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就得支棱起来啊》
第一章 我回来了
时间应该是早上，没有手机，没有表，这间充斥着霉酸和臭袜子混合气味的宿舍，也没有窗户。
面了铁皮的木门半掩着，洒进来的光不够有温度。
李丘泽坐在一张铁架双人床的下铺，脸上的表情极为精彩。
惊愕，激动，狂喜，惘然……互相交织。
活像个神经病。
身侧的白腻子墙上贴了张海报，背景是一个欧洲小广场，色调阴郁，留着盖额碎发的大帅逼，四十五度角望天，穿暗红色西装，打着白色领带，身后有一架黑色钢琴。
海报下方的文字是：
周杰伦，《十一月的肖邦》。
手边皱巴巴的床单上，有个比打火机略大的长条物，银色漆面脱落不少，露出黑色底壳，上面有个不足小拇指大的屏幕，右侧是环形的按键区，一端连接着电线极长的黑色耳机。
李丘泽将它拿起来，手在微微抖动。
这是他人生中的第一件电子产品，一个杂牌的MP3，不过足够便宜，六十九块钱。
他忽然神经质地笑了，状若疯癫，笑得眼泪都掉了下来。
这些泪水中，饱含着一个油腻大叔曾经三十多年的不如意，后悔，遗憾和辛酸。
这一刻，尽数发泄出来，他再也不需要。
因为，他回来了！
2007年。
绝对没错了。
他带着领先这个时代十几年的记忆，回到了十八岁的夏天。
雷军曾说过一句话：“比你聪明，比你勤奋的人多的是，那你凭什么成功？唯有抓住一点，顺势而为。”
内燃机的出现，诞生了戴姆勒、BMW、通用这样的汽车巨头。
互联网的兴起，催生了苹果、谷歌、华为这样的头部公司。
全球变暖，能源危机，让特斯拉率先瞅准商机，随后各大企业都想进入新能源汽车领域分一杯羹。
一切都是顺势而为。
而此时此刻，眼下的2007年，还有谁比他更能把握时代的脉搏？
“这要再支棱不起来，干脆自己刨个坑把自己埋了。”
李丘泽抹干眼泪，笑了笑，从床上爬起，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李丘泽，起来没有？王老师要骂……嘶！”
从门口走进的小眼镜楞在原地，镜片后的双眼盯着李丘泽的后背，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麻烦跟王老师说一声，就说我不舒服，请个假。”李丘泽微微侧头。
“呃……好。”小眼镜逃也似的离开了。
李丘泽曲手摸了摸背部，触感粗糙，这么多年了，他依旧做不到完全释然。
这源于他幼时的一场遭遇。
他家住在农村，也是个夏天，早稻刚收，谷子打完后，邻居有位老人在稻场焚烧碎秸秆。
当时只有一岁的他能懂什么呀，大概是觉得有趣吧，趁大人不注意的时候，摸了过去，结果倒进了火堆里，腿部和背部被烧伤。
后面虽然做了手术，但还是留下了几片狰狞疤痕。
这个缺陷，也成了他不可触碰的禁脔，牵动着他敏感的神经。
自从走出村子到外面上学后，他就再也没穿过短裤和背心，生怕被人看见。
可是到了寄宿学校，又怎么可能不被人发现？
当那些厌恶的眼神和嫌弃的话语传来时，他选择了用拳头来解决问题。
对于打架，他从小就很擅长。
曾有个算命先生说，他上辈子是武将，取错了名字，如果叫什么龙虎之类的，比较彪悍的名字，也就不会有祸事。
而拳头一旦举起来，就很难再放下。
这年头的小县城，风气不太好，社会上到处都是大哥，港片大行其道，学校里受女生青睐的，也绝不是成绩好的男生。
以至于小年轻们对暴力，有种病态的崇拜。
为了保护自己那脆弱的自尊心，他也成了其中一员，还是佼佼者。
诚然，他用拳头赢得了足够的尊重，但也将自己从身体到精神上，弄得伤痕累累。
半个月前，他又被学校开除了。
这原本很不近人情，因为现在是五月份，距离高考只有不到一个月。
怪就怪，事情闹得有点大。
后悔肯定后悔呀，打完他就后悔了。
年轻有很多特征，有一点就是，我们的思维还无法支配身体。
他现在所在的地方不是学校，而是“王强电脑培训中心”。
一家私人开设的培训班，做些电脑基础培训。
正值电子商务兴起的年代，但凡打字快点，都能找到一份相较于工厂流水线而言，待遇更好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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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学生大多跟他差不多，都是乡下农村来的孩子，所以培训中心也提供住宿，有偿的。
取过挂在床头的衣服。
以纯的白色T恤，美特斯邦威的蓝色牛仔裤，鞋差点，没牌子，鞋底里面是那种塑料格子的，有些硌脚。
不过他照样迈出了欢快的步伐。
培训中心是个临街的店面楼，三层高，他们的宿舍就在三楼，培训班设在二楼，一楼是门面，招生用的。
沿着楼梯一溜来到一楼，还没走下去，就听到里面飘出的歌声。
“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是我鼻子犯的罪，不该嗅到她的美，擦掉一切陪你睡……”
跟着一起的还有哼唱。
“师娘好雅致啊。”
王强老师他媳妇儿坐在电脑桌后面，扭过头怔了怔，她自然认识李丘泽，只是没听他这么喊过自己。
她又哪里知道，现在的李丘泽得了一种病，叫“社交牛逼症”。
“嘿，瞎哼呗，你这是……”
“噢，刚起来，我出去过个早。”
王强他媳妇儿也是敢怒不敢言啊，上课都快一个小时了，你刚起来不说，还准备优哉游哉地出去过早，有没有点纪律观念了？
主要这家伙一米八的个头，别看现在笑嘻嘻的，以前见，脸上总透着股狠劲儿。
玻璃门被推开，上午九点黄橙橙的阳光洒在身上，不热，还有点暖洋洋的，一阵微风扑面而来，李丘泽眯起眼睛，深嗅了一口。
这就是2007年的气息啊。
故乡小县城里，这个年代独有的气息。
培训中心位于县劳动局旁边，这一片的商铺基本都与就业沾点关系，十八线小县城发展很慢，这排老楼十多年后还在，倒是没有想象中区别那么大。
也就抬头往上看时，再也看不见那些二三十层高的商品楼。
天空显得更高了。
整体氛围要和谐不少，没有那种一支独秀的突兀感。
身前马路的区别更大一些，柏油路面年久失修，坑坑洼洼的，双向四车道之间没有防护栏，上面跑的车风味十足。
什么桑塔纳2000，雪铁龙爱丽舍，别克赛欧，夏利啊。
这些还都是豪车。
一辆神牛牌拖拉机突突突突地驶过，黑烟滚滚，整条街道上都是柴油味儿。
不过你还别说，挺好闻的。
勾起了李丘泽儿时的回忆。
小时候在乡下，他们一帮小萝卜头，总喜欢追着拖拉机嗅，多嗅几口的话，能嗅出一种松香味儿。
过路行人的穿着稍显老土，但看起来也更加质朴。
“咕咕~”
肚子开始造反了，他是真的饿了，想到吃的，他不由得虎躯一震。
大吃货苏东坡曾写过一首词，叫《浣溪沙·游蕲水清泉寺》，说的就是他们这里。
位于鄂东南的一座小县城，武汉“早餐之城”名头的重要素材贡献者。
记忆中这年头好吃的特别多。
那还等个啥？
冲啊！
第二章 学费自己赚
但凡做买卖的聚集地，形成都不容易，除非拆迁，一般来说很多年都不会改变。
也就走了二百米，李丘泽找到一个早餐点。
狭窄的小道两侧，都是那种被油烟熏黑的铺子，看起来脏兮兮的，但架不住香啊。
摊位快摆到了路上。
这个点依然好多人，他站定脚后，左右一张望，哈喇子差点没流下来。
油炸摊那边，滤网里放着炸得金黄的油条、面窝、糯米鸡。
特别是糯米鸡，他好多年没吃到了。
其实就是个很简单的东西，糯米饭拌入各种蔬菜、酱油佐料，揉成圆坨状，外面再裹上一层面糊糊，放油锅里一炸。
鬼知道为什么这么好吃。
旁边的铺子，墙角下摆满了煤炉子，每个炉子上面都有三只小瓦罐，里面的汤水咕噜噜地冒泡，散发出无比诱人的香气。
罐子里用小火煨着的是鸡和排骨，烩上一把手擀面，或者包面，一碗下肚简直不要太爽。
对面的店，门口支起一口大锅，浓郁的米香不断飘出来。
这算是他们这里包子一类的东西，叫作米粑。
用大米粉做的外衣，包着腊肉炒的酸菜，形状像个大号的饺子，不用蒸笼，就放在铁锅里炕，直到底下起一层金黄的脆壳。
那一口咬下去，口感绝了。
这些东西虽然都很不错吧，但李丘泽真正的心头好，还是拉面。
这座小县城里的拉面堪称一绝，不同于其他任何地方，重点在于汤头和牛肉，汤是用牛大骨熬制的，牛肉入汤锅之前，还要加入各种香辛料炒制。
等面上来后，撒上一把香菜，淋上一勺陈醋，香辣酸爽，可谓百吃不厌。
位置他已经瞅好，吃之前没忘记掏一下口袋，六十五块五，这是他仅剩的生活费了，也不管那么多，先吃饱这顿再说。
买了一个糯米鸡，拳头那么大，一块钱，你敢信？
米粑的价格也一样。
牛肉面应该是这里最贵的品类了，素的四块，荤的八块，差一半，但那肉是真的多，不像某水货清真拉面店，牛肉比纸还薄，关键没几片，这牛肉就是正常厚度，能有十来片的样子。
整好十块钱，吃得李丘泽险些没咬到舌头。
十多年后，牛肉拉面会涨到十二块，而且份量没那么足了，口味也没这么地道。
至于像糯米鸡这样的很多小吃，基本销声匿迹了，在李丘泽看来，不外乎两点原因。
首先当然是利润微薄。
另一个则是人变懒了。
当馒头包子都可以通过冷链采购，甚至是油条，谁还乐意劳心费力地去手工制作？
我们在不断追求标准化、效率化的同时，其实也丢失了很多美好的东西。
吃饱喝足后，李丘泽叼着根牙签，打道回府，一边走，这才盘算起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被学校开除后，他回家待了一个礼拜，父母对他读书这件事，算是心灰意冷了，也是无能为力。
商量之后，决定让他出去打工，学个手艺，他有个舅舅在广州干空调维修的营生。
舅舅在电话里说，让他学个电脑再过去。
这年头北上广的个人电脑普及率，已经相当高了，大家要找个什么东西，也不太愿意出去跑，而是在网上搜。
他舅舅与时俱进，花钱让人做了个网站。
只是管理方面不太会。
比如关键词竞价这种东西，就非常重要，意味着客户在百度搜索“广州空调维修”这类字眼时，能在第几页发现你的网站，直接影响到生意的好坏。
只是父母不了解的是，像他舅舅这样的买卖，不靠坑蒙拐骗的话，根本赚不到太多钱。
一台空调不制冷了，很可能仅仅是散热片太脏，清洗一下就可以了；也可能是氟利昂少了，补充一些就行。
但是这能赚几个钱？
常规操作是，根据客户的好忽悠程度，尽量往大毛病上整，譬如电容器明明没坏，也给它拆下来换掉，这样至少百多块到手。
客户不会知道的是，哪怕是一只巴掌大的电容器，成本也只有几块钱。
更不会知道的是，重新装上的电容器，其实还是拆下来给他看的那只，就是他的东西。
空调外机都挂在楼墙上，不是正好在窗户底下的，根本没办法监工。
上辈子过去，李丘泽就干了不少打心眼里排斥的事。
实在不想再来一次。
他一个从没出过远门的人，去了广州那么远的地方，想要一时半会儿摆脱舅舅，也难啊，父母肯定不会同意。
另外，他还想读书。
只有遭受过社会毒打的人，才真正明白读书的重要性。
重要的不光是知识，还有眼界、人脉和价值观。
现在的问题是，他已经臭名远扬了，即使是复读，这座小县城里也没有高中会要。
李丘泽正犯愁的时候，不知不觉走到了培训中心门口，眼神乱瞟中，注意到旁边不远的一家店铺，门头上挂着广告牌——春华教育。
他情不自禁眼前一亮，这是一个职业学校介绍所。
“读不了高中，上不了正牌大学，我读个职校行不行？”
人家学校开在那里，总能学点东西，退一万步说，实在学不到，也能开阔一下眼界，交到一些纯粹的朋友。
人不是常说吗，男人一辈子，最不能错过两个地方，就是部队和大学。
部队他没指望。
大学……好吧，高校也行，那里面的生活他一直很艳羡。
重活一世也不能掉钱眼里对不对？
弥补遗憾，活得精彩，才是最重要的。
他上辈子还没结婚呢，在这样的青葱岁月里，那也想谈点纯纯的、不掺杂太多物质的恋爱。
“你好啊同学，有什么……诶，我咋看你有点眼熟啊？”
李丘泽刚进门，戴着黑框眼镜，很有老师范儿的一位大叔，便迎了上来。
今年高考还没考，他这里的生意暂时比较冷清。
“我在边上王强那学电脑呢。”李丘泽笑着回应，开始打听起来。
果然有门路。
郭老师拿出一张单子给他看，足有十几个去处，有些看着还算靠谱，有些…不好说。
比如去四川学修飞机，五年，每年学费一万二。
“嗯？”
一顺看下去，李丘泽眼神定住，伸手指了指：“郭老师，这家怎么样？”
“好啊！”
你倒是瞅一眼再说啊，李丘泽很是无语。
郭老师留意到他的表情，侧过头瞄了眼，笑着解释：“这可是一家知名企业办的学校，放心吧，绝对有保障，毕业后直接进他们公司，都不用愁就业。”
吉利这年头可一点不知名。
至少在他们这边，没看见一辆吉利汽车，据说都卖到周边的小国家去了。
吉利真正雄起，要从2010年收购沃尔沃开始。
不过在这十几所学校中，他能辨别出应该是靠谱的，也就这所吉利兴办的技术学院。
地址位于浙江的一座城市，好像就是吉利的发源地。
浙江倒也是一个好地方。
李丘泽又看了看专业，基本都和汽车有关，当然，像现在热门的，比如电子商务，他们也有。
有些三年制，有些四年。
让他选的话，他肯定选四年的专业，没什么特别缘故，就想在学校待久一点。
一个人将将成年的时候，没有比高校更好的栖息地，有这重身份在，就连社会也会对你多一份包容。
反之，哪怕你十六岁进入社会，也没人再当你是个孩子。
上辈子没享受到，这辈子给它补回来。
各专业的学费差不离，都是每年八千多。
离开春华教育后，李丘泽来到马路牙子旁蹲下，从裤兜里摸出一包皱巴巴的红金龙，想了想，又塞了回去。
家里的环境并不好，八千多块是一笔巨款，这年头像他们这种小县城里的人均月工资，也就六七百块，况且他父母还只是农民。
如果能考上大学，父母肯定砸锅卖铁、哪怕贷款都会供，自己来还就是。
现在这种情况，他可没脸啊。
再说父母对他读书这件事，已经没有信任可言，外加又和舅舅那边都说好了。
小书亭
他思来想去，能完美解决这件事的唯一办法就是，学费自己赚。
不给家庭增加任何负担，用自己赚的钱去上学，父母没理由不答应，还能震惊他们一把，让他们明白，他们的儿子也没那么差劲。
“就这么办了。”
李丘泽站起身来，从兜里掏出仅有五十五毛五，看了看，眼神坚定。
第三章 老师你出来一下
培训中心二楼。
这里名字叫得很响亮，其实培训班只有一个，里面摆着二十几台计算机室标配的大屁股头电脑。
这会儿上座率只有一半。
其中坐在一起的三个女孩子特别抢眼，倒不是漂不漂亮的缘故，而是穿着打扮。
都穿着紧身牛仔裤和带英文字母的T恤，染着或红或黄的头发，身上还点缀着亮晶晶的饰品。
放在这个年代的小县城里，那就是绝对的时髦。
不过穿黑T恤的女生，应该没搞懂背后那行“ake me happy”的含义。
这三个女生都是从外面打工回来的，想着这趟学会电脑再出去，也算一种再深造的行为。
这年头能熟练使用电脑，毫无疑问是一件非常牛叉的事情，年纪大的就不提，即使很多年轻人，也都处于二指禅的阶段。
像他们这样的小县城，读到高中还没接触过电脑的，大有人在。
嗯，说的是那种不进网吧的乖孩子。
培训班起步教的内容就是打字，五笔打字，眼下没有输入法的打字速度能超过五笔。
“听说你不舒服，没什么事吧？”
王强老师有点小胖，白白净净的，年纪不算大，三十出头，不咸不淡地问。
无论什么老师，总希望学生能听话好学，放在这种地方来说，学生如果学得好，有利于口碑和以后的生意，反之就是败坏口碑。
等三个月学完，人家一问学了啥，啥也不会，那不是败坏口碑吗？
格局小了的家长说不定还会上门扯皮。
李丘泽这种刺头，显然不值得他喜欢。
“没事了。王老师，我有点事找你，要不出来一下。”李丘泽笑着指向门外。
俩人来到廊道，李丘泽摸出那包皱巴巴的红金龙，十块钱一包，也不算太差，递过去一根。
王强老师接了，没点，一副静待下文的模样。
李丘泽开始表明自己的想法。
电脑基础培训，他觉得可以免了。
一直耗在这里，也没办法赚钱攥学费啊，可又不能直接撂摊子，不然父母那关过不了。
他如果现在回家说，我要自己赚钱读技校，他爸妈肯定以为他疯了。
所以这件事暂时需要保密，那就需要王强老师的配合。
他目前身在县城，也是一个机会，如果回到家那边的农村，想靠五十五毛五的原始资金，赚到八千多块的学费，就算是他也感觉够呛的。
没有资源啊。
他们这里属于丘陵地带，连瓜果都不兴种。
“那怎么行！你爸妈交钱把你放我这儿，我就有责任！”王强老师眼珠一瞪，想都没想，拒绝了。
也在李丘泽的意料之中。
他的想法是，以后这电脑就不学了，他顶多在宿舍住一下，也希望对方不要管他。
“王老师，这主要吧，我感觉没必要学了。”
“啥意思？”王强老师皱眉。
“就是…都会了的意思。”李丘泽嘿嘿一笑。
“就你？”
“嗯。”
王强老师气得差点没呸他一口，学了一个礼拜，连五笔字根表都没背下来，还都会了，没见过这么骄傲自……不，是恬不知耻的学生。
“你要真的课程全学会了，我还真不管你了，我高兴都来不及呢，对你爸妈也有个交代，但你行吗你，别说后面还没教的内容，一分钟能打二十个字不？”
李丘泽等的就是他这句话，笑着摸了摸鼻子：“那不能这么少啊。”
“哟呵！”
王强老师来了火气，牛皮谁不会吹呀，招招手，示意他进屋。
“同学们，都停一下，是这样的，李丘泽同学呢，觉得自己学得够好了，没必要再学，我个人觉得他可能认识上有问题，有没有同学愿意跟他比一比？”
他想用这种方式让李丘泽明白，他到底有多么垃圾，与其他同学的差距有多大。
不然只是测验他的话，用打字训练软件就可以了。
十几个同学你看我，我看你，脸上都有些窃笑，不是不想比啊，而是不屑于比。
要赢个好同学，还能嘚瑟一下，赢个最差的，能有什么自豪感？
“陈娟，你来。”
王强老师直接点名，完了望向李丘泽：“你不是很厉害嘛，那就跟她比比。”
这陈娟正是打工妹三人组中的一个，尝过社会冷暖，才更知道努力，目前来说班上学的最好的就是她。
性格倒是有些内向，看了眼人高马大的李丘泽后，眼神躲闪，打心眼里不愿意比，但老师开口又没办法。
“行。”李丘泽云淡风轻地点点头。
使得众人大跌眼镜，丫的哪来的自信？
俩人在相邻的两台电脑前坐下，同学们全都围拢过来，王强老师重启打字训练软件，选了篇一模一样的文章，朱自清的《背影》。
“就计时一分钟，我说三二一开始。”
陈娟低头望着键盘，嘴角泛起苦笑，余光瞥向旁边，闹啥闹呀。
“三！”
“二！”
“一！”
随着王强老师的话音落下，陈娟迅速用鼠标点击软件上的“开始”按钮，然后十根纤细的手指，在白色键盘上不断敲击，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反观李丘泽这边。
一副不紧不慢的模样，点完“开始”后，都没有第一时间打字，而是用二指禅按下“shift+ctrl”键，将输入法切换到智能ABC。
“诶，他不用五笔啊。”
“用智能ABC跟五笔拼，想啥呢？”
“我看一分钟二十字都打不出来。”
同学们议论纷纷，王强老师更是被气笑了。
智能ABC是系统自带的中文输入法，业余的人才用，效率极低，打完拼音后还要选择，但凡接触过电脑的人都会。
在他们专业的培训中心，不用教过的高效输入法，用这玩意儿，是在故意膈应他吗？
不过很快，他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同学们也是一样。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如果说王娟打字的声响，是杂乱无章的，那么李丘泽就自带节奏，还不仅仅是声音，连手指跳动的频率都带着节奏，极为老练的感觉，甚至有些赏心悦目。
“这……”
望着屏幕上跑得飞快的文字，众人瞠目结舌。
从没有见谁使用智能ABC，打字能这么快的。
“天呐，也太快了吧！”
“你看他，连键盘都不看！”
“他翻页选字也没什么停顿啊！”
“专门练过的吧？”
“那为什么不练五笔，要练这个？”
李丘泽弯了弯嘴角，因为学校没教啊。
拼音是从小读书就学的，以后随着输入法的发展，当出现双拼和智能关联后，五笔也就毫无优势了，拼音才是王道。
这么多年他也一直使用拼音。
你让一个刚学电脑的菜鸟跟他比，那不是纯属找虐吗？
隔壁，王娟的手指已经停下了，扭头望向他，表情错愕。
心里还产生了怀疑，明明从第一天上课起，王强老师就一直信誓旦旦地强调，五笔才是最快的输入法。
可为什么她这么努力，还比不上吊儿郎当的李丘泽？
而且远远比不上。
她才刚打完一行字，对方都打完三行了。
周围其他同学的表情，和她如出一辙，有些人望向王强老师的眼神中，带着明显的狐疑。
拼音打字哪里慢了，怕是我们不够熟吧？
你看这李丘泽，还没到一分钟呢，都打六十几个字了！
“咳。”王强老师干咳一声，示意李丘泽不必再打了。
“想不到你还有这手，平时没少聊QQ啊，但是会打字，不代表你就懂电脑了，打字只是基础，后面的office办公软件课程才是最重要的。打字接触过电脑的人都会，只是快慢的问题，能熟练使用office办公软件，你们以后出去找工作，才能更有竞争力。”
李丘泽点点头，讲的很有道理。
“王老师你说的是这个吗？”
王强：“！！！”
只见电脑屏幕上，打开了三个窗口，分别是：Word、Excel和Powerpoint。
李丘泽熟练地将整篇《背影》，利用快捷键复制到Word文档中，标上书名，进行了文字排版，并设置出不同字体。
然后又在Excel表格中，胡乱输入了几行数字，使用一个简单的求和公式，鼠标一拉，得出了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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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后，扭过头，笑着问：“王老师，要不我再做个PPT？不过需要点时间。”
王强：“……”
第四章 是个大神没错了
王强老师被他这手给秀到了，正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难以启齿的是，他自己都没有这么熟练。
他也就读了个野鸡大学，专业跟计算机完全不沾边。这不看是个商机么。
你小子有这能耐装什么装？
还到我这来学个屁啊？
我诚信授课，报名的时候是不是说得很清楚，教的就是电脑基础？
你忽悠我还好说点，连你爸妈都忽悠啊？
你个不孝子！
同学们惊叹连连，光看看就感觉很牛叉的样子，望向李丘泽的眼神明显不同了。
特别是五六个女孩子。
瞧，这年头的小姑娘就是这么质朴，别说能熟练使用高大上的office办公软件，就是会捣腾QQ空间的男生，都会令她们刮目相看。
“你…出来一下。”
李丘泽跟着王强老师又走了出去。
“我靠，原来这家伙是个大神呀！”
“你看他那手速，触手怪一样，连鼠标都不怎么用，各种快捷键溜到不行！”
“人不可貌相啊。”
“怪不得他老是一副不上心的模样，原来不是不想学，而是全都会呀。”
“我感觉他可能比王强老师还厉……”
“嘘！小声点。”
门外的廊道里，李泽有些不爽了，这王强老师竟然说话不算话。
都说好了的，如果他全会的话，就不管他了，眨眼就变卦了。
“你别以为自己有点基础就骄傲，做人要虚心一点，你有这个基础，为什么不把五笔再学会？用拼音打字不说其他的吧，到外面去人家看都看不起。”
老实讲，听他这么一说，李丘泽是有些不忿的，他是知道日后的发展趋势的。
不过，这确实是现实。
这年头只有野生的、背不下来五笔字根表的人，才会使用智能ABC，或是搜狗输入法。
搜狗现在应该已经出来了，可惜马占凯没有敲开财大气粗的百度的大门，只能退而求次毛遂自荐去了搜狐，推广程度还有限得紧。
搜狗嘛，肯定比Windows自带的智能ABC输入法好点，但目前还是不及五笔，一样属于麻瓜输入法，会遭到花了脑壳学会五笔打字的行家的鄙视。
“我还是那句话，你爸妈花钱把你放在这儿，我就有责任。”
“王老师，真不能再谈谈？我这么个无组织无纪律的学生，看不见更好啊，省得给你碍眼不是？”李丘泽挤眉弄眼道。
你也晓得呀！
王强老师头一扭：“免谈！”
见他态度这么坚决，望着他的背影，李丘泽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
那就别怪我整幺蛾子了。
上学的事利在千秋，可能将关乎我一生的发展，包括能不能找个纯真又可爱的媳妇儿。
可不能被这点小阻碍搞折戟了。
回到培训室，约莫是感觉气氛有些尴尬，王强老师没待多会儿就闪人了，反正现阶段就是练打字嘛，拼命打就对了。
他这一走，大家伙儿顿时活跃起来，几乎都停下手来，纷纷望向李丘泽。
也就之前在宿舍看了他后背的那个小眼镜，还在装模作样地捣鼓。
“李丘泽，厉害啊！”
“你是不是以前学过？还是说就在网吧自己摸会的？”
“李丘泽，你连office办公软件都会，那还学个啥啊？”
大家眼里都有些小星星，一半崇拜，一半艳羡。
李丘泽随便扯了个谎，说家里有个哥哥是大学生，放假的时候跟他学的。
“诶，李丘泽，那你会不会P照片呀？”
一个女生挑起这个话题，大家伙儿全都为之精神一振，满怀期待地望着他。
这个年代非主流文化十分盛行，像他们这样的小县城，落后和保守了一些，虽然还不至于很张扬地引进到现实吧，就是发型打扮什么的。
但是网络中到处充斥着这种文化，走在时代前沿、会捣腾电脑的年轻人，想不知道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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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对这种新兴文化，都有着强烈的向往和追逐之意。
这一点从QQ网名上就能体现出来。
千禧年之初，QQ刚兴起的时候，那会儿的QQ网名都叫啥？
水晶女孩。
追风浪子。
轻舞飞扬。
邂逅。
无言。
都这种调调的。
现在不同了，网名中不带点符号和火星字都不好意思见人，也更内涵…或者说更中二了一些。
类似什么……
シ寳呗ヤ乖。
じ☆ve 緈辐。
◆懓凊惿ィ╊幺。
ミ幹の爹。
都这式儿的。
大家觉得贼高级。
还有QQ空间。
这年头的QQ空间点进去，背景乐一水儿的哀伤歌曲，尤其以英文歌居多，其中Toay》最为常见，逼格甚高，十分契合非主流的哀伤内核。
里面还必须带点色调复古的图片，排列布置上也得讲究。
大家将QQ空间当成是自己的网络名片、另一个家，通常会花漫长的时间来装饰它，以突出自己不落或领先时代的品味、超凡的个性，吸引网友前来观摩、留言，然后再互踩回去。
QQ空间留言数，是这个年代衡量一个人是否在网络中火爆的一项重要指标。
大家都想将自己推广出去，结识更多的网友，那你摆了这么多照片，岂能没有自拍照？
鹅厂是家很能圈钱的企业啊，现在充会员可以自定义QQ头像，QQ空间也行，有黄钻。
那问题的关键来了。
想要一张帅帅的、美美的，又不失非主流范儿的照片，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这涉及到很高难度的操作。
不比日后，诸如美图秀秀、天天P图、黄油相机等，这类入手门槛低的P图软件，一抓一大把——
这些软件的开发者，很可能就是从这个年代的非主流事件中，领悟到了人们的诉求，从而捕捉到的商机。
这年头世面上的P图软件只有一款，那就是photoshop，简称PS。
所谓P图P图，P图的“P”，就是这么来的。
但是，“佛头哨坡”是一款非常专业的图片处理软件，广告设计师考证用的软件，上手难度极高，书都没读几天的小年轻们是很难玩转的。
所以这年头但凡会P照片的人，那就是妥妥的大神，放心，你绝对不会没朋友。
甚至就靠这个，找女朋友都不成问题，一个两个的……那得看你。
李丘泽眼神扫视过这帮家伙，心头一激灵，一门心思想着赚钱，这不钱就来了么？
