“族”或“人”的意思。
看着手中的消息,韦朝元紧皱着眉头坐在王位上沉思了好半天后才对丞相说道:“如此一来,我们在西线倒是不用投入太多兵力了。”
“确实如此。”王抱羊闻言点了点头说道:“虽然不知道他们和谈的具体内容,但是我们当初就承诺过会与讨虏军方面共同进退,如今讨虏军停战,如果我们再和缅甸打下去,不但有背信弃义之嫌,甚至还有兵败的风险。”
一旁的潘成德闻言也是附和道:“如今我们只是夺取了原来南掌国的琅勃拉邦地区,现在又在和暹罗争夺万象地区,东面还得应对安南的叛乱势力,如果再独自对缅甸作战,稍有不测,恐怕就会鸡飞蛋打了。”
韦朝元闻言点了点头,道:“正好如今缅甸的势力已经全部被赶出原来的南掌境内了,既然如此,那么也对缅甸方面宣布停战吧!”
“是!”王抱羊闻言连忙应道。
想了想,韦朝元接着道:“另外,西边的大军撤离后全面投入对暹罗的作战,必须快速全部把暹罗的势力赶回湄公河对岸去。”
潘成德闻言点了点头附和道:“对万象的作战是得加快了,如今缅甸在北方和解,暹罗必然会投鼠忌器,撤出对缅甸的入侵,如此一来,他们恐怕会派出大军北上。”
韦朝元闻言点了点头道:“不但如此,暹罗必然不会坐视他们的属国被我们吞并,除了会派大军来攻打我们外,他们恐怕还好往川圹国和占巴塞地区增派兵力来阻止我们收复南掌故地。”
说到这儿,韦朝元忽然看向下方一直沉默寡言的贺朝用笑着道:“贺将军,占巴塞地区离我们太远,我们暂时也管不着,但近在咫尺的川圹国却是必须得拿下,我现在封你为天下兵马大元帅,二十万大军尽归你节制,我希望看到我南濮国的领土能尽快扩张一倍。”
贺朝用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激动的跪下谢道:“多谢大王,请大王放心,最多一个月,末将必把川圹、万象两地拿下!”
因为本是王阿从亲信的原因,再加上原本他在南笼义军中和韦朝元、李阿六等人平级,所以跟着韦朝元南下建立南濮国后,贺朝用虽然得到了极大的封赏,但一直没有实权。
所以贺朝用在南濮国朝廷中一直属于边缘人物,人也变得沉默寡言了起来。
其实当初贺朝用也曾后悔过,特别是在他得知李阿六随着王阿从加入讨虏军得到重用,成了拥兵十万之众的兵团司令后,贺朝用也是悔不当初。
不过他也知道,如今已经选择了脱离王阿从南下了,自己就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所以在猛然得知自己终于被启用后,贺朝用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
“贺将军请起,如今国朝初立,我能信任的,也只有你们这些南笼的老兄弟。”
其实韦朝元也不想放权,但到了如今这般称王立国的地步,他已经感觉有些分身乏力,力不从心了。
.......
贵州,镇远府,施秉县,桥头村。
朱珪一行在施秉县城停留两日观察了一番华夏银行开业的盛况后,又跑回镇远府城去观察了一番,发现华夏银行的盛况比之施秉有过之而无不及之后,朱珪只得无奈的离去了。
朱珪知道,如今华夏银行已经站稳脚跟了,接下来只需按部就班的开办下去,这讨虏军便能聚天下之财为己用,到了那时......
想到这儿,朱珪徒自在心底暗叹道:朝廷危矣!
从华夏银行开业的盛况,朱珪看到的却是另一番景象,民心!
如今讨虏军可谓是民心所向,所以老百姓才会毫不顾忌的支持讨虏军开设的华夏银行,换句话说,如今南方的百姓可以说已经甘愿和讨虏军绑为一体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正在朱珪神游天外时,忽然一声苍老有劲的高喝打断了他的思绪:
“阿牛,你一会儿带几个人去堰塘把堰沟堵起,田里面的谷子快熟了,不能再放水了。”
“村长,如果我们把水断了,后面的人得不得掘(骂)我们哦?”只见那叫阿牛的青年迟疑的问道。
“不会,昨天我们几个村的村长已经在下湾村开过会了,都同意了的,就我们村离沟头最近,所以断水的事情才让我们出人。”
阿牛闻言才点了点头,道:“那要得,等哈我喊几个人就切,正好这两天修路队上放假。”
“咦,是你们?”老村长正是银行开业那天第一个在施秉那里兑换钱币的老头儿,刚一转过身来才发现朱珪一行人。
这几人老村长都熟悉,当初他从银行换钱出来后,就被眼前的老头子拉着问东问西的问了半天。
游春来见状连忙笑呵呵的拱手道:“李村长,我们又见面了。”
老村长姓李,名叫李春来,识字不多,但颇为明事理,在这桥头村也算是德高望重之辈,在讨虏军光复镇远进行村镇改革后,李春来便顺理成章的被选为了桥头村第一任村长。
至于原本的里长,是桥头村的地主老爷,也算满清的死忠,现在嘛,不知道在哪个矿上劳动改造呢。
虽说是认识的人,但李春来也没有放松警惕,疑惑的问道:“你们先前说你们是行商的吧?我们这穷乡僻壤的,你们来这儿干什么?”
朱珪见状刚想说话,游春来便连忙抢先一步笑呵呵的上前说道:“不瞒村长,这位老先生是从广东来的,准备去遵义进些丝绸,路过此地,有些好奇老百姓在军政府治理下过得怎么样,所以特来看看,顺便歇歇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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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游春来不动声色的递上五块银元后接着道:“您放心,我们不白吃白住,这一块钱,就是我们五人的伙食费和住宿费了。”
“这太多了。”李春来见状连忙推辞道,他可是知道,这一块银元可是相当于一千文钱的,十文每分,十分一角,十角一块。
以现在的购买力,这一块银元就能买很多东西了,李春来上次去县城帮村里采购物资,总共也不过才花了三元三角钱而已。
要知道,那可是桥头村百十口人一个月的消耗,其中还包括了一些刀具锄头农具。
“不多不多,我们准备在这里歇息两天,后天一早就走。”游春来见状硬塞进李春来手里说道:“多的就算耽搁你们干活的工钱了。”
“这.....那好吧!”虽然还是有些多,但本着有钱赚白不赚的念头,李春来最终还是收下了,而后转头对一旁围观好奇的村民交待道:“金花,你带几个人去把村委会那个李家宅子收拾一下。”
“要得!”一个妇女闻言应了一声后,便拉着身边的几个妇人离开了。
她们知道,这五块钱是村集体的,有了那五块钱,村子里又能多出两个月的物资了呢!
那所谓的李家宅子就是以前地主老财家的,后来抄家后县里就把那个宅子划给村里了,他们平时也只是用来开会议事用,其他时间几乎都空置了。
看着手中的五块银元,李春来忽然眼睛一亮,心中有了一个主意。
桥头村本就在官道边上,现在这边也算是安定下来了,来来往往路过的商人游人不少,如果把李家宅子改成一个客店,兴许还能为村子里增加收入。
越想李春来越觉得可行,不过具体如何,他还得去县里咨询副县令一番后才可以,当下还是先招呼眼前的客人最重要。
想到这儿,李春来便笑脸盈盈的招呼道:“天气炎热,那边收拾打整可能还需要一会儿,几位如若不嫌弃,可以去老朽家里喝喝茶。”
“既如此,那边叨扰了。”见状,朱珪便连忙拱手谢道。
几人刚准备动身,村口便传来了一个激动的声音:“村长,喜事,大喜事!”
李春来闻言一愣,连忙转头看去,见是被自己派去镇上取报纸的村民刘阿贵后,才转身训斥道:“着急忙慌干啥子?”
刘阿贵也没在意,跑到近前嘿嘿一笑,随即喘了喘气歇了一会儿才激动的挥舞着手中的报纸说道:“讨虏军在南边打得缅甸国北上求和,如今讨虏军不但收复了明朝时的故地,还向南打下了两府之地。”
“真的?”李春来闻言连忙一把夺过刘阿贵手中的报纸展开看了看,好半天后才激动的说道:“好啊,那缅甸国不但和军政府签订了《八八八条约》,更是向军政府纳贡称藩了。”
“什么?”朱珪闻言一惊,也顾不得礼节,连忙从李春来手中夺过报纸看了起来。
李春来也没有在意,反而自顾自的说道:“上面说军政府在南边不但收复了故地,还多了两府之地,现在正是需要人去种地呢!可惜我走不开,不然还真想去闯一闯啊!”
“村长,不止呢,是三府之地,讨虏军在西康那边也灭了一个犯边的小国,又新设了一府之地呢!可惜那里冷得很,又在雪山下,估计去的人不多。”刘阿贵闻言连忙说道。
李春来闻言一愣:“是吗?我还没注意看后面的呢!”
游春来见状笑了笑说道:“不瞒村长,军政府在西康那边却是新设立了一府五县,不过那里虽然山地多,但还是有不少平原的。”
作为外联部的官员,游春来自有他的消息来源,并且市面上还没公开的消息他也知道不少,不过那些就不是能乱说的了。
“我听说军政府在鼓励家中人口多的南下去闯一闯呢,你们有意的话,不妨去试一试,去了不但分地,军政府还包你们头一年的吃穿用度,说不定还能被分到一个媳妇呢!”
听到游春来的话,刘阿贵点了点头说道:“村长,确实是这样,许镇长也是这么给我们说的,他说如果要去的,让各村村长先统计好,等秋收忙完后再报上去就行了,军政府会在十月间统一安排人过来接应。”
李春来闻言点了点头后便吩咐道:“行吧,一会儿去通知各家各户,晚上来我家开个会,把这个事宣布出去,这山里没多少地,出去闯一闯也好。”
“他爸,你说要不让娃儿们出去闯一闯?”
“我们家人多,我准备去试一试。”
“去是可以去,就是离得太远了。”
“怕什么,大不了一家都去呗,总被在这山里伺候这几亩田地强。”
“那倒是,出去了分的地肯定要多不少,再说了,政府不是还包一年用度吗?”
“........”
李春来话音刚落,周围听到消息的百姓便纷纷议论开了。
如今贵州可谓是人多地少,贫瘠的土地上,却是生活着近一千万人口,平均下来每人还不到四亩土地,大多都还是山地。
贵州的村寨、城市见缝插针地在山头和山头之间尽可能地寻找相对的平地去建设,去发展,有时候两个村寨各自建在一个山头上,两个村寨几乎可以互相看得见,甚至互相聊天。
可是要从一个村寨走到另一个村寨去,下山,上山,有时候一天都到不了。城市和城市之间的交通就更难了。
没有土地,农业一产就不行,二产也跟不上,想做软实力三产吧,交通不便,自己有的出不去,外面有的进不来,就这么画山围困了。
环境封闭,连带着人也封闭懈怠了,可以说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想发展好自然也难了很多。
再加上因为贵州的喀斯特地貌,直白点,就是一铲子泥巴刨掉,下面全是石头,这样的土壤不养庄稼不养人。
所以,在农业时代,贵州自然也就没办法完成农业的原始积累,自然也就没办法提高农业生产力,而这就导致了最初的、最原始的穷。
然后,这个穷,又迫使老百姓把有限的土地更加疯狂地利用,导致生态环境进一步破坏,并由此陷入恶性循环。
所以,与其花大力气来发展这里,黎汉明以为还不如索性趁着现在多抢些土地来把山里的百姓给迁移出去,将来再来发展这里,也能轻松不少。
相对于村民们的激动,看到报纸内容的朱珪此时却是震撼连连,缅甸求和,那么就意味着讨虏军在南线的战事全面结束。
他先前还在想着幸亏有南线的外国军队拖住了讨虏军的二十余万人马呢,转头双方就议和了,那就意味着,讨虏军能再抽出至少十万人马北上。
想到这儿,朱珪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朝廷本来就已经不占优势了,如今这么一来,朝廷可就真是危若累卵了。
在讨虏军的地盘上参观了这么久,朱珪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发现,特别是在对待地主豪绅上面,朱珪以为那或许是一个突破口。
只要能让地主豪绅全部倒向朝廷,朝廷赢得战争的几率还是挺大的。
只是如今这样一来,讨虏军就等于变相的宣扬了自己的实力了,只要不傻,地主豪绅是不敢在帮着朝廷反抗讨虏军的。
毕竟,如今讨虏军已经有了绝对的实力来推翻朝廷,地主豪绅们帮着反抗就以为着死亡,而顺从讨虏军的政策,他们不过只是损失一些土地而已。
想到这儿,朱珪的脸色顿时不由得惨白了起来,他先前的高傲此时已经荡然无存了。
这一刻,朱珪终于明白黎汉明让他来看什么了,不是来看讨虏军的漏洞,而是来看讨虏军的绝对实力,不管是军事还是民心,如今看来,讨虏军都要比朝廷强上不少。
一旁的游春来看着朱珪的脸色变化,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了起来,大帅的每举都大有深意在里面,你还真以为是让你来受威慑了吗?
.......
于此同时,中缅议和停战的消息也终于传到了暹罗,传到了曼谷王朝拉玛一世昭披耶却克里的手里.....
第二百六十三章 朱石君的震撼
第二百六十四章 暹罗
或因谋生,或因躲避战乱,中国人自古以来便有移居海外的传统,而且人数越来越多,涉足的地区越来越广,所以便有了一个说法,叫做“有阳光的地方就有华人”。
这些移居海外的华人,在移居国扎根、发展,在各领域出人头地的都不在少数,甚至还有人实现海外建国梦,成为所在国的“国父”。
郑信便是其中的佼佼者,而他生活的时代,恰好处于清朝雍正、乾隆二帝在位时期。
郑信祖籍为广东省澄海县华富村,为其父郑镛移居暹罗后娶当地女子为妻后所生。
郑镛去世后,郑信拜父亲的好友、权臣坡耶节基为义父,从充当宫廷侍卫开始,不断积累功绩,最终晋升为达城城主,封侯爵即披耶,所以郑信在史书中又被称为披耶达,即达城侯爵。
按照史书的记载,郑信不仅擅长编写剧本、诗、歌等文学作品,还精通律志、兵法和骑术,并且能熟练地操作多种武器,是一位文武兼备、多才多艺的人物。
在任职达城期间,郑信勤于政事、爱民如子,将该地治理的井井有条、欣欣向荣,并因此在国内建立起超高的声誉,人气爆棚。
老王毋隆葛驾崩后,新王亿卡塔继位,邻邦缅甸趁暹罗国丧期间入侵。当此危难之际,极富军事天赋的郑信被召回京师协助御敌。
缅甸大军进攻暹罗,被安逸吞噬的暹罗王室已经丧失了指挥战斗的能力,只得将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神灵身上。
王室无心恋战,前方战场上的暹罗军队自然是节节败退,缅甸大军如入无人之境,一路打到暹罗首都阿瑜陀耶。
随着战争日趋僵持,郑信眼见死守无望,遂率孤军出城募兵以驰援,尽管有郑信的苦力支撑,可惜的是,腐朽不堪的大城王朝根本无法抵御缅甸精兵的进攻。
阿瑜陀耶的守城部队决定分六路兵马突出缅甸大军的包围圈,兵家大忌分兵突围,突围部队被各个击破。
败军欲回城,却只享受到罗成的待遇,为了活命,只能四散于野。
再无兵力的阿瑜陀耶,一瞬间就被缅甸大军吞噬,郑信还没有来得及回防,大城府就已被缅军攻破,暹罗政府宣告倒台。
愤怒的缅军们进行了大范围屠戮,郑信的亲属无一幸免。于是,这位身负国仇家恨的青年发誓要报此大仇,便带着残余部队在东南部的罗勇府建立根据地,重新招兵买马,经过半年的精心准备开始大举反攻。
恰逢清军进攻缅甸,而且已经打到了缅甸的首都阿瓦,泰国境内的缅甸大军不得不迅速回防,给了郑信喘息的机会。
郑信在得知缅甸得主力回撤的时候,立即组织剩余军队在罗勇这个地方修养。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修养,在加上当时华侨的支持,郑信的实力得到了迅速恢复,甚至相比以前有了很大的提高,郑信开始带领着军队收复暹罗。
大清实力强盛,腹背受敌的缅甸再也没有之前的英勇,只是经过了几个月的时间,郑信就收复了失地。
平定各地诸侯之后,郑信在吞武里宣布称帝,成为泰国历史上第一位华裔皇帝。
此后十数年间,郑信在陆续消灭各地割据势力、完成统一暹罗之余,又向南掌、金边王朝等地扩张,并再次击退缅军大规模的入侵。
至此,郑信不仅恢复了大城王朝时期的疆域,也使得自己的威望达到顶峰,并因此获得“大帝”的称号,被国民视为再造国家的民族英雄。
郑信在位前期锐意改革、开疆拓土,诚为一代圣王,然而晚年却因穷兵黩武、大肆宠佛给国家带来重重危机,搞得民不聊生,所以失败也早已注定。
加之郑信晚年性格暴躁、偏信多疑,臣属动辄被杀,也令很多将领人心惟危。
就在这样微妙而紧张的环境下,郑信还派遣昭披耶却克里率领主力部队前往到柬埔寨,与安南阮氏广南军对峙,以争夺对柬埔寨的宗主权。
谁知一些反对势力趁国内空虚之际掀起叛乱,郑信派出剩余部队前往平叛,却不料平叛将领临阵倒戈,无兵可用的郑信只得逊位为僧。
昭披耶却克里得知此事后,立即与广南军议和,随即率军返回国内平叛,形势稳定后,昭披耶却克里在大臣支持下称王,迁都曼谷,建立却克里王朝,史称“拉玛一世”。
新王既然已经上台,老王断无存活的可能,但因暹罗是佛教国家,规定臣下不得加兵刃于国王身上,所以昭披耶却克里便用檀香木将郑信杀死。
因此时暹罗已经和清朝间建立起藩属关系,昭披耶却克里为得到清帝的册封,于是便冒充郑信之子,以郑华的名义遣使到中国。
对于暹罗的变故,那时的清廷完全不清楚,所以不明就里的乾隆帝上了当,便真的册封昭披耶却克里为国王。
此后,昭披耶却克里在对华交往中皆以郑华自称,后世子孙沿袭为惯例,无一例外地也都会取一个郑姓中文名,一直到现在依然如此。
昭披耶却克里登基后的第一件大事就是把皇宫从吞武里移到了曼谷,下令在华人区附近建造大王宫,作为交换特将三聘地区赐予华人以建立新的社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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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以来,华人就乘坐帆船来到泰国进行贸易活动并在泰国各地安家落户,吞武里及曼谷便是华人聚居时间较长的城市,啊育他耶王朝时期在湄南河的西岸已出现了福建人聚居点。
到了郑信王时期,当这位父亲为潮州人的君主将都城建在吞武里以后,大量的潮州人移居此地,同时在湄南河东岸也形成了一个华人社区。
拉玛一世登基后,下诏让原东岸华人社区迁往曼谷城外南部的河边,并将三琫寺河与三聘寺河之间的土地赐与华人建设家园。
这个时期,与中国的帆船贸易成为国家财政的主要收入,贸易依然延续了吞武里时期的朝贡制度,曼谷也逐渐成为东南亚帆船贸易的中心。
暹罗政府制定政策支持擅长帆船贸易的华人前来曼谷安家落户,包括水手、商人以及造船业者。
中国的南方发生反清起义的消息也早已通过各种渠道传到了这里,同样,随着战乱的发生,最近一年逃难来此的华人忽然出现剧增,到迄今为止,光是曼谷地区就生活着不下三万华人。
随着华人的聚集,中华的文化也便顺理成章的立足此地了,茶楼便是其中之一。
位于三聘地区中心的黄记茶楼,一大早便是人声鼎沸。
“唉,你们听说了吗?南方的那支义师在贡榜北方彻底的打败了贡榜北上犯边的大军,还逼得他们求和签署了什么八八八条约。”
“我昨晚就知道了,我还听说贡榜归还了北方大片明时故地给讨虏军方面。”
“不止呢,我听说还有贡榜西北部的那大片无主之地以及他们正在西边攻占的一个叫阿索姆的地方也拱手让人了。”
“真的假的?那支义师这么厉害?”
“可不是,他们一边在从满清鞑子的手中收复河山,还一边分心对付外敌,就这,还两边都打赢了。”
“是啊,我听说他们在西康那边直接灭亡了一个入侵西康的王国呢!”
“现在好像有传闻说他们已经从满清鞑子手中收复了南方半壁江山了。”
“要我说,这天下还得我汉人来做,你看看满清鞑子前些年和贡榜的作战,死伤无数不说,还没有占到一丁点便宜。”
“对了,我听说海对面南洋的几个华人王国也在大肆吸纳逃难的百姓。”
“.......”
大堂里的华人议论纷纷,坐在二楼雅间包厢里三老头和一妇女也听得极为认真。
“看吧,还是这些华人消息灵通!”率先开口的便是今年已经六十岁的中文名叫郑华的拉玛一世昭披耶却克里。
同坐的还有郑华最宠爱的万妃和一世王时期负责对外贸易的披耶哄以及一个名叫昭披耶派披差的负责编写暹罗编年史的官员。
披耶哄闻言笑了笑应道:“他们中的大多数虽然是逃难来此,但在中国国内还是有不少亲戚友人的,互通有无倒也正常。”
昭披耶派披差闻言点了点头感叹道:“不过说起来,中国南方的那支叛军的确挺厉害的,那位黎大帅更是一反常态的获取底层百姓的支持来反抗鞑靼人的暴政,恐怕要不了多久,北边就又得换主人了。”
郑华闻言点了点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后才随意的说道:“无所谓了,他们谁最终胜利了我们就向谁称藩纳贡便是。”
称藩纳贡这点自觉郑华还是有的,要是不能得到中国的册封,他就没有正统合法性,先不说是否会得到百姓的支持,恐怕就连自己手下将领官员都会反对自己。
听到自家陛下说的话,昭披耶派披差和披耶哄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后,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劝说,无奈之下两人只好把目光看向一旁的万妃。
郑华王妃众多,王后虽然是他承认的结发妻子,但一生都未被他正式册封过王后,这完全是因为他最宠爱的万妃。
万妃老家老挝,不仅容貌出众,而且善于化妆,常常打扮的十分美艳,因此,她十分得一世王的宠爱。
同样,郑华固执的时候,也只有万妃才敢开口劝说,也只有她才能劝得住郑华。
万妃见状笑了笑,并没有直接在这个话题上劝说,转而说道:“陛下,我听说依刹罗颂吞让奔洛公主怀孕了。”
郑华闻言眉头一皱,面色不好的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前些日子。”万妃见状笑了笑安抚道:“陛下莫恼,依我看,不如就趁事情还没闹开之前,把奔洛许配给依刹罗颂吞吧!”
依刹罗颂吞是王后之子,也就是郑华选定的接班人,也是历史上的拉玛二世,奔洛公主便是拉玛二世的表妹。
此事其实暗中已经有许多人都知道了,但谁都不敢和郑华这个拉玛一世说,只有万妃有这个胆子替勒腊王子解决了这个问题。
“哦?你这个坤神倒是帮着他们求起情来了。”
“坤神”为万妃的一个绰号,即老虎的意思,因为她喜欢骂人和吓唬小王子们,小王子们于是称其为“坤神”,暹罗习俗,称呼比自己上等的人不能直呼其名,用其绰号代替其名。
见郑华开起了玩笑,万妃便知道他已经同意了,于是才笑了笑开口道:“陛下,这缅甸已经向中国的南方势力称藩纳贡了,但他们同样也没有取消对鞑靼人的称藩纳贡,这其实就是两不得罪,虽然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但很多时候受伤的却是站在一旁观望的人。”
郑华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即摆了摆手说道:“好了,这件事以后再说,如今中缅议和,对我们的影响可是不小。”
“如今缅甸已向中国称藩纳贡,北边的南濮国也得到了中国的支持,而我们又没打算向中国南方的汉人势力靠拢的话,为今之计就只能退守本土了。”作为郑华的亲信,披耶哄闻言只得硬着头皮建议道:“缅甸那边自不必多说,如今他们有了中国的保护,加上大量兵力从北线撤回,我们再想有所动作,难度将会增大不说,还会得罪保护他们的中国势力。”
“北方的南濮国方面,原本南掌的琅勃拉邦和万象我们本就没能彻底控制,趁机撤兵又何妨?至于川圹国,那只是南掌内部的事。”
“让出北方三地就算是变相的给了中国方面的交待了,至于南方的占巴塞地区,恐怕南濮国也是鞭长莫及。”
如今暹罗和安南虽然看似已经占领了南掌四国,但却一直没能实际控制,暹罗一直以来都把南掌四国当做附属国来对待。
安南就自不必多说了,如今其国内都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各势力在国内争霸都自顾不暇,哪有精力来占领南掌地区,还在觊觎南掌的,不过只是一些心有不甘的小势力而已。
.......
暹罗国内的讨论黎汉明暂且还不得而知,不过在得知《中缅互不侵犯条约》顺利签订后,他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在黎汉明的心里,南线战事的结束还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随着条约的签订,阿萨姆便就顺利的落入自己手中了。
如此一来,自己对英国东印度公司的布局就算彻底完成了,甚至还是超额完成。
原本黎汉明是准备打下阿萨姆地区的,那样一来,讨虏军便在整个环喜马拉雅山脉南面布置起了一道对英国东印度公司的防线。
如今随着条约的签订,阿萨姆地区不但轻松到手,还把缅甸给绑上了战船,将来对付英国东印度公司也多了一个助力。
正当黎汉明背着双手站在那里看着地图傻乐时,顾德全走了进来见状,也来到地图前看了起来:“嚯!这米生贵可够猛的啊,生生打下了两府之地。”
听到动静的黎汉明顿时回过神来,见是顾德全后便笑了笑问道:“军师怎么来了?”
顾德全闻言还没来得及回答,刘阿蛮便拿着一封信件走了进来:“大帅,吴叔那边有消息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 暹罗
第二百六十五章 南洋的势力(为“直男120”万赏加更)
“吴叔来信说,他在福建漳州府偶然遇到了南洋的走私船,为了探明南洋的情况,他已经带人登上走私船随行下南洋了。”
“走私船?”黎汉明闻言眉头一皱,问道:“可知道是走私什么的?”
刘阿蛮见状抿了抿嘴后拱手回道:“回大帅,据报,主要是走私人口到南洋。”
说完,不等黎汉明继续发问,刘阿蛮便接着汇报道:“据军情局探查得知,南洋除了当地势力和西洋国家的势力外,如今在南洋地区有逃难过去的国人也已经建立了十余个王国了,其中又以兰芳国、戴燕王国、吴氏王国和张氏王国最为出名,南下逃难的国人中,除了一部分去了暹罗、安南等国外,其中大多数都去了以上地区。”
“根据我们从一些南洋来的人口中打探到,如今兰芳国一百三十多万人口中,有三十多万人是这些年经过各种渠道南下的国人,而在整个南洋地区,国人恐怕不下数百万之巨。”
常在史书上看到一句话:中国人就懂得在北方修长城,而忘了敌人从海上来。这句话被无数人奉为金科玉律,更被众多学者进一步深化为中国人劣根性的体现。
谎言重复一千遍就会变成真理,如今这正好成为了中国人固步自封,闭关自守的代名词而被大肆宣扬。
甚至引发出了一种‘河殇论’,形成了中国近代以来近乎百年的民族自卑感与逆向民族主义,落后、愚昧、自私、短见、固步自封成为了对于汉人的代名词。
其实这些话是什么人说的,大家懂的都懂。
殖民并不是什么功绩,得以四处宣扬。虽然这为国家财富完成了原始积累,却并不光荣,不能被历史所承认。
麦哲伦与郑和都到过印度尼西亚,千百年前人们称赞麦哲伦开辟航路,贬低郑和四处散财;千百年后,麦哲伦以侵略者的身份被钉在历史上,郑和的伟岸获得了无数人的纪念。
中国人不同于欧洲:记利当计天下利,求名当求万世名,是中国人一直信守的尊严。儒家教育的礼乐仁和并不是让你懦弱固守,而是让你胜之有道。
据黎汉明所知,在东南亚建国的华人很多,如梅州人吴元盛,在婆罗洲建立戴燕王国,立国百余年,后亡于荷兰;潮州人张杰绪,在安波那岛建立帝国,自封天子,后因内部发生纷争,王国瓦解;福建人吴阳,在马来半岛建立王国,后被英国消灭。
当然了,在华人在南洋建立的国家中,兰芳大统制国的意义最高,也是华人建立的最强大的南洋国家,更为关键的是,兰芳也是亚洲历史上第一个共和国。
并且兰芳刚刚建国,其首任国家首脑“大唐总长”罗芳伯就派人回清朝觐见乾隆皇帝请求称藩,但清廷以海盗匪巢视之,并未接受这个南洋华人在海外建立的国家。
为此,罗芳伯郁郁而终,临终前他还交代国民,无论今后谁为国家领导,归顺大清之心决不可变。
而且同历史上的吕宋一样,兰芳也曾数次希望加入清朝版图,成为中国的一部分,却数次被清廷拒绝,随着满清国力日衰,中法战争后,荷兰逐步侵略兰芳共和国。
如果黎汉明所记不错的话,如今兰芳国才刚刚建立二十多年,其首任国家首脑“大唐总长”罗芳伯也才刚死没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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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儿,黎汉明忽然问道:“他们走私的人口是自愿的还是强迫的?”
“回大帅,大多都是自愿的,有一部分是借高利贷被套路的,还有的是被买来的。”
刘阿蛮话音刚落,顾德全便接着道:“大帅,我这里正要说这件事呢,据香山知县易经训来报,他在濠镜澳那里也发现了大批想要下南洋闯荡的百姓,此外,新安香港那边,也发现了不少下南洋的百姓和船只。”
黎汉明闻言眉头一皱,不解的问道:“福建那里还好说,广东这里不是分了地吗?怎么还有人跑路?”
见状,顾德全连忙解释道:“回大帅,虽说分了地,但广东这里人多地少,平均分到每个百姓手中还不到四亩。”
听到顾德全的解释,黎汉明才忽然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他最近确实忽略了这点了。
想了想,黎汉明便做好决定道:“这样吧,对于那些自愿下南洋的,各地不必阻拦,只需对运输船只进行严格的安全检查即可。”
等将来腾出手来,南洋地区黎汉明肯定是要占领的,那时也还得移民过去,既然如此,还不如现在放一个口子,让百姓自行南下。
“另外,向南洋各国发出严正通告,务必善待我中华子民!”
这是黎汉明预先准备的一个借口,从明末到现代,南洋的排华屠杀事件时有发生,有这么一个通告在,将来如果再次发生屠杀事件,黎汉明再出兵南下便就名正言顺了。
.......
南海,东沙。
一个拥有近二十艘各式大小舰船的舰队停在了东沙岛前,海面上有船员乘坐小艇向小岛登陆。
他们是黎汉明派出的南海巡海舰队,在收编了南海、东海各大海盗势力后,加上南海海盗从西山朝抢夺来的百余艘各式舰船,讨虏军的海军便算是正式成军了。
加上收编的海盗及新招的水手,以及从第二、第三兵团中改编而来的将士,如今讨虏军海军共有八万余人,大小舰船七百多艘。
然而海军看似庞大,其实战力有限,舰船中真正能算得上军舰的,只有不到一百艘,大多还都是老旧的军舰,大多都是来自原西山海军已经原海盗们的主力舰船。
为了提升海军的战斗力,也为了磨合海军将士,黎汉明除了派出海军配合第二兵团在沿海作战外和备战胎湾外,其他的都被他派到东海和南海巡海了。
巡海的目的很简单,在各大小岛屿上竖立一面主权碑,宣示主权。
为此,除了已经有名字的岛屿外,黎汉明还按照他记得的后世的一些海岛的名字来命名了那些现在还没有名字的岛屿,并让人联络了专门做石碑生意的商人来打造主权碑。
然后就分化海域,让各舰队带着打造好的主权碑出发了。
南海这边负责领队的是一个叫郭学显的中年人,他原本是一个咱安南沿海拥有六千余帮众的海盗势力头子,他选择加入讨虏军后,他的部下中只有不到一千人选择了加入海军,另有两千多人选择了加入陆军,其他的则选择在广东等地安身立命了。
船队一路航行,波澜不惊,没有遇上什么暴风雨,也算是风平浪静。
郭学显如今成了讨虏军南海巡海舰队的舰队长,这支舰队拥有各式舰船五十多艘,将士一万人,这里只是其中一半。
另外半支舰队,则由原第二兵团第一师师长调任而来的副舰队长苏占魁率领,已经朝着万里长沙那里驶去了。
“中国东沙岛!”
看着已经在显眼的位置立起的主权碑,郭学显满意的拍了拍手,如今他是越来越喜欢做这件事情了。
“好了,这是南澳气的最后一座岛屿了,传令下去,稍微修整一下,然后继续南下。”
南澳气便是清末以前百姓及官方对东沙群岛的称呼,直到清末谢清高《海录》一书中始称其为“东沙”。
回到船上后,郭学显便照例站在甲板上举着望远镜四下查看了起来,这是他以前养成的一个习惯,在海上漂泊,这样能随时发现新的情况,比如发现海岛或者敌人什么的。
正在这时,郭学显忽然发现几艘舰船从北方驶来:“咦?那是西班牙的旗帜吧?他们怎么会在这儿?”
第二百六十五章 南洋的势力(为“直男120”万赏加更)
第二百六十六章 汉奸
听到郭学显疑惑的声音,一旁的副舰长仇士长连忙也举着望远镜朝郭学显看得方向看去,好一会儿才笑了笑说道:“这里再往南就是吕宋岛了,也是西班牙人经营了几百年的殖民地,有西班牙的船并不奇怪,倒是这几艘小型盖伦,看上去已经有些年数了。”
顿了顿,仇士长又举着望远镜看了看不远处的船队一眼后便接着问道:“舰队长,要不要接触一下?”
“让一到十号船只随我迎上去,其他人备战!”郭学显闻言放下望远镜后点了点头下令道:“大帅的意思是,让我们在巡海之余,顺便封锁住沿海海面,除了在广州、钦州和雷州三个通商口岸和我们军政府贸易的外国商船外,严禁外国船只和北方的清狗接触。”
其实黎汉明之所以让人封锁沿海,主要还是为了打击鸦片走私,此外,要是能顺便尽可能的切断满清与外国在海面上的联系,那么就能杜绝西洋各国利用中国内战来两边贩卖军火敛财。
毕竟,再怎么样,讨虏军和满清之战也属于中国的内战,双方自己人打生打死无所谓,但是一旦让外国参与进来,那就是自相残杀了。
黎汉明之所以向西洋各国进口火器也是基于这方面的原因,军政府向洋人进口了火器,也就有借口阻止洋人向满清出口火器了,那么讨虏军封锁海面禁止他们与北方的满清接触也就顺理成章了。
再说了,黎汉明敢说,如今讨虏军使用的武器,大部分都比外国的要先进,他之所以还要进口,除了还用于应急外,再有便是如今军政府手底下马仔的需求变大了,不管是安南的后黎朝复辟,还是南濮国韦朝元他们的扩张,就是缅甸贡榜王朝方面,也都提出了想军政府购买火器的意愿。
再加上西康安康府那边宁培忠等人正在接见的奥德、马拉塔联盟等印度各国,此番也是有联盟对抗英国之意,那么火器也是必不可少的。
而讨虏军这边,火器弹药连自己都已经有些跟不上了,何谈对外出售?
但他们有需求了,黎汉明又不得不给,毕竟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再说又不是无偿支援。
所以,黎汉明用茶叶、瓷器和丝绸等从西洋各国中换来火器,然后用换来的火器,又转手从安南、缅甸以及印度各国中换取自己所需的粮食、棉花等,既满足了马仔们的需求,又能减轻军政府的粮食压力,一举多得。
当然了,黎汉明的战略意图除了顾德全等少数几人明白外,其他人估计也不会清楚,虽说如此,但也不妨碍他们照令行事。
待巡海舰队接近了那五艘西班牙盖伦帆船之后,安排好任务后便拿着望远镜一直没放下的仇士长发现了一个问题,他道:“咦,这船些上面,怎么看上去大部分都是留着大辫子的啊?难不成西班牙人用的都是咱们国内的水手?”
而此时,在为首的一艘盖伦帆船上,看到突然拦路的一支舰队,上面的人早已经已经慌乱了。
“撒女内,老子是冲撞了妈祖了吗?怎么这一趟这么多事啊?”一个圆脸汉子见状都已经快哭了。
他叫黄秋桂,此番好不容易费了一番周折才招募到足够愿意下南洋的人口不说,刚从福建起航不久他们就连翻遇到了几支叛军的舰队,好在他都凭着自己老道的经验顺利的躲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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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才松了一口气,现在又被堵上了。
正在这时,一个手下有些慌乱的叫道:“老大,不好了,你瞧那些船围过来了!”
闻言,黄秋桂连忙看过去,果然,对面的军舰已经分成了两队,从自己船队前方两边围了过来。
黄秋桂见状顿时咬了咬牙颇为气愤的说道:“见鬼咯,老子这趟肯定是冲撞了妈祖了。”
黄秋桂话音刚落,又一个手下惊叫道:“老大,不好了,远处那里还有一支更大的舰队,看旗帜,他们应该都是一伙的。”
听到那人的话,所有人连忙朝着他指引的方向看去,随后顿时更加慌乱了。
见状,有个水手顿时发狠道:“老大,不用管上面何方神圣,只要敢上咱们的船,咱们就砍了他们!”
黄秋桂闻言顿时气得一脚将这个水手踹倒:“女侬娘个煞!这几艘船都是军舰,上面不知道有几百上千人,还都有火铳火炮,你跟他们干,有几条命也不够输,这么着急死不要拖着老子,再乱出主意,老子直接扔你下海喂鲨鱼好啦。”
黄秋桂话音刚落,被骂的水手还没来得及说话,另一人忽然说道:“老大,他们好像是国内占领了南方的那支叛军。”
“错不了,就是他们,你们看,他们挂的旗帜,红色的,除了他们还有谁?”
见状,黄秋桂自知不敌,咬了咬牙下令道:“撒女内,不管了,给老子把白旗扯起来,跑也跑不过,打也打不过,老实舔卵认怂得好!”
他这几艘船上虽然也有火炮,但那也只是用来吓唬吓唬海盗而已,再说船上还有那么多普通百姓,一旦打起来,肯定会出乱子。
与其丧命于此,还不如干脆投降算了,至少,投降不用死。
黄秋桂的命令刚一下达,为首的这艘小型盖伦便收起了风帆,打出了白旗,就像是一个脱光衣服的大姑娘一样,含羞带怯地站在那里,不管一拥而上的大爷们想干什么,也都认了。
后面四艘船见状,也跟着便收起了风帆,打出了白旗停了下来。
对面,郭学显见状,顿时笑了笑说道:“哟,还挺识趣!”
两艘军舰一左一右地夹住了为首的这艘盖伦帆船,狰狞的炮口让这艘船上的水手们看得十分清楚,见到这一幕,船上的水手们很庆幸船长的决定是英明的了,这些火炮虽然看上去跟西班牙人的火炮不太类似,但是怎么看都觉得威力应该更大才对。
除此之外,一群水手还举着步枪指着这边,这么近的距离,火枪对有生力量的杀伤也是可怖的。
另一边,待两船靠近后,仇士长便自告奋勇的带着人登上了第一艘小型盖伦船,上了船之后,他才发现对方的配合程度超出自己的想象,一众中外水手已经老老实实地双手抱头,蹲在了地上。
甚至,这艘船的船长更是夸张,见到他们到来,直接像模像样的双膝跪地对他们行了一礼,高喊道:“给大爷请安了,小的黄秋桂有眼不识泰山,在海上冲撞了大爷,罪该万死,请大爷高抬贵手,饶了小的们一条狗命,小的愿供奉白银万两,以孝敬大爷。”
这货一嘴的福州腔,仇士长一个四川人听得十分困难,还是他身旁的海军士兵里有一个福建人,三言两语地帮他解释了几个听不懂的地方,他才算是明白了对方说的意思。
见状,仇士长有些好笑的说道:“看你这动作,挺熟练的啊?”
“没办法,小的在海上讨生活,不熟练的话早死了。”黄秋桂闻言连忙一本正经的回道。
仇士长见状摆了摆手,道:“好了,不开玩笑,第一咱不是你的大爷,看你一把年纪也有个三四十了,当你大爷,岂不是平白把咱说老了?第二,我们也不是海盗,我们是中华讨虏军,对你的这点钱也没有兴趣。倒是,你一个福建人,留着大辫子,怎么行的是盖伦船,打的是西班牙旗帜?”
本来仇士长还有些担心呢,要是直接冲撞了西班牙的军队,引起了两国交战的话,他们的罪过可就大了。
好在上了船后他才发现,这支船队中,除了几个明显的西洋模样的船员外,其他都是中国人的面孔。
听到仇士长的问话,黄秋桂连忙回道:“回这位军爷,小的原籍是福州,不过长在吕宋,这艘盖伦船不是小人之物,而是西班牙马尼拉政府的,小的是办的他们的差事,所以打的是西班牙旗帜。”
听到他们竟然是为西班牙人办事,仇士长的眉头不自觉的皱了一下。
无他,黎汉明给他们大体讲过西班牙人在吕宋对中国人犯下的罪孽,吕宋华人让西班牙人杀了一波又一波,每杀一波后都有新的一波华人过去,当地的华人韧性真是足,逆来顺受得有些厉害了。
当然了,仇士长对于华人为西班牙人效力这种事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就像黎汉明说的那样,他们没有一个强大的祖国作为后盾,就只能是任人宰割了。
搜查船舱的一个士兵跑回来在仇士长耳边耳语几句后,仇士长便皱着眉头问道:“你的船是从北向南行的,也就是说你要返回马尼拉了?”
“回军爷,正是!”黄秋桂见状虽然不知道怎么了,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的回道:“小的的船队是负责运送货物到南洋去的。”
听到黄秋桂的回答,仇士长顿时面色一冷,道:“所以,你船上现在的货物就是国内的移民了?”
黄秋桂见状顿时硬着头皮答道:“是,军爷,这些是从福州和漳州等地拉来的百姓,五艘船上共计一千四百一十五人。”
仇士长闻言面色阴沉的点了点头,随即转头向身旁的一个士兵说道:“把这里的情况报告给舰队长。”
“是!”那士兵闻言连忙立正应了一声后,便转身下去传话了。
黄秋桂见状更加忐忑了,连忙指了指一旁的一个箱子央求道:“军爷,您看,您在海上拦了小的的船,小的孝敬一下军爷和诸位兄弟们,您就把小的当成一个屁,放了吧。”
仇士长见状瞥了那个箱子一眼,随即呵呵一笑,道:“我说了不算,还得我们上面说了才算。”
黄秋桂见状,不得已只能用了一点威胁,道:“军爷,这里毕竟是西班牙人的势力范围,如果得罪了西班牙人,在这海上可讨不了什么好处。”
闻言,仇士长顿时冷哼一声,一巴掌搭在了黄秋桂肩膀上,一用劲使黄秋桂便疼得呲牙咧嘴了后才冷笑着说道:“西班牙人?这里可是我们中国的领土,在这里如果他们敢找麻烦,我们不介意把他们揍得满地找牙,毕竟,他们对咱们中国人犯下的累累血债咱们可都还记着呢!”
“还有,我教你一个乖,你这样的行为在我们讨虏军这里叫汉奸,你这样的汉奸,一旦被我们抓到,轻者送去矿山挖矿,重者就丢给新兵拿去打靶了。”
“哦,打靶你可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就是练习枪法的意思,新兵嘛,肯定打得不准,所以就得多练习练习了,运气好的话,你可能一枪就毙命了,要是运气不好,你就得天天挨枪子,只要你一天不死,我们那里的大夫就能把你的命一直吊着,反正他们也得研究医术......”
仇士长还在那儿自言自语的说着,但是他后面的话黄秋桂已经听不进去了,因为此时的他已经被吓得冷汗连连,颤抖不止。
其实黄秋桂就是一个人贩子,再准确地来说,他只是是个蛇头,而且是有马尼拉政府给背书的蛇头之一。
虽然西班牙人一直对华人处于提防的状态,但本身华人的性格绵软懦弱,被打左脸还伸右脸给人打,自身又内斗不绝,更造成了吕宋华人成为了殖民地政府的绵羊,羊毛多了就薅一茬,短了再长。
从殖民之初,西班牙人就发现,菲律宾的土人十分懒惰,他们本身不掌握什么生产技能,大部分时间只是玩乐,宁愿蹲在树底下嚼摈榔,也不愿意到地里去干活。
反观华人,他们几乎不知道休息是何物,起早贪黑地在种植园耕种,华人的行商也是同样辛勤努力地在工作着,将货物贩售到偏远的乡下,多么细小的钱都会想去挣。
这样的特质曾经让西班牙人十分害怕,有着无上执行力的华人,能够创造财富,自然就能够积蓄力量,华人的壮大很可能威胁西班牙人在菲律宾的殖民统治。
但是,很快西班牙人发现了华人的懦弱,同样也发现了中国对在外华人的不重视,甚至就是出事也不会理会。
从此,西班牙人便开始放心大胆地使用华人,觉得受到威胁了就割一茬人头,挑动土著跟华人的矛盾,最后再堂而皇之地来接收华人的财富。
如果人不够用了,便在派扶持的蛇头北上去移民一批人补充进来便是。
距离最近的一次西班牙人对吕宋华人的大屠杀,大约是在三十年前,那时黄秋桂才十几岁,他是亲眼看到一个又一个的华人死在了西班牙人的枪下,据最后打探得知,那一次有一万多华人惨死在西班牙人的屠刀之下。
后来这三十年间陆陆续续的又有数千华人被西班牙人以各种借口屠杀,致使如今吕宋仅存的华人对西班牙人出现了极端的两极分化。
一种是在暗中谋划,打算反抗西班牙人的统治,以牙还牙,以血还血,为死难的同胞报仇雪恨。
另一种便是黄秋桂这种人,他们被西班牙的血腥手段吓到了,怕了,打算死心塌地的跟着西班牙人混了。
所以,在黄秋桂眼里,西班牙人是他的主子,是强悍无敌的,所有人都应该怕他们。
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此举不但没能威慑住眼前之人,反而是给对方递了一把刀子,一把随时能捅死自己的刀子。
郭学显接到仇士长传递的消息后,便连忙带人登上了这艘盖伦船。
登上这艘盖伦帆船之后,郭学显用冰冷的眼神看了黄秋桂一眼后,才和仇士长一同向船舱走去。
郭学显以前虽然是海盗,但他也有自己的原则,从不会帮着外人对付自己的同胞,哪怕他们就是抢劫,也是抢劫满清鞑子以及洋人的商船。
历史上,华南海盗也曾数次攻打过吕宋,特别在吕宋排华事件发生后,海盗们攻城无果,最后只得在海上对西班牙船进行洗劫。
而在南海海域,西班牙也是被海盗洗劫最多的船只。
所以,在得知黄秋桂为西班牙人办事后,郭学显对他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一行人来到船舱,就见到了下南洋的移民,这些移民大部分是男性,年纪在十几岁到四十几岁不等。
仇士长紧皱着眉头四下看了看,发现船舱里的条件非常差,卫生很糟糕,移民的排泄物和呕吐物就那么随便地堆放着,甚至还有已经生了病的人,缩在角落里呻吟。
因为船上淡水珍贵,所以他们都无法清洁自身,臭味纵横,脏兮兮的脸上一双双眼睛带着麻木和恐惧,让人看了十分不忍。
似乎为了给自己洗脱罪名,黄秋桂连忙跟上来跪在郭学显脚下哭诉道:“军爷啊,小的真不是人贩子啊,这些人都是自己签了契书出洋的,小的没有逼迫威胁,就是把他们拉去吕宋,真的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啊。”
郭学显冷冷的看了黄秋桂一眼后,并没有理他,而是随便指了一个看上去还算精神的青年,问道:“你们是自愿出洋的吗?”
青年听后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回道:“回军爷,小的是自愿的,家里连年收成不好,丁口又多,养不起人了,我便借了船主的贷,出洋打工,好给家里减轻压力,也能养活自己。”
郭学显闻言眉头一皱,瞥了一眼已经有些战战兢兢的黄秋桂后,又问这青年道:“你这贷是多少利?”
青年闻言忽然低头盯着黄秋桂,恶狠狠地道:“三分!还是利滚利。”
见状,郭学显心中顿时有数了,不过他脸色没有太多变化,又问道:“这里的人,有多少是借了船主的钱出洋的?”
船舱里有一大半的人闻言小心翼翼的举起了手,而黄秋桂的脸却是抽搐起来了,放高利贷显然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情,他不仅借着拉载移民完成了马尼拉当局的任务,而且还通过这个事情大赚了一笔。
加上暗中打点得当,福建的官员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原本黄秋桂可以说得上是无所畏惧,并不怕这些人闹事。
而且从福建过来的出洋者,大多是家境破落拮据的,他们很多人都没有钱缴纳相对高额的船费,而且黄秋桂还许诺给他们介绍工作。
于是,他们只得向黄秋桂借贷,于是,黄秋桂除了一点打点银子外,其他几乎什么都没有付出,就让大批的移民成了自己的债务人,而且利息还相当的高,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这些人都会拼命地想还上欠他的钱,实际上就变成了他的经济奴隶。
见到船舱中大多都举起了手,郭学显顿时觉得怒火中烧,当即一把提起黄秋桂,冰冷的说道:“黄秋桂是吧,你这生意可真是好发财啊!”
黄秋桂被郭学显一把提在了半空中,魂儿都快掉了,顿时吓尿了,是真的尿了,他甚至连挣扎都不敢,他忙求饶道:“军爷,小的良心坏了,小的不是人,求您放了小的一条狗命吧,小的不要他们的钱了,小的一定洗心革面,重头做人。”
见状,郭学显顿时嫌弃的一把把黄秋桂丢在了甲板上后冷哼了一声,道:“你之前已经跑了几次这样的移民航路了吧,不知道你祸害了多少自己的同胞?”
黄秋桂闻言顿时焦急道:“没有,没有,小的这才是第二次干这行当,小的保证回去之后把所有的债务一笔勾销。”
郭学显闻言顿时冷笑道:“你以为你还回得去?”
黄秋桂闻言彻底崩溃了,眼泪鼻涕哗哗地往下流:“饶命啊,军爷饶命啊,小的给您做牛做马,饶了小的一条狗命吧。”
正在这时,仇士长忽然在人群中发现了什么,连忙不动声色的从背后轻轻碰了一下郭学显后,轻声道:“舰队长,借一步说话。”
第二百六十六章 汉奸
第二百六十七章 布局
郭学显闻言顿时对着黄秋桂冷哼一声后,便转身朝外面走了去。
仇士长见状微不可见的朝船舱中的移民点了点头后,便也连忙跟了出去。
走到无人的地方后,仇士长便连忙劝道:“舰队长消消气,这泼才虽然可恨,但是现在他却对我们有用。”
说完,不等郭学显发问,仇士长便接着解释道:“舰队长,我在移民中发现了外联部的吴副部长,他暗中发出了消息,他们外联部和军情局正在布局南洋,让我们找个由头把这个船队放走。”
仇士长作为讨虏军招募的第一批军人之一,特别是能做到如今一支舰队的副舰队长,他对外联部和军情局这两个机构中的一些主要人物以及相关的手势是认识的。
就在刚才郭学显教训黄秋桂时,仇士长便在人群中发现了吴叔的身影,同时也收到了对方传出的消息,所以仇士长才连忙制止了郭学显教训黄秋桂的下一步动作。
听到这个消息,郭学显的眉头顿时不自觉的一皱,虽然没有明里打过交道,但说实话,他对这两个神秘的部门已经有了心里阴影了。
无他,只是因为郭学显在无意中得知讨虏军之所以能如此迅速的收编了南海和东海的几大海盗势力,其中都有那两个部门活动的身影后,郭学显便对他们敬而远之了。
如果有的选,他是真不想掺和进外联部和军情局的事情中去。
想到这儿,郭学显便连忙说道:“既然如此,那边暂时放过黄秋桂吧,哼,便宜他了!”
“舰队长莫急,以后有的是机会,当务之急还是练好海军,将来时机一到,我们肯定会挥师南下的,那时,就是他们这些汉奸丧命之时。”仇士长见状连忙宽慰道:“现在吴叔他们去了南洋,我估计应该就是大帅在布局南洋了。”
“你或许不知道,当初我们刚在遵义立足,大帅就已经开始布局广东这里了,后来的行动你也知道了,大军一到,那些布局一下就发挥了作用。”
听到仇士长的话,郭学显有些佩服的点了点头,不过还是有些不放心的说道:“吴叔他们我不担心,但是这些百姓如今可是和黄秋桂有了仇隙,要是将来黄秋桂打击报复,他们可是毫无还手之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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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士长闻言嘿嘿一笑,道:“舰队长放心,这个我有办法。”
说罢,二人便重新回到了船舱中,仇士长走上前去,一脸和蔼可亲的表情,蹲下拍了拍黄秋桂后说道:“黄船主,说来你也算是个外人我们按理来说也管不了你,只不过你坏事做尽,杀了你也不为过。”
黄秋桂闻言顿时一慌,磕头不止:“求这位爷放过小的吧,小的愿意给你们做一辈子鹰犬,赎了小人的罪,求你们放了小的一命吧!”
这一刻,黄秋桂感觉到了死到临头,他是真的怕了。
仇士长见状仍旧温和地笑着道:“我们舰队长为人刚正不阿,对于你这样的人呢,他是杀之而后快的。不过呢,你还确实有点用处,你说怎么办啊?”
黄秋桂见自己还有一线生机,便立即赌咒发誓道:“如果小人背叛各位贵人,就让小的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仇士长不为所动,仍旧笑呵呵的说道:“我觉得你现在就够得上不得好死了,再说了,你都随西班牙人了,还信不信老天那套都另说,所以啊,你这样显得毫无诚意啊!”
黄秋桂闻言连忙小心翼翼地问道:“敢问这位爷,怎么才有诚意啊?”
仇士长见状笑呵呵的站起身来从裤子兜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铁皮盒子后一边慢悠悠的打开一边漫不经心的的说道:“想必你应该知道苗疆蛊毒吧?不瞒你说,我是一个苗人,我平时没事的时候啊就喜欢养一些蛊虫来研究着玩玩。”
说着,仇士长忽然从盒子你取出一颗褐色的药丸,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捏开黄秋桂的嘴巴扔了进去之后,随即顺势把黄秋桂的下巴猛的一抬,让黄秋桂惯性的吞下了药丸。
等黄秋桂反应过来时,仇士长已经慢悠悠的收起了装药丸的铁盒子了。
见黄秋桂脸色苍白惊恐的样子,仇士长顿时笑呵呵的安慰道:“黄船长不必担心,你刚才服下的这个呢,是我无意间制作的一种蛊毒,名唤‘七虫七花长眠散’,是用七种毒虫和七种毒花调制而成,极为珍贵。”
“你放心,吃了这个不会立即死人,你一会儿会感到格外困倦,然后就会睡过去,而且睡得跟死了一样,你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睡这么踏实的觉了。”
“不过呢,这个毒药会一直潜伏在你身体里,如果一年之内,你没有服第二颗,你在明年的今天,就会睡同样美的一觉,只不过这一觉睡过去呢,你就不会再醒过来了。”
“对了,你是第二个享用这个蛊毒的人,第一个是我在遵义那边俘虏的一个满清鞑子,那人最后怎么样了来着?”
听到仇士长的自言自语,一旁一个机灵的士兵连忙接话道:“回副舰队长,末将记得,那人最后是全身溃烂,最后被疼醒后活活疼死的。”
听到二人的对话,一旁的郭学显一直在努力的憋着笑,但黄秋桂却是似乎已经真的能够感觉到一股困意袭来了,但是他的恐惧更加厉害,这会儿哭得是更大声了,仇士长一副和和气气的表情,但他说的东西却是格外吓人。
黄秋桂顿时惊恐的哭喊道:“这位爷,小人绝对不敢背叛,给小的解了这毒吧。”
仇士长见状依旧笑眯眯的拍拍他的脸后说道:“没事儿,你不用怕,你老老实实的,后面我们会有人联络你的,到时你自然能够定期得到解药,能够活的好好的,可是呢,你要是心怀不轨,你就得不到这药了,到时候什么下场我不用说了。”
就在仇士长慢慢的宽慰中,黄秋桂便迷迷糊糊地沉睡了过去。
一旁的水手和一众移民见状,都是噤若寒蝉,生怕这个看上去老好人一样的家伙,给他们也喂一个什么“七虫七花长眠散”,到时他们哭都没地儿哭去。
人群中吴叔见状却是感觉有些好笑,神特么苗人,神特么蛊毒,虽然他不知道那药丸具体是什么,但他知道那药丸绝对没毒,仇士长也是堂堂正正的汉人。
不过,有此一举,吴叔倒是觉得他们在南洋的行动将会简单多了。
另一边,把黄秋桂船上的十余万两钱财搜刮了回到军舰上后,郭学显瞅了瞅仇士长,好半天后才笑着道:“我是没发现,你还是这么坏的人啊,你喂他的是什么?”
仇士长闻言也也笑得很得意:“安神温胆丸,是卫生部的赵老先生他们根据《千金方》等古方研制的一种强效安眠药,我这个人有时候睡眠不好,让贱内去卫生部开的药,这药正好才研制出来,听赵老先生说,这玩意儿药效很猛,吃多了容易出事,所以总共才给我开了两颗,我吃了一颗,最近睡眠好了很多,最后一颗今天正好给他用上了。”
........
广州,总帅府。
黎汉明背着双手眉头紧皱的站在墙上挂着的巨大的地图前沉思着什么,一旁的顾德全和刘阿蛮则在忙着整理从各方传来的书信。
盯着地图沉思了好半天后,黎汉明才开口问道:“江西那里的进度如何了?”
江西那里不但是重要的瓷器生产基地,江西一带丰富的矿产资源,特别是铜、金、银、硫、钨等在后世的全国各省中占据第一位。
其中特别是德兴铜矿这个亚洲最大的露天铜矿,储藏量世界第二,不但储量大而且集中,埋藏又浅,采出的矿石精铜矿比例极高。
唐、宋年间便已经有人零星开采,但只是在山洞之中开采,后世的二十世纪五十年代,才发现孔雀山下有两处大型矿藏,可露天开采,且多为硫铜矿和铜金银伴生矿。
黎汉明记得他在查询中国矿产相关方面的资料时看到过一篇报导,说的是单这个德兴铜矿两个露天矿藏,便能年产铜十二万吨多,占后世全国铜产量的四分之一;年产黄金五吨多,白银二十吨以上,是全国第一大伴生金矿和伴生银矿。
当然,那是后世机械采掘和先进提炼方法的情况下的产量,如今这个时代自然不会有那么大的产量,但露天开采,自己大不了多投入些矿工,再加上以后蒸汽机的使用,想必也不会太少。
听到黎汉明的问话,顾德全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后走上前回道:“回大帅,李阿六十余万大军压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光复了除南昌、南康和九江三府以外的全部地区,其中南昌府乌山埔以西的地方也已光复,现在大军已完成了对南昌府城的包围。”
“另外,湖北方面,安仁武的独立兵团正在攻打汉阳和江夏两城,只要这两城攻下,则南昌、汉阳两地甚至黄州府的清军便能望风而降。”
“此外,陶也的的第四兵团在光复安陆府后则兵分三路,一路东进取德安,一路北上包围襄阳,而陶也则亲率一路绕过襄阳从光化取南阳,准备在南阳伏击支援襄阳的清军。”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如此一来,最多到九月底,江西、湖北两省便能全境光复了,再进便是安徽了,安徽过去便是江苏。
这么看来,倒是沿海这边动作有些跟不上了,毕竟过来福建还有浙江,再往上才是江苏。
想到这儿,黎汉明便接着问道:“潮州那边准备得如何了?”
“回大帅,水陆两路兵马皆已进入了漳州。”顾德全闻言连忙回道:“此外,负责攻台的新编第七兵团八万余人也已进驻在了东山岛,朱一二一边派人联络岛上的黎恺一边正在那里对大军进行适应性训练。”
“此外,杨澜率领的五万余人已经光复了汀州府,据报,清军在福州城一带布置了数万兵力把守,特别是福州城内,有三万多清军守城,一时间恐难以攻克,所以,左春来想的是暂时不进攻福州,而是扫荡周边小县城,从战略上将其围困起来。”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道:“能不硬碰硬就别硬碰硬,等福州周边地界光复,清军独守福州便没了意义。”
“是。”顾德全闻言应了一声后接着道:“第七兵团这里,朱一二是准备把澎湖作为出征的第一战略要地,经花屿、猫屿到达澎湖岛南边的八罩屿水垵,然后进军至澎湖海面和清军在对战,攻取虎井屿和桶盘屿,然后兵分三路向牛心湾、鸡笼屿、四角山发起进攻,朱一二的打算是让部队各打各的,使劲往前冲,目标就是澎湖岛上的马宫城。然后攻下澎湖后,便已澎湖为补给基地,分别向胎湾沿岸各地进攻。”
黎汉明闻言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对具体的战略布局说些什么,再说了,攻台方案至少有两次战役可以参考,一次是郑成功收复胎湾之战,一次是施琅攻打郑氏集团之战。
有这两次战役作参考,再加上岛上有内应里应外合,在黎汉明看来,如今攻台基本没什么难度。
当然了,黎汉明之所以如此笃定的还有一个依据便是如今的满清对胎湾根本就不重视,相比胎湾,他们更愿意固守福州。
郑氏请降,到胎湾正式宣布纳入清朝版图,其间有整整十个月的空窗期,让群臣辩论胎湾应弃应守,若没有施琅、李光地等大臣劝说保留,小岛的命运说不定会因此改写。
天子竟对到手的领土心存犹豫,现在看起来实在不可思议。然而如今的满清政权,对探索海洋和东南亚扩张并无兴趣,其对台用兵,纯粹是要消灭明郑小朝廷,让汉人彻底放弃这块“反清复明”的最后基地。
因此,就算是最后宣布了主权,康熙制作的地图《皇御全览图》中也未見胎湾全島,而是只画入了岛屿的西半边,变成一条新月形狀的领土在海上。
胎湾东半部之所以在地图上消失,并不是因为无法测绘,而是因为该处尚为未归化的原住民领地或“番界”,所以朝廷仅实行消极管理,并未当作郡县国土来统治。
也正因为如此,历史上的1874年,五十名琉球船员遇到台风,登陆胎湾东南部,因沟通不良而遭当地生番排湾族杀害。日本以此指责清庭,清政府则回答:“生番系化外之民,问罪与否,听凭贵国办理。”
日方于是向“无主番界”之台南恒春出兵,背后亦有逐步蚕食胎湾之意,清庭闻讯急调淮军六千五百人赴台支援,幸又得日军登台后染病者甚多,无力久战,便在收了清朝的伤亡抚恤金白银五十万两后退兵,双方议和了事。
再后来,便是满清割让胎湾的事了。
其实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满清对胎湾的不重视,才使得后世胎湾的种种事件的发生,当然了,如此也给讨虏军攻台减轻了难度。
看着面前的地图,安康府和克钦、阿萨姆地区占领,可以安置广西、贵州等地过多的百姓;胎湾那里则可以安置广东、福建等地的百姓;如此一来,现在还需要分担压力的就只有四川和陕甘两地了。
想到这儿,黎汉明便又问道:“甘肃那里的情况如何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 布局
第二百六十八章 喜事连连
“回大帅,据杨遇春将军传回的军报来看,我军、清军以及白莲教在陕甘地区针对依兰教的战事已经进入了尾声了,杨将军他们已经和白莲教冉文俦、徐天德等人暗中达成了共识,等对依兰教的战事结束,也就是预计在九月初,将会共同发起对清军的围攻。”
顾德全当然明白黎汉明问的不光是陕甘的战事,所以他便接着道:“与此同时,孙永元也已经率军进驻了青海,西康那边,兰师信也已率军在昆仑山下进行着适应性训练,预计在这个月低,会兵分两路率先进入叶尔羌以及和阗的阿克赛钦地区。”
说着,顾德全连忙找来西北方面的战报递给了黎汉明后接着道:“按照兰师信的部署,等大军大部分适应了气疫后,便兵分两路北上进入新江,一路穿越喀喇昆仑山口,走叶尔羌之路;一路则从后藏经克里雅山口,走克里雅古道。”
黎汉明接过来仔细看了看,又在面前的地图上查找比划了一下。
在如今这个时代,没有后世的新藏公路,而新江与西康两地人民需要贸易,这就有了许多连接两地之间的秘道,分别是叶尔羌之路既克里阳古道、桑株古道和克里雅古道。
前两条经过赛图拉,可以通过喀喇昆仑山山口中国故土拉达克,然后到达南亚次大陆,是丝绸之路的南方交通线;后一条不用通过赛图拉可进入藏北高原。
克里阳古道和桑株古道都属于叶尔羌之路,这两条道在赛图拉汇合后,穿越喀喇昆仑山口后就到达了拉达克。
克里雅古道是三条古道中最为难走的一条,但同样也是现如今两地走的最为频繁的一条路,从克里雅山口北上,便可沿克勒底雅河直达和阗的克勒底雅县。
不过,黎汉明也知道,后世因为是丢失了拉达克地区才迫不得已走克里雅古道北上进入新江的,而如今的清朝,也因为对拉达克地区的控制不够稳定才使得最难走的克里雅古道使用得最为频繁。
但现在又不一样了,拉达克已经被讨虏军牢牢控制在手中了不说,兰师信在昆仑山下练兵之余,顺便把国境线已经推进到了喜马拉雅山脉南麓去了。
按照兰师信的汇报,黎汉明估计他们已经推进到了后世的***堡地区去了。
至于具体是什么地方,黎汉明也不清楚,毕竟,他能记得古代国内城市的名字就不错了,古代国外的名字鬼知道在哪儿。
想到这儿,黎汉明忽然对刘阿蛮问道:“对了,和拉达克接壤的都有哪些国度?南亚那里的情况可打探清楚了?”
刘阿蛮闻言连忙回道:“回大帅,属下已经派人通过拉达克人打探清楚了,现如今同拉达克接壤的有两个国家,一个是叫般遮罗的小王国,一个则是杜兰尼王朝。”
“般遮罗王国又叫罗希尔坎德,是莫卧儿帝国分裂后独立出来的一个小王国,那里如今正面临着其周边的莫卧儿残余势力、拉吉普特人、奥德以及杜兰尼王朝四国的袭扰,加上那里在大山之下,所以对我们来说构不成威胁。”
“杜兰尼王朝那里虽然看似势力强大,但据我们派人打探得知,他们已经是日落下山了,加上他们对其东北部的山区控制力也不强,所以对我们来说也构不成威胁。”
“不过,据我们探查得知,如今的杜兰尼王朝和满清是处于敌对状态。”
乾隆二十三年,既1758年,乾隆发下圣旨,派兵征讨杀死清军都统、起兵叛乱的大小和卓,清军进驻库车、叶尔羌等地,大小和卓被驱逐到了西方,经过葱岭进入了中亚国家巴达克山,在此地被巴达克山的首领素勒坦沙擒。
这也就意味着,困扰了康雍乾三朝的西北战事,总算能够告一段落,而在时隔将近千年之后,中原王朝的势力,再次覆盖到了中亚的范围,素勒坦沙也表示,愿意成为清军的藩属国。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边境就此宁静下来,正当清廷对西北用兵的时候,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阿富汗历史上第一个独立政权,杜兰尼帝国也在1747年建立于坎大哈,并且开始了自己的扩张之路,领土覆盖到了后世的阿富汗、巴基斯坦和伊朗东北部等地区,而它因此成为了名副其实的中亚霸主。
“对于这个新崛起的势力,清军多少也有所耳闻,因为巴达克山既臣服于清朝,同时对接壤的杜兰尼帝国,也是采取了顺从态度,清廷如果想要在西北发展,和杜兰尼帝国的碰撞自然也是早晚的事情。”
“两国首次直接的交锋,发生在乾隆二十七年,杜兰尼帝国派遣使节进入中原,前往北京觐见。”
“当西安将军将这个消息快马汇报给乾隆,乾隆十分的高兴,他认为,杜兰尼帝国此行的目的,是为了称臣纳贡,再不济也是为了表达臣服,因此他赶紧要求沿途使节必须盛情款待。”
“但是和乾隆料想截然不同的是,杜兰尼一方的使节,展现了另外一种态度,他们拒绝向皇帝跪拜,态度倨傲,使节们还带来了关于杜兰尼帝国最新的战事消息,他们的军队进入南亚,并且击溃了北印度的势力。”
顿了顿,刘阿蛮喝了一口茶后接着道:“这让乾隆十分不悦,但是考虑到清廷西北兵力空虚,不应该直接发生冲突,他转而命人带着使节,前往八旗驻军处观摩军事操练,以彰显清朝武功,随后送使节返回。”
“那一次出访,也就以双方谁也不服谁,各秀一次肌肉作为结束。”
“事后,乾隆批评杜兰尼“并非明理之部落,非安分守己之辈”,开始增兵西北边疆,从某种意义上来看,那次清廷似乎还是吃了一个暗亏,因为在此之后,乾隆就停止了对西北的探索,除去巴达克山之外,不再接受其他藩属国。”
听到这儿,黎汉明顿时有些好奇了:“事情应该还没有完吧?”
说实话,这些历史要不是专门研究这一时期历史的,其他人恐怕还真不知道有这么一出。
“清朝毕竟天高皇帝远,就在阿富汗使节回去后不久,杜兰尼帝国随后就展开了对巴达克山的袭扰,巴达克山的首领素勒坦沙赶紧向清军求援。”
“而乾隆的态度,却让人感到奇怪,面对藩属国巴达克山的求救,他却采取了事不关己的态度,要求叶尔羌办事大臣禁止介入巴达克山和杜兰尼帝国的军事冲突。”
“没过多久,在素勒坦沙的死守之下,阿富汗人总算退兵,巴达克山依然试图通过清军施加杜兰尼压力,依然受到乾隆拒绝,他甚至颁布下圣旨:“阿富汗之兵既退,即可完局,不必遣人探问”。对巴达克山似乎完全不管不顾。”
说着,刘阿蛮连忙找出相关资料递给黎汉明后接着道:“二十多年前,杜兰尼帝国再次卷土重来,巴达克山没有那么幸运了,在清军隔岸观火之下,随后被吞并,此地也沦为了杜兰尼帝国的范围。”
听到这儿,黎汉明还没什么,但顾德全却不免有些唏嘘:“这难免让人好奇,以天朝自居的乾隆,为何对藩属国见死不救呢?”
黎汉明闻言笑了笑,道:“实际上,清廷与巴达克山首领素勒坦沙的关系,始终谈不上好,自从平定大小和卓之后,素勒坦沙便以向清军献出其尸体为功,发展势力,并且不听劝阻调解,吞并了周围几个同样是清廷藩属的部落或者政权,而且他还多次向清廷借兵,试图在中亚展开扩张,恐怕这引发了乾隆的疑心。”
“从军事地理上来说,乾隆也认为:“回疆兵力不足,草率出击,以薄兵进剿,反遭人藐视”,清军根基不深,如果率军轻入,受到大败,自身的威信反而会更加受到藐视。”
这点黎汉明还是当初在看到葱岭这个地名时,出于好奇查看了相关的资料,顺便也看到了巴达克山这个国家与清朝的关系。
毕竟,巴达克山算得上是清朝在中亚地区唯一的一个藩属国了。
刘阿蛮闻言笑着点了点头道:“正如大帅所言,最终乾隆也就默认了丢掉巴达克山的事实,而清廷因此和杜兰尼帝国交恶,并且陷入了敌对状态,暂停了来往,时至今日。”
黎汉明闻言顿时一笑,道:“如此说来,我们趁机攻占大山南麓也就顺理成章了?”