苍蝇再小也是肉呀，不是没出息，而是先要解决温饱，为饭钱努力啊。
身上的五十五块五，是要用到月中的，之前显然用超标了。
“嗯，会。”他点点头，微微一笑。
“会？！”
这下，培训室里直接炸锅了。
尤其是几个女孩子，望向他的眼神炽热无比。
“李丘泽，帮我P张呗。”
完全坐不住啊，有男生立马冲上来，准备抢占先机，因为他知道后面肯定还有争这好事的。
“帮我也搞张啊！”
果不其然，跟着就有另外的人上来。
连姑娘家家的，都矜持不住了：“我也要我也要！”
嘁，你要我就给啊？
李丘泽笑呵呵望着他们，挠了挠头，很是为难道：“P照片很费事的呀，我平时帮人P，都是接的活儿，现在手头上还有没完工的呢。”
你品，你细品。
一个“钱”字没提，但大家瞬间get到了意思。
“不让你白弄，我们也给钱啊。”
“对对对，给钱给钱。”
“帮帮忙呗，咱们虽然刚认识，但毕竟同学一场啊。”
大家满脸希冀，有性格外向的男生，都开始小拳头伺候肩膀了，却敲得李丘泽身体微颤了一下。
如果没有重生过来，他应该条件反射地就一拳挥过去了。
不怪大家这副舔狗相，这座小县城里，这年头能找出会使用photoshop的人，一只手都没有。
有这本事的人早就去大城市混饭吃了，电子商务如火如荼，哪里都缺会处理图片的人。
这也是小县城的悲哀，一没大型商业，二没工业基础，但凡有点特长的人，都留不住。
“唉……那、那好吧。”
再装就犯不上了，按照李丘泽的计划，这帮同学接下来不会有太多接触。
“喔！”
“哈哈，爽！”
“感谢感谢！”
“丘泽你太好了！”
培训室里欢呼一片，不出意外王强老师马上就会来了，刚一走，放羊了可还行？
“对啦丘泽，多少钱一张啊？”
“是啊是啊，不会很贵吧？”
李丘泽一副“谁让我们是同学”的模样道：“我网上接的活儿都是二十块一张，就收你们十块吧。”
也不能太黑呀，再怎么说都是老乡，同时还要考虑大家的期望值和购买力。
QQ会员、黄钻，也才十块一个月呢。
“嘿嘿，成！”
“仗义啊！”
“泽哥威武！”
第五章 我的遗产
赶在王强老师进屋之前，大家迅速按停气氛，重新回到座位，进入像模像样的打字状态。
来这的孩子至少也是初中毕业的，这么多年的躲猫猫经验，已经相当熟稔。
搞得王强老师进屋后左瞟右瞄，一脸狐疑。
李丘泽起身走了过去：“王老师，帮我接下网线呗。”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啊，P照片也不能徒手来P。
做电脑培训的地方，肯定是有网线的，不过为了防止大家偷摸着玩其他的，不务正业，平时根本不连，网线从猫那就断了。
不然楼下的老板娘也没办法下载这么潮流的歌听。
2007年，胡杨林的《香水有毒》应该刚出不久，这位还是他们老乡呢。
“干嘛？”
王强老师一副“你小子没打什么好主意”的模样。
想在他的培训班聊QQ，打游戏？
就算你什么都会，那也不行，会影响其他同学。
“下载个photoshop。”
“下啥？”王强老师怔了怔，满脸诧异。
“photoshop啊。”
“你…你还会用这个？”
听见王强老师舌头都捋不直了，大家伙儿窃笑不止，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我们也一样啊！
显而易见的是，王强老师肯定不会photoshop，不然电脑上不可能没有。
光是这个软件就可以开一门课程好吗，愿意花钱来学的，肯定要比现在的人多得多。
“会一点儿。”李丘泽笑着点头。
也确实不是很会。
主要曾经也顺势而为过一把，搞了一个淘宝店，业务需要嘛，买了几节课，奈何上车晚了，在竞争的浪潮中被拍死了。
“你从哪学的？”王强老师惊讶无比。
上次跟他父母聊过，这小子就是个高中生，不知道是读不下去了，还是乱搞被开除了，不太好问，有没有出过县城都不知道，竟然会这么专业的软件。
他们县城里可没人能教这个。
李丘泽还是那套说辞，自己有个大学生哥哥，跟他学的。
“王老师，你看，我总得找点事干吧。”他耸耸肩道。
你要教的东西我都会，五笔打字你也不能教三个月呀，那剩下的时间我干嘛？
我不是为了聊QQ、打游戏，而是有心练习图片处理，身为老师，你难道要抹杀一个孩子好容易兴起的学习欲吗？
“就是下软件？”
“嗯。”
王强老师想了想，要真这样，也不错，省得自以为有点东西骄傲自满，正事不干，还影响其他同学。
另外，这小子要真会，他也想瞅两眼。
Photoshop啊，他倒是有心学，可是太专业了，自己琢磨简直不知道从哪儿下手。
这里就是他家，拉根网线过来是很简单的事情，然后就杵在座位后面，双手环胸，盯着电脑屏幕。
李丘泽也不理会，找了个软件园，下了个破解版的photoshop。
完了准备再下个QQ。
“诶，你干嘛？”王强老师眼珠一瞪，伸手指过来，“下QQ做什么？”
李丘泽扭头，表情淡定：“导点图片过来呀，不然我用什么做素材？我人物图的处理最差，想练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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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强老师突然有些狐疑了：“你先处理一张照片给我看看。”
李丘泽暂停下载QQ，在网上随便拖了张照片，一顿操作猛如虎，把他直接看迷糊了。
泥煤啊，能不能慢点！
坐在旁边的同学也都纷纷偷瞄过来。
大神不愧是大神啊，竟然如此丝滑，我等菜鸟果然只有顶礼膜拜的份儿。
“还挺有天赋。”王强老师摸了摸下巴，挺勉为其难的来了句。
看了会儿，小有所悟，拍拍屁股下了楼。
一楼门面店里。
“来来来，让开，我下个东西。”硬是把他老婆从椅子上扯了起来。
现学要现用啊，太复杂的东西，很容易过脑子就忘了。
他又不好觍着脸跟李丘泽说：“来，你教教我。”
他这边一走，培训室又热闹起来，大家结伴过来李丘泽这台电脑登上QQ号，把空间里的自拍照导出来给他。
完事后，上午时间不多了，李丘泽没有动工，盯着自己的QQ和空间，有些发愣。
QQ号还是那个QQ号，但上面的内容完全不同了。
好友加上刚加的，不过也就二十来人，不像日后的十几个分组，每组里面都有几十个号，其实很多都已经不知道是谁了。
头先里面的十来个号的主人，其中有好几个，都是在他的青葱岁月中，留下过浓墨重彩的人。
陪伴和见证了他的整个少年时代。
然而也就五六年后，它们就再也没有闪烁过了。
时间和空间，永远是世界上最恐怖的两样东西，它们就好像两轮磨盘，无论中间加入的是什么，到最后剩下的只有齑粉。
当岁月流逝，当空间拉长。
还有多少人记得那个曾为你红过脸的女生？
还记得那个曾睡在你上铺的兄弟？
红尘滚滚，世俗斑驳，有太多东西侵染过我们的内心，致使多年以后，它早已难辨原本的颜色。
李丘泽此刻无比庆幸，他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少年时代有那么两段他每每想起，都会遗憾的情感，这辈子再不能放手了。
他的QQ空间和当下的同龄人差不多。
哀伤的背景音乐，带着伤感文字的图片，中二感十足，不过在这个年代大家会觉得，这是一种“有故事”的表现。
有故事的人嘛，总让人更想了解，也显得更神秘和有魅力。
某种程度上讲，非主流的哀伤内核，与80年代的哀伤文学其实殊途同归。
挺戏剧的是，人老了做梦都盼着年轻，年轻人却总想着少年老成，因此无病呻吟，伤春悲秋。
李丘泽抬手便把空间“如果愛，請深愛”的抬头名，给删了，有点辣眼睛。
相册里的照片，让他滚动鼠标的手顿住，不是发现初恋女孩了，而是一册子的游戏截图。
《完美世界》。
这是他会持续玩很多年的一款游戏，从点卡服玩到国际版，然后受不了运营商售卖精炼道具的鸟气，又玩到了私服圈。
可以说这款游戏占据了他很大一部分青春。
多年后回想，自然觉得是一种荒废，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款游戏也留给了他许多可以缅怀的记忆。
或好，或坏。
青春不就是这样子么，快乐与烦恼并存，有用的，没用的，都掺杂其中，所以我们才会学着放下，从而成长。
在他的人生经历中，见证过一种奇怪的现象。
年轻时很张狂的人，长大后大多会变得很温顺，性格不再强势，也不热衷于声色犬马，成为了一个顾家的好丈夫，好妻子。
年轻时很乖巧的人，长大后通常开始张扬个性，愿意凸显自己的与众不同，热衷于追求和体验新奇的事物，成为酒吧夜店的常客。
他想过为什么。
这其实也是一种成长。
年轻时坏过，所以厌恶那时候的自己，便有了改变。
年轻时太乖了，以至于除了读书还是读书，对这个花花世界的了解实在有限，于是长大后，当行为完全受自己支配时，便迫不及待想见识这个世界另一面，活出一个更真实的自己。
“这游戏我现在可玩得很吊啊！”李丘泽眼前一亮。
《完美世界》是2006年才公测的，国际版更是今年年初刚发布，他是第一批骨灰级玩家，为了它翻墙离校开通宵，那是常有的事。
他的号现在别的不说，等级在所属的服务器里，能排进前二十。
而与别的玩家不同的是，他还带着日后大概有十年左右的游戏经验，PK技巧。
这时候好多玩家还在网上狂搜攻略呢。
他又双看到一个赚钱的机会了，虽然小打小闹吧，却很适合他现在资金不足的状况。
这也算是他的“遗产”了。
第六章 谈妥了
“哇！丘泽，这也太帅了吧！”
“我滴天呐，这还是我吗？”
“我把这照片往空间一放，那留言还不得爆啊？”
“我那帮网友估计要馋死了，嘿嘿。”
“她们女生这才是真漂亮！”
P照片这活儿，跟给人化妆是一个道理，只是手法不同，不说李丘泽意识超前，品味有多高吧，主要见得多啊。
硬生生从这个时代走过来的，见证了非主流文化从萌芽，到兴盛，再到没落，各式各样的非主流风格都有耳濡目染。
女生的照片确实P得质量更高，什么“腮红妆”、“烟熏妆”，简直信手拈来。
没办法，喜欢看美女，应该是所有男人共同的爱好。
几个女孩子接收完照片后，放进空间相册里好好保存，杵在他这台唯一有网的电脑前面，看了又看，根本不愿意挪窝，也舍不得把空间关上，全都笑歪了嘴。
感觉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美过。
不过讲良心话，由于几位妹妹本身的条件不算好，所以他用了有些夸张的手法进行修饰，P出来的照片，不能说和她们本人一点不一样吧，只能说毫不相关。
所幸很显然的是，她们并不在乎。
“丘泽，再帮我P一张呗，我看小娟那张有腮红的样式挺好看的。”打工妹中的一个，眼里泛着小星星，望向李丘泽的脸上满是乞求之色。
“好。”他笑了笑，自然来者不拒。
这样一搞，由于客户满意度很高，他又接到几单生意，总计十五张照片，花了整整一天时间，收入150元整。
除去时间，没有成本。
到了第二天中午，所有照片全部交货完毕，他也准备开始实施早就想好的计划。
泽：“小亮哥，在吗？”
泽这个QQ名是刚改的，本来那个中二气息太浓了，实在把持不住，叫：℡莂低頭，鍠冠嬒掉゛。
┋頂尖爺們，亮┋：“你在啊？隐个什么身？”
就是躲你们呀，李丘泽心想。
他QQ上原本不是有十来个好友嘛，除了同学朋友和家里的亲戚外，还有两个街上的混混。
这小亮哥就是其中之一。
这年头在学校里，很多男生都以认识街上的混混为荣，因为那不仅能体现自己强大的人脉关系，还意味着有靠山。
少数女生也会。
一般这类学生，学校里鲜有人敢招惹。
他在这个年纪不是经常打架么，心浮躁了，学也学不进，隔三差五翘课，晚上待在宿舍还不安稳，想方设法翻墙出去溜达，也结识了几个。
就感觉和他们在一起很热血，很排面。
当然以他现在的思维，肯定不会再这样想了，他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与这些人是脱不开关系的。
老话不是说了么，跟着好人学好人，跟着燕子学飞行。
但是眼下的事情，还真需要这样的人帮下忙。
二十出头在街上混的小年轻，一般人都不愿意招惹，最不知轻重的就是他们。
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把想离开培训中心，又不想让家里知道，希望王强老师能放行的事情，如实说了一遍。
对方不会拒绝。
┋頂尖爺們，亮┋：“小事儿，等着，马上到！”
不是有多么仗义，而是因为他明白，来了不会白来。
一个学生想从他们身上沾光，那是不可能的。
……
下午一点多。
培训中心一楼的店面里，王强他媳妇儿孙丽萍坐在电脑桌前，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玩泡泡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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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轰——”
门外突然驶来两辆摩托车，一辆上面三个人。
她本还以为来了生意，心头一喜，不过当看清楚外面的情况后，握着鼠标的手不禁抖了一下。
玻璃门被推开。
六个痞里痞气的年轻人，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进来，四个染了黄毛，为首的一个顶着锃亮的光头，穿一件黑色无臂短袖，右胳膊上有个老虎下山的纹身。
“你们是……”孙丽萍努力挤出一丝笑容，站起身来询问。
“不是学电脑的。”光头正是小亮，左瞅瞅，右瞄瞄，一句话甩过来。
孙丽萍苦笑，心说我也知道啊。
观音菩萨保佑，千万别整幺蛾子！
“那……”
“找我兄弟的，李丘泽，认识不？”小亮摆正头望向她，眼神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
使得孙丽萍忍不住一阵恶寒，有种剥光了被人看的感觉。
李丘泽这家伙，早就知道不是好东西，这都交的什么人呀！
“噢，认识认识，在我们这学电脑的，你们等等哈，我去叫。”
孙丽萍刚准备上楼，却被小亮喊住：“别叫了，让他先学吧，我们等他下课。”
说罢，便带着另五个小年轻，在靠墙的木沙发上东倒西歪坐下，几双腿直接跷到茶几上，一点也不见外，跟在自家一样。
孙丽萍看得一阵头大。
下午才刚开始呢，这几个家伙坐在这里，谁还敢进门啊，这不耽误生意吗？
看他们聊起天，有的摸出手机捣鼓，便不动声色从后门离开了。
二楼培训室外面，王强被媳妇儿火急火燎喊出来，显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咋了？”
“出事了！”
听完媳妇儿的话后，王强眉头蹙得老高，示意她别担心后，走到门口把李丘泽喊了出来。
有些冒火道：“楼下来了你几个朋友，你下去一下，让他们赶紧走。”
“我朋友？”李丘泽当然要装什么都不知道。
“光头！”
“噢噢，晓得了……”
计划都和小亮说好了，李丘泽来到楼下也就走个过场，他确实说了让对方先走的话，但人不答应啊。
“没事，反正我们也闲，你还别说，这边离我家挺近的，我以后每天下午过来等你。”
每天？！
李丘泽还没怎么样，身后的王强和孙丽萍相视一望，差点没哭出来。
那他们生意还做不做了？
李丘泽摆出一副很无奈的模样，只要是个正常人都能看出来，小亮显然不是他能搞定的，感觉火候差不多了，他转过身把王强老师拉到一旁。
“王老师你看，这怎么搞？他们还就这么喜欢我。”
王强：“……”
“要不王老师你就放我走吧，反正我在这边也学不到什么呀。”
王强现在挺纠结的，真想把学费退给他，让他直接滚蛋。
可那毕竟是1200块啊！
李丘泽似乎想了想，又说道：“王老师，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是我真不骗你，别看我认识这些人，他们也就找我去玩游戏的，你也看到我电脑水平还可以，我事情都找好了，准备打工赚钱的。
“你看这样行不，我给你写份免责声明，退一万步说，我要真出了什么事，也赖不上你啊，我身份证你那有，满了十八周岁的。”
诶？
王强一想，这倒是个好主意啊。
既不用退学费，又不用担责任，倒是两全其美。
他从本质上讲，终究是个商人，而不是老师，也没有什么资格认证，用正规老师的道德标准来要求他，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李丘泽如愿以偿。
搭着小亮的肩膀，把几人带到门外，从兜里摸出那包皱巴巴的红金龙，一人散了一根，看似聊了很久，其实没说什么正事。
完了不留痕迹塞给了小亮五十块钱。
是感谢费，也是散伙费。
从此以后，他跟这帮人不会再有往来。
……
黄昏时分，李丘泽独自走在街头，霞光洒在身上，蓦然感觉一身轻。
算是暂时恢复了成年人的自由，可以依照意愿来行事，这样他才有可能在还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内，赚到八千多的学费。
最好还要赚到生活费。
重活一世，也是十八岁的人了，没理由再让父母养着。
路过一家叫“金剪子”的小理发店时，李丘泽走了进去，把原本一头长到耳根的碎发，理成了半截指头长的短寸。
清爽利落得多。
镜子里倒映着一张阳光帅气的脸，眉毛浓密斜飞，犹如刀鞘，下面是一双不大不小的眼睛，还算明净清澈，鼻梁挺立，厚薄适中的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再搭配上刚刚按他的意愿理的美式寸头，就连理发的大叔都忍不住夸一句：“小伙儿，精神呀！”
这种发型他还是第一次剪，这小伙子估计也是在杂志上瞄来的，想不到效果这么好，赶紧记下来，以后能卖钱。
这旁边店铺不少，正值晚饭点，李丘泽强忍住没再去吃碗牛肉面，要了份热干面。
劲道的碱水面，配上腌萝卜、小榨菜、蒜末、葱花，淋上满满一勺浓郁的芝麻酱，半勺红油，也是喷香扑鼻。
三块钱一碗，良心得不像话。
搞定了形象，填饱了肚子，他瞅准一个方向，大步迈开，准备去上夜班了。
第七章 07年的网吧
这个年代街边的实体店，如果说什么生意最好，网吧说第二，那没人敢说第一。
像蕲水这种城区面积，开个车半小时能逛一圈的小县城，这年头大大小小的网吧加起来，也有十几家。
这还是由于上面严格管控的缘故。
网吧的营业执照特别难拿。
李丘泽准备开工的地方就是网吧了。
深蓝网吧。
位于城关边缘地带，不靠近中心，规模尚可，之所以猫在这里上网，就是不想和小亮那些人再接触。
网吧门口竖着一块手写板：未成年人不得进入。
不过只是装装样子罢了，这年头他们这里还没弄实名制上网，你只要不是个小萝卜头，网管都给上，如果是散客，网管会给你写张纸条，上面有临时的上网号码。
“帅哥要办会员吗，我们现在搞活动，充50返10块，充100返25。”
中年网管很热情，应该就是老板了，请的人一般不会这么大年纪，也不会有这笑脸。
“好啊。”李丘泽点头，开始掏钱。
临时上网三块钱一个小时，会员两块，还有充值返还，他要经常上的话，肯定办会员划算。
身上原本的二百块来块钱，小亮那边给了五十，现在又花了五十办卡，加上这两天吃饭花的，资产再次跌到百元以下。
这六十元网费，他计划用四个晚上。
网吧十点钟开通宵，到第二天早上七点，只需要十块钱，另外的二十块能上十个小时。
考虑到劳逸结合的话，差不多也够了。
这边虽然只是个门面店，但里面空间不小，分里外两间，能有五十台机子左右。
晚饭时间上座率肯定低点，还有七八个空位置。
噼里啪啦的敲击键盘的声音不绝于耳，放眼望去，至少一半的人都在玩AU。
也就是劲舞团。
特别是女孩子，人均劲舞团。
这款从棒子那边舶来的游戏，号称少女失落园，也不知道坑害了多少懵懂无知的少女。
网友奔现这个现象，或许起源于QQ，但真正将它“发扬光大”的，则是劲舞团。
当然，这款游戏也催生了不少绿茶女，在游戏里四处狩猎，见到操作炸裂，或是有帅气道具装扮的男生，那小嘴甜得不要不要的，一口一个哥哥。
为了忽悠纯情的小男生给她们买道具装扮，喊老公那都不算什么，直接叫爸爸的都有。
等东西到手后，就开始冷暴力，将其排斥出自己的圈子，然后继续狩猎下一个目标。
世界频道里整天骂架，污言秽语，不堪入目。
这款游戏操作不难，熟能生巧罢了，就是有一点，特别费键盘。
以至于现在几乎所有网吧，都特地为它更换了加强“WASD”几个键，以及方向键和数字键区的键盘。
足见火爆程度。
非主流文化能传播这么广，这款游戏也算“功不可没”了。
如今专门开机子聊QQ的人，已经没几个了，网络游戏极其风靡，这会儿网吧里剩下的一半人，有几个情怀老哥还在砍传奇、耍CS，其他的人大抵上都在玩三款游戏。
《魔兽》。
《惊天动地》。
《完美世界》。
暴雪的魔兽就不提了，惊天动地也是棒子那边代理过来的，只有完美世界是真正的国产游戏。
可以说是这个年代国产游戏的巅峰之作。
其极尽绚丽的东方唯美画面，让无数少男少女沉醉其中，李丘泽就是其中之一。
对于喜好中国风的他来说，这款游戏在当下就是绝对的NO.1。
选了一台角落里的空机子，用会员账号打开锁屏界面后，刚隐身登陆上QQ，一个聊天窗口便弹出来。
ぐ北鼻，别哭：“泽哥，改网名了？”
李丘泽不禁会心一笑，这位可是他的难兄难弟啊。
半个月前，俩人一起从县二中被开除的。
泽：“你也改改，还北鼻呢……看着蛋疼。”
没想到对方也是隐身状态，人正好在线，秒回。
ぐ北鼻，别哭：“我去，泽哥你在呀！在哪儿呢？我这名字咋了，现在不流行了么，那我改还不行吗。”
很快，对方见样学样，把网名改成了“杆”。
张杆，不是别名，姓张，名杆。
天知道这名字有什么含义，他那个当沙老板的老爸也没什么文化就是。
杆：“你在哪啊？”
对方再次询问，因为李丘泽如果在乡下家里，是没办法上网的。
泽：“深蓝。”
杆：“跑那边干嘛？”
李丘泽把这段时间的经历，大致和他讲了一下，以及自己想去读技校的想法。
他有点小心思。
张杆不能待在家里，必须离开这个环境，他老爸那买卖，属于灰色产业，不可避免地要与道上人打交道，这小子又是那种很容易惹事的性子。
上辈子没几年后，就被人阴了一把，进去蹲了六年。
杆：“那我也去啊！”
李丘泽笑了笑，就知道他肯定会跟着，以俩人现在的关系，毫不夸张地说，一条裤子共着穿。
泽：“行啊，刚好有个伴儿，你要去你爸妈肯定巴不得，我这边就不太好办了，想暂时瞒着家里，把学费先赚到。”
杆：“赚学费？你认真的吗，学费多少钱啊？”
泽：“8500。”
杆：“！！！”
俩人又聊了会儿，张杆表示明天过来陪他，今天出不来，他爸妈在家。
蕲水距离长江不远，有一条支流贯穿整个县城，河里的水与其他地方不同，向西流淌，也是一个地方特色。
苏轼的那首词里就写了，“游蕲水清泉寺，寺临兰溪，溪水西流”，砂矿资源非常丰富。
这年头已经发家的人，基本都是靠砂矿发家的，数不清的挖沙船在河里日夜不停地挖掘。
以至于河道越来越深，每到秋冬季节，水位降低后，能看到河床下面坑坑洼洼的，满目疮痍。
但即便以牺牲环境为代价创造出的财富，依旧只富了一小波人，张家还不算打头的，张杆他爸也是近几年才混起来的。
在远离县城的长江边上，搞了个小沙场，那边社会环境十分复杂，竞争激烈，他爸妈回县城的时间很少，平时都住在沙场附近的一个小镇上，在那边也有房子。
他变成现在这样子，与父母长期不在身边，有很大关系。
其实那个小镇上也有一所高中，父母原本是想保护他来着，不想让他过早接触乌烟瘴气的事，哪知护住了那边，却没防住这边。
李丘泽的经历，和他倒有几分相似。
因为一岁时就出了场祸事，所以他父母没再要孩子，总觉得亏欠他了，想把所有的爱都给他，给他最好的教育。
在村办小学读完四年级后，他就被送到县城上学，住在大伯家里，那时候还不满十岁，一个月才回家一次。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曾经因为太想家，偷偷躲在被窝里哭的情形。
不过哭着哭着，也就不那么想了，性格变得更独立，却也更加冷漠了。
打开完美世界客户端，李丘泽从桌板的壁钩上取下耳机戴上，里面传来音乐：
“不知日落月升多少个夏秋，
不知我已这样奔跑了多久，
我从出生就注定一生的寻求，
远方那完美世界的爱和自由，
Fly with me，
I world，
Go with me just like a bird……”
这首水木年华的《完美世界》，勾起了他满脑子的回忆，就是那些曾爆肝这款游戏的日日夜夜。
音乐和味道一样，是有记忆的。
没记错的话，这首游戏的同名歌曲，2006年还刚上过春晚，水木年华这个从清华走出的组合，眼下也是正当红的时候。
界面出现账号密码登陆窗口。
李丘泽能记得才有鬼呢，以后那么多游戏、软件都需要账号密码，混也混掉了。
不过没关系，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大家都不是笨人，这年头互联网蓬勃发展，隔三差五就有新鲜玩意出来，记住一个主要的QQ账号密码，也就记住所有了。
很多人的QQ个性签名里，都是一窜不明所以的字母和数字混合的字符，也有一些网址，偶尔复制下来点进去，会有些意外惊喜。
他的QQ空间里有个加密的相册，重要的账号密码都截图保存在里面了。
登陆成功。
一个威风凛凛的角色出现，身上的黄金战甲泛着金光，手中宣花斧寒芒阵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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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色名：☆╮贰爷。
职业：武侠。
等级：83。
“呦呵，我还以为只有七十几级呢。”李丘泽笑了笑，对这份遗产很满意。
完美世界国际版发布到现在不足四个月，由于缺乏经验，大家升级都很慢，这绝对是一个妥妥的大武侠。
就算装备差点，有这个等级在，可操作的来钱渠道依旧不少。
第八章 打金带老板，两不误
进入游戏后，李丘泽正准备看下装备和包裹，屏幕左下角几条私信跳出来。
“二爷，上线了？刷69去不？”
“兄弟，赶紧地，黄昏副本开车了，就差个武侠。”
“上了？桃源群怪来不？”
“二爷，79啊79啊，今晚指定爆沉水龙雀！”
李丘泽楞了楞，原来他在游戏里这么受欢迎啊，统一回复：不是本人。
再追问他就不理了。
“MMP的，要不要这么穷啊。”望着包裹里不到一百万的游戏币，李丘泽大失所望。
原本还想着能直接继承一笔真金白银呢。
这连一单游戏币都不到啊。
现在已经有专门的游戏交易平台，像完美世界这样的大热游戏，只要手上有货，根本不愁卖。
他打开浏览器顺手查了一下，他们区目前的游戏币比例是11：1。
也就是说110万游戏币，可以卖到一百块软妹币。
这个比例可谓相当高了。
也难怪工作室会兴起。
“还好还好，装备没想的那么差。”李丘泽心里总归好想了点。
他的装备虽然看起来平平无奇吧，不怎么拉风，但是属性都非常不错，血和防怼得蛮高的，很适合刷副本。
估计原本的他也是有打算的，毕竟等级已经很高了，是时候搞搞装备了。
他也有个帮会，叫“炎黄盛世”，打开看了看，他的等级在武侠职业里居然排名第一。
难怪这么受欢迎。
这款游戏很讲究团队配合，有些副本里面的终极BOSS，缺了六职业中的任何一个都打不了，或者很难打，那大号肯定比小号吃香。
“技能学到最新了，怪不得没钱呢。”李丘泽一下释然了。
学技能超级费钱，他不是氪金玩家，技能可以跟上等级，包里还有余钱买药，算是不容易了。
不过他现在得充点钱了。
怎么赚钱的方法他已经有了，两条路，打金和刷材料。
相对而言打金更快一些，以他的等级和职业，再加上操作，完全有能力单刷一些小副本。
刷材料的话，卖得起价钱的材料，都在高级副本里，他没办法单刷，而与人组队的话，就意味着需要拼人品了。