“回大帅,确实如此。”刘阿蛮闻言连忙拱手应道:“另外,我们还打探到一个消息,这个杜兰尼王朝对我们华夏一直怀有深重的敌意,他们这些年一直在与浩罕、布哈拉、哈萨克等这些政权之间进行通信联络,颇有共同对付我们华夏、入侵新江的意思。”
“既然如此,我们反过来去攻占他们也就没什么心理负担了。”对于西部的国境线,黎汉明的打算是把整个喜马拉雅山脉和帕米尔高原都纳入进来。
如今既然有机会,他肯定不会轻易放过。
说完了战事后,黎汉明才放松的坐了下来。
顾德全见状,笑了笑说道:“如今我们讨虏军的战事可谓是节节顺利,连带着,商业上也引来了好消息。”
“哦?军师都说是好消息了,那看来这个消息一定很好。”黎汉明闻言顿时好奇了,一边抿着茶一边说道。
“不瞒大帅,得益于我们在战场上连战连胜,最近有很多商号主动找上门来求合作了。”顾德全见状笑了笑说道:“其中不乏有好几家大有名头的商号,甚至是北方的大商号都找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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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体的都有哪些?”不得不说,商人的嗅觉向来很灵敏,如今讨虏军虽然还没有完全光复南方,但如今的形势已经是越来越明朗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满清被推翻,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回大帅,找上门来求合作的大小商号不下数十家,但规模最大的就只有大盛魁和佳珀隆两家。”
“大盛魁?”听到顾德全的话,黎汉明顿时心中一动,得益于后世的一部同名电视剧,这大盛魁他可太熟悉了。
见黎汉明对大盛魁感兴趣,顾德全便连忙介绍道:“在从康熙二十七年开始,持续七十余年,历经康雍乾三朝的清准战争中,清军经常需要进入蒙古高原作战。这样,随军的军需供应就相当棘手。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康熙下诏允许汉族商人参与随军贸易。”
“当时,在于蒙古地区的贸易还是以物物交换为主,对汉商来说,利润相当可观,于是被称为“旅蒙商”的商人们就迅速发展起来。”
“大盛魁的创始人们,正是随军进行贸易的旅蒙商人中的一员。”
“起初,大盛魁还不叫大盛魁。它是由三个山西商人:王相卿、史大学、张杰开设的商号,名字叫做吉盛堂,总号设在乌里雅苏台的清军前营,并在归化城和科布多各有一个分号。”
“他们三人虽然资本少,业务不大,但买卖公道,服务周到,生意十分兴隆。”
“康熙末年,吉盛堂改名为大盛魁,并把总号也迁到了归化城,大盛魁的牌子开始打响。”
“到了乾隆时期,准噶尔已经被打回了老家,无力再出兵进攻清朝。朝廷不再需要商人随军供应军需,但并没有将其禁绝,反而逐渐放开限制。”
“这主要是满清为了对抗进入蒙古地区的俄国势力,允许蒙古部族与商人交易,显然有利于边关地区的民心稳定;而且,民间的贸易早已成为惯例,无法杜绝,同时朝廷也可以从中收取交易税。”
“在这样的背景下,大盛魁得以发展。山西商人凭借灵活的手腕和经济头脑,以买卖公道、注重信誉、服务周到著称,大盛魁逐渐发展成一个举足轻重的大商号。”
“它的生意,无所不包,从砖茶、绸缎、药材、生烟、糖到牲畜、皮毛应有尽有,号称“集二十二省之奇货”,极盛时,在蒙古牧区市场占据垄断地位,据说大盛魁三年分红一次,每股分红可达一万余两白银。”
听到顾德全这么一说,黎汉明顿时有些明白了:“看来,他们主要还是为了茶叶和丝绸啊!”
“不瞒大帅,属下也是这么认为的。”顾德全见状笑了笑,道:“这大盛魁所贩卖的砖茶主要产地是湖南,丝绸、糖等大多都产自南方,而这些又是他们需要的主要货物。”
“呵呵,这就叫无利不起早,咱们坐拥货物产地,他们再怎么样,恐怕也只得捏着鼻子来找我们合作了。”顿了顿,黎汉明接着道:“说说佳珀隆?”
第二百六十八章 喜事连连
第二百六十九章 商业事宜
清朝是一个很幸运的帝国,幸运到清朝的江山几乎是从明朝的大臣和起义军手里接管过来的;清朝又是一个不幸的帝国,不幸于两千多年的帝制社会所有积累的恶果到了清朝这里正赶上西方工业革命的崛起,最终清朝成了所有帝制时代的背锅侠。
同时,清朝也是一个很努力并积极参与“国际竞争”的帝国,更重要的是,清朝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建立起真正意义上与世界列强进行直接广泛贸易的帝国,其商业之繁荣达到了历史之最。
决定商业繁荣与否的因素是什么?一个是人口,一个是政策。
在很多人眼里,从秦汉到唐宋元明清,贸易最繁华的应该是宋朝而非清朝。
其实不然,实际上宋朝的人口在鼎盛时约为八千多万,明朝的人口约为近两亿,而清朝末年达到了惊人的四亿多,就是如今的嘉庆年间,也有三亿两千多万。
在古代,代表繁荣和财富程度的不是金银,也不是铜,而是人口的数量和密集度。
在治国理念的总体战术上说,朱元璋和王莽都属于心怀“幼稚的完美主义者”。
朱元璋企图凭一人之力为子孙后代创造出一个能够千秋万代的完善制度,但在历史和社会的不断发展下这可能吗?
为此朱元璋搞了海禁、內迁了沿海数省的居民、开创了八股、尊崇了朱熹的理学、建立了锦衣卫,所有皇室天下养、并强化了户籍制度和朝贡体系等,朱元璋的这一系列操作完全是符合皇家利益最大化的,却也禁锢了自己王朝的发展。
海禁的表象是为了对付倭寇,实质上是朱元璋借此来达到皇家垄断对外的一切沟通和贸易渠道。这样以来,即避免了因明朝境内越做越大的富商威胁,又控制了藩国对明朝的影响和渗透。
而在实际操作中,朱元璋的政策直接断送了沿海靠海吃饭的几省百姓的利益,这也是沿海倭寇闹腾了几十年的真实原因,而不是所谓的海盗。
清朝在康熙打败了郑芝龙家族后的第二年,为了税收和因战争而导致的内迁和海禁对沿海造成的损失,就立刻在一定程度上开放了海上贸易。
清朝和明朝所不同的是,清朝很鄙视明朝那些完全“赔本赚吆喝”的朝贡体系,而是通过税收和海关的方式大力发展民间贸易,借此来实现为帝国盈利的实际目的。
一直到了鸦片战争前夕,清朝的对外贸易一直都是赚大钱的。
所谓的鸦片战争的导火索是,英国每年财政收入的5%都用来买清朝的茶叶而清朝却不需要进口英国的大宗商品。
巨大的贸易逆差和重金属流失倒逼着英国不得不想方设法进行扭转这种可怕的局面,否则,英国的财政会被大清国的贸易顺差给彻底摧毁。
毫不夸张地说,在16-18世纪这一百多年中,在整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帝国有清朝的贸易繁荣,也没有一个帝国有清朝那么强大和有钱。
人力资源是第一生产力,世界上的物质生产,经济发展,社会进步,乃至战争,无不是为了人的需求,围绕人而发生的,而在整个世界上,清朝的人口占了世界的三分之一还多。
在对外贸易和交流方面,清朝不但不是很多人想象中的那样闭关锁国,还是最为积极主动的一方。
一方面,清朝将从明朝沿袭下来的那种礼仪性的、赔本的朝贡贸易从京城转移到边界去了,最大限度地减少这种官方的仪式性行为。
另一方面,清朝在宁夏、锡藏、新江、内蒙、胎湾等这些刚刚征服不久的地方建立起来了一个个官方监督和指导下的贸易网络,并以贸易为手段促进民族整合和帝国的统一。
大盛魁和佳珀隆便是其中的代表,乾隆末年,清政府甚至把外蒙的税收、驿站经费和兵站补给都包给了大盛魁。
“佳珀隆是一家专做珠宝生意的商号,陈文榜生于珠宝世家,其祖上三代为满清皇家御用珠宝工匠,乾隆时期其雕刻的玉如意曾作为国礼送于英国女王,佳珀隆也一跃成为佳话。”
顿了顿,顾德全接着道:“陈文榜所推崇的佛商儒商理念,一直以来诚信经商,达济天下,佳珀隆在云贵川、两广和湖广等地都有分号,其总号在云南昆明府。”
“在暹罗、缅甸等国,佳珀隆也开设有分号。”
“此外,在我们攻克云贵川、湖南和两广时,佳珀隆也曾暗中帮助安置了一些因为战乱流离失所的百姓,后来他们更是向军政府捐赠了一些粮食布匹和一百余万银两。”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这么看来,这个佳珀隆还是个支持军政府的跨国公司了,随即便问道:“那他们找上门是为了什么?”
刚问出口,黎汉明又忽然反应了过来:“难不成是为了翡翠?”
珠宝公司嘛,除了金银饰品外,剩下的就是玉石珠宝了,而刚好,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翡翠产地现如今都已经掌握在了军政府的手中。
再加上黎汉明忽然想了起来,历史上,清代中叶以前,由于南北交通不太通畅,翡翠只作为贡品送给皇室和达官显贵们,并没有受到普遍认可和喜爱。
一直到嘉庆、道光年间,翡翠制品才开始在宫廷和民间上广泛流传,才开启了翡翠的崛起之路。
也就是说,如今正是翡翠制品崛起之时,市场需求量极大。
“大帅英明。”顾德全闻言顿时拍了一马屁后才笑着说道:“陈文榜找上门来,正是为了翡翠,准确来说,他想要在里麻府那边购买或者承包一座翡翠矿山。”
在和缅甸签订了停战条约后,黎汉明便按照明朝时的地名来把收复的几地给命名了下来。
在云南南部和缅甸、暹罗以及南濮国交界的地区,在历史上属于明朝的孟艮府,黎汉明没有改名,依旧以孟艮府命名了该地。
木邦等地虽然不曾被明朝羁縻,但那里也曾是明朝的藩属,黎汉明也参照明朝时的叫法,把那里命名为孟木府。
至于云南西边的里麻等地,历史上也是明朝的里麻司所管辖的地界,黎汉明就直接命名为里麻府了。
至于阿萨姆地区,黎汉明以其地理位置处于山谷地带,便直接命名为麓川府了。
等将来人口等各方面时机成熟,再来考虑建立一个新的省级行政规划的事,现在嘛,里麻和麓川两地只能是由云南代管了。
但是一说到翡翠的历史,就要说一说广为人知的茶马古道了,最早的在汉代的时候,翡翠就已经变得十分活跃了。
一直到明末清初的时候,翡翠凭借着坚韧的质地,艳丽的色泽,成为玉石了当中的后起之秀,更是在最终获得了“玉石之王”的美称。
而盛产翡翠的雾河流域,就在新设的里麻府。
扩张很容易,但要完全控制可就没那么容易了,黎汉明本来还在头疼怎么去开发新归的地方呢,如今有了翡翠这个开路先锋,好像也没那么难了。
想到这儿,黎汉明便对顾德全说道:“让黎恂在工商部增设一个国有资产管理局,然后让这些商人去找黎恂谈。”
经过近两年的历练,黎恂如今处理这种商务方面的事情已经是游刃有余了,加上黎汉明早已把自己知道的一些商务知识都教给了他了。
黎汉明相信,国有资产管理局的设置,黎恂应该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另外,以后除了那八大晋商,其他愿意与军政府的商人的一切事宜都交由黎恂负责便是。”
在清朝的商界最著名的一个商会莫过于晋商,山西人会做生意向来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在一段时间内的清朝全国财富排名前十六的商号都出自于山西,因此清朝的晋商绝对是富可敌国的,甚至比扬州的那些盐商们都要富有,因此就是凭借着这等财富晋商可谓是独霸清朝商街两百余年。
当然了,其中最为臭名昭著的,无异于就是范永斗、王登库、靳良玉、王大宇、梁嘉宾、田生兰、翟堂、黄云发那满清八大皇商了。
在明朝末年,正是因为晋商的不顾国家利益,一心追求财富利润,破坏了明朝国策,被世人称为那个年代的汉奸。
这些晋商在很大程度上襄助了崛起中的满清,扶持了满清的强大,而这些趋利如仓鼠的商人,成了大明王朝最让人唾弃的掘墓人。
他们从全国各地购买物资,以给边军做生意为幌子,然后从山西口岸北上,经蒙古绕道张家口,在蒙古控制的张家口与远道而来的女真人做生意。
凡是明朝禁运的物资,都是他们谋取重利的工具。满清从山西商人手中购买了弥足珍贵的铁器、军火和军工产品,还有就是粮草,也就是说,正是晋商解了后金的燃眉之急,而且还因此大发了一笔战争横财,同时也将大明王朝推向了深渊。
晋商在满清一朝的地位都凌驾于其它商帮之上,江南商人虽然身居天下膏腴之地,掌管着帝国盐业命脉,却也无力与晋商相竞争。毕竟有皇家信任,有很多特许经营权,所以晋商的生意特别好做。
晋商和满清携手有多开心,那么大明王朝就有多落寞,本来有机会困死后金,专心处理国内问题,结果是晋商破了大明的金钟罩,用源源不断的粮草、情报和战略物资,喂肥了女真人,大明王朝内外交困。最终摁下葫芦起了瓢,内乱难平,外患难除,结局自然是两面被突破,毫无悬念便走向灭亡。
对于这些汉奸家族,黎汉明肯定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顾德全对八大皇商同样厌恶:“大帅放心,那八家一直在我军查抄的名单里,大军每攻克一地,有属于那八家财产的,我们都没有放过,所以他们现在对我们恐怕是避之不及,不敢找上门的。”
这时刘阿蛮也接话道:“大帅,军师,据我们军情局的情报显示,那八家正在南方大肆转移财产,在江宁等地的一些票号更是发生了挤兑事件。”
“哦?有意思?”想了想,黎汉明便道:“放出消息,就说那些票号钱庄准备携款潜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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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德全闻言点了点头,笑道:“如此一来,他们就是想要转移财产,对百姓的伤害就没什么影响了。”
“没办法,他们要跑,我们现在也没法拦,所以只能想办法减少损失了,不然,除了乱子,到时麻烦的还是我们。”
如今的晋商团体承担着满清朝廷的税收运转,通过票号掌握着帝国白银库存的百分之七八十。
而八大皇商的票号,便是晋商票号的主力军,虽说近些年遭到了其他商号的餐食,但八大皇商的票号掌握的白银库存恐怕也得有百分之二三十。
百分之二三十,可是一个庞大的数字,放到整个清朝来说,也是一个数以亿计的银子。
如果全被他们卷跑了,到时不但资助了满清不说,那个烂摊子军政府可承担不起。
顾德全闻言点了点头刚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李大虎忽然兴高采烈的的跑了进来:“大帅,遵义传来消息,夫人有喜了!”
“什么?”顾德全和刘阿蛮闻言顿时一喜,顿时齐声问道:“消息可属实?”
“千真万确,不但桑行长派人传了消息,黎部长也传来了消息,还有卫生部的赵老先生也派人送来了诊断确认证明。”说着,李大虎连忙把手中的一叠信件递给了黎汉明。
黎汉明连忙接过来仔细看了看后,顿时松了一口气。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王八之气,一怒之下就让全世界臣服的事情发生,事实上他手下的每个将领,每个士兵都有自己的想法。
这么多人死心塌地跟随他不就是为了将来能有一个太平天下,他们能够过上舒服的日子吗?
眼下的讨虏军已经占据了半壁江山,若是主帅无嗣,会让很多人担心,也会让一些人生出一些不该有的想法。
因为黎汉明一心扑在了事业上面,对于女色并不热衷,到如今也只娶了王阿从一个女人而已,甚至顾德全等人私下已经在商议着给他“选妃”的事情了。
如今黎汉明终于有后了,顾德全和刘阿蛮二人高兴之余,也是松了一口气,随即齐声恭贺道:“恭喜大帅,贺喜大帅!”
“哈哈,多谢多谢!”黎汉明也是很高兴,如今,他在这个时代也终于有了跟脚了。
想了想,黎汉明便对李大虎说道:“这样,大虎,你亲自回去一趟,去率领近卫师把阿从护送到这里来。”
现如今讨虏军的地盘越来越大了,面对的情况也越来越复杂了,加上重心东移,通讯不变,再呆在遵义那里,显然有些不合适了。
所以,为了方便处理事务,黎汉明也只能留在广州这里,加上就快入冬了,把王阿从接来这里养胎无疑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是,大帅放心,属下保证把夫人安全护送过来。”李大虎闻言连忙郑重的应了一声后,便急忙转身下去安排了。
与此同时,安仁武率军在湖北武昌的决战正式打响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商业事宜
第二百七十章 兵临武昌
湖北,武昌府,巡抚衙门。
湖北巡抚汪新正焦急得团团转,湖北布政使祖之望、按察使张长庚、学政施朝干、湖北提督孙庆成、武昌知府梁碧忠、汉阳知府裕谦等站在下方大气都不敢出。
湖南的战事突变得让他们措手不及,讨虏军的攻城速度之快也再次刷新了他们的认识。
攻陷了沔阳、嘉鱼、咸宁等地后的讨虏军兵锋直指这湖南湖北总督府所在地的武昌。
由于湖南省的快速沦陷,汪新为了应对讨虏军的集中兵力进行推进的方法,也采用了集中兵力的方法应对。
没办法,湖南一战,不但朝廷三十万大军全军覆没,主要官员、将领更是一个不落的非死既降,如今的湖广官场,就只有汪新这个湖北巡抚权力最大了。
如今不但有二十余万叛军在湖北肆虐,江西那里也有十余万叛军肆虐,据汪新所知,江西那里就只剩南昌和九江个孤地了。
与此同时,叛军在十余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北上攻打襄阳时,同样也有十余万大军分水陆两路气势汹汹的朝武昌这里扑来。
为此,汪新只得下令湖北省除了重要的关卡跟大型的城市外,几乎所有的县城都放弃了兵力防守。
不单如此,为了应付此次讨虏军的来袭,汪新在得知湖南兵败的消息后,便把黄州府的兵力也集中到了武昌,此外,他更是从两江的安徽抽调了两万人马过来协防。
在没有得到朝廷旨意的情况下,汪新更是直接下令放开了团练限制,让各地迅速组建了地方团建。
虽说现在汉阳和江夏两城防守的兵力已经达到了八万余,但面对气势汹汹而来的十余万叛军,汪新还是感觉到一阵无力。
特别是自己这八万大军还在东拼西凑的情况下组建而来,战力方面汪新更是毫无信心。
焦急的来回渡步好半天后,汪新才叹了一口气开口问道:“从情报发出的时间来看,这反贼的兵锋估计也该到武昌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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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北提督孙庆成闻言连忙上前一步拱手回道:“回抚台,据探马回报,叛军前锋已经到了白沙洲!”
“哦?”汪新闻言顿时冷笑一声,道:“他们倒是谨慎,这么些日子了,竟然才到白沙洲?”
顿了顿,汪新又紧皱着眉头问道:“襄阳那里情况如何?”
孙庆成连忙回道:“回大人,阿勒都统按照您的建议,不但把德安、襄阳两地的兵马都集中到了襄阳城,同时也把南阳的兵马也调集到了襄阳。”
“不过,叛军仅仅只是包围了襄阳后,并没有主动攻击。”
随着荆州将军兴擎战死,阿勒这位八旗都统和孙庆成这位绿营提督就只能暂时各领各兵了,早在荆州失陷时,阿勒便率军败退到了襄阳。
当前形势下,汪新也乐得把襄阳的防务交给阿勒来负责。
听到孙庆成的回答,汪新坐在那儿沉思好一会儿后才长叹一口气道:“北线的战场不在襄阳,而在南阳啊,如果我猜得没错,朝廷的援军此时恐怕已经在救援襄阳的路上了,叛军之所以围而不打,为的恐怕就是围城打援。”
“这.......”孙庆成闻言一愣,随即也反应了过来,不过此时他一时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其实汪新的建议是调集信阳和德安的兵马去死守襄阳,然后再调集开封等地的兵马协防南阳,如此一来,就是襄阳有失,至少还有南阳这个进可攻退可守的战略要地可以抵挡叛军的攻势。
往坏了说,到时就算南阳也不敌,但至少还能拖到援军的到来。
汪新是肯定朝廷一定会派兵增援襄阳的,毕竟襄阳那里是一个战略要地,一个可以威慑湖广的战略要地。
但奈何遇到了阿勒这个猪队友,如今恐怕不但襄阳保不住,南阳肯定也不保了,甚至于一个不好,朝廷调来的援军恐怕也得折进去。
想到这儿,汪新不由得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头,无奈到了极点。
正在这时,幕僚黄时兴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对汪新拱手道:“大人,朝廷有旨意传来。”
汪新闻言长出一口气后端起茶杯漫不经心的问道:“说了什么?”
“让您暂领湖广总督湖北巡抚一职,阿勒都统暂代荆州将军一职。”
等了半天,见黄时兴没有后话后,汪新顿时一脸懵逼的道:“就这?援兵呢?粮草弹药呢?一样都没有?”
“回大人,属下听说原本还有杭州将军成德前来武昌协防的,但是如今江西失陷在即,浙江危急.......”
后面的话不用黄时兴说完,在座的人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无外乎就是怕死而已,如今有了借口,成德就能光明正大的拖延不来了。
不过汪新并没有生气,反而很平静的问道:“其他的呢?”
黄时兴见状低下头回道:“回大人,朝廷除了调派了吉林将军秀林和调集了潼关那里围剿白莲教乱匪的五万大军救援襄阳外,其他并无旨意。”
湖北布政使祖之望闻言顿时冷哼一声,道:“没有援军来救援这里,升官了又怎么样?”
“哼,我看怕是没人敢来这里上任了吧。”按察使张长庚也是冷笑着说道:“不然按照朝廷的尿性,湖广总督这么重要的位置怎么会没人争抢?”
“咳咳咳~”听到二人的话,学政施朝干顿时呛得咳嗽了好一会儿后才拱了拱手说道:“二位大人慎言。”
刚说一句,施朝干却又突然咳嗽了起来。
张长庚见状连忙上前慌忙拍了拍他的后背,帮着施朝干从他怀中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药丸递给他后安抚道:“你不能说话就少说话。”
说是这么说,张长庚还是连忙从武昌知府梁碧忠手中接过对方递过来的茶水,帮着施朝干服下药丸让他坐下了。
服药坐下后的施朝干见大家都关怀的看着自己,不由得拱手笑了笑说道:“大家不必担心,我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再撑个一两年是没问题的。”
汪新见状点了点头后便对黄时兴问道:“还有其他消息吗?”
“河东河道总督李奉翰升任两江总督兼领南河事,福州将军富昌主闽浙战事,杭州将军成德负责江西湖北战事,江宁将军那齐泰负责江淮战事。”
听到这儿,汪新忽然感觉悲从心来,堂堂大清国,如今在南方就只有四个驻防将军和三个总督了,其中还包括自己和阿勒两个有名无实的总督和驻防将军,按照叛军的攻势,恐怕要不了多久,大清在南方就会没了立足之地了。
“抚台大人,没有援军,我们拿什么来抵挡叛军?”最后的希望破灭后,汉阳知府裕谦也急了。
汪新见状抬头看了裕谦一眼后,才叹了一口气说道:“如今朝廷恐怕也抽不出兵力前来救援了。”
说着,见祖之望想要开口,汪新抬手制止后接着道:“诸位不妨仔细算一算,在湖南一战损失了三十余万人马,这其中有十余万人马算是乡勇和各地团练,在云贵川前前后后损失的也不下三十余万人马了吧,这其中就算十余万乡勇团练吧,两广那里也算十万正规军吧,再有损失在白莲教乱党里的前前后后加起来也得有十余万了吧,这就去了五十余万了。”
“而咱们大清国八旗兵和绿营兵加起来也不过一百二十余万,甘肃、伊犁两地的兵马加起来有二十余万吧?潼关和前来襄阳救援的加起来就算十万吧?京城周边就算十余万吧?乌里雅苏台和草原上加起来有十十余万吧?辽东三省加起来怎么也得有数万吧,也算十万好了?这么一算下来,还剩多少?”
“就算十万好了,闽浙、江苏、安徽、河南、山东,包括湖北这里和江西的残兵,平均下来,每省不过就一万余兵马了。要不是还有乡勇和团练,后果不堪设想啊!”
当然,汪新也知道这么算肯定有问题,但他同时也明白,这么草算下来,也大差不离。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这是汪新昨晚烦躁睡不着时忽然灵光一闪想起来盘点的敌我双方的实力对比。
虽然叛军的具体实力他不知道,但汪新大概推算出来,白莲教乱匪和短毛匪加起来,是肯定超过一百二十万兵力的。
这就顿时让他有些恐惧了,也是汪新今天一直在焦急的原因,短短一年,敌我实力调了个个儿,换谁谁不急啊?
“嘶~”听到汪新的细算,祖之望等人也是倒吸一口冷气。
汪新见状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说道:“好了,这些都是后话,当务之急,还是如何抵挡叛军的攻势?”
“本来该我们去围剿反贼才对,怎么现在就成了我们是防守抵抗了?现在这情况下,而且还是打不过也守不住,谈何容易啊?”
“........”
在巡抚衙门最终没有商议出什么结果后,汪新索性直接巡视起了城防来。
忠君爱国的思想已经深种在汪新的脑海中,所以他的选择中就没有投降这一选项,但同时他也知道自己没法逃跑,只能与叛军对抗到底。
所以,汪新便让近十万大军收缩在长江两岸的汉阳、江夏两座城中开始修筑大量工事,近十万大军,加上一些民夫,其效率是非常大的。
短短半个月,武昌城及四周已经大变样,从天空朝下看,就能见到以武昌城为起点,朝东北、东、南、西南四个方向延伸出一圈圈的用砖石泥土垒切的战壕,犹如蜘蛛网一般,一直延伸出三十多里外。
在战壕之间,还有无数的炮台交错安插其中。
这是汪新结合湖南的战报,从讨虏军的战阵中分析模仿布置出来的,讨虏军每战之所以伤亡不大,除了其火器犀利外,还与其装备有护甲和铁制盾牌的保护有关。
如今护甲和铁制盾牌显然是来不及了,汪新就只得用其他东西替代了。
在没有资源的前提下,垒切战壕无疑是最直接简单省事的方式了。
在武昌城西北面,不远处则是长江,在这个方向,汪新更是看重,因为据他所知,宜昌、荆州、岳州等地就是被叛军从江面突击攻破的。
所以,汪新便让人在城外修筑了大量的战壕和炮台,虽然纵深只有四里左右,但却更密集。
也因为城外纵深只有四里,汪新干脆把武昌城城墙内数公里的房屋全部推倒,修筑成了工事,如此就延长了纵深。
因为清军的工事一直延伸到江边,这会让叛军也无法在这里建立起前进阵地,要想发起进攻,他们就只能从船上开始,但内河的船只很小,清军阵地上的火炮能轻易打到江心,叛军的内河舰队的战舰也不敢停在这一段的江面上,就更不要说组织起攻势了。
江对面的汉阳,汪新也作了同样的布置,如此以来,长江江面便被自己封锁住了,叛军也就不可能插到自己后面去夹击自己。
巡视了一圈,汪新自认为已经做到万无一失了后,便哼着小曲儿回府了。
.......
江夏西城外不远处长江南岸的一座山上,安仁武举着望远镜观察了好一会儿江夏城的城防好后,才放下望远镜砸吧着嘴说道:“特码的,咱们这是遇到高手了啊,竟然连战壕都布置起来了!”
正如清军情报所说的那样,讨虏军独立兵团明面上的前锋营的确还在白沙洲游荡,甚至就连明面上的大军主力都还在后方慢悠悠的攻城略地。
实际上,清军探马所见到的,不过安仁武布置出来的假象而已,在白沙洲及后面游荡的,不过是两万人马在水陆两路上显现出来的疑阵而已。
独立兵团真正的十余万主力早已从陆路分三路分别扑向汉阳、江夏以及武昌城了。
安仁武率军四万,从岳州府的临湘出发,经蒲圻、咸宁直扑江夏;副司令员车文一率军五万从荆州监利出发,经沔阳、汉川取孝感、黄陂后再迂回攻打汉阳。
另一路五万人马则由副司令员杨一清率领,由巴陵取通城、崇阳、通山后继续东进取兴国州,然后北上取大冶、武昌县,再然后率军渡过长江攻打黄冈,占领兵力空虚的黄州府,切断清军的退路以及阻击可能到来的清军援兵。
至于声势浩大的水陆两路疑兵,则由水师师长席文春率领,他的任务时吸引清军的注意力,让主力部队完成各自的战略任务。
“各部队应该都到达指定位置了吧?”安仁武又举着望远镜观察了一会儿后便开口问道。
参谋长何顺康闻言摊开地图看了看才点了点头回道:“按照我们的行军速度算下来,北路的车文一副司令员应该已经拿下了汉川、孝感和黄陂,完成了对汉阳城的包围了。”
“介于汪新已经把外围清军都收缩到了江夏、汉阳的缘故,南路的杨副司令员现在也差不多已经攻下武昌县了,接下来他们只需在梁子湖周边收集到船只,便能顺利渡江进入黄州府。”
安仁武闻言点了点头,随即呵呵一笑道:“这汪新打得一手好算盘啊,可惜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在滚滚时势下,个人的聪明勇猛毫无作用。”
独立兵团一师师长任忠富闻言点了点头赞同道:“这战壕对我们来说虽然麻烦了些,但想要凭此挡住我们显然是痴人说梦了。”
安仁武收起望远镜伸了一个懒腰后下令道:“告诉炮营,不用节省弹药,给他们一晚上时间,给我轰平江夏城外面的所有工事。”
第二百七十章 兵临武昌
第二百七十一章 大战起
武昌府江夏城,城东汪府。
汪新在城防各处巡查一番后,时间已到了傍晚,他便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了府。
端着茶杯躺靠在书房的椅子上,汪新仰着头看着屋顶的横梁怔怔出神,偌大一个湖北,如今他能管辖治理的就只剩眼前这座小小的江夏城了,甚至就连江对面的汉阳城,汪新亦是有心无力。
堂堂大清国,是从什么时候起变成了如今这番模样?
嘉庆元年正月,湖北枝江、宜都白莲教匪首张正谟、聂杰人率众先起,长乐、长阳等地教徒纷纷响应,是从这时候开始的吗?
不,那时只是爆发,不是开始。
否定了心中的答案后,汪新便继续开始了回想了起来。
乾隆六十年,朝廷得知湖北各地白莲教匪首,秘商在“辰年辰月辰日”既嘉庆元年三月初十共同起事,让教徒制备刀把火药后,遂下令大规模搜捕白莲教徒,大批匪首、教徒被捕处决,地方官则以查拿邪教为名,行敲诈勒索之实,这应该是一个起因。
再早,还有乾隆三十九年白莲教乱匪王伦叛乱失败举火自焚,乾隆四十年的河南白莲教支派混元教匪首刘松叛乱失败,其弟子刘之协、宋之清等继续于川、楚、陕等地传教祸乱,再到乾隆五十八年,匪首刘之协于河南被捕后脱走,朝廷通令大索州县,激起民怨,白莲教乱匪以“官逼民反“相号召,得到广大泥腿子的支持,乱匪教众迅速发展。
想着想着,汪新的手忽然一抖,手中端着的茶水顿时撒在了肚皮的衣服上,湿凉的感觉让他霎时回过神来。
连忙先顺手把茶杯放到面前的书桌上后,汪新才坐直身子随手拍了拍被茶水打湿的地方后,便没在理会了。
不过,这也让他怔怔出神中清醒了过来。
叛乱从湖北爆发,没想到等这些乱匪再回来时,如今已是不可同日而语的景象了。
有些口干舌燥的汪新本能的伸手去端起茶杯,岂料他刚一碰到茶杯,脑海中忽然一阵激灵:“不好,中计了!”
轰~轰~轰~轰~轰~轰~
汪新刚站起身来,外面忽然响起了一阵隆隆的炮声。
见状,汪新连忙拔腿就往外跑去,来到屋外探听到炮声传来的方向后,他只来得及和刚跑过来的家人打了一个照面,便急匆匆的赶出家门了。
刚才汪新回想了一下讨虏军的过往战绩,再和眼前的大军顺江而下磨蹭了近半个月做了一番对比,明显很不正常,他才忽然反应了过来,自己是中了乱匪的疑兵之计了。
果然,从刚才炮声从南城方向传来便可猜到,如今的武昌府,恐怕就只剩江夏城这一座孤城了,汪新甚至还想到,江对面的汉阳恐怕亦是如此。
事实也正如汪新猜想到一样,几乎在江夏城外的安仁武下来开始炮击的同时,已经把汉阳城三面包围着的车文一也下令对汉阳城发动了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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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责汉阳防守指挥的是湖北布政使祖之望和按察使张长庚以及汉阳知府裕谦三人,三人从对岸的江夏回到城中刚分开没多久,城外的炮声就响了起来。
除了重兵防守的江面没有炮声传来外,其他三面都响起隆隆的炮声,这让刚分开又急忙跑回来聚集的三人一脸懵逼。
不是说乱匪还在白沙洲吗?这又是哪儿来的乱匪?
不过此时已经容不得他们多想了,祖之望当即分派任务,自己三人各守一方。
另一边,汪新来到江夏城南城墙上时,湖北提督孙庆成和学政施朝干两人早已到这里了。
见到汪新到来,施朝干连忙迎上前说道:“抚台大人,如今看来咱们是中了逆匪的疑兵之计了。”
汪新看着这位拖着病体任然跑来前线督战的学政,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道:“我大清忠义之士满朝,前有一干大臣将士血战湖南,今又有培叔你带病迎战,如你们这等,才是我大清国之栋梁啊!”
施朝干身体不好,本想回话,激动之下却突然咳嗽了起来,孙庆成慌忙拍了拍他的背,施朝干自己却连忙从怀中拿出一颗药丸放在口中,喝了口水囊里的水,才道:“杀敌报国,臣子本分也。”
汪新点了点头后便没再多说什么,上前几步来到城墙边扶着垛子朝外看去,好半天后才叹了一口气道:“叛军突然来袭,我这都还没有准备妥当啊。”
孙庆成闻言张了张口有心说些什么,最后只留下了一声叹息。
他能说什么?他能说叛军难道等你准备好了再来打你吗?这么一说不是打抚台大人的脸吗?
施朝干就没有想那么多了,直接道:“逆贼兵锋正盛,枪炮犀利,你们看,外面这些战壕根本就挡不住他们的炮火攻击。”
汪新不用看也知道,战壕本就还没准备完成,加上叛军突然攻击,军士、民夫被吓得亡魂皆冒,死的死,逃的逃,现在城外的阵地几乎已经没有活人了,他白白准备了十余天。
孙庆成见状连忙说道:“外面的战壕也不是毫无用处,至少消耗了叛军的弹药,挡住了叛军的第一波攻击。”
汪新闻言没有说话,他也知道眼前的叛军兵锋正盛,枪炮犀利,训练有素,而且进退如一,但反观清军这边,自从湖南三十万主力大军全军覆没的消息传来后,已经是士气低落到了极致。
加上近十万人马本就是临时拼凑,粮草也不多,此前多靠汪新等人的官声,和官府的开导,才能从城中征粮。
武昌是大城,人口众多,讨虏军大军围城,军情局也没闲着,早就在长江上鼓动了江湖船帮、漕帮游弋江面,不让一粒粮食运进武昌。
想到这儿,汪新顿时苦笑道:“挡得了一时,挡不了一世啊,如今城内什么情况想必你们也清楚,我怕日子一长,武昌军心动摇,将士无力杀敌啊!”
但是汪新也深知,就算挡不住也得死守,毕竟武昌号称九省通衢,天下第一战略要地,连接东西。
武昌一地活,则其余皆活;武昌一地失则其余皆失,四川和江南是朝廷重要的钱粮税赋产地,而武昌就是连接它们的关键枢纽。
若让叛军夺了武昌,其便可顺流而下,水陆并举,直下江浙。若自己守住武昌,朝廷亦可上溯四川,收复天府之国。
但更危险的是,从武昌越过长江,或沿着汉江朝北,可进中原,兵锋直逼北京,到那时,朝廷真得是哪里来的,回哪里去了。
施朝干也深知情况危急,咳了几声后恨声道:“只叹天地变换,如今我大清万众一心,众志成城,士大夫们不是说,只需上下同心,内修德政,便能百战不殆么?如今境况,我大清正是如此,却打不过这小小短毛贼,这世道是怎么了?”
孙庆成闻言有些无语的看了看二人一眼,有心说些什么,但一想到他们是文人,索性便闭嘴不言了。
他们难道看不出吗?如今眼前的短毛贼已经和大清平分天下了,这还是小小的短毛贼?
人家如今有五十余万大军在朝着江宁肆虐,这还小?
就拿如今已经所剩无几的湖北来说,各官员将领都有各自的小心思,这就上下同心?
至于德政,孙庆成就不想多说什么了?德政下竟然会举国皆反?
看着下方这片花了数十万两银子修筑的战壕,几乎没发生任何作用便废弃一空了,有这些钱,多发点给将士们也好啊,至少能换来将士们用命抵挡啊。
如今再看看被几炮就吓得丢盔弃甲的兵勇,孙庆成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真是主帅无能,累死三军啊!
.......
广东,广州府。
就在湖北的战事进行的如火如荼之时,远在广州的黎汉明也没闲着,在处理一些军政事务之余,他也在埋头奋笔书写着什么。
正在这时,顾德全阔步走了进来,见状笑了笑后禀告道:“大帅,那些法国人已经起航了。”
“嗯。”黎汉明闻言先是头也不抬的应了一声,埋头写完一个段落后才放下笔抬头问道:“东西都给他们带走了?”
“都带走了。”顾德全闻言先是应了一声才接着道:“已经嘱咐那个传教士百多禄了,让他直接护送去埃及那里,亲手交给那个叫拿破仑的人。”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道:“那就好”
拿破仑是一名出色的军事家,对当时的军事知识深有研究,善于将各种军事策略运用到实战之中,尤其是主张将火炮集中使用,以及充分发挥骑兵的机动作用。
简言之,就是先用大炮轰,再用骑兵砍,最后步兵冲,也就是三百多年前朱棣玩的那一套。
不过据黎汉明所知,如今的拿破仑才初露锋芒,在北意夺取了巨大胜利后,拿破仑的威信也越来越高,使他成为了法兰西共和国的人民英雄,而他的崛起却令巴黎督政府感觉受到了威胁,所以便被一杆子打发到了中东,以抑制英国在该地区势力的扩张并试图控制前往亚洲的海路。
如果黎汉明所记不错,明年拿破仑会远征埃及并占领亚历山大,面对骁勇善战的马穆鲁克,拿破仑展现出了非凡的军事才能和卓越军事素养,并最终在吉萨金字塔的阴影下留下那句名言:“士兵们!四十个世纪在金字塔上看着你们!”
但是,虽然拿破仑指挥法军在陆地上夺取了全盘胜利,但法国舰队阿布基尔海战中被英海军摧毁,陆上部队被困在埃及。
黎汉明要改变的,就是这一场海战的结局。
讨虏军和英军在亚洲必然会有一战,如今讨虏军虽然在陆上不惧一战,但在海上还真不够看。
所以,为了削弱英国的海上实力,也是为了让英国把注意力从亚洲转移走,黎汉明不得不提前布局,远程和拿破仑合作一把。
再加上如今国内的战事已经算得上是十拿九稳了,黎汉明也必须得把视野转向国际大势方面了,这一次帮拿破仑,也算是黎汉明的一次试探性性触碰。
其实也没送什么,无非就是一百桶二百斤装的汽油,以及一百支最初版的火箭弹而已,只要运用得当,这些完全足够逆转一场战事的胜败了。
因为是最初版的火箭弹,黎汉明也不怕他们仿制,再说了,如果不出意外,如今的英国已经从印度大陆上得到并开始仿制了。
黎汉明已经可以想象得到,等几年拿破仑战争爆发后,法军和英军对射火箭炮的场面了。
至于汽油,黎汉明有信心,就是让法国人仿制,他们一时半会儿也做不出来。
等他们发现了汽油在战场上的威力效果后,嘿嘿~
当然了,黎汉明只是把汽油当做一块敲门砖而已,赚钱是其次,他真正的目的是瞄上了北美洲的路易斯安那。
想到这儿,黎汉明连忙从一旁的画缸里找出一卷标记好的地图打开看了看后对外面喊道:“阿蛮!”
“到!”刘阿蛮闻言连忙跑了进来。
黎汉明把手中的地图重新卷好后递给刘阿蛮说道:“派人把这份地图送去陕西给王聪儿!”
“是!”刘阿蛮闻言接过地图应了一声后便转身下去安排了。
顾德全刚才见到了地图的全貌,有些不解的问道:“大帅送世界地图给王聪儿,是已经有了安置他们的打算了?”
世界地图对于讨虏军的将领来说并不陌生,顾德全刚才一眼就认出来其中标注的位置了,除了辽东外,还有北美洲上一个叫旧金山的地方也被着重标注了。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也不隐瞒,解释道:“如今我们就要建立新的国朝了,在华夏这片土地上,将来有切只允许有一个势力,那就是我们,满清还好说,直接消灭便是。”
“但其他反清势力就不好处理了,收编了他们吧,且不说他们愿不愿意,收编过来了,人员太杂,会把他们的一些陋习带过来,对我们自己的队伍建设极为不利,狠心一并消灭了吧,到时可能会引得群势汹汹,战乱可能会延长许久。”
“我思来想去,那就把他们都支出去吧,我们支持他们到其他地方去建立自己的国朝,这样对双方都有好处,双方也不会为难。”
杀人干嘛啊,现在不是罪恶滔天之辈,黎汉明一般都不会让人杀人了,直接拉去矿上当一个免费劳力不香吗?
那些势力也一样,只要不是真心投靠,黎汉明现在也不收了,直接找个地方把他们扔出去就好了。
反正将来都要抢地盘,抢来了鞭长莫及的也不一定守得住,倒不如把国内的势力分出去,先支持他们在国外去开拓,将来再以资源偿还,两全其美,多好!
至于那些不愿真心投靠又不愿出去的,到时就怪不得黎汉明心狠手辣了。
顾德全闻言点了点头,抿了抿嘴说道:“这样一来,怕就怕,我们军中的一些将领也会有异心啊。”
黎汉明闻言呵呵一笑,道:“军师不必担心,有些事,我自有准备!”
黎汉明既然敢这么安排,必然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了,再说了,原本各大将领死忠的将士本就不多,更别说自从参谋长制度设立后,他们真要有什么动作,真正能跟从他们的又有几个?
而自从参谋长制度和一正两副将领制度设立后,黎汉明可以做到随时撤换掉各级主将而不会致使军中大乱。
正在这时,郑大冲走了进来,对着黎汉明和顾德全敬了一礼后说道:“报告大帅,属下请战!”
第二百七十一章 大战起
第二百七十二章 任务安排
看着面前一脸坚毅的郑大冲,黎汉明和顾德全对视了一眼,随即有些古怪的说道:“怎么?这就耐不住寂寞了?”
郑大冲闻言立正站直身子回道:“回大帅,吴叔他们去了南洋,刘文锦他们在京城活动,就连二虎他们都在南京去行动了,就属下还无所事事。”
“你立了那么大的功劳,让你休息休息怎么了?怎么,闲不住?”顾德全闻言有些好笑的问道。
京城大乱,郑大冲等军情局人员趁机从和珅的家产中搜刮了数千万两金银财宝,除一部分在北方大肆购买粮食囤积在了天津等地外,其余的都被郑大冲给押送回来了。
郑大冲一本正经的回道:“谢大帅,谢军师,属下闲不住!”
黎汉明见状摇头笑了笑,随即从抽屉你找出一封信递给郑大冲后说道:“既然你闲不住,正好这里有个任务,你先看看,这是京城传来的消息。”
“大先生?”郑大冲打开信封一看,先是一愣,随即惊道:“鞑子想跑?”
顾德全见状点了点头说道:“这个消息已经经过一号,三号和五号的证实了,如今事态已经逐渐明朗,他们有逃跑之心不稀奇。”
军情局在京城安插策反了不少重要人员,他们按照重要性在内部编为一号到十号,对外则称大先生到十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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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嘉庆在准备北逃的消息,黎汉明并没有感到惊奇,毕竟后世满清皇室是出了名的皇跑跑。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被当作明朝皇帝的行为准则,前者是燕王朱棣靖难之役夺取皇位后迁都顺天府,后者是崇祯时期即使国事为难,皇帝依然死守,从来没想着逃跑,这一点成为后人津津乐道赞许的优点。
与之相比的是清朝时期,面对京师危急,无论是咸丰还是慈禧,第一个想到的都是弃城而逃,所以当时京师两次失陷,都遭遇了不可估量的损失,英法联军火烧圆明园,后来八国联军烧杀劫掠。
但是外逃的咸丰、慈禧等在站稳脚跟之后,立即以朝廷的名义集结军队,重新收拾力量,因为皇帝的存在,名义上还在一统之下,随后卷土重来,即使京师陷落,也没有造成其他的连带性灾害,从某种意义上说是有意义的。
反过来,崇祯在李自成进兵京师的时候,虽然曾经动过移都的念头,但是在文官的挟持之下,不得不坚守政治正确的界限,死守北京,最终被李自成圆滚滚的豹纹,皇帝、大臣、太子等都无一漏网,接下来的结果就是和皇位不搭边的诸多宗室为了正统皇位继续你争我夺。
所以,明清两朝,在面对同样难题的时候,一个死守,一个逃跑,两个王朝给人完全两种感觉不同的感觉,在面对生死存亡之际,两种选择两种结果,清朝咸丰北狩避难热河,甚至赢来了同光中兴,而崇祯殉难,大明王朝随之崩溃,崇祯死后五年时间,大明河山已经面目全非,屈居于两广、云贵的永历无力回天。
历史上,死节和偷生的例子并不少,唐朝时候,都城长安曾经多次陷落,但是皇帝带着朝臣避走,等集合力量之后在挥师反攻,就以此断断续续的延续一百多年。而宋朝靖康之难,金人南下,钦宗不让徽宗别走集合军队,最后被金人一网打尽,如果不是赵构成为漏网之鱼,那大宋就和明朝一样提前报销。
当然了,黎汉明也说不出谁对谁错,各有各的理,所以也没觉得多稀奇。
咸丰帝逃跑到热河,还是假借“木兰秋狝”的名义,走的虽然稍显仓促,但绝对不是狼狈不堪。
而慈禧逃跑那就是另外一番景象了,惶惶如丧家之犬,即便如此也还不忘要享受皇家礼遇。
如今嘉庆有此准备,在黎汉明看来也是理所应当。
郑大冲看完把情报收整好放到黎汉明面前的书桌上后问道:“大帅是让属下去乌里雅苏台活动?”
黎汉明顺手把情报放进抽屉后说道:“不止乌里雅苏台,包括内蒙古六盟、套西二旗以及察哈尔等地的情报系统你也得去建立起来,此外,此行你最主要的任务是先打探出一条从陕西到盛京和吉林的行军路线图,然后给一份给白莲教的情报人员,剩下的你就只管负责做好对库伦的情报任务就好了。”
“是!保证完成任务!”郑大冲闻言应了一声后,并没有再多问。
黎汉明见状点了点头,想了想接着道:“另外,北上前,你先去一趟山东,联络那个暗子,告诉他们可以行动了,退路会有人给他们安排好的。”
说着,黎汉明又从抽屉里取出一个信封递给郑大冲后说道:“具体的你让他们自己看着办!”
.......
就在广州的黎汉明在分配任务时,远在甘肃的杨遇春和钟学国等人也在开会分配各自的任务。
会前,民宗部部长胡钟代表黎汉明公布了新的任命:“鉴于西北局势需要,现任命如下:任命钟学国为甘肃巡抚,任命贾永卿为青海巡抚,任命吴熊光为安西省巡抚,任命杨遇春为第五兵团司令员兼伊犁省布政使,任命孙永元为新编第八兵团司令员。”
等任命宣布完毕后,胡钟才解释道:“根据大帅的指示,新江地区攻下后,以天山南北为界,天山以南为安西省,天山以北为伊犁省。”
杨遇春闻言点了点头,笑了笑道:“正好,如今陕甘等地的伊教叛乱已经清剿得差不多了,接下来便是准备与清军的决战了,看来还是大帅圣明,现在提前就分配好任务了。”
“青海那里已经基本控制住了,接下来只需要政策治理,问题不大。”孙永元也点了点头接话道:“如今五万余大军已经西进,随时可挥师进入新江或者安西州切断清军的退路。”
如今清王朝在青海地方基本上还是进行以本族领主与寺庙为中间力量的间接统治,因此作为整个青海行政中枢的青海办事大臣衙门并不能在当地找到十分合适的驻地,最初设于察罕托洛亥,随后因为该地过于荒僻,遂改为驻西宁府办公。
换句话说,西宁便是便是青海的军事经济政治中心,只要控制了西宁及其周边地区,大致上便能控制住了青海,接下来想要完全控制,就得军政府深入治理了。
胡钟闻言也连忙说道:“民宗部这边已经与阿拉善厄鲁特旗和额济纳土尔扈特旗各部谈妥,只要我们能打败西北的清军,他们便率部投靠军政府,但同时他们也不会参与我们与鞑靼人的战争。”
杨遇春闻言点了点头,道:“我们也不需要他们参战,只要他们能做到两不相帮,我们也承诺不对他们动武。”
“白莲教罗其清、冉文俦两部人马也给出了承诺,他们会从庆阳、平凉北上攻打宁夏,吸引一部分清军兵马。”钟学国闻言也紧接着说道。
“如此,咱们与清军的决战便万无一失了,接下来咱们要考虑的善后事宜。”
听到杨遇春的话,吴熊光、贾永卿二人并没有急着开口,吴熊光是新加入的官员,贾永卿是从贵州大定府知府任上升任,两人对西北的局势都还不甚了解。
钟学国闻言点了点头,道:“据我的初步调查,整个甘肃省的人口大约在一千四百万左右,经过此次动乱以及把西宁划给青海后,保守估计还有一千万一百万左右。”
“嘶!”胡钟闻言顿时倒吸一口冷气,震惊道:“据我所知,西宁的人口也只有七十来万吧?那岂不是说,这场伊教动乱竟然有两百多万人口殇生了?”
钟学国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道:“清军和白莲教那边采取的可是以暴制暴的血腥报复,凡一人暴乱,全族屠灭!”
杨遇春和孙永元二人闻言只是自顾自的喝着茶水,并没有发言,虽然他们这里没那么血腥,但也没好到哪儿去,平乱迄今为止,他们这里也没有一个俘虏。
见一时之间气氛有些沉默,孙永元四处瞟了瞟后转移话题道:“歼灭兰州的清军后,接下来大军便会挥师西进,那么后勤补给方面会是一个问题。”
“还有一个问题,根据军情局的情报,逃亡浩罕汗国、布哈拉汗国等地的原大和卓波罗尼都的长子萨木萨克已经蠢蠢欲动,准备趁我们西北动乱之机回国发动动乱,据报,他已经派人在喀什噶尔四处活动了。”杨遇春紧接着也说出了一个消息。
“两位将军放心,关于这两点大帅早有预料,经过军政府中央各部的讨论,我们也拿出了一个方案。”胡钟闻言点了点头道。
第二百七十二章 任务安排
第二百七十三章 谋全局
胡钟起身走到墙上挂着的地图前,指了指四川、湖北、陕西交界处的大片山脉说道:“乾隆后期,因为土地高度集中,大批流民陆续聚集于川、楚、陕交界的南山和巴山老林地区谋生,众以数百万计。”
“川楚边境地区土壤瘠薄,气候恶劣,流民除搭棚佃耕土地外,还需受雇于木厢厂、铁厂、纸厂,获取微薄工钱,方能生存。他们不仅受地主、厂主的剥削,还要受差役、讼棍的勒索,生活极为艰难。”
“再加上白莲教的肆虐,如今那里的百姓可谓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那里现在所说已经被大军光复,但数百万人口,军政府一时也没地方可以安置。”
从康熙后期起,在不过百余年的时间里,外省人口的移入,迅速改变了川楚陕交界地区地广人稀的状况,人口数量急剧增加,人口密度随之迅速增长,人浮于地的现象十分严重。
川楚地区的人们,多借助山地自然资源优势谋生。
但山地的自然资源是有限的,甚至某些是不可再生的,随着过度开发,资源的不断消耗,经济发展的空间也逐渐减小。
当山地尽已开垦,林木砍伐殆尽之时,维持原有的生活就变得极为困难了。
川楚地区人民从事的生计,大抵属于季节性劳动,山地经济活动受季节性制约。
另外,在采集等行业中,依赖于自然的因素过多,如某些物产的丰欠往往受气候水文等条件的影响而极不稳定。
再加上由于人口增长迅速,土地兼并严重,河南、安徽、江西各地出现饥民,川楚边境地区是一片原始森林地带,历来为被迫离开土地的流民聚集之所。
由于山地自然环境的制约,和人口的急剧增加,人们只能维持低生产低消费的生活。
如此一来,人越聚越多,当地百姓的生活也就越来越贫困。
军政府虽然光复了那里,但人地矛盾不是哪一地的矛盾,而是整个国家都是如此,不管把这些百姓安置在哪里,都会挤占当地有限的土地资源。
听到胡钟提及那里的流民,钟学国顿时心中一动,立即明白了过来:“中央各部的意思是把那里的百姓西迁?”
胡钟闻言点了点头,道:“大帅在年前就已经做了一个计划,大军西征时,迁移队伍会紧随其后,一部分修路架桥,一部分运送后勤物资,大帅的意思是,军队打到哪儿,移民大军就跟到哪儿,如此一来,不但解决了移民问题,也同时解决了进入新江的交通问题,顺便也把大军的后勤运输问题也一并解决了。”
钟学国闻言顿时佩服的说道:“这样做还有两个好处,一个是大军在前脚打,移民紧随其后完成实质占领,如此一来就不用担心后继无力了,不然省的到时候大军前脚撤走,后脚就被有心之人给夺回去了。”
“还有一点,让移民一路修路西进,与以工代赈有异曲同工之处,光是迁徙百姓也得需要一路赈济,将来修路又得花费一笔银子,如今这么一来,不但把百姓迁徙过去了,顺道着把路也修通了,还省下了一笔银子,高啊,一举多得,这着是真高啊!”
杨遇春闻言深感佩服之余还是不免有些担心的说道:“不过,如此一来,对粮食的需求可就变得极大了啊!”
胡钟闻言回到座位上坐下后点了点头道:“杨将军的担忧不无道理,所以,在大帅提出这个计划后,军政府中央各部门也经过了两月有余的预算推演,最后大帅把粮食问题解决后,我们才通过了这个计划。”
不等众人发问,胡钟便连忙从自己的公文包中拿出几份资料分别递向两旁的杨遇春和钟学国后接着道:“如今军政府已经从安南、缅甸以及奥德、马拉塔等国换购到了不少粮食,加上马上秋收了,粮食只会越来越多。”
“此外,大帅还通过外贸部向各国海商收购粮食,商务部也在向与我们合作的北方各大商号收购粮食。”
“已经购买到的粮食现已从两个方向向甘肃、新江起运,安南、缅甸等地购买的粮食会经四川、汉中运送到前线,安康府宁将军那里换购的粮食会经拉达克随兰师信大军走喀喇昆仑山口运到叶尔羌等地囤积备用。”
“如果还不够,就靠你们自己解决了。”
孙永元闻言嘿嘿一笑,道:“现在我倒希望那个萨木萨哈再跳得欢些了。”
杨遇春闻言点了点头,笑道:“如此,大军西进便再无问题了。”
第一次参加军政府会议的吴熊光见状却是震撼连连,在这间寻常百姓家的屋子里,眼前几人三言两语间就决定了西北的命运。
吴熊光虽然是来出任安西巡抚一职,但他没想到,如今讨虏军在西北的实力竟然如此雄厚,这样的兵力,不说用来对付甘肃、新江的二十万清军了,就是用来覆灭布哈拉几国都足够了。
其实吴熊光哪知道,黎汉明之所以往新江布置重兵,其根本目的是为了防备沙俄,为讨虏军北上进军辽东做准备。
如果到时沙俄敢趁讨虏军和清军在吉林、黑龙江等地混战之机南下入侵,布置在新江的大军就会北上去攻打沙俄在西伯利亚的重镇巴尔纳廓,切断沙俄远东地区的补给线。
古语云:“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域;不谋万世者,不足以谋一时。”
黎汉明向来把目光都放得很长远,他也不需要手下人能立即明白,他们只需照做就行了,等将来云开见日,懂得人自然会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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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几日交通运输部的一些专员会前来随军勘探路线,为后续的修路工程规划合理的路线,到时还望二位将军派人保护好他们。”
听到胡钟的话,杨遇春和孙永元二人笑了笑,齐声道:“胡部长放心,我们会安排专人一路保护他们的。”
“那好。”胡钟见状点了点头,道:“那我这边就没有问题了,接下来就交给杨将军你来安排了。”
杨遇春闻言点了点头后站起身来走到地图前说道:“诸位,临近秋收,虽然今年甘肃这里因为动乱导致大量农田荒芜,但为了把影响降到最小,我们和清军决战的战场会围绕在以兰州城为中心的周边地区。”
“西康的兰师信将军所率领的大军前锋部队已经开始向新江挺进了,为了配合作战,我们这里必须得在一个月内结束战斗,不然他们会有孤军奋战的危险。”
“所以,为了战事的顺利,孙永元的新编第八兵团需得兵分两路,一路西进进入和阗配合兰师信部作战,一路进攻甘州、肃州,争取把清军合围在凉州和兰州两府。”
“贾永卿同志负责第八兵团进攻甘州、肃州所部兵马的后勤补给,吴熊光同志则负责第八兵团西进部队的后勤供应,并随军进入和阗,也算是提前去熟悉安西省的情况了。”
众人闻言点了点头,表示没有意见。
杨遇春见状,面色严肃的说道:“那好,今天是八月二十二,九月初一,决战正式打响!”
而就在甘肃这里的决战即将打响时,陶也的大军在南阳遭遇,阻击战打响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 谋全局
第二百七十四章 战起
湖北,汉阳府。
城墙上,汉阳知府裕谦看着忽然安静下来的战场不由得有些自得的拱手对一旁的湖北布政使祖之望说道:“祖大人,短毛贼今日并没有攻城,想是见了我汉阳军民心齐胆壮,大生怯意了!”
祖之望闻言却是长叹一声,摇了摇头苦笑道:“短毛贼兵锋正盛,枪炮犀利,近日来,短毛贼虽不曾破城,但同时却也没留下多少尸体,而我汉阳军民却是伤亡惨重,我怕日子一长,汉阳军心动摇,将士无力杀敌啊。”
一旁的按察使张长庚闻言也是叹了一口气道:“是啊,不知你们有没有发现,这短毛贼每每发起冲锋,虽然声势浩大,但都只是冲到我们火器的射程边缘放几轮枪后就撤退了,他们根本就没靠近过城墙下。”
裕谦闻言眉头一皱,这时他也反应了过来,他也不会自大到认为是官军这边战力强大才使得叛军不敢靠近城墙的,那么就剩下一个解释了,叛军在佯攻,目的就是在消耗自己这边的物资。
祖之望闻言只是淡然的点了点头,这点他早就发现了,但他也只能被动应对而已,毕竟谁也不知道叛军的哪次攻城是真的。
祖之望也深知叛军士兵训练有素,而且进退如一,战斗时,清军这边必有把总千总,齐齐掠阵,将军身先士卒才能激起勇气与其一战。
祖之望自己虽说不能亲自上阵杀敌,但也是每战必在阵前激励士气,可即便这样,每一次的攻防战,都是叛军军不耐,自行退去,兵员根本损失不大。而汉阳城中却已经摆了几千具尸体,家家哭丧,妇女戴孝,儿童披麻,再这么几日下去,估计连妇女儿童也得上阵了。
最让祖之望忧心的是,城中粮草已经不多,而且除了只能与江对面的江夏通过江面联络外,其他方向都已经被堵死了,就连下游的汉口、黄冈、蕲州等重镇都已落入了叛军之手了。
也就是说,如今湖北恐怕就只剩下襄阳、汉阳和江夏三座孤城了。
祖之望还在忧思,只听外面一阵喧哗,他急忙跑到一旁正在修葺的城墙边上向对面的讨虏军阵地望去。
只见今天除了整齐威武的讨虏军外,阵前竟然多了许多挥舞着锅碗瓢盆的厨子,阵前更是烟雾缭绕,香飘四溢。
“好香啊!”
“好饿啊!”
“好想吃啊!”
“........”
一时之间,城墙上的军民一阵异动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香气吸引得看向了对面的阵营。
祖之望见状顿时脸色铁青,暗骂道:“卑鄙无耻!真是卑鄙无耻之极!!”
因为城中粮草不多的缘故,这几日汉阳城中不管是军民,都是限量供应伙食,而为了引诱百姓参军,祖之望把伙食供应的天平稍稍向军队倾斜了不少。
但就算如此,供应给士卒的粮食也只是让他们果腹而已,谈不上吃不吃得饱。
如今叛军这么一引诱,这汉阳城怕是危险了。
........
另一边,车文一举着望远镜看着对面城墙上清军的动静,不由得笑了笑后转头对一旁的独立兵团三师师长关丰田说道:“看到没,这就叫不战而屈人之兵。”
关丰田闻言没好气的瞥了车文一一眼后呵呵一笑道:“说得好像这个计策是你想出来的一样。”
“呃~”车文一闻言顿时被噎了一下,尴尬的笑了笑道:“虽然不是我想出来的,但好用就行。”
顿了顿,车文一又举着望远镜看向对面一边问道:“你觉得他们还能坚持几天?”
关丰田闻言也举着望远镜看了看后说道:“如今这般情况下,祖之望要么不顾消耗加大供应粮食给城中的军民来换取他们的支持,要么就被城中的军民暴动推翻在地,但不管他怎么做,最后得利的都是我们,依我看来,最多不过三天,我们便能进城了。”
“太长了!”车文一闻言却是放下望远镜后摇了摇头说道:“三天太长了,据报,李阿六将军率领的第六兵团已经对南昌发起最后的总攻了,现在我们要和他们会攻九江的话,时间上已经有些赶了。”
说罢,车文一看了看在阵前挥洒着汗水的炊事班的将士们一眼后,随即打马转身去往了阵营后方。
阵营后方的空地上安置的是一些帮着运输后勤补给的民夫以及在附近收拢的数千难民。
这些人都是被清军强行收缴了粮食后才成为难民的,讨虏军所过之处,碰到了就顺道收拢了过来。
车文一打马来到这里,清了清嗓子后喊道:“乡亲们,想必你们已经闻到香味了吧?饭菜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你们想吃吗?”
“想!”
听到难民们齐声的回答,车文一满意的笑了笑,再次高喊道:“那我们教给你们的东西都会说了吗?”
“会了!”
“会!”
“会说了!”
这次显然没那么齐了,那也就意味着还有些人没记住。
不过车文一也不在意,只要大多数人会了就好了:“那好,现在你们就去阵前把我们教给你们的大声喊出来,整齐的喊十遍后就可以吃肉喝酒了。”
“好。”
“将军放心!”
“.......”
车文一见状点了点头,随即挥了挥手让出了一条通道。
不一会儿,战场上就响起了一阵整齐的歌声。
另一边,祖之望闻讯连忙举着望远镜一看,发现讨虏军阵前又多了许多拿着农具或者简陋刀矛的泥腿子,他们哈哈大笑,齐声歌道:
野猪皮,戴鼠尾,取个国名要带水;八副甲,反他娘,贱奴也当主子养。
败德龟,入关飞,蛮夷据国国势微;嘉定屠,扬州晦,腐儒婊子舔狗主。
窃国器,据中原,举国成奴主成仆;狗汉奸,为虎伥,地府敞开等你躺。
我华夏,天朗朗,改天换地心自畅;汉儿女,当思量,为主为奴一念想。
我中华,民为天,勤者饱食学者贤,鞑靼奴,备后事,万炮送你去阴间!
(改编自网络)
在百姓高唱的同时,车文一还把炮营大大小小近千余门各式火炮全摆在了阵前。
祖之望见状,顿时觉得那黑洞洞的炮口有些渗人,数百上千的大炮,对着人的感觉,绝对像是面对一个个择人而噬的恶魔。
“这些恶贼,难道不顾满城百姓的死活了么?”裕谦见状则是恨声道。
张长庚闻言却是叹了一口气,对方之所以迟迟不攻城,恐怕就是在顾及城中的百姓啊,而且他还知道,对面叛军的那些大头兵,从不乱杀百姓,只要不反抗,就不管你。他们不但不乱杀人,而且俘虏投降不杀,不抢劫,不欺辱妇女,比历史上任何的秋毫无犯还秋毫无犯,甚至经常还为百姓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张长庚有时甚至错以为,比起军纪混乱,杀敌不在行,抢东西搞破坏在行的清军,对面才是真正的王师。
此刻城外密密麻麻的大炮和飘香四溢的饭菜无疑在明确的告诉祖之望等人:“城毁人亡,或者投降吃香的喝辣的。”
现在的选择权已经交到了清军手里,如果据城以抗,城中的百姓恐怕就会站在他们的对立面了。
想到这儿,祖之望、张长庚和裕谦三人不由得有些头疼了起来。
正在这时,一个副将急匆匆的找了过来,单膝跪地禀告道:“启禀大人,不好了,城中的百姓造反了。”
“什么?”祖之望等人闻言顿时一惊。
不过,还没等那副将回答,城中就已经响起了惊天动地的杀喊声:“杀鞑子,分田地!”
“完了!”裕谦见状顿时脸一阵苍白。
原来,外面的喊声扰乱军心是假,向城里传递动手的信号才是真是目的。
.......
嘉庆二年八月二十五日,河南,南阳府,石桥镇。
三鸦路史称“川陕古道”、“川陕驿道”,古代从四川及湖广通往洛阳、陕西一带,到了如今的明清时期,南阳府通往洛阳的三鸦路,仍然通行繁盛。
其时三鸦路的交通,大抵由洛阳至汝州、鲁山,取道陆路,再自石桥镇乘船循白河南下至南阳,反之,从南阳溯白河而上,至石桥镇,舍舟登陆,取三鸦陆路道经鲁山、汝州抵洛阳。
由于三鸦路水陆联运,通行繁盛,故南阳县北的石桥镇成为白河南北水陆交通的重镇。
陶也率军进入南阳后,在南阳的清军重兵防守南阳城时,陶也却绕过城池,首先夺取的便是石桥镇,然后才回师攻打只有三千兵马驻守的南阳城。
皱着眉头看了手中的地图好一会儿后,陶也才抬头对着面前的参谋长长孙旭说道:“这南阳打下来容易,但要守住的话却是没那么容易了。”
长孙旭闻言看着地图沉吟片刻后点了点头应道:“确实如此,虽然南阳三面环山一面水,西依秦岭,北靠伏牛山,东临桐柏山,南有汉江,依山傍水,进可攻退可守。向西可通过武关入关中平原,沿汉水可至汉中盆地,向北可通过鲁山直抵洛阳,向东北经方城道可达许昌、郑州、开封,向南经邓州沿荆襄通道可达荆州,向东南经桐柏山西麓的枣随通道可达武昌汉阳,甚至可以通过义阳三关至信阳,再南下江淮地区。”
“但是,南阳虽有山川屏障,但是孔道太多,东西南北各个方向都有孔道,如今要想都守住,只怕凭咱们现在手中的兵力是不大够的。”
通俗一点讲,就像一间四处漏风的房屋,风和日丽时通风透气还挺舒服,但狂风暴雨来袭时,指不定洪水从哪里就冲进来了。
而不巧的是,如今陶也的第四兵团可以说算得上是孤军深入,在襄阳还没有被攻克的情况下,后路随时可能会被切断。
西边通过武关又和白莲教布置在商州的兵力接上了,虽说暂时不至于发生战斗,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所以西边也不得不防。
东边和北边就自不必多说了,东边靠着汝宁府,安徽、河南东部的清军随时可从汝宁府进攻南阳,北边又有数万清军来势汹汹。
历史上也确实有朝代曾想定都或迁都至南阳,比如东汉、唐朝、宋朝、金朝都曾有过迁都南阳的想法。
之所以没有朝代在南阳建都,其实从地理位置上来看,是成也萧何败萧何。南阳地理位置优越、交通便利不假,但是正如我们前面说过的,南阳虽有山川屏障,但是孔道太多,东西南北各个方向都有孔道。
这样的位置若在和平时期,作为都城未尝不可,但若遇到动荡,那是要老命的。
再者,南阳是我国地理分界线---秦岭淮河线上一个最重要的南北大通道,不论北方势力南下,还是南方势力北上,这里都是兵家必争之地,这里往往成为南北分裂时期南北双方对峙的前沿阵地。很少有朝代将都城置于如此危险、没有缓冲的地方,当然像明朝天子守国门是个例外。
总之,与西安、洛阳这种四塞之地不同,南阳是位于关中平原、汉中盆地、江汉平原和中原之间的一个四战之地,位置极其重要,可偏偏又像一个旋转门,可以向四面出击,但四面也都可攻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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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希望崔如玉副司令能率先抢占鲁阳关,只要抢占了那里,我们就能立于不败之地了。”
陶也闻言点了点头,在攻下石桥镇后,陶也当即兵分三路,一路回师攻打南阳城,一路取南召县城后抢占鲁阳关,一路则走裕州取叶县、舞阳两县,防止清军从许州进入南阳。
陶也仔细想了想后分析道:“襄阳那里有陈连升的五万兵力牵制,加上清军粮草问题,此时阿勒、牟兴阿他们恐怕已经自顾不暇了,所以那边不用担心。”
“西边的白莲教同样,潼关清军的主力虽然撤走,但那里至少也还得有三五万的清军在牵制他们,加上北边草原上的清军和我军在兴安府驻防的兵力的威慑,谅他们也不敢擅动,再说如今我们双方算得上是同盟关系,所以西边也不用担心,派一个团过去驻防就够了。”
“至于东边的汝宁府,也完全不用担心,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此刻汉阳、武昌等地已经快落入我军之手了,他们恐怕已经自顾不暇了。”
“所以,我们最主要的目标还是得放在北边的清军援兵上,只有歼灭了他们,我们才可以东进攻占汝宁府,进而进军安徽,抢占淮河以南的地方,完成大帅守江必守淮的战略任务。”
......
八月二十七日,崔如玉率领的一个师在一路急行军之下终于抵达了鲁阳关。
对于这一次的抢占鲁阳关的行动,崔如玉也并没有太多的惧意,左右无非都是绿营罢了,前面也打了不少了,无非就是再打上一次罢了。
这几次的战争使得崔如玉等讨虏军将领得以快速蜕变成长,逐渐成长为了一名真正的军人。
鲁阳关在鲁山与南召之间的一个南北走向的断裂大峡谷中,号称长城百关之首,自古是车马古道,此古道即称“三鸦路”,此关隘南起分水岭南麓南召云阳镇,北到分水岭北麓,是古代重要的车马通道。
崔如玉率军赶到这里时,清军倒没有遇到多少,反而遇到了不少逃难的百姓。
这些百姓都一脸惊恐地望着讨虏军士卒,他们都是一些还没来得及跑的老弱妇孺以及拖家带口走不快的青壮。
黎汉明虽然设置了宣传部在宣传讨虏军的事迹和政策,但清军也同样在妖魔化讨虏军,百姓哪里知道那些啊,他们一般都是从众的,大家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如今不说南阳这里了,就连整个湖北都是也是一团乱麻,很多地主豪绅在听到短毛贼的消息后,生怕波及到自己,便早早带着家人逃向了他地,特别是处于双方激战的几个府,更是逃亡者甚多,可是还有很多老弱妇孺脚力不够,便留在了原地。
而一些不明所以的百姓一看主家或者上面的人都跑了,他们也就只得跟着跑了。
崔如玉原先就是流民出身,也是经历过逃荒的,见此情景也不由得感触生情,便吩咐士兵们不要惊扰到这些百姓,还让参谋部派出了人员前去好言劝他们回去。
毕竟再往前走,可就真正的进入交战之地了。
“报告,抓到了一个舌头,探知清军前哨距我不足三十里。”
在这个年代打仗,前哨就是大军放出来的眼睛,一般距离不会很远,当前哨不足三十里时,说大军离此地也就四十里左右,说明清军主力距离此地已经只剩下一日左右的路程,大战一触即发......
第二百七十四章 战起
第二百七十五章 战
湖北,汉阳府,汉阳城外。
车文一举着望远镜一直在观察着对面城墙上的动静,直到城墙上竖起了一杆红色旗帜后,他才顿时松了一口气。
如此,也就意味着大军已经完全控制了汉阳城了。
看到这儿,车文一连忙对一旁的炮营下令道:“好了,收起你们那些吓人的玩意儿,咱们进城。”
炮营的将士们闻言,顿时嘿嘿一笑,也不多说,推炮的推炮,拆炮的拆跑,有的甚至直接扛起一根炮管子就朝城门走去。
城门外投降的祖之望等人见状,哪还不知道是中计了。
原来祖之望见城中乱起,城外又有上千门大炮虎视眈眈,一番抉择之下,只得下令投降了。
哪成想,那上千门大炮竟然只有一半是真的。
其他的,不过是用一些木头、巨龙竹伪装的而已。
车文一把这叫做攻心战。
先用食物勾引,再通过流民喊话扰乱清军的军心,借机通知城内起事,然后再用武力威慑,多番刺激之下,清军士兵自然无心应战,主将也不得不下令投降了。
等车文一率军走到城门前后,祖之望才带着一干降官降将脱掉官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后,对着车文一拱了拱手说道:“车将军,佩服佩服!”
车文一见状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拱了拱手后便打马进城了。
接收降官之事,后面自会有人负责。
进了城后,车文一抬头看了看,随即对身旁的传令兵下令道:“传令飞球营,准备好后就立即起飞!”
今天的天气不错,只有不大的微风,适合热气球飞行。
车文一知道,因为热气球比较娇贵,天气不好或者风太大了,都不适合飞行。
另一边,大军进城后,当即就在城南边上腾出了一块空地。
因为独立兵团飞球营的一部分人马北上前去支援攻打襄阳的陈连升部了,所以留下的只有一个大队的装备。
来到城南的营地后,飞球营一个大队的将士连忙开始对热气球充气,气充好之后,随着不断加热,热气球便有上升的趋势,每个热气球搭载三人,另外还装载了不少东西,其中包括汽油弹和在原来的基础上加了白糖的新式炸弹。
一切准备就绪,束缚的绳索放开,驾驶员继续加大火焰升温,一只只热气球缓缓的升了起来。
热气球飞行的方向是一切随风,此时正是北风,热气球就向着南边江对面面的江夏城飞去。
三十三只热气球在大队长虞之亮缓缓的向着江夏城上空飘去,江夏守军原本就因为江对面的汉阳城战况激烈而在紧张的等待着,突然被这满天显眼的热气球给吸引注了,顿时引起了一片骚动。
“那是什么?”
“那,那,那上面还有人……”
“他们向我们飞来了,他们要干什么?”
广州战场的消息没有传到这里来,人居然可以飞上天,对这里的清军来说简直闻所未闻,顿时让很多人都震惊不已。
而且那些东西还是向着自己的头顶方向飞来,顿时引起了更大的惊慌。
湖北提督孙庆成被城中巨大的动静给炸了出来,见状连忙下令道:“快,弓箭手,火枪兵,把他们射下来。”
对付天上的玩意儿,除了弓箭就是火枪了。
嗖嗖嗖,一支支箭矢飞上天空,然后又嗖嗖嗖的掉了下来,因为飞得最高的箭矢还差一大截呢。
砰砰砰,火枪兵拿着鸟铳瞄准热气球开枪了,子弹飞到哪里,没人看得到,但天上那些怪东西,好像一点事都没有,还是在继续飘来。
孙庆成又下令火枪兵射击了两轮,确认没有任何效果这才死心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安抚道:“不用怕,他们想靠这个攻下城池,是不可能的,肯定是吓唬人的。”
“都给我稳住,稳住,谁敢扰乱军心,定斩不饶。”
其实包括孙庆成在内的很多清军将官心中也很紧张,只是不敢表露出来罢了,怕动摇军心。
若是叛军还没有攻城,自己就乱了,那江夏城根本没办法守了。
在清军将士的注视下,终于,他们看到这些热气球飞到了自己的正上方。
然后,数十个黑乎乎的东西直接从上面掉了下来。
“上面有人向咱们扔东西了。”有人惊叫道。
从这么高的地方扔东西,哪怕是一块石头,也能砸死人。
忽然,“轰”的一声,其中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在离地还有几丈高的时候便瞬间爆炸开来。
飞溅的钢珠和铁片像天女散花一般扫向下方,噗噗噗噗,一个个清军的身体仿佛触电一般,然后轰然倒下,随之而来的是凄厉的惨叫声。
轰轰轰轰无数声爆炸又先后传来,有的凌空爆炸,有的坠地之后爆炸。
数十个掺杂了钢珠、破片的火药包爆炸的位置,正是清军最为聚集之处,虽然扔得有些偏离,但是依然给地上的清军士兵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一时间,惨嚎一片,场面也异常混乱。
除了伤亡,最大的就是惊恐了,居然有人可以飞到自己头顶上扔震天雷炸啊,太可怕了。
可这还只是开始,一个个火药包争先恐后的从热气球上掉下来。
如今讨虏军已经光复了广西,有了制作白糖的原料基地了,白糖自然也就不缺了。
轰轰轰轰……
爆炸声不断,把下方的清军炸得鸡飞狗跳,惨叫连连,却又无可奈何,只剩下无边的惊恐。
对城外的叛军,不管他们有多么厉害的火器,起码还有城墙可以抵挡,自己还能躲起来让他们不好瞄准。
可这头顶上,就在对方的眼皮子底下,用什么挡?怎么去躲?
上空,虞之亮见下方已经清理得差不多后,当即打出旗语兵分两路,一路找寻清军弹药库进行精准打击,一路则去江夏城的西城门空袭破城。
讨虏军的热气球空袭,不但是给城北的清军守军造成了极大的恐慌,在江夏城内的很多百姓,也是惊恐不已。
太可怕了,人居然可以飞上天,而且还可以从天上扔下震天雷伤敌。
遇到这般可怕的手段,这江夏城如何能守住?
.........
于此同时,襄阳。
负责攻打襄阳的陈连升在得知南阳已下后,当即便下令开始了对襄阳的攻击。
同样,他率先派出的,是一百二十多个热气球组成的空袭营。
对待八旗兵,讨虏军可就没那么仁慈了,直接使用了燃烧弹。
嗖嗖嗖……
一个个被点燃的燃烧瓶从上空丢了下去,数量更多。
嘭嘭嘭……
燃烧瓶没有爆炸效果,但是瓶子落地砸碎之时,里面的燃料会全部倒出来,流向周围,火焰也会跟着燃料流向的区域瞬间将周围的一切给点燃。
而且,其中的一些燃料还会飞溅出来,火星四射的落在周围的人或者尸体上。
汽油还带有附着的作用,所以具备了一些燃烧弹的效果。
其中一个燃烧瓶落在了清军主将之一的阿勒身后爆裂开了,火油溅了他一身。
“主子啊,你,你后背着火了。”两个亲兵看到主将阿勒后背的棉甲着火之后,连忙惊叫道。
阿勒自己并没有没什么感觉,所以面上很淡定,只是沉喝一声:“快灭掉。”
两个亲兵连忙上前疯狂的拍打,可让人意外的是,这只有巴掌大小的着火区域,怎么拍都没有拍灭,反而有蔓延的趋势。
“啊……”可能是已经烧到了背上的皮肤,阿勒忍不住痛呼起来。
“快,快来帮忙。”
“有没有水……”
更多的亲兵涌过来,七嘴八舌,手忙脚乱的。
有人第一时间找来了水,直接浇了上去,火焰迅速被扑了下去,似乎要灭掉了。
可是突然,嗡的一下,又迅速的烧了起来。
“啊……”火焰熏到了脸上,阿勒忍不住发出更大的惨叫声。
“水,水,快快……”
一个个亲兵又找来更多的水,不停的往阿勒身上浇,可是阿勒都已经变成落汤鸡了,那火焰还是没有任何要熄灭的迹象。
“主子,这火太邪门了,水灭不了火啊,你快,快躺地上打滚吧。”一个亲兵终是忍不住的道。
堂堂一城主将,像泼赖一样在地上打滚,确实不雅。
但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而且这烧得是真痛啊,受不了了。
阿勒顾不了那么多,连忙往地上一躺,不顾周围的目光,疯狂的打起了滚。
可是让所有人惊恐的是,火焰不但没有熄灭,反而将阿勒身上其他地方也迅速的烧着了。
原来,阿勒好巧不巧的,顺势滚到了一滩没有引燃的汽油上了,可谓是火上浇油。
“啊……”阿勒被烧得哇哇大叫,疯狂的挣扎,可是越挣扎,他身上的火势越大。
一个个亲兵又连忙冲上前,脱下衣服疯狂拍打。
其实他们心里已经知道这样无济于事,可又不能什么事都不做,只能听天命,尽人事了。
终于,阿勒在他们的拍打中,直接变成了一个火人。
“啊啊……”阿勒发出凄厉的惨叫,似乎意识还有一点清醒,他疯狂大叫道:“杀了我,杀了我,快杀了我啊……”
这些亲兵自然是听到了,可是谁敢动手杀自己的主子啊,一个个踌躇不前,还有人像没有听到一般,继续疯狂拍打,连自己拍打的衣服都被点燃了。
嗖的一声,不知从哪里飞来一支箭,直接钉在了在地上疯狂打滚的阿勒身上。
阿勒又痛苦的挣扎了几下后,终于不再动弹,但他身上的火焰还在疯狂燃烧。
太可怕了,将人烧死了,还不熄灭。
“阿勒主子死了,主子死了。”
“阿勒大人死了,怎么办?”
一个个八旗兵六神无主的,叛军还未真正攻上来,一城主将就死了,而且还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被活活烧死的。
这太惨了,太可怕了。
不远处,副都统牟兴阿缓缓的放下弓箭,目光悲愤的扫向四周,怒斥道:“闭嘴,再敢扰乱军心者,杀无赦!”
虽说是怒斥,但其实他自己也已胆寒了。
因为这样一幕还在其他四处发生着,本来只是身上一小块地方着火的士兵,越挣扎,身上的火越大,最终将自己变成了一个火人。
若是一开始着火,就将着火的衣服脱掉,或者直接将着火的地方砍掉,可能还没事。
但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那些身上着火的人,已经完全失控了。
他们疯狂挣扎,四处奔逃,把火又带到了其他地方,让火势越来越大,燃烧的区域也越来越广。
“轰轰轰……”火药桶被引燃,发生了巨大的爆炸,让襄阳城中更加混乱了。
嗖嗖嗖……
燃烧瓶还在疯狂的从天而降,剩下的清军更加的手足无措,只能纷纷奔逃。
但还有一些身上着火未死的士兵发出凄厉的嚎叫,那声音仿佛来自九幽地狱似的,光是听到就让人心底发寒。
见到这一幕,牟兴阿顿时瑕疵欲裂:“两任荆州将军都死在了同一股叛军手里了!”
轰轰轰轰~
正在这时,城外突然想起了隆隆炮声,牟兴阿知道,这是叛军开始攻城了:“快,快,上城墙,叛军开始攻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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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士兵们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他身边只有可怜的十来人。
.......
城外,看着襄阳城内已是浓烟滚滚,清军已经自顾不暇后,陈连升果断下令对着城门开始炮击。
飞球营的将士见状也连忙分出一部分兵力,前去协助主力大军破城。
在上下两方的夹击之下,随着轰隆一声巨响,襄阳城破了。
陈连升见状连忙跨上马背,挥刀一引:“进攻!”
吹号兵见状,连忙吹响了冲锋号:“嘟嘟嘟嘟嘟~”
随着各方冲锋号响起,讨虏军第四兵团五万大军顿时怒吼着朝着襄阳城冲了过去。
“快快,天军要入城了,咱们赶快拿下西城,接应天军入城,立功的时候到了。”
“杀呀,去西城接应天军……”
襄阳城内的汉军,不管是将官还是士兵,不停的大声咆哮着,并争先恐后的向西城冲去。
到了如今这个时候了,再跟着八旗兵送死无疑不是明智的选择,索性反了跟着讨虏军了。
毕竟,他们中的大多数,都只是乡勇而已。
他们集中力量进攻西城固然有接应讨虏军的意思,可另一个重要目的却是为了自身的安全,因为那里是讨虏军的主攻方向。
所以脑子灵活一些的便知道,拿下西城,控制住讨虏军火炮轰开的缺口才是上策。
这样一来,既可以接应讨虏军入城,又可以不用在全城中被八旗兵围剿。
只要讨虏军一入城,那就更安全了,如今的眼前这支叛军可不是以前的白莲教的那些乌合之众,两年多便能席卷南方,与清廷半分天下的大军,岂是泛泛之辈?
所以,只要与讨虏军汇合,就不用担心八旗兵了。
战斗迅速向西城方向转移,牟兴阿自然不敢让西城失守,甚至顾不得其他城门了,直接将各城门的主要兵力就往西城方向调派。
他的这番举动,自然落在空中的飞球营眼里,正好方便了他们。
不然,清军四下散开,他们还不好轰炸了呢,如今清军既然自己聚在一起,他们也就不客气了。
最终,在飞球营的阻击下,城内的汉军与攻进城内的讨虏军胜利会师,牟兴阿眼见无力回天,举枪自杀了。
........
河南,南阳府,鲁阳关外五里之外,隐隐约约出现了大队清兵的踪迹,上面打着吉林将军和河南提督的旗号,正是吉林将军秀林和河南巡抚兼提督衔景安的兵马的前锋营。
这些清军影影绰绰,却是能让人感受到那股子气势,并非清军多么强大,而是一万多人一同行进的场面颇为震撼,正所谓人一过万,无边无沿,说的正是这个道理。
两名清军将领正站在用马车垒好的高台上,正是吉林将军秀林和河南巡抚兼提督景安,二人各自手持一具千里镜,打量着前方的鲁阳关,除了见到鲁阳关上正处于戒备装备的讨虏军外,便再也看不到其他了。
见状,秀林放下望远镜后不由得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后说道:“唉,紧赶慢赶,还是有些迟了!”
虽然他观察到关上的叛军并不是很多,充其量不过千余人,但景安也没敢大意,毕竟眼前的叛军能横扫南方各地,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
景安闻言也放下望远镜后紧皱着眉头说道:“如今看来,叶县那里怕也是行不通了。”
河南巡抚,全称“兵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巡抚河南等处地方提督军务粮饷兼理河道屯田”,总揽全省军事、吏治、刑狱、民政等,职权甚重,堪比总督,这也是河南这里不属于任何总督辖区的原因。
景安在河南可谓是军政一把抓,要不是河南的驻军被调去了潼关攻打白莲教还没得及调回来,陶也想要光复南阳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可惜啊,等河南的清军调回来时,如今的南阳已经失陷了。
“传令下去,让提标左右二营发起冲击,先入关者赏银百两!”观察了一会儿后,秀林决定先派出兵力对鲁阳关发起试探性性攻击.......
第二百七十五章 战
第二百七十六章 战续
秀林在和珅之乱好才刚整顿好丰台大营,就接到嘉庆帝让他南下剿贼的旨意。
接到消息后,秀林可谓是马不停蹄的就朝着河南奔了过来。
对于秀林而言,这一次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并不甘心于只做个吉林将军,若是能够在他的带领下,不说平定乱匪,就算在襄阳站稳了脚跟,则势必都会得到皇帝的看重,心里想到此时,他恨不得把其他人也都一起压上去。
不过实在是因为此地山势险阻,受到地形的限制,这一千多号人就已经塞了个满满当当,再多人上去,也只是送人头而已,便只好作罢。
接到进攻的军令后,一千五百多号绿营兵丁便开始向鲁阳关涌去,左营在左,右营在右,结成了一个粗略的阵型,朝着鲁阳关行进,队列虽然比较散乱,可是也能显出几分气势来。
关口上,崔如玉持着望远镜看着清军进攻的阵型,不由得撇了撇嘴嘀咕道:“这就忍不住了?要不是不想暴露实力,这点儿人可能就只够老子一轮炮火轰炸而已。”
说是这么说,但崔如玉还是没有大意,当即高喊道:“做好接敌准备,单数火炮开火,双数按兵不动。”
仗打到如今,随着讨虏军各部兵马越打越远,讨虏军的后勤压力也越来越大了,作为前线指挥员,节省弹药也是必会的技能。
眼前这千余人。明显只是试探性攻击,没必要过多的浪费弹药,毕竟,大战还在后头呢!
轰轰轰轰或~
随着一阵阵火炮的轰鸣声,一些实心弹子开始向着鲁阳关飞来,只是清军火炮的精准度相当底下,打了一阵子炮,却只有数枚弹子砸到了关防上。
不过这也是清军的老戏码了,开炮的人也没想着能打到谁,只要能打响就行——而绿营士卒们也没有抱有期待,炮声一停,便主动发起了冲击。
崔如玉从关墙后冒出头来,四下看了一眼,见没有伤亡后,便连忙下令道:“开火,还击!”
轰轰轰轰~
随着关墙上一阵炮声响起,正在前进的绿营兵便倒下了一片,这一下子却是把后方的八旗兵给打懵了,他们虽然生性彪悍,可并没有比前面的绿营兵强到哪去,特别是眼睁睁看到身旁的兵卒,被不知从哪里来的弹子,给贯穿了额头的场景,瞬间让整个阵型发生了微微的混乱。
秀林见状顿时眉头一皱,喝骂道:“肃静!再敢扰乱军心者,定斩不饶!”
随后他便把目光看向了战场,随着讨虏军的炮击,冲锋的清军还没冲到关墙下,已经快伤亡过半了。
随着清军靠近关防,崔如玉便下令开始了排枪射击。
只是两轮排枪过后,清军士卒们又倒下了一百多具尸体,而讨虏军的伤亡不过十余人,惨重的伤亡让清军绿营兵吓得魂飞魄散,顿时撒腿转身就往后退了,哪怕是几个带头的千总和把总,也都不愿再向前攻了,纷纷向后溃散。
见到绿营兵们就这么溃散了,景安脸上有些不好看了,毕竟这些都是他手下的,而吉林将军秀林的脸色更是被气得发青,怒道:“这群无胆的汉人,果然不可靠!”
但是秀林没发现的是,他的这番地图炮却是激怒了在场的其他汉人,大多脸色都变得不好看了。
景安在秀林话音刚落便暗道要遭,随即果然就见到了周围的汉人将士在听到秀林的这番话后纷纷变了脸色。
见状,景安连忙出声劝和道:“秀林将军息怒,这短毛贼火器犀利是出了名,不管是绿营也好,还是八旗也罢,上去的结果估计都一样,依我看我们还是另想他法吧!”
说罢,景安不由得在心中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秀林可真是猪脑子啊,现如今面临的局势正是汉人势大,要是逼反了绿营,到时候他哪来兵力去平叛啊!
秀林闻言也自知失言了,虽然脸色阴沉,但也没在多说什么,毕竟后面的仗还得靠绿营的汉人去打,所以也不好过于苛责,便只好应了一声。
........
江西,南昌府,巡抚衙门。
江西巡抚张诚基此刻正愁容满面,长吁短嘘的背着双手站在门前抬头望着天上,随着南康府子星知县黎世序投敌,如今的南昌城已经彻底成为了一座孤城了。
而包括江西布政使万宁、按察使讬伦在内的所有八旗官员将领却早早的退到了九江府这个三省交汇之地,美其名曰是把守江口,阻挡叛军继续东进。
但张诚基却是深知,那些八旗官员将领其实是被叛军的十万大军给吓到了,而提前跑到九江去准备退路而已。
旗人如此,这满清的天下看来是真的走到了尽头了。
想到这儿,张诚基再次无奈的长叹了一口气。
正在这时,江西学政李潢、南昌知府张敦仁等人联袂走了过来见礼道:“参见抚台大人!”
张诚基闻言顿时回过神来,随即点了点头后问道:“怎么?叛军开始攻城了?”
“回大人,叛军并没有攻城,而且又派了使者前来劝说了。”几人闻言相互看了看后,随即由张敦仁硬着头皮上前一步回道。
张诚基闻言顿时眉头一皱,不过稍既又恢复了正常,漫不经心的开口问道:“你们有何想法?”
“我等听凭巡抚大人吩咐!”几人闻言连忙拱手回道。
见状,张诚基不由得苦笑的摇了摇头,看来,这些官员已经被叛军说服了,或者说,他们对叛军开出的条件心动了。
想到这儿,张诚基长出一口气后便开口问道:“都说说,他们给出了什么条件?”
几人相互看了看后,最后还是张敦仁开口回道:“回大人,他们给出的条件是,由您出任军政府在湖北或者福建的首任正巡抚,李大人可以进入复兴大学堂讲授数学或者进入军政府教育部任职,属下则可以出任江西副巡抚或者湖南副巡抚。”
“这正副职是为何?”听到正、副巡抚,张诚基颇为不解的问道。
“回大人,他们的官职大多采用的是一正两副到三副的模式,各职分工不同,有的管理一省农事,有的负责一省经济,有的负责一省吏治等等,正职则负责统筹管理。”这是张敦仁特意问过讨虏军派出的和谈使者后得知的。
张诚基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即叹了一口气后说道:“罢了,他们的人应该在外面吧?让他们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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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得不妥协了,手下的官员既然已经把对方了解的这么清楚,显然是心里已经做好相应的打算了,张诚基知道,自己如果反对,恐怕就会成为孤家寡人了。
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再说讨虏军开出的条件也不低,他也得从心不是?
第二百七十六章 战续
第二百七十七章 海战起
就在江西、湖北两地的战事如火如荼的进行之时,福建的战役也正式打响了。
嘉庆二年八月二十五日,福建水师提督兼胎湾镇总兵哈当阿乘讨虏军海军在东山岛立足未稳之机,调集金门镇、海坛镇以及被从铜山镇败退下来的水师,三镇水师加上他提标本标五营,共计两百多艘各式战船万余人齐攻讨虏军海军驻扎的东山岛。
同时,哈当阿还把福宁镇水师调往了胎湾岛,协助胎湾镇一万三千余兵马防守岛屿。
至此,福建水师提督下辖的五镇三万余兵马算是全部调动了起来了。
而驻守胎湾岛的兵力,也由原来的一万三千多人,增到了两万二千余人。
负责在菜屿海域拱卫东山岛大营的是朱濆所部的八十多艘战船,见到清军来袭,朱濆一边派人向后方的朱一二等人禀报,一边摆开阵型,准备拦截突袭而来的清军。
作为曾经的福建海域海上霸主,朱濆对清军福建水师颇为了解,总的来说,清军福键的水师整体实力比广东水师差了较多,船上火炮不足,装备的大多还是雍正年间配备的小炮和排枪。
清军战船方面,除了二十余艘大型赶缯船外,剩下的大多都是同安梭船类型,船体呈梭形,航速较快,但体积并不大,也就意味着一船能装载的兵力就不会太多。
“传令,左满舵,右舷火炮准备,所有火箭炮准备!”自从接触到讨虏军的火箭弹后,不管是朱濆也好,还是石香姑也罢,他们都喜欢上了这种干净利索的武器。
特别是后面改进的加了汽油的火箭弹,对付船只那是一炸一个准,就算落在海里爆炸,漂浮在海面上的汽油只要一遇到火星子,立马就会引燃,若干战船不小心沾上了火油,后果自然不必多说。
对敌人要战略上藐视,战术上重视,虽然这句名言在这个世界还没有诞生,但生性谨慎的朱濆就是这样履行的。
如果不敌,他会命令船队退向古雷镇海峡,进而返回东山岛。
到了那时,清军要么不追击,要么派出全部兵力来追缴自己,要么分兵来追缴自己,不管清军如何选择,有利的一方都是自己。
如果清军放弃追击自己直奔东山岛,那么自己就可以转向尾随清军,到东山岛外海与主力大军夹击他们。
同样,如果清军分兵来追击自己,不管多少兵力,只要不是主力大军,朱濆自认为还是能反杀他们的,只要追击自己的清军战败,分兵前往东山岛的清军自然不是东山岛讨虏军主力的对手。
当然了,如果清军全部来追击自己也好,这样就可以把他们带进漳江湾海口这个天然战场了,到时只需把古雷、东山两边的三个海峡一封锁,困也能把清军福建水师主力给困死在里面。
另一边,福建水师提督哈当阿站在船头举着望远镜看着远远的就已经摆开阵势的叛军水师,心里不由得生出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原本他以为此战作为突袭反贼水师,必能大胜,所以他便兴高采烈的亲自率军来到了海上。
毕竟,如果真能剿灭反贼水师,在如今朝廷大军节节败退的情况下必然会是天大的功劳,所以虽然有些危险,但哈当阿还是毅然决然决定亲率大军出发了。
轰轰轰轰~
突然间,还相距足足八九里的时候,哈当阿就发现叛军炮声就响了起来,炮弹吱吱的叫着飞射而来,砸中自己前方的战船就爆起冲天的火光,一时间,惨叫声四起。
木板飞射,爆炸声四起,海上不比陆地,除了船之外,没有任何的退路,所以海上讨生活的人都是极为凶悍,哪怕被炸得船板飞迸,只要船没沉,一个个都拎着武器静等着靠帮做战。
虽然火炮之类的武器成熟,但是靠帮贴弦做战仍然是这个时代海战的主流,只是看着对方足足数十条硕大的战船,加上远超自己的火器,哈当阿打心底涌起了一阵阵的冷意,自己或许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胜算。
这时候,他忽然有些后悔莫及了。
几轮炮击下来,清军冲在最前面的金门镇水师和海坛镇水师被击沉七艘赶缯船和十多艘同安梭船。
见状,金门镇总兵李南馨和海坛镇总兵陈光昭顿时有些胆寒了,自己这还没接敌呢,就损失如此之大。
但同时他们也没有后退,他们也知道,如今只有冲上去近战才有胜利的机会。
只是他们显然是想得太美好了,等清军离得稍近些后,朱濆当即下令把装载好的火箭炮一窝蜂的朝着清军水师船队发射了过去,然后看也不看结果,他便指挥着船队朝古雷海峡退去。
.......
另一边,朱一二接到朱濆派人传来的清军附近水师袭来的消息后反而松了一口气,他等待的时机终于来了。
想到这儿,他便连忙开口问一旁负责对台情报收集的军情局负责人余山清道:“余队长,清军澎湖协的消息可打探清楚了?”
“报告司令,我们已经打探清楚了。”说着,余山清连忙指了指地图上澎湖厅的位置后接着道:“隶属于胎湾镇的澎湖水师协,其水师协内的最高长官为副将林长庚,共辖有左右两营兵士,兵力达两千余人,除澎湖厅本岛外,他们还在花屿、八窧屿、虎井屿一线修建了炮台,构筑起了第一道防线。”
余山清话音刚落,一旁的朱渥顿时笑了笑道:“林长庚?老熟人了。”
“怎么?听你的语气,他和你们有仇啊?”朱一二可不认为朱渥说的老熟人是朋友的意思。
石香姑等人闻言也好奇的看向了朱渥,虽然以前他们都是海盗,但石香姑等人大都只是在南海一代活动,对福建这边的事情可谓是知之甚少。
朱渥见状顿时咬牙切齿的说道:“几年前,李长庚署福建海坛镇总兵的时候,因邻海民船被盗,误指海坛盗所为,他也被参革职,然后其散尽家财,招募乡勇,对在海上讨生活的我们那是围追堵截,短短一年时间,导致我们有上千弟兄死在了他的手上。”
说到这儿,朱渥不免有些唏嘘不已,那时受牵连的何止他们啊,就连蔡牵也都被追击得只有逃命的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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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蔡牵倒是已经习惯了,闻言只是摇头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李长庚是清朝名将之一,与太白金星同名。
阴阳家认为太白金星是一个武神,掌管战争之事,主杀伐,名字寄托着父母对孩子的的美好愿望,他们当初起“李长庚”一名,说不定也是希望李长庚能英勇无比,成为战场之神。
事实表明,李长庚确实也成为了战场之神,李长庚一跺脚,沿岸海盗都要抖三抖。
李长庚幼时聪颖好学,刚入学读书就在桌上写下“天生我材必有用”七个大字,以求自勉。
时值外夷从海上入侵,沿海百姓深受其害,苦不堪言,李长庚看着父老乡亲畏惧海盗的样子,暗下决心弃文从武,长大之后一定要把海盗打得服服帖帖的,让他们不敢再来生事。
李长庚二十岁的时候考中武进士,授蓝翎侍卫。首次被任命为浙江衢州营都司,逐渐升到了乐清协副将一职,但是这离他抗击海盗的愿望还有段距离。
十六年之后,李长庚被任命为福建海坛镇总兵,终于实现了与海盗正面作战的目的。但是他闹了个大乌龙,邻海有盗,误指所辖界,结果就被革职了。
回乡的李长庚没有因此灰心失意,而是倾尽万贯家财来招募士兵抗击海盗,抓住了当时一些闻名海上的大海盗,打得当时势力还不大的蔡牵、朱濆朱渥等人狼狈逃窜。
自那以后,李长庚便被再次起用,补海坛游击,迁铜山参将。
今年更是因为朱濆、蔡牵两大海盗势力消失,李长庚便升迁澎湖协副将,擢浙江定海镇总兵。
黎汉明还知道,历史上后来的李长庚更是拳打蔡牵,脚踢郑一嫂,勇猛得一逼。
不过最终因为猪队友太多,最后还是死在了海盗手中。
不过如今嘛,李长庚还只是一个小小的澎湖水师协副将,黎汉明还真没什么好在意的,现在他已经过了名人收集癖的瘾了,加上手底下的将领官员都已经逐步培养出来了,所以对那些历史上有名的官员将领也就没那么在意了。
朱一二摸着下巴看着地图沉思了一会儿后便下令道:“接下来水师分兵两路,一路由石香姑师长率领,前去协助朱濆师长歼灭来犯的清军福建水师,然后北上攻取清军福建水师提督衙门所在地厦门;一路由蔡牵、朱渥二位师长率领,向清军澎湖水师协进攻,拿下澎湖岛后,再以澎湖岛为跳板,正式攻打胎湾。”
顿了顿,朱一二笑了笑接着道:“海战各位是行家,我就不瞎指挥了,我只有一个要求,必须在短时间内速战速决。”
“是!”众人闻言顿时一喜,连忙齐声应道。
可以说,这是他们加入讨虏军后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战,也是最重要的一道考验,表现得如何,决定了将来他们能得到怎样的职位。
现在的讨虏军水师虽然名义上叫海军,但实际上除了战船颇杂外,人员也是良莠不齐,所以黎汉明除了划定了大概的编制框架外,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组建海军,暂时也只能是当做水师在用。
.......
广州,大帅府。
正当黎汉明在书房里奋笔疾书之时,顾德全兴奋的那座几分战报闯了进来:“大帅,捷报,我军各路都传来了大捷。”
黎汉明见状连忙放下手中的笔,看着顾德全笑了笑后说道:“能让军师这么激动,看来战果必然不小。”
顾德全连忙把手中的战报递上去后一边说道:“大帅,襄阳、汉阳江夏以及南昌同时传来消息,四城皆定,此外,南阳的陶也部也顺利的把清军阻挡在了鲁阳关下,福建海上的朱一二部也开始了对台攻击和对清军福建水师的歼灭之战。”
黎汉明连忙接过战报看了看,好一会儿才哈哈一笑道:“哈哈,好,接下来只需要攻克据三江之口,当四达之衢的九江,我们大军便可直逼江宁了。”
九江古称“浔阳、江州、柴桑”“据三江之口,当四达之衢”。自古以来,就是兵家重地,被称之为“六朝重镇”、“吴楚雄关”。
在太平岁月,九江这里是商贾云集,舟楫辐辏的贸易商阜,给九江带来了繁荣和昌盛,但在战争的年代,这里便是古代政治斗争和军事斗争的首冲要地。
长江为它提供了一道天然的屏障,拦截了来自北方的敌人。用顾祖禹的话来说,九江“南面庐山,北负大江,据江、湖之口,为噤喉之地。”
因此在战时,这又是一个南北双方都想得到的军事重镇。
满清江西布政使万宁等人也是看中了这一点,宁愿弃守南昌也得要重兵驻防九江的原因。
“是啊,海上的朱一二他们只要解决了清军福建水师,那么清军三大水师就只剩下半残的长江水师了。”顾德全闻言也不由得感叹道,两年来,如今清军在南方的主力就快被全歼了。
黎汉明闻言也是赞同的点了点头,清军广东水师在南海被讨虏军在雷州之战和珠江口之战中两战轻松解决,清军长江水师一半兵力也在湖南投诚,现在清军福建水师正在海上同讨虏军海军决战,黎汉明有信心能歼灭他们。
毕竟,如今的讨虏军可是集结了历史上的三大海盗势力,而历史上的清军水师就连独自面对一股海盗势力都够呛,如今三大势力齐出,呵呵。
再说,在战斗力方面,清军也没法和海盗比,清军只是在近海游荡,海盗可是在海上驰骋的,现在有了讨虏军的火器,战力更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接下来只等九江、福建一下,三路大军便会齐扑浙江、安徽,进而兵锋直指江苏。
想到这儿,黎汉明便对顾德全说道:“军师,准备一下吧,咱们的指挥部也该搬迁了。”
现如今通讯不发达,要想最快的了解军情,那就必须得离大军更近一些才行........
第二百七十七章 海战起
第二百七十八章 山东乱起
就在广东的黎汉明北上去南昌时,带着特殊使命的郑大冲也已来到了山东兖州府和沂州府交界的蒙山中的毛阳镇。
对于这里的情况,郑大冲也只知道个大概,:在大帅黎汉明的暗中支持推动下,山东沂州府和兖州府在上半年先后爆发了两场规模较大的农民起义,但无一例外,都在被镇压后逃进了山中后被悄无声息的整合了起来。
因为属于秘密行动,所以再多的消息,郑大冲也就不知道了。
来到毛阳镇后,郑大冲按照刘阿蛮的交待,入住了镇上一个叫太平客栈,然后便在窗台摆放了一红一黄两盆菊花后默默的等待了起来。
直到三天后,郑大冲所在房间的房门才被敲响了。
听到动静,郑大冲坐下倒了一杯茶后才开口问道:“谁啊?”
门外的人回应了一声:“哦,卖糕的。”语气稍微有些怪异。
听到这个回答,郑大冲顿时松了一口气,把手铳拿出平放在大腿上对着门口的方向后才对外说道:“门没关,卡蒙!”
门外的青年同样很小心谨慎,听到屋里的回话后,他同样松了一口气,把袖子中对准屋门的手铳放了下来后,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见到来人,郑大冲一脸的惊讶:“是你!?”
来人见状只是淡定的笑了笑,转身关上门后才走了过来毫不客气的坐在郑大冲对面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咕咚咕咚的灌了一口后才长出一口气道:“哈~,舒服!这天真他奶奶的热!”
郑大冲见状连忙提起茶壶又给对方添满茶水后问道:“四川一别,没想到再见时会是在这里,老石,你这任务可是真隐秘啊!”
来人正是石开文,原本是汉留袍哥中负责情报的小头目,后来随着汉留总舵主叶审玉一起加入了讨虏军军政府,黎汉明经过考查后,把他编入了情报部。
后来黎汉明要布局山东的时候,经过多番考虑,最终选择了石开文来执行这个任务。
黎汉明之所以选择石开文,主要是石开文本来就来自帮派,对帮派的那一套自然很熟悉;还有一点便是,这次的布局有很多不可控因素,加上后续的布局,黎汉明需要一个成熟切圆滑的人来执行。
纵观讨虏军军情局的所以人员,除了吴叔和郑大冲外,其他人不是显得太年轻,没有经验或者经验不够,就是能力也达不到黎汉明的要求。
吴叔同样如此,他以前虽然是货帮跑货的人员,经验是够了,但眼界方面还是差了些。
所以思来想去,只有从小在帮派厮混,一步步坐上汉留负责打探消息的头目的位置的石开文符合黎汉明的要求。
又灌了一杯茶水后,石开文看着窗台上的两盆菊花说道:“需要动手了吗?”
郑大冲闻言连忙从袖子里取出一张地图放到石开文面前后说道:“现在各路大军已经开始向江南合围过去了,清廷的注意力无疑会被吸引过去,大帅说此时是最好的时机,只要你们动作够快,在各路大军的配合下,你们有充足的时间来撤离。”
石开文闻言点了点头,展开桌子上的地图看了看后笑道:“这是后续的任务?”
“是!”郑大冲起身俯身过去隔着桌子指着地图解释道:“大帅的意思是,你们的任务完成后,你便率领愿意跟你离开的人撤离去日照的海边,到时候会有船只前去接应你们,你们会以逃犯的方式,先去洗劫这个叫济州的岛屿,大帅会派海军在后面假装追击你们,然后你们继续东逃去袭击这几个叫对马的群岛,而后逃去这个叫虾夷岛上,至此,你的任务就算全部结束了。”
除掉孔家后,石开文他们这支叛军在中国这片土地上肯定是待不住了,这点黎汉明早就想好了。
到时石开文他们在前面袭击洗劫岛屿,黎汉明派人在后面追击收复,然后嘛,只要进了讨虏军的手中了,想要还回去是不可能的了。
黎汉明此举一是为了向天下士人做做表面样子,再有便是为了迷惑清廷,最后一点也是最主要的一点便是在为大军北上进入辽东做准备,济州岛、对马岛以及虾夷岛都是为大军北上去库页岛准备的沿途补给站。
最后,郑大冲抿了抿嘴后面色沉重的看着石开文说道:“大帅的意思是,只要你能圆满完成在山东的任务,后续到达虾夷那里后,只要你愿意,他会支持你在那里自立为王。”
石开文闻言连忙摇了摇头,拒绝道:“这个想法我还真没有,不过下面的人中肯定会有这样的打算。”
郑大冲闻言点了点头,道:“大帅让我告诉你,让你不要有思想包袱,将来不管是白莲教、天理教还是天地会,这些势力都得被剔除中国的地盘,白莲教那边大帅已经安排好了,大帅会支持让他们去北美大陆上和洋人争夺地盘。”
“我就算了,没那个实力,就算自立了恐怕也守不住,还是安心做我的情报人员好。”石开文闻言还是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再说了,这次任务我也只是按照大帅的命令在行事,出谋划策的也是大帅,所以,主要功劳也不在我。”
“那好,既然如此,那我就说说大帅的第二个安排,此次任务结束后,你的军衔会由上尉直接提升至中校,相应的物资奖励会直接发放到你家属手里。”顿了顿,郑大冲接着道:“等到了虾夷后,你便想个办法消失,然后前去辽东负责领导在辽东的情报小组。”
听到这儿,石开文顿时一喜,相比于那虚无缥缈的自立为王,他更喜欢的是实质的奖励,军衔提升了,职位提高了,也就意味着工资也提高了,家里的老婆孩子也就能无忧无虑的生活了。
至于去自立为王过心惊胆战的生活,石开文自认为自己是没那个能力的,说不定还会祸及家人,谁爱去谁去吧!
聊完了正事后,郑大冲才笑了笑开口道:“慢慢的,我们的地盘越来越大了,当初我们那一撮人,离得也越来越远了。”
“是啊!”石开文闻言给各自添了一杯茶水,然后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后笑着道:“但,那也同样也意味着满清就快玩完了,咱们的好日子就要来了,不怕你笑话,我准备等战事结束后,就退休去相妻教子了。”
郑大冲闻言古怪的笑了笑,道:“得了吧,你儿子在复兴大学里读书,你女儿也在女子学院读书,就凭你那点见识,到时说不定谁教谁呢,我看啊,到时你只能去相妻了。”
说到这儿,郑大冲忽然反应了过来:“对了,你夫人现在已经是文工团的上尉副团长了,要不是你这次立功受赏,你夫人都和你平级了。”
石开文闻言一愣:“她参军了?文工团又是做什么的?”
“不必担心,文工团没什么危险。”郑大冲见状先是安慰了一句后才说道:“去年大帅不是差人请来了许多文人士子嘛,其中就有许多音律大家,闲暇之余,大帅便同他们一道谱写了许多军歌,同时也组建了数个文工团,目的就是让文工团的将士学会军歌后去前方慰问演出,你不用担心,他们现在还在训练中,还没上前线呢,再说了,就算他们去了前线,也会有专门的人保护他们,他们不会有事的。”
“倒是你,等你们夫妻二人再见面时,她或许军衔没有你高,但职位上恐怕就不好说了,甚至于军衔上也不好说啊,我可是听说了,她们文艺兵和我们实行的可不是一个制度。”
听到郑大冲说自己老婆没有危险,石开文顿时松了一口气,至于对方最后的打趣,他也没有在意,只是笑了笑道:“看来我也得努力努力了。”
接下来二人又聊了一会儿其他的后,便各自告辞离开了,至于对方执行的任务,他们相互都没有过问。
回到山中的寨子里后,石开文便连忙召集部下前来议事了:“诸位,昨日我去城中打探了一番得到了一个消息,南边的讨虏军已经开始向江南地区的清妖合围过去了,咱们太平教的时机到了。”
太平教是石开文按照黎汉明的指示创建的一个教派,其中吸纳了八卦教、荣华会、白阳教、红阳教、青阳教等山东河南等地教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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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历史轨迹,这些教派会在十几年后逐步联合统一而成天理教,就是那个历史上仅靠一百多人就攻进紫禁城的教派。
这些教派既没有明显的政治色彩,也没有造反思想,教首们主要着眼于传徒敛财,他们为了敛钱,规定入教时必须交纳“根基钱”——“入教者俱输以钱,曰种福钱,又曰根基钱”。
这些教首给教众们的承诺不过是“其家将来能与人富贵”,然而后来的事实证明,除了其首领之外,天理教并没有给教民们种福,也没有给他们带来长久幸运的根基,更没有富贵。
对于这样的教派,黎汉明向来是很厌恶的,也就趁此机会一并把他们给清理出去了。
石开文来到山东后,先是在沂州府鼓动了一些起事造反,等清军反应过来后他又迅速的带人转移到山中安顿下来,而后他又跑去兖州府以同样的手段行事。
然后便躲在山中一边打出“奉天开道”的旗号,一边派人秘密联络山东河南等地的秘密教派。
中国的民变,通常在开始时,带有几分离奇和神秘的色彩。其原因则是一般农民安土重迁,除非有剧烈的天灾人祸,很少机会能促使大量的人口铤而走险。
并且纵使他们被投入变乱的大熔炉,也仍要通俗的宗教思想,有如苍天代黄天,弥勒再生等等传说与观念,发动精神上的力量,去支持其大规模的暴动。
又要待这两种因素牵连在一起,酝酿到一段时期之后,这民变才引导出某种有迹象可循的社会运动。
而大凡民变,其多由土地的产权不晰和经济的分配不均诸种矛盾激化而发生,这些秘密教派亦不例外。
另外,秘密教会的发展也决定了其造反的必然。民变利用宗教,无非是利用其为它的合法化与合理化找借口。至于秘密教会本身,亦非农民的宗教或被压迫阶级的宗教。
秘密教会的首领最初的目的多为敛财,等到会社发展到一定之规模,必然萌发登基称帝的野心,希望利用会社势力,实现其政治抱负。
而农民加入秘密教会的缘由,是希望能够借助其力量改善自己的地位与处境,亦非纯正的宗教信仰。
并且中国的民间,本就没有真正的宗教信仰,民众大多带着世俗的目的参加,故而缺乏改革的精神力量。
这也是黎汉明在掌控了局势后,就在大军中逐步的去白莲教化的原因。
而今正值战乱,加上山东河南等地的天灾人祸迭起,在石开文打出旗号及私下的怂恿下,仅仅半年的时间,在这边沂蒙山中就集结了怀揣着各种目的数万余人。
“总教,您就直接说吧,准备怎么做?”率先开口的是八卦教教主刘功。
八卦教是清康熙元年由山东单县人刘佐臣创立,刘佐臣按《八卦图》“内安九宫,外立八卦”的组织形式收徒设教。所谓八卦九宫,即认为世界被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卦分成西北、西南、正东、东南、正北、正南、东北、正西八个方位,这八个方位又都围绕着中央方位。
八卦即八宫,加上中央宫为九宫,自刘佐臣创教之日起,刘姓教首历来都位居中央宫,其他各教,则由刘姓教主委派卦长掌教,如郜姓掌离卦教、王姓掌震卦教,各卦教的力量大小不一,分布也并不严格遵守八卦所定方位。
刘功开口,就代表着整个八卦教的意见。
随着刘功开口,其他几个教首也纷纷开口道:
“是啊总教,要怎么做,您直接吩咐!”
“对,我们既然加入了太平教,尊您为总教,您就是我们的头领了。”
“.......”
石开文见状点了点头,道:“想必诸位也清楚,不管是北面的蒙阴,还是南面的费县,皆有清妖重兵把控,我们虽有近十万之众,但我们想要东出沂州,恐怕难度不小。”
“再者.....”顿了顿,石开文四下看了一眼后笑了笑接着道:“再者沂州也没什么油水,我们费劲巴拉的打仗,也不能白打不是?”
“是啊!”
“总教说的是。”
“没油水的仗不能打!”
“........”
石开文话音刚落,一众教首便纷纷应和着,他们创教本就是为了敛财,可不是为了让泥腿子们过上好日子的。
不过他们没发现的是,假装喝茶的石开文听到他们的话后,不自觉的冷哼了一声,只是他发出的声音太小,下方众人又太吵闹,所以只有他自己能听到而已。
等众人讨论了一会儿,石开文才伸手虚压了一下后说道:“诸位,咱们隔壁的兖州可是有一个数千年的大家族,其中的粮食财宝一定不计其数,就看你们有没有胆量和我去干他一票了。”
听到这话,场面顿时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石开文也不急,自顾自的端起茶杯喝起了茶来。
不一会儿,下方的众人就开始嗡嗡嗡的讨论了起来。
好半天后,石开文见没人回应,便假装失望的叹了一口气激道:“也罢,看来诸位还是被他们的名头吓到了。”
“总教不用激我们,我等也不是被他孔家的名头给吓到了,只是如果我们动了孔家的话,恐怕整个华夏都容不下我等了吧?”
“是啊总教,咱们都是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的人了,谁还管他什么孔家皇家啊!”
“没有退路,我等不敢轻易下手啊!”
“.......”
石开文见自己的话激起了作用,便笑着伸手压了压说道:“诸位,如今天下的局势想必你们也清楚,南边已然成了讨虏军的天下了,北边又是满清鞑子在俯压着,西边又有数十万白莲教大军,就是我等起事成功,华夏何处又有我们的立足之处?”
“诸位别忘了,南边讨虏军可是已经向江南合围而去,清妖肯定也不会轻易放弃江南财赋重镇,那么接下来咱们这块区域肯定是他们双方交战的战场,我们又能躲哪儿去?”
听到石开文的分析,众人不由得点了点头赞同道:“是啊,这么看来,这天下好像还真没有我们的立足之地了。”
“那能怎么办,我们总不能坐着等死吧?”
“........”
见又有讨论的趋势,石开文连忙伸手压了压开口道:“诸位,诸位,要说争夺天下,咱们还真没有那个实力,再说了,我们本来的目的就不是争夺天下,不是吗?”
刘功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的拍了一掌道:“对啊,咱们只是为了钱财,干一票就跑,谁还管他那么多干嘛?”
石开文见状笑了笑,道:“诸位,既然中原容不下咱们,咱们何不出海去抢一块地图下来自立为王?”
听到石开文的话,下方顿时一静,随即纷纷开口道:
“出海?”
“海外能去哪儿?”
“咱们也没有船啊。”
“出海哪有那么容易啊?”
“........”
石开文见状伸手打断道:“不瞒诸位,地方我已经找好了,船我也让人去找了。”
说着,石开文起身一边从怀里拿出地图一边走下去说道:“诸位请看,等我们在兖州得手后,沂州这里的清妖必然会扑过去,那时这沂州便空虚了下来。”
“那时,我们便可运着我们的缴获所得绕路折返回来,然后一路洗劫到日照这里去登船离开,只要登了船,便是天大地大任由我等驰骋了。”
一众教首看着地图仔细研究了一番后,相互看了看,随即齐齐的点了点头拱手道:“请总教吩咐吧,我们干了。”
石开文见状顿时一喜,连忙收起地图后朗声说道:“诸位,船的事情由我来负责,你们只需要把部下分散的安排进泗水和曲阜,以及准备好运送财宝的车马,只待我这里找好出海的船只,咱们就干他娘的。”
第二百七十八章 山东乱起
第二百七十九章 千年家族的罪与过
自春秋之后,中国没有哪个朝代能逾三百年而不倒的,那帝王宝座也被不同家族的屁股坐了个遍,当然每次换屁股都不是请客吃饭,而是你死我活的“革命”。
许多家族在“革命”中湮灭或式微。但有个家族却在这腥风血雨中牢牢地坐在皇座之旁,不论谁来做皇帝,都少不了这个家族的好处,而这个家族的中心就在山东曲阜。
不用说了,这就是中国第一贵姓:孔姓;中国第一贵府:孔府。
这贵姓和贵府的创始人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败的孔丘先生。
话说孔丘先生乃春秋时期一位志高命薄的教书先生,一心入仕却人生坎坷颠沛流离总是不如意。所幸孔先生有两大特长,一是能说会道死的能掰成活的,凭此收了不少学生,自然肉干是少不了的;二是能编会辑,善于将别人学说化成自己的,比当今那些各种各样《大词典》的编者们那是强了许多。
有人(学生)有枪(文字)了之后,这山寨自然就立了起来,山寨大名就叫“儒”。
初时这天下山头可是多了去了,除了儒之外,道、墨、法、名、兵、阴阳、纵横、杂、农,等等,大家平起平坐你争我夺。那坐在帝王宝座上的也是今天求教下这个山寨的高人,明天试用下那个山寨的名士,倒也热闹。
渐渐地,那些帝王发现,最好使的还是儒,有儒相伴,君君臣臣,愚民卑服,皇座不倒。于是从某年起,独尊儒术成了帝王们的不二选择,而儒家寨也乘势削平其他山寨,顺带手把其他山寨中值钱的东西全搂进儒家寨,并利用皇权严禁新的山寨立起。
这儒家寨兴旺了,孔家也就发达了,孔家的中心和象征――曲阜孔家,更是不得了了,哪个帝王不给个三分薄面?老刘家、司马家、老杨家、老李家都没少封赏,尤其到了宋朝老赵家坐皇座的时候,可劲儿拍孔家马屁,不但封了孔丘先生嫡孙为衍圣公,还承担了宏伟建筑――曲阜孔府这一重大爱心工程的全部建设费用,真正确立了孔府天下第一贵府的地位。
按说这孔家本属华夏正宗,儒家寨也是华夏山寨,孔丘老先生自己也曾讲过“华夷之辨”,况且这华夏的帝王官民对孔家着实不错,这孔府总该心向华夏矢志不移了吧?
一个个的修身养性,谦谦君子,举手投足都有各种讲究,这才是文明人!那些粗鲁的番邦蛮子?呸!别污了我华夏宝地!
还有那儒家宣扬的忠君爱国思想,舍生取义,宁折不弯,“提携玉龙为君死”想想就让人热血沸腾!这才是我辈读书人该有的样子!
可是慢慢的人们发现不对劲了,咋你们老孔家光嘴上说的好,自己却不做呢?咋总是我们舍生你来取义?
非也!孔府后人实乃国际主义战士,多次顾大局顺大势,配合杀入中原的外夷,为“统一”中国做出了杰出的贡献。
虽然老赵家对孔府掏心掏肺的,但孔府可没想吊死在一颗树上,那赵宋被完颜家打到南边去了后,孔府立即派出孔端操向大金表中心,受封衍圣公。虽说这金夷的奶有股子膻味,那也是娘啊!
“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虽处夷狄,不可弃也。”孔家老祖宗这句话乃是对别人说的,轮到孔家自己那叫:“我则异于是,无可无不可。”其实就是:谁给骨头谁就是主人,管他是人还是畜生。
数十年后,蒙夷兴起,将金夷灭之,在衍圣公孔元用的率领下,孔府审时度势,大义凛然地倒向了忽必烈,为表耿耿赤子之心,孔元用亲率族人加入元军,清剿汉人“反贼”,“不幸”死在军中。
孔元用死后,孔元措一系乘机夺权,孔家内部为了衍圣公称号展开了争夺,持续数代,主要就是关于帽子颜色的大讨论,其中精彩激烈就不累说了。最后,鞑元仁宗判孔元措一系为正溯,孔元用一系彻底败北。呜乎哀哉!可怜孔元用为忽必烈统一大业流尽了最后一滴狗血,他的后人却惨遭排挤打压,苍天啊!
为了取悦忽必烈,孔府还派出大儒张德辉与元好问等觐见忽必烈,跪请他为“儒教大宗师”。堂堂华夏“圣学”,竟然请得一位双手沾满数千万汉人鲜血的酋首来做大宗师,孔府真正实现了“以德报怨”的最高境界。
虽说不识几个汉字,忽必烈还是愉快地接受了他们的请求,出任“儒教大宗师”。心情大好之下,忽必烈蠲免了孔府和儒户的兵赋,一众儒士弹冠相庆欢呼雀跃。“君子谋道不谋食”在这里得到了完美的体现。
其实孔府平日里就财富六车威震乡里,广大劳苦百姓无不献地献女,为奴为仆,改姓为孔以求沾得衍圣公之圣恩。这蠲免孔府兵赋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当然,钱多不咬手,何况这可是“儒教大宗师”的恩赐啊!
华夏朱明崛起,赶走蒙古人,孔府再度倒戈(几度了?数不清),那朱元璋虽鄙视孔家人品,却也知儒家寨对维护朱家朝廷之妙用,故而续封衍圣公。
要论孔府衍圣公中最具与时俱进顺应大势素质的,莫过于明末孔府衍圣公孔胤植,朱家待他那真是没得说,此公本非嫡传,却不但受封衍圣公,还先后被加太子太保和太子太傅,可谓“君恩如山”。
可李自成一入山东,离曲阜还远着的时候,孔府就出朱示,令人供奉大顺国永昌皇帝龙位,并献马献银,跪纳印信。
哪晓得这回换主急了点,没几天,大顺军跑了,来了清夷大军,这位三姓衍圣公知错就改,即上《初进表文》,向清廷表忠心,称颂清帝“山河与日月交辉,国祚同乾坤并永”,表示“臣等阙里竖儒,章缝微末,曩承列代殊恩,今庆新朝盛治,瞻学之崇隆,趋跄恐后”。
接着,为响应清政府发布的剃发令,三姓公孔胤植隆重举行了剃发仪式,“恭设香案,宣读圣谕”,令族人剃发。于此同时,清军正在江阴嘉定等地屠戮那些抗拒剃发易服的无数百姓。
再后来,为了避清帝胤模讳,三姓公孔胤植改名孔衍植,再度表明了对清廷的耿耿忠心。
三姓公公孔衍植如此识大体顾大局顺应历史潮流,怕是连汪斤卫吴三桂之流的也要伸出大拇指啊!
孔家如此识相,清廷自然少不了封赏,孔府一门更是得势,至于老祖宗所言“士见危致命,见得思义。”,乃教化万民之语,非孔家治世准则。
纵观孔府历史,越是外夷戎狄,越是恩赏有加,元成宗上台后封孔丘先生为“大成至圣文宣王”;清代顺治皇帝当政之初,更把孔子封为“大成至圣文宣王先师”,使这种逐步的吹捧终于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而孔府也跟着沾光无限。
如今也一样,眼看着讨虏军已经成势了,代替第七十二代衍圣公孔庆镕管理孔府的于夫人便连忙召集孔家一众主要任务前来商议了。
于夫人是乾隆时期的大学士、户部尚书于敏中的女儿,前孔府衍圣公孔宪培的元配夫人。
于夫人为孔宪培先后生了两个女儿都没能活下来,此后再无所出,孔宪培也没再娶,衍圣公的爵位却要有人继承,为此,他将胞弟孔宪增的儿子孔庆镕过继为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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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五十八年,孔宪培去世,第二年,孔庆镕袭爵,诰授光禄大夫。
孔庆镕自幼聪慧,才华出众,口才也好;而且懂礼仪,尊长亲,质朴厚道。他视于夫人如生母,“孝行诚笃,伺候其母,出入起居不敢有违;躬侍寝疾,夜不解衣。”
孔庆镕承袭爵位时只有八岁,如今也不过才十一随,管理孔府的大权自然落在了于夫人手上。
如果于夫人够聪明的话,应该扶植孔家子弟协助管理,这样既笼络了孔家人,又不会授人以柄。
可于夫人却不,她觉得自己远离娘家,亲朋无所依,能依靠的只有出嫁时的随身仆人、娘家侄子于公著;这样一个仆役,于夫人竟然让他让他做孔府的管家。
看到孔府的大权落到了于家之手,另一个女主人——程夫人非常不满。
上上一代衍圣公孔昭焕有两位夫人:元配陈夫人与继室程夫人,孔宪培与孔宪增均为陈夫人所生,因此,于夫人就不怎么尊重这位继婆婆。
孔宪培在世时,婆媳二人就有矛盾;孔宪培去世后,于夫人掌权,管家于公著利用工作之便,与人合伙偷偷倒卖孔府祭祀用地。
程夫人知道后大为光火,婆媳矛盾终于爆发。程夫人以衍圣公祖母的身份强行收回孔府大印,撤销于夫人对孔府的管理权,让孔宪增代为管理孔府事务。
于夫人虽然不甘心却也无可奈何,于公著就唆使她借机回娘家,并把小衍圣公孔庆镕一起带走,在京城一住就是两年。
程夫人对此并不以为意,没有了孔庆镕,她还可以报请朝廷另立衍圣公。可于夫人却待不住了,她不甘心失去在孔府的一切。
就在今年年初,于夫人不请自来,带着孔庆镕又杀回孔府,她这次不仅没有同婆婆讲和,反而在另一个侄子于锡嘉和仆人刘大信的怂恿下,跑到山东省府衙门状告婆婆,要求拿回孔府印信,重掌大权。
于夫人是一品诰命夫人,时任山东巡抚的伊江阿不敢怠慢,一面派人送于夫人回曲阜,一面下令孔府答应于夫人的要求,并指出于夫人是衍圣公的母亲,孔府所有事务均要向她禀告,孔家其他人不得干预。
重新夺权后,于家两个侄子于公著、于锡嘉又不消停了。他们启用了从前与他们一直盗卖田地、侵吞祀银而被孔府赶走的百户赵豫,诬陷程夫人重用的管家杨天祥侵吞祀银,要把他送交刑部问罪。
已经十一岁的孔庆镕明白内情,不愿追究,于锡嘉就强按着孔庆镕的手签发咨文。
程夫人被如此恶劣的行径彻底激怒了,现如今正准备派儿子孔宪堃到省府衙门控告于夫人呢。
此时空府一干人等已经被这婆媳二人搞得心烦气躁了,哪有心思去商议将来的事情啊,所以,商议了许久都没讨论出个一二三来。
于夫人见状,索性也不着急了,自顾自的和婆婆斗了起来。
只是没人发现的是,如今曲阜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涌进了许多陌生人了。
嘉庆二年八月二十八日傍晚,曲阜城中央,紧邻孔庙的衍圣公官署内,于夫人看着孔庆镕安慰道:“陶甫不用担心,这天下不管谁做皇帝,咱们孔家都会无虞的。”
陶甫,是孔庆镕的字。
孔庆镕虽然才十一岁,但却一副小大人模样,道:“有母亲大人在,孩儿不担心。”
于夫人见状顿时面有得色,摸着孔庆镕的脑袋,交待道:“陶甫,记住了,咱们衍圣公一门,要想世代传下去,不但得有眼光,还要有魄力,但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两点,一是我们要记牢圣人嫡系后人这个身份,只要有这个身份,这个天下,谁也不敢拿我们怎么样!二是要及时投靠,谁登上皇位,我们衍圣公一脉都要去朝贺,无论是谁,他都需要我们衍圣公的名头。”
“现如今也一样,就算他黎汉明夺得了天下,一样得需要我们衍圣公的名头,不然,天下士人是不会服从他的。”
孔庆镕闻言有些不明所以的眨眨眼睛,听不大明白。
于夫人见状笑了笑,也没有解释,只是说道:“以后,你便会明白了!”
正在这时,门子来报,曲阜知县许作屏连夜前来拜访,好像有重要的急事。
于夫人闻言眉头一皱,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此时已然天黑了,许作屏一个外人深夜打扰,于夫人颇为不喜。
不过她想了想还是吩咐道:“让他进来吧!”
本来曲阜县令从元朝一直到乾隆以前都是由孔家弟子担任的,除了没有军队,曲阜宛如孔家的国中之国了。
其实,曲阜孔氏族人任职县长,与少数民族的土司制度没有什么区别,实质就是土官治土人。只不过曲阜并不全是孔姓,还有其他姓。这让孔姓之外的很不服。
长期以来,曲阜人只要是与孔姓人打官司,不管是民事还是刑事,公正性是可想而知的。你再有理,敌不过孔家县里有人。
终于到乾隆朝,山东巡抚白钟山终于忍不住了,提出了改土归流的提议,立即得到乾隆的同意,从止结束了曲阜千年由孔家人把持县政权的历史。
许作屏是乾隆五十五年进士,嘉庆元年才选为山东曲阜知县,此刻的他显得有些慌乱,小跑着进来就跪倒在地,满头大汉道:“家主,夫人,不好了,逃到蒙山中的数万暴民攻破东面的泗水县后进入了曲阜,现在已经将曲阜县城团团围困,让下官打开城门献城。”
“什么?!”于夫人闻言顿时一惊,不过在看到慌张害怕的孔庆镕后,她强装着镇定了下来,连忙呵斥道:“怎么现在才报?立即组织城内的家兵,全部上城墙准备抵挡。绝对不能让这帮暴民进城,更不能让这些泥腿子玷污我孔府这圣人之地!”
“是,下官这就去办!”许作屏闻言连忙应了一声后,便一边擦着汗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
此刻于夫人也顾不上礼仪什么的了,她此刻面色阴郁,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仿佛有什么不对劲,仿佛大难就要来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 千年家族的罪与过
第二百八十章 覆灭(为“直男120”的万赏加更)
相比较官府,衍圣公府其实更像一个缩小般的王国。
府内,设有三堂、六厅,作为孔家家族具体的管理和办事机构。三堂均为官衙,而具体帮助这些官衙办事的就是六厅,说是六厅,其实更像是六部,分为典籍、司乐、百户、管勾、知印、掌书六个厅,完整地组成了一个小朝廷。
典籍、司乐二厅掌管祭祀的典章和音乐;百户厅掌管林庙守卫,下设百户衙门,直接管理庙户等;管勾厅掌管收取租粮、租银,下设管勾衙门及屯官、总甲、小甲等,组成一套胥吏机构;知印、掌书二厅,掌管印信和文书。
此外,还有从三品到九品的“圣庙”执事官四十员,属员几百名。
这些人员还不算,孔府的仆役佃户数量更是极为庞大的,数以万计,孔府的屯户、佃户也按保甲编伍,实行保甲制度,自成体系,具体多少人,连历代衍圣公自己也说不清楚。
不过,这些为数众多的佃户却是大部分都在曲阜以外地区,远水救不了近火。
幸好,衍圣公府府内的奴仆有八百余人,府内能战的家兵有五百余人。另外,旁边的孔庙庙兵也有三百余人,加上孔家的旁系子弟,凑起来,还能凑出两千余人出来守城。
想到这儿,于夫人便对孔庆镕说道:“陶甫别怕,你得振作起来,立即传令所有的孔庙、孔府奴役和家兵,全部由孔家直系子弟指挥,上城楼守城,此外,再命人赶紧通知负责曲阜城防的兖州镇副将普隆恩,让他好好守城,曲阜城高墙厚,区区暴民是攻不进来的。”
家族内部事务她能处置,但事关家族存亡,于夫人却是不好越俎代庖了。
“是,孩儿知道该怎么做了。”孔庆镕闻言顿时松一口气,连忙应了一声后便叫人来安排下去了。
于夫人虽然代为管家,但作为女人,此时她虽然想去城墙上看看却是非常被合适的,而孔庆镕又太小。
所以,在安排下去后,他们娘俩就只能在屋里焦急的等待了起来。
此刻,于夫人忽然想了起来,沂州府和兖州府在今年上半年都发生了暴民叛乱,并且最后都逃进了蒙山,而此刻却突然出现在了曲阜。
她明白,这绝不是巧合,那些暴民恐怕就是冲着他们孔家来的。
想到这儿,于夫人顿时感到心里一寒,究竟是谁?是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要灭亡孔家?
她不相信外面的暴民仅仅只是为了孔家的财富,因为此时于夫人忽然又想了起来,今年开年一来,孔家在外面的成员一个接着一个的以各种意外出事,那时她忙着争权没有注意,如今回想起来,这绝不是巧合。
另一边,接到孔庆镕的命令后,孔宪堃便连忙带着府中家兵来到了曲阜正东门,如今外祸来临,一切内斗都得扔一边去了。
孔宪堃之所以率兵来此,只是因为此处的贼兵最多,是贼兵的主攻方向,孔府的家兵和城内的守兵也有近三分之一的兵力都集中在此处,而其余的城门都是少量守兵和孔府的奴仆防守。
看着城外密密麻麻的的火把,孔宪堃震惊之余,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幸好,贼兵都是些步兵居多,切皆不成阵势,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攻城并不擅长,且没甚攻城器具。
看着人数众多的贼兵,孔宪堃还是不免有些担心,虽然曲阜比一般的州县城墙要高大厚实很多,但贼兵实在是太多了些。
观察了一会儿,见城墙上没有任何动静,孔宪堃便朝城楼上的一名千总喝道:“开炮啊!为什么不开炮,轰死那帮暴民!”
那千总见状连忙硬着头皮回道:“禀大人,普大人说是炮子不多,待贼兵近些攻城了再开炮。”
“开炮!就说是我说的!普隆恩呢,让他来见我!”孔宪堃闻言顿时怒了,什么炮子不多,孔府不是让兖州镇每年都优先供应曲阜城么?
得到孔宪堃的命令,顿时,城楼上的数门中小型火炮开始轰击,城外的火把一阵混乱,往后退却了数十步,但似乎死伤并不多。
显然,那个叫普隆恩的副将说的没错,隔着两里远,城楼上的火炮根本就没什么准头。
这时,镇守曲阜的副将普隆恩屁颠颠地跑了过来,脸上一看便是临时擦上去的黑灰,向孔宪堃行了一礼后说道:“大人,情况不妙啊,贼兵围而不攻,末将怀疑其有别的阴谋。”
孔宪堃闻言眉头一皱,看了看外面后点了点头说道:“抓紧巡防,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严防死守,我就不信,贼人还能飞进来不成!等天一亮,兖州府城那边得到消息,便会派官兵前来支援。”
说罢,孔宪堃又打气鼓励道:“普副将,好好守住曲阜城,此番立下大功,衍圣公倒是必定会向朝廷禀报,为将军请功,保奏你为总兵!”
.......
城外,石开文举着望远镜看了看曲阜城墙上巡防的孔府家兵,不由得撇了撇嘴说道:“看来,这曲阜还真成了他孔家的天下了。”
“总教,还等什么呢?咱们得快些了,不然等消息传出去,咱们可就麻烦了。”见石开文还有闲心评价,刘功顿时有些急了。
石开文见状笑了笑,随即对一旁的传令兵说道:“给城里发信号,让他们动手!”
“是!”传令兵闻言应了一声后,连忙拿出一根烟花朝天点燃了。
“咻~嘭~”
看着城外忽然升起的一朵烟花,普隆恩顿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来。
刚准备转身的孔宪堃见状,慌忙吼道:“不好,城中有他们的内应!”
“轰~”
孔宪堃话音刚落,正在这时,城东北角的一处偏门忽然响起一声巨响,接着火光冲天,杀喊声震天响起。
“不好了,大人,将军,城中忽然冲出数千贼兵,他们炸开了城东北角的一处偏门。”
见状,孔宪堃顿时大惊失色,再也没守城的心思,吩咐身边的几名孔府子弟,让他们通知所有孔府家兵,撤回衍圣公府内,谨守内城。
城外,看着城门已破,石开文顿时刷的一下抽出道高声下令道:“传我命令,冲进城里,与孔府有关的人员,一个活口都别留,杀啊!”
“杀啊!”刘功闻言,顿时骑着马率先带着人冲了过去。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高喊着向城里冲了去:“杀啊!”
另一边,孔宪堃跑回衍圣公府后,当即找到孔庆镕回禀道:“陶甫,城门已破,现在我们只能守住这衍圣公府了。”
孔宪堃想的是,只要守住衍圣公府,一切损失都还能接受。
孔庆镕闻言点了点头,他此刻已经害怕得毫无头绪了,那还能说什么,只得拱手道:“一切有劳叔父了。”
外面,一行人来到衍圣公府外后,看着高大的院墙,石开文长出一口气后说道:“诸位,我不管你们如何抢夺金银财宝,我的要求只有一个,我不希望看到孔府上下有一个活口!”
“总教放心,我等知道该怎么做!”刘功等人闻言连忙应道。
石开文见状点了点头,道:“那好,城中富户不少,大多都和孔家有关,那就让咱们分头行动,好好的享受这场狂欢盛宴吧!”
“杀啊!”
衍圣公府中,孔宪堃刚安排好防务还没来得及歇一口气,就见一家兵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哭丧着叫道:“不好了,那些仆役勾结贼兵,打开府院的后门,引贼兵进府了!”
“什么?”孔宪堃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家兵的声音犹如一声巨雷,劈在他的心头!
而一旁的于夫人闻言,更是一口气没提上来,直接昏倒了下去,孔庆镕更是害怕颤抖得不成样子。
怎么可能?不说圣人之后,但说这自宋以来便延续近千年的衍圣公府,传到第七十二代自己的手中,可从来没有发生过衍圣公府被人攻破的事情!
相比较曲阜城,衍圣公府的府城也是防守森严,数次经历贼患,可从没被贼兵攻破。
但没想到,这次,竟然连衍圣公府都被贼兵闯入了,这,这,自己真是孔家的千古罪人了,如何有脸面去见列祖列宗啊!
想到这儿,孔庆镕便哀伤的哭了起来。
孔宪堃见状,胸口一阵刺痛,喉头一甜,一股闷血便喷了出来,仰天而倒。
衍圣公府内,一片混乱,狭窄的地方全是四处想逃走的孔家人和奴仆,而整个府邸,已经被贼兵团团围住。
孔宪堃在几名堂弟和子侄的摇晃下,悠悠醒转,面色苍白,耳边传来阵阵惨叫,那是他孔家族人被贼兵杀死前的哀号。
经过刚才的吐血和昏迷,孔宪堃反而清醒了许多,为今之计,就是向贼兵投降,看能不能挽救孔府。
见孔庆镕还在无能为力的抽泣着,孔宪堃不由得一阵火大,呵斥道:“别哭了,告诉贼军首领,我衍圣公府愿意投降!”
此刻的衍圣公府内,家兵和奴仆都已逃散,只剩下孔氏族人,守着内宅,一行人簇拥着孔庆镕和孔宪堃来到府门口,数百满脸凶恶的贼兵手持号刀杀将过来。
见状,孔庆镕战战兢兢地上前开口道:“各位军爷好汉们,我是衍圣公,还请你们头领上前回话……”
“砰砰砰砰~”
没等孔庆镕说完,前方的贼兵便开了火,连同孔庆镕在内,一起出来的孔氏族人全部中弹扑倒在地!
这一夜,整个曲阜鲜血遍地........
.......
江西,南昌府,吴城镇,鄱阳湖边。
黎汉明正躺在躺椅上全神贯注的看着面前摆放好的鱼竿,鱼漂刚有动静,他还没来得及动手,刘阿蛮便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刚要上钩的鱼顿时被吓跑了。
见状,黎汉明顿时没好气的看了刘阿蛮一眼。
刘阿蛮没有理会,而是走过来俯下身禀告道:“大帅,孔家已经覆灭了。”
“唉!”黎汉明闻言顿时叹了一口气,道:“要怪,就怪你们孔家屈膝投降满清,侵占百姓土地,还欺男霸女,巧取豪夺,积累那么多的财富!”
顿了顿,黎汉明便对刘阿蛮交待道:“既然主家覆灭了,外面的人也别留活口!”
“大帅放心,属下已经安排好了,从现在开始,谁接任衍圣公,谁死!”刘阿蛮闻言连忙应道。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道:“郑一他们已经出发了吧?”
“已经出发了,只要石开文他们能顺利的撤到日照海边,他们保证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
听到刘阿蛮的回答,黎汉明想了想后交待道:“那好,告诉车文一,如果石开文那里的东西太多带不走,粮食财宝可以收下,书籍之类的就留给清军吧!”