组队开的都是物品随机模式，东西能掉到谁包里，全凭脸白。
所以他更倾向于刷低级副本打金，但不是单刷。
单刷是正常人的操作，他是正常人吗？
起身来到吧台，他又花了三十块钱，买了一张游戏充值卡。
做什么生意不需要投入对不对？
等元宝到账后，商城里的其他东西，他看都不看，只拖了一组“千里传音”。
也就是喇叭。
有了这玩意儿，才能在世界频道里发言，同区的所有玩家都能看见。
☆╮贰爷：“15万带过人族，兽族，羽族，19级副本，安全效率有保障，有需要的老板MMMMM！”
15万游戏币的价格，也是刚看到别人喊过的，总有些人率先摸到了赚钱渠道。
这款游戏等级逢“9”就有一个副本，涉及到重要任务，奖励很丰厚，会使得后面的游戏轻松不少，必须要过。
但新人独自是过不了的，组队也不行，必须要有大号带。
他们这波开服就进来的玩家，当初是最痛苦的，找不到人带啊，只能硬着头皮死命肝，等级高了以后，才回头做的。
喇叭一喊出去，还没收到私信，世界频道有人说话了：“带过人兽羽三族19级副本，只需14万！68级妖兽，安全有保障！”
泥煤，抢生意可还行？
你坦克你牛逼啊？
你68级你牛逼啊？
李丘泽坚决不降价，打心眼里鄙视这种恶意竞争，扰乱市场的行为。
在刚才那句话里面加了几个字。
☆╮贰爷：“15万带过人族，兽族，羽族，19级副本，安全效率有保障，有需要的老板MMMMM！本人，83级武侠！”
世界频道。
上古恶魔·十方俱灭：“……”
哗！
李丘泽的私信一下爆了。
“大意了，浪费我一个喇叭，果然还是要亮出实力啊。”
帮会频道里有人发言：“二爷今儿个吃错药了，全服排名前十的武侠，刷个什么19副本呀，那能赚几个钱，干79去啊！”
“我刚问了，说不是本人。”
“不是本人？二爷的号从来没别人上过呀，不会被盗了吧？”
“帮主赶紧查一下！”
“是啊，我们会的第一大武侠啊，别弄掉了！”
李丘泽才懒得鸟他们，把私密他的小号，挨个加上好友，做好客户服务，给他们排上次序，准备一个个来带。
他随即传送到“伐木场”。
这是距离人族19级副本最近的一个传送地，见到了1号老板。
雪☆儿。
19级女法师。
俩人组队成功后，李丘泽直接点开交易界面，那肯定是先收钱后干活啊，业内行规。
然而对方却半天没反应。
雪☆儿：“哥哥，能不能少点，人家是纯新手耶，包里就剩15万了，55555……”
组队频道里传来信息。
☆╮贰爷：“还能不能行了？不行别耽误我时间。”
李丘泽略有不爽，他喇叭里喊得很清楚，一清二白，童叟无欺，早干嘛去了。
雪☆儿：“哥哥，小号挣钱不容易啊，特别是女生玩，你就不能怜香惜玉点吗。”
如果是纯新手，做任务升到19级，也确实存不了几个钱，撑死不到二十万。
但是没钱，你不会上5173上拖吗？
或者像他们当初一样，任务先放着，硬着头皮肝等级，等级高了再回头做。
噢，又想玩得爽，又不想花钱，还不肯卖力气，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贰爷：“我说大兄弟，拉倒吧，别在你爷面前装了，赶紧地，给句痛快话！”
雪☆儿：“偶真滴是女的！”
【系统提示：雪☆儿已被踢出队伍。】
“啊！你怎么这样！！！”
角色旁边，一个穿乞丐装的女法师，头上顶着白字。
李丘泽理都没理，准备联系下一个老板。
“加我Q，我证明给你看，1321……”频道里传来私信。
还真碰到一个妹子了？
虽说完美世界里妹子确实不少，但肯定没有女号那么多，专门玩女号恶心人的，或者怀有不良目的的家伙，他见得不要太多。
男人嘛，对这种事都有些好奇，也就随手加了一下。
好家伙，QQ号还真是个女号。
但这依然不足以证明什么。
哪想不等李丘泽点开空间看看，对方直接一个视频弹过来。
“有点意思啊。”他弯了弯嘴角，接了，谁怕谁啊。
视频中，出现一个鼓着腮帮子的姑娘，小脸粉嫩嫩的，颇有几分姿色：“看我是不是……”
四双眼睛同时定住。
李丘泽没料到还是个美女，这种事不比中彩票的概率高。
对方也没想到，居然是个帅哥。
“那啥……”
“啥也没用，15万，少一个子儿免谈。”李丘泽堵住了她的嘴。
“你……”小美女气得不轻，胸脯微颤，指着屏幕道，“亏你长得这么帅，咋就这么抠呢，你一个83级的大号，还差这点游戏币吗？”
“差。”
“哼！小气鬼。”
哪又咋的，李丘泽问道：“还过不过？”
“哥，我真的很穷啊，你就……大、大不了。”小美女说到这里小脸一红，“我、我做你游戏里的老婆，怎么样？”
她说完这话后，似乎害臊了，半边脸消失在视频中。
女孩子为什么玩游戏？
自然不是为打架激情，这款游戏里的画面很美，她的初衷就是找个不讨厌的男孩子一起玩，陪自己四处看看风景。
万万没想到，今天误打误撞，竟然遇到了一个远在期望值以上的男生。
“妹妹，省省吧，其他游戏里多少个老公了，还找啊，你不累，我都替你累。”李丘泽啪嗒一下挂断了视频。
装个球噢。
正经女孩子能这么直接？
当然，不是说他就讨厌不正经的女孩子，各有各的好，只是他现在实在没搞网恋的功夫。
游戏里。
雪☆儿：“给给给，给你！”
早这样多好。
收到费用后，李丘泽很好履行起打工人的职责，利用游戏中男女号之间才能使用的“相偎相依”功能，将女法师抱起来，脚下出现一把飞剑，直冲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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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她跑得慢，这个等级也不能飞。
天边云蒸霞蔚，地上白雪皑皑，空中一个英俊魁梧的少年，怀中抱着婀娜多姿的少女，脚下飞剑风驰电掣，构成了一副唯美的画面。
浙江的某家网吧里。
扎着丸子头的少女，怔怔望着屏幕中的画面，粉嫩的小脸上流露出几分痴迷：“好美啊。”
第九章 小赚一笔
人族19级副本，叫作“火岩洞穴”，里面怪物扎堆，加上是副本怪，就跟开了挂一样，明明才20来级，你就算是满级号进来，照样挠。
李丘泽这种83级的武侠，还是有死在里面的风险。
不过这款游戏他玩了十来年，可不是白玩的。
进入副本后，就开始展示自己的骚操作了。
根本不带单打的，而是使出“凌波微步”，一下引一大群怪，然后再利用各种技能间的娴熟配合，每每血条狂掉时，总能恰到好处的将怪用“狮子吼”晕住，接着群攻技能狂丢，丢完“狮子吼”的CD刚刚好，再晕，群攻技能再丢。
简直骚到没边。
身后的女法师往往才刚跟上来，令人头破发麻的一群怪就全部死光光了。
迷迷糊糊的，一路上都没说什么话，完全被秀晕了。
她虽然是第一次玩这款游戏，但是没吃过母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不止一次观摩过高手玩，建号之前也在网上找过一些视频看，还从没有见过这么强的操作。
一般人要像他这样一次性引这么多怪，别说八十级的武侠，就是八十级的妖兽都抗不住。
雪☆儿：“诶，我怎么捡不到东西啊？”
☆╮贰爷：“妹妹，咱们的交易范畴内，可不包含你还能捡东西。”
东西被你捡去，那我赚啥？
他开的是队长拾取模式，也就是说不管队伍里谁捡的东西，全都会进他的包裹。
别看这个小副本啊，李丘泽以前测试过，一趟下来捡金币和卖白皮装备什么的，也能出个5万的金币。
按现在的交易比例，就是四块多软妹币。
另外他又带了小号过任务，一次收费15万游戏币，差不多等于十二块钱。
这样一来，一趟下来的毛利润能有十六块，除去血瓶和修装备的消耗，至少也能落个十块钱。
一晚上怎么不得打个三十趟啊。
不过前提是得有这么多老板，才能持续十块一趟的营收。
雪☆儿：“你是真抠啊，你肯定找不到女朋友！”
☆╮贰爷：“你再哔哔，把我害死了掉了经验，我可不重来。”
雪☆儿：“……”
怎么就不好使了呢？
在其他游戏里，总是一堆男生围着她转，有些加了QQ，在空间里看过照片后，更是对她百依百顺。
这家伙明明一气之下都开视频见到真人了，咋就好像完全不当她是个女的呢？
更别提她还是个美女呀！
十四分钟，李丘泽顺利捶死了大BOSS，副本通关。
带老板速度慢了不少，他预计自己单刷的话，要不了十分钟一趟。
不过就利益而言，还是赚了的，毕竟一个老板等于三趟。
回到伐木场后，李丘泽找NPC清空了包裹，扭头一看，队伍还在。
☆╮贰爷：“你怎么还不退组？”
雪☆儿：“你会删我好友吗？”
☆╮贰爷：“不删留着过夜？”
雪☆儿：“你…你别瞧不起我！我很快等级就会冲上来的！”
☆╮贰爷：“那等你冲上来再加吧。”
【系统提示：雪☆儿已被踢出队伍。】
“啊啊啊！你个混蛋！！！”
伐木场这边玩家不少，大家见一个小女号在骂人，本还想着帮忙出个头，说不定真是个女的呢？
不过当点开李丘泽的信息面板一看后，又全都悄默默的当做没看见。
惹不起啊惹不起。
83级的武侠，你特么吓人啊！
可见李丘泽读书时有多么不务正业，当然，或多或少的，也有一点天赋因素。
比他花的时间更多，等级还不过70级的，大有人在。
继续下一个老板！
这一晚上肝得李丘泽呀，头重脚轻，眼冒金花。
主要怼着一个副本刷，还带着操作不熟的新人，那是真的差点没刷吐。
所幸努力不白费，早上七点下机之前，两单游戏币被他挂到了5173交易网上。
然后就顶着昏沉沉的脑袋，在路边摊喝了碗豆腐脑，外加两只面窝，匆匆回到王强培训中心的宿舍躺下了。
……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李丘泽一个激灵从床上爬起来。
有点睡过头了。
五点钟之前他必须去办一件事。
担心赶不及，他很奢侈地拦了辆摩的。
他们这里倒也有出租车，只是价格不太友好，起步价要六块钱，一般人都不太舍得坐，除非有什么必要的事。
摩的就便宜多了，来到县建设银行，一口价三块钱。
也就一碗热干面。
“你好，我要办张银行卡，再开通网银，办个U盾。”
这个点银行都快下班了，没什么办业务的人，李丘泽直接来到柜台前。
他把游戏币挂在5173上出售，但是没有银行卡的话，钱可没办法到手。
以前是用不着，以后肯定会经常用到银行卡。
那既然办了嘛，他就顺便把网银一起开了。
这年头网络支付没那么容易，光绑定银行卡还没用，必须要到银行开通，再购买个U盾。
二十块钱一只，其实就是U盘，里面有银行的安全协议证书，只有把它插在电脑上，才能支付成功。
所以这个年代电子商务虽然如火如荼，淘宝的广告满天飞，但是小地方超过九成的人，还是玩不转网上购物。
不是不想，而是不会啊。
他今天做梦都惦记着这件事呢，总算搞定后，才在路边找了家快餐店，要了份蛋炒饭，五块钱。
深蓝网吧。
不出所料的是，QQ刚上线，就有人加自己，是5173的客服。
“你好，你的两单游戏币有客户拍了，请问方便登陆游戏转一下吗？”
那有什么问题！
李丘泽乐呵呵打开游戏，有人通过好友通讯功能给他留言了，但他暂时没工夫搭理。
不多会儿，5173的客服开着一个1级小号，在人族主城“仙剑城”里，与他碰上头。
220万游戏币爽快转给对方，没有质疑。
QQ传来消息。
“你好，游戏币总价值200元，扣除10%的平台手续费，还剩下180元……”
尼玛，还真够黑的。
李丘泽有点郁闷，可又没办法，这年头好像没听说过其他游戏交易平台，他能确定有保障的就这一家。
缓了缓，想到银行卡里即将多出180块，脸上又浮现出笑容。
一个通宵180块，这个收入水平，别说在他们小县城了，就是放在北上广，那也算高收入。
没记错的话，2007年北上广的人均月工资，也就将将破三千，那些外地来的打工仔、打工妹，差不多千把块一个月。
“谁找我啊，杆儿？他说他今天要来。”李丘泽看着屏幕上的闪烁图标，将它点开。
“嘻嘻，你还是没删我，既然见过面了，那就正式认识一下吧，我叫蓝雪儿，你呢？”
李丘泽几个字敲过去：“我是你二大爷。”
没毛病啊，他游戏名就叫二爷，虽然确实挺中二的。
没办法，改不了。
他昨天也就随口一说，其实好友删不删根本无所谓，这个号他都没打算玩了，等确定好下一步赚钱计划后，准备挂网上卖了。
昨天他在5173上研究过一会儿，因为没什么土豪们喜欢的黄金装备，不太好卖起价格，但是等级毕竟不错。
估计能卖个大几百吧，碰到心急的老板，也有过千的可能。
到时挂着试试就知道了。
蓝雪儿不在线，没回他，他继续喇叭吆喝起来，开始今晚的赚钱攥学费的生涯。
游戏里今天的老板明显没昨天多，也不知道是运气不好，还是白天被人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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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了四趟之后，就陷入了无老板可带的境地。
他只好开始单刷，想着等晚点再吼几嗓子，兴许有些夜猫子老板还没上线。
刷着刷着，总感觉有人在喊自己，耳机一摘，头一扭，还真有。
张杆来了，就站在他身后，只是状态有些不对，蔫头耷脑的。
他着实看了几眼，内心悸动，俩人七八年没见面了，谁能想到再相见，却回到了少年时代。
“咋了这是？”
怎么都有点要哭的意思。
第十章 谁还不是个老银币了
“玛德，我真想把手给剁了！”
张杆咬牙切齿，瘦黑的脸上满是懊悔。
这家伙和李丘泽单从外表上讲，近乎两个极端，身高不足一米七，黒瘦黒瘦的，跟个猴儿一样。
完全没继承到他那个白白胖胖的妈妈的基因。
五官也算不上多好，眼睛特别小，和李荣浩有得一拼。
了解完情况后，李丘泽也有些郁闷了，也挺感动的。
原来昨天晚上俩人聊完QQ后，张杆使出浑身解数，从他老爸那里骗来了两千块钱。
目的很简单，给最好的兄弟凑学费。
但是学费八千五，两千块远远不够啊，于是今天白天李丘泽睡觉的时候，他去了一个“场子”。
就是街混子开的打牌的地方，玩的基本都是扎金花，他们这里叫“三皮儿”。
没有具体地址，通常临时才做选择，有可能在谁家里，有可能在宾馆。
结果一个子儿没赚到不说，连这两千块也搭了进去。
“唉……”李丘泽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那种地方是他们能去玩的吗？
对方要不是看在他爸的面子上，估计还得让他打张欠条才肯放出来。
都是做笼子的呀。
“吃饭了没？”
这两千块显然也包含他的生活费。
张杆摇头。
李丘泽退出游戏，下了机，搭着他的肩膀拍了拍：“走，哥带你去吃饭。”
……
俩人就在网吧旁边找了家小炒店。
李丘泽要了个卤味拼盘、青椒炒鸡蛋、蒜泥小青菜，等菜上来后，想了想，又让老板娘拿了两瓶金龙泉啤酒。
他脸上不动声色，但内心的激流涌动，没人能知道。
脑子里充斥着和张杆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记忆就好像一块布满尘埃的玻璃，正拿毛巾拭擦着，越来越清晰。
那些如同幻灯片的画面，或中二，或胡闹，也有温馨，载满了青春的激昂。
上辈子这段友情的冷淡，让李丘泽深感遗憾。
主要俩人走上了不同的路，也身在不同地方，在时间和岁月的消磨下，情谊变得越来越淡。
彼时就是今年，他去了南方沿海，以后基本每逢过年才回来一趟。
张杆则留在了家里，子承父业，二十出头被人阴了一把后，等出来，非但没离开那个圈子，反而越陷越深。
多年后他听闻，好像犯了什么事，躲到外面去了，就再也没有见过。
这辈子能够重来一遍，他不仅自己要改变，也想带着这个少年时代最好的兄弟，一起改变。
“行啦，别想了，走一个。”李丘泽笑着举起玻璃杯。
酒杯碰在一起，俩人一饮而尽。
经过他的开导，张杆也就将这件事抛诸脑后了。
以他的家庭条件，两千块算不上太大的事，他郁闷的是没帮上好兄弟的忙。
本来至少还能帮两千的。
“泽哥，我上次在街上遇到冯涛了，丫的被打怕了，看到我有点躲的意思。”张杆嘿嘿笑道，很是得意。
李丘泽却一点笑不出来。
这个冯涛，就是害他和张杆被开除的家伙。
以前不是他们二中的，在另一所高中玩脱了辫，转到他们二中后像条疯狗样，见人就咬，还专挑狠人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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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丘泽还能怕他？
那一架是午饭时在食堂打的，桌子都打破几张，几乎全校学生都目睹了，影响十分恶劣，校领导震怒，双方都被开了。
“别提他了，咱们现在都满十八了，再打打闹闹的没意思。”李丘泽摆摆手，示意他吃菜，想把他的思想观念慢慢转变过来。
这一点张家父母都做不到，只有他才行。
不是什么大话。
年轻人的思维不够成熟，并不能理解父母的良苦用心，好说歹说，大多左耳朵听，右耳朵出。
反而是自己认可的同龄人，一旦做出什么改变，他们必然会潜移默化地受到影响。
了解到李丘泽当下的赚钱计划后，张杆一脸苦恼，他也有个账号，俩人就是一起玩的，不过他不太热衷，主要是陪玩。
只有57级，还是个脆皮的“羽芒”职业，也就是射手。
根本没办法带老板，或者自己刷副本打金。
他是真的想帮忙，很向往和泽哥一起的高校生活，然而现在却有点心有余而力不足。
李丘泽看了他一眼，思忖少许后，放下筷子：“你那号也不是完全没用，有个门道。”
“噢？”张杆眼前一亮，催促他赶紧说。
等李丘泽讲完这个捞偏门的赚钱法子后，张杆大腿一拍，小眼睛里精光四溢，嘴角泛起奸笑：“嘿嘿，好办法，就这么干！”
连李丘泽也跟着阴笑了两声。
没办法，这法子不是老银币根本干不出来。
委实损了点。
不过毕竟是游戏嘛，里面杀人都不犯法，其他行为就更不算个事儿了。
玩游戏的很大一个乐趣，不就是可以肆意妄为吗？
这顿饭花了李丘泽四十三块，身上没剩几个钱了，刚好够给张杆开个通宵，再买两瓶水的。
“诶，泽哥，那边有个玩劲舞团的美女，要不要坐过去？”
网吧里，李丘泽把张杆一爪子按在了旁边的椅子上，哪有时间搞这些东西。
现在美女于我如浮云。
经历了社会三十多年的毒打后，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
漂亮小姐姐自然每个男人都爱。
但一味去追逐漂亮小姐姐，将重心放在谈恋爱上的男人，就是缺心眼。
你各种献殷勤，甜言蜜语伺候着，还不一定能如愿以偿，日后不是有句至理名言么——
舔狗，终将一无所有。
有那功夫多赚点钱不好吗？
等有了钱后，还怕没有漂亮小姐姐？
男人嘛，必须要以事业为重。
就说眼下，他如果三个月内赚不到学费，就要成为农民工了，谈个鬼的恋爱咩，漂亮小姐姐谁乐意跟你谈？
你有那条件谈吗？
电脑打开，完美世界二连坐，不过李丘泽还是继续刷喇叭带老板，至于张杆，则开着自己的57级的“☆╮大爺”账号，满地图晃悠起来。
两个小时后。
李丘泽正在副本群怪的时候，耳机传来“滴滴滴”的声音，游戏界面上有好友消息提醒，差点没坑死他。
某个夜猫子上线了。
雪☆儿：“你这人，我都告诉你真名字了，你怎么一点诚意没有，哼！”
☆╮贰爷：“我让你告诉我了？”
对了，这家伙叫啥来着，洪雪儿？黄雪儿？绿……不对，好像是蓝，蓝雪儿。
雪☆儿：“你是不是以为自己这样很酷？”
☆╮贰爷：“哎呦，不错噢，有品位。”
雪☆儿：“……”
李丘泽笑了笑，以为终于将她打发了，哪知对方很快又发来一条消息。
雪☆儿：“带我过29副本。”
李丘泽微微一怔，查了下才发现，这姑娘已经29级了。
作为一个妹子玩家，升级速度算是蛮快的了。
雪☆儿：“放心吧，你个死抠门的家伙！给你钱，20万！”
☆╮贰爷：“妹妹，想啥呢，30万，不讲价。”
雪☆儿：“你这家伙也太黑了吧，我包里就30万出头，辛辛苦苦做任务挣的一点钱，全被你赚去了！”
☆╮贰爷：“怪我喽？”
市场行情就这样，做为一名兼职的职业商人，不可能因为你长得漂亮点，就降价呀。
你能靠脸去超市买东西打折不？
出了副本后，李丘泽找到帮会里的一个“羽灵”职业，也就是医生，要了满身的增益BUFF，与雪儿妹子成功碰上头，带她刷了趟29副本。
差点没挂掉。
武侠职业毕竟不是肉盾，单挑29的BOSS还是冒险了点。
雪儿妹子一路骂骂咧咧的，好像巴不得他挂掉一样，也不知道什么心理。
我挂掉你任务能过？
钱可是已经收了的。
雪☆儿：“黑人，呸！”
哟，还敢呸我？
俩人刚好在野外，李丘泽正考虑要不要一斧头砍死她时，旁边传来张杆的声音。
“泽哥泽哥，找到目标了！”
李丘泽精神为之一振。
来了！
第十一章 无耻二人组
“啥情况？”
网吧里，李丘泽摘下耳机侧过头。
只见在张杆的屏幕中，正有一对情侣号在野外刷怪升级，一边刷，还一边你侬我侬的，聊天信息直接打在普通频道，那都不是甜到发齁，简直不要脸。
啥玩意儿都聊。
“泽哥你不知道他？”张杆指着屏幕里的男武侠号问。
李丘泽心说你这不是难为我吗，我能记得十几年前的自己就算不错了，还能记得游戏里的人啊？
“好像有点眼熟。”
张杆点点头道：“情谊永恒工会的一个有钱的主儿，玩这游戏纯属泡妹子，旁边这妹子就是他在is上勾搭的，等级不怎么高，道具买了不少，坐骑和飞机都是顶级的。”
坐骑好理解。
飞机是这款游戏的一个特色，就是飞行器，能带着人物飞起来，李丘泽也有，那把飞剑，不过是等级到了，做任务NPC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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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好飞机要在游戏商城里氪金购买。
顶级飞机一个要三百块人民币。
张杆继续说道：“我刚刚靠过去看了角色面板，才69级，泽哥你随便捶。”
“可以可以，就他了。”李丘泽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个小时不算白找啊。
“那我上了。”
“嗯，我把号先开过来。”
游戏里。
张杆控制角色靠过去，直接来了句：“狗男女。”
这怎么忍？
叫“那一夜柔情”的男武侠顿时怒了：“你说谁呢？”
“这旁边还有其他人吗？”
“靠！你小子有种再说一遍！”
他69级的武侠，张杆不过57级的射手，根本不带怂的。
“狗男女，狗男女，怎么了？你咬我啊，现实找不到快乐？跑游戏来秀恩爱？”
做戏要做足嘛，张杆显然深谙此道。
对面的哥们儿绷不住了，跨步上前，比人还长的斧头已经举起来，这时旁边的女号突然开口了：“老公，别理他，小心弄红名了，我们不好升级。”
“哎呀！”电脑屏幕前，李丘泽和张杆同时一拍大腿。
明明都成了，这女人非得来一嗓子。
果然她这么一劝，“那一夜柔情”哥们儿忍住了：“小B崽子，这次给我老婆面子，放你一马，赶紧滚蛋！”
张杆能滚吗？
他就是为了骗红名呀。
因为红名之后，如果再挂掉，会爆装备。
要是能把对方身上的顶级飞机爆下来，这趟岂不是发了？
不过他不能先动手，这样对方就算把他杀了，也不会红名，必须要让对方直接把他干死。
这时候就非常考验嘴炮功夫了。
正好，他还挺擅长的。
“哟，还老公呢，死RY！”
他调转了枪口，已经明白主动权掌握在谁手里，虽然他知道，对方应该确实是个女的。
“瞧瞧你这德性，做男人让你不幸福了是咋的，你爹妈知道这事儿吗，跑游戏里嗲里嗲气的，裙子都穿起来了，rui……”
对面的女号满头起包：“我特么就是女的！”
“呵，是吗？那我明白了，肯定长得歪瓜裂枣的，没脸见人，在现实中根本没男的愿意搭理，寂寞空虚冷，才跑到游戏里找温暖和安慰，对吧？
“或者更过份，就是来钓凯子的，比如旁边这种憨逼……”
“老公，杀了他！”
呼——
巨大的长斧轮起来。
张杆的角色实在太脆了，而且为了更好达成目的，他原本的装备都没穿，在商店里随便买了一身白板穿上，防御低到可以忽略不计。
一招就躺了。
与此同时，“那一夜柔情”哥们儿也红名了。
“哼！看你还敢不敢骂！”旁边的女号很是解气。
这时，只见有什么东西从天上掉了下来。
吼——
那是一个人，是踩着飞剑在高空等了一会儿的李丘泽。
一招“狮子吼”，直接将两人给晕住，然后顶级大招“天火狂龙”扔出来，画面炸裂。
“我……草！”
这特么是个套啊！
躺下的那一秒，“那一夜柔情”哥们儿全明白了。
旁边的女号躺得比他更快。
“不好！老公，爆东西了！”
“啥？！”
电脑前面，李丘泽和张杆原本大失所望，的确爆东西了，可并没有期望中的顶级飞机。
那玩意儿贼大，一爆出来指定第一眼就能发现。
可见对方这么慌张的模样，俩人够着头，瞪大眼睛，向屏幕里的地面望去——
“我去~”
“这这这……哈哈哈哈！”
中大奖了。
地上除了些零碎外，还有一把金灿灿的武器。
血煞斧！
李丘泽没有任何犹豫，赶紧捡进包裹里。
70级的黄金武器，血煞斧，全服目前不超过十把。
他万万没想到，这个“那一夜柔情”才69级，身上居然有这种好东西。
这把斧头非常犀利，武侠和妖兽职业，可以一直用到89级，89级以下，没有任何比它更好的武器，因为它有一项属性——
【狂战士：一定概率打出加倍伤害，但会损失5%的最大生命值。】
也就是说，你原本砍别人一刀，只能掉1000点血，但使用这把武器后，却有一定概率砍掉对方2000点血，打出双倍伤害。
至于掉的这么一点血，那都不是事儿。
可谓现阶段的神器。
全服目前都没有超过89级的人。
这玩意儿可比顶级飞机贵多了。
等级达到80后，升级就非常慢了，大家也不能光升级啊，总得找点乐子，架一打起来，这种神器就相当有市场。
“啊！狗日的，把武器还我！”躺在地上的武侠大喊。
他为什么大半夜在这里练级？
就是想赶紧拿上这把武器啊，只差4%的经验了！
这可是他花大代价才搞到手的，一是奇货可居，二是有的人都不愿意卖。
想着到了等级就能拿，就能威风起来，居然被人给设套爆走了。
心里的那个不甘啊，那个恨呐！
“把武器还给我老公！”躺在旁边的女号也在帮腔。
本还想着老公拿上这把武器后，带她飞呢。
“想啥呢你们。”张杆无情吐槽。
这可是游戏，爆出来的东西还有回篮儿的？
现实中已经乐得和李丘泽相互击掌了。
谁能料到，本想爆颗橘子，最后橘子没爆着，却爆出来一颗西瓜。
简直不要太爽啊。
“泽哥，赶紧走！”
不用他提醒李丘泽也知道，他的角色现在也是红名，又是在野外，对方被爆了这么一把神器，岂肯善罢甘休？这会儿恐怕正在帮会里摇人呢。
拍拍屁股，直接闪人。
“王八蛋！垃圾！有种别跑啊，给我站住！”
“你们两个臭不要脸的，骗红名，爆装备，无耻！”
身后传来一对亡命鸳鸯的怒吼。
张杆的号点了回城。
不多会儿，世界频道就炸了锅。
那一夜柔情：“炎黄盛世的大爷二爷，你们两个卑鄙小人，骗红名，爆老子血煞斧，老子跟你们势不两立！”
︶帅到失眠：“卧槽！啥玩意儿，血煞斧被爆了？”
→斯文★败类←：“靠靠靠，真的假的？”
ヤ一枚夲蛋o○：“血煞斧啊，我滴个乖乖，哥们儿一队人刷了半个月都没刷出来！”
蹦次打次i：“羡慕嫉妒恨呀，在哪儿爆的，怎么也不提前通知一声，我好去观摩一下啊！”
菊花绽放：：“来来来，搞起来，这必须干一架啊，不死不休的那种，激情在哪里？”
╰暴走的兔子╯：“那一夜柔情，你去的，我看你好说歹说，含血买给你的，不到一天你就给我爆了？”
Wo╮爱哭又爱闹：“嘻嘻，笑死我了。”
李丘泽和张杆的私信也爆了，都在问是不是真事儿。
帮会频道里也是一样。
霸道丶小男Ren：“大爷二爷霸气啊！”
爷、狠痴灬情：“牛叉牛叉！是不是真的，发出来看看呀，我们会里还一把血煞斧没有吧。”
尛尛尛゛﹎暧昧ゝ：“两位爷，让我等菜鸟掌掌眼呗。”
浅夏丿初晴：“能不能说说具体过程啊，怎么爆的？”
独霸一朵花°：“对对对，让咱们也学学呀。”
半夏微澜ぺ：“大爷二爷，血煞斧在谁身上，卖不？”
╰╮冷色調╭╯：“我也想买，报个价呗。”