粮食财宝之类的收下还好说,书籍之类的东西容易露出破绽,反正迟早都会是自己的,暂时放弃也无妨。
车文一是黎汉明派去负责在石开文后面率军追击的人,他本来就是水师将领,此去算是为大军北上辽东开道。
“是!”刘阿蛮闻言先是应了一声接着问道:“大帅,浙江衢州那里的孔府如何处理?”
自秦始皇以来的传国玉玺在唐末五代失踪,宋朝又重文轻武,文臣们对外屈膝求和花钱买和平,对内作威作福迫害武将,比如欧阳修、文彦博等所谓名臣都迫害过狄青。
导致兵无斗心,汉唐以军功为荣到宋朝视当兵为耻,“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
所以有宋一朝于汉唐无法理传承,又无功来立威,这些无耻懦弱文人掌权的朝庭更加注重繁文缛节搞起“华夷之辩”来寻找政权合法性。所以孔子被封为“文宣王”,孔子后裔被封为“衍圣公”,以示为中华正统。
“靖康”年间,金兵南下,赵构在南方建立了小朝庭之后马上把当时的衍圣公孔端友召到南方,以示正统,孔端友带着孔子及亓官夫人楷木像在浙江衢州建立孔氏家庙,是为孔氏南宗。
而金朝也为强调合法性就把孔端友的弟弟孔端操封为衍圣公,让他主持山东曲阜孔庙的祭祀,是为孔氏北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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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始,便有了南孔北孔之分。
再后来满清入关,孔府当时的衍圣公孔衍植就奉上了《初进表文》,极具谄媚的称颂满清君主,并且诚惶诚恐地表露忠诚,就如同一只摇尾乞怜的哈巴狗一样,并带头剃发异服。
而孔氏南宗却沦为平民,但是孔子木像还在南孔。
天下丧乱神州板荡之际北孔享尽尊荣,南孔零落草木,但以气节论,南孔方不失孔子礼义廉耻的教诲。
想到这儿,黎汉明便叹了一口气说道:“罢了,只要他们安分,便不用理会他们,如果他们不安分,想来此时浙江的清军兵力应该不是很多,一股海盗势力攻上去并不难。”
“属下明白了!”
黎汉明点了点头后便没在多说什么,转而又准备开始专心致志的钓起了鱼来。
正在这时,顾德全又笑呵呵的走了过来:“大帅,水利部部长林儁和湖南巡抚龚毓来了。”
得,今天这鱼是钓不成了.......
第二百八十章 覆灭(为“直男120”的万赏加更)
第二百八十一章 湖广熟,天下足
自明朝后期开始,中国民间流传的谚语由“苏常熟,天下足”变成了“湖广熟,天下足”,也就是说,只要湖广地区的粮食成熟了,天下的粮仓便会因此富足。
此说法也标志着由东晋萌芽,唐后期开始,两宋发展的经济中心南移,到明代基本上已经完成。
在宋朝时期,中国粮食供应基地主要集中于长江中下游的太湖、鄱阳湖等平原和湖泊沼泽地区。这些地区不仅自身人口稠密,每年都要运出大量的粮食供应其他地区。苏州和湖州为其中之一,繁华富庶。所以,逐渐就有了“苏湖熟,天下足”的说法。
此外,还有类似的说法是“苏常熟,天下足”“苏松熟,天下足”等,不一而足。在这里,湖州被常州、松江代替,但意思还是那个意思。
到了明朝中后期,出现了“湖广熟,天下足”的说法,并且此后再也没有改变。
显然,以湖北、湖南为中心的长江中游平原已经取代苏常,成为全国商品粮的基地。
早在南宋时期,长江中下游经济开始发展起来,出现许多垸田。明清时期,长江中游的江汉平原地区进入大开发时期,湖荡洲滩被大面积围垦为农田,农业生产技术和水平提高,作物结构多样化,农副产品商业化突出,城市网络形成,市场体系发育,经济总体水平提高,以致有“湖广熟,天下足”的说法。
但到了如今的清中期,基于各种原因,现如今的湖广地区尚还处于大开发的时代。
现在湖北、湖南的战事已经全面结束,黎汉明当然得继续开发那里,并且还得加大力度开发。
毕竟,如今整个中国三亿多的人口中,其中越有两亿集中在南方地区。
也就是说,黎汉明如今得要养活两亿人口,并且,受讨虏军的土地政策影响,人口增长率已经开始了断崖式的飙升。
按照黎汉明的推算,十年内国内的人口肯定会突破五亿。
人口基数的增加,也就意味着粮食压力的增加,所以,黎汉明不得不着急。
“诸位,现在湖广的战事已经彻底结束了,受战争的影响,今年湖广地区的粮食产量减少了差不多一半,这也就意味着,明年两地的百姓就要饿肚子了。”
顿了顿,黎汉明看着面前众人接着道:“而现在整个南方的战事也快结束了,到时两万万人口人吃马嚼,粮食压力可想而知啊!”
早在大军发起对襄阳、江夏等地的攻击前,黎汉明就已经传信给了水利部的林儁以及新任命的湖南布政使龚毓前来议事。
龚毓原本是清廷的镇远知府,官声挺好,后来投靠讨虏军后,先后被黎汉明任命为铜仁知府和酉阳知州,都在湖南与贵州交界的地方。
此外,原来的清廷江西巡抚张诚基,最终选择了出任军政府的湖北布政使一职。
至于现在的江西布政使,黎汉明则大胆启用了江西南康府子星县的知县黎世序,倒不是黎汉明任人唯亲什么的,主要是黎世序善于治河,是历史上有名的治水功臣。
而江西境内河网密布,湖泊众多,连年决口,四乡农田常常颗粒无收。
并且刘阿蛮还派人探查到,黎世序到任后常常微服简从,实地勘查,了解水情,制订开河、筑圩、泄洪、浚淤方案,带头捐款筑堤。
在如今这个贪腐横行的时代,黎世序真算得上是一心为民的清流了。
“所以,我召集各位前来,说是议事,其实就是给你们下命令来了。”
“第一点,江西,湖南,湖北三地新解放,各省的负责人必须得做好安抚救济的工作,特别是注意调节好土客之间的矛盾,这其中又以湖南江西这里需得更加注意。”
湖南人见了江西人,都称江西人为“老表”,意即表兄堂亲,听起来颇为亲近。
这是因为湖南人口中,大部分祖上来自江西。元末明初之际,湖南许多地方因战乱荒无人烟。明朝建立后,朱元璋下令“江西填湖广”,将大量江西人迁入湖南。明清时期,又有大批江西人来湖南经商,后定居于此。
因此,湖南人与江西人,可谓血脉相连。
不过,江西人在移民湖南过程中,也曾与湖南人发生过激烈冲突。早期的“江西填湖广”,由于是朝廷强制移民,加之当时湖南地广人稀,外来人口尚能与本地居民和睦相处。
但后期来湖南经商的江西人,融入湖南就不那么顺利了。因为随着本地人口的增长,各种资源趋于紧张,而外来移民势必会抢占部分资源,从而导致本地居民与外来移民产生利益冲突。
如今还只是小冲突不断,但黎汉明知道,如果按照历史继续发展下去,两地慢慢的就会演变为大冲突。
湖南江西土客之间的矛盾,虽没有其他省份如广东、广西等省强烈,但是也对当时的社会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现如今两省人口加起来近四千万,要是真爆发了冲突,那可就不是一般的战乱了。
黎汉明可不想自己在前方和清军打得你死我活的,后方又出现大乱子。
龚毓和黎世序二人听到黎汉明的话后,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即齐齐的拱手应道:“是,属下明白了。”
黎汉明见状点了点头,继续道:“第二点,其实也和第一点有关系,那就是加大垦荒力度,兴修水利,关于相应的水力工程,各省与水利部的林儁部长做好配合。”
土客冲突,无外乎文化、土地和经济三方面的原因。
地理环境的差异可以影响一个民族的性格,以湖南来说,湖南三面环山,在北面通过洞庭湖与长江和湖北隔江相连,在古代以舟车为主要交通工具的时代,外部联系并不紧密,文化水平相当落后。
有人说:“湖南人的守旧态度,有似一口古井,外在的激荡,没有引起些许涟漪。”故形成一种保守落后、缺乏积极进取、安于现状的性格。
而中原和江浙一带,则是先进文化和经济发达的代表,具有更强的开拓意识和发展意识。保守与落后之间,不免产生摩擦与碰撞。
土地方面,湖南人口至如今的清代中期已超过两千多万,但是耕地面积并没有成倍的开垦,随着移民的无限制的增加,人口与耕地之间的矛盾也逐渐显露出来。在康熙时期,人均耕地还有四十五亩,而到如今的嘉庆时期人均田地数只有不到两亩亩,人们对于土地的耕种已经是达到见缝插针的地步。
当然了,矛盾的焦点归根结底还是在土地的问题上。
在如今暂时没有富余的地方可以迁徙的时候,唯一的办法就是加大垦荒力度,开垦出更多的土地来安置分配下去,减少双方发生冲突的机会。
再有,土地的增加,同时也能带动粮食的增加,湖广熟,天下足,可不是说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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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把湖广完全开垦出来,再加上四川的粮食供应,军政府的粮食危机才能得到缓解。
黎汉明正准备继续说些什么,刘阿蛮突然急匆匆的走了进来禀报道:“大帅,西北急报!”
第二百八十一章 湖广熟,天下足
第二百八十二章 中亚局势大变
留下了顾德全,然后让其他人都离开后,黎汉明才皱着眉头对刘阿蛮问道:“说吧,是不是新.疆那里出了什么事了?”
西北的战事早已开始,就算一时结束不了,但也出现不了什么问题,唯一可能会出问题的,就只有新.疆地区了。
其实现如今的清朝有四个新.疆,后世的新.疆只是其中之一,准确说来,讨虏军中新.疆这个叫法,还是出自于黎汉明顺嘴一说。
满清入关之后,中原那些地区对于他们而言都是新得到的,所以,一开始清朝把很多地方都叫新.疆。尤其是一些比较偏远的地方,比如云南的乌蒙地区,贵州的黔东南古州一带,还有四川大渡河上的大小金川地区等等,这些地方都是昔日中原的疆土,但对满清来说,就显得有点新,所以清朝在统一中原的过程中曾有四五个新.疆。
乾隆二十年,清军平定准噶尔,三年后又消灭阿睦尔撒纳势力,西域底定。于是乾隆便把这片土地命名为“新.疆”,取名为新辟疆土,出自乾隆二十五年乾隆给陕甘总督杨应琚的谕令:“新辟疆土如伊犁一带,距内地远,一切事宜难以遥制。”
当然了,对汉人来说,其实新.疆并不新,早在汉朝的时候,这里统称为西域,当然,西域这个概念比新.疆大得多,西域指“最西的疆域”,是甘肃阳关、玉门关以西地区的地区的统称。
后来,汉朝建立了西域都护,统管西域三十六国,所以说包含新.疆的西域自汉朝起就是中国的领土,这是不争的事实。
乾隆时期,新.疆就有“西依葱岭,东守长城,北守蒙古,南守藏,西守葱岭,以固居神州大陆之脊梁,若势若高屋之建瓴,得之足以屏卫中国,攻我藩篱,不可攻关陇隘,河湟失其险,一举足而中原动摇”的重要战略地位。
因此,在乾隆时期“实塞移民”政策的坚持下,清廷开始大规模调集移民到新.疆地区。
那时,经过与蒙古准噶尔部的长期战争、阿睦尔撒纳和大小和卓叛乱,蒙古准噶尔部族几乎被消灭,北疆地区的人口急剧减少,为重建新.疆的人口构成提供了难得的机会。
虽然蒙古准噶尔部族已被击溃,但沙俄却一直对新.疆虎视眈眈,甚至一度收留叛变的阿睦尔撒纳,直到他因天花而死,才将他的尸体交给清政府。
由于新.疆民族构成的复杂性和沙俄不断南下的影响,乾隆最终决定开始大规模移民到新疆地区。
到乾隆四十二年,乌鲁木齐地区人口以汉族为主,已接近二十万;到如今的嘉庆年间,仅仅乌鲁木齐地区人口更是超过三十万。
但是,有了移民,就一定会有反移民;人口构成的斗争,是一场永恒的战争。
这也是黎汉明就算放慢推翻满清的脚步,也早早的就向新.疆地区进军的原因之一。
中原板荡,新.疆那里那些以萨木萨克为首的分裂分子一定会再次为祸,这是黎汉明不能容忍的。
“大帅英明,正是新.疆那里出了乱子。”听到黎汉明的问话,刘阿蛮先是拍了一个马屁后接着道:“原大小和卓之子萨木萨克在浩罕、布哈拉以及哈萨克等国的暗中支持下,在喀什噶尔发动了叛乱,具体的大帅请看。”
说着,刘阿蛮连忙递上了一沓资料。
黎汉明接过资料皱着眉头看了好半天后,才终于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其实新.疆的乱象早已出现,只是此事的中国正值乾隆末嘉庆初,加上内部战乱,所以清廷无暇他顾。
历史上,中亚的爱里木和爱玛尔在浩罕大杀四方的二十多年,恰好是乾隆交接嘉庆在位的时间。
这位颙琰爷在家里忙着填他爹留下的大坑呢,对外面世界的精彩既不知道也没兴趣了解。
现在不管干什么事他都得掰着手指头算一算,是赔是赚。
新.疆现在每年都需要从关内各省协饷维持驻军边防,没有任何回报,所以一提起新.疆嘉庆就上火。
越上火越来火,早在嘉庆继位之粗,爱里木派出使节到喀什噶尔报喜:我们攻下了塔什干,同时请求对我们来回捎带的货物给予免税。
要知道,之前在额尔德尼时代满清收取浩罕的商税是三十税一,这是一款远远低于内贸的税率的优惠税率。
喀什噶尔参赞大臣那彦成回复了爱里木三点意见,一是要求对方必须要转变态度,要恭顺大皇帝。
因为爱里木上表里称嘉庆皇帝为Dost,这个Dost翻译过来就是朋友的意思,这个和额尔德尼、那尔巴图可就大不一样了,那时候对乾隆都是自称“奴才”或者臣仆,所以这个被定性为“属非外夷恭顺之道”。
二是对于爱里木汗四处攻伐提出严厉警告:“你若累累强占别处,你将来必吃大亏。”
最后,对于浩罕最为关心的免税请求态度很坚决,那彦成要求今后不得再提出此种非分之请:“汝等这些东西,本处无关紧要”,“因汝甚恭顺,只将此次赏给你”,以后“俱免税一半,将此作为定额”。
也就是对于这个爱里木汗时期的浩罕的请求,这次满足了,但以后只能免一半,而且不许浩罕再提类似的请求了。
这时候的浩罕差不多全民皆商,连爱里木汗都亲自下场当起二道贩子。
现在的问题来了,因为新.疆边贸的发达形成关税的收入越来越大,而对于清朝这样一个大国来说又是无足轻重的,所以对于这边的商业税款的收取也是睁一眼闭一眼。
而这样一笔收入在浩罕的眼里无异于是一笔横财,而满清又无意认真收取,所以浩罕人被撩拔得食指大动了。
所以,浩罕的爱玛尔汗向喀什噶尔参赞大臣提出,由自己向喀什噶尔派驻哈兹伯克,专门办理浩罕商人的事务,不劳喀什噶尔的阿奇木伯克费事了。
也就是说以后浩罕商民在喀什的税收,由这个浩罕的哈兹来收,犯了罪也由浩罕的哈兹来根据浩罕法律来处理,没满清的喀什官员什么事了。
这个要求任何人不可能答应的。
而且这个事已涉及到主权的问题了,无论是喀什噶尔参赞大臣还是伊犁将军都不敢擅自做主了,必须上报嘉庆皇帝。
嘉庆得到奏报后直接回怼:“即当谕以尔霍罕部落。不过边外小夷。天朝准令来往贸易。已属格外恩施。今尔敢为无厌之请。试思天朝之人。岂无在尔处贸易者。若在尔境内添设官员。稽察税务,向无此例。天朝尚不肯为越界之事。尔何得妄行生心。欲于天朝境内。违例妄为此后尔若不恭顺小心。遵守法度。即当通饬各卡伦。不准尔处之人前来贸易。”
这件事上嘉庆和爱玛尔真有点鸡同鸭讲话,双方思路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嘉庆觉得爱玛儿很没礼貌,用他的话讲就是“极不恭顺”。
而爱玛尔心里也一肚子委屈,我在帮你监视着萨木萨克的一举一动,朝你要点辛苦钱这不天经地义的吗?我没占你便宜呀。
原来,当初大小和卓之乱平定后,乾隆日夜挂念的和卓兄弟及其亲属被一网打尽
霍集占并无子嗣,但波罗尼敦有四个儿子,其中的三个阿什木、阿不都哈里木、巴哈敦经过和巴达克山素勒坦沙多次交涉引渡回来,解送到北京。
但长子萨木萨克却由其乳母带到了安集延。
这个安集延在当时是哈萨克一直在和浩罕争夺的地方。
十年以后阿富汗和昆都士联军进攻巴达克山时,便挟持这个年方十几岁的少年打着为大小和卓复仇的旗号。
乾隆三十五年浩罕伯克额尔德尼见了真.主,三年后爱乌罕一代枭雄爱哈迈德沙赫杜兰尼脸上长疮也去见了真.主。
这两位突然挂掉,造成大位虚悬,国内都陷入内讧之中。
萨木萨克的政治金主倒台后成了真正的孤儿,他流浪在昆都士、霍占特、撒马尔罕、鄂罗退帕、西雅尔萨布斯等地,和他的先祖阿帕克和卓一样,混得和要饭的差不多了。
浩罕的国运比阿富汗强不少,阿富汗在杜兰尼死后陷入无休止的混乱,帝国因此瓦解掉了。
而浩罕却只经历了不到三年的内讧就决出了胜者,整个国家也重新踏入上升轨道。
额尔德尼没有男性子嗣,所以他一死,最初上位的是他的叔叔萨迪的儿子绥拉满,绥拉满在位三个月就被废
那尔巴图代表阿布都尔满这一脉把失去的大统重新夺回。
那尔巴图的爷爷就是浩罕建国的国父阿不都尔噶里木,他自己亲儿子阿不都尔满本应继承大统,却被侄子额尔德尼抢去,现在阿布都尔满的儿子那尔巴图又扳回一局。
那尔巴图上台时浩罕仍然是个小国,费尔干纳地区同时并存的有浩罕、那木干、安集延、玛尔噶朗四部互相攻伐。
北边的哈萨克在乾隆三十二年进攻浩罕时,还特意上表给伊犁将军借大炮。
乾隆当然坚决不借,晓谕尔等诸部和平共处,毕竟,他可不想在西边再整出个准噶尔那样强横的邻居了。
那尔巴图也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终其一生也没能统一费尔干纳盆地
不过也有值得傲娇的事,就是在乾隆四十六年扛住了哈萨克中兴之主阿布赉汗的南征,哈萨克一代枭雄阿布赉汗也病死在这次征途中。
至此参与十七世纪中亚豪赌的群雄包括噶尔丹策凌、纳迪尔沙、杜兰尼、额尔德尼和阿布赉汗全部下线,只剩下爱新觉罗弘历一人向生命的最后二十年迈进。
自从杜兰尼首次出征巴达克山失败后,萨木萨克就消失在乾隆的视野里。
直到乾隆四十九年。
这一年萨木萨克,派托克托素丕等二人潜回喀什噶尔,送信给默罗色帕尔等五人。
默罗色帕尔等人连信件被鄂对之子喀什噶尔阿奇木伯克鄂斯满捉获,经审讯得知,默罗色帕尔等人早已与萨木萨克暗中往来,并曾供给萨木萨克物件。
同时得知“萨木萨克现住色默尔罕地方,同行只十余人,求乞度日。”
“现已年届三十,糊口无资,状同流丐。”鄂斯满建议,选亲信可靠之人去撒玛尔罕劝说萨木萨克返回,如果他不听,则“用计剿除。”
乾隆却认为“至用计将伊剿除,则非天朝体统,亦非边疆大臣办事之道。”谕令鄂斯满写信给萨木萨克,再次向其宣传招抚政策,强调若能自动归附,“送至京师,候朕加恩,照霍集斯例,赏给职衔安置。”
霍集斯在平定大小和卓后被封贝勒,是新.疆八爵之一,可以说弘历给萨木萨克开的价不算低了。
和弘历有着杀父之仇的萨木萨克对清开的条件心存疑虑,所以很快就从撒玛尔罕逃走,投奔了霍占特胡达雅尔伯克。
他就和浩罕伯克那尔巴图搭上关系了。
因为这个时候浩罕和霍占特也是互相争斗不休的状态,浩罕商队西去布哈拉经常遭到霍占特人收过路费
得知了这个情况,弘历敕谕那尔巴图:“尔欲兴兵往擒,如能获献,朕当加恩。况自尔祖额尔德尼伯克以来,世受朕恩,极为恭顺,尔当倍力奋勉,以承渥眷。”
乾隆希望那尔巴图仿效当年的素勒坦沙引渡大小和卓的事。
应该说那时的乾隆已近天年,暮气沉沉早已没有三十年前虽远必诛的气魄了。
乾隆五十五年那尔巴图进攻霍占特,把萨木萨克给逮住了,但是想起素勒坦沙献完大小和卓后的下场,他又偷偷把人放了。
乾隆闻知消息,立即下旨给喀什噶尔参赞大臣明亮:“如那尔巴图遣使请安,著不必准行。”
萨木萨克脱逃后转移到鄂罗退帕,日子过得越来越紧,在这年春天他派手下巴喇特潜回叶尔羌、喀什噶尔,通过雅呼和卓向白山派教徒募捐。
但是萨木萨克没想到的是,雅呼和卓把募来的财物大半中饱了私囊。
结果这个事还被地方官员侦知了,最后巴喇特、雅呼和卓等八人无一漏网全被拿获正法,萨木萨克闹了个竹篮打水一场空。
萨木萨克的白山派和卓身份也就是在喀什噶尔和叶尔羌拥有大量粉丝,出了这块地去到中亚并没人认。
所以在乾隆切断了他在南疆的生财之道后这日子过得和真正的要饭的差不多了。
俗话说人穷志短,乾隆抓住机会又开始向萨木萨克挥舞钞票了。
清廷在南疆的地方官通过各种渠道反复向萨木萨克宣传抚慰政策:让其回归,封王加爵。
但,然并卵,身负杀父之仇的萨木萨克怎么可能会答应。
不得已之下,乾隆只好每年拿出一万两银子,让浩罕方面帮着监视萨木萨克的一举一动。
然而诡异的是,嘉庆亲政后,竟然和自己的父皇汗阿玛截然不同,根本不认为新.疆的和卓后裔什么的是个事儿,甚至对有没有萨木萨克这个人也表示怀疑,在嘉庆的眼中,这个萨木萨克就是编造出来的,根本就不存在。
嘉庆不知道的是,他这一愚蠢之举,将为自己的子孙留下无尽的麻烦,给清朝造成了沉重的负担,更给新.疆造成了一次次无可挽回的灾难,也使得新.疆最终失去了伊犁霍尔果斯河以西七万平方公里——相当于两个胎湾的肥沃之土。
在嘉庆的认知中,找萨木萨克完全就是新.疆的地方官员没事找事,按照嘉庆的话说:“殊属多事无谓”,就是边疆的干部们为了邀功,而搞出来这么个人三天两头的刷存在感。
也正因为嘉庆的轻视,浩罕的爱玛尔索性就趁早中原战乱无暇他顾之机,暗中支持一直没有死心的萨木萨克直接占领了喀什葛尔。
看到这儿,黎汉明不由得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把手中的资料递给顾德全后说道:“军师,你也看看吧!甘肃的战事还没有介绍,西康阿里的兰师信部也还没有开拔,现在新.疆那里又出了乱子,我担心的是,北边的沙俄恐怕会趁机南下,到时仅凭伊犁将军保宁的那数万人马恐怕是抵挡不住的。”
顾德全连忙接过一边看一边说道:“为今之计,要么暂时放弃新.疆,要么就只得向西北增兵了。”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背着双手转身走到墙上挂着的地图前看了起来。
地图上现在已经标记出了四个战场,一个在甘肃兰州,一个在河南南阳,一个在江西九江,一个在福建。
数十万人参与的大战没有那么快就能结束,所以要想驰援新.疆,就只能先从甘肃分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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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黎汉明忽然问道:“米生贵到哪儿了?”
南线战事结束后,整个喜马拉雅山脉南麓都已经连成了一线,所以,黎汉明便把那里的防务整个都交给了宁培忠的第一兵团,米生贵则率领闫祖庚在广西、云南等地招募的七万余人马秘密北上,为接管陕西做好准备。
“回大帅,米生贵将军已到成都。”刘阿蛮闻言连忙回道。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沉思了一会儿后下令道:“一,让米生贵在四川凑齐十万人马组建第九兵团后立即北上增援甘肃;二,让孙永元立即率领第八兵团先行开赴新.疆,同时,命令阿里的兰师信部立即向叶尔羌挺进;三,从独立兵团和第六兵团中各抽调三万人,再从湖南新募改编的新军中调集四万人组建第十兵团,焦木任司令,余步云为副,秘密开赴汉中。”
余步云在历史上是抗英名将,是在讨虏军平定重庆的乡绅之乱后参军的,凭战功一步步晋升到了独立兵团第三师的师长。
这第十兵团黎汉明原本是为辽东准备的,如今看来只能提前使用了。
至于暂时放弃新.疆,这从始至终就不在黎汉明的选择中,不然,他也不会早早的就做好布置了。
正在这时,黎汉明的护卫,李大虎的三弟李三虎拿着一张纸兴冲冲的跑了进来:“大帅,福建大捷!”
第二百八十二章 中亚局势大变
第二百八十三章 福建海战
福建,外海。
旗舰上的一面鲜红色旗帜刷地升起,紧跟着大鼓檑响,舰队中各处战鼓跟随而起,天地间尽是激昂的战鼓声。
“往东北,逆风而行!抢上风!”刚一见到清军福建水师的舰队出现在视线中,英姿飒爽的石香姑便立即下令道。
在东山岛分配好任务后,石香姑便率领讨虏军三分之一的主力战船以及大大小小各式海船二百余艘北上来拦截清军了,这些战船中,大多都是来自安南水师。
对面,远远地看到讨虏军竟然有那么多大的战舰,福建水师提督兼胎湾镇总兵哈当阿便怒喝道:“好贼子!”
嘴上骂着,心中却无比悔恨,早知道对方的实力强劲,就不亲自过海打仗了。
金门镇总兵李南馨和海坛镇总兵陈光昭等人心中同样震惊不已,早知道这样,自己就不应该急于求成,轻敌冒进了,应当严阵以待,如今在海上,逃也逃不了。
要知道,现如今他们面临着的局势是,前有叛军与己方旗鼓相当的战船兵力,后面还有远远吊在后面的叛军一百余艘战船,而今面临着被两面夹击的境地了。
哈当阿终究是个主帅, 见到身边众将官一副丧胆的样子,于是大喝提醒道:“今已无退路, 诸位, 为了你们的身家性命, 荣华富贵,只有一拼!”
一言惊醒梦中人, 大家醒悟过来,此战若败,则一切休矣!
铜山镇总兵赵应登见状连忙请命道:“事急矣, 末将愿为先驱,破敌于前!”
倒不是他有多勇猛,实乃赵应登丢失了东山岛, 失去了老巢,现在只是戴罪之身而已, 要想洗去身上的罪责,那就只有立一个天大的功劳。
再有一点便是,先前将军屿一战轻而易举的打退了讨虏军的拦截,让赵应登信心大增, 他以为讨虏军仓忙应敌,应该也不过如此。
哈当阿闻言顿时一喜, 连忙道:“好, 本督为赵将军檑鼓助威”
.......
两支部队都在接近中, 现在讨虏军的部队能否抢在清军水师主力之前抢到上风位,将成为致胜的关键。
要知道海战不外乎拦截、撞击、炮击、火攻以及接船肉搏, 而火攻一项, 最是厉害,焚敌莫过火,往往可藉此决定胜负。
现在的风帆战舰是木质, 兼之船上的篷、索、帆、板等物,无一不是易燃之物,如三国赤壁, 曹操水师舳舻连接, 旌旗蔽江, 却抵挡不住周郎的火烧,致全军覆没,从此改变中国历史。
纵火船、火箭对于风帆战舰的威胁极大,虽然有种种手段防范,但舰船一着火,被风一吹, 即成燎原之势,实在恐怖。
只有占了上风,讨虏军的火箭弹才能起到作用,不然,就会如同朱濆先前一战一样,放了火后就只能逃跑了。
另一边,赵应登率队出击,同样在不住地催促部下抢风而行,现在还是吹着东北风,清军侧风而行,讨虏军则逆风,已方很大把握占据上风,则立即抢攻。
想到能够用纵火船对方的大舰给焚毁,赵应登的心就怦怦跳动,这可是不世之功!
只要消灭了眼前叛军的水师力量,福建水师便可沿海而下,收复广东等地。
正做着黄梁美梦,身边副将惶急地推他道:“总兵大人,快看!”
赵应登顿时回过神来,定睛望去,只见讨虏军舰队的战船迅速加速,疾若奔马般!
见状,赵应登顿时急了!吼叫着让战船抢风、抢风!
远处,哈当阿看着这一幕有些呆了,哆嗦着嘴唇,半天说不上一句话。
他虽是福建水师提督, 但哈当阿是真不懂海战,好半天后才不解的问道:“这风向改了吗?”
他看舰上大纛飘动的方向还是东北风啊, 虽然有所减弱, 可还是东北风坚定地吹着。
自己这边船队吹和缓东北风, 难道叛军那边吹西南风?
参将杨世爵见状连忙解释道:“提督大人, 此地海域必有潜流,带动船只行走。”
.......
另一边,石香姑一手拉着缆绳感觉到暗流如长江大浪般推动着大舰不住地加速,忍不住勾起嘴角笑道:“任尔千算万算,哪能算得到此间的暗流!”
作为长期在海上讨生活的海盗,石香姑对海上的变化可谓是熟悉无比,这里靠近海岛,必然会有回风!
这,便是她想到的先机。
当讨虏军的战场抢占到了上风口后,清军赵应登编队中最快的一条赶缯船也堪堪赶到,这是最熟练的船老大驱船冲到的,而后面的船只还在百米之外。
于是惨剧发生,石香姑可不给他们机会了,于是讨虏军的战船一艘接一艘地开炮了!
炮手们快速打出了三轮舷侧齐射,清军先头的赶缯船被打的木屑纷飞,千疮百孔,尽管没被击沉,但已经失去了行动力,被水流把它给带着随波飘荡!
站在打头的旗舰船上的石香姑见状连忙让人升起领队旗,后面的战舰鱼贯而入,一艘紧接着一艘,进入战列线!
然后,连串的炮火向着清军水师舰队倾泄过去!
另一边,一直尾随在清军水师舰队后方的朱濆见战端已经开启,当即下令全速前进,长阵上前接敌:“前锋,顺风行驶,准备加速!”
噹,噹噹,噹,噹噹!
“竖起后帆!”
“快点,继续拉绳!”
“.......”
随着一道道命令下达,朱濆这边早有准备讨虏军海军将士有条不紊的排成线列阵朝着前方的清军驶去。
另一边,哈当阿得到后方叛军加速的小心,连忙走到船尾举着望远镜看了看后下令道:“快,命令各船进入战斗位置!”
呜~呜~呜~
“马上进入战斗位置!”
“准备接敌!”
“火炮就位!”
“火炮就位!”
“准备完毕!”
哈当阿举着望远镜看了看快速驶来的叛军船队,心里要不说紧张那是假的,但到了如今这般地步,他也只能拼一把了:“开火,放!”
轰轰轰轰~
清军舰队率先开火了,然而并没有一发炮弹击中讨虏军的战船。
“重新装填!”
“快,重新装填!”
“.......”
另一边,看着前方被清军炮弹激起的水花,朱濆轻蔑的笑了笑,随即下令道:“左舷装填!”
噹噹,噹噹,噹!......
“快,左舷装填准备!”
“左舷准备!”
“炮身放平……拉开炮塞……装填弹药……伸出炮口……瞄准……准备开火!”
“.......”
片刻后,舰队慢慢的安静了下来,都在紧张的等待着朱濆开火的命令下达!
朱濆看着越来越接近的清军水师舰队,默默的预估了一下距离后,当即下令道:“开火!”
“开火!”
“轰轰轰轰~”
随着朱濆所在的旗舰船开火,讨虏军其他战船也纷纷下令道:“开火!”
“开火!”
“......”
“轰轰轰轰~”
刹那间,炮声以一秒钟的间隔犹如巨大的锤子撞击石头一般地击发,长长的螺旋状硝烟向舱外飘散去,这是右舷炮的连发,激烈的炮口波让水面荡漾。
打得非常的准,清军三条首当其冲的赶缯船立被“拆”得支离破碎一般。
当大舰开炮时,讨虏军舰队战列线上包括朱濆等好些舰长、观察员一个个伸长脖子,羡慕地看着舰船的开火,打得够劲!
要不在这种大舰上当舰长,要不就当炮手!
讨虏军舰队中甲板里人声喧哗,但组织得很好,有条不紊,炮手们认真地在炮位上工作着,或急忙把笨重的火炮推回位,或用炮擦粗鲁地捅进炮管里来回地擦。
按部就班,动作协调,这样的动作他们已经不厌其烦的训练了好几个月了。
看着战果,朱濆当即满意的笑了笑对身旁的副船长黄时大说道:“你还别说,红毛鬼这战术还不错!要是都是一样的大战船就好了。”
很快他就把这个念头置之一边,因为炮战激烈,打得不亦乐乎,双方你来我往,皆有伤亡,但清军伤亡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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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哈当阿见状顿时怒吼着,下令让金门镇总兵李南馨和海坛镇总兵陈光昭率船冲击讨虏军的战列线,只要讨虏军还保持着战列线,没有发生混战,他们福建水师就没有混水摸鱼的可能,哈当阿知道,打炮战,他们绝对不是讨虏军的对手。
李南馨和陈光昭虽然不想冒险,但提督下了死命令,他们就算怕死也得硬着头皮照做。
然鹅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讨虏军舰队虽然大部分改编自海盗,但经过几个月的磨合训练,诸舰保持了可怕的服从性,没有一条战舰脱离战列线,哪怕是清军冲过了战列线,两线夹击讨虏军舰队,可是东南舰两舷炮火齐射,一样能打得清军找不着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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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石香姑不等清军赵应登部摆好阵型,当既便一声令下,二十条纵火船点燃,顺风冲向清军船阵。
纵火船上放置了许多汽油罐,只要它们装上清军的舰船,里面的汽油罐便会倾倒,然后就有火烧赤壁的历史重演!
赵应登见状,顿时大骇道:“不好,他们想要用火攻,快,快阻止他们!”
然而,讨虏军的纵火船既是顺风行驶,又有火势加快了行驶速度,清军只来得及向这些纵火船开一轮火炮,就被纵火船接近了。
这时,那二十艘纵火船上百余人影一闪,从船上跳入水中,而后,又冒了出来,人人腰间绑着一直空葫芦,确保他们不沉入水中。
而其中有几艘纵火船已经被清军火炮击的千疮百孔,眼见就要沉入水中,但这时,也已经非常靠近清军的水师。
那该死的炮弹,动能破坏木船需要时间,二十条纵火船没什么受影响地继续冲向清军战船。
突然,其中两艘战船轰轰一声,发生巨大的爆炸,整艘船顿时火花四射,木板乱飞。紧接着,剩余的纵火船也是先后和清军战船碰上,发生巨大的爆炸。
爆炸的威力如此之大,以至于落入水中在水面浮着的讨虏军将士也只觉耳朵嗡地一声,便彻底失去听觉,水面一股狂风吹过,嘴角和眼眶都被炸的裂出血丝。
而没来得及躲避讨虏军纵火船的清军近十几艘同安梭船和六七艘赶缯船,更加是首当其冲,最前面几艘顿时被炸得散架,后面几艘也顿时被炸裂,船舱进水。
稍远的赶缯船上,落下炸飞的船板,还在燃烧着,也将船只引燃了起来。
见到这一幕,赵应登被惊呆了,他想象不出,这叛军到底在纵火船船上装了多少火药,引得如此威力。
幸好他的座船退的快,前面有其他战船抵挡着,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但是,经此一役,他的铜山镇水师却是损失了一大半了,剩下的这几艘歪瓜裂枣,恐怕不是叛军的一合之敌。
想到这儿,赵应登连忙红着眼睛下令道:“撤,快撤!”
.......
另一边,在西班牙式大帆船高大的甲板上看着仓皇后撤的清军,石香姑并没有打算放过他们,而是下令道:“追上去,一个也别放过!”
双方战船速度差不多,赶缯船甚至还不如讨虏军的红单战船速度快,就算同安梭船比红单船稍微快一点,但在风力小的海湾内,也快得很有限。
所以,赵应登很快就发现了,自己就算跑得再快,但怎么也摆脱不了后面追击的叛军,而叛军的战船,却时不时可以摆好方位,利用精准的火炮优势,炮击自己。
赵应登还憋屈的发现,自己舰队的战船在慢慢变少,时不时的被叛军击沉两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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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时他除了使劲逃命外,也别无他法了,因为,赵应登已经发现,前方的战场已经乱作了一团,清军虽然凭借着优势兵力,但并没有占到丝毫好处。
相反,己方的水师舰队在被叛军围着打。
等追击自己的叛军再围上去,赵应登知道,福建水师就全完了。
后面,追击的石香姑见状顿时爽朗的哈哈一笑,下令道:“加快速度,追上去!”
朱濆已经在那里拖住了清军福建水师的主力了,自己这边也已解决了清军的一支偏师,现在,形势反过来了。
自己这边的兵力比清军的要多不少,倒是不用急着拼命了,只需围攻就好。
想到这儿,石香姑连忙下令道:“传来下去,双线前进,左右包抄!”
第二百八十三章 福建海战
第二百八十四章 没有人是傻子
福建,泉州府,厦门。
左春来站在岸边远远的遥望东山岛的方向,虽然看不见,但他知道,此战讨虏军水师一定会胜利。
数日前左春来刚准备率军由龙岩州向延平府进军,就接到军情局的消息,清军福建水师南下了,泉州福兵力空虚。
原本清廷福州将军富昌已经把整个福建的清军兵力都收缩到了福州据城以守,独留下了福建水师让福建水师提督哈当阿自由行动。
所以,左春来原本的打算是先拿下兵力空虚的地方,再回师攻打清军重兵把守的泉州和福州。
得到泉州兵力空虚的消息后,左春来当即兵分三路,一路进延平府,一路进泉州府,一路则回师漳州府,由漳州府进攻清军福建水师提督衙门所在地厦门,再在厦门收集船只渡海攻打金门。
如今整个泉州府已经被讨虏军轻而易举的拿下了,剩下的只需消灭金门岛上的金门镇清军,那么大军便可向福州合围而去了。
“报告!”正当左春来望着海面怔怔出神时,一传令兵跑了过来报告道:“报告司令,登岛部队已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左春来闻言点了点头,伸出手指沾了沾口水后高高举起试了试风向,随即下令道:“风向正合适, 那就让他们出发吧!”
“是!”
传令兵刚离开,左春来便见到几个人朝自己走了过来, 当看到来人后, 他有些惊讶的问道:“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哈哈, 左将军别来无恙!”来人中为首之人先是哈哈一笑问候了一声后随即说道:“大帅派我前来率军执行一项任务,这不找你来要兵来了吗?”
来人正是车文一, 他原本正率军准备围攻九江,但中途接到了黎汉明调离他南下的命令。
接到命令后,车文一当即做好了交接, 随后便马不停蹄的经江西来到了福建。
左春来闻言顿时有些好奇了:“你的内河水师呢?什么任务需要你来这儿借兵?”
“那支部队还在围攻九江呢,一时半会儿的也出不了海。”车文一闻言先是笑着解释了一句后接着道:“至于任务嘛,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就是作为先遣队, 北上辽东开道!”
“大帅的命令是,从你的第二兵团和朱一二司令的第七兵团各抽调一个师来组建海军陆战队,再从海军中抽调一万人随我一起北上。”
“不瞒你说,我已经命人去广东和东山岛那里调兵和调集运兵船了, 任务紧急,没办法啊!”
左春来闻言点了点头,想了想后指着不远处已经开始陆续杨帆起航的部队说道:“这样吧, 反正广东的部队前来还有一段时间, 等这支部队攻下金门后,他们连同船只一并便划给你了。”
“多谢!”车文一闻言连忙笑着拱了拱手谢道。
左春来见状笑着摇了摇头, 道:“你把运兵船调走了,朱一二那边该头疼了,攻下胎湾后, 他想要快速的移民恐怕就得耽搁不少。”
......
漳州府,东山岛。
看着眼前两百余艘各种运兵船集结于此, 朱一二豪气着对一旁的将领说道:“传令下去,第一梯队大军登船,向澎湖开进!”
朱渥和蔡牵早已各自率领一支舰队先行出发了, 按照时间推算,等后续大军到达, 澎湖应该早已拿下了。
两百多艘运兵船, 一次只能运送三万余人,要想把攻台兵力全部运送上岛,至少得需要两到三次。
所以,朱一二不等前方的战报传来,便决定先行运送一部分兵力过去,好早些攻上岛去。
另一边,澎湖外海。
朱渥和蔡牵二人率军来到澎湖列岛外围后,并没有急着进攻,而是本着能和平解决就和平解决的原则,先派了一个使者上岛前去劝说李长庚。
毕竟,如果能兵不血刃的拿下澎湖列岛,对双方来说都是极好的。
不过,在派人前去劝说的同时,朱渥、蔡牵二人也研究了一个进攻方案,如果李长庚死战不降,他们决定兵分三路各五十余艘战船向澎湖列岛发起总攻。
中路由朱渥亲自率领,分成八队,每队有七艘船,作为主力进攻娘妈宫。
右路共有五十艘船,由总蔡牵率领从澎湖港口东侧东莳攻入鸡笼屿、四角屿,后会合中路部队夹攻清军。
左路同样共有五十艘船,由张保等从澎湖港口西侧内堑攻入牛心湾,让清军军误判讨虏军要在此地登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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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配好任务后,蔡牵郑重其事的提醒道:“诸位,虽然岛上只有三千余人,但我们不可大意,要知道,我们是登陆作战,登陆,就意味着意外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蔡师长放心,末将等会小心对待的。”蔡牵话音刚落,张保便连忙应道。
没办法, 在座的就他年龄最小,职位也最小。
十八世纪末十九世纪初,世界各地都处在战火纷飞的多事之秋, 拿破仑战争几乎将整个西半球拖入长期军事对峙, 东方的白莲教起义也让清帝国疲于奔命。
位于两个不同文明体系间的珠江口, 也不可能因此而独善其身,日益严重的海盗问题,几乎同时让清朝和澳门的葡萄牙人感到非常棘手。
历史上,张保仔的崛起,就得益于这样的时代背景。
他早年加入的郑一集团,虽然有很大规模,却不敢在行为上过于放肆。直到清朝陷入白莲教之乱,无力在边缘区域保持强大的军事存在,这个红旗帮势力才正式开始野蛮生长。
加上张保仔在郑一死后,成功的和郑一嫂成为姘头,几乎变成了珠江口的最大野生力量。
海盗们也开始袭击那些往返固定航行的外国商船,作为澳门宗主的葡萄牙人,本土正陷入了拿破仑战争。其影响从可大西洋海岸,一直辐射到东方的印度和南洋群岛,在很大程度上也限制了欧洲国家对珠江口海盗的反击力度。
随着清朝解决了白莲教问题,开始着手加强对沿海地区的管控。受到新一轮海禁影响的红旗帮,自然将压力转嫁到澳门和所有西方商船身上。
因此,即便很难迅速得到有力支持,澳门的葡萄牙当局还是被迫对张保仔的势力进行反击。
但红旗帮的势力却没有得到任何遏制。因为他们还是能够依靠走私或掠夺来的欧洲枪炮,不断击败偶尔赶来攻伐的清军水师。
加上欧洲局势的最新变化,张保仔的队伍就得以继续在珠江口为所欲为。
当然了,那已经是上一个时空的历史了。
如今,张保仔也跟随郑一等人一起,加入了讨虏军海军。
不过因为其年龄和经历不够,黎汉明只让他做了一艘战船的船长。
张保仔也知道自己的实力不够,所以他也很乐意从船长做起,他自信,将来自己一定能成为一支舰队的舰队长。
所以,现在他必须得一步一步的向舰队长迈进。
......
另一边,澎湖厅衙门。
李长庚在收到讨虏军劝降的消息后,并没有立即做出决定,而是找来了一众部下前来商议。
他自己也知道,就凭自己手中的三千人马,绝对是守不住澎湖的,但要他投降叛军,他同样也很犹豫。
李长庚治军严厉,信赏必罚,自偏将、裨将下至队长、水手,耳目心志如一,人人皆可用。李长庚与部下同心整治水师,数次建功,然为哈当阿所忌。
所以,此次胎湾本岛调集了援军,唯独似乎遗忘了澎湖这里。
想到这儿,李长庚叹了一口气后对面前众人说道:“诸位弟兄,现在的情势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短毛贼前锋营近两百余艘战船两万余人已经到了外海了,现在是战是降,大家拿个主意,战,要怎么个战法?降,又有何要求?”
李长庚与其说是在问部下,何尝又不是在自问呢?
“总兵大人,我们只有三千余人,而短毛贼光前锋营就有两万余人,莫说在东山岛那里还有数万大军在严阵以待了,我们拿什么打?”率先开口的是李长庚部将王得禄:“三千人对两万人,无异于以卵击石。”
今年,李长庚除了迁澎湖协副将外,还擢浙江定海镇总兵一职。
偏将许松年闻言也接话道:“是啊大人,提督大人至今没有派增援前来,显然是放弃我们了,让我们自生自灭,我们何必为他们旗人卖命?”
参将黄标见状也连忙说道:“你们知道的,我是潮州人,潮州如今已落入短毛贼之手,我的家人亲眷都在那里,我能有什么选择?”
李长庚闻言点了点头,把目光看向了最后一名亲信将领,裨将邱良功。
邱良功是福建同安人,见状抿了抿嘴说道:“诸位,你们说,现在福建如何了?”
李长庚闻言想了想,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也不瞒你,据我得到的消息,福州将军富昌已经把全部兵力都集中到了福州一带,而福建水师也几乎倾巢而出,正在古雷头外海月短毛贼决战,如今只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顿了顿,李长庚接着道:“如果不出意外,只怕整个福建,除了福州以外,恐怕已经全部陷落了。”
“唉!”邱良功闻言顿时苦笑着叹了一口气,道:“那我也没得选了,我的家眷都在同安呢!”
听到这儿,李长庚顿时心中有数了,将领如此,更别说底下的士兵了。
到了如今这般地步,没有人是傻子!
........
胎湾府,胎湾县,麻豆社。
听到来人说的消息,黎恺紧皱着眉头不可置信的问道:“这消息可属实?”
第二百八十四章 没有人是傻子
第二百八十五章 岛上局势
“黎公子,这也没什么好欺骗的,不瞒你说,胎湾这里的械斗历来已久,屡禁不止,远的不说,就说前些年声势浩大的林爽文起义,表面上是为了国仇家恨,背地里却是因私怨而爆发。”说话的是一个壮硕的大汉,名叫洪老四,是胎湾岛上一支反清起义军的首领之一。
另一个首领吴淮泗闻言也是赞同的点了点头道:“我们本来是打算去联络一些义民前来助威的,但现在这个情况下,我们恐怕显得有些势单力薄了。”
黎恺闻言紧皱着眉头点了点头,并没有立即开口说些什么。
来到岛上,黎恺原本是准备联络天地会、小刀会等帮派等从内部来攻下胎湾的,但来了以后他才发现,这上面的局势之复杂,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在清朝时天地会组织分布广泛,宝岛胎湾也有不少天地会会众,其中天地会成员林爽文在乾隆时期还组织了声势浩大的农民起义运动,对清政府在胎湾地区的统治造成了不小的打击。
黎恺原本以为林爽文带领的农民起义,是一次为了反清复明而进行的尝试,然而如今看来事实却并非如此。
在清朝初年胎湾被郑成功等人所控制,与清政府处于对立状态,直到康熙年间清军才收复了胎湾。
由于之前胎湾与大陆其他地区缺乏往来, 因此当时胎湾的人口数量只有二十余万,清政府对于当地的管理也相对松散。
与之相对的是海峡另一边的闽粤等地, 这些地方都出现了人多地狭的问题。
再加上清朝初年严格的海禁政策, 让这些人难以获得足够的生存空间。
在胎湾被收复之后, 对于胎湾这个弹丸之地,清政府一开始是限制大陆的居民赴胎湾的, 即使允许前往,也不能带着家眷前去,这也造成了胎湾地区单身男性的增长。这些无业单身男性自然成为了危害社会安定的隐患, 闽南语称之为“罗汉脚”。
后来康熙、乾隆两朝中国人口的迅猛增长,大陆地区发生了严重的人地矛盾,因此放宽了禁令,导致大量的大陆居民涌入胎湾谋生。
闽粤这些地方的人终于可以自由前往胎湾发展了,在他们登陆宝岛后惊讶地发现这里不但人烟稀少, 而且有大片肥沃的土地亟待开发。
于是他们便回到家乡呼朋引伴, 岛上的人口也迅速到达了二百多万人。
相较于胎湾人口的快速上涨, 清政府在当地的统治体系建设却一直没有什么进展, 再加上胎湾地处偏远,远离清政府的控制范围,所以当地的官府的公权力不大。
这让百姓们不得不依靠民间自治的方法来解决问题。
相较于大陆地区的农耕社会, 清代的胎湾地区更像是一个移民文化区,因此人们对于土地的依赖性不强,大陆的地缘政治手段无法推行。
于是, 当时的胎湾人便按照籍贯和血缘走到了一起,成立了许多眷村。
这些村落从诞生之日起便有着很强的领地意识, 这让胎湾岛上的械斗事件层出不穷。
清政府官员在最开始的时候还试图制止, 但后来他们发现这种现象的发生并非偶然, 而是因为语言、风俗的差异,和经济、地位等因素刺激所导致的,他们并没有能力完全杜绝,索性便放任不管了。
官员的不作为, 让当时胎湾地区的民风变得十分剽悍。
这些眷村中的百姓们为了加强彼此之间的联系, 也纷纷通过结社的方式缔结联盟, 像天地会这样广泛传播的组织在胎湾也受到了百姓们的欢迎。
不过,此时胎湾的百姓本就远离大陆, 因此他们对于政治并不热心,所以胎湾地区的天地会并没有反清复明的政治理想, 其根本理念实际上是一份互助的约定。
到了乾隆中后期, 胎湾地区的人口仍处于持续增长之中,这让胎湾出现了不少被叫做“罗汉脚”的游民。
这些人平日里游手好闲,纷纷组成了小团体在社会上为非作歹,这让胎湾地区的治安形势变得十分动荡,也为后续的多起武装起义埋下了伏笔。
林爽文祖籍漳州,从小也深受结社文化的熏陶,在社会上认识了不少志同道合的伙伴。
不过和那些为了保障自身安全和利益加入会社的同伴不同,林爽文渐渐意识到,这些组织的力量可以成为极为重要的社会资源。
为此他参与了许多会社,并在其中担任了一定的职位,也结识了多位有一定社会影响力的朋友。
比如引荐其加入天地会的严烟就是内陆天地会重要成员陈聪的好友,这让林爽文在加入天地会后拥有了不俗的地位。
林爽文加入天地会的时候,胎湾天地会的宗旨依然是互帮互助,说白了就是一个更大范围的眷村。
不过乾隆四十七年发生的一起大案,让林爽文看到了掌握权力的契机。
当时胎湾地区两个村落中的赌徒们聚在一起赌钱,结果有人借着东道主之利指输为赢。
这让另一伙儿人气不打一处来,最终演变成了激烈的殴斗还出了人命。
本来这只是赌鬼之间的恩怨,但问题是这两个村子的祖籍并不相同,一伙人来自漳州,另一伙则是泉州人后裔。
他们很快就将这次争斗上升到了地域对抗的层面。
一时间周边所有漳州和泉州的眷村都加入到了持械殴斗之中,期间有无数人丧命,受到波及的村子达到两百余个。
清政府为了稳定局面,派出了军队进行镇压,抓获了大量参加械斗的人员,仅判处斩首的就超过百人。
这让漳州和泉州村落的械斗暂时得以平息,不过自此之后,双方分别立誓,不能踏入对方的村落, 紧张的氛围并没有因此消散。
在这种危险的环境中, 人们寻求保护的倾向就更加强烈, 天地会等组织的人数迅速扩张。
随着胎湾地区再次出现械斗,清政府决定再抓一批参与者杀鸡儆猴。
这次林爽文和案件有所牵涉,他担心自己会被捉住, 便在天地会中宣传清政府在胎湾地区的残暴和贪腐,呼吁百姓们跟随自己造反推翻他们的统治。
事实上,清政府在胎湾虽然没有建立正式的行政系统,但是官员们的横征暴敛,确实给百姓的生活造成了不小的压力。
再加上林爽文平日里和天地会中的众人关系密切,很有威望。
因此许多人纷纷响应林爽文的号召,和他一同走上了武装起义的道路。
当时清政府在胎湾地区的防御力量十分有限,他们没有料到平日里执著于彼此争斗的乡民们能够被组织起来反抗自己。
人数处于绝对劣势的官兵没有办法抵御义军的进攻,彰化等地很快就被义军攻陷,这让林爽文的声势到达了巅峰。
不过值得注意的是,在林爽文势如破竹的时候,许多天地会的元老包括引荐其入会的严烟都纷纷退出了义军,并忙着和林爽文划清界限。
笔趣阁
不少人甚至站到了官军的一面和义军交战,后来他们表示自己加入天地会本来就是为了寻求庇护,并没有反对清政府的想法。
如今在他们看来林爽文已经变成了叛贼,自己自然要站到他的对立面。
从中不难看出,林爽文推翻清政府的口号并不是天地会之前的理念,而是其为了笼络人心才提出来的。
在清朝时,清政府想要从内陆调集兵马到胎湾平叛需要一定的时间。
林爽文本来想趁着这一时机,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但是义民的出现让他的如意算盘落了空。
所谓义民,是清政府口中主动站出来与义军作战的百姓。
他们在福康安率领大军入台前承担了主力军的职责。
义民多次挫败了义军的进攻,并且还为处于劣势的官军提供物资和帮助,正是因为他们的存在,官军才能坚持到援军的到来。
按理说这些百姓平日里也受到了官军的欺压,他们本不该站在清政府一方,但如果联系一下之前所说的械斗,答案便呼之欲出了。
在清政府后来的官方资料中记载,林爽文的义军虽然名义上是天地会成员组成的,但是其中绝大多数都是漳州人士。
而那些主动与他们作战的义民则大多是泉州人。
因此义民和义军之间的战斗不过是换了一种称呼的扩大化眷村械斗而已,其本质并没有发生变化。
虽然泉州人中也有人意识到了清政府统治的黑暗,但是他们更加担心漳州人在掌握胎湾后自己的处境,出于自保的需求他们主动拿起武器走上前线,延缓了义军的进攻趋势。
在这个过程中林爽文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多次在义军中强调他们的敌人只有清政府,其他的人都应该是他们的同伴。
但天地会本就没有组织纲领,在加上之前的积怨,其麾下的义军很少有人听他的话,将领们常常带兵扫荡泉州人的村落。
这让义军和义民之间的矛盾愈发尖锐,最终到了不可调和的程度。
即使在天地会义军被福康安率领的大军歼灭之后,漳州后裔和泉州后裔之间的矛盾依然没有减弱。
兵败后,漳州人觉得义军的失败都是泉州人搞的鬼,并开始寻求报复的机会。
这让胎湾地区的局势处于更加动荡之中。
所以,从林爽文起义的前后历程来看,黎恺也不难看出,清朝时胎湾地区的天地会并不同于大陆地区的天地会那样,有着明确的政治纲领。
其发动的起义从某种程度上说也是之前民间恩怨的延续。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导致义军没有办法得到当地百姓的广泛支持,最终没能成功推翻清政府在胎湾的统治,甚至还让民间恩怨进一步升级,实在令人叹息。
如今也是一样,岛上虽然反清义军林立,但基本都是各有各的算盘,所以迄今为止,黎恺也才联络上一支义军。
见黎恺沉思半天都没有开口,洪老四与吴淮泗相互对视了一眼后,不由得小心翼翼的提议道:“黎公子,既然他们不能为我们所用,其实咱们可以让他们更乱一些,把一部分清军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然后我们再吸引走一部分,如此一来,大军登岛面临的压力就会小了许多,虽然方法不同,但结果都一样。”
黎恺闻言顿时眼睛一亮,因为讨虏军一心为民的宗旨,他倒是没有往这方面去想。
如今经洪老四这么一提,黎恺也顿时反应了过来,械斗既然已经没法阻止了,那索性就让他们的规模再大些吧。
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的吴淮泗却说道:“怕就怕,现在的清军对械斗之事会不管不顾。”
“除非械斗规模扩大到数万人参与.....”
“不行!”没等洪老四说完,黎恺便立即打断道:“绝对不能扩大化,这样会把岛上的百姓搞成对立,到时局势会更加混乱。”
到了那时,就算讨虏军大军登上岛了,恐怕还得一边与清军对战,一边还得防备岛上百姓的突袭。
顿了顿,黎恺接着问道:“知道有哪些地方有械斗的倾向吗?”
闽之漳泉,粤之潮嘉,其俗尚气好斗,民多聚族而居,两姓或以事相争,往往睚眦小忿,恃其族众,聚党至千百人,执铤刃火器,订期而斗,死伤相属,或寻报复,世为仇雠,当其斗时,虽为翁婿、甥舅不相顾也。
由此可见,如果真让械斗规模扩大化了,到时影响的恐怕就不是一个小小的胎湾岛了。
“主要有凤山县的下淡水,胎湾县的新港社、大武垅和善化里,嘉义县的笨港、西螺社以及彰化县的内国社,至于北岛那边暂时还不得而知。”
顿了顿,洪老四接着道:“当然,那些地方都只是有那个倾向,现在只需一把火恐怕就能引燃了,新港社和西螺社两地已经爆发了冲突了,械斗的两方分别主要是以漳州人和泉州人为主,夹杂有潮州人和嘉应州人。”
黎恺闻言顿时有些头疼了,果然,大帅所说的漳泉械斗又要发生了。
漳泉械斗,顾名思义就是发生在胎湾岛上的来自福建泉州府和漳州府的两大族群发生的打架斗殴事件。
福建广东械斗之风始于明朝永乐年间,盛于清代,到了清代中期,械斗之风已经愈演愈烈,迄今为止,光是胎湾岛上,大规模的械斗就不下十余次。
按照历史发展下去,胎湾岛上下一次超大规模的械斗会在嘉庆十一年发生,只是如今受战乱影响,只需一把火,那场械斗恐怕就会提前发生了。
至于那把火是什么,在座的都心知肚明,无非就是讨虏军和清军的大战,最终可能会引发岛上百姓的对立械斗而已。
“另外,我们还得到一个消息。”见黎恺在沉思,吴淮泗不由得出声道:“福宁镇的一万余清军已经上岛了,加上胎湾镇的兵马以及胎湾知府遇昌新募的乡勇,如今岛上的清军兵力已经超过五万了。”
五万?对此,黎恺也没有在意,因为他早先的估计是清军可能会筹集八万到十万的兵力来防守,但因为讨虏军的攻势太快,使得清军还没来得及完全做好准备,五万人马分布在沿岸,也没有多少,对讨虏军来说还构不成威胁。
现在黎恺头疼的是,怎么应对随时会爆发的宗族械斗?
而就在岛上的黎恺在头疼时,福建外海的海战以儿媳般的结束了.......
第二百八十五章 岛上局势
第二百八十六章 海战结束
福建,漳州府,外海。
把清军福建水师围困住后,石香姑便立即爬到瞭望塔上举着望远镜开始寻找清军的旗舰船,这是她当海盗时养成的习惯,只要先找到敌方的旗舰船,然后打掉它,使敌群龙无首,剩下的就好办多了。
因为战场太混乱,加上战船颠簸不已,观察了好一会儿,石香姑才找到一艘疑似清军旗舰的船只。
石香姑默默的估算了一番距离后,当即趴在栏杆上对下吼道:“正西,火箭炮仰角五十度准备!”
噹噹!噹噹噹噹噹!
听到指示,负责指挥火箭炮的将领当即吼道:“快快快快,正西,五十度准备!”
“准备完毕!”
“两发试射,点火!”
咻!咻!
随着咻咻两声,经过改进后的火箭弹拖着长长的尾焰快速的朝着中间的清军舰队飞去。
石香姑连忙举着望远镜跟着火箭弹的轨迹看去,只见轰隆一声,一枚火箭弹砸在了她观察到的那艘清军旗舰船的后方一艘战船上了,另外一枚则落在了那两船只见的海里,炸起了一团水花。
见状,石香姑连忙朝下吼道:“方向不变,仰角五十二度, 全炮速射!”
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
“方向不变, 仰角五十二度, 全炮准备!”
炮兵们闻言连忙调整射角, 固定化好后连忙举旗道:“准备完毕!”
“全炮速射,点火, 放!”
咻咻咻咻~~~~”
轰轰轰轰轰轰~
顿时,石香姑的视线里火花四射,炮弹刚一落在那艘清军旗舰船上, 便是一阵巨大的爆炸,木屑纷飞,船板被炸得四分五裂,连通船上的清军也死伤无数。
“坏了,是短毛贼的火箭弹!”早在先前的两发试射落到清军阵营时, 见多识广的清军金门镇总兵李南馨便立马认了出来。
当看到火箭弹的落点后, 李南馨随即也发现了一样:“不好, 他们的目标提督大人!”
“快, 立马给提督大人打信号,让他赶紧离开。”
早在石香姑率军前来围困清军舰队时,早先就与清军交战的朱渥使用的便是擒贼先擒王,射人先射马的战略,瞄着清军的指挥舰爆锤。
清军福建水师提督哈当阿见状顿时被吓得不轻, 在躲过了朱渥的爆锤后,便连忙换了一艘不起眼的战船。
但是,怕死的哈当阿却又犯了一个错误,竟然让自己所在的战船处在了舰队的护卫中心,让石香姑一眼便看了出来。
当然, 石香姑也不确定那艘船就是清军的指挥舰, 她只是觉得那艘清军战船的位置有些古怪,本着宁可杀错也不放过的原则就按着那艘清军战船捶了。
李南馨可是早在讨虏军进入广东时就派人在暗中关注着了,对于讨虏军火箭炮的威力自然也是打探得清清楚楚, 他知道,在海上要是让讨虏军的火箭炮瞄上了,那你基本就完了。
但他发现得还是太晚了,就在旗手刚把消息传出去, 讨虏军的火箭炮就已经呼啸而去了。
得到消息的哈当阿刚准备跳海逃生, 一枚火箭弹就落在了他身后不远处爆炸开来, 把他整个人都惞飞了起来落在了海里, 然后,好巧不巧的一枚火箭弹也落在了他落海的位置。
随着轰隆一声爆炸,刚冒出海面的堂堂福建水师提督,就这样葬送在了海里。
不远处,见到这一幕的海坛镇总兵陈光昭顿时被吓得肝胆欲裂,连忙吼道:“快,升起白旗,投降,我们投降!”
随着陈光昭的投降,独木难支的李南馨也只得跟着投降了。
见状,石香姑连忙下令道:“给他们打出旗号,所有人站上甲板,把船靠岸!”
......
另一边,正当蔡牵准备下令向澎湖列岛发起总攻时,却得到了清军澎湖协副将李长庚率军投降的消息。
见状,不管是蔡牵也好,还是朱渥也罢,顿时都松了一口气,能兵不血刃的拿下澎湖这个攻台的桥头堡,登台之战算是有了一个好的开头。
“传令下去,全部趁战斗队形,按计划登岛接管防御!”
下完登岛命令后,蔡牵随即又派出两艘飞剪船作为信报传送的船只,向后方的攻台总指挥朱一二报捷。
朱一二得到消息后顿时心生一计,立马连同全歼福建水师的捷报一并火速传去了南昌。
五天后,刚安排好西北军务的黎汉明便收到了福建大捷的消息。
“好,好,好!”听到福建大捷的顾德全, 更是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黎汉明则是背着双手转身看向墙上挂着的地图, 显得颇为淡定。
福键水师被击败,清军再无大规模的外海水师力量, 从此以后,新编的讨虏军水师便成为中国唯一强大的水师武装!从这点说,这比攻取一省之地的意义,更加重大。
顾德全见状也连忙走上前看了看地图后说道:“大帅,如今满清就剩下长江水师这支半残的水师力量了。”
其实真正意义上的长江水师还得几十年后才会组建,现如今的长江水师,只是黎汉明对清军布置在长江沿线所有水师力量的统称。
其实,如今清朝全国水师,光是外海战船就有约九百多艘,仅广东、福建、浙江、江苏四省的水师兵力共约十余万人,大小战船七百多艘。
但是成建制的,有独立管辖的,就只有广东水师和福建水师。
黎汉明所说的长江水师,就包括了湖广、两江和浙江等地的清军水师力量。
清朝水师只是在前期,对付东南沿海的反清复明的势力,以及收复胎湾时有了比较大的发展。
可是之后清政府采取闭关锁国的政策,严禁私人出海,海军和水师得不到发展,在加上清朝初期后,天下承平已久,沿海基本没有什么外敌侵扰。
如今“天朝”的水师的任务就是近海巡视,守卫海岸,缉拿海盗等,而且主要驻守在沿岸的炮台和城寨中,而不是在船上。
如今随着福建水师的覆灭,满清已经拿不出成建制的水师力量了。
从顾德全手中接过战报再次看了看后,黎汉明才开口道:“现在我们在东山岛外海一战中以及在澎湖那里俘获的赶缯船、艍船和同安梭船等大大小小的船只近两百余艘,加上原本在广东缴获的和蔡牵、郑一他们投靠来的大小战船,我们的水师力量壮大了不少啊。”
战船和武器无疑是水师的重要组成部分,清朝旧式水师所用战船种类较多,主要有鸟船、赶缯船、艍船、米艇、同安梭船、大横洋梭等。
赶缯船,清朝前期和中期水师的主力战船之一,原是福建浙江一带的商船,被清朝水师改用做战船。
艍船,也是清朝前期和中期水师的主力战船之一,船体较小,原是福建浙江一带的运输船,被清朝水师改用做战船。
赶缯船、艍船性能较差,难以担当起海防重任,是以到乾隆晚期东南沿海的海盗越来越猖獗时,清朝水师是屡战屡败。
广东的官员们痛定思痛,决定改进战船,于是一种性能优于赶缯船和艍船的船只进入了水师序列,那就是米艇。
米艇原是民用运输船,以航速快、船体坚固出名,在被仿制为战船之前,民用米艇就已经屡因性能优异而被清朝水师租用,用于打击海盗了。
“是啊!”说起这个,顾德全也是很高兴:“我们水师在外海的实力可谓是从一穷二白到一夜暴富,不说其他的,光是从安南水师那里抢来的各种战场便有千余艘,又从投靠来的各大海盗势力中选购了千余艘,加上后续的缴获,如今我们水师的战船大大小小的加起来已经突破了三千艘了。”
看上去虽然很多,但黎汉明知道,里面真正算得上战舰的恐怕也就百十艘。
因为如今不管是海盗也好还是清朝水师也罢,船舰虽然也多,但是船小,清朝如今最大的战船,都不及英军等级外的军舰,而且安装的火炮数量也少。
事实上,清朝中期的船,不说与当时突飞猛进的西方船相比,就是与明朝时期的船相比,也都处于退步状态。
当然了,清军也有红单船、沙船、福船等大型战船,但那只在前期有大量装备,在收复胎湾后,大型战船便被满清逐步淘汰了,如今剩下的也不多,基本都是用来作为旗舰在用。
为什么清朝船小呢?是因为清朝政府规定了战船的样式、大小以及修造军费,这样就自我限制了战船的发展,没有钱去建造更好更大的战船,也没有钱去维护太大的船只。
为了保持水师战船对民船或者商船的某种优势,清朝又反过来规定民船的大小尺寸,限定民船出海时火器等数量。这么一个循环,严重滞碍了中国造船业的发展。
要不是蔡牵郑一等人贡献的几艘旗舰船,加上从安南抢来的几十艘安南水师主力战舰,如今讨虏军海军的战船恐怕也拿不出手。
这也是黎汉明为何一定要把改进的火箭炮装上战船的原因,说白了就是在战船有限的空间里堆积更多更强的武器来增加战舰的实力。
如果按照风帆战舰的分级来划分的话,如今讨虏军海军的战船最大的估计也就能十余艘达到三级战列舰的地步,其他百余艘只算得上是五六级的巡洋舰,更多的却是排不上号的战船。
当然了,讨虏军海军如今的实力在东亚地区只要不是和洋人大规模的海战,基本已是无敌的了。
加上如今黎汉明最需要的是用来运送兵力和补给的运输船,赶缯船、艍船、同安梭船等这些船只暂时也就足够了。
不过,海军的建设必须得加快了,不然要是英国头铁来犯,讨虏军海军要么放弃海战,要么就只能以船海战术用数量去拼胜利了。
想到这儿,黎汉明不由得问道:“几个造船厂的建设怎么样了?”
顾德全闻言想了想后回道:“回大帅,重庆、钦州和广州、澳门造船厂已经开始按照大帅您给的图纸在开始建造船只了,最迟年底就能先后下水第一批我们自己的战船,汉阳、揭阳造船厂还在建设中,开始建造船只估计还得等一两个月,按照计划,接下来漳州、泉州造船厂会马上招募工匠开启造船任务,等福州打下来后,福州造船厂也会立马开始建造战船。”
“不过当前的困境是,除了钦州、重庆、汉阳和澳门几个造船厂外,其他造船厂都将面临木料不够的情况。”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造船不是上下嘴巴一碰就能建造出来的,其中木材阴干就是一个难点,如果自然阴干,则至少需要三年。
就算黎汉明拿出了地坑烘干技术,木材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能烘干的。
重庆、钦州以及汉阳等地那是用的大山里的存货,澳门那里则是原本就有固定的木材供应渠道,但规模也不能太大。
至于其他地方,虽然原本的民用造船厂里有一些木材,但如果规模扩大改成军用后,就只是杯水车薪了。
当然了,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只要把长江航道打通,四川、贵州以及秦岭等地已经阴干的木材便可顺江而下,补给沿海几大造船厂。
想到这儿,黎汉明叹了一口气后说道:“木料的事情急也没有办法,先将就着用吧,等大军攻克江宁,长江水道贯通后就会有了。”
还有一点黎汉明没有说,再等一两年,就算威尔逊.杰卡斯没有带回蒸汽机,遵义复兴大学里的蒸汽机研究应该也有结果了,到了那时,木制战船就会慢慢的逐步退出舞台了。
顿了顿,黎汉明接着道:“军师,你对朱一二准备用计登陆胎湾这个计谋怎么看?能不能行得通?”
朱一二在先后接到海战大胜和澎湖被兵不血刃的拿下的消息后,便心生一计,打算以瞒天过海之计,装成败退的清军去偷,去骗,去不费什么代价就拿下胎湾。
顾德全闻言看着地图推演了一番后,随即点了点头回道:“回大帅,我以为此计可行,胎湾岛孤悬海外,消息肯定没那么灵通,加上我军的特意封锁,清军福建水师兵败和澎湖投降的消息他们必然不得而知,如此,只要朱一二指挥得当,不说兵不血刃,但轻松登岛还是没问题的。”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他之所以看重这个计划,那是因为这时候的福建水师胎湾协清军的战斗力还是很不错的。
毕竟自康熙年收复胎湾起,从朱一贵到林爽文,胎湾百姓的反抗就没停过,全福建经常打仗的地方,恐怕也就是胎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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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胎湾近海水文条件复杂,哪怕就是现在已经是风帆战列舰的鼎盛时期,想轻易突破鹿耳门等天险还是不容易的,除非有能抗揍和不依赖风力的铁甲蒸汽舰。
并且满清在胎湾岛上的兵力不止有水师的胎湾协,还有福建陆路绿营的胎湾镇,以及福宁镇一万多清军的增援。
讨虏军虽然不怕,但能最小的代价拿下,那无疑是最佳选择。
而就在南昌的黎汉明和顾德全在讨论朱一二定下的计谋的可行性时,远在澎湖岛上的朱一二正在劝说一众清军降将........