陌上花开：“我是买不起，不过我建议如果要卖的话，别卖到外面，优先增强自己帮会的实力。”
李丘泽还收到不少好友私信。
第一个就是帮主的，找他确认这件事，因为对方帮会的老大联系他了，说是如果不把斧头还回去，以后见他们帮会的就打。
李丘泽就回了一句：“你怕吗？”
帮主沉默了，他们会的总体实力不及对方，但他又很明白，如果替对方说话的话，他会立马损失一名大武侠。
83级的武侠，再加上血煞斧，现阶段基本单挑无敌。
雪☆儿：“你把人家血煞斧爆了？”
李丘泽心情不错，也就回了一个字：“嗯。”
雪☆儿：“咋爆的，真是骗红名这么卑劣的手段？”
☆╮贰爷：“对呀，我就是这么个卑劣的人，怎么样，还要理我吗？”
雪☆儿：“……”
第十二章 至今没搞懂的一通电话
“哈哈哈哈哈！”
网吧里，张杆和李丘泽大笑不止，引得不少人纷纷侧目，还以为俩人玩游戏把脑子玩秀逗了。
“泽哥，赚大发了！”
“低调，低调。”
“能值多少钱啊？”
“不好说。”
李丘泽切换屏幕，点开了5173，血煞斧目前数量太稀少了，他们区根本没人在卖。
大多数人玩游戏，还是为了体验其中的乐趣，而不是靠游戏赚钱，特别是这个年代。
他又看了看别的区，还真找到两把，一把卖两千五，一把卖一千六，差得还蛮多的。
主要每个区的行情都不一样。
“咱们区应该不能低于一千六吧。”张杆也侧头打量。
就算是一千六，那也是狂赚呀！
他们原本最大的目标，只是爆一个顶级飞机，也就三百块钱，卖的话，顶多二百五，这下直接翻了六倍不止，完全是意外惊喜。
笔趣阁
李丘泽没发表意见，能卖多少钱，要取决于老板们愿意出什么价。
游戏里有不少人正在M他。
他逐一回复过去：自己带价，合适就卖。
半夏微澜ぺ：“二爷，一个帮会的，诚心买，八百块怎么样？”
“我靠，这家伙想啥呢。”张杆都想跑到帮会频道里骂人。
李丘泽倒没太大反应，因为没有行情嘛，大家也就凭感觉出价，每个人的价值观都不一样，很正常。
╰╮冷色調╭╯：“二爷，讲真的，毕竟是阶段性武器，我出一千，这个价格应该可以吧。”
又是一个帮会的玩家，只是他们出价都不高，总想着占“帮会自己人”这一点的便宜。
关键李丘泽压根不认识他们呀。
复仇★之怒：“兄弟，真卖？一口价，一千三，怎么样？”
这人还算实诚。
李丘泽感觉讨价还价的话，一千六也能卖到。
╃凉城空巷°：“我刚去5173上看了眼，整个游戏就两把血煞斧在售，一个两千五，一个一千六，咱们区没有，我也不说最高的，也不说最低的，取个中间值，一千七百块到顶了，行就行，不行算了。”
这家伙的购买诚意算是最高的了，脑子也相当清醒。
那李丘泽心里也就有数了。
“卖不泽哥？”连张杆也觉得一千七的价格还可以。
李丘泽摇头，他心里早有了主意，压根就没打算单卖这把武器，只是想探探老板们的底。
他准备将这把武器和账号打包卖，这样才能实现利益最大化。
他的游戏账号如果单卖的话，破千的可能性不高，正常预计也就六七百块钱。
就算七百好了，再加上血煞斧卖一千七，总共两千四百块。
但如果捆绑着一起卖，高等级加上好武器，他这个号目前单挑基本无敌了，新玩家进服买了就可以激情，价值肯定更大。
俩人又玩了几个小时，刷了些游戏币，凌晨三点多时，李丘泽打开5173交易网，把截好的几张游戏图片挂了上去，定价三千二百块。
也需要赶紧出手掉，正所谓物以稀为贵，血煞斧一旦再爆出几把，价格很可能走低。
真能卖到这么些钱，他完全可以想些其他的赚钱门路，应该也更轻松。
肝通宵实在太磨人了。
“是不是高了点？”张杆挠着头问。
三千二百块在他们县城里，好多人需要半年才能赚到。
“没事，先挂着，晚上过来看看。”李丘泽说着，葛优瘫在靠背椅上，准备睡一觉了。
明天…不，应该说今天，是礼拜天，王强培训中心那边放假，和以往一样，他要回大伯家去，顶个熊猫眼就不太好了。
……
“喂，醒醒。”
早上，李丘泽被打扫卫生的阿姨喊起来，旁边的张杆也睡得像个死猪一样。
都已经八点多了。
离开网吧后，李丘泽找了个ATM机，取出一百块钱，带着张杆吃了个早餐后，又分给他五十块，当做饭钱。
他显然不是那种会在家里做饭的人。
也没这项技能。
俩人分开后，李丘泽先回到培训中心，又在床上躺了两个小时，差不多中午十一点的时候起来，洗漱好，换了身干净衣服，步行前往大伯家。
他奶奶一共生了八个孩子，那年头提倡人多力量大，夭折一个，还剩下四男三女，他爸是最小的，目前来说也是混得最差的一个。
其中有些缘故，等日后再表。
大伯家总体来说，是日子过得最安逸的。
他还有个三伯，做生意的，有钱还他有钱，但是有钱不代表就幸福。
他读小学的时候就住在大伯家，都有一个自己的房间，大伯日子过得不错，对最小的弟弟，也就是他爸，还是蛮照顾的。
二十来分钟后，眼前出现一个两层小楼，屋顶还有个隔热层，门前靠着马路，用水泥铺出一方小院子，墙角摆了几盆植被。
这就是大伯家了。
算不上大富大贵，在他们县里属于中等左右的小康家庭。
推开窗纱门，进门就是堂屋，地面铺着大理石，不是瓷砖，十几年的房子了，那年头好像还没什么瓷砖，有条件的家庭都直接铺大理石。
听到动静，一个慈眉善目的妇人从里屋走出来，身上系着围裙。
“大妈。”李丘泽笑着打招呼。
他大妈叫程春兰，农村出来的，也没什么文化，嫁给他大伯被很多人认为是高攀了，因为他大伯没退休之前，有官职在身，算是乡长一级。
不过他却知道，大伯家有如今的安稳日子，六成的功劳要归功于她。
就说一件小事吧，当官的肯定少不了人送礼，其他的不说，就是逢年过节，单位下属拎来的东西也不少，什么烟酒茶叶、滋补品之类的，用都用不完，那怎么办？
换有些家庭，可能会拿去卖了，或者转送其他人。
但是他大伯家不会。
他曾经不止一次，半夜的时候看到他大妈拎着几只袋子出门，特地去远一些的地方，把放过期的东西全扔了，也听到过一些谈话。
这就是一个小学都没毕业的妇女的智慧。
“丘泽来了，正好，把车骑着去接下家威，你姐临时有事回不了。”程春兰说着，还看了看墙上的壁钟。
李丘泽诧异：“诶，家威没放假吗？”
家威是他堂姐的儿子，堂姐离婚了，所以儿子一直放在娘家，作为老两口来说，也是一件好事，不仅能天天看见外甥，平淡的生活也多了些调剂。
“这不五一多放了么，这个星期要补回来，下午才放假。”
李丘泽噢了一声，从条台柜上拿了钥匙，边朝门外走，边问道：“大伯呢？”
“他还能干嘛？又找人下象棋去了呗。”程春兰言语中有些埋怨，但脸上并没有不高兴的神情。
老两口应该也是想到他就快过来了，不然大伯肯定会自己去接，不过他接没那么方便，还费钱。
门口停着一辆小毛驴，大伯不会骑，他当年在位的时候，专门配了辆吉普，还有司机。
他们这里管小毛驴叫“木兰儿”，李丘泽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叫，或许早年有个叫“木兰”的品牌吧，先入为主了。
骑着木兰儿，一路风驰电掣，感觉还挺骚包的。
这年头的小县城，别说汽车了，小年轻有辆小毛驴作为坐骑，那就是很拉风的事。
快要接近目的地时，李丘泽才想起一件事情，邮电幼儿园，旁边还有一所学校，他们县最好的学校。
县立一中。
跟他之前读的二中一样，也是高中，每年至少有两三个清华北大，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人生中第一个喜欢的女孩子，现在就在这所学校读书。
而且这还不是重点。
坦率讲，事情过去很多年了，期间也经历了很多事，少年时代懵懂的爱恋早已淡化。
但是多年以后，那时李丘泽已经二十六七岁了，某天，他忽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打电话的人，就是这个女孩。
对方问他：“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找过我？”
当时他还在想呢，这是个啥意思啊？原来你当年也是喜欢我的吗？
他着实兴奋了一会儿，头脑发热，直接来了句：“要不我现在来找你？”
可对方却说：“不用了。”
接着电话就挂断了，他再打过去，对方一次都没接过。
老实讲直到现在，他都没搞懂对方是个什么意思，打那通电话的目的又是什么。
第十三章 那年的女孩
邮电幼儿园门口，接孩子放学的家长排起长龙，李丘泽这么个小年轻站在里面，显得格格不入。
好容易轮到他的时候，隔着铁珊门，里面戴铁框眼镜的女老师问：“你是谁的家长？”
“孙家威。”李丘泽抬手指向里面，他已经看到外甥孙家威了。
都不用怎么细瞧，这小子简直就是乱入一群小花朵中的大尾巴狼。
现在不过读中班，人家读大班的孩子基本才到他肩膀位置，脸上的肉都掉下来了，神似沙皮狗，两支胳膊就跟藕段一样，一节节的。
才六岁的孩子，都六十好几斤了。
家里的亲戚们，不止一次说过这件事，大伯大妈和堂姐也都清楚，可架不住他实在能吃，你不给他吃吧，还撒泼打滚，如果再不行，就采用眼泪暴击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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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隔代亲嘛，大伯大妈通常都防不住，最后只能妥协。
“孙家威过来。”女老师招手，本想问问他李丘泽的身份，好证实一下。
哪知孙家威瞅了瞅李丘泽两手空空，瘪着小嘴，十分不乐意，他妈每次过来接他，都会带吃的，上学一天又要读书，老师还带着搞各种活动，累都累死了，我容易么我。
直接头一扭，也不答话。
女老师的表情有些狐疑了，李丘泽那个气啊！
小样儿，我还治不了你？
“装不认识是吧，行啊，那你先待着，那边有卖凉粉儿的，冰冰凉凉的，好吃的很，我先去吃一碗。”李丘泽边说着，边指向身后一处位置。
大人不骗小孩，那里真有个老大爷推着三轮车卖凉粉儿。
孙家威定眼一瞧，看到李丘泽转身要走，一下急了：“舅，老师，他是我舅！”
“你这孩子，刚问你怎么不说？”老师没好气地教训了一句。
成功接到人后，李丘泽准备骑着小毛驴走，这小子却不干了。
“舅，你说话不算话！”
孙家威双手叉腰，昂着脑袋瞪着他，一脸不忿。
“我说啥了我？”
“你说买凉粉儿给我……”越说到后面，孙家威的声音越弱，猛地想起来，舅舅只说要自己去买着吃，可没说给他买啊。
小眼睛骨碌碌一转，既然道理讲不通，只能使出绝招了。
一把抱住李丘泽的右腿，像颗秤砣样掉在上面，一副“不给买就不走了”的架势。
“起来。”
李丘泽可不惯着他。
“就不起就不起！”
“信不信我抽你？”
“抽我我就哭，说你虐待小孩！”
哎呦呵，一个星期不见，能耐见长啊。
李丘泽正打算把他提起来，伺候一顿大板子的时候，总感觉某个方向有人盯着自己，侧头看过去，心头一颤，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前面的路灯杆旁边，站着一个穿宽松校服的女孩。
一米六八左右的身高，亭亭玉立，扎着利落的马尾辫，耳边有缕头发稍短了些，散乱下来，贴在白皙的脸颊上。
生着一张鹅蛋脸，眉毛细长，浓密的睫毛扑闪扑闪地，像是两把小蒲扇，一对粉嫩的苹果肌饱满晶莹，好像要滴出水来。
怀里抱着几本书，看起来乖巧恬静，眼见李丘泽望过来，表情显得有些慌张，仿佛做贼被人抓住了一样。
就想转身逃离。
礼拜天下午，高三学生也放假，万万没想到这样遇见了。
“江虞婉！”
既然见都见到了，不打声招呼说不过去，李丘泽笑着喊道。
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他和江虞婉小学五年级就是同学，那时候还会在一起玩，然后又上了同一所初中，长大后，大家懂的事情多了，顾忌的事情也多了，性格开始凸显，在学校里完全是两种风格。
李丘泽调皮捣蛋没老师喜欢。
江虞婉就恰好相反，人长得漂亮不说，学习成绩还好，所有老师都喜欢。
由于又身在不同班级，渐渐的，也就形同陌路了。
但是，当时李丘泽是打心眼里喜欢江虞婉的，可他由于身上的疤痕，内心自卑，又不敢表达出来。
终于有一次，因为打架，班主任对他的忍耐到了极限，他意识到可能很快就会离开这所学校，于是鼓足勇气，给江虞婉写了份情书。
他是让别人帮忙送去的，那家伙大概缺心眼，又转了一道手，把这份情书交给了江虞婉班上的一名女生干部，让她代为转交，结果落在了他们班主任手上。
也成了压“死”李丘泽的最后一根稻草。
第二天早操的时候，他被校领导叫上演讲台，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把这份情书朗读了一遍。
除了信封上，他里面没写名字。
所以不熟悉他和江虞婉的人，并不知道他是写给谁的，也就那些从小学一起升上来的老同学，以及老师们清楚。
小县城嘛，真心不大，兜兜转转的，在哪里都能碰头。
这件事等于白干了，依旧没有挽回什么，随后他就和那所学校说拜拜了，没再见过江虞婉，不过据打听到的消息说，江虞婉很生气，不会再理他，这也是一个缘故。
过去他信了，现在……他不信。
任何女孩子被人追求，又不是死缠乱打的那种，不说会感到幸福吧，至少也不会反感。
不然刚才为什么要偷窥自己？
“有、有事吗？”江虞婉转过身，看了他一眼，眼神闪躲。
“没事啊，都是老同学了，见面不应该打声招呼吗？”李丘泽呵呵笑道，“三四年没见了，你变化还挺大的。”
都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这句话放在江虞婉身上特别适用。
她读小学时就像个瓷娃娃一样，初中开始抽条，少了几分可爱，多出几分柔美，现在到了高三，个头快接近一米七了，整个人透着股仙气儿。
江虞婉心说你又何尝不是呢？
刚才第一眼，她差点没认出来。
重点还不是外形，而是气质上的变化。
如果说过去的李丘泽，给到她的印象是一把锋芒毕露的尖刀，那么现在，就显得十分沉稳，仿佛历经了沧桑，让她有种面对大人时才有的感觉。
好比初中那会儿，俩人碰面的情况下，他绝对做不到如此坦率自然地和自己打招呼。
“你这是？”
“噢，接这调皮孩子放学呢，我侄子，你看看，胖上啥样了，还非得让我买凉粉儿给他吃，不买就耍无奈。”李丘泽有些苦恼地拍拍额头。
江虞婉看了看肉墩儿一样的孙家威，被逗笑了，还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尖酸的声音。
“李丘泽？！”
不走寻常路，没穿校服，T恤配时下流行的直筒裤，脚上是一双耐克球鞋的男生，小跑过来，挡在江虞婉身前，怒视着李丘泽。
就好像自己的私人物品，被其他人乱动了一样。
“小婉，他是不是又骚扰你了？”
此人叫曹成，也是曾经的老同学，像江虞婉这样的女孩子，喜欢的男生肯定不少，曹成就是其中之一，还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一个。
没办法，人家成绩不错，家庭条件也好，考一中时差几分，赞助进去了。
“没有。”江虞婉蹙了蹙眉。
“小婉，你别被他骗了，这家伙一准没按好心，他被二中开除了，现在无业游民一个，你可不能跟他来往，咱们就快高考了，正是关键时期。”
李丘泽就感觉好笑，丫的占有欲也太强了吧。
这幸好不是你女朋友，如果是的话，有男生跟她说句话，那你还不得打死人家？
别问他为什么知道的，虽然没有刻意调查过。
首先不提江虞婉乖乖女的性格，现阶段不可能谈恋爱，她的家教很严，父母吃过没读书的亏，对她这个独生女给予了厚望。
不过她家庭条件还蛮不错的，父母在县城里经营着一家饭店，老爸就是大厨，烧菜很有点水平，在县里都是出名的。
江虞婉怔了怔，表情复杂地望向李丘泽，又……被开除了？
在这种时候？
明明距离高考就剩不到一个月呀。
“李丘泽我警告你，别打小婉的主意，别人怕你，我可不怕！”
身高一七二左右的曹成，面对一米八的李丘泽，昂着脑壳道。
这不是大话，他确实不怕，别说李丘泽这种半吊子，就是街上真正的混子，也没人敢招惹他。
因为他爸是城关派出所的副所长。
“江虞婉，再见。”李丘泽摆摆手，理都没理他。
“呃…再见。”江虞婉也举起葱白般的小手，下意识挥了一下。
曹成那个郁闷呀，被人无视的滋味自然不好受，关键……
“小婉，你跟她再见个什么？”他扭过头埋怨道。
江虞婉也不解释，同样摆手说：“再见。”
“小婉我送你回去，万一那李丘泽贼心不死呢？”曹成赶紧跟上去。
“不用了。”
“要的要的……”
第十四章 总算不是一无是处
凉粉儿没买，李丘泽说不买就不买。
一个六岁大的小毛头，他夹在腿上也能带回来。
“呜呜呜呜呜……”
孙家威这小子路上还没怎么样，一回家就开始打雷下雨，哭得那叫一个伤心欲绝啊。
“哎呦，怎么了这是？”程春兰拿着锅铲从厨房跑出来，把小家伙揽进怀里。
“舅舅……呜，打我！”
我去，睁着眼睛说瞎话可还行？
搞得李丘泽真想上去抽他几屁股。
程春兰抬头望向侄子。
“撒泼上吊要吃凉粉儿呢，没给他买。”
自己外甥什么德性，程春兰一清二楚，对李丘泽眨眨眼，示意他做得好后，低头安慰道：“别哭了别哭了，姥姥做了好吃的，有你最喜欢的大鸡腿呢。”
“我不吃我不吃，我就要吃凉粉儿！”
“怎么又哭了呀？”门外传来声音，李丘泽的大伯李振山，拎着茶杯回来了。
孙家威哭哭啼啼地捣腾着小短腿跑出去，扑进他外公的怀里，又把李丘泽十恶不赦的罪行揭露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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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以为外公会替他出气呢。
“吃吃吃吃，就知道吃，你看你都胖成啥样了，那甜东西还能吃吗？”
李振山毫不客气地教训，不过一只大手，还是抚摸着外甥的脑瓜。
小家伙哭得更凶了。
李振山干脆不管他了，示意老婆去炒菜，一副让他哭个够的模样：“丘泽来了，这头发剪得可以啊，多精神，以前那像个什么样子。”
“大伯。”李丘泽站直身体，笑着挠了挠头。
完全是条件反射，他从小就有些畏惧这个当官的大伯，总觉得他有种不怒自威之感。
而且李振山曾经还扇过他几耳光，可惜没把他扇醒。
一顿饭菜明显刻意准备过，还挺丰盛的，上桌后孙家威就不哭了，吃了一碗还准备来一碗。
对于这一点，李振山欲言又止，想强迫不让他吃吧，又想起一些辛酸往事。
小时候家里穷啊，孩子又多，特别是六几年的时候，饿慌了神的那会儿，他是真吃过树皮的，对饥饿的感觉深有体会，外甥现在这个身板，你不让他吃饱，他还真的饿。
所以总在心里说服自己，孩子还小，等长大抽条了，也就能瘦下来。
他不会知道的是，孙家威一直都没瘦下来，不到二十岁时，体重就过了两百斤。
不过性格变了，变得特别老实，跟个黄花大闺女似的，没事根本不出门。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卑。
那会儿李丘泽忙于挣钱，一直在外地，没太接触了，都是听他爸妈讲的。
吃完饭后，李振山重新泡了杯茶：“丘泽你要喝自己倒。”
李丘泽点点头，还真起身给自己泡了一杯。
让李振山多少有些意外。
他也就随口一说，现在的年轻人，可没几个喜欢喝茶的。
扁平的茶叶放入杯中，在沸水的冲泡下，很快渲染出碧绿的茶汤，散发出类似兰花般优雅的香气。
李丘泽端起杯子嗅了一口，可谓沁人心脾，这种好茶，不喝白不喝，也算赶上趟了。
他上辈子一直待在广东那边，又怎么可能不喝茶，那边人连早餐都叫作“早茶“，一喝一上午，功夫茶盘更是每家每户都有，可见对茶的喜爱。
耳濡目染他都学会了，还颇有研究，曾经想过做这门生意。
奈何投资太大了，最后只能搁浅。
所以他并不敬佩那些年纪轻轻，就事业有成的人，不能说绝对吧，那些人中有几个是白手起家的？
没有父辈给予的原始资金，和人脉关系，二十几岁就能成为大老板？
只有他这种被撞得头破流血过的人，才真正明白，当家庭背景完全无法帮衬你时，想要成就一番事业到底有多难。
特别是第一桶的原始资金，实在太难积累了。
少了，时代在不断发展，做生意的门槛越来越高，好买卖你压根玩不转。
想要更多，那只能从小做起，年复一年地慢慢积累。
然而最终你会发现一件事，你积累财富的速度，远比不上社会变迁的速度。
谁年轻时还没点雄心壮志？
只是被岁月磨平了罢了。
李丘泽没想到自己的这个小细节，被大伯捕捉到了，对方饶有兴致地问：“怎么，你还懂茶啊？”
“这个……从小到大这么多年了，看你和我爸喝也看会了。”李丘泽讪讪一笑。
他爸同样喜欢喝茶，偶尔过来，也会捎几盒回去。
他是个特例。
不仅大伯很照顾他，大妈也挺喜欢这个小兄弟的，多少还有些愧疚之感。
他爸的人生走到这一步，成为一个农民，真要说起来，与大伯也有些关系。
这个等日后再表。
“噢？”
李振山笑了笑，六十几岁的人了，退休在家，自然无聊，要不也不会出去找人下象棋，又是聊到自己喜爱的东西，有意考考侄子：“那你说说，这是什么茶。”
李丘泽故意嘿嘿了一声：“答对有奖么？”
他必须依照这个年纪的性子行事啊。
“有，晚上你姐回来，让她带你和家威出去玩。”
我能不要这个奖励吗，人家妈妈带儿子出去玩，只怕是早就商量好的事情，他明显是顺带的嘛。
再说，跟孙家威这小子出去能玩啥，找个草地打滚儿么？
“这茶可不好辨，就是喝茶的老行家，也不见得能辨出来。”李振山含笑望着他。
旁边的程春兰同样来了些兴致，她也不知道这侄子还懂茶。
“但是以前你家喝过。”李丘泽刻意强调一句，如果以前都没喝过，那他辨认出来就太假了。
除了在大伯家，他还哪里去喝到这种档次的茶叶？
“嗯，喝过。”李振山点头，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竟隐隐有丝期待。
想了想，怕是这侄子从小就不如别人家的孩子省心，或许终于有了点过人之处吧。
现在的孩子，一万个里面，也没有一个能辨出来这种茶叶的。
李丘泽重新拿起专门放茶叶的陶瓷小罐，从里面捻起几片干茶端详起来。
“哟，还挺像那么回事。”程春兰笑道。
这干茶不是纯粹的绿，是一种黄绿相间的颜色，业内行话叫“糙米色”。
仅凭这个和茶汤的颜色，以及馥郁的兰花香气，李丘泽心里就有了判断。
但他不好直接说出来，佯装又研究了好半晌后，才说道：“顶好的龙井。”
李振山不由失望道：“这不等于白说吗。”
如果连龙井都辨认不出来，那就是纯粹的门外汉了。
李丘泽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倏然眼前一亮：“噢，我知道了！”
“说说看。”
“狮峰龙井。”
“咦！”李振山大为惊讶，居然还真给辨出来了，要知道这种品级的龙井，他家拢共也没喝过几回。
实在是奇货可居。
“咋了，对了？”程春兰好奇望向丈夫。
后者点点头。
“呵呵，丘泽有点本事呀。”程春兰夸道。
李振山望向侄子问：“说说你怎么辨的？”
“先看干茶颜色和炒制工艺，扁平黄绿，没有茸毛，再看茶汤的色泽，碧绿明亮，就基本可以确定是上好的龙井了，然后再品，兰花香味特别浓郁，茶汤甘醇鲜美，大伯你又搞得这么神秘兮兮的，那肯定不是钱塘龙井和越州龙井，除此之外只能是西湖原产地的狮峰龙井了。”
李振山笑道：“这么说来倒是我透题了。”
不过即便这样，心情依然不错。
就这么几句话，二十岁不到的小年轻，没几个人能说得出来。
……
晚上堂姐回来了，一个刚离婚不久，现在一头扎进事业中的女人。
三十出头的年纪，老李家基因还算不错，净身高超过一米七，皮肤白净细腻，只要她想，哪怕带着个儿子，再婚也不成问题。
几年之后，也确实再婚了。
晚上吃的是米粥加馒头，他们家的生活特别养生，早上面条，中午米饭，晚上喝粥，都养成习惯了。
孙家威一个劲儿说没吃饱，催促她妈赶紧出门，他盼着今天有一阵儿了，他妈现在特别忙，好久都没带他出去玩。
李丘泽和大伯大妈告了辞，说晚上直接回王强培训中心，不在这边睡。
“丘泽啊，现在不是小孩子了，马上要进入社会，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你爸妈的辛苦你都看在眼里，以后还等着你养老呢，你要有个目标，要懂得奋斗。”
临时，李振山语重心长道。
“嗯，我知道了大伯。”李丘泽收敛笑容，认真点头。
“丘泽，记得下个星期天早点过来，我们九点之前要赶回去。”程春兰一边嘱咐着，一边塞给他一包茶叶。
不是什么名贵品类，就是本地的绿茶。
下个礼拜老家那边，也就是他家所在的乡下，有个长辈奶奶八十大寿，挺大的一件事，不能怠慢。
李丘泽借此刚好也能回趟家，所以他爸当初只给了他半个月的生活费。
他家距离县里还是有点远的，十几公里路程。
李丘泽将茶叶夹进胳肢窝，笑着应下。
第十五章 江虞婉的日记
十八线小县城，这年头夜晚能逛的地方不多，等到了晚上十点，大街上人都没一个，有的话，就基本不怎么正经。
市民广场。
虽然是小县城，却取了这样一个名字，旁边还有一家市府大酒店，也不知道其中是不是蕴含着什么野心。
奈何李丘泽很清楚，十几年后，他们这里依然没建市。
就是在周边一众县城里，发展得也乏善可陈。
“妈，妈，我要吃那个！”
来到这里，孙家威犹如小野驹进入了草原一样，也不要抱抱了，撒丫子跑得飞快。
“不是刚吃过饭吗？”
“我没吃饱！”
这小子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跑到举着“扫把头”卖糖葫芦的大叔身前，胖乎乎的小手一伸。
大叔鸡贼，立马就给，前者到手就咬。
“你这孩子！”他妈跟着跑过去，也是半点脾气没有。
“丘泽你吃不吃？”
“不了。”
李丘泽这会儿完全没时间理会其他的，望着广场四周的夜摊，眸子里精光闪烁。
作为县里晚上为数不多的能逛个乐子的地方，市民广场这边人流量特别大，都有点比肩接踵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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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人们所逛的乐子，不光是附近的几块草坪，和一汪不喷水的喷泉，还有这些夜市摊。
二者是相辅相成的。
人多，才有摊儿，摊儿多，人才来。
这些夜市摊主要以两种元素为主：吃和玩。
类型就很多了，吃的不提，他没那手艺，学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
搞玩的夜市摊，有直接卖玩具的，有打气球的，有钓小鱼的，等等。
还有一座三分之二个篮球场那么大的充气城堡。
里面熊孩子们一群一群的，别提多乐呵，阵阵欢声笑语传出来，有人欢喜有人忧。
欢喜的，自然是经营城堡的老板，和带孩子来玩的家长们。
糟心的，则是其他的摊主。
可他们就算想见样学样也没办法，广场上能经营摊位的地方，基本都满了，再想租这么一大块地方，根本不可能。
吃了没抢到先机的亏。
不过话又说回来，搞充气城堡的老板，还不是这里最早的摊主，原先那波人中，并没有谁想到搞这个。
这就是生意点子的重要性。
人家有这脑子和眼界，你没有，就该人家赚。
他们不知道的是，一块草坪边，某个年轻人环顾四周，扫视着他们的摊位，心里各种吐槽。
现在已经是2007年，有趣的东西多的是，咋就不知道出去走走，与时俱进呢。
你们既然做了这门买卖，理应为我县广大人民群众带来欢乐，你们支棱不起来，大家伙儿也乐不了啊。
至少达不到国家普遍县城的乐趣程度。
你们拖后腿了呀伙计们。
“丘泽，家威要去城堡玩，你……”
孙家威要进充气城堡，那堂姐就得在外面看着，不能挪窝，所以才想问问李丘泽，知道小年轻待不住。
“噢，没事，你们去玩吧，我回培训中心了。”
“也行。”堂姐点点头，拿出五十块钱说给他坐车。
我这是坐什么车啊，要五十块，赶夜路去武汉么？李丘泽硬是没接。
他当然没回王强培训中心了，一溜烟冲到深蓝网吧。
他已经想好了下一步的赚钱计划，不用肝通宵不说，赚头肯定也比游戏打金多，就想赶紧把自己的账号出手掉。
在5173交易网上挂了一天，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
兰湖小区。
这里是蕲水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商品楼小区，大概是十年前建成的，里面的住户基本都是生意做得不错的商业新贵，那个年代叫个体工商户。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小县城不缺空地，老一辈赚到钱的，不喜欢商品楼狭窄的空间，和冷淡的邻里关系，都是弄块地皮自己盖。
当官的要避嫌，当年整个县城就这么一个新兴小区，可谓财富的象征，肯定不好住进来。
三幢402。
165平方的面积。
这就是县里的知名饭店，“好客来”的老板江海松的家。
晚上七点多，家里冷冷清清的，只有客厅和一间卧室里亮着灯。
换上一件大号T恤和小短裤的江虞婉，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的披散在肩头，慵懒窝在真皮沙发上，手里捧着一个带锁的硬壳本，曲起来的光洁膝盖当写字板。
她有写日记的习惯，从小养成的，一天不写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并不一定要很长，也许就是一句话，记录这一天最值得记录的事。
今天发生的事情还真不少，班主任给他们讲了些关于高考的重要事项。
后面她还和同学们探讨了高考的志愿。
不过她思来想去，却没有写这些，鬼使神差地在本子上写道：
【今天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李丘泽，我的小学同学，五年级的时候转校到了我们班，就坐在我的后排。
他是乡下来的孩子，但是与想象中不同，他并不内向，相反很热衷于表现自己，总是抢着做一些事，比如帮老师擦黑板，积极参入大扫除。
有些同学不太喜欢他，觉得他是个“马屁精”，不过我对他印象还算不错，而且后面我知道了，他为什么会这样。
他只是想融入我们，不让大家忽视他，也不仅仅因为他是农村孩子，他身上似乎有些伤疤，我没见过，听别人说的。
我总愿意和他说说话，如果他找我的话，毕竟那时候的我，可比他胆小多了。
后来上了初中，我们还在一个学校，只是没有同班，经常会听到他的消息，他的变化很大，虽然我知道他很大胆，但也没想到胆子这么大。
他总是打架，我还听说了一些谣言，他警告过一些男同学别招惹我，否则见了就打。
我不知道真假。
直到……
我才知道他原来一直喜欢我。
那件事闹得很大，连我爸妈都知道了，我也挨了训，他离开了学校。
那之后我有四年没见过他，想不到今天误打误撞见到了。
现在的他我觉得还挺沉稳的，比同龄的男生们都要沉稳，不知道为什么又被二中开除了。
曹成说他现在无校可读，在街上瞎混，以后肯定就是个混混。
真的会这样么？
我不希望他变成那种人，再怎么说也是曾经的前后排同学，就算出去打工也好啊，混能有什么前途？我……】
江虞婉飞快合上日记本，门锁转动，防盗门被推开，妈妈拎着饭盒回来了。
“小婉，饿了吧？实在走不开，晚上店里太忙了。”王晴歉意一笑。
家里搞餐饮的，平时很少开火，也没什么储备，星期天下午女儿放假，通常她都会早点回来，只怪今晚临时开了几个包厢，到现在还没忙完呢，她心疼宝贝女儿，撂摊子跑回来了。
“没事妈，我吃了点零食的。”
江虞婉走上去接过饭盒，扶着妈妈换下高跟鞋。
饭菜一如既往丰盛，有她最爱吃的红烧鲫鱼，一份粉蒸排骨和香菇小青菜。
而且不是饭店师父做的，一吃就是爸爸的手艺。
她都有些担心上大学后怎么办，老爸把的她嘴都养刁了。
“小婉啊。”饭桌旁，穿灰色女士西装的王晴，用看似聊天的语气说，“晚上曹成和他爸在店里吃饭。”
“啊？”
江虞婉手一抖，一块粉蒸排骨掉在桌面上。
她想要再夹起来，王晴把她葱白般的小手轻拍了一下。
“小婉，妈妈知道，这事错不在你，曹成也说了，都是那姓李的小子到现在还想缠着你，听说他书都没读了，成了混子，这种人你可不能再……”
“不，不是这样的，妈。”
江虞婉忍不住将她打断，解释道：“李丘泽是去邮电幼儿园接他外甥放学，我们恰好碰上的，没缠着我，我们就打了声招呼。”
“打声招呼？”
王晴化着精致妆容的脸板起来：“那也不行！这种人以后见到了就当没看见，他如果敢得寸进尺，你马上告诉妈妈，听到没有？”
“妈，没你想得那么严重。”
“我问你听到没有？！”王晴低喝。
江虞婉不敢与她对视，垂下头：“听、听到了。”
“嗯，这才乖嘛。”
王晴会心一笑：“你可不要怪曹成啊，不是他主动给我打小报告的，是我问他你最近的情况，他支支吾吾不愿意说，还是他爸吼一嗓子才说的。
“妈不反对你交朋友，但交朋友要交些有素质的朋友，比如像曹成这种就不错，学习成绩可以，又有教养。李丘泽那样的人能交朋友吗，你能从他身上得到什么益处？他只会害你！
“不信的话妈把话放在这里，这种人将来就两条路，要不然潦倒一生，要不然在号子里蹲着，你等着看就是。”
不知道为什么，江虞婉突然很难过，她想了想，或许是因为……
妈妈她总是对的吧。
第十六章 完全没想到的买家
深蓝网吧。
李丘泽登陆上QQ，希冀中的消息并没有弹出来。
“看来价格确实挂高了点。”
不过也没有不高兴的神情，大抵上在意料之中。
主要昨晚他还没有百分之百下定决心，想着先高价挂上去看看，有老板相中最好，没有的话，他再做调整，也能拿着这么犀利的武器耍个两天，来钱肯定比之前更快。
现在不同了。
他已经想好接下来的赚钱计划，迫切需要将游戏账号套现，才有资金来运转。
想了想，将零头两百块抹去，售价变成三千元整。
决定先挂两个小时看看，玩游戏的基本都是夜猫子，晚上人才多，行不行待会儿就知道了。
既然账号确定要卖了，他也就没再上的兴趣，打开浏览器，进入阿里巴巴的购物网站，为接下来的买卖做准备。
不是淘宝。
而是1688。
其实很多普通网民都不知道，淘宝网并不是阿里巴巴旗下最实惠的网站，包括日后天猫出来之后。
阿里巴巴旗下还有个批发采购网，叫作“1688”。
不少淘宝上卖的东西，就是从上面采购的。
看，这套操作流程是不是非常简单，1688网上采购，然后再挂淘宝网上卖。
然而有些人依然能做得风生水起，这就是信息差带来的商机。
阿里似乎也在有意无意地淡化1688的宣传，通常只在百度中搜索带“采购”的字眼时，才会看到它的广告，以至于不是从业人员，大多数网民都被蒙在鼓里。
1688采购网上的商品，如果是第一次逛的人，很可能会被低到离谱的价格刷新三观。
某些小商品，或许只有一块两块，三毛五毛，甚至是几分钱的价格。
不过有一说一，普通网民如果只是想买件东西自用的话，倒也不太好买，因为它是一个批发网站，走的是薄利多销的路线，商品不单卖。
通常都是十件、二十件起批，批的越多，价格越便宜。
更适合拉上几个朋友拼单团购，或者企业单位采购什么的。
比如李丘泽现在看到的一件商品，小狗炭包，这玩意儿近年挺流行的，放在汽车内吸甲醛用的，还美观。
淘宝网上的价格平均要卖到十五块左右一只，而这上面批十件，只需要八块八。
批五十件，八块。
批一百件，七块五。
如果直接批一千件，价格只需要五块。
你说里面有没有利润？
像这类商品的原产地大多在义乌，只能说那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李丘泽要找的还不是这个，而是毛绒玩具。
闲来无事逛了一个多小时后，心里也就有底了，现在万事俱备，只差钞票。
“泽哥！”
张杆来了，摸着凉快不少的脑壳。
昨天看李丘泽剪了个这么精神的发型，他问到地方，今天也去剪了一个。
小年轻嘛，总容易受身边人影响。
这就是李丘泽为什么如此确定，以他现在和张杆的关系，只要他能走上正路，张杆也会跟着改变的原因。
“我去，茶叶都喝起来了？”
张杆拿过他放在桌面上的玻璃茶杯，啧啧称奇。
就感觉这小半月没见，泽哥变化还挺大的。
茶杯是李丘泽来网吧的路上买的，十五块钱，质量还行，大妈不是塞了一包茶叶么，他本身也是爱茶的人，有这条件自然比喝矿泉水舒坦。
反正网吧也有开水，他虽然不买泡面，那也是会员，外加又患了社交牛逼症，讨杯水还是不成问题的。
李丘泽笑了笑，也不解释什么，拎出茶叶，问他喝不喝，喝的话去买杯香飘飘，奶茶喝完杯子可以继续用。
“算啦，我宁愿喝白开水。”张杆耸了耸肩，一点兴趣没有。
得知李丘泽的计划后，他挠着头问：“能行吗？”
没有不行的可能，市场都考察过了，李丘泽丝毫不担心。
看他游戏不玩了，张杆也懒得玩，打开网站，继续追自己的火影。
李丘泽侧头瞅了眼，都看到六百多级了，也真是亏了他。
“滴滴滴~”
QQ弹出消息，李丘泽着实激动了一下，定眼一瞧，才发现白高兴一场，本来还以为是5173的客服呢。
尛ご雪：“你怎么没上游戏？别假装不在线，QQ名片里摄像头亮着呢。”
靠，这都被你知道了？
这的确是个BUG，鼠标放在QQ头像上，不是会出来一张小名片么，最底下一排有各种图标，这年头好多年轻人都追求要将它们全部点亮，最不济也要点亮第一页，看起来才美观。
其中就有一个视频图标，不过它没法点亮，只有你使用的电脑带摄像头的情况下，才会主动亮起。
哪怕在QQ隐身的状态下也一样。
了解这个BUG的人，通常就能以此来判断好友是否真的不在线，又或者只是隐身了。
对于这个蓝雪儿，李丘泽谈不上讨厌，要不然QQ好友早删了。
男人嘛，总希望多认识点美女，只是他现在忙着赚钱，实在没时间撩骚，想着等以后有空了或许可以聊聊。
特别是眼下，游戏他都不打算玩了。
所以有些话也准备和蓝雪儿说清楚。
泽：“不上了，号都挂5173了，最近很忙，没时间玩。”
尛ご雪：“你要卖号？（惊讶）。”
泽：“嗯，之前就不打算玩了，这不缺钱么，想着靠它打金赚点，现在爆了把血煞斧，感觉也差不多了，所以就想赶紧挂着卖掉，不然过几天说不定贬值了。”
这番话说得足够坦诚了。
蓝雪儿那边沉默了好半晌，大概终于搞懂了他为什么这么抠。
原来人家就是想靠游戏赚点钱，那就不难理解了。
尛ご雪：“以后还会玩新服吗？”
泽：“应该不会了，玩游戏太浪费时间，又不能当饭吃，我毕竟是个爷们儿，跟你们女孩子不同，要为以后考虑。”
尛ご雪：“你怎么突然就正经了，搞得我都有点不习惯。”
泽：“呵呵，那是你不了解我，我一直很正经啊。”
尛ご雪：“嘁，正经人会干骗红名爆装备的事？”
泽：“妹妹，你要这么聊，这天可就聊死了，只是个游戏而已，我想钱想疯了行不？还能对标到现实的人品？”
尛ご雪：“唉，就感觉挺可惜的，这款游戏你玩得这么好，我从没见过操作这么强的武侠，本来还打算赖着你，跟你混呢，你一搞……不玩了。”
泽：“妹妹，听哥一句劝，游戏每天最多花三两个小时玩玩就得了，再长，那就不是你玩游戏，而是游戏玩你，人还是要活得现实一点。”
尛ご雪：“那也行啊！以后找个新服，咱们一起进去玩呗，啥也不追求，每天就玩两三个小时，慢慢玩，怎么样？（期待）。”
这丫头，干嘛一定要拖着我，还真有一见钟情这种事？
泽：“算啦，真不玩了，前段时间突然开窍了，有点人生规划，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游戏里。”
对方沉默了，一直没回话，估计也是死心了。
李丘泽淡然一笑，无所谓，对方想删他好友就删吧，虽说QQ上有几个美女，是一件令人心情愉悦的事。
但还是那句话，未来的星辰大海在等着他，只要能成功冲上岸，身边还会缺美女吗？
“滴滴滴~”
诶！
李丘泽眼前一亮，5173的客服联系他了。
“你好，你挂售的完美世界国际版游戏账号，有客户拍了……”
爽啊！
三千块卖出去了。
李丘泽不禁嘿嘿两声，他都准备好再降二百呢。
“在线！可以马上交易。”
“好的，请提供账号密码，以及密保相关问题和答案。”
账号密码好说，密保的问题和答案，QQ相册里也有截图，拖出来发给对方就行，不多会儿交易就完成了。
“你好，账号验证无误，本次出售的游戏账号价值3000元，扣除10%的平台手续费，还剩2700元，会在一个交易日内打入你的指定账户。”
搞定！
“泽哥，卖了？”张杆摘下耳机探过头。
“嗯。”
“2700块？很可以了！”
李丘泽笑着点头，他也挺满意的，都没想到会这么快，毕竟这年头两千七八块，也不算个小数目。
任务完成，再耗在网吧肝通宵就不至于了，他正准备下机，QQ上又弹出一条消息。
尛ご雪：“密码我不会改，你想玩任何时候都可以上来，等级和装备我会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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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丘泽愣住了，半天没回过神儿。
泽：“你买了我的账号？！！”
这蓝雪儿不是明明也抠得一批吗，典型的也不像个有钱人啊，为了一两万的游戏币都不惜软磨硬泡，哥哥长哥哥短的，竟然舍得，也拿得出三千块买他的账号？
还是个男性角色！
图啥？
不改密码，就不怕我来改，重新卖一次吗？
这么信任我？
尛ご雪：“嗯，如果无聊了，可以上来玩玩，我等你。”
第十七章 筹备小买卖
这一宿李丘泽有点没睡好，做了个梦，居然梦见了蓝雪儿，俩人网友奔现了。
只能说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老实讲，他看不出蓝雪儿这是什么操作。
他要真是个没品的人，分分钟把这姑娘骗哭。
难道说重生回来，他魅力也渐长了，以前怎么就没遇到过这种美事？
他又不傻，已经有点确定，虽然仅仅视频见过一面，但蓝雪儿似乎真有点喜欢他了。
所谓的一见钟情，原来真的存在。
他本来还以为蓝雪儿是那种婊婊，想在游戏里找个有实力的老公，罩着她，带她飞的那种。
现在人家居然“豪掷千金”，把他的账号给买了，还扬言不改密码，随时等着他去上。
搞得他有点被人包养了的感觉。
你说这叫什么事？
坐在床上拍了拍脑子，李丘泽思绪复杂。
游戏他可能真的不会再上了，所幸还有对方的QQ，被人爱慕的感觉总归是好的，不好说俩人以后会不会有什么结果，但如果再聊天的话，他会尽量对这姑娘好一点。
能做的，好像也就这些了。
至于你说像梦里一样，直接冲过去见面，他的身体很诚实，但成年人的思维不允许。
……
现在从王强培训中心出来，李丘泽不再从一楼穿捷径了，宁愿绕一圈。
因为孙丽萍看他的眼神充满鄙视，表情也是一脸嫌弃，就好像他是个臭不可闻的垃圾一样。
和曹成防贼式的举动如出一辙。
他就不去找罪受了。
想想倒也怨不得别人，眼下的他，连家里人在读书这条路上都放弃了，也就不能怪别人当你是个一无是处的渣渣。
是自己的过去就要坦然接受，他能做的就是努力改变自己。
而且他一直在路上，从重生的那一刻就开始了。
再次来到市民广场。
白天这边反而没那么热闹，五月中旬的阳光已经很是毒辣。
李丘泽今天过来有两个目的，第一个肯定是租摊位，第二个是在旁边找间房子，主要不是住，而是当仓库。
不然他东西采购过来，难道放王强培训中心吗？
且不提没地方放，就算有，距离也太远了，晚上出摊非常不方便。
所以这笔钱省不了。
在广场边上的一家小卖部买了瓶可乐，顺便打听了一下，原来这里的夜市是由所属的村政府代管的，道了谢后，他又来到村支部。
有人租摊位，创收入这种好事，村里自然巴不得。
“小伙子，剩下的摊位就这么几个了，你看看。对啦，你成年了吧？”
一间办公室里，中年大叔递过来一张CAD绘制的图表，眼神上下打量着他。
主要李丘泽脸上多少还带着点稚嫩气，但身高、体格，包括气质这一块儿，又有几分成熟。
“肯定的呀。”李丘泽笑着掏出身份证。
大叔低头一看，好家伙，确实成年了，刚满十八岁半年而已。
这么小的孩子就知道做生意？
没有大人陪同，显然是自己的主意。
这让大叔不禁对他高看了几分。
做生意位置很重要，有时候东西差点都没关系，只要位置好，一样能挣钱。
反之，“酒香不怕巷子深”这句话，终究是个例，不值得借鉴。
这方面李丘泽还是蛮有经验的，他上辈子大生意没做，小打小闹的事没少干，曾经也在店面选址上吃过大亏，算是交过学费的。
很快他就相中了两个摊位。
A摊位，位置更好，靠近广场中心，但面积有限。
B摊位，位置稍逊一筹，面积却很可观。
他要做的这门买卖，摊位太小了，不说不能做吧，整不出花活儿。
所以他考虑再三，还是选了B摊位。
瞧瞧，做生意还是有些门道的，方方面面都要兼顾，然后再综合考虑。
他的信心得益于自己的经营优势，些许的地理弊端，完全可以靠手段来弥补。
“就这个。”李丘泽伸手说。
“这个？”大叔十分诧异，“你要搞这么大的摊位？”
他原本以为这小伙子只是尝试着创业，搞点小打小闹的玩意，没想到这一挑，却是剩余的最大摊位。
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
“你打算做什么呀？”大叔看他还算顺眼，不由关心几句，这摊位租出去，钱也进不了他口袋。
“套圈。”
大叔皱了皱眉，摇头道：“那你是白瞎了，你晚上没看过吗？广场上套圈的摊位有五六家呢，喏。”
大叔伸手点了点：“你选的摊位旁边这一家就是套圈的。”
李丘泽点点头，他知道，不过哪又怎样？
这是好事啊。
有需求才有市场。
套圈的摊位多，那就说明消费者喜欢，不然为什么都争着做这门买卖？
从生意的角度讲，这等于有了稳定客源。
还是别人替他创造的。
多好的基盘啊。
至于僧多肉少的担忧，在他这里是不存在的，没有人可以竞争过他。
其他的摊位加起来都不行。
别问他哪来的自信。
“我劝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年轻人想创业是好事，但一味的模仿别人，大多结果都不会好，我晚上也经常去广场上荡步，他们那套圈的生意早就饱和了，再挤进去别说赚钱，我估计还会亏本。”
要说这大叔也真是一片好心，对得起干部这个称谓。
不过李丘泽已经决定好的事情，不会轻易更改。
关于摆夜市摊，他有不少想法，为什么最终还是敲定套圈圈呢？
就是因为看这门买卖多啊，广场上没有任何同门类的生意，有这么多家摊位的。
这就说明很多问题。
他不会长久地经营下去，只是打个暑期工罢了。
那利用已经成熟的市场，无疑是最便捷也最保险的方式。
到时候如果学费赚够了，又有多余的时间，他倒不介意捣鼓些别的，为县里的老百姓们带来点从没见过的新乐子。
“唉……”大叔见劝说无用，也就不再说了，想着年轻人吃点亏兴许也是好事。
摊位都是明码标价，也没得还，你如果还成功了，那其他商户肯定不乐意，得有个规矩在。
李丘泽选的这个摊位，一个月租金六百块，县里很多人的月工资也就这么多，真心不便宜。
如果只是小打小闹，不是没有亏本的风险，毕竟还有进货成本，和人工耗在里面。
钞票是他过来时刚取的，崭新崭新，大叔接过去后，边摇头，边给他办理手续。
成功搞定摊位，租房子就简单多了。
像他们这种小县城，这年头几乎没什么外来人口，房源十分充足，大家都巴不得往外租，能创造点额外收入。
租金也不高。
李丘泽只是向这位村干部大叔打听了一下，对方便一通电话打出去，叫来了一位面善的老奶奶。
原来也是村里的干部，袖口还别着红袖章，满头银发，精神矍铄。
“小伙子你多大，做啥生意啊？”她也有些诧异。
“说还要搞套圈。”大叔搭了话。
“啧，又搞这个啊，这么多家了，再搞不得亏呀！”
老奶奶都替李丘泽着急起来，一个劲儿劝他别搞，或者换个门道。
今儿个是福星高照了吗，遇到这么多好人？
可是人家不能理解他，他也没办法直接来一嗓子：“我是重生回来的，花活儿挺多。”
就挺无奈的。
好说歹说，说自己搞了新花样，这位比大叔还热心的老奶奶，才将信将疑地放过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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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家就有一栋老房子，用她的话说，房子不能离人，断了人气就容易垮掉，不如租出去，价格便宜点也没关系，反正家里盖了新房子，自己人也不住。
“多远啊？”李丘泽笑着问。
“不远，拐个弯就到广场了，剩下的一间在一楼，你做买卖放货也方便。”
那还真符合李丘泽的要求。
“咋租的？”
“这样吧，我是老党员了，现在国家不是提倡年轻人创业吗，那肯定要相应号召，收你一百五算了。”
这房东奶奶，真是没毛病。
接着，就带李丘泽去看房子。
这一看，比他想象中好得多。
是栋三层老房子的一楼，距离广场很近，真的就是拐个弯，里面还铺了地板砖，墙面也刷得白白的，很干净，还有一张桌子和床，足有五十几个平方。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交钱呗。
兜里揣着两张收据和一把钥匙，这趟很顺利，该办的全办了，还没花多长时间。
完事后，李丘泽就近找了家网吧，从口袋里摸出U盾，准备开始进货了。
第十八章 开摊儿
五天后。
这五天可把李丘泽等惨了，他想到这年头物流肯定要慢一些，却也没想到这么慢。
原本预计三天72个小时总能到，他们这个小县城穷是穷了点，但地理位置还算不错，距离武汉走高速不过一个小时。
一辆“飞毛腿”上，他和张杆挤在副驾驶座，司机大叔光着膀子打方向盘，从火车站附近的卸货点大门驶进去。
飞毛腿就是那种三个轮子的农用货车，后斗的空间比五菱还要大不少，挺实用的。
当然是租的，提前谈好了价格，一趟三十块钱，附带司机大叔帮忙上下货。
“小伙子，你到底要拖啥，不重吧？”
司机大叔忍不住再次确认，有点怕吃亏上当，说是比稻谷壳子还轻的东西，那三十块钱一趟还可以。
如果不是，这大热天的就不划算了。
说是一趟都拉不完呢。
“放心吧师傅，我保管你没拉过这么轻的东西。”李丘泽呵呵一笑，还有什么玩意能比棉花轻。
这活儿要说累的话，那就是在数量上，租摊位和房子花了七百五十块，他身上留了一百五，剩下的一千八百块全部采购了。
一千八百块能买多少毛绒玩具？
有人或许会猜测，你搞批发，大的小的，整体算五块钱一只好了，不过也就360只。
错了。
拢共有700只。
差不多翻了倍，平摊的话，每只大约两块五毛钱。
因为那天李丘泽又在1688上逛了好久，发现了几家稀罕的商铺，专门做库存处理，也是义乌那边的。
那东西真是便宜到让人心颤啊。
知道他们怎么卖的么？
论吨卖！
他这还算是小打小闹，如果上万规模的采购，像他这一批货的话，价格能压到平均一块钱一只。
他当时都震惊了，难怪以前听说过搞库存玩具和临期食品赚钱，这一试，还真尝到了甜头。
一只半人大的狗熊，成本两块五毛钱，你说这生意怎么亏？
他就算不搞套圈圈，直接拿去买，也绝对不带亏的呀。
大城市的人看不中，或者是被淘汰的，但他们小县城的人还没尝过鲜呢。
当然了，也不全是这么大的玩具，最小的只有巴掌大，人家掺着卖的，好多种规格。
不过无论怎样，就算直接拿来卖，肯定也不会亏本。
也就可能要多花些时间，赚钱的速度没这么快。
还是那句话，义乌，真是个神奇的地方。
“我去，这么多啊！”
与工作人员验证了信息，当被领到囤货点时，司机大叔还没怎么样，张杆吓了一大跳。
他是清楚这批货花了多少钱的，从没有想到一千八百块的购买力居然如此高。
这怕有半截火车皮吧？
李丘泽嘿嘿一笑，长见识了吧，一千八百块还包运费呢。
别问他那些人是怎么赚钱的，他要知道门道，上辈子或许就去干了。
在正常人的观念里，这样低廉的价格，连生产这些毛绒玩具的成本都不够。
也确实不够。
但是人家就有能耐靠这种看似赔本的买卖赚钱。
里面必然有一个外人不得而知的产业链。
眼前是一包包那种超大的蛇皮袋，堆成了一座小山，司机大叔上前摸了摸，软是挺软的，关键体积太大了。
“真不重，搭把手一起弄。”
李丘泽笑着走上去，不然他为什么带上张杆，又和司机谈好要帮忙上下货？
三个人一起动手，比门板还大的包裹也就拎起来了。
跟想象中一样，一趟还真拖不完，所幸不压车，也不怕压坏，塞了又塞，然后用绳子绑好，好像拖了个房子一样，用了两趟，才堪堪给拉回去。
“师傅，来。”
“噢，谢谢谢谢。”
付给师傅六十块钱，还买了瓶冰红茶，对方也就很满意地开着飞毛腿走了。
“泽哥，这娃娃可以啊！”
房间里，张杆已经迫不及待地拆开一包，拎出一只毛茸茸的兔子，双手抚摸着，感觉触感还挺不错的。
“这东西又没什么技术含量，无非就是缝线的问题。”李丘泽也挤过去上手看了看。
幸亏这房子面积不小，不然还真放不下，现在墙壁两侧全堆满了，只有中间留了条过道，都快怼到木板床那边了。
质量不能说非常好吧，过得去。
他其实大抵上也能猜到这些玩具哪里来的，比如人家工厂倒闭了，做这买卖的人上门去收，那估计都不是论吨收，而是按堆算。
不过知道了也没用，一般人你没那个圈子，得不到这种信息。
“走吧，找地方先把晚饭解决了，回来开摊儿。”
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多，按照李丘泽的计划，六点钟之前必须把摊位弄好，今天是第一天，还得早点准备。
这一片属于县城中心区域，四处都有吃饭的地方，找到一家小炒店，李丘泽要了两荤两素，张杆纯粹是过来帮忙的，可不能亏待他。
吃完饭回来，李丘泽推出了自己五十块买的一辆破三轮，没得骑，连链条都没有，只能推，所幸距离很近。
之前还感觉挺有趣、一脸兴奋的张杆，这会儿一顶鸭舌帽扣在头上，帽檐压得很低，生怕被别人看见他这张脸。
李丘泽笑而不语。
人之常情。
一身阿迪耐克的张杆，放他们这种小县城里，也算是富二代了，平时走出去也是人五人六的，摆地摊这事实在有点掉档次。
这也就是李丘泽，不是他吹，让张杆过来帮忙摆地摊，除了自己没人叫得动。
他爸妈都不行。
俩人载着满满一车毛绒玩具来到广场时，有几个摊主也到了，摆弄着自己的摊位，看到来了新人，一边打量，还有几分警惕，目光主要落在车上的毛绒玩具上。
“诶，这玩意儿好啊，小朋友，姑娘家肯定喜欢。”
“是啊，我咋就没想到呢。”
“关键你得知的哪地方进货呀，咱们县里有搞这玩意儿批发的？”
“好像……没有。”
有些临近的摊主还聚在一起议论起来。
“这俩小子太年轻了，我不看好。”
“嗯，我也觉得够呛的，这玩意儿好是好，那一只大熊不得卖个几十块啊，成本摆在那儿，舍得掏钱的人估计不多。”
“看看吧，反正跟咱们也没竞争。”
来到自己租的摊位，李丘泽从车斗里先抱下一卷油布，在石板地上铺平，然后拎起玩具扔上去，这一车肯定不够，待会儿再一起拾掇。
留下张杆看着后，他独自一人又回去拉了足足五车。
“搞这么多？”
广场上的摊主越来越多，大家伙儿都惊呆了，这一晚上能卖出去？
还有些荡步的人们，看着稀奇，纷纷围拢过来。
上百只各式各样的娃娃堆在一起，那场面还是挺壮观的。
这就是李丘泽想要的效果，首先要造成一种视觉冲击，把人先给吸引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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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杆将帽檐压得更低了，按照李丘泽的吩咐，闷头摆弄娃娃，也简单，越大只的摆在越后面，中间留个半肘的空间就行了。
快弄得差不多时，他们旁边的摊主也推着三轮到了。
黄贵老远就看到来了“邻居”，好像是卖娃娃的，可走进一看这摆设……怎么有点不对头呢？