第二百八十七章 登台
澎湖岛,讨虏军大营。
攻台作战指挥室中,朱一二笑呵呵的对着李长庚、李南馨和陈光昭指着蔡牵、朱渥二人介绍道:“这二位想必你们应该也不陌生,不错,他们原本都是福建海域有名的海盗头子,不过现在他们的身份不同了,现在他们是我们讨虏军海军的上校师长。”
“我们讨虏军的用人原则向来不在乎过去的身份地位的,我们大帅任人唯能,任人唯贤,只要你们有能力,只要你们能改过自新,我们大帅都可以给你们展示抱负的机会。”
作为福建水师的将官,李长庚等人当然知道蔡牵,他们甚至还都和蔡牵起过好几次冲突。
福建水师也一直想诱捕他来着,不过计划还没实施,蔡牵就奇怪消失了,原来是被讨虏军给收纳了。
至于朱渥,虽然没有蔡牵那么出名,但作为朱濆的亲兄弟及其海盗集团的二把手,李长庚等人自然也不陌生。
他们原本还奇怪蔡牵和朱濆两股海盗势力最近怎么都没有闹腾了呢,感情都已经被讨虏军招募了。
最为了解讨虏军的李南馨闻言更是心中一动:“上校师长?那就是说手底下有两万人马?狗.日的蔡牵,他一个打渔佬也能当将军?兵力更是比老子这个总兵还多!”
而一旁的李长庚想得却是更多,他觉得,像蔡牵这样的海盗都能得到重用,他们这种水师宿将去了, 不更得被重用?
见三人都有心动的迹象,朱一二笑了笑说道:“当然了, 什么都不做肯定是入不了我们大帅的法眼的, 就以他们二位来说, 他们加入我们讨虏军,除了献上了战船外, 各自更是先后执行了一个任务才得以授衔的。”
李长庚、李南馨和陈光昭三人闻言相互对视了一眼,他们明白,要想得到重用, 还得需纳上一份投名状。
“我想你们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也不想就此泯然与众人吧?我们大帅常说,这世界舞台很大,容得下你,容得下我, 当然也容得下其他人, 只要对方有-能力, 我们都应该给他们施展的机会。”
“我也不瞒你们, 杨遇春将军想必你们应该听说过, 今年才三十七岁的杨遇春将军, 原本只是清军的一个游击将军,现在已经是我们讨虏军领兵十万的第五兵团的少将司令了,并且还是西北三十余万大军的总指挥, 西域伊犁省布政使。”
听到这儿, 李长庚率先忍不住了,自己参军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建功立业, 封妻荫子,如今机会就摆在眼前, 那还犹豫什么?
想到这儿, 李长庚便上前一步拱手道:“就请将军明说吧, 需要末将等人做些什么?”
李长庚自认为与李南馨和陈光昭是不同,他们是被逼投降,自己是主动投靠,既然已经投靠了, 那就索性投靠到底吧!
李南馨、陈光昭二人见状, 也连忙拱手道:“下官糊涂了,请将军吩咐!”
朱一二见状满意的笑了笑,先是许诺道:“你们放心, 只要你们完成了此次任务, 多的不敢说,上校师长一职我还是能给予的。”
朱一二知道,黎汉明马上就会组建北上兵团,规模暂且不得而知,但他知道,既然是深入辽东,大军肯定不会比一个兵团小,到时需要的将领必然不小。
眼前这三人能力还是有的,李长庚自不必说,到时肯定会被安排进海军,其他二人便可以安排进北上兵团了。
听到朱一二的许诺,李长庚三人顿时一喜,连忙拱手请命道:“请将军吩咐!”
“好!”见忽悠成功后,朱一二也不再多说什么,直接道:“我需要你们带着大军伪装成败军败退到岛上去,然后趁机光复胎湾道。”
三人闻言顿时明白了,什么特么的光复胎湾,就是想让他们带着讨虏军的海军去偷,去骗,去不费什么代价就拿下胎湾,这些短毛贼,算盘打得可真好啊!
不过,想是这么想,但如今他们已是败军之将,没有选择的余地,再说了,想要不被发配去矿山,他们就只能选择加入讨虏军。
而要加入讨虏军,就必须得纳上这份投名状。
想到这儿,三人相互对视一眼后便齐声应道:“是, 末将领命!”
朱一二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道:“那好, 现在我就来分配任务。”
说着, 朱一二从一旁的桌子上取来胎湾岛的地图展开后说道:“陈光昭将军原本是海坛镇总兵,想必你对淡水厅的情况应该很熟悉,就由你配合蔡牵率军由香山港登陆,趁机攻占淡水厅,然后配合蔡将军光复北岛。”
“是,末将领命!”陈光昭闻言连忙拱手应道。
朱一二点了点头后便指着彰化的位置对李南馨说道:“李南馨将军,这里便交给你了,由你配合张保率军从鹿仔港登陆,趁机攻占彰化县,然后配合朱将军光复台中地区。”
“是,末将领命!”李南馨闻言大有深意的看了张保这个年轻人一眼后,随即连忙拱手应道。
最后,朱一二指着鹿耳门旁边海湾的位置对李长庚说道:“李长庚将军,由你配合朱渥拿下这里。”
朱一二之所以安排从这里登岛,一是为了保证万无一失,再一个便是为了不让平安镇的清军起疑心,从这里登岛也符合败军的心理。
李长庚闻言连忙郑重的拱手应道:“将军放心,末将一定配合朱渥将军神不知鬼不觉的拿下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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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一二闻言点了点头,倒也不担心他们暗中捣鬼,讨虏军伪装成败退的清军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只要能他们接近港口,那时就算李长庚等人捣鬼也来不及了。
“另外,如遇反抗,不管是汉人还是番人,一律杀无赦!”想了想,朱一二最后提醒了一句。
岛上既然有反抗清军的势力,那么肯定就会有支持清军的势力,同样,就有反抗讨虏军的势力,这些人不为大义,只为了私利,也就是为了他们那一亩三分地。
这些人被称为义民,既清廷基于“…故欲散贼党以杀其势者,惟招募义民,最为上策.我军多一义民,即贼人少一伙党”理由,通过赏赐官职、银两、抚恤、祀典、免租税、建忠义亭、及颁匾表扬,收买一部份支持者加入协助清庭而被认为是“大清义民”。
对于这样的人,在特殊情况下,朱一二当然不会客气。
清朝时期对台湾的开发局限于西部平原和宜兰平原,而不及于山岳地带。汉化较深的原住民被称为“熟番”,汉化较浅的原住民被称为“生番”。
汉人在拓垦过程中常侵占原住民土地,或因文化隔阂彼此冒犯,乃至从事不诚实的交易,因此常有汉番冲突产生。
清廷对于原住民问题采“画界封山”政策,划定番界,并设石碑于界线,将汉人以及原住民隔离,同时也设“理番同知”一官调节其纷争。
但因政策不落实,且理番同知皆为汉人,原住民较易吃亏。
所以原住民土地时常被明争暗夺,有时汉人甚至以通婚之名占据土地,多人仍越过番界来农耕、经商,冲突仍十分频繁。
朱一二可以想象得到,一旦大军登岛,肯定顾不上区分什么番界、汉界,冲突显然避免不了。
再说了,一旦胎湾攻下,后续的大量移民上岛,还是会得发生冲突。
既然没法避免,朱一二就只能采取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态度来应对了。
“是!”相对于讨虏军中正儿八经提起来的将领,不管曾经是海盗的蔡牵、朱渥还是曾经是清军将领的李长庚、李南馨和陈光昭,在他们眼中还没归顺的百姓屁都不是,所以,对于朱一二最后的提醒,他们根本就没在意,或者说,在他们看来是理所应当的事。
或许,这就是朱一二用他们来攻打胎湾的原因吧,没那么多牵肘,战事自然会顺利不少。
.......
嘉庆二年九月十日。
离台南鹿耳门三十里处的美丽的海湾,这里本是属于一个与世无争的小渔村,福宁镇总兵陈步云率军来到这里后相中了这里的地理位置,将渔村的村民全部驱逐,在这里建立了一个水师基地。
本来他们想选鹿耳门的,但那里地势狭窄,舰队展不开,最后选择了这个海湾。
现在这个海湾水师基地内停泊着五十余艘大小战舰,以前渔村的位置已经被营房取代,在营房左右的高坡上,还修筑了两座炮台。
如此,他们便和驻扎在安平镇的胎湾镇清军形成了掎角之势,作为守护胎湾行政中心的前哨站。
不过,作为主帅的陈步云并没有信心能挡住叛军的攻击,这不,他此时正和镇标中营游击将军曾见义在营中借酒浇愁呢。
对饮了几杯后,或许是醉意起来了,曾见义便问道:“步云兄以为,如果叛军攻来,咱们能守多久?”
“守多久?呵呵~”陈步云闻言顿时冷笑一声后醉意朦胧的说道:“短毛贼的战力我可是听说了,湖南三十余万主力大军都全军覆灭在他们手里了,你说我们就凭这岛上数万兵力,又能守多久?”
“还有一个消息曾兄可能不知道,蔡牵、朱濆这两股海盗势力已经沉寂了许久了,就像忽然消失了一样,如果我猜得不错,他们恐怕已经投靠了短毛贼了。”
说到这儿,陈步云仰头灌了一杯酒后接着道:“再说了,就算一时守住了又能如何?如今福建差不多已经全境沦陷了,福州将军富大人如今是自顾不暇,而提督哈大人率军前去与短毛贼决战能不能全身而退尚且两说,哪里还有援军啊?”
“所以,如今我们已是孤立无援之势,守住一时又如何?”说完,陈步云再次灌了一口酒。
听到这儿,曾见义顿时一惊,酒意顿时清醒了几分,连忙问道:“那依陈兄的意思,咱们就只有等死一条路了?”
陈步云闻言大有深意的看了曾见义一眼后笑着夹了一片卤牛肉边吃边说道:“曾兄,海盗他们尚且能接纳,更何况你我二人呢?”
曾见义闻言顿时一惊,张了张嘴正准备开口说什么时,守备任文森急匆匆的跑进来禀告道:“启禀总兵大人,海上有船驶来,看旗帜应该是澎湖水师协副将李长庚将军的兵马。”
“哦?”陈步云闻言没作他想,只是嗤笑一声后对曾见义说道:“看来澎湖已经陷落了,没了那个桥头堡,这胎湾岛的大门就已经向叛军敞开了。”
说着,陈步云把杯里的酒水一口闷完后起身说道:“走吧,咱们去接应接应李长庚,顺便向他了解了解短毛贼的实力,咱们才能早些做好准备。”
.......
另一边,海上。
“朱将军,前面就是那个港湾了,看样子那里应该已经被来增援的福宁镇兵马占据了。”快靠近海岸的时候,李长庚一边让人打出旗号一边对朱渥介绍道。
朱渥举着望远镜看了看,随即笑了笑说道:“看来他们是毫无防备啊!”
不过朱渥也没有大意,连忙再次大声提醒道:“传令下去,从现在开始,把逃命的气势给我拿捏住了,千万别露了马脚。”
“是!”传令兵闻言连忙应了一声后,便去到船尾对着后面的船只发信号去了。
如今这支败退的船队有三十余艘战船,为了显得真实,其中好几艘已经显得破烂不堪了,随时都要沉没的样子。
来到岸边的陈步云举着望远镜远远的见到这副景象,彻底打消了心里的戒心,不由得对身旁的曾见义嗤笑道:“看到没,澎湖水师协满打满算应该有六十余艘战船五千余人吧?你在看看他们如今这副狼狈样,实力恐怕折损过半了啊。”
但是曾见义闻言却是笑不出来,现在是李长庚,接下来恐怕就轮到自己等人了。
另一边,船靠岸的时候,朱渥突然对一旁的副将小声说道:“一会儿靠岸后,你带人先控制住那些炮台。”
外面的情报上不了岛,同样,岛上的情报也出不了海,这里被清军占据属于突发情况,所以朱渥只能临时应对了.....
第二百八十八章 东进和西进
看着被迅速控制的大营,福宁镇总兵陈步云的酒意顿时没了,他本来幸灾乐祸的想来看看李长庚的笑话,但万万没想到,回敬他的,却是黑洞洞的枪口。
“李长庚,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造反吗?”回过神来的曾见义也顿时怒喝道。
李长庚闻言满不在乎的笑了笑,道:“不好意思了诸位,我已经加入讨虏军了。”
一旁的朱渥却没有和他们争吵的打算,让人朝海上打出信号后便对大营中的清军高吼道:“放下武器者,免死,反抗者,杀无赦!”
其实这根本就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甚致都不能称为战斗了。
因为陈步云等清军毫无防备,只能在码头边上策手就擒,讨虏军兵不血刃,甚致连枪都没有放一声,就占领了码头。
看着远处海面上铺天盖地的驶来的舰队,陈步云和曾见义相互对视一眼后,也彻底放弃了反抗的念头。
要是炮台还在自己手中,自己还可以凭险据守,只是如今炮台已经落入了敌手了,反抗下去也没有意义,这是陈步云的真实想法。
再说,他也无心应战。
所以, 朱一二率大军便轻松的登上了胎湾岛。
......
胎湾城,知府衙门。
此刻的胎湾知府遇昌心情有些烦躁, 眼见着短毛贼就要攻台了, 但岛上此刻却出了乱子, 好几个村社又出现了分类械斗。
虽然他从乾隆五十九年担任胎湾知府起,几乎每年都在头疼械斗之事, 但在如今这个多事之秋再次发生,遇昌也不由得颇为愤怒。
此刻的遇昌还不知道讨虏军已经秘密登上胎湾岛了,此刻的他面对械斗之事, 处理也不是,不处理也不是。
处理起来,必然会分心分力;但如果不处理,后方不稳之下对战事必然不利。
如果翻清朝时期有关胎湾的文献和档案, 会发现在后期有这么一个词频繁出现——“分类械斗”,自乾隆四十九年此词首次出现在胎湾镇总兵柴大纪等人的奏折中后,“分类械斗”一词渐渐成为了驻台官员上奏清廷奏折和上谕中常用的专有名词,到了道光年间更成为清政府的官方用语。
“分类械斗”,这个词大部分人从表面应该能理解其意思:以地域,宗族等因素划分的不同群体之间的大规模斗殴。
这种斗殴自古就频繁出现,通常是由于对某些资源比如土地,水源,矿山等的争夺引起的,即使是到了现代, “械斗”这一陋习仍没有根除。
其实在清代, 不同群体间的大规模械斗在很多地区都频繁出现,最著名的便是两广地区的“土客械斗”, 这种械斗后来甚至催生了“太平天国”这么个怪胎,可为什么“分类械斗”一词会成为胎湾地区的专用术语呢?
这主要是和胎湾地区特殊情况有关,清朝胎湾地区械斗之频繁, 治安之混乱可以说是全国首屈一指,令人瞠目结舌,后期甚至被形容为“三年一小反,五年一大反”, 群体性事件屡禁不止….
特别是到了清中期之后, 中国人口膨胀,大陆地区人地矛盾激化, 在这种压力下, 清政府放宽了“渡台禁令”, 这使得乾隆后期和嘉庆年间,大量大陆闽粤两省为主移民涌入胎湾,这些移民通常是抱团而来的,而先来后到的各移民团体因争夺各类资源,如土地分配,灌溉水权、争取垦地、建屋盖庙等,频繁爆发冲突。
男女比例失调,政府公权力不彰,同乡移民聚集地相近容易抱团排外,民风强悍等等在多种因素的作用下,胎湾地区开始了长达一百多年的“大乱斗”。
胎湾地区械斗种类之繁杂可以说是令人咋舌,有根据祖籍地或族群划分的:原住民和汉人之间爆发的原汉冲突,漳泉械斗、闽粤械斗、顶下郊拼;有根据宗族划分的:异姓械斗、同姓宗族械斗…;甚至还有根据不同职业团体划分的…
看着面前的械斗奏报,遇昌更急头疼了。
清政府虽然对治理台湾不上心但也绝不希望这个地方混乱不堪,毕竟分类械斗造成台湾社会动荡,有害海疆稳固,不过早期清政府在台湾能力,公权力不彰,所以最多只能做到办理控制规模、预防民变和善后;这使得民风彪悍的各派移民根本不把官方放在眼里,械斗改打还是打!
而乾隆中后期开始,清廷加大了对台湾“分类械斗”的处置力度,毕竟打得太不像话了,并逐渐形成了一套较为完善防范和弹压制度。
想到这儿,遇昌索性也直接躺平了,直接在几分奏报上都写上“按律处置”几个大字后,便命人发还回去了。
正在这时,一参将着急忙慌的跑进来禀告道:“报,大人,新港社、新化里等地发现大量短毛贼大军!”
遇昌闻言顿时一惊:“什么?”
不过, 没等他反应过来, 又有一人来报:“启禀大人, 安平镇外出现一大支舰队!”
......
就在福建的朱一二发起攻台之战时, 九江府大姑塘的讨虏军总指挥室中,黎汉明阴沉着脸的看着手中的奏报。
见黎汉明的脸色有些不对,顾德全连忙问道:“大帅,怎么了?”
黎汉明闻言长出一口气后把手中的奏报递过去后说道:“我是没想到,两广地区的土客械斗已经被我们压制住了,现在倒好,福建的宗族械斗又开始了。”
宗族械斗虽然不能定性为战争,但它的危害却不比真正的战争小多少,尤其是一些联乡械斗,参战规模之大、持续时间之长一点不比局部战争逊色。
这种打着维护宗族荣誉,保卫宗族利益旗号的争斗,没有正义方与非正义方的区别。
“什么?竟然伤亡三百多人?”顾德全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奏报上的内容:“晋江都蔡械斗?一个械斗就死了这么多人?”
奏报来自左春来:“晋江都蔡械斗死亡三百六十余人,惠安辋川械斗死一百六十余人,惠安张吴械斗死一百零八人。”
“这仅仅只是是左春来率军向福州开进的途中遇见的,那些还没爆出来的恐怕会更多,军师,看来咱们都低估了福建的局势了,清军好灭,善后工作有些麻烦啊!”黎汉明盯着福建的地图看了好一会儿后才叹了一口气道。
顾德全闻言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道:“看来,福建的治理恐怕需要一个铁血的官员去才行。”
“不用那么麻烦。”黎汉明闻言摇了摇头,道:“如果我所料不错,如今大军应该已经攻下胎湾了。”
想了想后黎汉明继续道:“这样吧,让朱一二兼任福建布政使一职,调成都知府张问陶任胎湾知府。正好不是要移民吗?那就把这些参与械斗的人全部给我扔到岛上去,如果再犯,那就扔去辽东开荒去。”
张问陶是林儁的女婿,当初在攻打成都前,情报部在无意中绑架到林儁的女儿林佩环时,把回来省亲的张问陶一并也绑了。
后来,随着林儁加入军政府,张问陶自然而然的也跟着加入进来,刚开始黎汉明安排他进了民政部见习,后来成都知府空缺后,黎汉明便把张问陶调了过去。
现在随着讨虏军打下的地盘越来越大,黎汉明所需要的人才缺口也越来越大了,早先投靠军政府的那些人,只要没有太大污点的,现在都已经在逐步启用了。
顾德全闻言想了想,随即点了点头,道:“现如今情况下,用军队的方式来管理福建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那么朱一二在广东的守备任务就得另外交给他人了。”
这是为了防止地方将领权力过大,从而产生不必要的影响。
“等阿从到广州后,就把广东的防务交给她吧!”
听到黎汉明的安排,顾德全赞同的点了点头,便没再多说什么,就算王阿从养胎行动不便,不是还有余阿鱼的那支女营吗?
云南抗击缅甸入侵一战结束后,王阿从的女营战斗力也显现出来,同样,经过报纸的宣传后,也给妇女们提供了一个榜样。
顾德全可是知道,女兵光是战斗部队兵力就已经超过八万了,加上文工团和医务兵,讨虏军光是女兵就能组建一个兵团了。
而这,还只是在云贵川三地招募的女兵。
这些女兵中大多数虽然没有上过战场,但由上过战场的女兵对她们的训练却一直没有落下。
.......
就在江西的顾德全想到女营时,湖南宝庆府洞口市的官道上,一支向东进的数万人的女兵部队引起了沿途百姓的好奇。
“快看,女兵哎!”
“女人也可以当兵?”
“看她们穿的军服,应该是讨虏军的部队吧?”
“那肯定的啊,看她们来的方向,那边是贵州,可是有囊仙娘娘在那儿呢!”
“是啊,囊仙娘娘可是率领她麾下的女营把南蛮子打得丢盔弃甲的。”
“.......”
老百姓们嘀嘀咕咕的虽然说得很小声,但经过的女兵们还是听到了,但她们也没在意,习惯了。
毕竟,她们自从出了遵义训练营后,一路上基本都是这么过来的。
率领这支三万女兵先锋部队的是女营的副司令余阿鱼,她们是作为前锋部队向广州开进,为后续的大部队规划路线。
在听到周边百姓的夸赞后,余阿鱼的嘴角不自觉的勾了起来,随即朗声说道:“姐妹们,我来起个头,咱们唱个歌好吧?”
一群清脆顿时应道:“好!”
余阿鱼见状清了清嗓子后随即唱道:“向前向前向前,预备唱!”
“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背负着民族的希望,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我们是人民的子弟,我们是百姓的武装..........”
伴随着歌声,在落日余晖的照耀下,她们缓缓的朝着东方前进.....
.......
归化城土默特,归化城,大盛魁总号。
大盛魁商号是清代山西人开办的对蒙贸易的最大商号,极盛时有员工六七千人,商队骆驼近二万头,活动地区包括喀尔喀四大部、科布多、乌里雅苏台、库伦、恰克图、内蒙各盟旗、新.疆乌鲁木齐、库车、伊犁和俄国西伯利亚地区、莫斯科等地,其资本十分雄厚,声称其资产可用五十两重的银元宝,铺一条从库伦到北京的道路。
起初,大盛魁还不叫大盛魁。它是由三个山西商人:王相卿、史大学、张杰开设的商号,名字叫做吉盛堂,总号设在乌里雅苏台的清军前营,并在归化城和科布多有一个分号。
康熙末年,吉盛堂改名为大盛魁,并把总号也迁到了归化城,著名的大盛魁的牌子开始打响。
到了乾隆时期,准噶尔已经被打回了老家,无力再出兵进攻清朝。朝廷不再需要商人随军供应军需,但并没有将其禁绝,反而逐渐放开限制,这有其政治和经济上的原因。
为了对抗进入蒙古地区的俄国势力,允许蒙古部族与商人交易,显然有利于边关地区的民心稳定。
而且,民间的贸易早已成为惯例,无法杜绝,同时朝廷也可以从中收取交易税。
在这样的背景下,大盛魁得以发展。山西商人凭借灵活的手腕和经济头脑,以买卖公道、注重信誉、服务周到著称,大盛魁逐渐发展成一个举足轻重的大商号。
它的生意,无所不包,从砖茶、绸缎、药材到牲畜、皮毛应有尽有,号称“集二十二省之奇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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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盛魁商号是股份制,但它的股本很特殊,除了银股、身股外,还专门另设财神股和狗股,股东总计共有九十余人。
从三个创始人相继去世后,大盛魁便改为大掌柜负责制,也就是后世的职业经理人制度。
如今大盛魁的大掌柜是山西省右玉县杀虎口人秦钺,他在任期间,发放“龙票”,并对大盛魁的组织、制度、经营、管理等各方面做出了巨大贡献,对大盛魁的发展起到过很大的作用,使大盛魁由一般商号开始走向了垄断大商业的道路,其威信不在三个创始人之下。
此刻虽然夜已深,但大盛魁总号中却是灯火通明,各大股东代表齐聚一堂,都在疑惑秦钺大掌柜忽然召集他们前来商议何事。
当然了,秦钺也不可能所有九十多个股东都请来,他只是派人通知了其中几个最具代表性的大股东而已。
等人都来得差不多后,秦钺才起身对着众人拱了拱手说道:“各位东家,在正式议事之前,我想说一个消息,据我们在伊犁那边的商号派人传来消息,喀什噶尔那里出乱子了。”
听到秦钺的话,众人都没有急着开口,都在等待他的下文。
秦钺既然说起喀什噶尔出乱子的事,那么他接下来要商议的事应该就是事关大盛魁在西域的事宜。
“想必各位东家应该知道,北边的沙俄不但把势力伸进了乌里雅苏台,同时也对我们国家的西域虎视眈眈,如今喀什噶尔生乱,他们恐怕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这点,我们能分析出来,南边儿的讨虏军那里,显然也能分析出来,如果我所料不错,他们接下来肯定会派大军西进。”
听到这儿,有人顿时不解了:“他们西进,与我们大盛魁何干?”
“诸位东家,咱们大盛魁如今在北方已经处于饱和状态了,就算再怎么经营,赚的银子也多不了多少,到了现在,咱们该是时候开拓新的商路了。”
“再加上,国内的仗打到如今地步,局势已经开始向一边倒了,咱们以前可以靠着清廷起家,将来是不是随着清廷的覆灭而覆灭?”
主要是讨虏军举着打天下,分土地的旗号,虽然得罪了一部分士绅,但得到的却是更多的来自底层的百姓的支持。
裹挟着天下万民,讨虏军想不胜利都难,这是秦钺最近从收集到的关于讨虏军的消息中分析出来的。
“还有一点便是,其实咱们如今已经没得选了,咱们大盛魁需要的主要货物中,茶叶,丝绸,白糖,甚至是新货火柴、打火机和煤油等都来自南方,如果没了这些货源,咱们的生意至少得跌落大半。”
“所以,今天我冒昧召集各位东家前来,就是商议商议事关咱们大盛魁生死存亡的大事。”
“大掌柜,既然咱们聘你为大掌柜,咱们也相信你,你就直说咱们该怎么办便是。”说话的王相卿的后代,王元敬。
“是啊,你就直说你准备怎么做?”
“对,需要我们做什么你就直接开口便是。”
“.......”
秦钺担任大盛魁大掌柜已经十余年了,十余年来,大盛魁眼见着一年更比一年好,这点他们都看在眼里,这也是他们信任秦钺的原因。
“多谢各位东家的信任。”秦钺见状先是四下拱了拱手称谢一声后接着道:“诸位东家也知道,西域诸国林立,人口也极为繁茂,市场大有可为。”
“我的打算是,趁此机会,咱们跟着讨虏军西进,在其他商号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去开拓西域这条商路........”
第二百八十九章 进军西域
甘肃,安西州,马莲井。
这是由甘肃进入新.疆的最后一个驿站,再往前,便是哈密的星星峡驿站。
清代驿传制度不论在制度层面上的完备、严密;组织系统的庞大、繁杂;驿道的通达程度,在继承历代驿传制度基础上达到我国古代驿传的鼎盛时期。
清代甘肃驿站在西北地区中占据一定的重要地位,它既是甘新驿道重要组成部分,也是全国各地区通往新.疆乃至中亚地区驿道的重要地构成部分。
清代甘肃驿站不仅确保了中央政府对地区政治和军事统治, 也促进中央政府对新.疆地区的管辖和维护国家的统一,保证了地区政令畅通,城镇繁荣和经济贸易发展。同时,为全国各地军事信息传递和各地区之间,乃至其他国家之间的经济文化交流起到了重要作用。
清代驿站制度“各省驿制,定于康熙二年。”驿站的组织构成与管理不断成熟和规范化,是对国家信息系统的重塑,并且在政府不间断地修缮选择以及在社会民众的参与下,使驿站所形成的路线道路更加符合社会经济发展和军政管理的职能方向。
清朝驿站管理制度是在明朝管理制度上继承并发展完善的,为保证邮驿高效运转,清代邮驿机构中,根据地理位置冲僻和差役数量繁简、按照一定的规格配置差夫、马匹、车辆以及保障邮驿日常开支所用钱粮。
历史记载,清代驿站与明代驿站地位相比,规制有所降低,并不意味着驿站作用在清朝驿传系统中地位的下降。而是随着清朝消除蒙古地区游牧民族对中原地区的侵扰和威胁,建立起大一统的王朝,相较于明朝时期的边疆地区环境,清代驿站对边疆管理作用则有所下降。
在清代,甘肃地区驿站系统在建立初始到王朝消亡都承担着重要作用,从康雍乾时期平定准噶尔的叛乱, 到历史上左宗棠平定回乱和收复俄国占领的中国新.疆区域,主要是采取军事手段作为维护国家统一强有力的措施, 而甘肃地区则因其是重要的边塞孔道,承担起区域内军需物资运输的任务。
此外, “宣上德,达下情,防奸究,诛暴乱……”这句话一语中的地道明了驿站的政治意义,指出驿传系统在中央政府对地方的统治,朝贡使节接待,荒政救济等方面都具有重要作用。
清朝前中期,甘肃的地理位置成为清朝经略新.疆、内蒙古、青藏的前沿阵地,驻重兵于此,形成所谓“二提六镇”之说。清朝为便于军粮大量运输和军队行进,对驿道建设问题尤为重视。
清军与讨虏军在兰州的决战打响后,为了争取战争的胜利,清廷宁夏将军保成把安西州、甘州、肃州和凉州等地的兵马都集结到了兰州一线来增强自身的实力。
孙永元在得到这个消息后,当即兵分两路,一路与杨遇春部合围兰州,一路则从西宁北上攻取后凉州后,在一路西进攻取兵力空虚的甘州、肃州以及安西州等地,切断新.疆地区与甘肃的联系,断了伊犁将军保宁的补给线。
嘉庆二年九月十二,一大早,马莲井驿丞唐学张照例向往常一样安排好事务后准备回去补上一觉。
驿丞,作为驿站中主要管理官员,承担着驿站内部一切事务的管理工作,保证驿站的正常运转,为治理地方事务及时提供中央政府决策的信息,推动边疆区域的稳定有序,继而保障交易货物正常进行。
但在这边远之地,一般情况下事情都不多,大多数时候都是在等待邮驿的到来,然后接待送走。
马莲井周边不是戈壁荒漠,便是沙窝山峦,方圆百里之内,独有这一处歇脚的地方,所以,就算闲下来的差役们就算无所事事,也无处可去。
特别是进来甘肃发生战乱后,这里就显得更加萧索了。
“听说了吗?官军和叛军准备在兰州决战了。”
“这还用听说吗?看看现在的情况不就能看出来了?”说着,那人还四下看了看冷清的驿站。
“你们说,官军能打赢吗?”
“不知道,我可是听说南边来的那支叛军已经占据了南方了,实力可见一斑。”
“是啊,要知道和官军对战可不止南边的叛军,还有白莲教乱匪。”
“这么看来,保成大人就算集结了数地兵马恐怕也很难取胜啊。”
“......”
不远处,驿丞唐学张听到差役们的讨论后,并没有喝止,只是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后回去后院了。
作为驿丞,唐学张知道的远比差役们,此时不但甘肃发生了战乱,就连西域的喀什噶尔也发生了叛乱。
“如今可真是多事之秋啊!”叹息一声后,唐学张便回屋躺下了。
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驿丞,管不了那么多,也管不到那么多,还是随遇而安吧!
想到这儿,唐学张便躺下准备睡个回笼觉了。
正在这时,他忽然感觉身下的床在轻微震动,刚开始唐学张也没在意,可随着震动越来越大,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连忙翻身站起来就往外面跑去,边跑边喊道:“快快快,做好准备,有情况!”
其实不用唐学张提醒,外面的差役也发现了不对劲了,毕竟随着震动越来越大,也跟着传来了“轰隆隆”的声音。
唐学张连忙跑到驿站外,寻找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顿时惊得张大了嘴巴。
“骑兵,是骑兵!”
“哪里来的骑兵?”
“不是官军,是叛军!”
“.......”
确认了奔来的骑兵身份后,他们想跑,但一想到茫茫戈壁,乱跑无异于找死,所以相互对视一眼后,便颤颤巍巍的呆在了原地。
没一会儿,骑兵便伴随着烟尘滚滚包围住了驿站。
一将领模样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驿站门口乖乖站着的唐学张等差役问道:“谁是驿丞?”
唐学张闻言一愣,随即颤抖着上前一步跪下道:“会军爷,小的是这驿站的驿丞,小的名叫唐学张.....”
那将领没等唐学张说完,便挥了挥手打断道:“起来说话,我们是讨虏军,汉人自己的军队,现在驿站归我们了,你们愿意留下的工作照旧,不愿意的留下的就自己收拾东西离开。”
说完后,那将领便打马转身高声下令道:“二营一连留下,其他人继续前进!”
他们是讨虏军第八兵团骑兵师一个团的前锋部队,孙永元在得到黎汉明要他先行开赴新.疆的命令后,便当即与左春来做好了交接,收缩了部队,然后命令西进的骑兵师先行挺进新.疆。
刚攻下敦煌的骑兵师师长陈得才得到命令后,顾不上歇息,当即便率军回师安西州城补给,同时,也派出了一个团的前锋营先行北上探路。
看着大军离去的背影,在看看已经换了主人的驿站,唐学张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这天下恐怕不久就要易主了。
想到这儿,唐学张摇头苦笑一声后,便准备转身进去。
正在这时,他看到不远处又来了一支军队。
“女人?”等来人走近后,唐学张这才看清,这支军队中大多都是女人。
听到唐学张的惊呼声,全玉燕只是淡淡的看了对方一眼,随即转头下令道:“第五队留下在这里建立西进的第五个救护站,其他人随我继续前进。”
她们是讨虏军第八兵团的战场医疗救护军医,全玉燕是军医团的少校团长,她的任务是在沿途合适的地方设置救护站。
在西北作战不比南方,光是沿途的气候一不小心都能要了将士的生命,所以,为了保险,孙永元除了按照惯例安排了随军医生外,还提前在沿途布置了救护站,提前备好了相应的医疗物资。
如此一来,将士们在行军路上出了状况而没法在路上得到救治时,就把他们留在沿途布置的救护站中,这样便会减少许多不必要的非战斗减员。
接下来的几天,唐学张先是时不时的看到一队队骑兵呼啸而过,然后又是数不清的骆驼、骡子、马车等在这里卸下一部分物资后继续西进。
“嘶~”当又一队骑兵呼啸而过后,唐学张顿时吸了一口冷气,对一旁的差役道:“他们过去的骑兵得有两三万了吧?”
“差不多吧!”
“不止呢,这几天我大概数了数,他们西去的骆驼起码都有上万头了。”
“大人,我听说,这只是他们大军的前锋部队,听他们说后面还会有数十万的大军过来呢!”
“怪不得他们在沿途留下了这么多的物资,你们是不知道,他们在后院修了几个大坑,光是淡水储存了好多。”
“呵呵,那算什么,你们是不知道,刘老爹这些日子天天在厨房里帮着他们烙饼,听他说光是干饼他们都已经储存了几个仓库了。”
“......”
听到这儿,唐学张才惊觉,原来,就在自己观察外面的这些日子里,这驿站中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唐驿丞,我们能请教你们一些事情吗?”
听到声音的唐学张等人顿时回过神来,连忙转身看去,见是三个女大夫后,连忙笑着脸应道:“唐大夫、吴大夫、杨大夫,有事儿您们直接吩咐,不用客气。”
开玩笑,眼前的唐朵儿、吴敏、杨雪三人虽然看上去弱不禁风的,但唐学张可是知道,这三人不但是这个救护站的负责人,并且她们还医术了得。
这几天他们有个头痛发热的,她们都是免费帮着医治的。
唐朵儿闻言笑了笑,也不客气,直接递上几张画纸问道:“你们看看,你们知道这附近哪里有这些草药吗?”
唐学张见状连忙接过看来起来,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围了上去。
没一会儿,第一张画上的草药便被认了出来:“这应该是沙棘吧?后面不远处就有。”
吴敏闻言顿时眼睛一亮,连忙点了点头道:“对对对,就是叫沙棘,这后面几样分别叫沙蒿、麻黄和芨芨草。”
唐学张闻言继续看了看其他几张画纸后,很尴尬的把画纸递给了其他人,没办法,他只认识沙棘,其他的都没有见过。
其他人分别看过后,只有一个人见过芨芨草,其他的都没有见过。
吴敏三人闻言顿时一喜,连忙让他们带人前去采摘沙棘和芨芨草,有这两样收获也足够了。
沙棘喜生长在沙漠地区,药用部位为沙棘的成熟果实,沙棘味甘、酸、涩,性温,可入脾、胃、肺、心经,具有健脾消食、止咳祛痰、活血散瘀之功效。
芨芨草沙漠也有生长,其入药部位为茎基部及花、根状茎,其味甘、淡,性平,具有利尿清热之功效。
她们军医除了要会治疗外伤外,一些简单的疾病也得需要会治,中草药也自然在她们的考核中。
如今大军西进,除了常备草药外,其他不够的,还需要她们就近购买或者找寻。
安排好草药采摘的事,唐朵儿三人正准备进去,正在这时,一辆马车载着两个病倒的士兵找了过来:“军医,军医,快来救救他们!”
唐朵儿闻讯连忙跑上前去,一边检查一边问道:“怎么了?”
两个赶车送病人而来的士兵中一人焦急的回道:“我们也不知道,他们走着走着就倒下了。”
唐朵儿闻言顿时眉头一皱,道:“没有找随军医生看看吗?”
一边询问,唐朵儿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下,一会儿伸手翻了翻病倒士兵的眼皮,一会儿又伸手摸了摸他们的额头。
两人闻言尴尬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不瞒医生,我们团赶时间,把随队军医落在后头了。”
“胡闹!”唐朵儿闻言顿时呵斥了一声,道:“我看你们怕是在急行军吧?在沙漠地带急行军,无异于找死!”
听到这话那两人顿时一惊,连忙问道:“那他们没事吧?”
“没有大碍,只是脱水了。”唐朵儿先是回了一句后便对吴敏、杨雪说道:“带他们下去喂些糖盐水,休息休息就好了。”
安排好病人后,她才转头对那两个士兵说道:“回去告诉你们团长,不要再急行军了,特别是接下来会深入沙漠地带,那时再出事恐怕就是大事了。”
“是,我们知道了!”两人闻言连忙敬了一个礼后,转身赶着马车就跑了。
唐朵儿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无语的笑了笑,随即抬头看了看天色,嘀咕了一句:“这天气这么炎热,接下来中暑、脱水的恐怕会不少,得早些做好准备了。”
......
安西州城外,苏赖河岸边,讨虏军西进中转大营。
孙永元看着大营中搁置的大炮不解的对一旁副司令丁鄂问道:“这些大炮怎么回事?”
“报告司令,这些大炮太重,在沙地里走不动,没办法之下,参谋长只好让部队暂时放弃这些重炮,等后续道路修整后再运过去。”
孙永元闻言顿时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他倒是忽略了这一点了,拍了拍额头后随即问道:“参谋长呢?”
“报告司令,参谋长已经跟着前军走了,按照时日推算,他们应该快到马莲井了。”说着,丁鄂展开地图指了指马莲井的位置后说道:“因为前军原本的任务是向和阗进军,准备得比较充分,所以在接到向伊犁进军的命令后,他们便立即紧随骑兵师出发了。”
孙永元闻言接过地图展开看了看,道:“如果不出意外,西康阿里那里的兰师信部应该已经进入叶尔羌地区了,喀什噶尔那里的萨木萨哈叛军有他们对付就够了,我们的任务是攻取伊犁后北上进驻塔尔巴哈台,防止沙俄南下入侵。”
丁鄂闻言抿了抿嘴,最后还是说道:“司令,咱们现在战线拉得太长,后勤补给恐怕难以为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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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永元闻言也是眉头一皱,随即苦笑道:“没办法,喀什噶尔出了乱子,打乱了我们原本的计划,现在,就只能先从清军手中抢了。”
说着,孙永元指了指哈密、巴里坤和吐鲁番三地说道:“据情报显示,清军在这三地有大量屯田,而今又是秋收时节,只要抢了他们,咱们的长途运粮之累就会得到一定缓解。”
早在三国时期,曹操就说过:“夫定国之术,在于强兵足食,秦人以急农兼天下,孝武以屯田定西域,此先代之良式也”,由此可见,古人对于新.疆屯垦与国家安全的关系早有认识。
清朝在新疆屯田始于清康熙、雍正年间,起初是以筹集军粮为主旨的兵屯,至新疆统一后,得到了进一步发展,形成包括兵屯、回屯、民屯、旗屯、犯屯等多种屯垦形式的农业开发事业,屯田范围和规模也比从前有很大拓展,不仅推动了新疆农业经济的进步和社会的发展,还为新疆近代乃至现代农业的发展准备了条件,而且巩固了清朝对天山南北各地的统治。
为了统一天山南北,彻底解除噶尔丹的威胁,清朝开始在巴里坤屯田。巴里坤,水草丰美,地处天山东部的哈密北部,是进出新疆的门户,早在唐朝就已成为屯田重地。
据军情局打探的消息,到如今,清军已经在巴里坤屯田的官兵达到两千多名,屯种田地近三万亩,不仅大量种植青稞,而且开始种植小麦、豌豆、水稻、土豆等作物,生产的粮食源源不断地运往前线。
巴里坤屯田,不仅稳定了清军在新疆的边防阵营,更为重要的是解决了他们的军粮问题,为统一新疆的军事行动提供了后方基地和后勤保障。
此后,清朝又陆续在哈密、吐鲁番地区屯田,这些屯田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清军长途运粮之累,使驻防新疆的清军没了军粮之忧。
这也是黎汉明除了从后方运粮西进外,还让西进的将领自己想办法的原因,抢了清军的粮食来补充自己,一举两得!
此外,后勤运输中减少了粮食的配比,空出来配额的就可以换成武器弹药。
再不济,只要粮食问题缓解了,大不了打白刃战便是。
想到这儿,孙永元把地图一收,转头对丁鄂说道:“另外,杨将军那边会派人绕过兰州经西宁向我们这里运送补给,现在凉州、甘州等地的秋收已经结束了,老百姓也闲了下来,青海的贾永卿巡抚和安西省的吴熊光巡抚会招募民夫来帮着运输粮草,后军就交给你了,你和他们做好交接,参谋长快进疆了,我得率军前去与他汇合。”
说完,孙永元把手中的地图扔给丁鄂后,便转身下去集结部队了.......
第二百九十章 壮举
嘉庆二年九月十五日,叶尔羌,八浪沙。
这是兰师信率领的独立二兵团前锋营翻越喀喇昆仑山口后攻取的第一个据点,在接到黎汉明要求立即北上的命令后,为了使大军快速的进入新.疆,兰师信在原来的两路进军的基础上,又增加了一路从果沙尔布伦山山口进兵的路线。
并且,兰师信还亲率一个团的前锋营作为探路先锋率先进入了新.疆。
“同志们, 今天,咱们完成了中原人历史上从来没有做过的壮举,汉家大军翻越昆仑山,今天,我们创造了历史!”兵不血刃的占据了八浪沙后,兰师信神色激动的站在三千三百人的前锋营前朗声说道:“三千三百人, 全须全尾的翻过了昆仑山, 今天,我们都将永载史册!”
啪啪啪啪~
听到兰师信的话,前锋营的将士们都很激动。
这也确实值得他们激动,在之前,只有唐朝时期的吐蕃军队能够翻越昆仑山北上进入西域。
就连高仙芝翻越喀喇昆仑山灭小勃律,也是走的葱岭。
自公元七世纪中叶吐蕃开始加强对西域进攻以来,其远征军所走路线主要是东线吐谷浑道和中线昆仑道这两条战略要道。
其中,吐谷浑道是由青海湖一带折向西,再从柴达木盆地前往若羌,这条路线海拔较低,地势也相对平坦。
昆仑道则是从今阿里一带直接翻越喀喇昆仑山进入于阗,这条路线比较险峻,但是距离更近。
靠着地理上毗邻西域的有利条件,吐蕃从公元662年开始不断进攻当时唐朝设置的安西四镇。特别是670年吐蕃攻陷西域十八州, 迫使唐帝国暂时放弃安西控制权。
在丢失西域二十多年后,公元692年女皇武则天派遣武威道大总管、名将王孝杰率兵大破吐蕃,重新收复了西域故地, 并再次设置龟兹、于阗、疏勒、碎叶四镇,重建后的安西都护府就位于龟兹, 派驻三万精兵镇守。
唐帝国的强有力反击,一下子切断了吐蕃之前入西域的两条战略要道——吐谷浑道不仅容易遭到来自北面河西走廊唐军的袭击,向西也被安西都护府下辖的设防据点且末所阻隔,而昆仑道则被部署在于阗镇的唐军堵死。
无奈之下,吐蕃只好继续向西来个迂回,绕道葱岭,借道今属巴控克什米尔地区的小勃律国,从今属阿富汗的瓦罕走廊进入西域,然后向东进攻安西四镇。
显而易见,这条西线勃律道虽然很绕远,但因为避开了唐军防守严密的控制区,所以比较安全。
打通勃律道后,吐蕃又一次重新掌握战场主动权,而唐帝国原有的重点向南部署的防御体系却暴露出软肋——谁能想得到吐蕃大军会从安西四镇的西边冒出来!?
更有甚者,唐玄宗开元二年,吐蕃大军还走勃律道长驱直入中亚,途经更靠西边的费尔干纳盆地继续向北行进数千里,然后与突厥联手攻打唐帝国的北庭都护府!
须知,北庭都护府可是位于天山以北啊,与青藏高原直线距离超过两千里里之遥。
换言之,吐蕃只要控制勃律道一天,唐帝国所辖西域广大区域就别想安生,从此再无前后方之分,而是随时随地都可能遭到吐蕃大军的袭击。
于是乎,凭借百年积累的雄厚国力,唐玄宗开始大举反击吐蕃。当时双方都通过软硬兼施的手段,积极争取西域众小国归附。起初,吐蕃主要是与突厥、突骑施联手进攻安西四镇和北庭都护府。
但两个小伙伴衰落后,其与唐帝国的争夺重点就转移到了葱岭以南地区,这时候扼守勃律道且投靠吐蕃的小勃律国,自然成为兵家必争之地。
需要说明的是,小勃律原本与吐蕃为敌,是唐帝国的藩属国,但好景不长,没几年小勃律王就在吐蕃诱降下臣服,小勃律王不仅娶了吐蕃赞普的姐姐为妻,还带动二十多个西域小国改为向吐蕃纳贡投诚,不再效忠唐帝国。
为此,安西都护府三次发兵征讨,但都无功而返。
眼瞅着众多西域小国都变成了立场动摇的“墙头草”,感觉到西域统治基础不稳的唐帝国急需一场大胜来“杀鸡儆猴”、稳定局势。
唐玄宗遂于公元747年,诏令安西副都护高仙芝率军万人征讨小勃律。
由于这次行军要翻越雄伟的葱岭,所以高仙芝在出征前做了充分的准备。
后面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这场在海拔四千多米的雪域高原上爆发的山地大战,最终以唐军获胜而告终。
而今天,他们翻越的可是昆仑山,每每想到此,兰师信心里都是美滋滋的,就凭这,自己就可以彪炳史册了。
“好了,现在开始修筑营地,等待大部队的到来!”
.......
甘肃,兰州府,金家崖,讨虏军大营。
杨遇春背着双手看着面前挂着的陕甘地图,好半天后才皱着眉头问道:“米生贵将军的部队到哪儿了?”
一旁的参谋长欧阳辉文闻言连忙回道:“报告司令,据今早的军报说,第九兵团前锋部队已于昨日出了阳平关,他们没带辎重,所以他们到达略阳后,会转道阶州,经巩昌到达兰州,按照我们正常的行军速度推算,他们会在十日之内抵达。”
“十日?”杨遇春闻言点了点头,道:“十日也差不多了,现在宁夏将军保成的兵马已经被我们围困在了兰州这里,前来支援的绥远将军富锐的兵马又被白莲教冉文俦罗其清打退了,并且切断了宁夏这个双方的联络线,接下来我们只需疲敌就可以轻松解决。”
说到这儿,杨遇春摸着下巴看着地图上兰州城的位置点了点头后接着道:“一个小小的兰州城集结了近十万清军,十万人马人吃马嚼,十日也该消耗得差不多了。”
想到这儿,杨遇春接着道:“今天是九月十五日,传令下去,各部轮流佯攻,消耗清军的弹药,二十七日,发起总攻!”
他们在这里待得太久了,原本杨遇春以为,九月初发动决战,到九月中旬应该就能结束了,但喀什噶尔出事,打乱了他原本的计划,使战事足足耽搁了半个月。
欧阳辉文闻言连忙写好军令盖上大印交给了传令兵后,才笑了笑说道:“如今虽然耽搁了些时日,但相比原来,伤亡肯定会小不少。”
杨遇春闻言苦笑着点了点头,道:“这倒也是,只是时间不等人啊,耽搁的这些时日,外面的局势可能已经天翻地覆了。”
欧阳辉文知道杨遇春的意思,闻言笑了笑道:“司令不必忧虑,有孙永元将军和兰师信将军两部二十万大军进入新.疆,就算一时进展不大,但威慑力也足够了,相信各方都不敢乱来的。”
“唉,但愿能威慑住吧,不然,到时可能就麻烦了。”杨遇春知道,如果沙俄真的南下入侵,或者中亚几国联合入侵,到时讨虏军就得一面在国内和满清打一面还得对抗外来侵略两线作战了,特别是西北边陲,补给线过长的情况下,更是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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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但如此,沙俄如果南下了,讨虏军肯定不会什么都不做的,抵抗之余,肯定也得报复回去,那时,辽东那儿的局势就会更加混乱了。
想到这儿,杨遇春便转身对欧阳辉文说道:“另外,让钟学国巡抚和胡钟部长他们那里做好准备,兰州一破,西进的道路打通后,负责后勤运输的移民队伍就迅速启程西进,孙永元将军那里粮食问题不大,但时间长了,武器弹药是个问题,必须得尽快把补给给运过去。”
“司令放心,移民的先头部队已经抵达汉中了,最迟大战结束就能抵达这里,后续的会沿途一路修筑道路来此,只要道路修好,补给线便再也不是问题了。”
杨遇春闻言点了点头,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时,一卫兵进来禀告道:“报告司令,外面有自称是大盛魁的大掌柜求见!”
“让他们进来吧!”挥了挥手让卫兵下去后,杨遇春才笑了笑对欧阳辉文说道:“看来,商人的嗅觉是真灵敏啊!”
第二百九十一章 进疆
“小的大盛魁大掌柜秦钺见过将军!”
杨遇春闻言朝外看了一眼,确定只有秦钺一人后,便笑了笑问道:“你胆子不小啊,一个人就敢闯军营!”
回想起军情局打探到的关于秦钺的情报,杨遇春也不由得赞叹他是一个奇人。
秦钺是王相卿在山西老家招到的学徒,他本来是不愿意到大盛魁当学徒,不愿意经商的,他是想着读书考取功名的, 在他的思想中,商人重利忘义,致天下纷扰。
其实秦钺的思想是如今很多人,特别是读书人的思想。
按照士农工商的排序,商人地位最低,即便能赚到钱,也会被人看不起。
清朝之前,商人和商人的子孙是无法参加科举,考取功名的。而且古代的官府也会传播商人重利轻义,搅乱天下的思想,让很多人对商人避之不及。
秦钺当时有这样的思想,也是社会环境所致。
不过说归说,秦钺的实际行动却狠狠打了他的脸,为了青梅竹马的女人,他发挥了超乎常人的商业才能,用五文钱买下一只木碗,然后不断以物易物, 终于五文钱的木碗变成了一两银子的羊, 然后用这只羊换取了一支簪子,作为了他和青梅竹马的定情信物。
王相卿看中了他的商业才能,帮他家偿还了欠款, 把他收入到大盛魁旗下, 成为自己的弟子。
秦钺虽然说自己做了三年就走,但是和王相卿等人的相处中,他渐渐知道商人不都是重利轻义。
特别是和王相卿送饺子给平定准噶尔之乱的大军之后,秦钺感动到哭,明白了买卖中有仁义,也坚定了一辈子就呆在大盛魁的信念。
秦钺的改变让王相卿很感动,但秦钺的烧书的做法他却不赞同,他告诉秦钺即便一辈子在大盛魁做,也不能忘了读书,书上的道理还是可以能帮助经商的。
秦钺的转变,和师傅王相卿的教导,无形之中为大盛魁培养了一个优秀的接班人。
在大盛魁三位创始人年岁已高,三姓后人为争夺大盛魁的大权斗得你死我活,大盛魁即将分崩离析的时候。秦钺力挽狂澜,不仅凭借自己的口才和能力把丢失的生意找回来。
还有就是在王相卿面对危局,不知所措的时候,提出了在当时惊为天人, 即便到了今天也依然高明的职业经理人管理模式。
“大掌柜,我想的是首要一条,为王史张三位前辈设立永久身股,每人一股,以感念三位前辈的创业之功。而且这个永久身股可以世代相传,这样一来,三姓的后人都衣食无忧了。其次,三姓后人,自此不得再入号,但是无论号里盈亏,均按股分红。从此以后,新任大掌柜皆由前任大掌柜推举,并经过持有身股的诸位掌柜们一致同意,方可任命。”
这种职业经理人的管理模式保证企业创业者的利益,也让一个企业能避免家族或者合伙人利益争斗,保证一个企业的良好发展,是现在很多大企业采用的管理模式。
当然了,杨遇春虽然不知道这一点的厉害,但他却明白这种管理模式的好处,所以,在一定程度上来说,杨遇春对秦钺颇为钦佩的。
不过,钦佩归钦佩,那也得分时候,所以,不等秦钺回话,杨遇春便摆了摆手直截了当的开口问道:“不知你找我们所为何事?”
“小的听说贵军西进,后勤运输遇到了麻烦,我们大盛魁愿意帮着大军运送粮草西进。”见杨遇春这么直接,秦钺愣了一下后也直接说明了来意。
“我相信,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饭,说说你们的目的?”
无利不起早,这是商人的特性,杨遇春可不相信大盛魁会这么好心的舔着脸凑上来免费帮忙,毕竟,他可是知道大盛魁就是做随军贸易起家的。
不过,秦钺闻言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开口道:“我们大盛魁愿意提供骆驼一万匹、驮马一万五千匹来帮助大军运送粮草西进,此外,我们大盛魁愿意捐献给大军在哈密、乌噜木齐、阿克苏和伊犁等地囤积的五十万石粮食,同时,小的听说军政府准备修筑前往西域的道路,我们大盛魁愿意捐资一百万两银子用以军政府修路。”
“嚯!大手笔啊,有意思!”杨遇春笑着咧嘴嘶一声后说道:“如此看来你们所图必然不小。”
说完,不等秦钺说话,杨遇春便自顾自的接着道:“让我猜猜看,据我们的调查,你们的主要市场在北方的草原和乌里雅苏台已经沙俄西伯利亚地区,百余年过去,想必你们在那里的市场已经饱和了,而东边的海贸你们又插不上手,南边同样如此,那么向西开拓便成了你们唯一的选择,中亚?亦或是通过中亚转道南边的印度等地?要么就是想要通过丝绸之路打通前往西洋的贸易线路了。”
随着杨遇春一句一句话语落下,秦钺的心里就越来越感到震惊了,他没想到,这讨虏军的将领三言两语的就说出了天下的市场情况,而这些,是他花了近十年才分析总结出来的。
见到秦钺震惊的样子,杨遇春哈哈一笑,道:“我代表讨虏军全体将士多谢你们了,你们想要做随军贸易,我这里准许了,不过,具体如何,我还得向我们大帅请示!”
“如此,便劳烦大将军了。”秦钺闻言连忙感谢一番后,便心满意足的离去了。
只要打开了商路,捐出去的这点儿钱根本就不算什么,再说了,今后商队西进,必然会与讨虏军打不少交道,这也算是提前交的买路钱了。
看着秦钺离去的背影,杨遇春和欧阳辉文相视一笑,道:“派人暗中把这个消息告知那些商号,我相信很多人会上钩的。”
......
甘肃,安西州,马莲井。
唐学张连忙拦住走过去的唐朵儿,有些好奇的问道:“唐大夫,唐大夫,我有个事情想请教。”
唐朵儿闻言一愣,随即一边跟着唐学张走到一旁的阴凉处一边笑着问道:“怎么了家门儿?有什么要请教的?”
“那个,你们的这司令和参谋长是多大的官啊?”唐学张连忙小心翼翼的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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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问这个干什么?”唐朵儿闻言再次一愣,随即还是笑了笑说道:“这也没什么不能说道,我们兵团的司令就是能指挥十万大军以上的将军,参谋长就是二把手。”
“这么大?”唐学张闻言顿时一惊,随即道:“刚才他们和我打招呼了,看着好随和的样子。”
唐朵儿闻言顿时没好气的白了唐学张一眼,边走边道:“少见多怪,我们讨虏军本来就是百姓的队伍,只要不是打仗的时候,其他时间我们都很随和的,等你有机会见到我们大帅就知道了。”
看着唐朵儿离去的背影,唐学张不由得感叹道:“乖乖,这讨虏军还真是与众不同,怪不得他们能在短短两年就做到了与朝廷半分天下。”
驿站内,孙永元和第九兵团参谋长王斗祥此刻还不知道,他们刚才习惯性的举动,倒是在无意中收获了一个粉丝了。
“司令,据陈得才派人传回消息,他们骑兵师已经和驻扎在哈密的一万余清军交上火了。”王斗祥指着哈密的位置对孙永元说道:“据军情局的情报显示,清军在哈密、巴里坤两地常备驻军共两万,其中大多驻扎在哈密。”
“除了常备驻军外,另外还有屯田兵,两地加起来也有近一万,三万人马中,八旗兵就有一万余。”
“这么多?”孙永元闻言一惊,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本来是没有这么多的,但我们进军甘肃后,伊犁将军保宁感到了危险,便派重兵守在了这个咽喉要道。”
哈密,位于新.疆东部,是新.疆通向内地的重要通道,在古代,也是丝绸之路必经之地,它如同一个咽喉一样,遏制新.疆与中原地区的交流。
中原王朝统治哈密的历史悠久,早在汉朝之前,这里就属于西域都护府管辖,成为一个重镇,之后的大统一王朝,都对哈密控制着,即使明朝,强盛时期,也有关西七卫,哈密卫就是其中之一。
清朝时期,对哈密的控制,是任何一个朝代都无法比拟的,真正的掌握这里,对哈密的统治,时间更长,地位更稳。
不为别的,只因新.疆的地位上升,哈密是前出后进的重要关卡,是保证新.疆和内地畅通的军事重镇。
顺治时期,哈密还没在清朝的版图内,康熙时期,噶尔丹统一漠西蒙古,哈密变成准噶尔汗国的势力范围。
“康熙时期,清廷面临内忧外患,内有三藩之乱,外有沙俄和准噶尔汗国的威胁,经过康熙的武力平定,先是平定内乱,收复台.湾,之后北上,击败沙俄,签订《尼布楚条约》,之后西进,三征噶尔丹,获得喀尔喀蒙古地区。在一系列的扩张中,康熙拿下了整个蒙古地区和西.藏地区,此时西部的准噶尔汗国经过三次战败,势力不断缩回新.疆地区,此时的哈密,正式归附清廷。”
“到乾隆时期,消灭准噶尔汗国,统一新.疆,整个新.疆成为清朝版图的一部分。新.疆的统一,清廷也着手改造这里,许多地区成为清军驻扎地,哈密地区就是其中之一。在哈密的地缘上,南抵沙洲敦煌、西接吐鲁番、东临喀尔喀蒙古地区、北达乌里雅苏台蒙古地带,为西北边陲重地。”
“清廷统一新.疆后,新.疆的政治重心西移,伊犁成了清军驻扎的地方,哈密的驻兵成为常制,并且是兵力有所减少。”
“即使清廷统一新.疆后,哈密的作用依旧存在,虽然重心西移了,但哈密还是被清廷改良过,形成一个基地储备保障库,许多饷银、军粮、军火、机械等物资,都在哈密拥有大量的储存,以备不急之需。”
“哈密是新.疆第一城,是保障新.疆稳定的关键,在这种情况下,哈密的地位,历来都被清廷重视。”
“此外,清廷还在哈密建有仓库近百余间,储存有稻谷、小麦、青稞等物资,有来自本地产的,还有从陕甘等地调来的,除了粮食,还有银两,哈密的存粮不仅供应本地,还供应整个新.疆需要的地方。”
“所以,不管是地缘上,还是贸易上,又或者是军事上,清廷对哈密这个重要的地区,都实行严格的控制。它的地位特殊,既不像伊犁那样,以政治为中心,又不像乌鲁木齐那样,以经济为中心,这两种情况它都占有,如果不是为了控制西边,清廷都会把哈密设置成行政中心,管理整个新.疆,其重视程度可想而知。”
孙永元闻言点了点头,想了想后问道:“前军到哪儿了?”
欧阳辉文闻言算了算后说道:“按照时日来算,现在应该已经过了沙泉子,司令不必担心,如果清军敢出城野战,骑兵师足以应对了。”
如果清军据城以守,那正好,骑兵师先围城,等待大军过去便是。
“新.疆局势复杂,除了清军,还有扎萨克、厄鲁特骑兵、伯克等兵马,稍不注意就是乱战的局面。”孙永元闻言摇了摇头苦笑道。
新.疆人口少,还有很多民众还不在清朝直接控制下。天山北路的乌鲁木齐、奇台、昌吉等地实行郡县制,这些地区是清朝控制新.疆的中心,满洲八旗也驻扎在这些地方,到乾隆晚期这些地方人口总数达到了二十万以上。
哈密、吐鲁番等地因为归附清朝较早也被高看一等,当地的民众和游牧于新.疆的厄鲁特、土尔扈特蒙古一样施行扎萨克制度,这些地区为清朝提供了厄鲁特骑兵人马。
天山南路,包括伊犁在地的广大地区,清朝施行伯克自治,由伯克们分掌钱粮、商贾、诉讼、水利等事项,控制当地民众。
而不管是扎萨克还是伯克,都是有自己的兵马的,相当于是土司制度的升级版而已。
想到这儿,孙永元便对欧阳辉文说道:“参谋长,收拾一下吧,咱們明日启程进疆!”
第二百九十二章 突进安徽
嘉庆二年九月二十五日,安徽,安庆府,安徽巡抚衙门。
从清顺治元年最初设在凤阳的凤庐巡抚,到顺治十六年改为凤阳巡抚,顺治十八年的安徽操江巡抚,安徽巡抚衙门于康熙元年最终设在安庆。
安徽巡抚衙门无固定的机构设置, 也不设官员。衙门内一切保管及办理文牍等事务,皆聘用书吏、承差办理,有时也调用侯补佐杂官员及武弁临时充任。
但今日的安徽巡抚衙门内,安徽各大官员却是齐聚一堂。
“禀抚台,据泸州知府唐传兴急报,短毛贼十万大军突袭六安,六安已经失陷,现合肥已处于短毛贼包围之中,求大人速调兵马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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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抚台,颍州、凤阳、泗州等地联名来报,各地捻子作乱愈演愈烈,已快压制不住了。”
“抚台大人,短毛贼水陆数万大军已从龙湖进入安庆,宿松、望江两县已先后失陷!”
“......”
安徽巡抚兼安徽提督陈用敷一边听着来自各地的消息,一边焦急的来回渡着步,时不时的又看向墙上挂着的安徽地图。
下方,安徽布政使西成、按察使恩明、学政戴均元、安庆知府文仲瑛、怀宁知县赖康节等人站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打扰到了陈用敷。
“砰~”
好半天后,陈用敷才怒不可遏的摔杯吼道:“不是说短毛贼十万官军在河南对战吗?怎么突然出现在了安徽?九江那里难道也失陷了吗?”
“西大人,北方的捻子又是怎么回事?本官不是让你全权负责剿灭吗?”
面对陈用敷的发怒,一众官员只得跪下安抚道:“大人息怒!”
西成更是慌不迭解释道:“抚台大人,下官已经在全力清剿了, 但是下官越是清剿,那些捻子乱党反抗得就是越厉害, 裹挟百姓整村整村的暴力反抗官府,下官也是有心无力啊!”
关于捻子的起源有多种说法, 其中最为可取的是两种。第一种认为:河南、安徽交界伏牛山中的土匪, 以"捻"为单位,一"捻"即一股、一伙之意,"捻子"最初是对伏牛山土匪的称呼,类似的情况还有关东的强盗们被称为"绺子"。
另一种观点认为:鄂豫皖一带的白莲教以募捐灯油钱为籍口向村民征索保护费,定期交钱供给一捻灯芯使之长明不灭,称为"入捻",十八、十九世纪清廷连续的禁教令使白莲教被迫转入地下,不敢亮出旗号,于是"捻"成了其帮会组织的代号,久而久之这个代号反成了正式名称,其追随者被称为捻子。
实际情况却是上述两种说法外加一些次要成因的混合物。
到了十八世纪中叶以后,人口增长和环境恶化的压力、官僚阶层腐化、很大程归咎于官府的腐败无能导致河防工程形同虚设导致的黄河连续泛滥,使黄淮地区的人们生活越发举步唯艰。
地方官面对无数头疼问题既无能为力也不敢将实情上报,因为上报或者试图有所作为反倒会因暴露出问题而被皇帝怪咎,无异于自找麻烦,轻则影响升迁,重则引祸上身。
全清朝的官场都在无所用心,靠编造假材料度日,尤以黄淮一带为甚,这一带既人口密集,问题繁多,乡绅文化亦被摧残殆尽,官府消灭了潜挑战者的同时也失去了现成的盟友。
当官府因无力解决人民的根本问题,外加自身腐化不堪最终沦为虚设时,情况发生了根本性转变。
村民们需要自己组织起来,这些村社组织的目标大约有三:赶走官府征夫收税的胥吏;保护村庄免受匪类侵扰;规划邻近村落之间的势力边限。
这些村社既是自立的半军事共同体,又是生产互助组织,劳力短缺的家庭会受到其它家庭的义务帮助。
村庄之间的恩怨非常复杂,中国农村存在着根深蒂固的"寨风",往往相邻两个村庄甚至同一村庄内的两半部份,风气大相径庭。
有些风俗淳厚,诚实礼让代代相传,有些时刁蛮粗野,数百年来充斥着偷鸡摸狗的人渣毫无起色。
相邻的村庄有些世代通婚关系和睦,有些则世代仇怨冤冤相报。
这些复杂的恩怨关系使各村社组织之间的关系如一团乱麻,在自己的地盘上设卡收取买路钱,抢劫落单的外乡人甚至发动"远征"去洗劫别的村庄的情况十分常见。
他们纷纷以"入捻"的方式与土匪或帮派结成同盟以自保,"入捻"的初始目的是为了和匪类、黑帮搭成和解的格局,如果邻近的村庄都"入捻"的话,则意味着被统一到一个旗号之下,不仅有利于保持各方在势力边界上的和平,还有利于在抗税抗征时相互呼应,因此"入捻"将大大促进这些村社组织达成他们的三大根本目标。
其势渐渐无法阻挡,"入捻"风潮席卷黄淮,不仅普遍涉及中下层的农民和小市民,富户们为免遭洗劫,入捻积极性甚至比贫苦者更高,并且他们很容易成为一方捻子的领袖。
"入捻"不仅遍及农村社会,连胥吏、兵丁、甚至一部份读书人也卷入其中,当朝廷命令剿捻时,大员们会发现自己部下文武,相当一部份已经加入了捻子,或者与捻子称兄道弟,其乐融融。
由于捻子的劫掠行为给当地带来了严重的治安问题,所以一些有钱有势的人家就以金钱收买等手段,拉拢了部分捻子团伙,作为其家庭和宗族的保护者。
所以,有的地方流行着这么一句话:“族有捻,族幸;家有捻,家安。”而捻子由于经常会受到官方追捕,他们急于想寻求安全的寄身之所,因此也就甘心于成为当地豪强的“工具”了。
到了如今,分散各处的捻子已经和淮北地区许多村庄紧密地联结到了一起,一些穷困的村庄甚至全体村民都发展成为了捻子,他们在捻子头目的带领下,经常是全体出动四处抢劫。
而另一些较富有村庄的村民则和本地捻子团结在一起,保护自己的村庄,谨防任何不速之客来犯。
所以,捻子就从全副武装的劫匪逐渐演变成以村庄为基地的半武装半农民团体。
今年年初刚上任安徽巡抚的陈用敷就对于淮北地区村庄普遍军事化的情况感到非常头疼,特别是在讨虏军已经开始向安徽扑来的情况下,为了保证后方的稳定,陈用敷不得不下令重拳整治捻子。
然而现在看来,整治不但没有起到效果,反而起到了反作用。
陈用敷相信,随着如今短毛贼的大军袭来,捻子恐怕会与他们内外勾结,淮北已经保不住了。
而现在短毛贼又已大举进入安庆,兵锋直指江宁,安徽显然已经无险可守了。
想到这儿,陈用敷就感觉全身力气都被抽干了一样,顿时一屁股瘫坐了下去,口中喃喃道:“完了,完了.......”
........
而就在安庆的安徽一众官员不知所措时,陈连升却已经率军攻下了合肥。
在攻克襄阳后,陈连升就地整顿,从投靠过来的清军绿营和当地青壮中挑选出三万新军补充进了大军,而后率军迅速转道德安府北上攻克了河南汝宁府的信阳州。
然后分出一小股兵力东进攻打光州后,大军则北上攻取了确山、遂平两县,作出继续北上攻打许州与南阳的陶也合攻汝州的假象。
就在清军以为陈连升大军会继续北上时,陈连升却突然回师信阳,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经光州突袭攻占了安徽六安。
等安徽的清军反应过来时,陈连升率大军已经兵临合肥城下了。
攻下合肥后,趁大军修整的工夫,陈连升便召集了各级将领前来商议接下来的布置。
“副司令,我们现在是东进直指江宁,还是南下会攻安庆?”率先开口问话的是第一师的师长第五兰友。
从攻克襄阳到如今,在边打边募的政策支持下,陈连升所率大军已经突破了十万,所以,组建新兵团的报告陈连升已经报了上去。
为了便与指挥,编制也做了重新划分。
第二师师长夏国良接话道:“九江那里战事还未结束,独立兵团就算进入了安庆,兵力恐怕也不会太多,末将以为南下会攻安庆,打通长江水道为要。”
“清军已经把兵力收缩到了江宁一线,安徽已无重兵把守,安庆那里,独立兵团的那部分人马足以应对,末将以为直接东进攻下和州、滁州威逼江宁,迫使安徽、浙江、江苏等地清军回援江宁,然后我各路大军迅速合围江宁,如此便能快速结束南方战事。”
“末将以为我们不应只限于一路攻伐,多路同时出击也无不可。”
“......”
陈连升摸着下巴看着地图怔怔出神,一边在思考着诸位将领提议的可行性。
等没人说话后,他才抬起头对参谋长仇文晧说道:“参谋长,你来说是目前的情况。”
仇文晧闻言点了点头,随即起身走到墙上挂着的地图前一边指着地图一边说道:“诸位,清军在安徽的兵力本就不多,我们之所以能如此轻松的攻下合肥,得益于清军都把兵力放在了淮北镇压捻子去了。”
说着,仇文晧举着指挥杆指了指颍州府、凤阳府和泗州、归德、徐州等地后接着道:“捻子在淮北各地愈演愈烈,加上山东的太平教起义,清军在这片区域已经陷入了泥潭自顾不暇了。”
陈连升闻言紧皱着眉头看着地图沉思了一会儿后,心中便有了计较,开口道:“我们不南下也不东进,我们挥师北上!”
“北上?”仇文晧闻言先是一愣,随即顿时反应了过来,道:“副司令的意思是,我们攻取徐州?”
“没错。”陈连升闻言点了点头,随即拿起另外一根指挥杆指着徐州的位置说道:“徐州的战略位置想必大家也清楚,虽属淮海平原,但鲁南山地却一直伸延至此,无疑是徐州的天然屏障,说其”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亦不为过。”
“再有,徐州北面和东面有泗水环绕,西面有汴水流过,从泗水而上,可通曲阜、定陶;从汴水向西,可直达开封、洛阳;沿泗水南下,可抵达淮河重镇淮阴。”
“我们大军兵临江宁,清军必然不会坐以待毙,不管是由北向南运兵、运粮南下支援江宁,还是江宁的清军北逃,徐州都是避不开的地方。”
“此外,我们大军直插徐州,不但能使淮北的局势更加混乱,还可在攻下徐州后沿河而下攻占淮安府,彻底切断南北清军联络的路线,还能完成大帅守江必守淮的战略布置。”
众将领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仇文晧想了想说道:“不过,如此一来的话,咱们就是孤军深入了。”
“所以,庐州、凤阳这条补给线不能有失。”说着,陈连升比划着指了从徐州到庐州这一条线后接着道:“如果不出意外,九江之战应该快要结束了,到时大军便会全力东进安徽、浙江,我们南边便没了后顾之忧。”
“而清军在河南又被陶司令拖住了十万大军,他们一时半会儿也不敢擅动。”
“所以,我们只要拿下了淮安,徐州便只需面对由山东南下的清军,也就算不得孤军深入。”
听到这里,仇文晧便点了点头赞同了陈连升的安排:“那好,既然副司令已经考虑周详了,咱们上报大帅后就立即出发吧,不然等淮北的清军反应过来,咱们要想攻下徐州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好,那么一师固守合肥,其余各部北上攻克凤阳后,二师留守凤阳,然后其余部队继续北上攻徐州!”