直到李丘泽拿出一卷黄胶带，在地上贴出一条线后，皮肤黝黑的黄贵双眼一凸，暗道不妙。
来了抢生意的！
果不其然的是，贴完胶带，对方就从三轮车的后斗中，抱出了一堆五颜六色的塑料圆圈。
“诶小伙子，你也搞套圈，套这些娃娃？”黄贵很是惊讶。
“对呀。”李丘泽抬头望过去，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
“怎么套的？”
“套五官，鼻子眼睛耳朵什么都行。”
五官？
套五个地方都可以？
黄贵长松口气，心里也呵呵了一声，总算露出笑容，还是太年轻了呀。
“噢噢，知道了，挺好的。”
赔不死你！
脑子缺根筋吧，敢这么玩？
他甚至决定待会儿捧捧场，这样的毛绒玩具，自己那小女儿应该挺喜欢的，搞两只，让她晚上抱着睡觉。
你如果单套鼻子、眼睛或者耳朵，那还有点难度，只要是五官都行，那就别怪大叔不仁道了。
李丘泽见他笑得这么灿烂，猜都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可是大叔啊，我的业界良心，你又怎么可能会知道？
我的营销模式，你更不可能知道。
我的成本价格，你想都想不到。
做生意，你赚爽了，客户郁闷了，这叫成功吗？
上辈子套圈圈，他也被坑过很多次，他可不想成为自己曾经骂过的人。
第十九章 极品摊主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广场上的人流渐渐多起来，李丘泽这个摊位，今晚注定是焦点，上百只娃娃摆在一起，想不让人注意都难。
不仅是过来散步的人们，就是搞娱乐的摊主们，也总忍不住向这边打量。
特别是五个套圈的摊位的摊主，趁还没有生意的时候，眼神一直盯着这边。
他们已经搞清楚了，又来了一个抢生意的。
不过好在是两个小年轻搞的，本钱没少花，但没什么生意头脑，套圈的规则开放得吓死人，纯粹一顿瞎搞。
今晚应该能好好上一课了。
大家脸上带着戏谑，让你把人全部吸引过去又怎样？
晚点别哭就好了。
黄贵搬了张塑料板凳，坐在摊位前面，旁边有人走过，也不像往常一样热情招呼了，知道肯定抢不过。
看看他摊上摆的都是什么就知道了。
清一色的石膏模型。
有卡通人物，有各种动物，还有伟人菩萨什么的。
成本很便宜，他自己就能做。
批发一套软皮模具，可以重复使用，材料就是一盆石膏水，从底部的小孔灌进去后，过个十来分钟，等石膏变硬，剥开模具就成了。
其他的几家也都大同小异，要不然就是摆的塑料玩具。
上个月倒也来了家规格稍微高点的，也是个年轻人，比这俩小子大几岁，摆的是陶瓷工艺品，比如水杯、存钱罐什么的。
算不上很稀奇，而且因为成本高，他家套圈的价格也贵。
十块钱就十个圈。
隔壁这家也不知道吃了什么胆，敢摆毛绒玩具，最后排的那种，足有半个人那么大。
什么家庭啊？
父母知道这事吗？
败家也不是这样败的。
更关键的是，他们还和自己一样，十块钱十二个圈，二十块钱二十五个。
这要不赔成翔，他把“黄”字倒过来写。
“谁是老板啊，怎么套的？”
生意上门了，张杆明明离得更近一些，一听这话，脚却向后挪，下意识又将帽檐压了压。
实在丢不起这个人呐！
这要不是为了我泽哥……
打死他都不会来。
“套五官，鼻子、眼睛、嘴巴和耳朵，眉毛要有的话也行，套中任何一个地方都算。”
李丘泽也不指望张杆，别说他才十八岁，自己二十几岁还迈不出这一步，他能帮忙看着点，搬搬东西，就很不错了。
笑意盈盈走上去。
“咦，那还挺好套的呀。”
青年人望向旁边的姑娘，俩人经人介绍，认识不久，这不刚一起吃完饭么，说找个地方逛一逛，就逛到这边了。
他见相中眼的妹子看到娃娃两眼放光，还能不舍得掏钱？
“是不难。”李丘泽笑着点头。
“不会有什么猫腻吧？”姑娘有些狐疑。
她在武汉也玩过一次这种套毛绒娃娃的，但只有套中鼻子才算。
怎么他们小县城还玩到前面去了吗？
“姐姐，娃娃摆在这儿，圈你们自己扔，能有什么猫腻？”李丘泽递给她一个塑料圈，“开门生意，送你一个。”
姑娘楞了一下，还带这样的？
隔壁的黄贵也愣了楞，还带这样的？
这要是一个圈套走一只，不是纯亏？
那些摆在后面的娃娃就不说了，第一排的娃娃距离黄线也就一米多，手一伸就够到了。
“这小兄弟会做生意。”青年人笑了笑，“小慧，你套一个试试呗。”
他已经打算好了，甭管套没套中，等下买个二十块钱的再说。
“那我套个小的吧。”姑娘心不大，想着以套中为准，俯身伸手，圈一扔。
中了！
套中了一只巴掌大的小熊猫。
“诶，这……”姑娘瞬间乐了，这么容易吗，运气爆棚啊。
她一乐，旁边的青年人更乐了。
“恭喜，恭喜。”李丘泽拾起小熊猫，递了过去，还不忘询问一句，“怎么样姐姐，没猫腻吧？”
“没有没有，很正规。”
这会儿旁边已经围拢不少人了，大家全看在眼里，对于一种新鲜事物，人们总会抱着点怀疑态度，很正常。
“来，小兄弟，搞二十块的。”青年人钞票一挥。
“好嘞！”
二十五个圈圈数给对方，青年人分出更多的给姑娘，自己就拿了几个，唰唰唰地扔起来。
“哎呀，就差一点！”
“没事，加油！”
手上有只小娃娃，他们现在图大的了，圈圈往后面扔，扔出十几个，也没套中一只，不禁有些小紧张。
毕竟是二十块钱啊。
李丘泽也紧张呀，你俩这水平未免也太烂了，倒是赶紧套走一只啊！
“算啦算啦，我不要大的了，套中间的吧。”姑娘很理智，望着手上所剩无几的圈圈，及时改变了策略。
“确定？”青年人还有些不服气，很想套个大的，表现表现自己。
刚还夸下海口说挺好套的来着。
“嗯。”
既然是她的意思，那就另当别论了，俩人放弃最后三排，把目标对准中间四排。
唰！唰！唰！
“诶诶诶！”俩人还没怎么样，旁边传来惊呼。
一个圈圈落在了一只鼹鼠娃娃的脸上，圈的内环好像罩住了鼻子，又好像没罩住。
这只娃娃的鼻子设计得特别小。
“小兄弟，这算不算？！”
青年人反应过来，一阵激动，这个圈是他扔的。
李丘泽哧溜跑过去，泥煤啊，差一丢丢。
他不动声色把手放上去，手指轻碰了一下：“算！大哥你来看，刚好罩住鼻子，你这也太准了吧！”
“哈哈！是吗？我就说不难套吧。”
青年人心花怒放，望向旁边的姑娘，姑娘也不让他失望，温柔道：“你好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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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
这只鼹鼠娃娃有小宝宝那么大，看到李丘泽取过来交给姑娘后，旁边的人议论纷纷，好不艳羡。
“这一下就回本了呀！”
“可不是？这娃娃去店里买，二十块钱都买不到。”
“我看这个摊儿可以。”
“嗯，实诚，套中了就套中了，没套中就没套中，不搞鬼。”
“你看他们手上还有几个圈呢，这要再套中一只，可就赚大发了。”
“之前还送了个圈，套中个小的，已经赚了。”
姑娘把鼹鼠娃娃抱在怀里，腾不出手，干脆把剩下的几个圈圈都给了青年人：“你来吧，你准。”
这话说的，那哥们儿可不能掉链子啊。
兴许真是爱情的奇迹吧。
青年人的水平真心一般，但余下的几个圈圈，当真被他又套中一只。
现场沸腾了！
姑娘更是满眼小星星：“你怎么这么厉害！”
“嘿嘿，还好，还好啦。”
这只猴子娃娃虽然不如之前的鼹鼠娃娃大，但他们拢共就花了二十块钱，最后到手三只娃娃，无疑也是狂赚。
嗯，至少现场除李丘泽和张杆外，所有人都这样认为。
“小兄弟，赶明儿再过来套啊。”
青年人心情非常不错，他甚至有那么一丁点把握，今晚可以不用回家了。
就这气氛，对吧，差不多到位了。
“好的哥。”李丘泽笑着招手，目送他们离开。
“诶，这不对呀！”隔壁，黄贵目不转睛盯着他的笑脸，想从上面找出一丝端倪，然而楞是找不到。
那笑容完全是发自肺腑的，是真的很开心，一点伪装的痕迹都没有。
三只娃娃，二十块钱，明显亏得裤衩都不剩啊，你小子该不会是缺心眼吧，这还笑得出来？
好吧，让你笑，等下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来，给我来十块的。”
“我也一样。”
“爸爸，爸爸，我要娃娃！”
经过刚才这么一出，那对情侣满载而归，生意一下爆了，几只大手攥着钱伸到面前，李丘泽都不知道该先接谁的好。
为了保证互不干扰，引起不必要的纠纷，还是一拨人一套比较好。
“各位，还是让小朋友先来吧，反正时间还早。”
他最终还是接了一位父亲的钱，对方脚边站着一个穿蓬蓬裙的小女孩，小脸肉嘟嘟的，很是可爱。
“爸爸加油！爸爸加油！”
她爸爸套圈的时候，她握紧小粉拳，一个劲儿加油。
大家都被逗笑了，她爸爸却压力山大，这实在不是他擅长的事情。
偏偏女儿对毛绒玩具一向没有抵抗力，过来散步刚好遇到，抱着大腿要，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唰！
第十二个圈扔完。
与他想要套的那只娃娃之间，隔了足有一米多远，倒是套中了另一只娃娃的腿。
“这……”中年人低头望着女儿。
就很尴尬。
小女孩满脸失望，小嘴都撅起来了，感觉马上就要哭。
“来，小妹妹，这只斑点狗送你。”李丘泽拿着一只小斑点狗走过去，蹲在地上，递给对方。
周围的人惊呆了。
没套中直接送？
还有这种操作？
小女孩的爸爸也是万万没想到。
愿套服输，对方完全没必要送的。
“靠，还带这样玩的？”隔壁，黄贵也惊呆了。
人家没套中，硬送可还行？
你小子怕不是来做买卖的，真是来败家的吧！
“谢谢哥哥。”小女孩那个开心啊，将斑点狗搂进怀里后，回赠给李丘泽一记香吻。
赚了。
他心想。
这最小的娃娃，撑死不过几毛钱。
第二十章 你是在教我做事吗
“诶，小老板，这套不中还能送啊？”
有些人本来对自己的技术完全没信心，现在也有点蠢蠢欲动了。
再怎么样也不会空手对不对？
“只能送只小的。”李丘泽笑着回话。
他的经营策略就是，你玩的高兴，我赚得开心，双赢它难道不香吗？
何必逮到一个客户，恨不得把他口袋掏干净，而且什么都不想给他呢。
薄利多销也是一样的道理。
重点是双方都愉快。
这样的买卖做起来才有劲。
况且，他的利润一点也不薄。
真要算利润率的话，十块钱，没套中送只小娃娃，成本几毛钱，哪怕除去摊位租金和人工，利润率也有百分之几百，吊打BBA有没有？
资本市场所有挂牌的企业全部靠后站。
所以不要瞧不起小买卖，它只是发展空间不大，但凡懂得经营，作为起步创业，小钱钱赚得还是很爽利的。
“那我套！”
“你等下吧，我先说的。”
“小老板，我刚才可就说了要套的。”
“快点快点，钱拿去。”
仅仅两批客户，李丘泽就将业界良心的形象给竖起来了，这会儿可谓收钱收到手抽筋。
随着兜里的钞票在变多，地上的娃娃也以眼见的速度在变少，主要送的多。
而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当你知道总归不会空手后，圈圈扔起来，也就会随意很多了。
这是一种心理作用。
“杆儿，你先看一会儿，我回去拖点小娃娃来。”
这个没套中送小娃娃的决定，还真的就是临时起意。
无论做什么生意，都不可能提前策划好一切，也需要在经营的过程中，根据实际情况，及时作出利好的调整。
“别别别，我去！”
张杆现在都不是嫌丢人，而是觉得自己应付不了这么大的场面，推起快散架的小三轮，屁颠屁颠儿跑了。
也觉得挺兴奋的。
万万没想到，人生第一次做生意，居然这么火爆。
还挺带劲的呢！
“疯了，这家伙疯了！”
与李丘泽的摊位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另五家搞套圈的摊位，今晚截止到现在，他们全都没开张。
你要是客户，这边套娃娃，那边套石膏，而且这边没套中还送，你也不会去那边套。
反正没生意不是？几家摊主实在忍不住，都跑到了隔壁黄贵这边，冷眼望着李丘泽一个人忙得不可开交。
“他这还有赚头吗？”
“赚个屁！已经套走十几只大娃娃了。”
“那他没套中还送小娃娃？”
“这俩小子算不过账啊，你还没看出来？”
“话别说得这么绝对。”五人中最年轻的一个，摇了摇头。
他叫周晓云，上个月刚过来的，那家套瓷器的摊位就是他开的。
“你啥意思啊？”黄贵望向他。
“我们都没做过娃娃，你知道娃娃什么行情？我们心里的价位是按零售价推测的，或许批发娃娃根本没我们想得那么贵呢？”
周晓云的话让大家陷入沉思。
有人开口道：“其实套娃娃这种我知道，武汉就有，可人家也不是这样套的，只能套鼻子，为什么别人不清楚，咱们还不明白吗，肯定是成本高呀！”
“没错，他这个玩得也太开了，套五官，套中啥都行。”有人附和，“这样应该没赚头才对。”
周晓云皱眉道：“我不相信有这么傻的人，过来摆摊，账都算不清楚。”
“晓云你要牛，你研究研究呗，也不指望你教我们，不能生意让他一个人做了呀？”
“等着看吧，我还是觉得这俩小子的生意搞不了几天，小年轻脑子是混的，等库存的娃娃用完了，一算账，他们就知道哭了。”
“老黄你离得近，也探探底呀。”
黄贵倒是想啊，这不就说过一句话，还没混熟么。
李丘泽这边，他收圈圈都来不及，张杆赶过来后，两个人捯饬，才堪堪忙得过来。
感觉半个广场人都在他们这边。
“哎呀，你这搞得可以啊！”
遇到熟人了，正是村里那位之前帮忙办手续的干部大叔。
他就住在附近，每天晚饭后都会过来荡步，养成习惯了。
这么大的场面自然引起了他的注意，过来一瞧，好家伙，那个他一直以为会亏本的小伙子，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比充气城堡那边还红火。
前几天见他一直没出摊，原本还挺纳闷呢，租了摊位就放在这？
敢情是在憋大招呀。
套娃娃，倒真是个新花样。
“嘿嘿，还行吧。”李丘泽笑着搭话，望向他脚边，“大叔，这谁啊？”
“噢，小孙子。”
“来，小弟弟，送你几个玩。”
说是几个，其实足有一把，李丘泽的性格就是这样，谁对他好，他绝不会让对方吃亏。
“这可要不得啊……”大叔低头一看，虎头虎脑的孙子一个圈圈已经扔出去了，赶紧掏口袋，“小李啊，多少钱？”
他经手过李丘泽的身份证，自然知道名字。
“大叔，咱俩就别客气了，几个圈圈而已。”
“那不行那不行。”大叔态度坚决，“这要是在别的地方还行，在这边，你可能害我犯纪律呀。”
李丘泽拍拍脑门，欠考虑了。
这地方是他们村管的，摊主们每月交租，这就有了利益来往，自己再送东西，确实不太好。
笑了笑，也就把钱接了。
小毛头一顿乱扔，自然什么都没套着，李丘泽特地问了他想要什么，送了一只小毛毛虫。
“这个？”大叔指向孙子手里的娃娃。
“这没事，大叔你看就知道了，没套中的全都送个小的。”
旁边人也纷纷点头，有些认识这位大叔的，和他直夸这俩小伙子做买卖实诚，良心。
大叔很是诧异，他刚看见好几个人抱着大娃娃走了，这没套中还送……
“小李啊，你这还能赚钱吗？”他刻意贴着耳朵问。
“放心吧。”李丘泽呵呵一笑。
“头回做买卖，要注意计算成本呀，别搞亏了。”
李丘泽拍拍胸口，示意自己明白。
夜摊差不多从六点半开始上人，到九点半，也就基本冷淡下来，大家要回去睡觉。
这三个小时，李丘泽累得够呛，喉咙都快冒火了。
张杆也好不到哪里去，一直闷头捡圈圈，腰都有点直不起来。
“小伙子，来，喝瓶水。”
黄贵早有准备，看他们终于闲下了，拎着两瓶矿泉水走过来。
脸上虽然带着笑意，心里却在骂娘。
他今天晚上一分钱都没赚到，这不，还得倒亏两瓶矿泉水。
他近距离再次打量了这俩小伙子的表情，那是真的挺乐呵，一点心疼和郁闷的感觉都没有。
要知道他们之前拖来的娃娃，几乎少了一半，小娃娃少的更多，中间还回去拉了一趟。
这成本得要多少钱啊！
“谢了叔。”李丘泽也没客套，一瓶水而已。
不过他刚准备给张杆抛过去，对方却摆手说不渴，摆明的不待见对方。
小年轻嘛，藏不住心里想法，真性情，不是坏事，只是不适合这个浮华的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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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成长的过程，其实就是磨平棱角的过程。
所谓的圆滑，在社会上才吃香。
黄贵连板凳都搬来了，凑到李丘泽旁边坐下，笑呵呵问：“是叫小李对吧，之前听别人这么叫你，叔就想问一下啊，你们这么搞能赚钱吗？”
“叔你这话说的，都累成狗了，亏本我还干呀？”李丘泽灌了口水回道。
“算过账？”
“那必须的嘛。”
黄贵心头一惊，不是愣头青啊。
“那你这娃娃，比如像这种。”他随手抓过一只，“多少钱进的呀？”
“叔。”
李丘泽含笑望着对方：“你这就有点……要不我连哪里进的也告诉你？”
黄贵讪讪一笑，知道有点过份了，不禁叹了口气。
“你也看到了，叔这整晚没开张呢，还一大家子人要养活，急呀！”
卖惨？
你还别说，搁李丘泽这儿，真顶用。
不知道为什么，重活一世，他明显感觉自己的情感变丰富了，就比如说做买卖，他真不想掉钱眼里，把人往死里坑。
就挺没品的。
至于做生意，如果在外地还好说些，在家乡这边，都是父老乡亲，搞得别人赚不到钱，找上门来诉苦，心里也有几分抱歉。
“叔，你放心吧，我们干不长的，顶多到七月底。”
他在王强培训中心那边的课程，七月底结束。
“噢？”
黄贵心头一喜，不过没表露出来，“唉，那也还有两个多月啊，你这门道好，我摊儿摆在旁边，根本搞不过，两个月赚不到钱，孩子下年学费都交不起了。”
李丘泽看了他一眼：“那叔你什么意思啊，要我走？”
“不不不，别误会，大家做生意各凭本事，叔这不是没赚到钱，闹心嘛，找你随便聊聊。”黄贵笑着摆手。
“叔啊，这事你得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呀。”李丘泽听他这话说的还算地道，也就不介意多聊几句。
“你这套娃娃，我那套石膏，找啥我也抢不过你呀。”黄贵摇头。
“叔，我就问你一句吧，你那石膏几个成本？”
黄贵挠了挠头：“不贵。”
不是不贵，是几乎接近没有。
他那边最大的成本，就是摊位租金和人工。
李丘泽门清，却也不点破：“既然成本不高，何必抠搜搜的呢，这样路走窄了，我要是你十块钱三十个圈，再弄些大模具，脱模出来一尊摆在那儿，比如大关公什么的，看着就霸气，也像是值几个钱的样子，还怕没人套？”
你是在教我做事吗？
黄贵怔了怔，他原本是过来打听情况的，结果这小子倒好，生意点子都给他安排上了。
不过你还别说，这样似乎真的有点搞头。
他就算做个半人高的大关公，也要不了几块钱，就一层石膏，里面是空心的，再弄点请回去镇宅的话术。
指不定真能行！
“好像……有那么点道理。”黄贵拿捏道。
这买卖他做了四年，对方第一天开工，总不能摆出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吧。
他不要面子的？
“得，我寻思寻思，准备收摊回家了，你们也早点回去吧，后面没人的。”说着，拎起塑料板凳走了。
李丘泽笑了笑，死要面子活受罪啊，就我现在这状态，你要再卖个惨，我指不定真给你安排个花活儿，广场上没有的花活儿。
第二十一章 回家
出租屋里，收摊回来后，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李丘泽和张杆浑身是汗，脸上还有些粉白白的东西，那是盐，汗水干涸后留下来的盐粒。
可见这一晚上他们流了多少汗。
不过这会儿，俩人坐在铺着竹席的木板床上，却丝毫不感觉累，有的只是兴奋。
“泽哥，快数数有多少！”
张杆一阵猴急，心里有种从未有过的成就感。
我特么居然摆地摊了！
我特么居然还赚翻了！
说出去都没人敢信啊！
他爸妈和他那个在武汉读大学的姐姐，要知道这事，三个人全得惊掉下巴。
李丘泽太能体会他的心情了。
想当年自己第一次创业赚到钱后，激动得整晚上没睡着，恨不得跑到城市最高的楼顶，对着天空大吼几嗓子：“老子成功了，老子赚到钱了！”
那是历经过几次失败，终于成功之后，想要宣泄情绪。
张杆现在则是想让那些看死他的人知道，他不是一个只会败家的玩意儿。
他姐张雅就经常打击他：“张杆你除了花钱外，还会干点啥？”
当然，这也不能怪他姐，因为他生活费经常超支，揭不开锅的时候，就开始打他姐的主意。
大学生嘛，生活费肯定更多一些。
值得一提的是，张雅长得还挺漂亮的，遗传了他妈妈的基因，李丘泽见过两次，一定要形容下的话，就是御姐后备役。
今年读大二，已经气质初显。
“那就数数？”李丘泽笑呵呵望着他。
张杆瞪眼：“不得算个账啊！”
李丘泽也就不逗他了，将八块钱买的一只帆布腰包，袋口一扒拉，底朝天一倒，边倒边抖。
里面五颜六色的钞票洒落出来，在竹席上隆起一个小堆。
张杆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一双笑起来只剩一条缝的眼睛里，眼仁贼亮。
这是钱吗？
不是！
谁还没见过几百块钱？
这是成就啊！
满满的成就感。
张雅那家伙以后还好意思说我，她有赚过这么多钱吗？
上次说去给人家补课，第一天就撂摊儿了，老娘问她为什么不干，说是有色狼。
这理由找的。
就是吃不了那个苦呗。
诶！你不行，我行，我就吃下来了！
“哎呀泽哥，你这……一点都不利索，我来我来！”
李丘泽耸耸肩，抽回手，乐得清闲。
“一十，二十，三十……”
然后这间因为货物堆积，有些闷热的出租屋里，就只剩下张杆在做恒定加十的加法。
明明一张二十块钱，他也要加两下，不知道是个什么心理。
一边数，还一边咯咯笑个不停，表情堪称猥琐。
“六百三十！”
最后一张钞票数完后，张杆猛地扭过头：“泽哥，咱们一晚上……不，三个小时，赚了六百三十块！”
说完这话后，还嗦了口气。
其实大致数目，李丘泽心里是有底的，这不他要乐吗，那就陪他乐一下喽。
“哇！这么多呀！”
“嘿嘿，爽啊，我爸也就这收入行情了！”
那确实，如果按小时算的话，一小时收入两百，一天二十四小时，拢共四千八块，这年头沙老板的日收入也就这些。
“泽哥，这样要不了几天，你的学费就能凑够呀。”
李丘泽摇摇头：“还有成本呢。”
“我说哥呀，这又没外人，那成本要几个钱？”
这话说的，几个钱不是钱啊。
摊位租金每月六百，一天就是二十块，再加上消耗的娃娃，一百块钱成本还是有的。
人工就不去算了。
所以今晚三个小时，满打满算，他们顶多赚了五百块。
另外新花样嘛，第一天，大家有些猎奇心理，后面或许就没那么好的人气了。
想几天攥够学费，还是有点不切实际的。
“那再怎么样，两个月也是绰绰有余的。”张杆又说道，只要不耽误事就好。
自从得知李丘泽想去读技校后，他就一直幻想着俩人走出小县城，换个地方继续浪的美好生活。
“嗯，这倒没问题。”从目前的效果来看，李丘泽预计吧，顶多一个月，他就能凑齐学费。
时间很充裕。
到时攥够了学费，他还准备攥点生活费呢，真没脸再问父母要，去到外地人生地不熟的，想起个炉灶，肯定要费点功夫。
“走吧，宵夜搞起！”
人家富二代搞成这副德行，本来只是人黑，现在连衣服也黑乎乎的，不安排一顿宵夜说不过去。
“这么大晚上的，吃个什么宵夜啊，累都累死了。”张杆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弄得李丘泽很是诧异啊。
着实打量了他几眼。
只见张杆自顾自地将零散的钞票整理好，然后重新放回腰包里，根本没有挪屁股的意思。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没活动也要创造活动”的张杆吗？
“真不吃？”
“真不吃，又不饿。”
不吃拉倒。
李丘泽笑了，自己赚的辛苦钱，舍不得浪？
不错，挺好的。
今天这三个小时，张杆估计长了三岁。
刚好他今晚也要早点休息，明天是星期天，这一个礼拜就这么过去了，上次大妈特地交代过，让明天提前点，他要跟着一起回家。
屋里也带了个小卫生间，张杆显然没打算回去。
俩人冲了个凉水澡后，往竹席上一躺，各睡一头，很快就响起了呼噜声。
……
翌日一早。
李丘泽打扮利索，在路边摊过完早，喊了辆摩的，三块钱来到大伯家。
门外的小院里停着一辆黑色桑塔纳2000。
这是他三伯的车。
他三伯是做棉花生意的，就是从农户手中收购棉花，然而再分级打包好，卖给一些棉纺厂。
有家公司，性质有些模糊。
早年是国营厂，从九十年代起，不是到处都在搞体质改革么，他们公司也改了，但好像改得不是很彻底。
李丘泽就知道他三伯现在在这家公司有点股份，而这辆桑坦纳2000又是公配车。
拉开纱窗门走进去，堂屋里正在吃早餐呢，煮了米粥，包子和油条也是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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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伯，大妈，孙家威，加上三伯，四方桌刚好一人一边。
“吃了没啊丘泽，没吃赶紧的。”三伯李振华笑着示意。
他算是性情中人，爱玩，爱热闹，几乎每天都有饭局，社会上到处都有朋友，与大哥李振山的性格截然不同。
真要说亲近，李丘泽和他倒更亲近一些，现在还好点，小时候经常跟在他屁股后面，去县里各大饭店蹭吃蹭喝。
他也乐意带。
因为比起他那个儿子，也就是李丘泽的堂哥，去年上了大学，李丘泽的性格反倒更像他。
说白了，有点混不吝。
李丘泽表示已经吃过了：“三妈他们先走了？”
“嗯，一辆车坐不下，我不是过来接你大伯么，你三妈坐你小姑的车先走了。”李振华回道。
李丘泽的小姑也嫁到了县里，小姑爷就是搞车的，平时开大车拉货，家里也整了辆好几手的老夏利，反正能开，代步方便。
过了早，大妈程春兰稍微拾掇了一下，一行人也就出发了。
“我在仰望，月亮之上，有多少梦想在自由地飞翔……”
伴随着发动机响起的，还有这首音乐，老实讲，李丘泽猜到了，是他三伯的调调。
2007年，这首凤凰传奇的《月亮之上》，差不多真火到月亮上了，走在大街上随处都能听见，打电话给别人听到的概率更高。
不过广场舞兴起，还要等几年，得到《爱情买卖》那会儿。
十三公里的路程，走省道，开车的话倒是不算太费劲，约莫二十来分钟，到了小畈村。
这里就是李丘泽正儿八经的家乡。
也是李家上一代所有人的老家。
路况变差了，车速慢下来，机耕路上到处都是小石子，外加最近干旱，泥土烤得很干，车轱辘碾在上面发出咯咯声响。
李丘泽这会儿心里七上八下的，应该就是所谓的近乡情怯吧。
习惯了父母的满头白发，四十岁左右的他们到底长什么模样，记忆真的有些模糊了。
“诶，他们还没去啊。”
快到家时，车停下来，路旁的山牙子旁边有户人家，门外停着一辆白色夏利，四五个人坐在门口聊天。
这是李丘泽的二姑家。
离他家很近，前面拐个弯，一条小路进去二百米就到。
“就等你们呢。”车外传来声音。
李丘泽望着这个留着青瓜头，嘴上叼着烟，双手插在裤兜里，像个劳改犯样的家伙，不禁拍了一下大腿。
你咋回来了？
这才想起，今儿个可不是好日子啊，虽然有位老奶奶八十大寿，但这顿饭吃不安稳。
问题就出在眼前这家伙身上。
第二十二章 抽水纠纷
这家伙叫刘志红，李丘泽的表哥，他二姑的儿子。
天知道他那个与人和善的二姑，还有老实巴交的二姑爷，怎么会生出这么个儿子。
如果说李丘泽在学校经常打架，是个坏学生，那这家伙就是个正二八百的二流子。
早年大伯李振山还在位的时候，帮衬着给他弄了个顶好的工作单位——粮食。
分在粮食系统下属的一家粮站里，同龄人都羡慕死了。
可最后硬是给辞退了。
主要这家伙太乱搞了，五毒里面除了毒不沾外，样样俱全。
现在也没个正经工作，也没单位敢要，父母撵他去外面打工又不去，成天和一帮狐朋狗友瞎混，外面欠了一屁股债，隔三差五就有人上门来讨。