“是!”
.......
江西,九江府,九江城南外讨虏军大营。
指挥部中,黎汉明此时正反坐在椅子上,下巴靠在双手靠在椅子背上,一动不动的盯着面前的地图发着呆。
地图上,标注了各部队所在的位置,其中最为显眼的是,大部队正向江宁合围而去。
从穿越至今快两年了,黎汉明可谓是一刻都不得闲的投入了反清大业,如今终于快要看到光明了。
想到这儿,黎汉明不由得有些得意,想到刚穿越来时的彷徨,到天时地利人和般的掌握了大权,再到如今大业既成。
虽然才过去了短短两年,但他却感觉像是过了二十多年。
暴兵流到如今,局势已经彻底扭转了,接下来只要不出现太平天国犯的错误,满清被推翻是一定的了。
正在黎汉明看着地图神游天外时,顾德全和刘阿蛮联袂走了进来禀告道:“大帅,各路大军都传来好消息了。”
第二百九十三章 选择
“西康阿里那边,兰师信的独立二兵团已经翻过喀喇昆仑山进入了新.疆,除了兰师信亲率的前锋营没有出现伤亡外,其他两路前锋部队都出现了伤亡,后续的大军伤亡也不少,此外,火炮也损失了近五分之一。”
听到顾德全的汇报, 黎汉明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道:“传令兰师信,让他在各个出口各修建一个烈士陵园,军务部这边务必做好抚恤工作。”
不说这个时代了,就是后世翻越喀喇昆仑山也会出现非战斗减员,这是环境所致, 没办法避免。
顾德全闻言点了点头, 道:“大帅放心, 兰师信已经把伤亡名单一同报过来了,军务部已经开始对伤亡士兵家属的抚恤工作。”
“至于烈士陵园的事,已经传信给了安西巡抚吴熊光,等他接管了安西省的工作后,便会立即在阵亡将士的埋骨地修建烈士陵园。”
“好!”其实这些事不必黎汉明多说,现在的讨虏军已经养成了修建烈士陵园的习惯了。
“另外,孙永元的第八兵团也已进入了新.疆,目前已经拿下了哈密,在哈密缴获不少,暂时缓解了大军的后勤压力。”
见黎汉明点头知道后,顾德全才接着道:“兰州的第五兵团的杨遇春派人传来消息,他准备等米生贵的部队到达后,便完成对兰州清军的歼灭战。”
“此外,他还传来一个请示, 大盛魁捐献了五十万石粮草和一百万两银子以及数万骆驼马匹,想要做随军贸易。”
听到这儿, 黎汉明顿时摇头笑了笑,道:“看吧,我就说商人的嗅觉是最为灵敏的。”
想了想后黎汉明接着道:“这样吧,礼尚往来,既然他们识趣,我们也不能不有所表示,除了同意他们随军外,在送给他们一个地球仪,并转告他们,就说我希望将来能看到我们华夏子孙的足迹遍布全球。”
地球仪虽然早就传入了中国,清朝康熙乾隆年间,朝廷也多次主持制作了地球仪,但其实皇帝对地球仪比较淡漠,地球仪只是被视为异域玩物的奇技淫巧来把玩欣赏。
在农耕王朝的皇宫里面,皇上以天朝上国自居,地球仪所描绘的没有中心的世界,与旧有观念存在极大冲突。地球仪虽然有零星制作,但对中国人原有的地理观念没有改变。
就算到了鸦片战争以后,在残酷的枪炮和军舰的冲击下,中国人的“地球观”开始改变,一些进步的爱国人士,开始“睁眼看世界”,开始正眼审视这缩小版的地球,“师夷长技以制夷”,学习西方先进的技术了。
但那时的地球仪,普通老百姓也接触不到,仅限于此官宦阶层。
更别说如今经过黎汉明修正后制作精美的地球仪了,黎汉明相信,这样的礼物送给大盛魁,一定会打开他们的眼界。
现如今的中国,大多都是外国来的商人,走出去的寥寥无几。
如此一来,进出口贸易的商道市场就牢牢被外国商人把控住了,中国这边只把握住了货源,这样是非常不利于中国的商业发展的。
所以,为了打破这种局面,黎汉明不得不想办法刺激中国的商人走出去。
顾德全连忙记好黎汉明的安排后接着道:“南阳那里,第四兵团的陶也已经拖住了清军在河南等地集结的十万大军,鲁阳关久攻不下,清军方面也不想冒进,所以现在双方都陷入了拉锯战。”
“此外,陶也和陈连升分别来信,他们麾下的兵力都已经达到了组建新兵团的要求,请示新编一个兵团。”
黎汉明闻言顿时眉头一样,砸吧砸吧嘴后笑了笑道:“这兵力扩充得有点吓人啊,这才多久,咱们兵力就上百万了。”
“确实如此,所以,孙良谟那边已经在抱怨了,武器弹药的生产已经跟不上扩军的速度了。”顾德全闻言也是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道:“现在缴获的旧武器都不敢出售了,不然后面新扩的部队就只能拿着刀剑拼白刃战了。”
“好吧,给陈连升那边一个新编制后,后续扩军速度可以放缓了,可以让各地先组建民兵队伍,到时有扩军的需要时,再从民兵中补充。”
黎汉明没想到,土地的威力竟然会这么大。
顾德全闻言不由得苦笑道:“现在的情况是,不是各部队想不想招的问题,而是各地百姓在听说了我们的土地政策后,为了分得更多的土地,部队每到一地,都会遇到踊跃参军的情况,现在这规模,还是在千挑万选后才留下的新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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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广、福建、河南、安徽等地都是人多地少,人口压力极大,现在讨虏军愿意分发土地,他们有了一线希望,肯定会紧紧握住这线希望不放的。
想到这儿,黎汉明便接着道:“另外,各地官员在分配土地的时候,告诉百姓们,想要更多的土地,除了参军外,就是往各个移民地区去,再有便是等几年后还有一次选择的机会。”
新.疆那里除了安置大巴山等地山区的三百多万人口外,还可以从其他地方在迁移数百万人过去,此外,胎湾岛上再安置个两三百万人完全不是问题。
此外,云南那边新增加的几个地区,迁移个两三百万人口也完全不是问题。
但就算如此,对全国三亿多的人口压力来说,也只是杯水车薪。
这也是黎汉明到处开办工厂的原因之一,人口太多,除了到处找土地来安置外,就只有想办法增加百姓们的活路了。
参军的,做工的,基本上能一人养活一家问题就不大了。
想到这儿,黎汉明不由得有些头疼,人口少了不行,人口一下子增太多也不行,特别是在如今讨虏军土地政策的刺激下,就是受战乱影响,人口也是一年比一年增加得多。
黎汉明推算估计,等全国完全一统后,最多不过十年,整个中国的人口可能就会突破四亿。
记录好黎汉明的安排后,顾德全才接着道:“陈连升部突进安徽后,准备趁徐州兵力空虚之际攻取徐州,然后沿河而下拿下淮安,切断南北清军的联系。”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同意了这个战略安排:“让他们特别注意小心清军狗急跳墙决口黄河水淹南岸各地。”
如今黄河还是夺淮入海时期,淮河经洪泽湖后汇进了黄河,如此一来,从徐州以下,讨虏军便能控制整个黄河南岸了。
到了如今这个时候,对于满清的人品黎汉明是不相信的,要是满清学着后世的某光头佬那样掘开黄河,到时候受伤害的就算南岸的成百上千万百姓了。
顾德全闻言点了点头记好后接着道:“胎湾方面,朱一二已经率军全面控制住了平原地区,接下来会对逃进山里的清军进行清剿。”
“告诉朱一二,务必把所有对移民有危险的都扼杀掉,为后续的移民队伍提供一个安全的环境。”
顾德全记录好后接着道:“左春来的第二兵团那边,在留下了一部分兵马围困住福州后,由副司令杨澜率领其余大军率先挺进了浙江。”
“好,知道了。”对于这样的战事,黎汉明也没什么好交待的。
汇报完毕后,顾德全便先离开下去安排回信去了。
等了片刻后刘阿蛮才小声的说道:“大帅,石开文那边已经摆脱了清军的追击,现正向海边赶去,海上负责接应的郑一船队已经等在海州湾的平山岛,随时可以靠岸接应。”
“不过,石开文他们裹挟的百姓太多,加上洗劫而来的粮食财物等,郑一船队一趟肯定带不走。”
黎汉明闻言紧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会儿后说道:“告诉石开文,除了粮食金银等必要物资,其他诸如书籍、古董之类的能丢的就丢,可以留在路上迟滞追击的清军,粮食、百姓等实在带不走的,就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等车文一的船队前去带走。”
这些百姓可以安置在济州岛和对马岛上,如此补给点才算真正的建立起来了。
顿了顿,黎汉明开口问道:“内部官员有何反应?”
刘阿蛮闻言有些古怪的回道:“气愤者有之,怒骂者有之,恸哭这亦有之,都还算正常反应,没有出现过激行为,袁老先生也只是让人在报纸上写了一片文章斥责一番后,就再也没什么动静了。”
黎汉明见状笑了笑,道:“这没什么好奇怪的,他们家的影响也只是在腐儒中有些力度而已,真正的士人,他们看重的是学识,而不是某一家人,而腐儒在军政府中是混不下去的。”
“明白了。”刘阿蛮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属下估计有些人应该心里知道是我们下的手,所以才会没有人声张。”
“不排除也有这方面的原因。”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后也没有在意:“毕竟,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如今能有能力干净彻底的覆灭那个家族的,放眼望去也只有我们而已,惹人怀疑再正常不过,当然,我们只要做到明面上干净,心底里问心无愧就好。”
......
陕西,鄜州,中部县,黄帝陵。
王聪儿在带着白莲教一干首领拜厄黄帝陵后,便就在黄帝陵外的一间屋子中就地商议起了接下来该如何选择的事了。
在接到黎汉明派人送来的地图后,王聪儿看过后顿时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思来想去了好几天后,她才决定召集白莲教一干首领前来议事。
为了方便各自,王聪儿并没有把会议地点选在西安,而是选在了居中的黄帝陵。
这样一来,既方便了北部的徐天德等人,也方便了西边的罗其清等人。
“诸位首领,如今我们占领西安已经快一年了,一年一来,我们除了被动防守外,其他并无所获,而反观讨虏军那边,他们如今的日子过得可是红红火火,再过些日子,整个南方地区加上整个西北地区都将尽入他们手中了。”会议一开始,王聪儿便率先做了一个对比:“现如今我们困居陕西,已然没了争夺天下的资本,今日召集诸位前来,就是议一议接下来咱们该何去何从?”
第二百九十四章 朱石君的忧虑
王聪儿话音刚落,襄阳黄号首领姚之富便接话道:“想必诸位从这次清剿伊教的战事中能看出来,不管是南北的讨虏军还是北边的清军,现在的华夏大地已经容不下第三方势力了,我们虽然暂时安全,但在双方决出胜负的最后一刻,不管是哪一方获胜, 我们恐怕也逃脱不了被剿灭的命运。”
达州青号首领徐天德闻言眉头一皱,随即把目光看向了一旁的军师王登廷。
王登廷见状点了点头,轻咳一声后说道:“现如今我们四面八方都受制于人,想要改变局势谈何容易?”
其实自从绥远城的清军龟缩不出后,他们达州青号和东乡白号的王三槐等人就已经有了破局的打算了,原本他们还不好开口, 如今有了王聪儿的这番话, 事情倒也变得简单了。
果然, 听到王登廷的话后,王聪儿便大有深意的看了他们一眼后问道:“这么看来,你们已经做好打算了?”
“咳咳,我们不急,还是先听听其他首领有何打算吧。”徐天德见状假装咳嗽一声后转移话题道:“现如今形势下,咱们只有万众一心才能安然无恙,不然......”
后面的话徐天德并没有说完,但在座的都明白他的意思,如果白莲教各部分散了,最终一定会落得个分而歼灭的下场。
襄阳蓝号张汉潮、襄阳白号高均德二人见状相互对视一眼后齐齐的起身拱手道:“我们听总帅的安排。”
龙绍周、徐万富见状相互对视一眼后也起身应道:“我们太平黄号也听总帅的安排。”
云阳蓝号林亮功、奉节线号龚文玉等人见状也纷纷起身应道:“请总帅安排!”
现场唯一没表态的就只剩下巴州白号罗其清和通江蓝号冉文俦他们两部了。
见所有人都看向了自己这边,冉文俦和罗其清对视一眼后,不由得说道:“其实我们也有了打算,不过先听听总帅的安排吧,如果合适,我们会遵从的。”
王聪儿闻言点了点头, 也没在意,随即挥了挥手让人把挂着黎汉明送的地图的木板抬了进来。
等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地图后,王聪儿才开口道:“诸位请看,这便是这个世界的样子, 除了华夏这块土地,海外也有大片土地现在还处于相互征伐中。”
看着这张地图,白莲教一众首领的反应各不同,除了徐天德、王三槐和罗其清、冉文俦等人只是松了一口气外,其他人都表现得很惊讶:“这世界居然这么大?”
众人的反应都落在王聪儿眼里,也让她也松了一口气。
罗其清、冉文俦两部人马跟讨虏军走得很近,见过这样的地图不稀奇,王登廷手上的探子到处都是,所以徐天德以及和他们走得近的王三槐等人知道这样的地图也不奇怪。
让王聪儿松了一口气的是,如此看来,他们的计划应该和自己一样,白莲教暂时不会分裂了。
......
贵州,遵义府,复兴大学堂。
“见过袁老!”
来到遵义,朱珪在得知袁枚也在这里后,便有心拜访,但去到袁枚府上后才得知,袁枚平时都住在大学的宿舍里。
无奈之下,朱珪只得来到复兴大学堂这里。
见到朱珪到来,袁枚也有些意外,一番虚礼过后便忙不迭问道:“石君你怎么来这里了?”
朱珪闻言不由得苦笑道:“不瞒袁老,广东被讨虏军攻破,我被生擒了。”
“哦,原来如此!”听到朱珪的回答,袁枚这才恍然大悟的反应了过来。
虽然经过半年多的理疗,已经八十一岁的袁枚身体已经无碍了,但毕竟年纪大了,记忆力难免有些衰退。
朱珪见状连忙转移话题慰问道:“袁老身体是越来越硬朗了。”
“游历了大半辈子,现在闲下来了,还是老了。”让人奉了茶后,袁枚才摇头苦笑道。
现在好不容易终于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事业了,袁枚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了,很多想做的事也没法亲手做,只得假手与他人,不服老不行啊。
相互又聊了一些其他的话语后,朱珪才抿了抿嘴犹豫着说出了此番前来拜访的目的:“袁老,依您之见,朝廷现在还能坚持多久?”
这一路上,朱珪看到了很多,也发现了很多与朝廷那边的不同,越是了解,他心中的震撼也就越疑重。
袁枚闻言笑了笑,道:“朝廷能坚持多久就看朝廷想坚持多久,如果不想办法,最多再有一年,呵呵....”
“老夫也知道你来此一路上应该见识了不少,想必你自己心里也已有了答案,但我想告诉你的是,你见到的只是裸露出来的一些表象而已,军政府真正的样子暂时是不会让你见到的。”
听到这儿,朱珪连忙起身郑重的朝袁枚行了一礼后道:“请袁老教我!”
“仗打到如今,朝廷想必已经没了钱粮了吧?”袁枚见状并没有直接回道,反而问道:“没了粮饷,你说朝廷还能坚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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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瞒袁老,确实如此,前些日子我得到消息,朝廷已经准备在山西、直隶、山东、河南和江苏等地增加赋税了。”
也正因为如此,朱珪在得到这个消息后,便火急火燎的前来拜访袁枚求教了。
他知道,朝廷这样下去,不用讨虏军去打,不出两年便会被活不下去的百姓暴起推翻。
袁枚闻言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道:“朝廷不能急,军政府也急不得,所以,该是休战的时候了。”
让朱珪引导清廷和谈,这便是黎汉明写信交给袁枚的任务。
军心疲惫,后勤吃力,现在的讨虏军攻势虽然依旧迅猛,但已经开始显现出后继无力了,如果再大规模的打下去,后面也只会是惨胜。
再者,所谓打天下容易坐天下难,军政府的执政基础毕竟还太薄弱,现在治理这南方半壁都已经很吃力了,如果一下子推翻了满清,根基不稳,后果很严重。
见朱珪还有些犹豫,袁枚笑了笑说道:“这样吧,你不必急于做出选择,下个月军政府一年一度的全会就要召开了,你可以去旁听看看,另外,我让人再带你去工坊区参观一番,到时你应该就有所悟了。”
朱珪正有此意,因工坊区属于重兵防守之地,这两天他多次欲求而不得,此时听袁枚这么一说,于是便借坡下驴的拱手说道:“如此,那便有劳袁老了。”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做那个让朝廷颜面尽失的恶人。
袁枚见状点了点头,叫来儿子袁迟,递给对方一个牌子后说道:“你拿着这个牌子带他去工坊区参观一番,有人问起你就说这是大帅的命令。”
袁枚老来得子,如今袁迟才十八岁,袁枚对他也甚为宠爱,不但把一生所学都教给了他,同样也把他送进了复兴大学里面,让他根据自己的爱好择学。
袁迟闻言接过牌子应了一声后,便连忙让人准备马车,要参观的地方较多也相互离得较远,光是靠步行是行不通的.......
第二百九十五章 朱珪的震撼
远远的看到几座高炉耸立的地方,朱珪颇为好奇的问道:“袁公子,那可是竖炉炼铁?”
“不瞒朱先生,正是竖炉炼铁,不过我们这里叫它高炉炼铁,您现在见到的地方是民用的钢铁作坊。”袁迟闻言点了点头回道:“我这就带您过去看看。”
其实后世的高炉炼铁,就是经过古代的竖炉炼铁法改造、发展起来的。
袁迟带着朱珪进入炼铁厂时, 两座高炉此时正在同时工作,四个工人轮流使用鼓风机给高炉鼓风,一些匠人将铁矿石,焦炭,石灰石块倒入高炉中。
红色的铁水从一个高炉流入另一个高炉,最终熟铁水流向一个个被架设在一米高架子上的坩埚中,一个坩埚满了, 另一个坩埚就会被另一个坩埚替换。
这样的效率虽然比起现代还相差十万八千里,但是比起以前的灌钢法、炒钢法, 这已经属于批量生产了。
而优质的钢水形成后,就会被不同的匠人拿去打造耕具,机床零件等各种东西。
当然,这只是民用作坊里的做法而已,军用钢铁作坊那边最后则是会变成各种枪炮零件。
民用钢铁作坊的管事郑世扬正在指挥匠人们干活,见到袁迟带着一个陌生人到来,连忙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上前问道道:“见过袁公子!这位是?”
袁迟闻言连忙拿出父亲给的牌子递过去说道:“大帅让家父给这位先生开开眼界!”
郑世扬接过牌子仔细检查了一番后,随即便递还给了袁迟,道:“既如此,那我便不打扰你们了。”
说罢,郑世扬便拱手行了一礼后转身下去继续忙碌去了,他此时正在指导工人将炉渣收集起来,这是水泥厂那边需要的。
朱珪站在原地观察了好一会儿, 见郑世扬把炉渣也特意的收集了起来, 便不由得好奇的开口问道:“袁公子,他这么做是为何?”
袁迟倒是没想到朱珪的关注点竟然在那些炉渣上,不过他还是笑了笑解释道:“这炉渣可是好东西, 能用来生产一种很厉害的材料——水泥!”
“什么?水泥竟然是这炉渣生产的?”水泥朱珪是知道的,一路上到处都在修建水泥路,不过他没想到的是这炼钢的炉渣竟然能生产出水泥而已。
其实黎汉明也是为了重复利用而已,这炉渣里有石灰石的残留,故而炉渣中含有大量的水泥成分,所以这些炉渣同样也能用来煅烧水泥,这样一来,比直接用石灰石烧制水泥,更能节省不少矿石,不然这炉渣丢弃了也可惜。
这个时代的矿石本就不好开采,能重复利用黎汉明当然不会放过。
看了一会儿后,朱珪拿起一把锄头看了看,心里暗道:“这里的钢铁比朝廷工部的要好上不少啊,这还是民用的,怪不得他们的大军能在战场上所向霹雳!”
等朱珪看着那些匠人们操作了一会儿后,袁迟便带着他向下一个地方走去。
“这是烧砖?咦,不是青砖,竟然是红色的砖!”来到下一个作坊,朱珪先是打量了一眼,接着便有些惊奇了。
“没错,这的确是红砖,现在百姓修建房屋包括我们这工坊区的建造也是使用的红砖。”袁迟闻言点了点头后简单的介绍道。
青砖和红砖可以说是亲兄弟,原料工序基本相同,都是用粘土制成砖坯,晾晒后送入砖窑经九百度高温烧制的。
在烧成高温阶段后熄火,依靠砖窑内外空气流动自然降温,此为风冷工艺,这样出窑后的是红砖。而我国传统的青砖则是在烧成高温阶段的后期将全窑封闭,再在窑顶浇水降温,此为水冷工艺。
青砖质地较致密,硬度和强度高于红砖,耐磨不腐,在抗氧化,水化,大气侵蚀等方面性能明显优于红砖。中国的古建筑经上千年仍然保存完好可见青砖性能优良。
但是青砖的烧成工艺复杂,能耗高,产量小,成本高,对于黎汉明来说大规模推广并不适用。
烧制红砖不是高难度的技术活,黎汉明简要给瓷器作坊的匠人们传授了一下窑厂的知识便可以了,毕竟这烧制红砖和烧制陶器有异曲同工之处,所以他也把砖窑和瓷窑放在了一个工坊区,这样方便管理。
而且他也不需要能媲美现代红砖的质量,只要足够结实就行了。
朱珪看了一会儿,发现确实要比青砖省时省力不少。
这里袁迟没有多待,只是大概的参观了一会儿后,便带着朱珪向水力作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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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作坊和水泥作坊便被他略过了,袁迟不傻,那两个地方太重要,而制作方法又太简单,还是不要让他们参观的好。
来到水力作坊,当朱珪看到里面的景象后,顿时震撼得无以复加。
其实中国古代早就出现了对水力的运用,比较普遍的是桔槔、辘轳、翻车、筒车、戽斗、刮车等提水工具,主要的作用就是输水灌溉农田,其中最著名的就要算是翻车了。
还有就是水能机械,中国古代创造出水碓、水排和水磨等机械工具将水能转化为机械能,用于农业和手工业生产,不过像黎汉明这样用来做工业生产的,确实还没有。
不过就算如此,中国古代对水力的运用,在明朝之前从不落后于西方,甚至超前,但是在满清统治中国后,加上世界慢慢迈进半机械时代时,中国对于水力的运用就渐渐落后于西方!
可以这样讲,在没有出现蒸汽机和电力设备之前,大型机械的制造,一直就离不开水力!
水力运用在机械制造过程中,最有代表性的是锻压,锤炼,水力车床和水力木工机床以及水力纺织机!而这些,在这个水力作坊里都能看到。
看了水力锻锤一会儿,朱珪震惊得咽了咽口水,一副不可思议的说道:“袁公子,这水泥锻锤至少能让锻造提升三十倍吧?”
虽然对于工匠了解得不多,但基础性的见识朱珪还是有的。
袁迟闻言自豪的笑了笑回道:“不,是四十多倍,快接近五十倍了。”
经过了这半年多的实验,水力锻锤直接让铁匠的工作效率提升四十倍是很轻松的事情,毕竟这种水力锻锤一分钟最快可以完成数百次的敲击。
见朱珪不可思议的样子,袁迟笑了笑解释道:“其实这些东西都很简单,也就是和牛力翻车类似,只要转动,就可以产生动力,齿轮,轴承,这些东西相差不大,只是工作件不一样而已。”
这些东西朱珪听不懂,但他唯一明白的是,朝廷的工匠每制作一件武器,这里的工匠同时可制作四十件,根本就不是一个数量级的啊!
怪不得,怪不得袁枚对于朝廷能坚持多久这个问题很不在意,今日之所见,朱珪也明白了,只要他们愿意,一年内打进京城完全不是问题。
想到这儿,朱珪颇为无力的叹了一口气。
一旁的袁迟见状,不由得笑了笑,他相信,不管是谁来见了这样的场景,都会被震撼到的。
因为军工作坊那边也单独的建立了一个水力作坊,所以这里的水力作坊除了水力锻锤外,其他像水力钻床、水力车床等今日都没启用,所以朱珪也只是大概看了一下,不明所以后便不在看了。
轰~
正在这时,不远处的一个工厂内突然响起了一声巨大的爆炸声!
这巨大的爆炸声,顿时把朱珪吓了一大跳,连忙问道:“袁公子,这是出了什么事了?”
袁迟朝着爆炸声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等了一会儿不见烟雾冒起,他便知道这不是炸弹,也不是化学实验室爆炸了,因为化学实验的爆炸之后基本上会腾起一阵烟雾,想到这儿便连忙安慰道:“朱先生不必担心,应是蒸汽机那边实验出了问题。”
袁迟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他本来就是蒸汽研究小组的成员之一,今天因为袁枚休沐在家,他在家里陪伴父亲袁枚才没有过去。
“蒸汽机?”朱珪闻言顿时心中一动,连忙问道:“可是西洋传来的那个蒸汽机?”
朱珪之所以有此一问,只是因为他前些年在英使访华时见过,那时他也同其他人一样根本就没在意,没想到如今这里的人竟然已经开始主动研究了。
“正是!”袁迟闻言点了点头,道:“如果朱先生不在意的话,我带您过去看看!”
第二百九十六章 英国人的反应
为了研究实验蒸汽机,黎汉明特意在工坊区内建了一个蒸汽工坊,相当于一个实验,一来是为了其他人的安全,再一个也算是为了保密。
“怎么回事儿?”一到蒸汽机工坊,袁迟便顾不上朱珪径直向人群密集的地方跑去,拉住一个人问道:“有人受伤吗?”
被袁迟拉着的人叫毛昭忠, 也是蒸汽机研究小组的成员:“袁兄,我们今日在测试压力,没成想一不注意就这样了,好在测试时我们都在实验舱外记录,只有鲁元方、桂洲和杨园三人被蒸汽烫伤,其他都无碍!”
正在这时,王贞仪双手揣在胸前的口袋里, 挺着一个大肚子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
在王阿从怀孕没多久,避开了原本历史上死亡的王贞仪也怀上了。
见王贞仪到来, 袁迟连忙上前拱手行了一礼后问道:“王先生,鲁元方他们无碍吧?”
“没什么大事儿,轻伤,敷药休息几天就好了。”说罢,王贞仪便踢踏踢踏的走进了实验舱。
见状,袁迟等人也连忙跟了上去。
此时的实验室里到处是水,在中间的位置一个变形的锅炉躺在地上,出气口被炸开了花。
其实说是实验室,不过就是一个简单的屋子,专门用来做试验而已,与后世的实验室完全是两码事。
检查了一番后,王贞仪便紧皱着眉头不解的问道:“怎么回事?不是已经定型了吗?怎么?压力阀出问题了?”
嗯,在怀孕前, 蒸汽机研究是王贞仪在主导, 嗯, 她可以说是一个全能型的人才,不管医学、天文、数学、化学、物理等,几乎都能看到她的身影。
也就是在王贞仪怀孕后, 为了她的安全,黎汉明才让詹枚管住她,不让参与实验了。
毛昭忠闻言连忙回道:“回先生,我们在做最后的压力测试,只要压力测试过关,便离实用不远了。”
“太急了。”王贞仪闻言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学爬就想学走,哪有那么容易?先从简单的应用开始吧!”
说着,王贞仪不由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叹了一口气,一想到至少还有五个多月才能动手实验,她顿时感觉人生了无生趣,留下一句话后便恹恹的离去了:“都小心些,别再炸了,今天蒸汽爆炸,明天化学爆炸的,再炸下去,你们不累,那些医生也得累着了。”
见没事后,袁迟这才想起朱珪来,连忙跑了出去。
“袁公子,你能给我说说这蒸汽机吗?”见到他们这么重视,朱珪也起了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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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不好说的。”袁迟闻言笑了笑解释道:“这蒸汽机其实就是煮水的陶罐,这蒸汽在陶罐里不断产生,陶罐内的压力就会越来越大,大到一定程度,这蒸汽就会把陶罐的盖子顶开,如果使劲按住这个盖子不松开,当压力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陶罐就会被蒸汽炸开,这次的爆炸就是这个原理。”
“如果在陶罐中加入一个活塞,蒸汽就会推着活塞向外运动,释放一部分蒸汽之后,活塞就会回落,在蒸汽的压力足够的时候就会再次推着活塞向外运动,如此反复,如果在活塞的杆上加上各种装置,蒸汽机就能做出直线运动,旋转运动等。”
不管朱珪听没听懂,袁迟也只能大体的这么给他讲解。
这些东西黎汉明也不担心朱珪会告诉清廷,在没有看到实际应用前,黎汉明不相信清廷会投入研究。
蒸汽机原理确实容易理解,但要做出实用级的机器还是非常难的,纽科门型蒸汽机一用就是七十多年,瓦特改进了近二十年才成型。
不过好在黎汉明有成型的蒸汽机结构图,只要能让这个时代的人把原理搞懂后,再花个两三年,蒸汽机慢慢的是能做出来的。
实在不行,黎汉明就只能把主意打到国外了。
见天色不早了,此时去其他地方参观已经来不及了,袁迟便对朱珪说道:“先生,此时天色已晚,明日我再带先生去农业区去看看那里的粮食培育,您看如何?”
“好,你看着安排便是!”正好,朱珪自己今日也被震撼得不轻,是该缓一缓了。
.......
孟加拉,加尔各答,英国东印度公司大本营。
就在黎汉明安排人带着朱珪在遵义参观震慑时,英国印度总督约翰.肖也在是在忍受不了犹太商贩们愚蠢逼迫的情况下,不得不带他们到北方防线来看了看。
印度总督是英国在印度地区的管理首脑,直到1858年,总督一般由东印度公司的主管选择,并对他负责。
自从讨虏军在虎门销烟后,看着被销毁的鸦片,英国东印度公司的商人还好,犹太商贩们却心疼不已,更心疼的是以后不能继续贩卖鸦片,于是以威尔·哈同为主的犹太家族,出钱出力游说英国东印度公司替他们出头,以挽回经济损失。
历史上,在第一次鸦片战争之前,林则徐给英国女皇写过一封信,信中说:“查该国距内地六七万里,而夷船争来贸易者,为获利之厚故耳。以中国之利利外夷,是夷人所获之厚利,皆从华民分去。岂有反以毒物害华民之理。即夷人未必有心为害,而贪利之极,不顾害人,试问天良安在?闻该国禁食甚严,是固明知之为害也。既不使为害于该国,则他国尚不可移害,况中国乎?”
这封信的核心意思是,你们英国人不吸鸦片,却拿鸦片来害我们,这太无耻了!
可惜,林则徐的看法其实并不完全正确。
彼时的中国,通常把吸食鸦片叫做抽大烟。在雍正年间,清政府已经意识到鸦片带来的危害,并时常施行禁烟措施,但是由于民间一直把鸦片当成一种灵丹妙药,这些禁烟措施往往收效甚微。
鸦片战争当然不仅仅是独品贸易的问题,中国战败也是多方面的原因,但是不管何种原因,通过鸦片战争,英国打开了中国的大门,中国开始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鸦片也使得中国人民身体素质急剧下降,从那时候开始中国成为了东亚病夫,国家和人民的经济水平也急剧下降。
因此多年以来,一直流传着一种说法:当年的英国政府是在英国本土禁鸦片的,而那些鸦片是英国政府专门拿到中国来害人,这个说法其实错了两个地方。
首先,当时最大的鸦片贩子是一群犹太人,这群犹太人的国籍是英国,但是直接贩卖鸦片的不是英国政府,而是向英国政府缴纳了大量税的东印度公司以及后来的家族式的犹太毒贩。
当然,英国政府有没有责任?肯定有!
在第一次鸦片战争中,东印度公司卖鸦片的比例可以忽略不计,当时英国政府已经把鸦片经营权从东印度公司让渡给了犹太鸦片贩子。
因此向中国直接贩卖鸦片的不是英国政府,也不是东印度公司,而是向英国政府缴纳了大量税金的家族式塞法迪犹太人贩毒集团,不过这些犹太家族都是英国国籍,说英国人向中国输入鸦片毒品也没有错。
其次,英国本土并未禁止鸦片的种植与销售它限制的是犹太毒贩不能成箱成箱的把鸦片从印度运往英伦本岛,其种植不广是因为英国本土不适合种鸦片,并且在这帮犹太毒贩的推广下,英国本土的吸食鸦片之风也非常广泛,不过,英国及欧洲吸食鸦片的主要方式跟中国不同。
中国吸食鸦片叫抽大烟,是用抽的方式,这点跟当时的土鸡国有点类似,但是吸食的道具有点不同,中国主要是用烟枪,而土鸡国则用玻璃器皿的方式。
而欧洲,是用鸦片酊混合在酒里,我们可以把它看成是鸦片酒,鸦片酊这种吸食方式很流行,不单是英国,整个欧洲都流行“喝”。
曾经派使者见乾隆皇帝的英王乔治三世就是一个鸦片酒鬼,乔治三世发疯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后来的继任者乔治四世同样喜欢喝鸦片酒。
另外,在欧洲街头贩卖鸦片酒的商贩大都是犹太人。
犹太民族是一个流浪的民族,所以现在以色列的犹太人肤色各异,有黑皮肤的,也有及其少量的来自开封黄皮肤的犹太人。
犹太民族流浪了几千年,根据流浪的位置主要存在德系犹太人、西班牙系犹太人、阿拉伯系犹太人、非洲系犹太人等。
贩卖鸦片的犹太人主要是西班牙系塞法迪犹太人,历史上长期生活在伊比利亚半岛上。
塞法迪犹太人往中国贩卖鸦片历史,要上溯到葡萄牙占据澳门,在明朝那会澳门还不叫“澳门”,而是叫濠镜澳、香山澳、豪海、濠镜、镜海等名。
葡萄牙人开始想用强硬的手段占据澳门,被明朝硬刚了几次,失利后,他们用贿赂与巴结地方官员的办法,终于在1553年在澳门定居下来,从那时候开始,就有犹太人开始向中国贩卖鸦片。
当时的中国人可不是把鸦片当成毒品,而是把鸦片当成一种及其珍贵和神奇的药。能享用鸦片的可不是平头百姓,都是非富即贵的人物。鸦片在达官贵人,乃至皇帝体验到的功效与作用远高于现在的什么人参、冬虫夏草、燕窝、鹿茸、虎鞭等名贵中药材。
福寿膏就是从三十年不上朝的万历皇帝那里来的,万历沉迷于炼丹,把鸦片当春药跟补药用,吃多了鸦片(是吃,不是抽),觉得鸦片能壮阳且能延年益寿,然后就取了福寿膏的名字。
不过,葡萄牙人当时有更赚钱的的生意,如:白银、香料等,鸦片的比重并不高。
而犹太人由于不受待见,且在14世纪西班牙人,葡萄牙人就大规模的驱赶犹太人,因此留在伊比利亚半岛上的犹太人并不多,自然而然向中国贩卖鸦片的犹太人也不多。
从已有的资料来看,明朝那会一年进口的鸦片也就100来箱的样子。而这100箱鸦片里犹太人占据的比例也就5-6箱的样子。
如果单纯以贩毒数量作为衡量标准,大卫·沙逊可谓是史上最大的毒品贩子,后世的任何毒枭、毒品贩子都无法与其相提并论。他和其他毒枭最大的区别在于,他的罪行没有人记得。
好在如今大卫·沙逊家族还没起家,现在向中国走私鸦片的只是一些小犹太家族。
但与百余年前的来往中国的犹太商人不同的是,如今印度的犹太商人主要的贸易货物便是鸦片,所以在中国的黎汉明宣布全面销烟禁烟后,他们的财源便断了。
于是万般无奈之下,以威尔·哈同为主的犹太商贩便联合向大不列颠印度总督约翰.肖施压,请求东印度公司派兵武力征讨中国。
但约翰.肖也不傻,以公司现在的实力能不能打得过中国另说,恐怕就是国会现在也不敢向中国开战。
再有一点,如今中国的大军已经陈兵在公司的北方,约翰.肖相信,只要公司稍有异动,那十多万大军便会挥师南下,那时恐怕就连公司也保不住了。
“先生们,看到了吧,对面就是中国人的防线,至于原本的不丹和尼泊尔、阿索姆等国,如今都已经被中国人灭亡了,他们的大军已经陈兵在我们的边境了。”
为了增加自己所说的话的真实性,约翰.肖带着一应商贩来到吉瓦哈提边境指着对面讨虏军布置的炮台说道:“据公司的情报显示,他们在我们的北方布置了不下二十万的兵力,现在,如你们所见,如果我们真的对中国开战,后果会是怎么样我想你们应该清楚。”
“此外,因为你们的关系,公司在缅甸的布置也已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公司再想殖民缅甸将会变得更加艰难。”
缅甸因为在北方和讨虏军战败讲和,加上有南濮国对暹罗的牵制,使得缅甸得以腾出手手来全面面对英国人的侵犯。
不管是阿拉干地区的叛乱还是对丹那沙林地区的侵袭,英国人都败在了得到了中国支持的缅甸手中。
“另外,先生们,据我所知,如今奥德、马拉塔和冈德瓦纳等王国也已经和中国结盟,以后公司面临的处境会越来越艰难,过去的已经过去,你们还是好好想想怎么面对将来的局势吧!”
说罢,约翰.肖叹了一口气后便把目光看向了阿索姆的方向,在那里,英国东印度公司的代表艾曼纽·乔治和阿瑟·韦尔斯利上校正在与中国将军宁培忠就双方军事问题进行谈判。
约翰.肖担心,如果谈判不利,和中国开启了战端,自己这个印度总督恐怕就做到头了.......
第二百九十七章 逼和
云南,麓川府,靖南县。
这里原本是阿萨姆地区的西隆,米生贵率军进驻这里后,便把西隆改名为靖南,宁培忠接过防务后,便把麓川府的府治定在了这里。
阿萨姆是傣族的别称, 最早记载于中国玄奘编著的《大唐西域记》中,唐朝高僧玄奘还曾经去阿萨姆讲过佛法。
后世历史上英国殖民者在印度阿萨姆出土了明成祖朱棣赏赐的底马撒宣慰司信符,从而证明了阿萨姆曾是大明领土。
十三世纪前期,中国云南、缅甸东北部一带的傣族越过阿萨姆东部山脉,统一了阿萨姆各部族,建立了阿洪王朝。
此后600年间,傣族在当地建立了强大的王朝统治, 虽然阿萨姆在清朝的时候分裂了出去,但仍然作为藩属国存在,不过阿萨姆受到了印度的不断影响。
印度最后一个王朝莫卧儿王朝也曾辉煌一时,很多君主们也曾打算扩大自己的地盘,但在多次入侵阿萨姆的过程中还是以失败告终。
凡事盛极必衰,作为封建王朝的阿萨姆也逐步走向了衰落。别说殖民者了,就连周边的缅甸都盯到了这里。而缅甸人趁着阿萨姆内乱,从东部入侵了,并且屠杀了大量的当地人。
不过缅甸人也没高兴多久,在他们招惹到了中国后,讨虏军来了。
讨虏军兵不血刃的拿下这里后,黎汉明便把这里改成了麓川府,暂时归属云南管理。
为了便与管理,也为了完全控制这里,黎汉明从贵州、两广等地开始向这里大量移民。
南边的英国人看到他们觊觎已久的殖民地飞了,加上讨虏军把原本阿萨姆境内大量的慕斯林和天猪教徒全部驱逐南下进入了英国东印度公司控制的孟加拉地区, 英国人顿时不干了。
虽说没爆发全线大战,但两军交界处的小规模摩擦却是一直不曾间断。
宁培忠只顾着安稳麓川府内部, 对于边境地区的小规模交战根本就没有理会, 既没有支持也没有反对,一直听之任之,只要不出现大的伤亡就好,就当是练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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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英国人不行啊,他们在南亚的兵力本来就没多少,加之还得分兵防备其他王国部落的反扑,所以用于处理的与讨虏军方面摩擦的兵力就显得捉襟见肘了。
如果他们全力防备讨虏军南下的话,其他地方的兵力就肯定不够用了,怎么想都是他们吃亏。
所以,英国东印度公司经过商议,一致决定与中国方面展开谈判,希望能停止冲突。
宁培忠在接到消息后,随即便报给了远在江西的黎汉明。
“宁将军,这英吉利东印度公司是一个商号吗?”在等待军政府谈判团队到来期间,安顿好先一步到来的英使团队后,麓川府知府汪中便有些疑惑的问道。
汪中私淑于顾炎武,学问看重为经世致用,最爱挑战的就是那些空有其表者,授课者有沈祖志好诗成癖,酒酣耳热之际,他又以新诗示客,汪中出口就说:“公为人师,不以经世之学诏后进,而徒沾沾言诗。诗即工,何益于生民?况不必耶!”
加入军政府后,黎汉明便把他安排在了民政部见习。
后来南线战事结束,军政府在云南西南新设置了几个府,考虑到将来需要设省管理,黎汉明便把汪中调到了新设的麓川府,准备考察一番后再行重用。
宁培忠闻言点了点头,面色沉重的回答道:“要说这英国东印度公司,你可以说它是一个商号,但它与一般的商号有很大的不同,因为它可以制定法律审理案件,可以收税铸币,可以组织军队,甚至可以宣战媾和和缔结盟约。”
“这还是一个商号吗?”汪中闻言眉头一皱,道:“这不就是一个国家的职能吗?”
“据大帅所说,这英国东印度公司成立于万历二十八年,那时,这英吉利便是商人决定一切,女王伊丽莎白一世大力支持,特别授予公司“皇家特许状”,给予它在印度贸易的特权。”
说着,宁培忠有些苦笑的摇了摇头后接着道:“于是,扛着女王陛下的招牌,有着一百多个股东的撑腰,东印度公司信心十足地开往东印度。”
“印度,在欧洲人眼里一度是个黄金遍地的富饶之国,哥伦布十五世纪发现新大陆美洲,却固执的认为那就是传说中的印度,后来欧洲人称美洲为西印度,真正的印度,包括南洋的马来群岛为东印度。”
“当时统治着这片大部分印度次大陆地区的莫卧儿帝国简直就是傻得可爱并且慷慨得匪夷所思,东印度公司让英皇詹姆士一世派外交人员拜访当时的莫卧儿皇帝贾汉吉尔,请求用欧洲的奇珍换取东印度公司人员在印度定居并且开设工场的权利,贾汉吉尔一听,十分高兴,一拍大腿竟然就让英国人照办了。”
“那时的莫卧儿帝国君主怎么看都是以为自己还有赚,好一个天然呆。英国人心里也暗喜,没见过这样敞开钱包任你拿的,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东印度公司得以在官方保护之下在印度越做越大。”
“而莫卧儿帝国并没有因此在错误的道路上停步,他们后来的行为在今天看来就是在多快好省地将国家拱手相让。”
“再加上为了扩张贵族们的土地面积,穷兵黩武,连年征战德干高原及其南部地区,导致国库空虚,德干高原几乎成为无人之地,帝国也无暇应对欧洲势力的威胁。”
“在这个过程中,无论莫卧儿帝国自己,还是周边的其他土邦和国家,虽然其势力互有消长,但总体来说仍然是处在了一种不断相互消耗的状态,在随后的一百多年里,他们对东印度公司往往缺乏认识,反而出于各种各样的眼前考虑,为其提供了各种方便。”
“他们相继赋予了东印度公司自由贸易并且随便设置永久性商埠,并商埠内驻军、修筑炮台的权利;到后来,这些权利的范围甚至衍生到了内河航行权,甚至是最富裕的孟加拉地区的直接财政管理权上,等于直接把国库钥匙都送对方手里了。”
“英国人笑纳这些好处之余,也不忘损一下对方,暗中扶持企图推翻莫卧儿帝国的地方封建主。印度的历史本来就处于小国林立-外族统一-迅速崩溃-小国林立的循环中,莫卧儿帝国便是那个由外族建立的统一帝国之一,与本地民众本来就格格不入,在内忧外患之下,表面被军事统一的帝国崩溃只是时间问题。”
“这便是我们如今见到这片大陆王国部落林立的原因。”
“当然英国政府也是担心东印度公司的实力过于膨胀而试图遏制一下的,奈何国会中出了无数叛徒,从东印度公司退下来的职工里有不少利用自己赚到的钱谋个一官半职,一直为东印度公司说好话,也在国会中反对国家对东印度公司的行动,因而削弱东印度公司的计划也便屡遭失败。”
“再后来,英国与其他势力之间冲突不断,后来甚至发展为战争。为了战争,英国政府不仅无暇管控东印度公司,甚至还要向其借贷,也就不奇怪为什么英国要帮助东印度公司倾销积压库存了——那可是债主啊!”
“再加上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更何况是追名逐利的英国东印度公司。英法七年战争结束,法国人被打跑,印度的莫卧儿帝国也乱成了一锅粥,整个南亚大陆再也找不到一个能够与英国东印度公司抗衡的势力,安逸的环境和高高在上的地位让英国东印度公司变得日益腐败起来。”
“此时的英国东印度公司财政漏洞可谓是千疮百孔,下边的跑腿人要加速捞好处,上边的控股人要投资高收益,前方紧吃,后方也紧吃。”
“再者东印度公司虽然巧取豪夺般的控制了印度的大片地区,可另一方面因为内部严重的贪污腐败和侵略及镇压起义导致公司入不敷支,已经濒临破产。”
“所以,如今的东印度公司看似强大,实则不堪一击。”
听完宁培忠的分析,汪中心中唏嘘不已,一个国家竟然被一帮商人玩弄于鼓掌,这不免有些悲哀:“也就是说,如今他们是来求和了?”
“八九不离十!”宁培忠闻言笑着点了点头,道:“我们同印度大陆上的其他国家联合后,如今的他们可谓是四面皆敌,这个时候他们只要不傻,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听到这儿,汪中顿时心中一动,笑着道:“如果我所料不错,边境的摩擦应该是将军有意为之吧?”
“哈哈,那是当然!”宁培忠闻言顿时哈哈一笑,也没隐瞒,直接道:“现在我们和清军的大战正在关键时刻,加之西域那边也可能会发生大战,为了保险起见,南线这里是不宜再有大动作了。”
“但是我们又不能主动议和,所以,我就只能逼迫他们前来找我们议和了,只有这样,南线这里才能稳定下来。”
与印度国家合纵连横,加上军事骚扰,这便是宁培忠的逼和之策,如今看来很是成功。
想到这儿,宁培忠看向南边大海所在的方向叹了一口气后接着道:“按大帅的交待,将来我们是必须得要打通这个方向的出海口的,现在只能先稳定国内局势积蓄好实力再一战而定了。”
宁培忠也知道,现在怼上英国人,得不偿失,一着不慎,可能连国内的战局都会被影响到。
正在这时,传讯兵来报:“报告司令,以监察部黎部长为首的谈判团队已到城外!”
第二百九十八章 中英协定
公元1797年11月6日,嘉庆二年,开元四千四百九十四年十月初一。
麓川府,靖南县城中,中华讨虏军与英国东印度公司就边境问题正式展开了谈判。
讨虏军方面的代表以黎安理、宁培忠为主,加上军务部孙良谟、麓川府知府汪中以及三个翻译通事和一个英国传教士哈雷·格雷姆斯,就是那个给黎汉明画像的画师。
英国方面则以东印度公司特使艾曼纽·乔治、英军代表阿瑟·韦尔斯利上校、印度总督代表希丹·安吉尔为主, 外加三个通事,其中一个是叫段洪铭的中国人。
英国东印度公司特使艾曼纽·乔治是该公司二十四名董事之一,阿瑟·韦尔斯利上校则作为英国军方代表出席谈判会议。
英国东印度公司由一名总督和二十四名董事组成全体董事会,他们皆由全体经营者委任,并要向全体经营者定时汇报,全体董事会又下辖十个要作定时汇报的委员会。
双方相互见礼后分别落座,会议一开始,艾曼纽·乔治便叽哩哇啦的说了一大通, 黎安理虽然听不懂,但看对方气愤的表情,他也大概猜出了无非是斥责的话语。
讨虏军方面负责主要翻译的通事叫石毓芝,原是在广州当通事,黎汉明和他一番交流后,发现他底子不错,便把调到了复兴大学里专门负责培训英语翻译学员。
此次和英国人打交道,黎安理便找来了以石毓芝的英语翻译小队。
趁艾曼纽·乔治说话的工夫,石毓芝便一边仔细的听着一边翻译着记了下来,等艾曼纽·乔治说完后,石毓芝便翻译道:“特使先生,想必应该也知道我们此次为何相聚在这里,我想请问特使先生,你们为何无端对我国开启战端?为何无无故驱逐我国传教士?特使先生,我需要一个解释!”
听到石毓芝的翻译, 黎安理顿时冷哼一声,道:“艾曼纽·乔治先生,首先我需要申明一点的是,这里在数百年前就是我中华领土, 你们才是侵略者,不管我们在我们自己的领土上做什么,那都属于我国的内政,所以,我们驱逐你们有错吗?”
“......”
会议一开始,双方便你来我往的进行了一番唇枪舌战,这关乎道义之争,这是没办法避免的事,如果让英国人占据了上风,那么讨虏军在阿索姆地区的军事行动就站不住脚。
所以,黎安理一开始便就祭出了自古以来。
“另外,乔治先生,对于孟加拉百姓来说,你们也同样是无耻的侵略者,所以,收起你们的虚伪吧,无理无端指责我方在我们看来是一件很可笑的强词夺理的事情。”
“.......”
好在,双方都不想开启战端,看似吵得不可开交,但谈判其实进行得很顺利。
很快就边境问题达成了一致,双方一致同意边界维持现状,既安康府与东印度公司的交界以原廓尔喀边界为主;亚东府则以安康府最南端界碑到蒂斯达河,然后沿蒂斯达河到贾木纳河为界;麓川府西边以贾木纳河为界,南边以丘陵为界。
大致上同后世的孟加拉国北部边界一样,只有些许出入。
亚东府包括了后世的亚东县加上锡金、不丹和印度的大吉岭等地,把安康府和麓川府彻底的了连成了一片。
这么划分双方都不存在吃不吃亏的问题,所以双方都很满意。
松了一口气后,艾曼纽·乔治和阿瑟·韦尔斯利对视了一眼后对黎安理说道:“特使先生,既然边界已定,我希望我们双方以后能和平相处,停止摩擦!”
“那是当然!”黎安理闻言笑着点了点头,道:“我们中华民族是一个爱好和平的民族,一向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理念,只要贵方不侵犯我们,我们是很乐于安于现状的。”
听到黎安理的话,阿瑟·韦尔斯利也笑了笑说道:“特使先生放心,我们只想赚钱,不想战争,战争是会死人的,对我们来说划不来。”
黎安理闻言只是点头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知道,只要有钱赚,英国人是不在乎战争不战争,死不死人的,所以,对于他们的保证,听听就好。
只要暂时不发生战争,等国内的局势稳定后,讨虏军也就不担心多线作战的问题了。
艾曼纽·乔治见状接话问道:“特使先生,不知贵方有没有在这里开放通商口岸,开展贸易的打算?”
“很抱歉,暂时没有!”黎安理摇了摇头回道:“不过,我们大帅已经增开了钦州、广州湾两地作为通商口岸,如果你们需要,可以去那里贸易。”
“至于这里,在还没彻底稳定下来前,暂时是不会开放的。”
麓川府新立,人口本来就不多,后续的移民安置也是一项艰难的工作,如果现在就贸然展开对外贸易,一不小心可能就会为他人做了嫁衣。
“另外,乔治先生,我希望你能转告贵公司有关人员,鸦片走私我们是坚决禁止的,如果一经发现,对于走私商贩,我们会立即处死,这点没有商谈的余地。”
“此外,请警告你们公司里鸦片贩子,如果不听我们的警告,我们不排除直接派兵进入贵方领地对他们进行抓捕打击!”
“不,你们不能这么做!”艾曼纽·乔治闻言连忙道:“请特使先生放心,我会转告我们总督先生的。”
......
最后在双方的共同要求下,黎安理和艾曼纽·乔治分别代表中华讨虏军和英国东印度公司双方签订了《中英阿萨姆协定》。
《中英阿萨姆协定》为中英双字,一式两份。
协定内容主要有三点:
一,缔约双方按照商议接过划立边界,缔约双方保证不单独或联合其他国家彼此互相使用武力、侵犯或攻击行为。
二、缔约一方如与第三国交战,另一缔约国不得给予第三国任何支持,缔约双方决不参加任何直接、间接反对另一缔约国的任何国家集团。
三、双方以和平方式解决缔约国间的一切争端。
.......
看着艾曼纽·乔治等英方代表离去的身影,宁培忠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道:“得了,现在南线才算是彻底的稳定下来了。”
孙良谟闻言顿时没好气的怼道:“没仗打还不好吗?要是真的再开启一线战事,我们军务部可就真的分身乏术了。”
黎安理郑重的收好协议后笑了笑说道:“宁将军这是想说他英雄无用武之地了。”
“好了,南线虽然没有了战事,但你们的工作依然不轻松啊。”孙良谟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你们还是快些做好准备吧,江兰从广西迁移来的二十多万百姓离麓川这里已经不远了。”
宁培忠闻言顿时有些疑惑的问道:“怎么这么快?不是说秋收结束后才会统一迁移来的吗?”
“唉,还不是土客械斗闹的。”黎安理闻言叹了一口气回答道:“因为土地问题,广西的土客械斗屡禁不止,这不,听说这里有土地后,江兰和闫祖庚他们便采取武力镇压的方式,强迫把主动挑衅的一方给迁移来了。”
“据我所知,这二十多万还只是第一批,后续陆陆续续的还会有数百万前来。”
“当然,肯定不会只迁移到麓川这一地来,包括安康府、亚东府、里麻府、孟木府和孟艮府等新归的土地上也会安置一部分。”
说到这儿,黎安理笑了笑接着道:“江兰的打算是,要是能一下子把广西的人口迁移走一半是最好的。”
另一边,阿瑟·韦尔斯利也很高兴:“如此一来,我们便可全力的对付南印度的迈索尔王国了。”
英迈战争,英国殖民者于十八世纪六十至九十年代对印度迈索尔公国进行的侵略战争,在此之前,英迈战争已经进行三次。
而这次与中华讨虏军方面的成功和谈,也加速了第四次英迈战争的爆发!
......
新.疆,吐鲁番,罗布淖尔。
“吴大人,这便是大帅所说的罗布泊了吧?”第八兵团副司令聂达民站在一个巨大的湖泊前对身旁的吴熊光问道。
第八兵团决定进军西域后,孙永元便做好了兵分两路的战略部署,一路由他自己亲率十万大军向天山以北进军,一路则由聂达民率领第五兵团和第八兵团各一个师总计四万人马由敦煌支援叶尔羌的独立二兵团。
作为安西省的巡抚,吴熊光也作为后勤官员一起随军赴任。
听到聂达民的问话,吴熊光笑着点了点头回答道:“没错,不过当地人的叫法是罗布淖尔,系蒙古语音译名,意为多水汇集之湖。”
“据记载,如今的罗布泊东西长两百余里,南北宽约五十余里,并且随着浣溪河的断流,这湖泊每年都在不断慢慢的变小。”
提到罗布泊,你会想到什么?
是曾经灿烂的楼兰古国?
还是神秘莫测的双鱼玉佩事件?
或是那里升起的第一朵中国的蘑菇云?
不管想到了什么,罗布泊的那些历史,最后都浓缩为一片黄沙,在太阳的炙烤下皲裂,这里现在有个新的名字——“生命的禁区”。
消失在罗布泊的人不计其数,他们之中很多都是科研工作者,比如彭加木教授!
然而,后世这样一块近乎与生命绝缘的地方,庆幸如今依然还在。
不过,黎汉明却是知道,等到清代末叶,罗布泊水涨时,仅有“东西长八九十里,南北宽二三里或一二里不等”,成了区区一小湖。
如今既然还能挽救,黎汉明自然不会错过。
所以,在命令大军西进时,同样也把对罗布泊的一些安排交给了西进的将领官员。
聂达民闻言找来地图看了看,指着一个叫新平的地方既后世尉犁县的位置说道:“吴大人请看,这里塔里木河与浣溪河离得最近,大帅的意思是让我们想办法在这里挖一条运河,把塔里木河的水引进浣溪河,这样便能制止浣溪河的断流。”
浣溪河既后世的孔雀河,起源于博斯腾湖,河流从湖的西部溢出,经库陇勒后穿过茫茫戈壁终注入罗布泊。
凡遇高温、寒冻时,浣溪河会经常性的断流,加上塔里木河改道南流,所以罗布泊便会越来越小。
如果不想办法改变这一现状,罗布泊肯定会走上历史上后世干涸的命运。
吴熊光盯着聂达民指的位置看了一会儿后说道:“距离不远,想要新开一条河道并不难,实在不行,就疏通新平以西的旧河道也一样。”
聂达民闻言笑了笑,道:“那就是你这位主官的事了,我的任务就是尽量多的给你抓来俘虏,有免费劳动力在,对百姓来说也就没有什么负担。”
想了想,聂达民接着道:“接下来大军会兵分两路,一路从喀喇沙尔汇同由哈密过来的一个师向天山以南的库车、阿克苏、乌什进军,一路则由昆仑山下走和阗进叶尔羌,两路人马最终与独立二兵团会攻喀什噶尔,吴大人你就跟随北路大军去喀喇沙尔吧!”
“也好,我就先去把这罗布泊的事情处理好后再去喀什噶尔上任,想必那时你们应该已经把那里给收复回来了。”
“那是一定的!”聂达民闻言颇为傲然的说道:“区区小国竟敢染指我华夏领土,这次要是不灭他们一两个国家这件事就不算完,吴大人你就瞧好吧,这次我们不但要把开挖河道的免费劳力抓够,就连修路的劳力我们也会抓够!”
......
喀什噶尔,徕宁城。
虽然出奇席卷了整个喀什噶尔地区,但萨木萨克根本就高兴不起来,无他,他接到消息,汉人的十万大军竟然翻过了大山进入了叶尔羌了,不日便会挥师进攻喀什噶尔。
接到这个消息,刚才成事还没来得及享受的萨木萨克能高兴得起来才叫是怪事呢。
嘉庆二年八月,经喀什噶尔参赞大臣长麟再次宣示,安置京师加恩赏给职衔等宽大政策,一向不加理会并且处于流亡困境中的萨木萨克终于有了反应,他派遣亲信迈玛特尼牙斯为代表赴喀什噶尔参赞大臣处递呈表文,恳请内投归附清朝。
对于嘉庆来说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大小和卓折腾这么多年,根绝最终的隐患一直是汗阿玛乾隆的夙愿
如今这个闹心的西部边患解决了,嘉庆难掩激动,当时就下旨给长麟:“谕军机大臣等,长麟等奏萨木萨克输诚向化恳请内投一折,览奏俱悉。萨木萨克系回部嫡裔,该处布噜特向俱借其名目,摇惑众听。今因逋窜日久,穷蹙无依,而各布噜特又闻喀什噶尔有调兵之信,不敢与之勾结。
经长麟等晓谕令其内投,可期永除余孽,回疆益臻宁谧,实属极好机会。
现在萨木萨克已令其为首办事之迈玛特尼牙斯赍递表文禀帖,并力辩上年并无纠众滋扰之事,自系感畏出于真诚,此时自不必深诘。
但长麟等人不知道的是,萨木萨克其实是将计就计,利用清廷招降的机会,在浩罕、布哈拉以及哈萨克小玉兹等国的支持下,趁机发动了对喀什噶尔的突袭。
因为清军不备,所以萨木萨克的突袭很顺利,但就算如此,他完全掌控整个喀什噶尔地区,也用了一个多月。
萨木萨克怎么也没想到,清国的军队没有到来,汉人的大军却率先到来了,并且还来的如此之快,就像是天兵天降一样。
在萨木萨克原本的预想中,他最先面对的应该是伊犁地区伊犁将军保宁的那几万人马,只要除掉了那几万人马,到时整个新.疆地区便就任由他驰骋了。
而等清军援军到来,至少也得是半年后的事情。
半年的时间里,足够他在这里站稳脚跟了。
但千算万算,萨木萨克怎么也没算到,汉人的大军却突然天降而来。
而听到汉人大军到来的消息后,那些原本支持他的外国势力也不由得退缩了,现在的萨木萨克可以说是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
想到这儿,萨木萨克不由得暗自神伤的叹了一口气。
正在这时,迈玛特尼牙斯急匆匆的跑了进来,禀报道:“和卓,不好了,又一支十万汉人大军正向这里袭来!”
萨木萨克闻言并没有什么反应,对他来说,不管是十万也好还是二十万也罢,反正都打不过,在他看来就是一个数字而已。
抿嘴沉思好半天后,萨木萨克才面色沉重的开口问道:“迈玛特尼牙斯,反正大家都是反清,你说我们能与汉人和谈吗?”
迈玛特尼牙斯闻言有些怪异的看了萨木萨克一眼后摇了摇头回道:“和卓,不可能的,对汉人来说,咱们这是侵略,据说,大山南边的廓尔喀就是因为入侵了西康,汉人大军不惜翻过大山去把廓尔喀灭亡了,据说那里现在已经成为了汉人的土地。”
听到迈玛特尼牙斯的回答,萨木萨克顿时面色凄苦的说道:“也就是说,咱们现在就剩死路一条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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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九章 试探
叶尔羌,叶城。
叶城,原叫哈尔哈里克,兰师信率军攻下这里后,便按照黎汉明标注的地图把这里改成了汉名叶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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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师信在八浪沙等到后续大军到来后,便留下大军就地修整,他则亲率前锋营三千余人突袭了叶尔羌城。
叶尔羌办事大臣奇丰额因为在全力关注喀什葛尔的局势, 加上虽然他知道讨虏军在阿里地区有十万大军集结,但他不相信讨虏军能在这个时候翻过大山。
所以,一个不备之下,就被兰师信从后面突袭拿下了。
叶尔羌办事大臣是新.疆叶尔羌地区军政长官,掌驻防旗营官兵及四城一应事务,受喀什噶尔参赞大臣兼辖。
设协办大臣一人佐之,所属有印房章京二人,笔帖式三人, 委署笔帖式二十人,管理粮饷官一人,听差坐卡侍卫十三人;驻防满洲佐领、骁骑校各二人,领催、马甲二百零六名。
在喀什噶尔发生叛乱后,侥幸逃脱的喀什噶尔参赞大臣长麟又立即召集了叶尔羌、和阗、乌什和阿克苏等兵力向萨木萨克反击而去。
所以,兰师信突袭而至时,叶尔羌办事大臣奇丰额手上能用来防守的兵力几乎所剩无几,这才被兰师信轻松拿下。
不过,拿下叶尔羌后,为了保险起见,兰师信并没有留在叶尔羌,而是率军带着缴获的物资和俘虏退到了叶城等待两路大军的到来。
“齐大人,虽说现在我们双方政见不同,但在对待外敌上, 我相信我们应该都是一致的, 作为叶尔羌办事大臣, 想必你对喀什噶尔那里的情况应该有所了解,能说说吗?”说着,兰师信亲自给奇丰额泡了一杯茶放到他的面前。
俘获奇丰额后, 兰师信除了不让对方离去外,并没有限制他的自由。
这不,一到叶城安顿好后,兰师信便找来奇丰额准备了解关于喀什噶尔的相关情况了。
奇丰额也不客气,端起茶杯吹了吹,抿了一口茶水后反问道:“你们既然到了这儿了,怎么?难不成你们对这里还一无所知不成?”
“一无所知倒不至于。”兰师信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不瞒齐大人,我们原本是没打算这么快就翻山进入这里,但局势突变,为了抗击这里的外敌入侵,我们大帅只得命令我们快速的翻过大山来到此地了,为此,光是中路我的大军非战斗减员就不下千人。”
“所以,我们对这里的了解,也仅仅只是限于叛乱入侵之前。”
听到兰师信的回答,奇丰额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道:“此次的叛乱,虽然明面上是之前大小和卓叛乱的余孽卷土重来,实则是浩罕等国在图谋我们的喀什噶尔地区。”
“这些境外势力中,包括了浩罕、布鲁特、布哈拉、西瓦等国和哈萨克的小玉兹,他们才是此次动乱的幕后推手,至于萨木萨克,他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而已。”
“没有巴达克山和杜兰尼国?”对于萨木萨克是挑梁小丑的事情,兰师信也深以为然,如今的大清国虽然看似虚弱不堪,但那只是相对而言,就算内部在怎么战乱,也远不是一个小势力就能撼动的。
兰师信相信,就算讨虏军不出手,以如今清廷在新.疆布置在这里用来应对讨虏军的近十万大军就足以镇压住萨木萨克的叛乱了。
本来兰师信是打算一战就清除掉边境小国的,但他没想到竟然有国家没有参与。
奇丰额闻言摇了摇头回道:“巴达克山虽然是个墙头草,但他们那是实力不如大清和杜兰尼王国,本着两不得罪的目的才会向两边称臣纳贡而已,如今巴结我大清还来不及,怎会与我大清为敌?”
“至于杜兰尼,那里的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知道他们内部如今已是风雨飘摇,哪有精力和我大清为敌?”
兰师信闻言点了点头,奇丰额所说的和军清局打探的消息大致相同。
杜兰尼王国在迁都喀布尔后,因王室内讧和各部族之间矛盾,地方割据势力发展,巴尔赫和信德等行省总督相继独立,加之国家没有稳固的经济基础,国势开始衰落,如今其国内混战不休,已成王朝末年之象。
至于巴达克山,明史中称把丹沙或八答黑商,原被迷里忽辛在帖木尔的帮助下征服,后成为帖木尔帝国的属国之一,由沙哈鲁的一位儿子镇守,帖木儿帝国崩溃后成为独立王国。
从永乐年间开始到弘治年间六次派人向明朝朝贡,明朝政府也曾于永乐年间三次遣使往返。
清史稿中称巴达克山,乾隆二十四年,兆惠率军平定大小和卓之乱,其部将富德追击叛军首领博罗尼都和霍集占,率军进占巴达克山瓦罕。在此情况之下,巴达克山苏丹出兵击败博罗尼都和霍集占,将二人擒获。
由于霍集占与巴达克山仇国塔尔巴斯相勾结,苏丹遂将二人杀死后献给清军,此后巴达克山一度成为清朝属国。后阿富汗国王杜兰尼以迎接博罗尼都和霍集占为名威逼巴达克山,迫使其转而归属阿富汗。
但从根本上来说,巴达克山地区的乱局,是由于清朝统一新疆后奉行保守、防御的中亚政策,在原先处于准部控制下的帕米尔以西地区形成了权力真空,诱使中亚各国彼此相争。
在此形势下,昆都士等原先慑于准部兵威的各乌兹.别克部政权,希望能恢复其对巴达克山地区的统治,不断向素勒坦沙施加压力;而素勒坦沙也希望能维持其原先在准部卵翼之下的地区霸权,并幻想能得到清朝的实质性支援。
巴达克山扼守帕米尔高原交通孔道,自古以来便是西域的战略屏障,更是清朝在中亚最重要、臣服最早、关系最密切的藩属之一,若被他国所灭,不仅回.疆的安全形势大为恶化,而且必将对清朝在中亚的威信造成沉重打击,至于和卓后裔问题则更关乎清政府维护新.疆安全稳定的核心利益。
与此前清政府曾积极干预的中亚藩属之间争端相比,阿富汗入侵巴达克山对清朝的影响要严重得多,纵然客观条件不允许清军与阿富汗军正面对抗,遣使沟通、表明清政府立场自是应有之道。
然而乾隆却命令永贵等人“不得插手爱乌罕、巴达克山之争端”,至于遣使、出兵等议“概属不必”。
其实不得不承认这是清政府无力影响当地局势,“天朝”的权威在阿.富汗的军事力量面前退缩了,清朝在中亚的威望因此遭受的沉重打击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清政府对阿.富汗入侵巴达克山的反应,充分证明了以宗藩思想为主旨而建立的清朝对外关系架构在形式与实质上的严重乖离,以及其难以适应中亚地区的特殊地缘环境。
这也是这次喀什噶尔之乱背后真正的原因,中亚国家在试探性的挑战大清这个宗主国的权威。
“这哈萨克小玉兹又是怎么回事?”其他的兰师信都还算了解,但哈萨克相距太远,军情局的势力还没达到那里去。
奇丰额闻言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后叹了一口气回道:“哈萨克这个国家实则是大玉兹、中玉兹和小玉兹三个汗国组成的,在准噶尔的侵袭下,大玉兹被准噶尔吞并,小玉兹和中玉兹先后向北方的沙俄称臣。”
“大清灭亡准噶尔后,巴勒喀什池东边和南边的大玉兹部分地区连同准噶尔的地盘一并并入了大清,其余的大玉兹地区也归顺了大清。”
“后来,中玉兹虽然也臣服了大清,但他其实也是一棵真正意义上的墙头草,同样也臣服了北边的沙俄,既然是墙头草,那自然是谁强就投靠谁。”
“至于小玉兹,据说明面上虽然还是哈萨克的一个汗国,但实际上已经被沙俄给吞并了,不管这个消息是否属实,但小玉兹是属于沙俄的势力是不争的事实。”
听到这儿,兰师信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道:“也就是说,这次动乱,除了是中亚各国在挑战我华夏的权威外,还是沙俄与华夏的一次隔空交手啰!有意思,真有意思!”
兰师信记得大帅黎汉明说过,沙俄原本不过是一个弹丸小国,却扩张成性,到了如今横跨欧亚的巨大版图,但他们还没有停止扩张的欲望,一直在觊觎着中国的领土。
此次沙俄暗中支持萨木萨克叛乱,恐怕也是一次试探,如果中国出现了软弱的现象,兰师信相信,他们一定会大举入侵中亚,然后侵吞华夏边疆领土的。
想到这儿,兰师信顿时笑道:“看来终究还是得对上了,好啊,我都有些等不及了!”
“不知将军准备怎么做?”奇丰额见状有些好奇的问道。
兰师信闻言笑了笑,道:“汉时陈汤上书汉元帝说过一句话:宜悬头槀街蛮夷邸间,以示万里,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这就话想必齐大人也不陌生。”
“早在缅甸犯边时,我们大帅就曾宣示: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
“所以,缅甸为他们的侵犯付出了代价,不但让我们讨虏军趁机收复广大失地,他们更是丢失了西北部的大片无人之地,就连刚到手还没焐热的阿萨姆地区,也被迫拱手想让给了我们。”
“同样,廓尔喀也因为他们的野心而亡国。”
“如今也一样,我们既然来了,那就要明明白白的向世人高声宣示: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
“不管是谁,既然敢犯我边界,那么他们就必须得付出代价才行!”
听到兰师信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语,奇丰额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随即道:“边疆作战,谈何容易?”
“哈哈!”兰师信闻言爽朗一笑,道:“我也不瞒你,我手中有十万大军,另外还有十万大军也已经从哈密翻过了天山,后面还会有十余万大军与数百万我汉家百姓陆续到来,这西域的天,变不了!”
第三百章 骑兵对决
巴里坤,镇西府,芨芨台。
天空之上的闷雷已经响了一个晚上,那浓墨一般的云越压越底了,似乎只要站在原地伸手轻轻一跃,就能摸着那云端一般。
云层之中,一条一条犹如银蛇游动的闪电飞快的划过, 随即就传来如同叹息声一般的雷 鸣……旷野之上,乌鲁木齐提督栾宗祉在数十骑精甲骑士的簇拥下,急速奔驰而来,路旁有一个约莫五六米高的土坡,栾宗祉猛然抽了腈下的战马一鞭子,飞奔上山坡来, 就朝着远处望去。
一看这前方的情况,栾宗祉也不由得吸了口气,脱口叫道:“险地!”
呜~呜~
随即,便让一旁的传令兵鼓足了腮帮子就奋力的吹响了号角
一听军号,后方万余清军骑兵之中,前面列好了队伍的骑兵,就已经急忙冲了出去,可后面的骑兵还没有列好队伍,也只能咬牙乱哄哄的往前硬着头皮往上。
结果这万余人的骑兵,最前排的队列还算齐整,可到了中间,就乱了起来,到了后面,简直就是一盘散沙了。
东南方而来的正是讨虏军第八兵团骑兵师的近三万轻骑兵,在得知哈密和吐鲁番先后陷落后,乌噜木齐都统书麟便连忙派出乌噜木齐提督栾宗祉率一万轻骑兵先行一步在前方抵敌, 全军才出古城不到片刻,就有斥候回报说前面出现了叛军的骑兵大队。
出发之前, 清军上下军官都已经清楚此战的凶险,却也没想到,才出了古城驻地不远, 这叛军居然已经跑到鼻子下来了。
斥候回报来的时候,听到了消息,栾宗祉却毫无半点的犹豫,这位心中早已经抱了死志的清军提督只是冷冷的做出了最简短的命令:“全军冲过去”
原本本只是以缓速前进的清军骑兵,在得到命令之后,顿时以最快的速度拉开了架势,然后在一声尖锐的哨声之后,顿时加快了速度向讨虏军骑兵阵地奔驰而去。
讨虏军第八兵团骑兵师师长陈得才见状顿时抽出马刀高吼道:“同志们,狭路相逢勇者胜!随我一起,踏平他们!”
说着,陈得才顿时挥刀一引一边打马向前一边高吼道:“随我杀!”
嘟嘟嘟嘟~
“杀!”随着冲锋的号子响起,讨虏军骑兵师将士们顿时挥舞着马刀高吼一声后也朝着迎面而来的清军骑兵冲了过去。
不过一箭的距离,双方的骑兵又是在对冲,几乎只是眨眼的功夫,旷野之上,两股铁流就迎面冲撞在了一起
两道钢铁洪流,在前端交错的地方,顿时激荡起一片耀眼的金属光巷来,如雷的马蹄声,将所有的惨叫惊呼全部压了下去,只听见一片片让人惊心动魄的闷响声,那跑在最前面的骑兵们在撞在一起的第一波里,双方就有无数人落马。
因为双方都是奔袭,加上讨虏军辎重部队正在翻越天山,所以都没有带火炮,所以一场惨烈的冷兵器骑兵对决就在天山脚下展开了。
讨虏军骑兵的队列依然那样的密集,先头的队列,依然保持了完整,即便是同伴落马,但是这些勇猛的讨虏军骑兵,却连看都不会去看一眼,只是紧紧的伏在马背上,握着骑枪,红着眼睛朝着前方突进。
而清军的骑兵,几乎只是在第一个冲锋之后就无法阻挡的溃败了下来。
在两军刚碰撞在一起的时候,最前排还勉强保持了完整冲锋队列的清军骑兵,还勉强把讨虏军骑兵的冲锋势头挡了一下,可不过就是在这股铁流之中丢下了一块石子,无非就是溅起了一点儿浪花而已,可随即讨虏军骑兵那勇往直前的冲锋的势头,顿时就将松松垮垮的清军骑兵的大队直接切了开来。
仿佛钢刀切入了柔软的黄油一般,顺势直如,势如破竹!
加上讨虏军骑兵人数上的优势,清军骑兵的队伍很快就崩溃了,被讨虏军骑兵直接凿穿了队伍之后,讨虏军骑兵那冷酷凶狠的眼神,挥舞起来的马刀,尽情的收割着清军骑兵的头颀,那些第一波就被从马上撞下去的清军和讨虏军士兵,根本连翻身逃命的机会都没有,就被随即冲上的大队骑兵,无数马蹄践踏成了肉泥。
人命,在这一刻,不值钱!
队伍崩溃之中,清军骑兵再也没有了往前的勇气,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发了一声撤,无数清军开始朝着四面八方溃散开去,甚至还有的掉头就跑,反而将后面冲上来的己方的队列给撞乱。
讨虏军骑兵师的骑兵们轻易的将敌人的队列凿穿之后,立刻灵巧的从两翼分开,骑兵们挥舞着马刀尽情的驱赶着溃散的敌骑,惨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头颅滚滚,断裂的肢体飞舞……
一个照面,只是一个照面,清军的一万余骑兵就已经化作了鸟兽散。
“嘟嘟嘟嘟嘟嘟~”
讨虏军集结的军号响起,在急促的军号之下,讨虏军骑兵们放弃了对溃敌的追杀,飞快的重新聚集在了战场的中央,重新列起了队伍。
因为正前方,清军乌噜木齐提督栾宗祉在血腥的镇压下,又聚齐了数千兵马。
陈得才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后,挥刀一引道:“前进!”
踢踏~踢踏~
随着陈得才的命令下达,讨虏军骑兵们打马迈着整齐的步调朝着清军阵营漫步而去。
栾宗祉站在阵前,脸色早已经苍白,远处刚才那一片厮杀的声音,他并不是没有听见。
但是那厮杀的声音,不过持续了片刻而已,仿佛忽然爆发,又忽然匆匆的结束。
太短了。
太短了!
栾宗祉感觉到自己的心脏都在狠狠的收缩,他看看身后,一万余人马,一个照面啊,现在就剩下不到四千人马了。
他原本以为讨虏军骑兵不过是乌合之众而已,只要让自己的大军冲进对方阵营,就能尽情收割人头了。
战斗一如栾宗祉计划的那样打响了,可是这厮杀的声音也未免太短了吧!
随即他就看见了自己派出去的部下仓惶的骑马狂奔而来,还没有到面前,栾宗祉已经看见了战场的前方,出现了七七八八的溃败的骑兵一一是自己的人!
溃败下来的清军骑兵模样凄凉之极,好些骑兵甚至还丢弃了武器,大部分人只是抱着马脖子,闭着眼睛一路狂奔而来,乱哄哄的溃败的骑兵,足有两三千人左右,却拖拖拉拉的。
那回来复命的部属还没有来得及冲到面前汇报,栾宗祉已经飞快飞快的骑马冲了下去一边砍杀着逃到最前方的溃兵一边怒吼道:“列队,快列队!”
大军的溃败如此之快,如此之突然,顿时让栾宗祉措手不及,但抱着必死决心的他,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不许跑,重新列队!”随着栾宗祉愤怒的吼叫咆哮,麾下的将领已经飞快的动作了起来,,原本还拖延在道路上的大车,此刻却被下令干脆横了起来。
急促的军号响起,那些丢失了战马的骑兵和运送粮草的步兵被军官催促着集结起来。
十多辆大车乱七八糟的横在了大路上,一个一个的步兵方阵免强的排列了起来,虽然士兵依然有些慌乱,但是在栾宗祉下令督战队砍下了数十个头颀之后,阵列终于算是排了出来。
“给我杀,给我杀!”栾宗祉还在发疯了一样的吼叫,他双目血红,一个将领见状赶紧上来抓住的他的肩膀:“提督大人,您是军中统帅,万万不可慌乱!”
一番安抚,栾宗祉也终于冷静了下来,他还想说什么,前面的军号已经响起,顿时栾宗祉的脸上狠狠的一扭曲一一这是讨虏军骑兵的冲锋号!
另一边,看着前方那并不算宽阔的大路中央,清军的步兵方阵已经排好,虽然有些凌乱,但是厚度却让人心中有些发毛,如林的长矛排列,摆在前面的步兵已经竖起了厚厚的大盾来……
面对这一切,陈得才也依然只是一个简单的命令:“杀过去!”
急促的冲锋号响起,马上的讨虏军骑兵,一双双冷酷的眼睛里,仿佛瞬间就爆发出了光彩一般。
前方敌人和密集厚实的阵列就在那儿,讨虏军亚骑兵们的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的犹豫。
向前!
向前!
只有向前!
讨虏军的军号在吹响,骑兵们的浪潮席卷而下,密集的冲锋队列,就朝着前方奔腾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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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股流淌的洪流!
这一次的冲锋,并没有上一次那么轻松了,骑兵们在冲上去的时候,就听见了远处传来了“嗡”的一阵声音!
身经百战的陈得才立刻就明白过来,那是弓箭手振动弓弦的动静:“防御箭阵!”
听到陈得才的提醒,他身旁的司号兵立即吹了躲避的号声。
闻讯,不少骑兵马上就将身体伏得更低,将手里的马刀握得更紧。
躲藏在步兵方阵之后的清军弓箭手,一轮齐射,漫天的箭就如同雨点一般密集的砸在了讨虏军冲锋骑兵的头顶上,跑在最前面的讨虏军骑兵的队列,当头就有数十骑被掀翻在了地上。
更多的骑兵虽然中箭,却依然死死的咬着牙齿,任凭鲜血在身上流淌,没有惨叫,没有痛呼,唯一还在每个讨虏军骑兵心中响彻的,就只有那洪亮的军号!
马蹄如雷,尘土飞扬!
轰
一轮齐射,仿佛将讨虏军骑兵冲锋的队列狠狠的敲下了一小块,但是很快,队列就飞快的散了开来!
如此精良的骑术,顿时让躲藏在军阵之中的栾宗祉瞪大了眼睛。
漫天的箭雨泼洒下来,队伍之中不时的有讨虏军骑兵翻身落马,可就在这个时候,冲在队伍最前面顶端的,陈得才却忽然举起了一支长矛来。
他手中的盾牌上已经插了七八支箭,甚至肩膀上也中了一箭,但是他身子却依然绷得挺直。
眼看已经冲到了敌军阵前,陈得才挥舞长矛陡然就狠狠的扫了过去。
轰的一声,几个躲藏在盾后的清军士兵顿时被掀的飞了出去。
陈得才随即一马当先冲进了这个缺口之中,长矛横扫,就是一片血光。
紧接在他身后,更多的骑兵已经直接冲上了盾墙,第一排的盾墙上,顿时处处人仰马翻,但是更多的,却是越来越多的被撞开的缺口!
冲进了缺口的第一波骑兵是损伤最惨重的,但是这些讨虏军骑兵仿佛根本不知道死亡为何物。
他们几乎是在冲进缺口的第一时间,就将手里的马刀朝着距离自己最近的敌人狠狠的扫过去,任凭周围无数长矛刺了过来,却也丝毫不躲闪,既便是身体被刺穿了,却依然用着最后一丝力气,驱使战马朝着人最密集的地方狠狠的撞了过去。
到处都是血光!
到处都是厮杀,惨叫!
无数残破的肢体飞起又落那洪流撞击在清军的步兵阵列上,前赴后继,犹如浪潮拍打着堤岸,飞溅起来越来越滔天的浪花。
片刻过后,清军阵营前的方阵便被冲散开来,最前排的方阵,在这股奔腾的铁流之下,被撞得粉碎,暴露出了后方的清军骑兵。
栾宗祉骑在马上站在阵列的后面,面色惨白铁青,死死的看着前方,他无法相信,前端的防线,方阵,竟然就这样一个一个的溃散,一层一层的被冲垮……
“拦住他们……拦住他们……拦住他们……”栾宗祉全身颤抖,嘴巴里低声哆哆嗦嗦的说着,到了最后,他全身疯狂的战栗,脸颊扭曲,陡然就疯狂的吼了出来,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恐惧都发泄出来一般。
虽然抱有必死的决心,但当死亡真的来临那一刻,恐惧却没法避免!
“大人,是时候了,反扑吧!”一个参将见状连忙请命道。
栾宗祉顿时一激灵反应了过来,一咬牙,双目血红的怒吼道:“给我杀!杀光他们!”
......
雨,最终还是没有落下来,天上那浓墨一般的云仿佛地上的厮杀声给冲散开了,随着夕阳的到来,淡淡的余光照射在战场堆积的尸体上,显得那么的悲凉,那么的惨烈。
陈得才站在栾宗祉尸体前低头看了看,随即又抬头看了看惨烈的战场,最终只得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报告师长,战损报告统计出来了,我军阵亡三千七百二十五人,重伤六百一十二人,轻伤一千二百二十一人,此战我军歼敌乌鲁木齐提督栾宗祉以下共计七千二百三十六人,俘虏三千四百五十一人,缴获战马五
千一百一十二匹!”
听到参谋长温连成的汇报,陈得才再次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没想到,离了火器,战损比竟然会如此之大:“如此看来,突进的步伐必须得放缓了,传来下去,就地修整,等待大军的到来!”
要是再孤军深入,骑兵师这剩下的两万余人恐怕两三战就得伤亡殆尽。
“另外,给后方传信,西进道路已打通!”
第三百零一章 西北决战开始(为“直男120”的万赏加更)
甘肃,兰州府,阿干镇。
阿干镇,作为北上进入兰州的重镇,南来北往的商旅大多都会在进兰州城之前,在阿干镇歇歇脚,因此往日也算得上比较热闹, 只是随着大战开启,阿干镇的百姓大多逃的逃,走的走,如今一座偌大的镇子就这么变成了空镇。
只是随着讨虏军第九兵团的到来,这座镇子便开始有了生气,还有一些没走的百姓将家门仅仅闭住,只有一些幼童透过门缝看着外面的背着被子抗着枪走来走去的讨虏军士兵, 充满了好奇。
米生贵将镇里的一处空置的大宅院当成了自己的指挥部, 直接将一张精细的地图铺开,上面还画着一些圈圈和线条,代表着各军的动向。
“各部队的布防如何了?”看了一会儿后,米生贵便抬起头来对副司令余步云问道。
余步云闻言上前在地图上比划着回道:“兰州城南面各部队都已经进入指定位置,西面各部队正在从第五兵团手中接管防御工事,预计两日内能全面部署完成。”
参谋长王金钰闻言接话道:“正好,杨司令那边收拢部队也至少需要两日,据我所知,如今兰州的清军已经开始限制粮草供应了,甚至有的八旗兵已经开始从百姓手中抢吃的了。”
“加上宁夏满城被白莲教屠城的消息传来,宁夏将军保成愤怒之下带着宁夏的八旗兵回师复仇,现在的兰州守军已是人心惶惶,可以一日一变也不为过。”
米生贵闻言眉头一皱,疑惑的道:“白莲教屠城?这里的局势这么恶劣的吗?”
“司令有所不知, 从茴教乱始, 陕甘这里动则屠城灭族已是常态,刚开始时,是清军和白莲教为了报复茴教屠杀而采取的措施,到最后几乎是无差别的针对茴教了......”说到这儿,王金钰苦笑着摇了摇头后就没再说了。
顿了顿,王金钰才接着道:“后来经过我们三方平定叛乱后,白莲教和我们又一起对付起了清军,而清军针对白莲教同样也是动则屠杀殆尽,所以,白莲教为了报复,也选择了血腥屠杀。”
“在兰州被我军围困住后,白莲教的冉文俦等趁着回陕西议事之机假意撤退了,宁夏的保成为了救援陕甘总督恒瑞,率军前来救援,白莲教的冉天元、苟文明等联合徐天寿等趁机率军大举合攻宁夏,后面事情想必司令也知道了,宁夏城一破,里面的满城无险可守,最后也被攻破,白莲教可没我军的纪律约束,后果可想而知。”
米生贵闻言点了点头,对此也不再多言,只是道:“那好,传令下去,两日后开始最后的总攻!”
......
兰州,皋兰城,陕甘总督衙门。
清朝陕甘总督跟一般的总督不同,除了掌管军务、政务,还兼任甘肃巡抚的职位。
笔趣阁
在清朝时,这个官职从名称到下去,却经历了多次变动。
当它的辖区内多了四川后,它的名字就成了川陕总督,总督府也被搬到汉中。裁撤四川,加了山西后,又成了山陕总督,总督府搬到西安。直到乾隆时,才正式把陕西、甘肃划归一体,交由陕甘总督负责。
能够担任陕甘总督这一职位的人,自然会有特殊要求。地处西北,连接新.疆和蜀地,绝对是边塞防御的屏障。如果不是合适的人选,皇帝在北京城也不会安心。在最初顺治年间的时候,陕甘总督基本是有汉军旗人担任的。
到了康熙时期,朝廷将陕甘总督划为“满缺”,意思就是只有满人才能担任。因为当时天下仍然不稳,不时有人举兵起义。
而且,西北处边塞防御重任,康熙认为“边塞地方必兼用旗员,方有裨于政事”。从雍正开始,逐渐兼用蒙古、汉人担任大臣,陕甘总督中,也出现了汉人大臣。
到乾隆时期,陕甘总督中,汉人的比例更多,逐渐取代满人,形成各占半壁江山的形势,但随着南方乱起,这里汉人的形势又回到了康熙时期。
这跟雍正以后推行的民族政策有关,当时天下反抗的声浪已经较少,如果想让江山更加稳固,就不能只用满人,要给汉人官职,把他们当中最精锐的那部分吸引到自己身边。
这是清朝皇帝的想法,为了显示天下一统,他们甚至在宫殿的装饰,服饰,以及饮食上,都做了改变,吸收汉人文化。
只有这样,才会得到汉人的支持,当然,满蒙依旧是清朝皇帝心中的重中之重,而且,乾隆皇帝也认为“以满洲骑射,比汉人为纯熟,于控制西北为相宜。”
他们做的这些改变,只是一种为适应新形势的平衡。
原陕甘总督宜绵在四川战死后,正在汉中追击白莲教的恒瑞便被乾隆调回了甘肃担任陕甘总督。
只是那时的陕甘总督已经只能管辖甘肃一省了,到如今,恒瑞也只能管管皋兰这座府城了。
恒瑞是爱新觉罗氏,满洲正白旗人,吉林将军萨喇善子。
平定茴教叛乱后,恒瑞本来的打算是一兰州为饵,把讨虏军牢牢吸在兰州一线,再让潼关的大军加强攻势,把陕甘等地的白莲教都引到潼关一线,然后调集伊犁、宁夏和绥远等地的大军一切围歼甘肃的讨虏军,一战而定西北,此计不可谓不精妙。
但是,正所谓计划没有变化快,因为南阳战事爆发,潼关的清军被迫前去阻挡讨虏军的攻势,白莲教又在宁夏、草原肆虐,绥远、宁夏的兵马只得被迫回防。
加上喀什噶尔发生叛乱,伊犁局势岌岌可危。
如此一来,兰州就成了正儿八经的一座孤城了。
想到这儿,恒瑞有些无力的叹了一口气道:“看样子短毛贼又派来了大军增援了,都说说吧,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下方的一众官员相互看了看都没说话,最后甘肃布政使陆有仁不由得硬着头皮上前一步拱手道:“禀制台,下官以为当前我们已经守城无望,与其作不必要的牺牲,倒不如突围出去,和其他各部大军合兵一处。”
凉州副都统富愣泰闻言连忙附议道:“制台大人,末将也赞同陆大人的提议,末将以为,现在我们应当立即突围前去与保成将军合兵一处歼灭宁夏的白莲教乱党后,再与绥远城的大军夹击草原上的白莲教乱党,只有这样,我们才有收复甘肃的可能。”
手握两万大军的甘州提督柯藩却不赞同道:“末将以为我们应该向伊犁突围,和伊犁将军保宁夹击西进的短毛贼,然后两军合兵一处,固收西域!”
富愣泰还没说话,甘肃总兵班兆禧却开口反对道:“向伊犁突围?凉州、甘州、肃州、安西州这一路上你当短毛贼不会设防吗?等大军一路拔过去,兴许西域早就被短毛贼的二十万大军占领,我们送上门去让人家打吗?”
班兆禧话音刚落,陕西提督王文雄便连忙开口替甘州提督柯藩鸣不平道:“那就算向宁夏突围,短毛贼和白莲教难道就会干看着让我们合兵一处吗?依我看不见得吧,兴许我们就算收复了宁夏,到时恐怕就得面临叛逆双方数十万人马的围困了,到时又当如何?”
凉州副都统富愣泰见状连忙说道:“那时就算不敌,至少我们可以北上退守草原,可以在草原上和叛军周旋。”
“......”
“够了!”看着下方一众将领就向西和向南突围而吵得不可开交,但竟然没人想过死守,恒瑞顿时怒吼一声后说道:“怎么?都想着突围,就没想过死战吗?”
听到这话,下方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将,都不吭声了。
他们都清楚,在讨虏军援军没来之前,死守下去还有一线希望,但是自从讨虏军来了援军后,城外的兵力已经超过二十万了,而自己这边只有不到十万人马,还是缺粮缺响的军队,拿什么死战?
正在这时,恒瑞才突然发现少了一人,便连忙怒不可遏的问道:“甘肃提督刘君辅何在?”
众人闻言连忙四下相互看了看,确实不见甘肃提督刘君辅的身影。
“不好!”这时,甘肃布政使陆有仁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道:“刘君辅可能要反!”
陆有仁话音刚落,皋兰城中忽然枪声大作.......
第三百零二章 战
甘肃,兰州府,皋兰城南,绿营大营。
甘肃提督刘君辅此刻正在大营中做最后的部署,此时的他脖子上带着一块红色的方巾,他前方的一众将领也是同样打扮:“诸位,记住了, 告诉弟兄们,凡是带着这个红色标记的,就是自己人,其他的一律是敌人。”
刘君辅是云南东川府会泽人,做过一段时间的湖广提督,虽说职位不同, 但因为同为西南武将的关系,杨遇春和他曾经也算是认识。
在得知甘肃提督是刘君辅后, 杨遇春便派人开始了对他的劝降, 后来更是派人去云南刘君辅老家请来了一封家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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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刘君辅一直都没能下定决心,直到兰州被讨虏军完全包围后,他才最后做下了决定。
“是,提督大人放心,末将等已经交待清楚了。”众将闻言连忙应道。
刘君辅见到点了点头,道:“还是那句话,此战结束,想要继续从军的,他们会把我们编入军队,想要过日子的,杨将军也说了,会发放路费和安家费,就算不幸战死, 也会有一笔客观的抚恤金发给你们的家人, 所以, 为了以后能过上人过的日子,那就放手一战吧!”
“砰砰砰砰砰~”
刘君辅话音刚落, 城内忽然就响起了一阵激烈的枪声。
见状,刘君辅顿时眉头一皱,连忙下令道:“去一个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是!”副将曹廷锳闻言拱手应了一声后便连忙转身跑了出去。
不过,他刚跑到门口,参将薛汝观就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大人,巡防营的兵丁因为吃食太差而杀了参将卜海武后暴动了。”
“什么?”刘君辅闻言顿时一惊,连忙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没想到,自己的绿营还没乱,倒是甘肃总兵班兆禧的巡防营先乱起来了,这无疑打乱刘君辅的计划。
薛汝观闻言连忙简明扼要的回道:“大人也知道,城中缺粮,所以,为了节省粮食,卜海武不但让人在给士兵们的大米中掺了麸糠,还掺了沙子,而他则和八旗将领大鱼大肉,所以......”
“混账!”刘君辅闻言顿时怒不可遏的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怒斥道:“都这个时候了,他们竟然还在搞区别对待那一套!”
顿了顿,想到如今计划已经被打乱了,于是便下令道:“分头行动,立即起事,口令:河山统一!回令?”
众将闻言连忙齐声回道:“恢复中华!”
“行动!”
.......
城外,讨虏军大营中,正在商议总攻事宜的杨遇春和米生贵等人听到皋兰城内的动静齐齐跑出了大帐看向动静传来的方向。
杨遇春更是眉头一皱,嘀咕道:“怎么回事?怎么提前了?”
“现在看来,只有提前动手了。”米生贵见状也是眉头一皱,道:“好在我们都已经准备妥当,提前一点除了仓促些外,倒也无关紧要!”
“那好!”杨遇春闻言点了点头,道:“那就都下去准备吧,记住,戴红色领巾的是起义军,另外,能对上“河山一统,恢复中华”口令的也是自己人!”
“是!”众将领闻言敬了一个礼后便纷纷转身离开了。
米生贵刚转身也准备离去,就听杨遇春叫住他道:“老米,你那边安排一下,先派出一个师去青海协助贾永卿对青海实行改土归流,那里虽然有孙永元留下的三万人马,我担心还不够。”
清朝虽然在西宁设置了一个办事大臣来管理青海事务,但青海内部却是仍沿袭明朝的土司制度。
清朝初期,青海虽被纳入管辖,但朝廷对这里的实际掌控能力却非常有限。
清朝时,青海蒙古就有“十八家”的说法。为加强控制,清朝从康熙年间就开始不断往青海增派军队,派遣官员。
雍正年间,青海蒙古部落的罗卜藏丹津背叛清朝时,年羹尧可以迅速平定叛乱,跟清朝提前驻军有关。
叛乱平定后,如何更好管辖青海,防止二次叛乱,成为朝廷重点解决的问题。经过一番商讨,朝廷决定设立青海办事大臣,协助中央处理地方政务。
对于边疆地区,清朝设立官职一向与内地不同。内地一般以督抚为主,掌管地方军政大权。边疆各地会设立特定行政长官,掌管军政大权。青海办事大臣设立后,对清朝管理,极有帮助。
因为历史原因,位于藏蒙地区跟中原地区的青海,一直没有明确的行政划分。这种情况,在康熙年间,仍是如此。
青海大臣设立后不久,就帮助朝廷,划定了青海跟其他地区的边界和地域划分。这个划分结果,对近代青海形成,有极大的影响。
对于青海办事大臣来说,它要帮助朝廷更好管辖这片土地。要做到这一点,就要根据青海的实际情况推行相应政策。
按照年羹尧平定青海后的奏折建议,清朝把青海蒙古拆编成旗。这样可以打破原有的编制,重新进行权力划分。青海蒙古被分编为四部二十九旗,旗务主要交由朝廷委派官员负责。
过去青海蒙古的权力,基本掌握在蒙古贵族手中。朝廷只能以恩赐和武力威慑,用萝卜加大棒的方式,迫使他们臣服。康熙时期,青海蒙古贵族中,有不少人被赐予亲王、贝勒爵位。
他们可以参与地方政务。声名、权势极重。到雍正年间设立青海大臣后,过去的蒙古贵族,更多保留头衔名号,没有太多实际权力。他们不得干预旗务,遇到事情,也必须接受青海大臣的节制。
但是仅是削弱青海蒙古贵族的力量还是远远不够的,清廷对青海内部的土司制度,也有着手改变的准备。
不过,清廷对青海的改土归流进程却因为讨虏军的到来而被迫中断,拿下青海后,黎汉明肯定得继续改土归流,并且他已经按照后世的地图大概的设置好了州府位置,贾永卿到任后,只需拉拢一批当地部族,就能推行下去了。
当然,冲突肯定避免不了,所以杨遇春才担心青海的那些土司会铤而走险直接反叛。
米生贵闻言点了点头,道:“杨将军放心,我早已派出了一路兵马进入西宁了。”
.....
皋兰城内,陕甘总督衙门前。
“顶住,都给我顶住!”看着外面街道上往这里冲来的乱军,恒瑞一边指挥守卫顶住一边怒吼道:“班兆禧,你的巡防营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会反叛?”
“这.....”班兆禧此时也是一脸懵逼啊,我自己这个主将在这里开着会呢,部下却突然反了,这谁特么知道怎么回事啊?
不过,对于上官的发问,到了如今这般地步,班兆禧也不好敷衍,只得老实回道:“大人,末将现在也是疑惑啊,这早上都还好好的,这怎么一会儿工夫就突然反了呢?”
“你问我我问谁去?”恒瑞闻言顿时怒不可遏的呵斥一句后接着吼道:“其他大军,如今都已经乱成这样了,怎么不见其他军队前来?”
“轰轰轰轰~”
恒瑞话音刚落,城内却突然想起了巨大的爆炸声。
见状,班兆禧顿时一喜道:“太好了,大人,应该是其他军队前来救援了。”
但恒瑞却依然眉头紧皱,他心里生出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第三百零三章 远航计划
江西,九江府,德化城外,讨虏军大营。
“依据上述观点,我们决不会理解为,在向前移动的同时需要经常注意创建相应的战区,即应该使两者保持平衡, 与此相反,我们以为向前推移所产生的不利条件是不能躲避开的,只有在我们预感到继续向前行进已经是没有取得胜利的希望时,考虑到躲避这种不利条件才是值得的。”
“......”
“马拉塔联盟和英国东印度公司是印度大陆力量的两个自然的中心,它们是支撑点,是印度大陆力量的最强部分;它们是长期经受战争考验的国家和联盟, 各自有一定的利益,各自有独立的军队, 它们是其他各邦的盟主。一个机构应该以这些自然的特征作为依据, 而不应该以有关统一的欺骗性的主张作为依据。在当前的情形下,印度大陆统一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如果有人只是追求不可能实现的事情而忽略了可能完成的事情,那么这个人就一定是一个傻瓜。”
黎汉明落下最后一笔后顿时长出了一口气,花了半年多的时间,总算是完成了一个心愿。
想到这儿,黎汉明连忙放下笔整理好书稿后翻了翻,随后在首页的空白书皮上写下了《战争论》三个字。
这是他在穿越前在读的一本书,原本是七十多万字,里面的内容黎汉明也只是记得个大概,所以如今经他删改后,现在只剩不到六十万字了。
当然了,其中的一些举例说明,黎汉明除了引用了一些他所记得的西方的战例外, 更多的是引用了中国古代著名的战争来进行说明。
比如说,在第一部分战争的本质讲解中, 黎汉明便以汉帝国和匈奴的战争来区分文明民族和野蛮民族战争的区别。等等。
看着手中的书稿,黎汉明不由得生出一股成就感, 他准备让人把这本书翻译成多种语言,并且是汉外双语制,等时机成熟后再发行到全世界去。
《战争论》这本书是经过后世历史检测过,黎汉明相信自己改编版也差不到哪儿去。
到时,外国人要想读懂这本书,就必须得对中国的历史有一定的了解,这也算是变相的推广中国文化了。
正在这时,顾德全、刘阿蛮和黎恺三人联袂走了进来。
不等三人见礼,见到许久不见的黎恺,黎汉明连忙率先笑着开口道:“欢迎回来,任务完成得不错!”
三人连忙拱手见了一礼后黎恺才笑着道:“是大帅指挥得当!”
黎汉明闻言摇头笑了笑,道:“回来了就好好休息休息,先回去看看伯父伯母吧,你过完年就跑了,这都快一年了,他们怕是想你得紧。”
“要得,过几天我就回去看看。”黎恺闻言先是应了一声后接着从袖子里取出一本奏折一样的东西递到黎汉明面前道:“大帅,这是我下一阶段的计划书,还请您批准!”
“计划书?”黎汉明闻言一愣,顿时有些好奇了, 连忙打开看了看:“远洋探险计划疏?”
好半天后才紧皱着眉头道:“你想要远航探险?你怎么想的?要知道,海上可没那么安全。”
黎恺见状顿时身子一正,道:“大帅放心,我知道危险性。”
“你怎么突然想到要去远洋探险了?”在黎汉明的印象中,以黎安理的家世,黎恺应该是文儒的人才对。
“不瞒大帅,自从出海后,虽然刚开始是有些不习惯,后来慢慢的我就喜欢上大海了。”黎恺连忙回道:“此外,当今世界海洋上,西洋各国到处殖民,而我华夏却偏安一隅,海洋驰骋着的到处是西洋的坚船利炮,而我们却只能在近海游荡,我想打破这一现状。”
“勇气可嘉!”黎汉明见状点了点头,夸赞了一句后说道:“但是,远航太危险了,你先取得伯父伯母的同意后再说。”
不管是橡胶还是金鸡霜纳也好,还是海洋开拓也罢,黎汉明的确需要有人领头出海,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如果黎恺能说服黎安理,黎汉明倒也不介意黎恺率队出海。
至于危险,哪里没有危险?只能想办法避免危险了。
“大帅放心,我这就回去说服我爹我娘!”听到黎汉明这么说,黎恺顿时一喜,黎安明敬了一个礼后转身就跑了。
黎汉明见状不由得摇头笑了笑,也没在意。
等他取得黎安理的同意,加上前期的一些准备工作,最快也得明年开春去了。
从黎汉明手中接过黎恺的计划书看了看后,顾德全才叹了一口气道:“还是年轻好啊!”
刘阿蛮见状笑了笑,道:“军师您也不老啊!”
“不老?”顾德全闻言顿时没好气的冷哼了一声,道:“我翻过年去就到了知天命之年了,哪还比得上你们这些年轻小伙?”
黎汉明闻言默默的算了算,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
“不老不老,军师你得学学袁老先生啊,你看人家,八十多岁了还一天想着要去爬山远足呢!”他没想到顾德全竟然五十岁了,黎汉明先前一直以为他才三四十来岁呢。
顾德全闻言摇头笑了笑便没在这个话题上多聊,而是说回正事道:“大帅,麓川那边已和英国人达成了和平协议,加上缅甸还得应付他们国内的问题,安南那里如今也是混战不堪,所以如今南线应该能安稳很长一段时间了。”
“好啊!”黎汉明闻言顿时笑了笑,道:“少了一线战备,后勤方面也能减轻不少了。”
“正是如此。”顾德全闻言也是点了点头笑道:“如今南线的主要工作是安置移民,以达到完全控制新设各府的目的。”
“广西的江安和闫祖庚可是高兴坏了,现在只要一有械斗,他们就直接派兵抓捕,然后分别往云南那边一送,再然后由移民安置委员会分别安置去各处,工作比以前简单多了不说,还一举多得,既完成了治安任务又完成了移民任务。”
移民安置委员会是由各个部门统筹成立的,也是为了方便统一管理调度。
“另外,”顿了顿,顾德全接着道:“甘肃的战事也基本结束了,兰州在绿营提督刘君辅的起义下顺利被攻下,现在只需米生贵和白莲教冉文俦他们歼灭宁夏将军保成所部的两万余兵马,甘肃便能安定下来了。”
“所以,兰州战事结束后,杨遇春便率军立即西进了。不过杨遇春让后勤走的河西走廊,他自己则率军走阿拉善厄鲁特和额济纳土尔扈特一线。”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此举是为了震慑两旗,虽然阿拉善厄鲁特和额济纳土尔扈特两部人马已经答应归顺讨虏军了,但那只是口头上的允诺,只有大军进入,才算完全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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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疆方面传来消息,第七兵团骑兵师刚翻过天山便遭到了清军骑兵的阻击,虽然伤亡不小,但好在全歼了那一万余清军骑兵,拿下了巴里坤和古城,彻底打开了西进的道路。”
“另外,独立二兵团所部大军除了由参谋长邬玉安率领的三万人马进入和阗了外,其余大军已经陈兵在了喀什噶尔一线,不过兰师信并没有急着进攻。”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他知道,兰师信应该在等待,等待更多后勤物资送去,等待更多的叛乱者出现。
“对青海的布置完成得怎么样了?”
顾德全闻言连忙回道:“除了孙永元留下的三万兵马外,米生贵又向西宁派去了两万兵马,除此之外,我们在四川的阿坝和西康的那曲各驻扎有三万大军,加上西域的三十余万大军,大帅放心,青海各部不敢擅动的。”
“好,如此一来,我们这里也不必在等了。”为了西北战事的顺利,主力这边除了一支偏师在攻打徐州外,包括南阳、九江和浙江三个战场几乎都停了下来。
九江这里更是把清军分割包围在德化城和湖口梧桐岭后,一直采取了围困的战略。
顾德全闻言点了点头,道:“如今不管是德化城还是梧桐岭的清军,粮草皆已耗尽,我们只需强攻一次,恐怕就能败敌了。”
“那好,军师便去安排吧,早点结束这里的战事后,便可全力东进攻向江宁了。”
第三百零四章 占领济州岛
等顾德全离开后,刘阿蛮才开口禀报道:“大帅,据军情局的探查,喀什噶尔之乱的背后有沙俄的参与。”
“确定了吗?”黎汉明闻言眉头一皱,问道:“沙俄这么快就盯上我们的领土了。”
如果黎汉明所记不错的话,沙俄对中亚的入侵应该还得等十几年啊,咦, 不对,这个时候法国拿破仑还没开始横扫欧洲呢,加上中国内乱,所以沙俄这个时候就没有大敌,正是入侵中亚的好时机。
从历史上来看,通过扩张, 把版图变大的国家有不少。但没有一个国家像沙俄一样的,他不仅把领土扩大很多倍, 还是最成功的,达到前无古人的地步。虽然英国的扩张也很厉害,但最后的结局只能退回本土,无法保持庞大的领土。
从沙俄扩张来看,中亚是沙俄一直看中的。不同时期,对中亚的态度也不一样。尤其是清朝把新.疆纳入到版图后,沙俄入侵中亚的步伐明显减缓,只因中亚各国成为清朝的藩属国。
如今满清已经自顾不暇了,哪还顾得上中亚的几个藩属国,这使得沙俄入侵中亚的进程加速。
从某种意义来说,中亚的地缘比较突出。对沙俄来说,占领这里,有两方面的优势。一是对清朝的威慑,窥视着新.疆,随时可以入侵新.疆。
二是对奥斯曼帝国形成夹击状态。在俄土战争中, 可以多方面向奥斯曼帝国进攻, 从而占据着优势。
对于沙俄来说,不管是为了领土,还是为了市场,中亚都是一个重要的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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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大帅,我们的人已经证实了。”刘阿蛮闻言连忙回道:“除了大玉兹外,如今的哈萨克小玉兹已经被沙俄吞并,中玉兹也已经完全倒向了沙俄。”
“此外,我们还探查道,希瓦汗国和布哈拉汗国内部也有人倒向了沙俄,此次萨木萨克为祸喀什噶尔,除了浩罕和布鲁特外,其他都是沙俄在背后支持的势力。”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如此一来就已经很明显了,沙俄想趁乱吞并中亚后入侵新.疆。
而据黎汉明所知入侵新.疆只是前提,占领整个北方才是关键,同时又获得不冻港。我国的温暖地带,肯定少不了他的惦记,毕竟他的扩张,更多是为了寻求不冻港和温暖地带。
如今的哈萨克境内的三个汗国之间关系并不和睦,才为沙俄入侵提供了有利条件。
不过, 如今二十万讨虏军已经进入新.疆, 后续杨遇春的十万人马也会进入,除非沙俄现在就发动全面战争, 不然,以讨虏军现在在新.疆的兵力完全守住新.疆是没问题的。
见黎汉明没说话,刘阿蛮便继续道:“大帅,今年北方遭遇天灾人祸,白莲教在暗中行动,看样子他们应该有大动作。”
今年河南、陕西、山西、直隶和山东等地遭遇了旱灾,粮食减产,加上又遇战乱,清廷虽然口头上免了赋税,但后面因为国库空虚,又向老百姓征了重税。
天灾人祸之下,今明两年北方百姓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不过讨虏军在南方都自顾不暇,也无力救济北方百姓了。
想到这儿,黎汉明叹了一口气道:“盯紧我们治下的所有地方,一旦发现白莲教异动,杀无赦!”
“另外,让北线各个关口做好接纳逃难百姓的准备,同时通知移民安置委员会做好准备,南下逃难的难民,到时就移民去各个移民安置点吧!”
“是。”刘阿蛮应了一声后说道:“如今白莲教蛊惑人心那套在我们军政府辖区内应该是起不到作用了。”
这点黎汉明倒是相信,白莲教之所以能蛊惑人心,无外乎是因为百姓活不下去了才会冒着杀头的风险参与一把而已。
如今军政府辖区不说繁荣昌盛,但只要勤快些,至少不会有吃不饱穿不暖的情况了,明眼人都能预见,日子只会一年比一年好,也就没必要去范险了。
“不过还是得注意,必须严加防范,要知道,哪怕是一个小小的动乱,对我们来说损失都将是极大的。”
好吃懒做之流什么时候都会存在的,这些人不喜欢种地也不喜欢做工,只想着天上掉馅饼,这样的人很容易就被白莲教利用,不得不防。
“是,大帅放心,白莲教在我们辖区的潜伏人员基本都处在军情局的监视中,属下也让各地的在暗中追查其他白莲教潜伏人员了,如果他们真敢擅动,属下准备趁此机会把他们一举清除。”
听到刘阿蛮的回答,黎汉明不由得满意的点了点头,一年多了,刘阿蛮也已经成长起来了,很多事情不用黎汉明亲自安排,他就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见黎汉明没说话,刘阿蛮便接着汇报道:“据石开文来报,他们已经登上了郑一的船队,不日便会抵达济州岛,此外,车文一将军在岱山岛设好军港后,也紧随其后的与郑一在日照外海无缝衔接般的接走一部分百姓后,也向济州驶去了。”
“根据军情局打探到的消息来看,济州岛上分为两县,一是南部的大静县,另外还有北部的旌义县。两县都是人口稀少,整个济州岛上一共只有二万余人,其中一半是朝鲜流放的罪犯日积月累的后代,岛上有马场养马的马兵,一共也就一千余人。倒是养的马,有上万匹,不过,其中只有三千余匹战马,其余万余匹都是矮脚马,都是供朝鲜士兵的军粮之用。”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转身走到地图前看了看,发现虽然舟山全岛离济州岛也没多远,但一这个时代的条件来说跨越海洋还是不保险,最保险的做法沿岸航行。
想着想着,黎汉明便把目光放在了琉球群岛的位置,只要控制了琉球群岛,讨虏军便可从胎湾出发,沿琉球群岛到日本南部后,在沿岸北上到达济州岛,虽然绕了不少路,至少目前来说最为安全可靠。
见黎汉明把目光盯着琉球群岛的位置,刘阿蛮便立即说道:“大帅,如今琉球王国大部分实际上已经被日本控制,属“一国两属”类王国。”
一国两属,是黎汉明对墙头草国家的雅称,包括中亚的向阿富汗和清朝两边称藩的巴达克山、向沙俄和清朝称藩的哈萨克以及这个向日本和清朝两边称藩的琉球王国。
“朱一二将军在拿下了噶玛兰厅后,便兵分三路,一路派出了朱渥将军率军东进拿下了与那国岛和西表岛,直指琉球王国南部诸岛,另一路则由蔡牵将军率军由大鸡笼屿经北澎湖屿等东进钓鱼台、黄尾屿和赤尾屿等岛,直指琉球王国中部诸岛,另一路则由张保将军率军从噶玛兰厅沿岸南下,经由火烧屿、红头屿南下攻占吕宋北部诸岛。”
“有些着急了。”黎汉明闻言眉头一皱,不过他倒也理解朱一二,如今胎湾本岛已经拿下,剩下的便是陆军的战斗了,海军便闲了下来。
与其让他们闲着,不如向外扫荡,既达到了练兵的目的,又完成了开疆拓土,一举多得。
想到这儿,黎汉明便不再多说什么,而是把目光移向了库页岛的方向,只要在这里开辟了一个战场,沙俄如果敢在西域找讨虏军的麻烦,他就敢让沙俄的远东地区不得安宁。
.......
济州岛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长百余里,宽五十余里,是由火山喷发而形成的岛屿。
后世繁华无比的一座岛屿,在这个时代,说是一片荒凉也不为过。
郑一他们的船队最先抵达的是南岸,几乎没有人烟,沿着岛边的海岸线向北,行驶了五十余里后,终于发现一大片草原,草原的中间有些人烟。
“石将军,接下来该你们了。”命令船队靠岸后,郑一笑着对一旁的石开文说道:“岛上这点人马,相信你们应该是手到擒来。”
郑一接到的命令是护送一些人出海,只管行船的事,其他的他们都不用管。
看着大声嚷嚷着,不知所云的挥舞着马刀冲了过来的百余名骑兵,石开文咧嘴笑了笑,道:“没问题!”
说罢,他便转身吼道:“弟兄们,登岛!”
对于转战两府的太平军来说,济州岛实在是太小,也就不到两天的功夫,岛上的两万多名百姓,都知道岛上来了从天朝来的上万军队。
不过,太平军并没有为难他们,只是跟他们讨了些水喝,拿了点吃食,还留下一些铜钱,倒是让这些百姓一阵诧异:岛上的那些御马监官兵可从来是拿了就走,问他们要钱,只会换来一顿皮鞭。
当然不是太平军军纪严明,刚开始时太平军也是一阵烧杀抢掠,只是发现岛上的百姓比原先的他们还穷后,索性便作罢了。
三日后,车文一率领的两万兵马加上一万余百姓也抵达了济州岛.....
第三百零五章 东北亚局势
车文一上岛后,便找来了石开文和郑一一起问道:“岛上没有人逃脱吧?”
如今讨虏军虽然不怕朝鲜军队,但为了省却麻烦,能瞒一时是一时,等将来完成了实质占领,对外也好宣示不是。
石开文闻言连忙回道:“车将军放心,登岛前我已派人封锁了北部海域, 加上我们是突然袭击,岛上的朝鲜兵没有一个逃脱。”
车文一闻言点了点头,见郑一一脸疑惑的样子,不由得笑了笑解释道:“郑将军,重新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讨虏军军情局的高级特工, 他的任务想必你应该也猜到了,我也不便多说,总之, 大家都是自己人!”
“原来如此,幸会!”郑一闻言顿时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他就说这次的任务很奇怪,原因原来在这儿。
石开文见状连忙敬了一礼后笑了笑说道:“很抱歉瞒着郑将军了,任务所迫,还请郑将军不要在意。”
对于郑一的身份石开文是知道的,他的任务虽然隐秘,但如今已经出了海了,也就没有必要对郑一瞒着了。
三人一番交谈后,关系亲近了不少,郑一才笑了笑说道:“昨日我们在岛上挖出了一块石碑,你们猜我发现了什么?”
“怎么?难不成你还发现了这座岛屿曾经是属于我们华夏的不成?”石开文闻言顿时打趣道。
车文一见状连忙接话道:“你还别说,来前我特意查了史料, 发现这块岛在元朝的时候还在真是咱们的领土。”
“车将军英明。”郑一闻言笑了笑, 道:“想必二位也知道,我这个船队中很多将士都是以前各个海盗势力中改编而来, 我们以前的习惯一时没有改正过来,上岛后总想寻宝什么的。”
“不瞒二位, 昨日我们无意间就挖出了一块石碑,上书“耽罗军民总管府,元大德五年立。”几个大字。”
车文一闻言顿时一笑,道:“这就对了,元朝崛起后,四处攻略,高丽成了元朝的藩国,至元七年,高丽爆发了反元的三别抄之乱,最终在元军和亲元高丽官军的联攻之下,三别抄之乱被平定,三别抄的头目林衍率残部流亡耽罗,耽罗接受反贼成了元军进攻耽罗的绝好借口。”
“至元十年,元高联军彻底攻下耽罗全境后,蒙古人直接将耽罗纳入元朝领土,在耽罗设置了耽罗招讨司,并屯兵近两千人,此举有从南方威慑高丽防止高丽再叛的意图, 也是为了从海上断绝南宋海运, 封锁南宋,后来这里更是成为了元朝的养马场和犯人的指定流放地。”
“随着元明鼎革,中原改天换地,引发了高丽和耽罗的连锁波动,蒙元撤离中原前,将中原所有马场的马全部带回了草原,马场尽数摧毁,徐达实际是凭借步兵优势完成的北伐,但随着明军开始进入草原,明军缺马的劣势尽显无疑,为了弥补马匹短板,明太祖知道耽罗还有马,元朝灭亡之时,耽罗马场还有蒙古马约三万余匹,所以出现了明初最著名的“耽罗索马”事件。此事件成了高丽直接占领耽罗的绝好机会,凭借此事件,济州岛才成了朝鲜半岛国家的领土。”
听到车文一的介绍,郑一、石开文二人顿时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齐声佩服道:“将军大才,受教了!”
车文一见状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这哪是我大才啊,只因我来前大帅特意做了交待,让我务必找出相关证据来证明我们沿途所占地方属于我国故土,这样才能师出有名。”
顿了顿,车文一突然笑了笑接着道:“如今既然有了证据,那么我们到时就可以直接对外宣称我们是在收复故土了,那么这里就改回叫耿罗岛吧,留一个团的兵力驻守在这里,然后再从登岛的百姓中先留下两万人安置在岛上,完成实质的收复。”
郑一闻言点了点头,道:“如此一来,船队中便会空置出许多船只,咱们可以回去继续拉人过来了。”
车文一闻言仔细的想了想,随即摇了摇头说道:“运送大军和百姓的事暂时不急,当前咱们需得武力威逼一下朝鲜王朝,这样才能保证我们东进后后方不至于出乱子。”
说着,车文一便把目光看向石开文道:“朝鲜国的情报想必你们军情局应该已经打探到了吧?”
石开文闻言点了点头,道:“临出发前,刘局已经派人把东北亚的情报都给我了。”
说着,石开文连忙找来一张朝鲜半岛的地图展开后接着道:“如今的朝鲜国王名叫李祘,与二十年前继位,其任内多有建树,他设立奎章阁,营建水原华城,创设壮勇营,实行通共政策,废止除六矣廛以外所有商店的禁乱廛权,在对外关系上,已经开始正视清朝,并吸收清朝文化。”
“不过,朝鲜朝廷围绕“壬午义理”而分化为了时派和僻派,刚开始时,李祘能驾驭于两派之上,因此朝中并没有明显的党争,政局大体保持稳定。”
“到了如今,其国内党争已经愈演愈烈,甚至已经到了谋杀世子的地步了,同时,安东金氏、丰壤赵氏等外戚势力逐渐崛起,开始权倾朝野!”
“可以说如今的朝鲜王国内部倾轧不堪,已是自顾不暇,我们根本就不用真打,只需派出大军威压过去便能达到目的。”
车文一闻言点头笑了笑,道:“那好,明日我便率军北上一趟,如此我们去库页岛立足的粮食应该就完全没问题了。”
党争好啊,这个时候他们内部争权,恐怕谁也不想发生战争来打断他们争权的步伐,这对讨虏军来说便有利了。
想了想,车文一接着道:“这样吧,石开文的太平军继续在岛上修整,就辛苦郑将军再率领船队跑回去一趟,一来是把这里的情况向大帅汇报,再有便是去舟山和日照运送一部分将士和百姓过来。”
“是!”郑一、石开文二人闻言连忙应道。
车文一见状点了点头后便继续问道:“我们的下一个目的地是这个叫对马岛的岛屿,说说这上面的情况?”
石开文闻言点了点头后指着对马岛的位置说道:“对马岛被夹在对马海峡中线,面积七百多平方公里。如果说济州岛是朝鲜抵抗日本入侵的桥头堡,那么对马岛就是日本抵抗东亚大陆入侵的前哨,千年来朝鲜和日本这对冤家在对马岛反复争夺,反复拉锯,爆发了一系列大大小小的战事。”
“朝鲜做梦都想控制对马岛,获得一个进攻日本的跳板,奈何军队始终是不争气,怎么也打不下来。而站在日本的角度,丢失对马岛是不能忍受的,以这里为跳板,朝鲜水师三天之内就能打到九州去了,他们还能安生吗?”
“所以尽管江户城头不断变换大王旗,天皇和幕府将军坐跷跷板,上上落落,但是不管是天皇还是幕府将军上台,对对马岛岛主宗氏都是百般拉拢示好,不求别的,只求这哥们帮他们看好大门。”
“朝鲜视它为眼中钉,做梦都想拔掉这个钉子,还是那句话,军队不争气,再好的战略战术也没用。”
“元军伐日的时候朝鲜水师狗仗人势,两次血洗了对马岛,这已经成为朝日千年对抗中朝鲜军队为数不多的美好回忆之一。”
“如今的对马岛上人口只有一万余人,兵力不到两千,同时对马宗氏也相当于“一国两属”,既向朝鲜称藩,也坚定不移的支持日本的幕府。”
“而如今的日本实行的是闭关锁国政策,加上德川幕府压迫朝廷公家,德川家缩减公家封地,利用种种借口打压公家的权力,最终公家权力完全被限制在文化上,就连改个年号都得听将军的,公家地位惨到不能再惨。武家压迫不断,公家也受不了了,就开始利用文化优势酝酿反幕思想,到如今,日本国内的反幕运动更是愈演愈烈。”
车文一闻言默默的点了点头,石开文的意思他明白,不管是济州岛还是对马岛,轻松拿下完全没问题,需要防备的是后续的稳定。
见车文一没有说话,石开文便接着道:“另外,我们要想北上,隐歧岛和郁陵岛也必须得拿下。”
说着,石开文分别指了指朝鲜东边的郁陵岛和日本本州岛北方的隐歧岛的位置后接着道:“由郁陵岛北上便可抵达大帅划定的第一据点海参崴,而且岛上只有数千人,我们拿下后,可以再安置万余人,以此来作为中转站。”
“隐歧岛是日本流放犯人的地方,岛上人口也不多,兵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由隐歧岛向东北航行,便可抵达虾夷岛。”
“不过现在麻烦的是,沙俄和日本幕府暗中已经在虾夷岛争得不可开交了,同样,他们双方的势力也已伸到了库页岛上去了。”
后来有些国家坚称是他们最早发现并记载库页岛的,这说法真是不值一哂。
中国人最不怕比的就是历史,中国也是最早对库页岛实施有效管辖的。
早在唐太宗、唐高宗年间,唐朝不断征服朝鲜半岛和东北地区,东北的黑土靺鞨就向唐朝表示臣服。到了唐玄宗开元十三年,唐朝在黑水靺鞨建立行政机构黑水都督府,统治包括库页岛等黑龙江下游广大地区,并派长史到当地实施管理。
辽金时期,库页岛也依旧先后被辽金两国所控,辽代归五国部节度使管辖,金代也归金廷实际控制。
金国末年,宋金元三国时常发生战争,金廷已无精力再去对库页岛进行直接的控制,故而金末库页岛渐渐脱离中原的控制。到了元朝,元廷为重新控制库页岛,与此同时,为了有效地管理黑龙江下游地区及其库页岛等地,元廷在黑龙江口的奴尔干地方置征东元帅府,对黑龙江下游及库页岛等地进行实际控制,隶属于辽阳等处行中书省。
明朝建立后,明廷从元廷的手中接管了对库页岛的管理,在亨滚河口对岸的特林地方设奴尔干都指挥使司,管辖黑龙江、乌苏里江流域,包括库页岛,并在库页岛上置卫所屯驻。
起初明朝在东北设置奴儿干都司,库页岛上也相应建立起囊哈儿卫、波罗河卫和兀烈河卫三个卫所,明朝的官员亲自登上库页岛,对该地进行了包括政治、经济、军事方面的有效管辖。
东北在明朝以前一直是荒蛮之地,明朝能做出这样的举动,也属难能可贵了。
明中后期,因明朝内部叛乱四起,自顾不暇,明廷才渐渐失去了对部分库页岛的控制。
到了清朝,按理说清朝龙兴于东北,应该对这一地区更加重视才对。
事实却恰恰相反。
康熙雍正两代,在外东北与沙俄通过战争与政治谈判的手段,大致稳固了东北的边界,但清朝统治者对东北腹地的经营却不怎么重视。
康熙五十六年清朝对库页岛进行了一次实地测绘,并把库页岛作为大清二十八幅舆地之首,确实也一度体现出清朝的态度。
但是光有态度没有实际动作,态度也就然并卵了。
清朝出于愚昧的保护龙兴之地的想法,对于东北一直实行封禁政策,不许迁民,不许开垦,连东北腹地都越来越荒,更不要提荒外之地库页岛了。
可以说,清朝对库页岛的行政管辖呈现大倒退趋势。
行政机构清初便退往大陆,设置在黑龙江口一带,后来由于官员们嫌边服之地荒凉,往内地一退再退,后来索性一口气退到三姓城。
三姓城与库页岛相隔数千里,库页岛人想要到都统衙门走一趟,爬山过海,竟需要三四个月之久。
对于库页岛的管辖内容也越来越漫不经心,粮食生产、科举取士、征兵服役、缴纳赋税……对不起,都跟你们没啥关系。我大清不需要你们履行啥义务,你们也没有啥权利,只需要每年进贡一些特产貂鼠皮就行。
冷漠的政治态度,加上细若游丝的贡纳联系,使得库页岛人对中原王朝的归属感越来越弱。
而此时,北方的沙俄和南方的日本,都已开始把目光投向这片北太平洋的迷之大岛。
“据军情局探查得知,早在明朝万历年间,倭国丰臣秀吉派遣大将松前庆广攻占所有虾夷族土地,其中就包括了阿伊努族控制的库页岛最南端。”
“乾隆三十年,沙俄派遣远征队未经清国同意私自进入库页岛北端,并杀散了赫哲人,在此修起营舍,开采煤矿,在实质上控制了库页岛北端。”
“乾隆五十四年,再次入侵库页岛南部,大肆屠杀在南部生活的赫哲族居民,将他们驱逐,并在母子泊地方修筑政厅、教堂、监狱、学校等建筑,又再次控制了南部。”
“自此,实际上库页岛已经从清朝脱离出去,清廷可以说已经无法控制库页岛,库页岛分别被沙俄和日本所控。当然,从法理上库页岛还是清朝的疆土。”
听到这儿,车文一不但没有担心,反而看着石开文笑了笑说道:“那正好啊,他们既然在暗中交手,那你们这支数万人马的太平军就明着加入进去嘛,局势越混乱,对你们来说可是越有利。”
“至于库页岛上的沙俄人和日本人。”说到这儿,车文一顿时冷哼一声后接着道:“既然他们上岛了,就别想离开了,我倒是希望沙俄能大举南下入侵库页岛,那样我就有借口消灭他们在远东地区的那支舰队了。”
说着,车文一站起身来遥望库页岛的方向接着道:“现在,主人家来了,窃贼们该是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沙皇俄国自16世纪伊凡雷帝时代开始,就不断地向西伯利亚地区开拓。至17世纪末,沙俄的远东探险队和哥萨克骑兵的足迹,便已经到了勘察加半岛的太平洋沿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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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航海时代,对于那些只有少许土著部落居住的地盘,往往只需数百殖民者就可以全部征服。从保住这些新开拓的殖民地角度来说,只有远东地区的那些强盗一般的骑兵是不够的,还需要“御敌于国门之外”,防止周边国家坐着军舰从海上也来插一脚。
沙俄在与西部的强国瑞典、奥斯曼帝国等国的战争中,海军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
沙俄的一代雄主彼得一世在远征亚速的战役中,深刻认识到了建设海军的重要性,于是乔装打扮前往西欧各国学习海军经验和技术,竭力建设波罗的海和亚速海海军。
最终为沙俄在包括大北方战争在内的一系列战争中争夺到了波罗的海的出海港口,从而在与欧洲各国的争霸当中争取到了更多的主动权。
彼得一世对俄国人的伟大之处,不仅在于领土方面的扩展,还在于为沙俄的强大制定了“走向海洋”的战略方针。其中,往太平洋沿岸地区扩张是延续先皇的既定政策,南下打通通往印度洋的战略通道是他的首创,而要实现和巩固这两个战略目标,都以建立强大的海军作为基础。
对于一个雄踞欧亚大陆北疆,面积已经超过两千万平方公里的庞大帝国来说,国土东西部距离太过遥远,仅仅有西部的波罗的海、亚速海舰队是不行的,必须要建立一支能够横行东方的太平洋舰队,才能够满足沙俄帝国的东方安全需要。
彼得一世壮志未酬身先死,其子嗣在经过了五年的政治内斗后,其侄女安娜一世于1730年继任沙皇。她在太平洋沿岸的鄂霍茨克建立了第一支舰队——鄂霍茨克区舰队,在当时这支舰队被称为“远东海军”。
不过这支海军虽然号称舰队,但却只是一些武装民船,搞搞海岸巡逻和保护渔船还可以,让它们去战场上只能是挨炮弹。
尽管装备差劲,但有总比没有好。当时沙俄在太平洋地区还是以探险为主,比如探险家白令奉沙皇之命,越过海峡到达北美洲的阿拉斯加进行殖民活动,这才有了白令海峡之名。沙俄以此为基础,建立了一个类似英国东印度公司的俄美公司,便于推进美洲地区的殖民事业。
直到1799年,沙皇保罗一世才从别的舰队抽调三艘护航舰和三艘小船被派往鄂霍次克,终于算是组成了一支像模像样的海军舰队,也就是后来俄国太平洋舰队的雏形。
黎汉明就是想趁着沙俄在远东的舰队还没成型之前就把它扼杀在摇篮中,所以,在命令车文一北上时,黎汉明也把他知道的一些沙俄在远东的信息告知了车文一。
当然,对于沙俄在远东的情报,作为军情局重要一员的石开文自然也知道。
所以,听到车文一的话,石开文只是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后接着介绍道:“沙俄是以一个所谓的“俄美公司”,打着商业探险的名义,组织哥萨克人进入库页岛的,满清自入关之时,就不断把东北赫哲、鄂温克等诸族迁入内地当兵,这导致辽东人口越来越稀少。”
“库页岛更是雪上加霜,不仅得不到大陆的人口补充,还因为内迁人口,岛上越来越空旷,只剩区区十几万人。”
“岛上的社会管理,只能靠部族首领来维持,仍处于原始社会状态,这怎能抵挡外人的侵略?哥萨克人当着库页岛部民的面,洋洋得意地升起了沙俄国旗,岛民只能眼睁睁看着……”
顿了顿,石开文叹了一口气后接着道:“国弱人欺,弱肉强食,这是几千年的世界公理,倒也没啥可说的,但最令人的痛心的,我们的库页岛原不会如此脆弱,让人不费一兵一卒地占据!战略忽视,情感冷漠,正是无能而愚蠢的清朝,自己拱手让出了这片宝贵的领土。”
“没关系,现在我们不是来了吗?”车文一见状转身坐下后笑了笑说道:“我们来了,血债就得用血来偿!”
顿了顿,车文一喝了一口茶后起身说道:“好了,那我们便分头准备吧,石开文那边做好要留下来的百姓的安置工作,郑一那边就再回去跑一趟,等这里的事毕后,咱们便继续前进。”
第三百零六章 威慑
朝鲜,曾是一个中华治下的地方政权,公元十四世纪建成了一个统一的国家,至此开始游离于中华统治之外。
黎汉明对于这个民族印象非常深刻,用一句话总结就是让人厌恶,在前世他们病态的民族自尊心看到什么都说成是他们的,摽窃中华文化, 可以说比日本人还要无耻,对于这样的国家黎汉明是一定要好好修理一番的。
对于朝鲜,黎汉明是打算采取慢慢吞并的战略,他才不想搞什么藩属国,这个无论是在历史上还是在后世都严重影响华夏的国家,还是直接吃到肚子里最为实在,而且,这个时候,可谓是最有利的时机了, 李朝软弱,兵力不显,换做以前,还真难以吞下去。
相较大清和日本,朝鲜比较幸运,此时他们还未引起西方的注意。
在经历了前期的辉煌与中期的衰落之后,朝鲜王朝的后期可以视作一个滞止期与消亡期。这一阶段颇有一些朝鲜君主试图施展政治手段以恢复国家的力量,不过都没有起到实质性的功效,而闭关锁国的政策也使得朝鲜越发闭塞。
不过,对于其国内发生的大事,其消息传递还是很灵通的,车文一率领的船队还没到来,京师汉城就已经得到了济州失陷, 并有大支舰队向汉城袭来的消息。
“什么?济州岛竟然被中国人占领了?什么时候的事?”听到济州岛失陷的消息, 朝鲜国王李祘不可置信的看着左议政蔡济恭问道:“我们不是向他们朝贡了吗?他们怎么会无辜占领我国国土?”
今年已经七十七岁的蔡济恭闻言咳嗽了一声好才回答:“回王上, 占领济州岛的不是中国的官军, 而是来自中国南方的叛军。”
“清国嘉庆帝继位不久, 他们南方便发生了白莲教叛乱,后来白莲教又分裂成了两股势力,一股在清国中部作乱,一股则已经占领了清国的南方半壁国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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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听到这个消息,李祘顿时一惊,道:“那他们怎么来占领我们的国土来了?”
蔡济恭闻言叹了一口气后回道:“回王上,依老臣估计,他们应该是要北上进攻满清的祖地,济州岛正好处于他们北上的中转站上。”
“王上,据庆尚道、全罗道和忠清道等地传来的消息,我们在沿海地区的水师几乎已经全军覆没了,现在他们正向京畿道这里袭来,我们该如何做?还请王上拿个主意。”
车文一从济州岛出发后,先北上扫荡了朝鲜全罗道沿海的水师,然后分兵一路东进歼灭朝鲜庆尚道南部的水师,一路则继续北上扫荡忠清道的朝鲜水师后,大军直逼位于京畿道的江华岛。
李祘闻言顿时一慌,不解的问道:“他们占了济州岛还不够吗?难不成他们还敢侵略我们本土不成?”
蔡济恭闻言咳嗽了几声后拱手回道:“王上,清国叛军要北上, 不管从哪里进攻,我们都挡在了他们的路上,我们如果不表个态,他们恐怕是担心会腹背受敌。”
......
嘉庆二年十月二十日中午一点,朝鲜江华岛,虽然如今天气已经慢慢转凉,但一些勤劳的渔民还是在出海捕鱼。
数艘渔船正在海上拉网,渔网很沉重,但渔民却非常高兴,因为意味着捕到了不少鱼。
“朴大叔,今天咱们又将满载而归,今年真是个好兆头啊!”一个身穿短衣肥裤的小伙子一边拉网一边兴奋的对旁边的人说道。
他旁边看得正欢的一位长者拍手笑道:“是啊,今天多余的鱼可以换些好酒了!”
“哈哈哈,朴大叔,你昨天刚刚换了一壶,这么快就喝完了?”
年长者笑着答道:“没办法,昨天你婶子烧的鱼非常好吃,一高兴就全喝了。”
二人闲聊间,渔网已经被拉了上来,只见网内有十余条鳕鱼、秋刀鱼和青花鱼,让船上的渔民拍手叫好。
他们连忙将鱼取下,扔进旁边的木桶内,只见四个木桶已经装满。
“再来一网,后面捕获的就是我们自己的了!”
渔民们欢呼一声,今晚又可以吃顿好的了,他们很快又将网洒下,开始摇动渔船,继续作业,嘴里还哼唱着歌谣。
朝鲜王朝以前一直奉行的“利权在上”、“重农抑商”的政策,自太宗朝以来,商业完全由国家掌控,除了最大的特权官商“六矣廛”外,还有登记在“市案”的“市廛”,承担“国役”既为国家采购产品,享受着国家赋予的“都贾”(专卖)权。
而私自开设的商店则被称为“乱廛”,如果“乱廛”所涉及的商品触及六矣廛和其他市廛的垄断经营权(都贾权),六矣廛和其他市廛可以强制关闭乱廛,是为“禁乱廛权”。
李祘继位后,领议政蔡济恭力主“通共和卖”,反对禁乱廛权,李祘采纳了其建议,于乾隆五十六年下令废止三十年来新开的市廛,并取消“六矣廛”外一切市廛的禁乱廛权,是为“辛亥通共”。
于是朝鲜王朝坚持近四百年的商业管制大幅放开,私商日益活跃,有力推动了商品经济的发展。
这才有了百姓下海捕鱼后,除了按列上缴的一部分外,多余的可以自行处置的景象出现。
正当渔民们在欣喜的畅想着今日的收获时,一个年轻人忽然指着远处惊叫道:“快看,有船,好多船!”
众人闻言赶紧望去,只见一艘庞大的大船率先出现在了他们眼里,然后便是眼中所见的是一支庞大的船队向着他们威逼而来。
“好多船!”
“好大的船啊!”
“这是哪里来的?”
“不好,是战船!”
“......”
然而出现的船队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将他们吓的一点也不敢动弹。
出现的是车文一率领的北伐舰队,他在扫荡了忠清道的朝鲜水师,拿下了永宗岛后,便率军直扑靠近朝鲜的首都汉城的江华岛而来。
车文一也发现了前方海面上的几艘小渔船,举着望远镜观察了一番,发现只是渔船后便下令道:“传令下去,打几炮,把他们吓走。”
随着车文一的命令下达,各级传令官依次传令道:“五发船首空炮准备!”
“五发船首空炮准备!”
“装填完毕!”
“准备点火!”
“放!”
“轰!”“轰!”“轰!”“轰!”“轰!”
空炮便是只装了火药等,没有装填炮弹的意思,这是讨虏军海军用来恐吓和驱退渔民等普通船只而专门准备的。
不过,虽然没有装填炮弹,但巨大的声响还是把对面的渔民吓得不轻。
“老天爷,这哪是炮船,简直就是传说中的海兽啊!”
“朴大叔,我们要怎么办?”一年轻人牙关打颤的问道。
“还能怎么办?快走,这些炮船肯定不怀好意,赶紧回家让家小躲起来。”长者吩咐一声后,船上的六名渔民奋力划桨。
其他渔船也反应了过来,纷纷奋力的划着船向前面的江华岛跑去。
江华岛上,此刻敲锣声已经响成一片,人们四处奔走,往各自家中跑去。
江华府内,朝鲜官兵忙乱一团,虽然他们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敌人,但那铺天盖地的的船队一看就知道很强。
“李参尉,立刻带五百人支援左右炮台,接到我的命令后立刻开火!”
“江参尉,你立即去向大王禀报这里的情况。”
“......”江华府留守李守泰发布一条条命令,准备抵御来敌。
另一边,车文一对岛上的防御根本就不在意,这样的防御布置在他们看来简直就是小儿科,毕竟自从多尔衮指挥清军攻克江华岛后,这里已经快两百年没有发生战事了。
而朝鲜王朝又实行的是闭关锁国政策,就算是向清朝学习,也是在李祘继位之后的事了。
看着岛上慌乱忙碌着的朝鲜官军,车文一冷笑一声后下令道:“传令下去,左右包抄,对岛上防御工事无差别射击!”
随着旗语下达,舰队开始向着江华岛包围而去。
“开炮……”
“轰轰轰……”
一枚枚炮弹打着旋划过几百米的距离扑向江华岛上朝鲜军的防御工事,一枚炮弹狠狠的砸在岸边一艘有四百料的大型战船的船首位置,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木制船首轰出一个大洞。
飞射的木屑像刀一般向后射去,在甲板上的十几个朝鲜兵顿时遭了殃,无数木屑劈头盖脸的砸过来。
“啊……”这十几个朝鲜兵顿时凄厉的惨叫着倒下,其中还包括这艘战船的主将,他刚才一直站在船首观察敌情,指挥战斗。
“轰轰轰……”
岸上,刚进入炮台还没准备完成的朝鲜兵同样遭到了无差别打击。
一时之间,爆炸声、惨叫声此起彼伏,宛如一副人间地狱。
江华府留守李守泰看着眼前的惨状,悲愤之余,不得不下令投降了。
........
与此同时,琉球王国的都城---首里城中央。
一座形态宏伟,色彩鲜艳,且带有明显唐朝风格宫殿内。
琉球王国的国师蔡世昌、国相尚迁治、兵部尚书吴开文三人跪在一名十岁左右的少年面前,禀报关系琉球生死存亡的大事,而这名才十岁左右的少年,正是登基两年多却仍旧年幼的琉球国王尚温。
当然了,现今的尚温还没有得到中国的册封,只能称为摄政。
琉球国王去世而世子还没有得到古代中国中央政府的正式任命时代行国政则称为“摄政”,历史上,尚温要等到嘉庆五年才会由清嘉庆帝派修撰赵文楷、编修李鼎元为正副册封使,前往琉球国,册封尚温为王,并赐“海表恭藩”的御笔匾额。
操着一口浓郁的闽南话的国相尚迁治开口禀报道:“陛下,据在南部的先岛上打渔的渔夫来报,来者战船极多,船帆蔽天而来,怕是不下百艘。为首者,是一艘庞大的西洋战船,但奇怪的是船头却挂着红色旗帜,老臣年轻时候去过上国,但也从未见过这种旗帜。”
旁边一同跪下的兵部尚书吴开文也开口说道:“是啊,陛下,据报,西方也同样有一股水师袭来,这股水师来势汹汹,却也是从上国方向而来无疑,但奇怪的是,为何不是悬挂黄龙旗?并且,什么时候上国也购置了西洋战船?”