所以他基本不着家。
今儿个也不知道怎么跑回来了。
不过李丘泽对他没什么意见，甚至觉得他挺好玩的，脸皮八丈厚，无论长辈怎么骂，他也不生气，同龄人也可以随意调侃，这种事情从来不能让他翻脸，只要不涉及到钱就行。
而且就算涉及钱了，今天和谁闹翻了，过两天他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凑上来。
就这么一个人。
家里人拿他都没脾气了。
“丘泽，搞一根。”
李丘泽刚下车，和长辈们打了声招呼后，刘志红就靠过来，骚包地摸出一包二十块的硬黄鹤楼。
李丘泽笑着摆手。
“得了吧你，跟我还装？再说了，这书不是读完了吗？”
瞧瞧，这人说话还是有点艺术的，明明是被开除的，到他嘴里成读完了。
李丘泽推不过，也就接过一支，塞进口袋里：“志红哥，你这跑回来，不怕要债的收到风声，上门来堵？”
他斟酌着说。
总不能直接告诉他，你赶紧跑吧，要债的待会儿就来了。
“放心吧老表，你看你哥现在抽啥烟，都搞定了，哪还有什么债，外面别人还欠我钱呢。”刘志红刻意提高嗓门。
反正周围的长辈全听见了。
我信你才有鬼！
李丘泽也挺无奈的，这怎么搞啊，他一个小辈——虽然叫哥，对方却比他大十来岁呢，也没底气轰啊。
“走吧，过去。”
就在他还没想明白的时候，大伯李振山发话，众人也就起身离开，有些人坐车，有些人走，就几步路而已。
李振华开着桑塔纳，李丘泽本来没想坐，也被刘志红拉了上去，三人打头，拐个弯，已经能看见自家的房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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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丘泽，那不是小舅么？”刘志红指着前面说，“怎么好像在扯皮啊？”
李丘泽家门前有口池塘，这会儿池塘一侧的岸上，停着一辆三轮摩托，后斗拖着柴油机，旁边站着四个男人，分立两边。
三对一。
对方一大两小，一个中年男人，带着两个二十出头的小年轻，气焰嚣张，指指点点的。
那孤零零的一个清瘦中年人，不是李丘泽的父亲李振林，又是谁？
“三伯，停车！”
李振华闻言踩下刹车，李丘泽夺门而出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狂奔过去。
“我说三舅呀，你还停车，不拉着他点？”刘志红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这个表弟又要削人了。
那出了名的能打，学校打架从没见输过，回回都能打赢，钱倒是没少赔。
李振华冷笑一声，他才不拉，打！狠狠地打！
他也没想到今天回来遇到这一幕。
振林这脾气就是太好了，要换他有振林那身手，大的那个先不提，两个小年轻手指头都快戳到脸上了，不狠狠削一顿才怪。
没大没小的！
别看他这个弟弟，一副清瘦模样，也没什么气势，往后倒退十八年，那可是兵王式的人物。
当兵五年，样样成绩在部队都是第一，后面升班长，带了一个班，那可不是一般的班，能进去的老子至少也是个营长。
可惜啊，命不好。
记得那年老娘重病在床，说不好什么时候就走了。
振林是家里最小的一个，老娘四十岁才生他，那是疼爱得紧啊。
家里拍了电报后，振林二话没说要退伍，恰好那会儿大哥还有点门路，给找了个派出所的差事，家里想着那回来就回来吧。
那边还不舍得放人呢。
振林就闹啊，一大车西瓜砸烂了，连食堂烧饭的锅也砸了，这才背了处分回来。
可谁曾想，转业没成功。
“丘泽！”李振林见儿子冲过来，喝了一声。
李丘泽全当没听见，王八羔子，他虽然立志改过自新，但骨子里的那股狠劲儿可一直都在，能忍的他肯定忍。
有些事它忍不了！
给你几个胆子敢对我爸指手画脚？
“砰！”
还没靠近，李丘泽就飞起一脚，把小年轻里面稍微小点的那个踹翻了。
随后一拳砸向另一个。
这俩人他也认识，俩兄弟，一个叫双喜，一个叫双庆，他们同组的。
双喜堪堪躲过去后，还想还手，李丘泽硬受他一拳，拦腰一抱，把他扑倒在地，然后坐在他身上，两只拳头拼命招呼。
双喜瞬间失去反抗力，被打得嗷嗷叫。
双庆被一脚踹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蔡本旺万万没想到两个儿子这么没用，被小他们几岁的李丘泽一个人就撂翻了，而且根本没费劲。
儿子被打，他能不心疼？
刚好李丘泽的脑壳就在旁边，正准备抡一巴掌的时候，却发现胳膊动不了，低头一看，手腕被人钳住了。
李振林放开他的手，侧头呵斥道：“够了！”
李丘泽不管，照打不误。
这时李振华和刘志红也停车跑过来了，后面的夏利车跟着停下。
“你干嘛？”
李振林本想踹儿子一脚，被李振华打断后，皱眉唤道：“三哥。”
“丘泽，好啦好啦，都见血了。”
蔡双喜今天得感谢刘志红，要不是他把李丘泽抱住扯起来，就不止破个鼻子那么简单。
“怎么，仗着人多欺负人是吧？”蔡本旺嚷嚷道。
“对。”李振华点头，“就欺负你了，怎么的？”
“你……”
“玛德，欺负我们李家没人是吧，我们都搬外面去了，父子三个欺负我这最小的兄弟？”
李振华顶着个啤酒肚，越说越上火：“你晓不晓得他要真想动手，别说你们仨，把你们老蔡家所有人都喊过来，都不够他一个人打的？！”
蔡本旺被说得很不服气，李振林的事他也知道一些，多少年了，好汉不提当年勇没听说过么？
约莫听到出事了，后面的人赶着脚跟上来。
“怎么回事啊？”说话的是李振山。
李振林唤了声“大哥”后，又对其他人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李家大哥你来得正好，你说这现在怎么搞，你侄子把我俩儿子打了！”
蔡本旺又来了底气，李振华这人他有点怯，但李振山不同，他是干部出身。
李振山走过来训了李丘泽两句，不管怎么样，打人总是不对的，然后开始了解情况。
说到底，还是干旱闹的。
这天儿快两个月没下雨了，田里的早稻又正值鼓壳儿的关键时期，缺水的话就会造成很多空穗，产量大大降低。
旁边这口池塘是李丘泽家承包的，附近现在唯一能给稻田灌溉的水源。
问题是，池塘不是没给组员们抽水，已经抽过很多次，这几天一直有翻糖的迹象，李振林还特地弄了台抽水泵增氧，再抽下去，一塘鱼都活不成。
这可是家里最大的营收了。
“蔡本旺，你那二亩水稻值几个钱？这一塘鱼值多少钱？这个账你算不过来吗？”
李振华很不爽道：“好啊，要抽是吧，你把这一塘鱼包了，死了你来兜底，让你抽个够，怎么样？”
“凭、凭什么？”蔡本旺老脸一红。
其实道理是个人都明白，然而有些人只会为自己考虑。
鱼死了跟他有什么关系？
只要他的稻子颗颗饱满就行。
现在不比刚才，动静闹得有点大，组里不少人都赶了过来，大家伙儿议论纷纷。
“这水塘，再抽也确实不能抽了。”
“是啊，再抽肯定要翻塘。”
“振林这几天觉都没怎么睡吧，我晚上起夜还看到他在塘里忙活。”
“算了吧，稻子抽穗也差不多了，现在又不像过去，大家也不指着稻子过活。”
组里的其他人还是很通情达理的。
“本旺，你说呢？”李振山望向蔡本旺。
“我不管！这水塘承包有规矩，本来就该以灌田为主！”蔡本旺梗着脖子道。
农村四处挖池塘，除了发展养殖业外，确实有这方面的考量。
李振山没再多说什么，掏出女儿给买的诺基亚老年机，打给了村支书，让村里来处理就是了。
这也是他们的份内事。
“走啦走啦，没咱们事。”刘志红推着李丘泽，往他家那边走去。
池塘对面有个一层红砖楼，就是李丘泽的家。
母亲郑梅芳站在门外，踮脚张望，她为什么没过去，不说李丘泽也知道，肯定是他那个倔脾气的老爸不让呗。
“妈！”
“又打架了？”
“嗯。”
郑梅芳叹了口气：“你这孩子啊，就是不让人省心。”
四十岁的妈妈，头发还是全黑的，脸上的皱纹也不明显，李丘泽走上前很想抱抱她，但终究忍住了，农村人感情都比较含蓄，一般不会做这种动作。
“妈，没事了，大伯联系村里了，村里要让抽，肯定会兜底。”
“噢，那就好，那就好。”郑梅芳舒展眉头，笑了笑，不忘问道，“你在县里学电脑怎么样了，会了不？”
“放心吧妈，有些东西老师都没我会呢。”李丘泽咧了咧嘴，拍着胸脯道。
“你看你，又得意忘形了吧，没一句真话。”郑梅芳没好气刮了他一眼。
妈呀，这就是真话啊！
村里来人了，了解情况以后，一句话，不给抽。
很简单的缘由，兜底一口鱼塘，可不是小数目，你们组上其他人都没意见，就你蔡本旺有意见，为你一个人搞特殊啊？
美不死你！
蔡本旺那个气啊，咋咋呼呼了好一会儿，直嚷嚷村里偏袒李家。
奈何没人搭理他。
都是前门挨着后院的人，组里什么人什么德性，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
这蔡本旺仗着两个儿子，还都成人了，平时父子三个没少欺压别人，今个儿算是遇到狠人了。
李家几个兄弟姐妹虽然大多都搬到县里了，有些还在武汉，但是够团结，真要有什么事，能一窝蜂地冲回来，这一点让父老乡亲们都挺艳羡的。
第二十三章 哪壶不开提哪壶
小小的家，一联三间，进门是堂屋，两侧是卧室，堂屋后面有条过道，通过去是厨房，还有个楼梯。
虽然是一层的平房，但屋顶还是可以利用的，平时晾衣服、晒农货，都非常方便。
至少不用担心被散养的土鸡祸害。
李丘泽推开房间的红漆木门，棕绷床上收拾得很利落，哪怕自己不在家。
旁边有张五屉书桌，一把囍字靠背木椅。
对面是父母结婚时带镜子的衣柜，水银脱落了不少，已经难以映照出清晰的画面。
斑驳的墙壁上贴满了各种海报。
周杰伦《八度空间》。
飞儿乐团《我们的爱》。
王力宏《花田错》。
周杰伦《叶惠美》。
周杰伦《七里香》。
和大多数人一样，李丘泽少年时代也追过星，喜好音乐，比较新潮的歌和歌星都喜欢，不过真正意义上算作偶像的，只有一个。
那就是周董。
这个时候的他，应该周董的所有歌曲都能唱，当然，现在不行了，毕竟划水十几年回来的。
成年人的世界媳妇儿不知道在哪里，房子没有着落，父母一天天老去，也渐渐有了病痛，生活的压力都不堪重负，哪还有心思和时间追星？
上辈子十八岁步入社会后，他就失去了收藏这些海报，和一些专辑的兴趣。
日后那些饭圈的大龄青年们，只能说袁爷爷把他们喂得太饱了。
漫步在这间卧室里，手指触碰过一样样物件儿，许多早已遗忘的记忆，重新在脑海中编织还原，短暂的缅怀之后，李丘泽在一面墙壁前站定，昂着头，蹙起眉。
墙上有一块青色的霉斑。
由于屋前就是一口池塘，他家湿气一直很重，父母年迈之后的病症，与这也脱不了关系，想不到这时候潮气就侵进屋里了。
这房子不能再多住。
他咬了咬牙，只恨刚重生回来，现在还没有能力。
一年！
给我一年的时间。
我一定给父母买套房子！
暗暗立下这个誓言后，屋外传来一阵嘈杂声，李丘泽走出房门，只见表哥刘志红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个竹筐子，里面有三只肥硕的灰毛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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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众亲戚围着看热闹。
“这玩意儿现在不好抓了。”
“少了呗，不像我们小时候那会儿，这后山上还有狼呢。”
“振林哪学会的这手艺？”
“他呀，只要他想弄，天上的麻雀都给你弄下来，别说几只兔子。”
大家都挺乐呵。
然而李丘泽胸口却涌起一股心酸。
这是他爸摸索出来的一门手艺，套兔子。
用那种毛竹和铁丝自制的夹子，去田地里找“兔子路”，这些野畜白天几乎见不到，夜晚才出来活动，多少会留下一些痕迹，比如脚印、粪便什么的，也不会轻易改道，除非遇到危险。
一般人想要摸准不太容易，得趴在地上仔细观察，还要分析研究。
等路径找好后，选个合适位置挖个坑，把夹子埋下去，然后再利用泥土和烂叶伪装好。
是不是感觉这种方式和部队里的某些训练很相似？
他爸去上山下套子，李丘泽曾不止一次提出要跟去玩，但他爸从来不让。
或许，他是不想让儿子看见自己趴在地上找兔路的狼狈模样。
也或许，他是在通过这件事重温那些独属于自己的时光。
李丘泽不知道，他只知道，套来的兔子能贴补家用，他每次放假回来，也能吃到城里人都享受不到的野味。
“大哥，三哥，细姐一人一只，特地给你们留的。”李振林笑了笑，俯下身拍掉裤腿上沾的泥巴。
李丘泽曾问过他妈郑梅芳，当初为什么会嫁给他爸。
因为他妈年轻时很漂亮，那个年代追求者就多不胜数，其中条件好的比他爸多的是。
记得当时他妈会心一笑，说了句不算情话的情话：“你爸他呀，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敢穿着白衬衫犁亩的人，而且犁完两亩水田后，衣服还是崭新的呢，呵呵……”
她想说的是“干净”，只是思绪在追忆，以至于用词不太恰当。
这就是他父母的爱情。
也是那个年代的爱情。
我喜欢你不因为其他的，只是因为那天犁田时，你穿了一件白衬衫，而我恰好看见了。
“小舅，咋我家没有啊？”刘志红有些不爽快。
李振林还没回话，李丘泽的二姑已经一眼睛瞪过去。
俩家离得这么近，以李振林的性格，家里有点好吃的，怎么可能忘记姐姐？
平时都是做好了喊过来一起吃的。
“那我不是没吃到吗。”刘志红小声嘟囔。
“你行了吧你。”李振华站在旁边听见了，没好气地教训，“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你有六十五天在家？”
刘志红心说我也想在家啊，这不是家里不太安全么。
大家聊了会儿后，也就结伴一起往屋后走去，今天过生日的老人，是李丘泽爷爷的亲弟弟的媳妇儿。
两位男老人都已经不在了，这位是家里现在最年长的人。
所以大家都很尊敬。
李丘泽还有个二伯和大姑，如果不是离得太远的话，肯定也会回来。
这老奶奶有两个儿子，今天八十大寿放在大儿子家办。
两层红砖楼门前，桌子已经摆好，围聚了不少人，请来的乡下宴席师父在一旁忙得热火朝天。
时间还早，开席有讲究，要整好十二点，主人家倒了茶水，散了烟，大家伙儿也就坐在门口聊起天。
老实讲，李丘泽这会儿是有些想躲的，狗日的志红哥一把拉着他，非要他一起玩扑克。
因为他没有料到，在场还有个同龄人。
别提记忆，多少年前的事了。
这家伙大名叫什么真不知道，长辈们都唤他“小强”，俩人平时压根没接触。
但李丘泽知道一点，对方成绩特别好，今年读高三。
这距离高考才几天时间？
你们镇上还带星期天休息一整天的？
人常说小镇小镇，李丘泽他们这里的镇子可一点不小，比如小畈村这里，和十三公里外的大伯家，还属于同一个镇子。
也正是因为镇子大，各有管制，对方的镇子那边的高三放假，显然和他们这边不太一样。
早知道他在，李丘泽今儿个干脆就不回了，这碰在一起，距离高考又没几天，顶大个事，大家不得问问？
这要一问起来，他尴不尴尬不重要，他爸妈该怎么想？
“诶，小强马上要高考呀，怎么样，有把握考一本吗？”
果不其然，李丘泽第二把斗地主还没打完，就有人扯到这上面。
小强抬头看了眼问话的人，没言语，然后又低下头，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实际上他一直在自顾自的，捧着个手机也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还行吧。”他妈帮忙回话了，脸上满满的骄傲，“反正模拟考一直全校二三名里面，老师说武大肯定是稳的。”
“哎呀！”现场惊呼一片。
武大，那已经不是简单的一本了，属于985重点大学。
“啧啧，小强成绩这么好的呀，我还不知道呢。”
“是厉害啊。”
“桂香你这以后可有福了。”
“考上武大，毕业后肯定武汉落户去了。”
大家伙儿赞不绝口。
李丘泽的这位没见过几面的桂香姑，笑得合不拢嘴：“呵呵，我和他爸是希望他努把力，争取考清北。”
这话一出，现场更是哗然一片。
清北，哪怕没读过书的人也知道，那是全国顶尖的两所大学。
要真考中，那还得了？
以后指定飞黄腾达了。
“这孩子，真不简单，那必须争取一把呀。”
“没错，有这希望，趁这最后几天，一定要钻书眼里。”
“嗯，辛苦也辛苦不了几天，真考进清华北大，那以后路就宽了，等毕业不得大几万一个月啊？”
面对亲戚们的称赞鼓励，小强也不抬头，只是点了点。
这副模样落在众人眼里，各有心思，李振山就看得很不舒服，他最不喜年轻人没教养，同辈里也数他最大，有教育的资格和义务。
“桂香啊，高中生不是不让玩手机吗？”毕竟隔了点，这话算是兜了圈子。
“是不让，平时也不玩的。”
李桂香笑着解释：“这不上次模拟考，说考进全校前三，给他个奖励吗，就买了，不带进学校去，就放假看看。”
“现在距离高考还不到半个月，就这样能考进清北？”
要说李振山完全出于一片好心，可是李桂香听着不舒坦啊，人家都给她儿子加油打气呢，你这叫什么话？
我儿子怎么就考不进了？
“大哥，你也是搞了一辈子行政工作的人，劳逸结合应该听说过呀。对啦，别光说我家小强啊，你们家丘泽怎么样，打算考什么大学？”
她突然这么一说，现场气氛瞬间变了。
哪壶不开提那壶嘛！
虽说她嫁到了别镇，平时也很少回来，但李丘泽坐这老半天了，来时还喊过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他被开除了？
第二十四章 是虫是龙谁晓得
李桂香这是摆明的找茬，见不得别人说自家儿子，就故意扯出李丘泽，来膈应李振山这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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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今天大寿的老人家的小女儿。
老人现在不在场，在屋里，不然估计会说几句。
李桂香的几个兄弟姐妹，这会儿的表情倒是有些玩味，因为双方的父亲那是亲兄弟，但两脉的境遇却大不相同。
李振山这边七个兄弟姐妹，除了二妹和小弟现在还住在乡下，其他人全都搬进城里了。
李桂香他们家住在城里的一个没有，她算是条件最好的，不过也就定居在镇街道上。
一个祖宗下来的，大家平时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又岂能没点攀比，凭啥你这一脉就混得好一些？
往往见不得你好的，不是那些外人，而是沾亲带故的，又不是特别亲近的亲戚。
你如果过得不如他，那一点事没有，他或多或少的还会照顾你一二。
但是你如果混得比他好，心里就有疙瘩了，就不爽快了。
眼前说眼前，不提其他的，他们这一脉可扳回了一城，一样大的孩子，我家的有希望考清华北大，你家那个却被开除了，没书可读。
这一辈我们不如你们，但下一辈……
你们这一脉或许给我们提鞋都不配。
李桂香的几个兄弟姐妹，心里那个暗爽啊，当然，脸上是不表露的，也就任着最小的妹妹去闹。
谁让她年纪小呢，你们就担待点，谁让她家庭条件最好呢，我们也不好说呀。
反观李振山他们这边，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特别是李丘泽的父母，李振林和郑梅芳。
同样是一个儿子，他们自问做人做事都不比对方差，的确家庭条件是差了些，但他们自问对儿子的爱绝不比对方少，从小到大也没苦着儿子。
在村上读完四年级，就送到了县里，真要说起来，无论是接受的教育也好，吃住条件也罢，还要比对方的孩子强。
可是为什么人家的孩子成绩就这么好，武大稳了，还有希望考上清华北大。
而他家孩子惹是生非，屡次被学校开除，现在书都没得读了呢？
他们到底哪里做错了？
李振林一言不发，闷头抽着烟，烟嗦到屁股头后，也不用打火机，又续上一根。
郑梅芳叹了口气，无论心里有多么不甘，奈何事情已经这样了，也只能认命。
李丘泽没敢侧头看，怕看到父母的失落表情，忍不住想发飙。
大伯刚才明显是看不惯小强没有礼貌，他如果再对长辈出言不逊，或者做出点过激举动，岂不是比小强更不如？
“老表，别听她的。”
刘志红小声道：“读书好就什么都好吗？书读傻了的也不是没有，我看那小强就不如你，十八岁还像个小屁孩一样，不信现在把你俩扔进社会，他保证没你混得好，我看人还是有点准的，老表你将来是能干大事的人。”
你可拉倒吧，就你还看人准，要真准就不会有这么多狐朋狗友了。
李丘泽心里吐槽，不过这份安慰，他收到了，挤出一丝笑容点点头。
“丘泽没读了。”李振山平静说道。
“啊？咋没读了？”李桂香表情诧异。
现场倒还真有些出了五服的亲戚，不知道这件事，也跟着打听起来。
他们哪知道李桂香这是在客串演员？
“丘泽和小强一样大吗？”
“嗯，同岁。”
“那不也读高三？”
“本来是的，可惜丘泽这孩子吧……性子野了点，你们大概也听说过，好打架。”
回话的人，都是李桂香的几个兄弟姐妹。
这可不赖他们，被问到头上，我们也是实话实说啊。
“唉，这都读到高三了……”
“是啊，离高考没几天了，啥时候的事啊？”
“就前一阵儿，没半个月。”
“这……”
李丘泽一双拳头悄然握紧。
“老表老表，扑克捏烂了，你轻点。”
李桂香的目的显然达到了，不知情的亲戚们阵阵惋惜，李振山几人全被掐住了嗓子眼，有口闷气，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
能怎么办？
事实现在他们家的孩子就是比不上人家孩子。
郑梅芳见丈夫又续上一根烟，低着头，握住他放在腿上的左手。
他们两夫妻一辈子行得端坐得正，从没有因为什么事低过头，但此时此刻，是真的无法抬起脸。
“我还真不知道呢。”李桂香一副关切地模样问，“那不读准备干吗去啊？”
“桂香你够了！”
不待李振山回话，李丘泽的小姑实在没忍住，呵斥了一句。
她就坐在小弟和小弟妹旁边，人言如刀啊，看看把两个本分人伤成啥样了。
他这个外甥也真是不争气！
好像偏要和他爸妈对着干一样。
明知道他爸妈心里有愧，不听家里人劝，坚决没要第二胎，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他身上，盼着念着希望他成材，他倒好，学校换几个，打架全县都打出名了。
现在托关系也没用，只能去外面当农民工。
“我也没说什么呀。”李桂香还感觉挺无辜的。
“好啦好啦，今天老娘大寿，大家聊点别的。”她大哥站起来打圆场。
李丘泽还是侧头看了父母一眼，看到他们直不起腰板的模样，硬是将嘴唇咬出了血。
一辆黑色越野车从池塘那边的路上驶过来，大家踮脚眺望，纷纷猜测又是哪个亲戚来了。
不过这年头家里有车的亲戚没几个，这车也不眼熟，七嘴八舌猜了会儿，最后得出结果应该不是过来他们这边的，虽说今天整个小组就这么一件大事。
然而转瞬又感觉不对，那车还就向他们这边开来了。
李丘泽够头望去，暗叹口气，该来的还是来了。
黑色越野车在门口停下，四扇车门同时打开，走下五个表情不善的青年人。
大家伙儿你看我，我看你，都在摇头，没人认识。
再说这架势，也不像是来贺寿的。
唯有刘志红看清五人后，脖子一缩，悄悄地就像往屋里钻。
“刘志红！”
哗——
对方为首一人的怒喝，终于让大家缓过神儿来。
如果说李振山他们这一脉，李丘泽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那么刘志红这个外甥，就真可谓烂渣滓了。
李桂香不由窃笑一声，看看，还好意思说我家孩子，自家孩子什么德性不知道吗？
学校惹是生非的那个不算，这还有个二流子呢。
李丘泽的二姑和姑父，顿时脸都绿了，这真是丢人丢到了姥姥家啊！
他们常被要债的堵门就算了，今天来给老人贺寿都堵过来，这不啻于啪啪打他们脸啊。
李丘泽的二姑当场就红了眼，险些没气晕过去。
老实巴交的二姑夫，表情挣扎了一下，从人群里站出来，走了上去。
要换平时，这个不孝子就算被人打残了，打死了！他都可以不管，但今天在这里，不行。
一番交涉，毫无结果，反而被小辈训得连陪不是。
能有什么办法？
人家手上握着欠条啊，他那不孝子亲手写的。
李振山几人纷纷走上去，李振华性格有些混不吝，二姐夫被年轻人如此呵斥，那不等于打他的脸吗？
“刘志红欠你们多少钱？！”他喝问。
“终于有人舍得帮他还了是吧，那我们也好说话，拿了钱立马走人，绝不打扰你们，喏，三万整，白纸黑字。”对方拿出欠条。
“天呐，欠这么多？”在场众人全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年头三万块，绝不是个小数目。
不待李振华再说话，腰上的肉被老婆不留痕迹掐了一把。
这也不能赖她，各家有各家的日子，虽说她家确实过得好一些吧，但是二姐家现在还欠着她家两万块呢，好多年了，她都没打算要。
就这么个败家外甥，你给他还多少是个数啊？
这里三万，别地方就没有了？
“咳，这不是小数目，你们要给他点时间，今天家里办大事，你们先回去。”李振华只能改口。
“呵，原来没打算替他还啊，你说回去就回去？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把话撂在这儿，今天见不到钱，你们什么事也办不了！”
对方这么一说，别说李振山几人不能答应，李桂香他们都坐不住了。
今儿个可是他们的老娘八十大寿。
你说这叫什么事？
“你们要搞是吧！”李振华单手叉腰，真来了火气，从口袋里摸出摩托罗拉。
“怕你？”
撂下两个字后，除了为首的青年人外，后面四人转身从车上取出提前准备好的木棒。
现场瞬间乱套了。
“小强，快快，进屋。”李桂香连声道。
还用得着她说吗？
之前好像被钉在了椅子上，连长辈问话都爱理不理的小强，这会儿拿着手机跑得飞快，跑进屋才停下，躲在一扇门板后面，只露出一个脑壳向外面打量。
“喂，我三哥呀，嗯，今天在老家这边，你马上给我安排一车人……”
“三伯，让我试试。”
李丘泽只记得当年这事闹得不小，但具体过程已经忘了，一看对方都抄家伙事了，无论如何也不能坐在后面看了。
“别瞎闹。”李振华斜睨着他，皱了皱眉。
其他人的反应也差不多，这么大的事，你试，试个什么？
你还能把对方说走不成？
郑梅芳还走过来扯住了李丘泽的胳膊，生怕他又头脑发热。
“好好好，妈，我后去，我后去。”
郑梅芳这才松开手。
李丘泽回到后面，刘志红正坐在椅子上弯着腰，耷拉着脑袋，双手猛揪头发。
李丘泽用鞋尖踢了一下他擦得锃亮的皮鞋：“烟。”
刘志红抬起头，一脸茫然：“啊？”
“烟给我。”
刘志红还以为他想抽，摸出那包二十块的硬黄鹤楼，打算抽出一支，哪知整包被他薅走。
“不是，丘泽……”
你表哥我都这样了，你还要薅我的烟，你还是个人吗？
李丘泽绕个圈，发现老妈没注意到自己后，小跑上去。
“几位大哥。”
对方见他突然冲过来，差点没给他一棒子，结果人家小年轻香烟递了上来。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棒子也就放下去了。
“丘泽这……”身后的一众亲戚见此，都有些傻眼。
然后他们就看到，李丘泽站在对方五人中间，和他们从容交流，小声嘀咕着什么。
没过一会儿，对方五人居然露出一种惊喜表情。
全笑起来了。
你敢信？
大家一时间神色各异，有些人还擦了把眼睛。
李振山望着侄子的背影，又侧头瞅了眼身后门板那边露出的脑袋，心里蓦地有些畅然。
是虫，是龙。
谁晓得？
第二十五章 守着一只聚宝盆
“丘泽跟他们说啥了？”
在场的李家人和亲朋好友们，全给整迷糊了。
对方明显是社会人，咬准了消息，有备而来，手里握着刘志红签名画押的三万块欠条。
他老父亲出面了。
李振华出面了。
李振山也出面了。
这哪一个不是份量十足的角色？