“国师,叔父,吴尚书,这可如何是好啊?本王年幼,没个主意,这还得三位爱卿多替本王想想。”尚温闻言顿时脸色煞白,惊疑不定地说道。
若是有闽南的人在这里,一定会发现,这名年幼的琉球国王,竟然也操着一口六七成相似的闽南话。
那时因为琉球王国是以琉球人为主体的国家,除了琉球人还有闽人三十六姓的后裔,洪武二十五年,明太祖为方便贡使往来,赐闽中三十六姓移居琉球。闽人三十六姓多为航海家、学者、工匠或其他拥有一技之长的人。
他们来到琉球后,得到上至王府下到民间的极大尊重,大多被委以重任,参与重要的政治经济文化活动,并世代享有高官厚禄,成为琉球王国中影响很大的名门望族。由于居住在久米村,故而被称作“久米士族”。
在明清时期,琉球王国不断向南京和北京的国子监以及福州的琉球馆派遣留学生学习中国的语言,受这些人的影响,琉球人所学习的官话在语音上受到了闽语尤其是福州话的影响,严格地说是“福州的官话”。
汉字成为琉球王国官方文字,在与中国、朝鲜、越南的外交往来中皆使用汉语。琉球王国的官方文书、外交条约、正史、琉球士族的家谱等,都用汉文书写。
三人虽然都是老臣,尤其是国相尚迁治,还是尚温的叔父,但整个琉球过谁不知道,年幼的国王自小聪明,虽年仅十岁,但已经有自己的思考和见解了。因此,两人不敢妄言,只是将自己知道的禀报出来。
国师蔡世昌见尚温手足无措的样子,不由得出声安慰提议道:“陛下,如此规模的水师,无论如何,我琉球国就算以全国之力都无法抵挡,且先看他们来意为何再说,不过,老臣建议可先将我全琉球的军队,全部撤离海边三里之外,所有水师,也全部上岸。”
“臣附议!”尚迁治和吴开文闻言也连忙附议道。
尚温见状抿嘴想了想后,只得无奈的点了点头同意了:“好,便依国师之言办吧!”
这回,连聪明的国王也不知如何处理了。也是,连来的是谁都不清楚,又能如何处理呢?他只能幻想着守住岸上。
......
另一边,蔡牵率军在沿途的钓鱼台、黄尾屿和赤尾屿等岛屿上竖立好归属石碑后,便直扑琉球王国的国都首里城所在的琉球岛而来,沿途也没隐藏行踪,舰队就这样浩浩荡荡的出现在了琉球岛外海........
第三百零七章 兵进琉球
见琉球国识趣的没打算反抗,蔡牵笑了笑后便指挥着舰队小心戒备着慢慢的向港口靠去。
一个时辰后,原本有些空旷的那霸港,便拥挤不堪了,两百余艘各类大小战船停在那霸港口,为首的一艘战舰,更是高大无比的西洋战舰, 侧面黑乎乎的炮口,已经伸了出来,对准码头上的前来迎接的琉球王国百余人,让人惊惧不已。
不过,蔡牵并没有急着下船,而是让船上的军情局负责人打旗号把在港口等待的军情局情报人员接引了上来。
“见过将军!”没一会儿, 便有五人在接到信号后走上了船来对着蔡牵敬了一礼后其中一人递上一份资料道:“将军, 这是关于琉球的情报。”
蔡牵见状也连忙回了一礼道:“诸位辛苦!”
郑重的接过资料后, 蔡牵才对一旁的参谋长钱宗朝说道:“参谋长,你安排好他们吧!”
“好。”钱宗朝连忙点了点头应了一声便对五人说道:“诸位辛苦了,请跟我来。”
自始至终,五人也没有自我介绍,蔡牵也没有发问,因为他知道,军情局是个很神秘的部门,也是个很恐怖的部门,他不想过多牵扯。
看着手中厚厚一叠的情报,蔡牵此刻都有些佩服这些情报人员了,真是无处不在啊。
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后,蔡牵才开始仔细的看了起来,要想控制琉球,就必须得先了解琉球, 作为曾经的海盗, 蔡牵虽然知道一些琉球的情报, 也来过琉球几次,但对这里的了解还真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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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琉球国具体起源于何时并不得而知, 根据已有记载, 只知道琉球王国原本分为山南、中山以及山北三国,后来三国一统,合并成了琉球王国。
琉球王国虽然面积狭小,人口稀少,但因其特殊的地理位置,以东北亚和东南亚贸易的中转站著称,贸易发达,号称“万国津梁”。
在明朝建立后不久,琉球王国就主动要求归附,成为大明王朝的藩属国之一;在明朝灭亡后,琉球王朝继续向清朝朝贡,总之吧,是非常忠心的“小弟”。
琉球王国主导奉行儒家的“事大主义”,即“基于强弱对比之下的,小国侍奉大国的以保全自身的战略”,与中国建立了朝贡、册封的关系;同时中国也将琉球王国列入“不征之国”的范围中,几乎对琉球王国的内政干涉度为零。
而依靠明朝以及清朝的庇护及扶持, 这琉球王朝的日子过得那也叫一个滋润,没办法, 地理位置太关键了, 老天爷赏饭吃。
但是在清朝实行闭关锁国政策后,对周边藩属国的控制和保护力度急速下降,而琉球王朝孤悬海外,其结局自然比朝鲜还要惨得多。
在明朝末期时,事情发生了变化,日本幕府将军德川家康下令,由九州萨摩藩的藩主岛津家久出兵入侵琉球。岛津率兵三千,打到了琉球王国的都城首里,企图一举吞并琉球。在明王朝的压力下,阴谋才未能得逞。
萨摩军攻占首里王城后,洗劫七日,一切可动财物,全部装箱运走,还将琉球国王尚宁等百余人俘至鹿儿岛,并逼迫尚宁王签订《掟十五条》,承认萨摩藩对琉球的控制,同时将奄美五岛划归萨摩藩直辖。
琉球王国后来就出现了“一琉球两宗主”的情况,一方面琉球王国要对明王朝朝贡,另一方面却要偷偷地向日本称臣,由于日本是实际侵占,琉球王国的独立性从此开始下降。
此外,琉球还被迫遣使谒见幕府将军,此举被称为“上江户”。此后,岛津氏成为中琉贸易的掌控者。
不过出于琉球在明日之间的特殊位置考虑,江户幕府和萨摩藩虽把琉球纳入日本式华夷秩序之中,但在对外关系上,对琉球王国的存在采取了默认的态度一直到如今。
因此琉球虽然受到江户幕府和萨摩藩的控制,但本身拥有独立的体制和文化,中琉间封贡体制并没有发生根本性的改变。
如果说琉球王国在最开始的大部分时间,都成功的做好了明朝与日本之间的平衡木。那么很快,琉球在明朝与日本之间的平衡就迎来了巨大的挑战。
伴随着丰臣秀吉基本完成了对日本的统一,之后他更大的野心便是入侵朝鲜乃至明朝。
为了完成这个目标,丰臣秀吉很自然的就想到了富庶的琉球,并要求这个看起来恭顺的小国对自己的事业进行支持,然而却被琉球拒绝,并且琉球还将丰臣秀吉的威胁与计划向明朝全盘托出。
然而令人瞠目结舌的是,虽然琉球拒绝了共同出兵,但是当丰臣秀吉真的展开了对朝鲜的攻势之后,琉球却开始向侵略朝鲜的日本人提供了大量的食物和物资。
不过琉球这一手玩的实际上也算不上高明,因为琉球的这一举动,实际上已经让明朝对琉球产生了极大的戒心与不信任。
这也是后来日本入侵琉球时,明朝没有出兵救助的原因之一。
除了北部的喜界岛、德之岛、奄美大岛、冲永良部岛和与论岛被日本占领了外,日本还在琉球那霸设立“在番奉行”,以监视琉球内政和监督贸易和进贡。
看到这儿,蔡牵顿时心中一动,他知道该如何打开局面了。
正在这时,参谋长钱宗朝回来了:“怎么样?有何发现?”
蔡牵闻言笑了笑,随即把手中的资料递过去后说道:“这岛上有日本人,我们可以先拿他们开刀。”
钱宗朝接过资料大致看了看后说道:“我们是来收复琉球的,既然日本人不告而入,那么就是入侵者,那就不用客气了。”
.......
港口上人群中的国相尚迁治此时心中惶恐不已,生怕对方一个命令,百炮齐发,还好,对方只是将炮口对准威慑一下琉球众人,并没有真的开炮。
只是,他不知道对方为何迟迟不下船来,对方不下来,他可不敢闯上去,如今这样,他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劲儿无处使。
接触不到对方,自然对对方的目的就一无所知。
想到这儿,尚迁治惶恐之余,也不免有些焦急了起来。
好在没等多久,一名信使在两名卫兵的护卫下,下了船,径直找到了尚迁治:“敢问可是琉球国国相尚迁治尚大人?”
尚迁治闻言连忙拱手道:“回上使,下官正是尚迁治!”
来人见状笑着点了点头,道:“国相大人,有请上船说话!”
见对方没有要求国王前来,尚迁治顿时松了一口气后,便忐忑不安的跟着上了船。
在了解到了接待之人的身份后,蔡牵并没有要求琉球国的国王前来,一是他不敢,而是为了对方的颜面,再一个便是没有必要。
如今讨虏军毕竟还没有建国,对外来说还属于叛军性质的存在,琉球国王再小,毕竟也是一国之主,在没有正式要吞并这里之前,他必须把这里当做一个正常的藩属国来对待。
毕竟是礼仪之邦,礼仪不可费!
“见过二位将军!”虽然对讨虏军的军装感到奇怪,但尚迁治并没有表现出来,在信使的引导下见到蔡牵和钱宗朝二人后,尚迁治赶忙见礼道。
蔡牵、钱宗朝二人见状连忙拱手回了一礼:“国相大人有礼!”
随后,钱宗朝便先自我介绍道:“国相大人,我们是来自中国的中华讨虏军,我谨代表中华讨虏军军政府及我们总帅向琉球国国王问好!”
“是这样的,我们总帅在听说了贵国被日本人侵占后,便派我等前来驱逐。”
尚迁治闻言顿时一愣,随即小心翼翼的问道:“敢问将军,上国清国怎么样了?”
听到尚迁治的问话,蔡牵只是自顾自的端着茶杯抿着茶,钱宗朝见状笑了笑后说道:“我们讨虏军本着“驱逐鞑奴,恢复中华”责任,如今已经把他们赶出了我华夏的南方地区了,也就是说,清国如今自顾不暇,也就顾不上对你们国王的册封了。”
钱宗朝闻弦歌而知雅意,他知道尚迁治问起满清,无非就是在等待册封而已,毕竟,没有册封,尚温这个国王就名不正言不顺。
不过,钱宗朝直接打破了尚迁治的美好幻想,很直白的告诉了他,满清已经完蛋了,等他们的册封你们是等不到了。
尚迁治闻言果然顿时一阵失落,看来,似乎又得换宗主国了。
蔡牵见状假意咳嗽了一声后回归正题道:“尚国相,我们此次前来的目的已经告诉你了,还请你转告贵国王上,我们希望能得到贵国的支持!”
尚迁治闻言顿时回过神来,连忙拱手应道:“还请上国将军稍待,下臣这就去禀告陛下。”
说完后,尚迁治不敢怠慢,连忙下船朝王宫跑去。
他知道,这是一个机会,一个收复北部五岛的机会,必须得赶快禀报陛下,让他们拿个主意。
.......
另一边,尚温和国师蔡世昌、兵部尚书吴开文等人远远的见到讨虏军停靠在港口的舰队后,惶恐焦急中,也有些疑惑不解:难道是宗主大清国来圣旨了?
可也不对啊,大清国可从没将琉球放在心上,上次新国王登基,虽然派了个特使前来册封,不过那号称特使的,也不过仅仅是个小小的六品官员,十来名随从乘坐一条木帆船前来。为何今天如此大的排场,竟然数百艘战船?
莫非,要出征曰本?国师蔡世昌不由得在心中猜疑了起来。
但看着港口停靠的那艘最为高大的西洋战舰,还有整个那霸港密密麻麻挤满的数百战船,尚温却是想了很多,如此规模的舰队,足以吞并琉球国了。
更何况,这还是其中较小的一支舰队,还有一支更大的舰队正在气势汹汹的赶来的路上。
这不得不让尚温多谢了,难不成他们真是来吞并琉球的吗?
如果是,自己又该怎么办?
反抗?
开玩笑,琉球总共才不到二十万人口,尽管征兵比例很高,但也不过万人,这其中的水师更是只有二千人,也就是几十艘小渔船,自己的水师根本就不叫水师,还是渔民而已。
而眼前的舰队又有多少兵力?
尚温大概估算了一下,起码不下两万大军,还是兵力武器装备都优于自己的大军,怎么打?
正在尚温胡思乱想时,国相尚迁治终于急匆匆的跑了回来:“陛下,喜事,大喜事!”
不等尚温发问,尚迁治站定喘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后连忙说道:“陛下,国师,这真是天朝上国来的船队,不过,不是宗主国大清,而是它的对头,南方反抗清国的汉人讨虏军。”
“他们是在听说了日本入侵我们琉球国后,奉讨虏军总帅的命令前来驱逐日本人的,他们希望得到陛下的支持!”
尚温闻言先是一喜,接着眉头一皱,看向蔡世昌道:“国师,您怎么看?”
蔡世昌闻言抿了抿嘴,好一会儿后才叹了一口气道:“只怕是赶走了狼,又来了虎啊!看他们大军压境的样子,恐怕不会是平白无故的来帮助我们的。”
“那现在该怎么办?”尚温闻言顿时小脸一白,连忙问道:“现在这样,要是我们不答应,他们恐怕会吞并了我们吧?”
见状,尚迁治连忙说道:“陛下,国师,还有一个消息,他们说如今清国已经丢失了南方半壁江山了,清国已经是自顾不暇了,也就顾不上册封我们了。”
尚温闻言顿时脸色一变,虽强自装作坚强,但眼睛蒙蒙的水雾,鼻子也发酸,显然,已经快要哭出来了,好半天后他才一咬嘴唇,随即叹了一口气说道:“叔父,准备粮饷,另外,把国中日本人的名单交一并给他们吧,吴爱卿,你配合上国军队封锁沿海,务必不要让一个日本人逃脱,等上国军队向北部五岛进攻的时候,兵部也派出军队一起前去协助吧!”
“是!”尚迁治和吴开文闻言相互对视一眼后连忙齐声拱手应道。
尚温虽年幼,但他明事理,既然反抗不了,那索性就彻底加入吧!
第三百零八章 自大与自信
朝鲜国,汉城。
“江华府参尉江麓见过陛下!”他正是江华府留守李守泰派来向汉城报信的江参尉。
李祘端坐在王位上,微微抬了抬手后说道:“平身,江参尉,江华府究竟出了什么事?”
“回陛下,一支规模巨大的不明舰队突然袭击了江华岛,末将来时, 敌军已经向江华岛发起攻击了,此刻那里怕是凶多吉少了。”江麓连忙伏身回道。
“什么?这么快!?”左议政蔡济恭闻言顿时一惊,他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打上门了。
李祘闻言则是有些无力的叹了一口气道:“唉,该来的还是来了。”
顿了顿,李祘便对江麓说道:“这样吧,江参尉,你赶快回去告诉李守泰, 不管结果如何,让他务必稳住对方, 朝廷的命令最迟明天就会传给你们!”
“是!末将领命!”江麓已经看出来了朝廷应该知道袭来的敌军是谁,但他没敢多问,闻言只是应了一声后便退下了。
等江麓离开后,李祘才看向下方的左议政蔡济恭、右议政金钟秀、议政府左参赞沈焕之、刑曹判书李晚秀、大司宪俞彦镐、礼曹判书尹蓍东等朝鲜王朝的重要官员和南公辙、李相璜、沈象奎等心腹大将叹了一口气说道:“诸位爱卿,清国的叛军找上门来了,看样子恐怕来者不善!”
右议政金钟秀见状出身说道:“陛下,老臣认为他们的目的无非就是逼迫我们继续俯首称臣,所以摆在我们面前的路只有两条,要么战要么和,臣以为如今的大朝鲜虽然兵强马壮,但和上国还是无法相比,还是议和的好!”
金钟秀话音刚落,议政府左参赞沈焕之便出声反对道:“凭什么我们要继续俯首称臣,上国虽然强大,但他们正与大清帝国在决战,就算要打, 又能分出多少兵力?况且, 臣以为他们的实力也并没有想象的强大, 而我们这些年在陛下的带领下军马强盛,直追当年的高句丽,而中国不可能强过当年的大唐,何况是一个还没成立国家的叛军,臣认为我们应该立刻召集军队、舰队,前去灭了这支来犯的敌军。”
“臣也同意左参赞的提议,现在我们大朝鲜经过英祖与陛下的励精图治后,已经完成复兴,虽然击败中国叛军有些困难,但守住国家还是可以的。”大司宪俞彦镐也出声赞同道。
李祘闻言点了点头,两位心腹大臣都主战,让他更加有信心,不过他还是把目光看向了左议政蔡济恭,想听听这位领议政大臣的建议。
蔡济恭见状只得叹了一口气说道:“中华帝国身为礼仪之邦,泱泱大国,却不通使臣,直接以武力相逼,着实是无礼行为, 他们完全没有将朝鲜放在眼里,确实让人气愤!”
蔡济恭知道, 李祘这是自信心膨胀了,迫切的需要打一仗来证明自己继位以来的成果,如果自己反对,自己这个领议政的位置恐怕就坐不久了。
李祘见状哈哈一笑,道:“哈哈哈,没想到这中华帝国竟然将我们的大儒气成这样,看来这仗不打不行了!”
李祘很满意,有了蔡济恭的支持,他的信心就更足了,只要打败了来犯的中国军队,到时他便可北上恢复高句丽的故土了。
想到这儿,李祘不由得阴恻恻的对金钟秀说道:“金大人,朝臣大多同意不再对中华帝国称臣,你认为呢?”
这位右议政的支持,对李祘来说也很重要。
金钟秀暗中皱眉,朝鲜上下现在的心态让他非常担忧,虽然这些年朝鲜国力有所提高,但和旁边的邻居相比还是小巫见大巫。
想到这儿,金钟秀不由得硬着头皮劝道:“陛下,我们毕竟只有十五万军队,而据臣的了解,中华讨虏军却又百万大军,虽然眼前只有一支舰队,即使我们胜了只会将战争扩大,但是等到他们大军北上的时候,到时候我们承受的住吗?”
“金大人,我们朝鲜有一千五百万人,只要国太公一声令下,组建一支数十万大军完全不成问题,现在是维护国家尊严的时候,唯有一战!”礼曹判书尹蓍东见状连忙说道。
见状,蔡济恭连忙出声打合道:“虽然我们并不俱战争,但与中华帝国为敌还是可能伤及国本,臣建议先谈判。”
李祘闻言点了点头,最后下令道:“好,就依左议政之言先谈判,但不排除发生战争的可能,南公辙,你立即率领壮勇营前去支援江华府,李相璜,你立即率领壮勇外营加强汉城防备,并准备随时支援江华府,沈象奎,着你立即率领水师先行前去迎敌,与中华帝国谈判的事宜,就交给右议政和礼曹判书了。”
“是!”得到旨意的几人连忙应道。
等李祘安排完后,蔡济恭最后提议道:“陛下,臣以为我们应当把这里的情况告知上国。”
李祘闻言只是稍加思绪后便点头同意了:“准了,立即派出使者前往奉天府,告知我们这里发生的一切。”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万一有用呢,能削减讨虏军的实力,李祘也是乐于见成的。
........
江华岛上,车文一正与北伐舰队参谋长徐文逸视察岛上的防御工作,自从江华府留守李守泰被逼投降后,讨虏军可以说是兵不血刃的就拿下了江华岛。
拿下江华岛后,车文一一边派人登岛收集物资,一边则派出舰队扫荡周边朝鲜水师残余势力。
“参谋长,你说朝鲜方面会如何选择?”巡视了一圈后,车文一突发奇想的问道。
徐文逸闻言想了想,随即笑了笑说道:“大帅说这个国家有一种病态的自信,如今的朝鲜国王李祘继位后任内多有建树,他设立奎章阁,营建水原华城,创设壮勇营,实行通共政策,废止除六矣廛以外所有商店的禁乱廛权,推动社会经济的发展。在对外关系上,开始正视清朝,并吸收清朝文化。”
“到如今,朝鲜比起以前历朝历代来说社会相对安定,文化空前繁荣,军事力量也更加强大。”
说到这儿,徐文逸摇头笑了笑后接着道:“此时,那位朝鲜国王恐怕正是自信心爆棚的时候,我猜想,他一定会派人假意前来谈判,然后恐怕就是举国之战了。”
“毕竟,想必他自己内心深处也知道我们华夏的强大,他要想靠打一仗来证明自己,就必须得取胜,还是完胜才行。”
“所以,咱们还是得做好大战的准备吧!”
车文一闻言顿时轻松的笑了笑,道:“那正好,他们败得越惨,咱们才好提出更加严苛的条件,不然,我都不好意思张口了。”
“是啊。”徐文逸闻言也点了点头赞同道:“这一仗是必须得打的,只有打服了他们,我们北上的补给线才能安全无虞。”
“南边的蔡牵、朱渥他们大举进军琉球,除了收复琉球群岛外,另外一层深意便是威逼日本的九州岛,吸引日本人的注意力,让他们放松对对马岛的警惕,只要我们这里威服了朝鲜,便可向对马进军,然后南北对进,逼迫日本放弃对马岛和隐歧岛,如此,我们北上的补给线才会安全无虞。”
车文一闻言背着双手看向北方汉城的方向叹了一口气道:“真希望朝鲜的大军能赶快到来!”
“我想,应该快来了。”
徐文逸话音刚落,在北边海域巡逻的船只发来警报,有船队来袭。
见状,车文一连忙派出待命的舰队前去拦截,没想到,对方的前面十余艘小战船上竟然冒起了浓烟和火苗,竟然都是些敢死火船,幸好并没有直接冲过来,而是派了一艘不着火的小划船,举着白旗,划了过来。
见状,徐文逸顿时眉头一皱,随即没好气的笑道:“得了,和谈的来了,看他们气势汹汹的样子,看来是装都不想装了,大帅说得果然没错,病态的自信,真是不自量力啊!”
海面上,只见三十余艘大小战舰出现在讨虏军舰队前方,他们形成一个扇形包围圈,然后远远的停在那里。
车文一看着渔船后方朝鲜的舰队差点没笑出来,这些是老式的炮船,样式非常古老,还是几百年前的楼船,在这些炮船里还有五艘传说中的“龟船”。
这种龟船就是在板屋船的上部搭上一个龟壳一样的外罩,外面为铁甲,可以有效阻挡火枪的射击,它的正面是一个巨大的龙头,龙头里还有一门火炮,两侧各有十门火炮,动力除了风力外还有桨,这种龟船在当年日本入侵朝鲜时立下汗马功劳,不过后在因为其笨重的关系停止建造。
“这些船看样子应该有些历史了,他们这是把家底全拿出来了?就凭这他们不会真的想开战吧?”车文一有些不可思议了。
徐文逸见状摇头失笑道:“先谈谈看吧,不过可以让麦有金他们做好准备吧,一旦战起,让他们突袭汉城去。”
车文一闻言点了点头,道:“哈哈,谈判的事情就交给参谋长了,就让我好好的虐一虐这些不自量力的家伙吧!”
另一边,看着前方严阵以待的庞大舰队,作为谈判使者的金钟秀和尹蓍东不由得有些心惊胆战。
这一刻,金钟秀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想,哪怕就是中华帝国的一支叛军,朝鲜国也打不过,所以只能选择和谈。
但,和谈也要有点资本,于是,金钟秀征集了数百艘渔船以及征调了数十艘战船,前来增加和谈砝码而已。
不过这在车文一等讨虏军海军将士看来就不免有些可笑了,就这些小渔船,在这宽阔的海上,怎么可能烧得到自己的战船?要是在一处狭窄的江面,哪怕海峡内,那还有些可能,如今这地方……
徐文逸派人把金钟秀等人接引到岛上后,就在岸边找了一个位置布置起来谈判桌。
“见过上国将军!”金钟秀、尹蓍东等率先见礼道。
徐文逸也回了一礼:“有礼,不知如何称呼?”
“下官右议政金钟秀,这位是礼曹判书尹蓍东。”
听了金钟秀的介绍,徐文逸再次拱手道:“失敬!”
双方见礼过后,金钟秀便率先开口问道:“敢问上国将军,为何无故侵略我国?”
“我们只是收复我中华故土而已,何来侵略一说?”面对金钟秀的质问,徐文逸张口既来随意的回道:“右议政不会不知道耿罗岛在数百年前曾是我国的耿罗军民总管府吧?这应该是我想问的,你们侵占我国领土数百年,我们前来收复,何错之有?”
“这?”金钟秀闻言顿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只得说道:“还请上国将军言明,上国需要什么条件才能不攻打我国?下官此次前来,便是代表我国陛下向上国求和,只要不攻打朝鲜,上国有何要求只管提出。”
徐文逸见状顿时笑了笑,随即狮子大开口道:“一个月内凑足粮食一百万石,并归还济州岛、割让郁陵岛,答应便相安无事,我们不再为难朝鲜。否则,我们将会直接攻打都城汉城。”
听到徐文逸提的条件,金钟秀还没开口反驳,尹蓍东便气势咻咻的起身怒吼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要战便战,真当我们怕你们了?”
徐文逸见状仍然是笑脸盈盈的,并没有什么反应。
“上国将军未免太过分了,两国相交本应是平等关系,我们大朝鲜国有数千万人口,兵员百万,如果将军想要强权,金某奉劝一句,莫重演当年隋唐之事!”金钟秀显然也被气到了。
“哈哈哈!”徐文逸闻言顿时大笑一阵,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他真的不明白,这朝鲜人的脑袋是如何想的,又从哪里来的自信。
“百万之兵,那我就拭目以待,看看你们的百万之兵有多厉害,从现在开始,给你们三天时间考虑,要么答应我们的条件,要么就准备灭国吧!,右议政,你们可以走了!”
“你……”金钟秀没想到徐文逸这么霸道,随即不满的冷哼一声,暗骂一句野蛮之辈后,便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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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鲜使团离开后,徐文逸便对一旁的传令兵说道:“给车将军传信,准备开战了!”
朝鲜一百多年没有经历过战事,而且最近两代的国王治理能力不错,国力迅速增长,不甘于为臣也是情理之中,可惜他们太闭塞了,完全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已经大变样,他们举国之力的一战,注定只会是是一场闹剧......
第三百零九章 碾压
汉江入海口海面,一艘五十余米的楼船上,朝鲜水师都统沈象奎看着前方中华舰队,此时的他感到的却是深深的恐惧,这样的舰队,真有战胜的希望吗?
与其他将领不同的是,沈象奎曾经到过中国, 也见识过满清的军队,在他看来,满清的军队能横扫八方已经是够强的了,但眼前的军队竟然连满清的军队都能打败,能弱了吗?
所以,从一开始, 沈象奎便知道, 朝鲜国此战必败无疑。
但他同时也知道,王命不可违!
想到这儿, 沈象奎有些无力的叹了一口气道:“真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竟然要与这样恐怖的敌人开战!”
另一边,车文一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前方的朝鲜战船,这些楼船非常漂亮,仿佛穿越到了几百年前。
车文一知道,看情况,朝鲜水师应该在等待后续增援的到来,一时半会儿是打不起来了。
不过车文一也不着急,朝鲜的水师力量至少已经被自己消灭了一半了,剩下的一般他也没放在心上,至于陆战,只要把朝鲜的海上力量消灭了,陆上还不是任由自己袭扰?
想到此, 车文一便让舰队退回了江华岛上。
“不是说朝鲜内部倾轧不断, 自顾不暇了吗?他们怎么敢真和我们打一仗?”见到徐文逸后,车文一便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徐文逸闻言淡然的笑了笑, 道:“很正常啊,当内部倾轧不断时,要么选择听之任之,要么就选择转移矛盾了。”
顿了顿,徐文逸给车文一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后接着道:“而今我们正好作为外敌闯了进去,我是李祘,我也会选择把内部矛盾转移向对外去。”
“如果我所料不错,这场仗应该是李祘为了清理内部矛盾而必须得打的,你看着吧,此战过后,李祘应该会抛弃当前的时派和僻派,而重用外戚。”
车文一闻言有些懵逼的挠了挠后脑勺,一脸生无可恋的道:“这后面还有这么多道道呢?果然,我还是只适合打仗!”
徐文逸见状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就这样又过了一天,车文一得到消息,朝鲜派来的两万大军已经布置在了对岸,同时到来的还有五十余艘朝鲜战船。
得到消息的车文一并没有着急,只是给朝鲜方面下达了最后的通牒。
嘉庆二年十月二十五日,没有等来朝鲜回应的车文一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轰轰轰轰~”
仅仅是一轮远程射击,数十发炮弹便将朝鲜水师的楼船、龟船炸的四分五裂, 只要被命中, 只有沉入大海一途。
朝鲜水师统领沈象奎见水师损失惨重,而且几乎没有丝毫的还手能力,便下令向汉江撤退。
车文一见状立刻命令舰队追击!
江华岛上,战争开打后,徐文逸便率军对江华府城发动了进攻。
江华府,乃是朝鲜王朝陪都之一,讨虏军上岛后,本着友好谈判的原则,只是对府城采取了围困,并没有攻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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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战争既然打响了,也就没那么多顾虑了。
城墙上站满了身穿臃肿军服的朝鲜士兵,由于朝鲜此时还未被打开国门,几乎处于完全封闭的国家,他们手中拿着长矛、大刀、盾牌、弓箭,还有少量的火绳枪,这些火绳枪使他们从日本人手里买来的。
见状,徐文逸冷笑一声后便下令道:“火炮、火箭炮无差别攻击,开火!”
“轰轰轰轰轰~~~”
“呜~呜~呜~呜~”
朝鲜军队哪里经历过这种火力打击,纷纷被炸得抱头鼠窜,争相逃下城墙。
江华府留守李守泰更是被打傻了,自己一方竟然连还击的力量都没有,见到中国军队的火枪火炮,他不由得有些无力了。
这样的敌人,陛下是怎么想的,非得招惹他们?
“轰~”随着一声巨响,江华府城的城墙终于抵挡不住讨虏军的炮击,轰隆一声塌了一个缺口。
“完了!”李守泰见状,顿时一屁股瘫坐了下去。
守城的朝鲜士兵见状,纷纷选择了投降。
就这样,不到一个小时,讨虏军便轻松的拿下了朝鲜国的陪都之一。
“传令下去,能带走的不管粮食布匹、金银财宝、古董书籍等,不管什么,能带走的一律收集起来带走!”
......
另一边,汉江入海口,就在江华岛的战役打响之时,一支庞大的舰队突然出现在了正在布置的朝鲜军防线前。
“传令下去,对岸上防御工事进行无差别射击!”下令的是位于旗舰上的麦有金。
麦有金曾是南海蓝旗帮海盗首领,后来随着郑一投靠讨虏军,他也率领大小船艇两百余艘,部下一万余跟着投靠了讨虏军。
此次北上辽东,黎汉明便提拔了熟悉海战并且表现良好的麦有金作为了北伐舰队的副司令。
早在攻下江华岛之初,车文一便和麦有金定下了计策,由车文一率军在正面吸引朝鲜军的注意,麦有金则率军突袭朝鲜军的后方,切断朝鲜水师的退路,而后由汉江攻向汉城。
面对讨虏军的突然袭来,负责前来支援阻击的南公徹顿时慌了神,他没想到,面对朝鲜国半数水师,中国军队竟然还能分兵袭来。
“轰轰轰轰~”
看着在朝鲜国内称雄的壮勇营将士们在中国军队的炮火中狼狈逃窜的样子,此刻南公徹不由得生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来,差距太大了。
自己还在想着以兵力人数取胜时,对面使用的却是火炮覆盖,他们只需在还是远远的设计,而自己这边却伤不到他们分毫。
窝囊,憋屈,无奈,此刻的南公徹心中可谓五味杂陈。
南公徹知道,该是做下决定的时候了:“收兵,撤退!快撤退!”
他原本的打算就是在挡不住中国军队的情况下,就放开口子,让他们北上去攻打沿途的五军营,消耗外戚的实力。
李祘即位时,朝鲜五军营中外戚势力很大,李祘为了培养忠于自己的军队,于乾隆四十八年庆祝思悼世子改谥庄献世子的武科中选拔两千人,作为自己的亲卫部队,不久称“壮勇卫”,乾隆五十二年扩展到两万余人的规模,遂改称“壮勇营”,此后又在华城设置“壮勇外营”。
此次交战,李祘给南公徹的旨意便是尽可能的消耗外戚在军中的力量。
不过如今看来已经没有必要了,不说五军营了,就是壮勇营损失也很大。
海上,麦有金见岸上的朝鲜军已经乱作一团,便下令陆战队上岸前去消灭朝鲜军的有生力量。
海军则继续北上,随即先后攻克鼎足山城、文殊山城,然后大部队沿汉江水水路并进,直扑汉城。
.......
另一边,正向汉江口撤退沈象奎突然听到前方传来隆隆的炮声,他便知道自己中计了,顿时心若死灰。
一旁的副将柳定之见状连忙请命道:“将军,此战恐怕是九死一生,末将愿意以死报答将军大人!”
面对讨虏军上百艘战船,沈象奎脸上带着一抹悲壮之色,他当然知道凭借自己水师的三五十艘小型战船,想要打赢对面中国的水师,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这一回怕是只能以死报答陛下了。
一旦下定了决心,沈象奎也就管不了那么多,径自传下了命令,让柳定之率战船多载火药等物,起航拦截中国的战船,若能近身便点燃船上的火药,便同中国的战船同归于尽。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玉石俱焚的打法,疯狂而绝望,可这也是沈象奎唯一想到的有效战法,因为若是使用寻常的铁炮等物,怕是朝鲜水师战船根本无法对中国那高大的战船造成任何威胁,到时候只会被白白击沉。
想到这儿,沈象奎郑重的对柳定之躬身拱手行了一礼道:“柳副将,拜托了!”
“将军保重!”柳定之拱手回了一礼后,便毅然决然的转身下令道:“死战准备!”
随着柳定之的命令下达,两侧的几十艘战船当即调转船头,在经过了近半个时辰的准备后,选择起航去拦截正在朝着这边追击的中国战船,而这些朝鲜水兵心里多多少少也清楚,这一战怕是难以幸存,因此倒是人人满怀悲壮之心。
另一边,望着正朝着自己方向退回来的朝鲜战船,车文一眼里闪过一丝不屑,他们根本都还没有见识过讨虏军海军真正的实力,以人命前来拦截,无异于白日做梦!
“传令,展开第一轮试射,留下面前这一支水师。”车文一一边用望远镜望着朝鲜水师前来的方向,一边极为冷静地下达了命令,他虽然不屑于朝鲜水师的作战方式,可也对其勇气表示了一定的敬意。
只是,这个世界早就不是靠勇气能玩转了,否则眼下兵临城下的就不一定是讨虏军了。
数十艘朝鲜战船乘风破浪,开始一点点拉近与讨虏军海军的距离,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紧张之色,自从反清之战过后,朝鲜其实就没怎么动过刀兵了,如今突然上阵难免会有些不太适应。
“轰隆——轰隆隆——”
当讨虏军战船与朝鲜战船距离拉近之后,讨虏军战船上的火炮率先发出了怒吼,而朝鲜战船上的佛朗机炮,终究由于距离过于遥远,而根本够不着。
一发发弹丸落了下来,在朝鲜战船周边激荡出一朵朵水花来,尽管眼下还没有命中,可是任谁都知道,战船被命中是迟早会发生的事情.......只要距离继续拉近,密集的火力终归能够碰到几只死耗子。
下一刻,密集的弹丸一下子命中了四艘朝鲜水师战船,开花弹引燃了船上的火药,剧烈的爆炸直接将那四艘小船给炸沉到了海底,而上面的水兵则根本连逃都来不及逃,就被战船一同裹挟进了海底。
正在旗舰上督战的柳定之见状顿时眼神一凝,心里也清楚不能再继续下去,否则自己的水师根本接近不了中国水师的战船,于是便连忙让手下的人吹响了号角,这个信号是告诉其他的所有战船,不用再继续结成战阵行驶,而是各自散开阵型,直接朝着中国的战船全速行驶。
“哼,要不顾一切拉近距离吗?”车文一望着朝鲜水师的举动,不由得冷冷一笑,他当然明白朝鲜水师这一举动的用意,无非就是彻底放弃战阵之法,只为求得一个贴近的机会——至于贴近后的战法,无非就是火攻或者是满载火药撞击了。
“传令下去,全军保持阵型,放慢速度,火油弹准备,全力打击!”火油弹便是添加了汽油的火箭弹,专门用来对付水师战船的,车文一既然猜到了对方的目的,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接到命令,传令兵很快就打起了旗语,将车文一的命令传达了下去,既然朝鲜水师想要拉近距离,那他们就放慢速度,制造更多的打击机会!
“呜~呜~呜~呜~呜~呜~”
“轰轰轰轰轰轰~”
残阳如血,海面上响起了一阵阵轰鸣声,伴随着四处激荡的水花,伴随着一股股升起的滚滚浓烟,仿佛在奏响一曲最后的挽歌。
不远处的朝鲜水师都统沈象奎见到这一幕,此刻可谓是瑕疵欲裂,想打打不过,连玉石俱焚的打法,在对面将领的指挥下都变得尤为艰难。
难啊,太难了!
“轰隆——”
随着最后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柳定之所在的装满火药的旗舰战船被不幸命中,以至于引燃了船上载着的火药,从而引起了二次爆炸,短短瞬息之间就将船只送入了海底。
至此,朝鲜水师的拦截计划完全失败,甚至都没伤到讨虏军海军分毫,只是消耗了他们的一些弹药而已。
“不能在这样下去了,在打下去,朝鲜国就没有水师了。”想到这儿,双眼通红的沈象奎不得不忍痛下令升起了白旗。
现在的朝鲜水师就剩下他身后的三十余艘战船了,再打下去,不但毫无用处,还得葬送了全部家底,沈象奎相信,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自己必须得保住朝鲜水师最后的家底。
......
另一边,麦有金沿汉江一路扫荡,相继摧毁了朝鲜国布置在沿岸的防御工事后,与开战的第二天中午抵达了汉城南门崇礼门外......
第三百一十章 洗劫
汉城城墙规模不小,周长有十八公里,高不到五米,宽四米,这是朝鲜国最后一道防线,朝鲜近三万大军聚集在此处,由大将李相璜亲自指挥。
看着面前的汉城, 副参谋长谭中吉不由得感叹了一句:“这里山环水抱,北有北汉山、北岳山,东有洛山和龙马山,西有仁王山,南有南山和汉江以南的冠岳山,汉江自东向西环抱城南,呈龙砂水穴“山水襟带”的上好风水格局,可惜就是这城池修得太没格局了些!”
三十万人口的城市在朝鲜国来说是最特大型城市了,但对华夏来说,还没一个县城的规模的大。
“谭参谋还懂看风水?”麦有金闻言顿时好奇的凑了上去:“巴掌大个国家,能有多大的格局?”
谭中吉闻言顿时没好气的白了麦有金一眼,道:“不学无术,什么风水,这叫地理,复兴大学里就有专门教学这个专业的。”
麦有金见状顿时讪讪一笑,道:“哎呀,不知怎么的,每次一看书我就脑仁疼,看来我是与读书无缘了。”
听到麦有金打趣的话,谭中吉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把目光看向了前方的崇礼门。
崇礼门是汉城四门最大的城门, 石头地基, 两层门楼,颇为壮观,牌匾上写着“崇礼门”三个汉字。
看着那三个汉字, 谭中吉叹了一口气道:“我都不忍心毁掉它了。”
“不急,咱们得给朝鲜王留足够的时间来选择。”麦有金闻言遥望着景福宫的方向笑了笑说道:“不管是他们要逃跑也好,还是接受我们的条件和谈也罢,咱们都得给他们把时间留充足了,毕竟,咱们不是来灭国的。”
谭中吉闻言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那就制造些动静,逼一逼他们吧!”
麦有金点了点头后,便当即转身下令道:“轰击城门!开炮!”
“轰轰轰轰~”
......
“报,陛下,中国军队已经打到汉城外面了。”正在朝会要结束的时候,一名朝鲜官员冲进了大殿之中,高声向朝鲜王李祘禀告道。
“什么?中国人打来了?怎么会这么快?沈象奎呢?南公徹呢?不是有数万大军吗?”李祘闻言顿时一惊,连忙站起身来语无伦次的问道。
“陛下,败了,都败了,水师全军覆没, 壮勇营也已被打散,沿途的五军营一样也败了。”
“什么?”听到这话, 李祘顿时惊慌得一屁股瘫坐了下去,口中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作为朝鲜的国王,李祘当然知道天朝上国的强大,也曾经幻想过,如果朝鲜能够向中华帝国一样强大,那该有多好啊!
从李祘的本意来看,他当然希望朝鲜能够强大起来,他以为经过英祖和他自己两代的励精图治,朝鲜应该已经强大起来了,就算不敌中华帝国,打他们的一支叛军怎么样都应该绰绰有余了。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被兵临城下了。
“轰轰……”
正在这时,城外忽然想起了隆隆炮声。
见状,左议政蔡济恭连忙劝道:“不好,他们开始攻城了,陛下快走!”
听到炮声,李祘早已吓得亡魂皆冒,得到蔡济恭的提醒,李祘也顿时反应了过来,急忙交待道:“金卿,这里便交给你了,和他们谈,不管什么条件,只要不太离谱,就都答应了吧!”
说罢,李祘便在侍卫的护送下,急匆匆的逃跑了,就连细软都没顾上收拾。
城外,麦有金率领的军队不到一万,加上没想灭亡朝鲜,所以只攻打了崇礼门一个城门,放任汉城内的官员、军民等从其他三门逃跑。
直到傍晚时分,在讨虏军数门火炮不断的轰击下,崇礼门旁边的城墙终于不堪重负轰然”一声倒塌了。
早在之前,崇礼门就已经被攻破了,崇礼门的大门虽然厚重,而且还包有铁皮,但终究是木门,几轮炮击后碎裂开来,但讨虏军并没有急着进城,而是继续炮击城墙威逼着城内。
思路客
这时,整个汉城已经安静下来,其中有一半的居民逃出城外,其他的也躲在家中,不敢出门一步。
见状,麦有金当即便下令道:“传令大军进城,立即控制各处要地,记住,不得袭扰普通百姓!”
下令大军进城后,麦有金和谭中吉便亲率一千人马来到光化门外,此刻大门敞开,足见朝鲜王等跑得是多么的狼狈。
“光化门,取“光照四方、教化四方”之意,为景福宫的正门,为三拱劵转结构,构造精巧,看上去确实非常壮丽,在光化门两侧,还有一对白色的獬豸石像,这是中华传说中的上古神兽,没想到在异国他乡也能见到,倒是让人感叹。”
麦有金没有理会谭中吉的感叹,直接率军进入了景福宫。
“景福宫是朝鲜五大宫殿之首,也被称为“北阙”,乃是仿造中华宫殿而成,主体色彩为丹青色,呈正方形,对应四个宫门,景福宫占地极广,有建筑五百间,规模宏大,在一定程度上来说仅次于北京故宫。”
麦有金闻言有些佩服的看了谭中吉一眼后,便来到了正殿。
谭中吉跟上后接着介绍道:“勤政殿是朝鲜国王召见百官、举行仪式的地方,也是景福宫最壮美的宫殿,它建在一座刻满花纹的两坛月台之上,冠以两层重檐,显得雄伟壮观,殿前是平整的石板,还有一个广场,中间是一条花岗岩铺成的直道。在勤政殿后面是思政殿,乃是朝鲜国王办公的地方。”
麦有金背着双手站在正殿中间,闻言叹了一口气后说道:“没想到这里竟然如此汉化!”
就在这时,一个军官来报:“报告司令,参谋长,宫内还有许多未逃走宫女杂役,其中还有一位朝鲜大臣!”
谭中吉闻言和麦有金相视一笑,道:“看来谈判的人来了,带上来吧!”
“是!”
趁着这会儿工夫,谭中吉赶忙对麦有金说道:“副司令,谈判的事交给我,你赶快去收刮物资,我们既然来了,不能白来一趟!”
麦有金闻言顿时咧嘴一笑,道:“放心吧,交给我了。”
说罢,麦有金便快步离开了。
李祘等人逃离得匆忙,必然没有带走多少东西,剩下的讨虏军肯定不会放过。
不一会儿,金钟秀便在士兵的带领下走了进来对着谭中吉拱手行了一礼道:“下国右议政金钟秀见过上国将军!”
谭中吉见状拱手回了一礼道:“有礼,在下中华讨虏军北伐舰队副参谋长谭中吉。”
“见过谭将军!”金钟秀再次行了一礼后道:“不知徐将军可好?”
“徐参谋驻扎在江华岛负责统筹管理,一切尚好。”谭中吉回应一句后便直接道:“金大人既然认识徐参谋长,想必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我们的条件了吧!”
金钟秀闻言叹了一口气,无奈的点了点头道:“下臣知道,不知上国是否还有其他条件?”
“没有,就一个月内凑集一百万石粮食,如今秋收刚过,这点粮食对你们来说问题应该不大吧?另外,归还耿罗岛给中国,并且作为你们占领耿罗数百年的赔偿,还得割让郁陵岛给中国,条件不变,你能做主吗?”
听到谭中吉的话,金钟秀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回道:“我国陛下已经把和谈事宜全权交给了下臣,只要上国的条件不太离谱,下臣都能做主。”
谭中吉闻言点了点头,道:“我们的条件就那些,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金钟秀抿了抿嘴后小心翼翼的说道:“前面两条都没问题,这第三条我们愿意追加二十万石粮食,只求不要割让郁陵岛,改为租借可否?”
谭中吉闻言有些怪异的看了金钟秀一眼,随即点了点头道:“没问题,不过年限得定在九十九年!”
如今形势不由人,虽然很是憋屈,但最后金钟秀还是答应了。
最后,双方秘密签订了一份《中朝汉城协议》,协议内容只纪录了耿罗岛和郁陵岛事宜,粮食的事并没有在协议上。
至于藩属的问题,双方都没有提及。
签订好协议后,谭中吉便笑了笑对金钟秀说道:“好了,金大人可以去筹集粮食了,什么时候粮食到位,我们便什么时候撤军离开!”
讨虏军现在正在搬运城中的财宝,必须得把金钟秀给支开。
......
另一边,麦有金直接带人找到了朝鲜国的宝库,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便直接炸开了。
看着宝库中琳琅满目的财宝,麦有金顿时兴奋的下令道:“快,搬走!”
李氏朝鲜开国近五百年,其中财富可想而知,而李祘逃走的时候,几乎只带走了宫里的一点东西,宝库这里可是完全没有动过。
王朝虽然闭关锁国,但还是和中华王朝、日本保持着贸易关系,在这种贸易关系里基本以白银、黄金结账,而朝鲜也不缺银矿和金矿,并且采矿权一直控制在王室手里。
看到有将士在搬运铜钱,麦有金顿时没好气的骂道:“蠢货,那么多金子银子不搬,搬那玩意儿有什么用?”
这些和中华一样的方孔圆钱,铜钱上的字也是汉字,是朝鲜王朝的主要流通货币,宝库内的铜钱足有数百万枚,不过麦有金对他们显然没有兴趣。
一批人在景福宫搜刮,还有一批战士在清空汉城的各府衙,以及一些逃走的大官、富豪的府邸,重点是一些粮仓。
这场搜刮行动一直持续到傍晚,只见景福宫外的广场上财物堆积如山。
谭中吉见到这番景象时,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麦有金见状笑了笑道:“参谋长,我让人粗略清点了一下,这里的白银约三亿五千七百余万两,黄金约两百万余两,珠宝百多箱,还有百余箱珍玩字画书籍等,还有大米整整十个仓库,不过咱们的船只有限,这些粮食恐怕可惜了!”
“参谋长你看,光是这套雍正年间刊印的《古今图书集成》就有五千零而是册。”
“什么?这里竟然有这套书?”谭中吉闻言顿时一喜,连忙上前拿起一本一遍翻看一边自言自语的说道:“是了,听说雍正年间一共刊印了六十四套,都是后来作为赐礼送出去了,这里有一套倒是很正常。”
“好东西,这才是好东西,你知道吗?大帅一直在找这套书籍,只可惜一直无缘得见。”
《古今图书集成》原名《古今图书汇编》,是清康熙时期由福建侯官人陈梦雷所编辑的大型类书。此书共有一万卷,另目录四十卷,分历象、方舆、明论、博物、理学、经济等六“汇编”,每编再分若干“典”,共三十二典,每典又分若干“部”,共6117部,每部酌情收录汇考、总论、图、表、列传、艺文、选句、纪事、杂录、外编等项。
《古今图书集成》编辑历时28年,是现存规模最大、资料最丰富的类书。《古今图书集成》,采撷广博,内容非常丰富,上至天文、下至地理,中有人类、禽兽、昆虫,乃至文学、乐律等,包罗万象。它集清朝以前图书之大成,是各学科研究人员治学、继续先人成果的宝库。
后来经过删减一些内容后,共剩下一万零四十卷,五千零二十册,雍正四年最终用铜活字刊印了六十四套。
全书按天、地、人、物、事次序展开,规模宏大、分类细密、纵横交错、举凡天文地理、人伦规范、文史哲学、自然艺术、经济政治、教育科举、农桑渔牧、医药良方、百家考工等无所不包,图文并茂,因而成为查找古代资料文献的十分重要的百科全书。
由于之后的《四库全书》受清文字狱影响,大量书籍被列为禁书,遭到销毁删改,因此收书不全,错漏甚多,而成书时间较早的《古今图书集成》则收录了《四库全书》不收或未曾收录的典籍,还包括康熙晚年所出的律令、方志等。
被称为“古代百科全书”的《古今图书集成》与《永乐大典》、《四库全书》并列为中国古代三部皇家巨作。
除了《永乐大典》外,《古今图书集成》是黎汉明最想要收集的,有了这套书,黎汉明便可以在此书的基础上让人编撰出中国最为全面的百科全书了。
只是可惜的这套书籍不是被赠送给藩属国了,就是在一些书院或者大家族手里,导致黎汉明求而不得,倒是没想到如今在这里发现了。
“马上先把重要的书籍金银等运去江华岛,然后再让司令加派船只前来接应,既然到了我们手里了,没道理丢弃。”
听到谭中吉的话,麦有金看着眼前这堆财宝郑重的点了点头道:“好,我再让人将汉江的船只全部给我征召过来,争取一次性多运一些。”
谭中吉闻言点了点头,道:“另外,加大搜刮力度,除了穷苦百姓外,其他的能搜刮的就搜刮,我们这次恐怕是把朝鲜给打醒了,接下来他们必然会奋发图强,咱们不能留下隐患,必须断了他们根。”
“好,我马上去安排!”
......
汉城北一百余里的一处山城内,在确定了中国军队没有追击后,李祘和满朝文武暂时停下来歇息,商讨对策。
“陛下,中华帝国已经占领都城,我们该逃到哪里去?”见没人说话,大司宪俞彦镐抿了抿嘴后率先开口问道。
李祘闻言仔细想了想,但还真未想好去哪里,北部的平安道、宁安道与中华帝国接壤,去那里也不保险。
而南部的庆尚道、全罗道全靠海边,中华帝国叛军海军强大,可以随时在两个地方登陆,李祘想了半天,发现暂时去哪里都不安全。
看了一眼周围的武将,这些人都低着头,两天近十万人被两万余人横扫,他们自己也觉得羞愧无比。
沉默了好半天后,左议政蔡济恭才叹了一口气开口道:“陛下,我们国家最精锐的大军被人家区区两万人打败,据说中华帝国叛军有战士百万,如果倾巢而出,不,哪怕再来十万人,我们拿什么抵挡?诸位同僚,咱们该醒醒了,如果朝鲜真的被占领,一切都完了!”
蔡济恭怎么也没想到,原本他以为强大的朝鲜国,竟然会如此不堪一击,他虽然知道朝鲜国不是中华帝国的对手,但也没想到会败得这么干净彻底。
在蔡济恭原本的预想中,再怎么不敌,至少应该能把敌人挡在海上,他是怎么也没想到,仅仅只过了一天,竟然就被兵临城下了。
李祘此刻也懊悔自己为什么会选择一战,但心不甘啊,都城被占领,里面的一切恐怕已经沦为中华帝国的战利品了。
这一战,可以说把李祘的自信心从云端打落到了地底,外面的世界已经变得他快不认识了。
不过,李祘怎么想都不甘心,不由得对李相璜问道:“李将军,我们真的没有机会了吗?”
李相璜闻言跪下垂首道:“陛下,我们与中华军队的武器差的太远了,即使再来几十万大军也是枉然,臣以为只能求和,才能保全朝鲜!”
“陛下,我们召集军队的同时中华帝国恐怕也会增兵,说句丧气的话,那天臣看到他们的武器,才知道我们是井底之蛙,如果没有更先进的火器,我们无法与中华帝国交战!”礼曹判书尹蓍东闻言也连忙接话道:“而且,就连清国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更何况我们?”
不远处,议政府左参赞沈焕之、刑曹判书李晚秀等一众官员则是一脸茫然,仅仅两天就丢了都城,本来认为自己的国家是多么的强大,原来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李祘听到李相璜和尹蓍东二人的话语后,此刻沮丧无比,早知道是如此结果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反抗,如今丢人不说,家当还赔了进去,而且接下来中华帝国挟胜之威不知道还要提出什么苛刻的条件。
正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嘈杂之声。
没一会儿,却是负责和谈的金钟秀找来了:“陛下,他们的条件没有变,只是在臣的再三劝说下,他们同意把郁陵岛改成了以每年一万两银子租借九十九年,这是草签的协议,请陛下定夺!”
李祘连忙接过协议看了看,好半天后才面色沉重的对金钟秀说道:“辛苦金卿了,有此协议,总比亡国要好!”
顿了顿,李祘才抬头对一众官员说道:“至于一百二十万石粮食,便从其他六道调集吧,如今京畿道恐怕是不会有多余的粮食存在了,就这样把!早些把粮食给他们,好让他们早些离开!”
说罢,李祘便踉跄着走进了内室。
.......
与此同时,琉球岛外海。
琉球国兵部尚书吴开文拱手对蔡牵行了一礼后禀告道:“蔡将军,我们已经完成了对本岛的封锁。”
“保持警惕,防止有北部的日本人流窜过来偷袭。”蔡牵闻言点了点头后交代了一声,在这个观察只能靠眼的时代,任何防御都是有漏洞的。
尽管他们已经在这片海域游弋,但是也不能保证没有漏网之鱼。
吴开文闻言连忙拱手应道:“将军放心,下臣会保持警惕的。”
此时的吴开文神态轻松,在他看来,如果不出意外,岛上的日本人是没有机会逃脱的。
蔡牵见状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远处海面忽然传来了“噹噹噹”的铜锣声。
听到动静的蔡牵顿时一喜,笑着对吴开文说道:“我们的大军来了,你们准备一下吧,明日咱们便对岛上的日本人动手!”
第三百一十一章 萨摩藩与琉球
蔡牵的东海第一舰队和朱渥的东海第二舰队汇合后,当即便整合了各自得到的资料,不同于蔡牵是由军情局打探而来的消息,朱渥得到的消息则是从沿途俘虏的日本人口中得来的,相对来说更清晰明了一些。
16世纪末至17世纪初,明王朝在内忧外患的困境中国力日益衰落。而日本则随着丰臣秀吉统一大业的完成逐渐崛起。东亚地区的地缘政治格局开始发生此消彼长的变化,由明王朝构筑的传统东亚国际秩序受到日本的挑战。
日本为在东亚国际新秩序的构筑中扮演重要角色,一方面不断强化本国的公权力,一方面积极扩大自己的地区影响力。
丰臣秀吉为实现这一战略目标,于万历年间发动了两次对明朝附属国——朝鲜的侵略战争,但是均以失败告终。
收拾过无数县长的丰臣秀吉倾尽全国之力,结果连明朝的一根小指头都扳不动,最终含恨而去。
丰臣秀吉死后,德川家康夺得政权,日本将战略重点转移到明王朝海防力量薄弱的琉球群岛。
尽管老板风水轮流转,割据一方的地头蛇依然是地头蛇。
这句话很适用于盘踞鹿儿岛的萨摩藩岛津家族。
萨摩藩在江户幕府时代的日本一直是个奇葩般的存在,当地恶劣的自然环境磨砺出彪悍的民风,优越的地理位置,临近当时日本对外交流的唯一窗口——长崎,又使当地极早沐浴到西方先进文明的春风,导致历代藩主思想异常开明。
历代藩主的开明使得萨摩的教育事业蒸蒸日上,为后来明治维新的成功提供了人才储备。
如果说,教育决定萨摩藩的上限,那么其糟糕的自然条件则决定了萨摩藩的下限。
要指望从地里刨食是不可能的,于是历代藩主都以打劫为生,正是看着岛津家在九州岛过于膨胀,丰臣秀吉直接撸起袖子发出真香警告。
岛津家的实力在九州岛上可以算大哥大,但在丰臣秀吉面前,完全是弟中弟,然后岛津县长被丰臣秀吉摆平。
长年累月的征战把原本为数不多的家底给差不多耗没了,从此以后,萨摩藩不敢再逼逼奈奈。
赔光老本的萨摩藩正面临着巨大的压力,首先要怎么补偿手底下一万三千名武士的工资,总不可能叫他们辞掉编制,去打渔养活自己吧;其次,处于社会鄙视链最低端的老百姓连饭都吃不起,还要继续履行纳税的义务,万一他们造反怎么办?
总之,岛津家忧虑的根源就是两个字:没钱。
直到江户幕府正式开张的年代,萨摩藩有人提出一个建议:去抢邻居琉球。
岛津家顿时恍然大悟:淦!干了。
琉球,位于九州岛南部,从隋朝起,一直是中原王朝的小迷弟,这个小迷老实归老实,就是战斗力太弱,连朝鲜棒子都不如。
可正是这样一个弱不禁风的国家,却偏偏借着16世纪大航海时代的东风,利用其地理优势,成为中国、朝鲜、日本乃至葡萄牙等国的商务中介,狠狠捞了一票,有“万国津梁”的美称。
琉球人对此感到无比自豪,为了对得起这个荣誉称号,他们铸造了一口“万国津梁”钟,至今仍然保存得好好的。
琉球,犹如一个美若天仙却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无不刺激着萨摩强烈的兽欲。
对于岛津家来说,抢琉球,不仅不会付出太惨重的代价,还能解决财政上的燃眉之急,可谓一箭双雕,稳赚不赔。
1609年,日本萨摩藩发动了对明王朝另一个附属国——琉球王国的侵略战争。萨摩藩以强大的军事优势为背景,强迫琉球王国向日本纳贡称臣,割让领土,将琉球王国纳入日本的势力范围。
于是,岛津家派遣大将桦山久高带兵三千余人,攻打琉球。
萨摩兵们几乎个个都是非常凶悍,特别能拼命。
不过爱拼命,并不代表人家死脑筋,萨摩人于1543年紧跟国际潮流,从葡萄牙人手中学来了火枪制造技术,这就是日本史上著名的“铁炮传来”事件。
注意此处的铁炮在日语里指火枪,而不是用铁铸成的火炮,只是大一号的火枪。
有了彪悍无比的打手以及先进武器的加持,萨摩藩的战斗力呈火箭式上升,甚至一度在万历朝鲜战争期间令明朝军队吃了不少亏。
反观琉球军队,稍微能打的只有驻扎在都城首里的亲军一千人,平日里除了吓唬老百姓,战斗力基本为零。
当然,这里的稍微能打只是琉球王室认为而已。
再看他们的装备,据记载,琉球士兵们大多穿戴日式盔甲,也有少数士兵穿戴明朝盔甲,他们的冷兵器是日本武士刀或中国长矛,唯一的重火力是明朝三眼铳。
画面太美,简直不忍直视。
桦山久高打算搞搞火力侦查,便先拿琉球王国的北部诸岛开刀。
他吃惊地发现本来自己是赢不了的,但因为当地人还没有给萨摩人大展拳脚的机会,就直接放下武器投降了。
原来号称“万国津梁”的琉球不过如此嘛,桦山久高一时来劲,下令攻打德之岛既唵美诸岛。
万万没想到的是,当地人佐武良兼掟、思吴良兼居然亲自带着岛民们用棍棒热烈地欢迎这群来自日本萨摩的客人。
然而,功夫再高,也怕火枪,在混战中,一名萨摩火枪兵击毙了坚定的佐武良兼掟,岛民们发现群龙无首,顿时军心混乱、士气不振,旋即被桦山久高击溃。
接下来,桦山久高像上了发条的闹钟似的,根本停不下来,一路杀向琉球王国的首都首里城,琉球国王尚宁命令大臣马良弼带上全国的精锐,防守首里城的门户今归仁城。
毕竟养兵千日就是为了能用兵一时。
马良弼此人虽然没有下基层带兵的履历,但至少人家心里跟明镜似的,清楚琉球军队在萨摩军面前,无异于是叫花子和龙王爷比宝。
因此,仗不打了,直接偷偷和谈吧。
可悲的是,马良弼不知道和谈是要有实力作支撑的,桦山久高非但没买他的账,反而还把他绑了。
没多久,今归仁城被攻陷,首里城门户洞开。
尚宁王最后的希望彻底破灭,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是两条路:要么负隅顽抗,要么自尽以示气节。
然而他不假思索地选择了第三条路——向桦山久高投降。
弱者的乞求无法换来强者的怜悯,更何况,尚宁遇到的是以凶残无度冠名日本列岛的萨摩藩。
萨摩兵们如狼似虎,他们冲进首里王宫,抢了七八天,差不多把地皮刮完,才就此罢休。
也就一个星期的功夫,“万国津梁”历经几代人积累的财富全部进了萨摩的腰包。
真是辛辛苦苦n多年,一夜回到解放前,所以说如果琉球人不痛恨日本人,不把世仇记在心里,是完全不正常的。
抢完不等于彻底完事,好歹手里还捏着琉球王国最高领导人,不捉去邀功请赏实在有点说不过去啊。
在返回萨摩的队伍中,除了凶神恶煞的萨摩兵,还增添了几张陌生面孔,没错,他们正是被俘的琉球王室成员,其中包括国王尚宁。
看着满箱的金银珠宝,岛津家族满意了,萨摩武士们满意了,唯独幕府将军德川秀忠不满意。
他老人家不满意的理由就是:萨摩捏着琉球,无异于手里有自动提款机,难不成自己要坐等萨摩去充装备来打自己吗?
但岛津家也有聪明人,连忙带着俘虏尚宁去到江户,也正是从这位倒霉鬼开始,以后历任琉球国王必须定期入江户城觐见幕府将军,名曰“上江户”。
对于琉球的遭遇,明朝倒也并非一无所知。然而此时的明廷既无心思,也无气力为琉球再一次与日本动武。因此只是向日本发出警告,迫使其未敢贸然吞并琉球。
虽然这对于琉球来说已经算得上是不幸中的万幸,然而实际上,这只是将琉球人的厄运,稍稍推迟而已,一切早在琉球人开始走向傲慢时,就已经注定。
“据我的了解,如今的琉球王国实则已经成为了日本萨摩藩的傀儡,幸亏你及时的封锁了海域,不然,在得知我们到来的消息后,在北部五岛的日本人肯定会严加防备,到时我们想要拿下那些地方恐怕就有些难度了。”等蔡牵看完手中的资料后,朱渥才笑了笑说道。
蔡牵闻言点了点头,道:“也就是说,我们面对的敌人主要就是萨摩藩了?”
“确实如此。”第二舰队参谋长孙学兴闻言点了点头后说道:“根据我们得到的消息,如今的日本和幕府关系亲近的大名藩属都在江户附近,而关系越疏远其属地就离江户越远,萨摩藩在日本四岛的最西,与幕府的关系可想而知。”
“加上萨摩藩在控制了琉球国后,实力变得越来越强,已经严重威胁到了幕府的统治,所以,一旦我们和萨摩藩开战,日本的幕府只会坐山观虎斗,不会参与,至于九州岛上的其他势力,到时会被济州岛的北伐舰队所牵制。”
“既然如此,我看咱们可以直接动手了。”第一舰队参谋长钱宗朝闻言笑了笑说道:“你们的到来,如果不出意外,岛上的日本人恐怕会更加着急了。”
.......
岛上,萨摩藩设置在那霸的在番奉行内,岛津家驻扎在这里的负责人酒井也在时刻观察着讨虏军的一举一动。
在蔡牵率领的第一支船队进入琉球的时候,他们便意识到麻烦来了。
萨摩藩在占领了琉球后,为加强对琉球的控制,开始向琉球派驻官员,1629年,萨摩藩在宫古列岛首先设置了“宫古岛在番奉行”;1631年,在琉球岛设置了“琉球在番奉行”;1632年,又在八重山列岛设置了“八重山岛在番奉行”。如此一来,萨摩藩对琉球王国的统治,由早期的间接统治变化为直接统治。
其实早在讨虏军向胎湾进军的时候,岛津家就已经猜到了讨虏军会向琉球国进军。
只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讨虏军的动作会这么快,在胎湾岛都还没完全拿下的情况下,就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向琉球袭来了。
所以,朱渥在率军进攻八重山列岛和宫古列岛的时候,岛上的日本人还没反应过来便就做了讨虏军的俘虏,朱渥手中的情报便是拷问自宫古岛在番奉行和八重山岛在番奉行的萨摩藩官员。
而琉球在番奉行的官员酒井见到讨虏军舰队到来的时候更是大惊失色,他看出了来者不善,所以连忙派出了武士北上求援。
刚开始时酒井可谓是信心满满,他认为只要萨摩藩大军到来,这些来犯的中国人就会退去。
只是,他的自信在得知海域被封锁之后荡然无存,他意识到了接下来就算中国人不立即对自己等人动手也会面对漫长的围困。
而当第二支更加庞大的舰队到来的时候,酒井便知道,中国人对琉球是志在必得了。
一个海盗头领忽然对酒井说道:“酒井君,中国人是要围困我们,难道我们就这样一直等下去吗?城堡中的粮食不多了,无法支持我们支撑太久,而他们的舰队封锁了海岸线,我们无法从海上得到补给也无法联系到其他人。”
萨摩藩的崛起之路充满血腥,这些海盗就是岛津家旗下的流浪武士。
“我们武士不会躲在城堡里饿死,这会让我们的荣誉受损,酒井君,对我们武士来说,宁可战死也不能束手就擒,让我们出城和这些中国人决一死战吧,我们的武士刀会将他们砍成两半。”
“没错,为了萨摩藩我们可以毫不留念的死,毫不顾忌的死,毫不犹豫的战死!”又一个武士说道。
“出战,出战!”其他武士也叫喊起来。
望着群情激愤的武士,酒井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知道,绝对不能束手就擒。
“你们都是勇猛的武士,但现在还没到时候,不过,还请诸君做好随时死战的准备!”
酒井的眼中夹杂着狂热,但是他明白战争不是仅靠勇气就能取胜的,尤其是面中华帝国的军队,他清楚的了解火绳枪在战场上不是燧发枪的对手,想要取胜只能依靠人数。
但是如今随着中国第二支舰队的到来,这个优势已经不复存在了。
“敢问酒井君,那要等到什么时候?”一个武士急忙问道。
酒井闻言抿嘴看了看外面,好一会儿才说道:“看看中国人的下一步打算,只有他们有对我们动手的迹象,我们便可反击了。”
“再有,如果奄美那里的山田君联系不上我们,他应该就知道是这里出了事,那时他会派军前来的。”
而就在酒井提到援兵时,正如他预计中的一样,在茫茫大海之上一只船队正在向琉球本岛靠近,这只船队由三十艘安宅船组成,为首的的安宅船上站着一个身穿武士服的中年武士,他便是酒井口中的山田一郎。
在连续两天没有等到酒井的联系后,山田一郎便知道琉球可能是出事了,于是他便率领萨摩藩驻扎在奄美诸岛的一千余藩兵赶了过来。
“山田君,前面就是琉球岛了。”一个士兵指着远处隐隐约约可见的海岸说道。
山田闻言眉头一皱,道:“保持戒备!”
如果琉球真出了事,敌人肯定会在这个方向有所防备,主要是面对的是不知道底细的敌人,所以山田一郎不得不小心。
他的话音刚落,忽然一个士兵指着南面说道:“山田君,前方出现西洋人的战舰!”
“西洋人的战舰?”山田一郎闻言一愣,连忙转头看向南方,果然有三艘战舰及十余艘其他战船正向他们靠近,这些战舰和他所见过的荷兰人的战舰没有分别:“莫非是西洋人占领了琉球?”
“不管他们是谁,暂时不要和他们交战,加快速度向岸边靠近,在海上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不过,山田一郎也很清楚这些战舰的威力,自己这里虽然舰船比他们多,但真打起来还真不是他们的对手。
得到山田一郎的命令之后,安宅船队加快速度的向琉球海岸而去。
而在对面的战舰上,在发现了这些日本舰船的意图后,舰队长梁宝下达了阻止这些战舰登陆琉球岛的命令。
梁宝原是海盗白旗帮首领总兵宝,加入讨虏军后改回了原名梁宝。
他率领的这支小舰队由三艘从安南抢来的西洋战船和十二艘米艇、赶缯船、鸟船等中式战船所组成,梁宝的任务便是游弋在琉球岛北部海域,拦截岛上日本人派出的求援以及北部日本人的大队援兵。
梁宝原本以为日本人的援军应该没这么快到来,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很快就发现了一批试图支援琉球本岛的日本船队,不过让他有些意外的是这些日本船只似乎没有和他们交战的意思,而是快速向岸边靠近。
见状,梁宝便直接下令道:“给我开炮击毁他们!”
要是让他们上了岛,恐怕会麻烦不小。
“舰队长,有战舰过来了。”正在这时,瞭望塔上的士兵忽然俯身喊道。
原来,山田一郎见甩不掉拦截的战舰,索性便派出了六艘战船作为敢死队来抵挡敌人。
“不要理会他们,轰击向海岸而去的战舰。”梁宝拿着望远镜观察这些安宅船,这六艘安宅船和其他船只有些不同,因为其他安宅船上载着大量的士兵,而这六艘安宅船则是护卫的战舰,上面只有少量的船员。
显然,日本人派出这些船的目的是为了阻止他们对前面船只的袭击。
“轰轰轰……”
随着炮声响起,炮弹飞向正在靠岸的安宅船,顿时安宅船上爆发出阵阵惨叫,不少日本人直接被炮弹从船上砸入了海中。
安宅船上的日本人毫无反抗之力,他们拼了命将船只滑向岸边,甚至有些人更是直接跳下海游向了海岸。
见状,梁宝当即下令道:“给我火力覆盖那片海域,不要让一个日本人靠岸!”
至于向讨虏军舰队袭来的那六艘安宅船,远远的就被一轮火箭弹给击沉了。
......
那霸港,当蔡牵等人得到梁宝拦截到了日本援兵的消息后,便立即对停靠在那霸港的日本战船发动了攻击。
另一边,当听到港口传来的炮声后,酒井便知道是中国人动手了,于是他便喊道:“诸君,中国人都咱们动手了,咱们也该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了。”
一众武士闻言顿时兴奋的大叫起来,“迎战!迎战!”
大吼一声后,纷纷拿起武器走出了棱堡,萨摩藩虽然在那霸只驻扎了一千余人的兵力,但气势上看上去很不弱。
港口,在击毁了萨摩藩停靠在港口的战船后,蔡牵和朱渥当即兵分两路,一路由蔡牵率领上岛清洗萨摩藩在琉球岛上的势力,一路由朱渥率队北上直扑奄美诸岛。
日本火铳手使用的火铳,都是缩短版的,一般火铳鸟铳的长度1米2~1米3之间,甚至一些火铳都要比日本人还高,这不便与日本人填充弹药。
所以他们一般会选择一米左右长度的火铳。这就决定了他们手中火铳射程不可能高到哪去,精准度也大大地减弱。
枪声接连不断,但倒下的几乎全是日本人,他们的火枪射程本就不远,加上讨虏军将士又有盾牌在前挡着不说,身上还着有头盔盔甲等保护着要害部位,偶被流弹击中者,也只是受伤倒地。
虽然不断遭受炮击枪击,但是日本人并没有退缩,双方的军队越走越近,在一百米的时候讨虏军这边率先命令士兵停下,喊道:“射击!”
这时士兵们将扛着的燧发枪平举,一阵火焰和白烟冒气,对面的萨摩藩军队立刻倒下一片。
“装弹!”
......
首里城中,当得知中国和日本双方的军队在自己的国家开战后,琉球国王尚温心中却是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