站在前排的那些个人，加起来能有上千岁。
全都没用。
还弄得对方抄出家伙事儿。
李振华也在安排人。
眼看一场祸事根本无法避免，偏偏他们家在场的年纪最小的一个……还是个孩子，冲了过去，把对方给说乐了，紧张的气氛瞬间缓和下来。
“振林？”
李振林见大家伙儿望向自己，摇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梅芳？”
郑梅芳更是一无所知，刚还拉着儿子不让他瞎逞能呢，这不，又没拉住，跟以往一样。
“你先等等，待会儿再联系。”李振华瞪着眼睛挂掉电话，望着眼前的侄子百思不得其解啊。
刚才李丘泽说让他试试，他权当小孩子不懂轻重。
哪里能想到，还真奏效了。
使的啥招啊？
敢情你的面子比我和你大伯还好使？
“丘泽这孩子有本事呀。”
说这话的是一位远房亲戚，不太清楚李家两脉的勾心斗角，只是将自己看到的感受说出来。
他的话得到不少外戚的赞同。
“嗯，虽说调皮了点，吃不上读书这碗饭，但会处事，将来怎么混都不会太差的。”
“这孩子社交能力强，干销售肯定不错，我听说外面现在挺缺这样的人才，能赚大钱。”
“应该不止是社交强吧，还有胆色，感觉像个大人一样，我家那臭小子比他还大一岁多呢，叫人都不会，更别提遇到这种事。”
“我看丘泽将来能当老板呀，没听人说么，书读得再多，出来还是给别人打工的，真正当老板的，文化水平其实都不高，但会搞关系，各个圈子都吃得香。”
“好像是这么回事哈……”
大家你一句我一嘴。
正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李桂香的脸上青一块白一块的，她刚也回头看了眼自家儿子。
在干嘛？
躲在门洞里偷看。
再看看眼前这李丘泽，一样的年纪，比小强还小半个月，却有胆子去掺和这么大的事情。
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她又不得不承认的是，对方要比小强成熟得多，就这会儿如果把俩人放到社会上，小强只怕真混不过他。
他们年轻那会儿不是流行一句话么，叫“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她的几个兄弟姐妹又何尝没注意到。
这对比实在太鲜明了。
怎么自家的孩子落地就好像比人家小一辈呢？
之前生出的那股自豪感，这下至少淡去了一半。
小强将来有出息是肯定的，但是丘泽吧，估计也不会太差。
心里有点想法，以后还得对这孩子好一点，起码不能再贬低了。
他们在想什么，李振山这边几人肯定不知道，眼神一直关注着事态发展，就想搞清楚丘泽和对方说了些什么。
怎么就能一下乐呵了呢？
那为首的青年人，刚才面对李振华和李振山都半点面子不给，这会儿却一只手搭在李丘泽的肩膀上，脸上的笑容完全可以用“灿烂”二字来形容。
“小兄弟，不骗人？”
“哥你这话说的，是不是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几步路而已。”
“也对，那走吧，这事要真能搞下来，哥我肯定不会亏待你。”
五人表情都很兴奋，为首的青年人还掏出中华烟，发给李丘泽一支，他接过后塞进了口袋里。
“爸，我去一下二姑家那边，马上回来。”李丘泽扭过头望向后面。
李振林一向话不多，虽然还没搞懂什么情况，但只要事情能解决，无论怎样都好：“我跟着一起去。”
看他去，李丘泽的二姑夫也跟上了。
对方没开车，坐不下这么多人，干脆步行，车放在这里。
望着他们的背影，在场众人七嘴八舌的，都猜测去干什么，却也没个结果，只能等他们回来再看。
蕲水这边是典型的丘陵地貌，别的不多，就山多，老话讲靠山吃山靠海吃海，这年头山上的猎物已经没多少，不过山中的宝贝，远不止有猎物。
他二姑家建在机耕路旁边，那地方原本没有空场，只有一座矮矮的小山，叫作“坛山”，还是村民自己取的，后面沿着路边掘了一块，弄平整后，才盖了房子。
由于离得近，坛山也就被他家承包去了。
他二姑夫是个勤快人，在上面开荒种地，栽了不少橘树，春天还会秧西瓜苗，贴补家用。
毕竟靠儿子养家，他们估计得饿死。
然而现在没人知道的是，那漫山的橘树和这时快要成熟的西瓜，还不及山里面的宝贝的万分之一值钱。
上辈子被人瞄上时，好像是2016年，可那会儿的土地使用政策，和当下的情况完全不同，就BR县城里，再想自建房，想都不用想，哪怕把老房子推倒在原地基上重建都不行。
农村同样变得严厉不少。
上面不给动，只能望着一只聚宝盆空叹气。
有些财源，错过也就错过了。
一行人来到刘志红家，李丘泽带着他们绕到屋后面，这里有个后院，用篱笆围起来，里面的一群土鸡被来人惊到，扑扇翅膀，弄得灰雾扬尘。
后院最里面，就是当初建房子时挖出的山壁，还没被植被覆盖的地方，通体呈一种黄褐色。
李丘泽走上前，瞅准一块凸起的大石头，右手一用力，竟然掰下来一小块儿。
不过他爸和二姑夫，还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这里的石头软，俩人都知道，当初就是他们挖的。
“真是麻骨石啊！”
与他们不同的是，另五人一看这情况，一个个眼神亮得吓人。
李振林和二姐夫相视一望，越发迷糊。
没错，是麻骨石啊，我们也知道，可是屁用没有，一敲就碎，搭灶台都嫌它太脆，还能是个宝？
“怎么样，确实有吧。”
手上的石头已经被抢走，为首的青年人双手捧着仔细端详，好像捧着亲儿子一样，其他四人也差不多，李丘泽拍了拍手上的灰，道：
“这山是刘志红家承包的，现在这个情况，我不说你们也应该明白，喏，这位就是刘志红的父亲，山上他还种了果树。”
“叔，来，抽根烟。”
为首的青年人把石头塞给其他人后，立马摸出中华烟，屁颠屁颠儿凑上去。
搞得李丘泽的二姑夫，还有他爸，都有些发懵。
这态度转变未免也太大了吧？
刚才还拎出木棒，一副不给钱就打人的架势呢。
“丘泽，这麻骨石到底怎么了？”
李振林抽着烟，还是对方亲自点的火，望着儿子问。
“爸，麻骨石是宝啊。”李丘泽笑着解释起来。
他原本也不懂，这不张杆家就是搞沙场的么。
在正常人的认知里，沙子这种建筑业和玻璃业不可或缺的基础材料，只能在江河里淘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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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现在的人多聪明啊，国土资源管理越来越严，想拿到正规资质难上加难，好多人只能偷摸着在河里挖，但那是要担风险的，抓住要坐牢。
于是人们就想啊，沙子这玩意儿除了江河里，还能在别的地方搞到吗？
答案是有，山上也有。
比如麻骨石。
这种石头质地很软，实际上就是由沙子构成的，扔进碎石机里打碎，出来的便是优质的黄沙。
颗粒还大，用来盖房子甚至还比河沙更好。
之前也说过，他们蕲水这边这年头已经发财的人，基本都是靠搞沙子起家的，所以这个赚钱门道，农村的庄稼把式们或许不清楚，但是在社会上厮混的，喜欢捞快钱的家伙们，不可能不知道。
有些人还专门开车四处找呢。
如今李丘泽直接拿出一个现成的麻骨石矿。
你说眼前这五个家伙能不心动，能不兴奋吗？
早前回来看到志红哥的时候，他就在思索解决问题的对策，然后很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这个上辈子被他们家遗漏的聚宝盆。
坛山虽然不大吧，但这一山的麻骨石真要开采出来，能创造的财富也是惊人的。
村里势必是要介入的，他二姑家也不可能会吃亏，再怎么说这山也是他家承包的，山上还有种了好几年的果树呢。
甚至说话都好使。
因为坛山如果要被开采，他家肯定要先搬迁走才行。
这上面就可以做些文章了。
“叔，这事如果您能帮衬着搞下来，那三万块我就不要了，不光这样，我还少不了你的好处，怎么样？”
为首的青年人点头哈腰，面对李丘泽的二姑夫，好像看见亲爹一样。
“振林你看这……”
二姑夫是个特别老实的人，也没什么文化，对李振林这个小舅子极为信任，平时但凡有点大事，都会征求他的意见。
也是万万没想到啊，自己翻土开荒的山里面，还藏着这样的宝贝。
李振林思忖少许后说：“这事咱们还不能答应什么，要跟村里合计合计。”
“叔，是这话没错。”
为首的青年人见他烟嗦完了，很有眼色地又续上一根，亲自点上：“但是叔啊，山在你家后门，更别提还是你家承包的，你不让人动，谁敢动？这事就算村里主持，他们只要能创收，谁来开采都是一样的，你们的意见他们不能不听啊。”
不错，是个明白人，想得也挺美的。
李丘泽嘴角露出一丝讥讽，转瞬即逝。
他找出来的财路，能给这帮不认识的混子开采？
这么做只是化解这场祸事的权宜之计罢了。
他准备下午回去，就让张杆联系他爸聊聊这事，至少几百万的买卖，总不能没兴趣吧？
再说，他爸也专业啊，就是搞沙场的。
这帮设赌坑人的家伙算个什么鬼？
三万块，到时让张杆他爸扔出来先给他们就是。
“这样吧，今天家里老人大寿，你们先回去，这么大的事，我们自家人也要商量商量。”
李丘泽就知道老爸不会让他失望。
这帮人他来打发肯定不太好，说了也没份量。
“诶，好好，听叔的安排。”五个家伙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一样。
能拿下这座山，他们还捞什么偏门？
安安心心地赚钱，它难道不香吗？
还是大钱！
第二十六章 儿孙梦
一行人回来后，事情有点变调，等消息的人全都一脸错愕。
“来，叔，抽根儿。”
“婶儿抽烟不？”
“大爷，这烟叫中华，听应该听说过吧。”
为首的青年人手上拿着两包华子，见人就发，腰板就没直起来过，态度要多和善有多和善，脸上的笑容要多亲切有多亲切。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老李家自家的后辈呢。
与之前凶狠恶煞的模样，完全判若两人。
他那四个跟班也是一样，站在旁边见人看过来，立马陪上一个笑脸。
发了一圈后，对方来到李振林几人面前，态度更是殷勤，哈着腰道：“那叔伯们，我们就先走了，叔我等你消息呀。”
李振林没什么表情变化，点点头，他有一部三哥李振华给的翻盖手机，刚才回来的路上加过电话。
“走走走，别耽误我叔他们吃饭。”为首的青年人一招呼，五人随即座上越野车。
不过汽车刚驶出没几米，一个刹车又停下来。
这家伙不知哪里搞出个红包，拍着脑门道：“唉，看我这脑子，差点搞忘记了，家里的老奶奶大寿，我得随个份子呀。”
刚才是“我叔”，这会儿直接变成“家里”。
在一群人错愕的目光中，硬是将红包塞给了老奶奶的大儿子。
他原本是不想接的，不想和这些人扯上关系，可是手指感受到红包的厚度后，实在没忍住。
“在这吃个饭吧。”
虽然知道对方不可能在这吃，还得假一句不是，毕竟份子钱都随了。
“不了不了，各位吃好喝好。”
等黑色越野车终于开走后，大家伙儿才赶紧追问起来。
这一问不要紧啊，听完后全吓了一跳。
刘家那后山居然是个聚宝盆！
“真的假的？！”
反应最大的就是刘志红，本来还像个霜打的茄子样的家伙，蹭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眼睛里精光四溢：“我家后山上有麻骨石？”
麻骨石他知道呀，只是他这种人，怎么可能去扒着岩壁看呢？
一个月都回不了一次家。
得到父亲肯定的答复后，这家伙笑了，叉着腰仰天长笑，极其狂喜的表情，甚至可以用“狰狞”二字来形容。
“有也跟你没关系！”他妈当头一盆冷水泼下来。
“哎呀妈，天大的好事，你别这样啊……”他赶紧凑上去，半蹲在他妈旁边，开始花言巧语起来。
“很多吗？”李振华诧异询问。
李振林点头：“应该不少，光二姐后院的岩壁上就是成片的。”
李振华瞪眼：“那要这么说的话，整座坛山开发出来，至少是大几百万的生意啊，甚至上千万！”
“嘶——”
现场大多数人原本还没什么概念，听他这么一说后，几乎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这下刘家算是发了！”
“明摆着的事，吃个山角都发了！”
“老刘两口子也算苦尽甘来啊。”
大家伙儿艳羡不止，李振山他们也高兴异常。
这时，一个不太和谐的声音传来：“有也是国家的吧，村里还能让个人开采？”
说话的是李桂香。
她现在心里相当不平衡，凭啥好事全让他们那一支占了？
她的几个兄弟姐妹虽然在笑，也跟着恭贺，但心里的感受和她差不离。
这下那边的二姑娘家也要发起来了。
他们是越来越比不上。
老天爷都在偏袒。
“桂香你这就不懂了。”有人给她解释道，“刘家承包了那座山，还种了东西，就是村里过手，也得做他们的工作，把那些橘树毁了不得赔钱啊？”
“没错。”有人附和，“那山真要开采，房子也要拆啊，这就有一笔拆迁款了。刘家不指着开采，那估计也确实轮不到，单是这些赔偿款就得发了。”
“噢，是这样的啊。”李桂香讪讪一笑，手指甲险些没掐进肉里。
真是没天理了，明明家里养了个二流子还能发起来！
“丘泽，你是怎么知道这事的？”李振山笑盈盈望向侄子。
能不乐呵吗，家里真要说起来，最困难的还是二妹家。
穷还是另一回事，关键儿子败家啊。
老话不是说了么，起家如针挑土，败家如浪淘沙，再好的家底也怕养了个败子，更别提他家还没有好家底。
丘泽这孩子虽然也折腾吧，但坏就坏在一处，好打架，不会在外面问人乱借钱。
“我以前就注意到那石头了，刚好又有个同学家里是搞沙场的，前一阵儿听他说的，嗯，人我爸也认识。”李丘泽回道。
李振林是见过张杆的，别的不说，前不久李丘泽和张杆一起被开除，他去学校领人时也见到了，多少了解了一下情况，知道那个被老师形容和儿子一条裤子共着穿的小孩，是沙老板的儿子。
所以对于儿子知道麻骨石可以制沙，他并没有感觉到多惊讶。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大家伙儿恍然。
“诶，丘泽，那这开采项目完全可以找你那同学的家长来搞啊，还是内行人！”
提起这个，刘志红就来了精神。
李丘泽心说我就是这样想的。
他自己肯定搞不了，这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除非不去读书，耗在家里。
在他看来不值当。
他虽然现在没有钱吧，但几百万，也根本不是他的目标。
区区几百万更无法和他的青春对比。
长辈之中也没人能搞，大伯是退休干部，三伯名义上还是国企领导，其他人没有资源。
“大伯三伯你们有认识的人吗？”李丘泽望向几名长辈，笑着说，“要没有的话，我晚上回去说说，应该会感兴趣，让他爸过来谈谈。”
“人倒是认识。”李振华开口，斟酌一下问，“你那同学家里靠谱吗？”
“三伯你指不定还认识他爸。”
小县城嘛，几十万人口，能混出头的就更少，有点能耐的说得夸张点，那是能数过来的，三伯做买卖的，和对方算是一个圈子里的人。
“谁啊？”
“张大超。”
“噢，他呀。”李振华笑道，“还一起吃过几顿饭呢，你跟他儿子是同学啊，我还真不知道，这家伙还可以，讲义气，摊子支得也不小，有财力。”
刘志红一听竟如此靠谱，特别是“有财力”三个字，让他心神大定，咧开的嘴巴都能塞下一张饼，连声道：“好好好，那就这么定了！”
这副有点类似小人得志的姿态，让现场好多人都看着不舒坦。
却也说不出什么挤兑话。
天降横财，还就砸中他家了，刘家就他一个儿子，你能怎么办？
他确实有参入，甚至是主导这件事的资格。
大家都没去提刚才那五个家伙，脑子有坑才会把这种好事便宜他们。
“这事得多亏了丘泽啊，不然我们守着这矿山也不知道。”二姑爷有感而发。
他又何尝不想把儿子欠的那些烂债抹清？
一是不会再被要债的找上门，图个好名声；二的话，这样一来，儿子兴许还有变好的可能。
正所谓一步错，步步错，这个不孝子今年都三十了，他就不信有些道理还没想通。
烂在那个圈子里出不来的原因，与这些债也有很大关系。
这事要真能赔偿些钱，他寻思先把债都还了，然后让大哥和振华帮帮忙，弄个正经小买卖，让这不孝子去操持呗，要再不知好歹，那他就做算没生过这个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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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不是丘泽我们哪能瞄到这上面？”二姑连声附和，平时总是郁结的脸上，多出股激动和期盼。
这日子总算又有点盼头了！
“嗯，丘泽就是我刘志红的大恩人！当然，那也是我表弟。”刘志红嘿嘿笑道。
感觉这辈子都没这么开心过。
经常听人开玩笑说“家里有矿啊”，你猜现在怎么着？
他家还真有座矿！
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啊，哈哈哈哈！
“应该的。”李丘泽冲二姑和二姑夫笑了笑。
“你还别说。”这时小姑乐呵呵道，“通过这件事我就看出来了，丘泽别看读不进书，以后能有歪财！”
“会说话不？”
旁边的小姑父没好气刮了她一眼，“啥叫歪财？那是叫虽然吃不了读书的饭，但是别的方面肯定能发财，比如做买卖什么的。”
“我就这意思呀。”小姑嗔笑，掐了他一把。
“哈哈！”大家伙儿都给逗笑了。
郑梅芳和李振林相视一望，脸上也有些笑意，兴许还真就是这样呢？
算命的不都说了么，这孩子前世是武将，适合闯荡，人各有命，可能他还真吃不了读书这碗饭。
刚才儿子的所作所为，他们也都看在眼里，好像确实比一般的同龄人会交际，有胆色得多。
这放在社会上也是长处吧。
“你看，儿孙自有儿孙福。”郑梅芳拍了拍丈夫的手背，笑容温婉。
她与寻常农村妇女真的有些区别，记得两年前，她还给李丘泽写过一份信，标题就叫“妈妈的信”。
内容是一些平时不太好说出口的话。
可惜的是，李丘泽当时的确很有感触，还洒了猫尿，奈何年轻人没记性，遇事头脑一发热，又抛诸脑后了。
后者点了点头，眉宇间的皱纹舒展了些。
正午十二点，随着鞭炮齐鸣，寿宴开席。
大家互相敬酒，推杯换盏，好不热闹，相比较起来，反而主人家的桌席上，气氛要冷清一些。
“看看看，还看，吃个饭也不消停！”李桂香一把薅走儿子手上的步步高手机，塞进了口袋里。
“给我。”小强斜睨着她，“那是我的。”
“什么你的，你的还不是我买的？”
“你给不给？”
“不给！”
“砰！”椅子被踹翻，小强起身离席，直接向路上走去。
现场的气氛为之一滞，有些人暗自摇头。
望着他冷漠的背影，李桂香双眼泛红，终究没忍住，泪崩当场。
她想起了与儿子的那段对话。
“妈，我不考武大，我要考清北。”
“那是好事啊，有志向，不愧是我儿子！”
“考到武大这么近，你们肯定经常去看我，先说好，我以后上大学，你们不准来看我。”
“为啥呀？”
“你自己闻闻你和我爸身上，都是鱼腥味，散都散不掉，臭死了。”
“诶你！我和你爸不卖鱼，怎么供你读书？！”
第二十七章 不期之遇
寿宴吃完后，长辈们聊天的聊天，打牌的打牌，很多人也是许久没在一块儿聚过了。
这种场面原本刘志红是最喜欢的，不过他现在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一直吊在三舅李振华屁股后面，弄得李振华不厌其烦，只能搜出号码打了过去。
“喂，大超吗，我呀，李振华……”
李丘泽在旁边看着，也没什么想法，谁让他只是个小屁孩呢，对于家里的长辈而言。
之前说到麻骨石开采的事情，他必须要多问一嘴啊，不然越过长辈们，他来拍板，算怎么一回事？
能拍下来吗？
他也料想到了，如果这笔买卖是自己通过张杆，再介绍给他爸的，以生意场不成文的规矩，肯定少不了他的好处。
指不定学费就这样凑齐了。
就比如现在，这事要真成了，张大超还能不答谢他三伯一番？暗中掺一股的概率很高。
所幸好的都是自家人。
到时候谈妥开干，主要利益关系虽然在他二姑家，但是他家必然也会跟着沾些光，不说别的，他爸如果想去工地上捞个副业，二姑和二姑夫还能不支持？张大超还能拒绝？
兄弟姐妹之间就应该有个照应，这才是亲戚。
下午快接近四点的时候，李振山提出返程，被三个老人拉着打“五十K”的李振林，赶紧退下来，小跑回家，拎出撒网。
这是一种极具地方特色的渔网，李丘泽也算走南闯北过的人，没在其他地方见过。
结构是一张渔网，底部排列着很多压网的铁块，操作时需要将渔网整理折叠好，然后一个人扛在肩头，站在岸边选中鱼塘中的一块区域，使用腰盘发力，配合双手，将渔网尽量撒出一个圆花，好像一方罩子样，坠入水中。
颇有些技术含量。
即使在农村会的人也没几个。
最终的成果与“网花”的大小，和撒网人对鱼塘中鱼群分布的经验判断，息息相关。
特别适合平时想吃鱼了，或者左右邻里谁家有个事，比如像今天这样的寿宴，需要用鱼，但用的又不多的情况。
省事，便捷，甚至都不用下水。
“啪！”
漂亮的大网花撒入水中，李振林无疑是个中好手，鱼塘岸埂子上一帮人凑着看热闹，翘首以盼。
渔网被拉上来半截时，水下不走运的家伙们，就开始躁腾，水浪翻滚。
“这太多了，放点，放点。”李振山连连摆手，其他人也一样。
他们每次过来老家一趟，都不带空手回去的，但是坚决不多要，像是这鱼，小弟自己养的，吃得放心，口味上也比街上买的鲜嫩，每次最多每家拎个两三条回去，尝个鲜就行了。
今天每家还有只野兔子呢。
当然，他们下来也基本不空手。
大家各拎着蛇皮袋，在岸边的泥地上挑选想要的鱼，自己装，有白鲢，胖头鱼，草鱼，鲫鱼，鲤鱼，种类繁多。
李丘泽被郑梅芳唤进堂屋，后者拿出一只自制的小布袋，从里面掏出二百块钱：“省着点用，别再偷摸着去网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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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我不要。”
郑梅芳楞了一下，诧异望向儿子：“你不吃饭呀？”
“我有钱。”李丘泽笑着从兜里同样摸出二百块。
“诶，你哪来的钱啊？”郑梅芳皱了皱眉。
“妈，你别看我以前总去网吧，是浪费了不少钱，还耽误了学习，不过总归不是白上的……”
旋即，李丘泽便将在王强培训中心，帮同学们P照片的事情，如实道来。
反正他妈也不懂“佛头哨坡”的难度。
“你还会这个？”郑梅芳诧异。
“那可不？”李丘泽嘿嘿一笑，“玩也得有点水平才行啊，像那种大型游戏，一般人想玩都不会呢。”
“会玩游戏你还厉害了你。”郑梅芳白了他一眼，也就将钱收起来了。
心里还是很欣慰的，臭小子现在也能自己赚钱了，知道给家里节省开支。
又嘱咐了几句后，门外吆喝着上车。
“爸，我走了。”走出门外，李丘泽望向父亲道别。
李振林点点头，没太多言语：“好好学。”
“嗯，晓得了。”
也只能再瞒一阵儿。
……
回到县里，大妈程春兰要做晚饭，李丘泽能吃吗，生意不赶趟啊，只好撒了个谎，说培训中心那边晚上同学之间有个活动。
坐摩的来到出租屋，张杆已经等在这里，实际上今天就没回去，一觉睡到中午才起来，吃完饭去附近的网吧追了十来级火影，天快黑时就过来了。
俩人开始出摊，干活的时候李丘泽谈起了麻骨石的事情，因为他觉得张大超今晚可能会回家。
“我靠，泽哥你早点跟我说啊，就冲这买卖，从我爸那撬个三两万介绍费过来，一点问题都没有啊！”
李丘泽耸了耸肩：“我怎么早，我又没个电话，刚好我三伯又认识你爸，无所谓了，好了的也是自己人。”
张杆就直呼可惜，搞得那好像不是他爸，而是地主老财一样，遇到这种事，不撬一坨子出来实在不甘心。
“完了完了，那俩小子又来了。”
今天出摊比昨天晚不少，俩人推着满载娃娃的三轮来到广场时，其他的摊位差不多都支起来了，几名搞套圈的摊主看到他们出现后，一阵脑瓜子疼。
昨天就没捞到营收。
今个儿莫非还得放空？
这生意还能不能做了？
黄贵昨晚留了个心眼，他不是找李丘泽聊过吗，聊完这几人就找上他，打听情况。
但他没告诉一句真话，说小年轻太横了，压根沟通不了。
这么做对他自然有好处。
李丘泽来到摊位时，黄贵已经准备完毕，只差迎客，摊位上摆的石膏模具，相较于昨天，几乎都翻了个个儿，特别是最后一排，全是那种几十公分高的大神仙。
什么关公，灶王爷，观音娘娘，如来……等等。
“叔，这不就妥了。”李丘泽笑着打招呼。
“嘿嘿，试试，试试呗。”黄贵摸着脸笑道。
……
安琪甜品屋。
如果这个年代有网红店的说法，那么这家店铺，就是蕲水为数不多的网红店之一。
店面装修很花了番心思，是一种亲近自然的天蓝色，玻璃橱柜里摆满了各种精致的糕点和饮品，还特地设计出堂食区。
里面环绕着时下最流行的舒缓音乐：
“秋天的夜，凋零在漫天落叶里面，
“泛黄世界，一点点随风而渐远，
“冬天的雪，白色了你我的情人节，
“消失不见，爱的碎片……”
深受文艺小青年们的喜爱。
门口风铃响起，玻璃门被推开，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深蓝色帆布鞋，接着是素白的长裙，皮肤白皙的少女生有一张精致的鹅蛋脸，哪怕不施粉黛，亦是明媚皓齿，玉貌绛唇。
不算太长的及肩黑发披散着，搭配这张脸蛋，随意之中，仿佛有股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儿。
“小婉，这边！”
堂食区这边，一个还算丽质，但对比之下就相形见绌的女孩，挥手示意。
身前的小圆桌上，放着一块尚未享用的巧克力慕斯蛋糕，两杯芒果布丁。
江虞婉走近一看，笑嘻嘻道：“那就承蒙破费了。”
“嘁，是我要感谢你江大美人的抬爱啊，别人求都求不来。对啦，王姨怎么舍得放你出来？”刘洁有些好奇。
在她的印象中，王晴阿姨特别严厉，对小婉也给予了厚望，眼下距离高考没几天，她也就打了通电话姑且一试，没想到真成了。
“你刘大小姐的面子我妈还能不给？”
“原来我这么有排面啊。”刘洁放声笑了几声，大剌剌的性格显露无疑。
两个闺蜜一边搭话，一边享受着甜品，玻璃窗外路过的不少行人投来视线，构成了一副美好的画面。
只是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还能持续多久。
刘洁对自己的成绩心知肚明，能考个二本就算不错了，但小婉那是坠入人间的天使啊，头上戴着光环呢，一本都不是她的目标，随便考考也是重点。
到时俩人大概率是要天各一方的，另外学识不同，所接触的圈子也不同，以后再想像现在这样亲近，只怕很难了。
坐了有半个多小时，甜品早吃完了，刘洁提议出去逛逛，江虞婉自无不允，今天就是来陪她的。
闺蜜二人拉着小手，江虞婉打开自己的纽曼MP3，一只耳机放进自己左耳，另一只塞入刘洁的右耳，里面传来旋律：
“一群嗜血的蚂蚁，被腐肉所吸引，
“我面无表情，看孤独的风景，
“失去你，爱恨开始分明，
“失去你，还有什么事好关心……”
刘洁撇撇嘴，大好的晚上，听这么阴暗的歌，咬字还不清楚，反正她是听不懂周杰伦。
“小婉，去市民广场溜一圈？”
“走呗。”
第二十八章 生日邀请
今晚生意依旧火爆，比昨天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与礼拜天有很大关系，广场上多出不少青春的面孔。
张杆的鸭舌帽压得都看不见鼻子了，就这，还是被人认出来了，他毕竟家住在县城里，认识的人肯定比李丘泽多。
搞得他差点没发飙，塞给那两个家伙每人一只娃娃，让他们赶紧滚蛋。
捧场？
老子需要你们捧场吗，差你们那二十块钱？
值得一提的是，隔壁今晚也有了生意，倒不存在竞争，两边的客户完全不是一个群体。
李丘泽他们这边的客户，要不然就是年轻人，要不然就是带娃的。
黄贵那边的客户，基本都是过来荡步的老两口，说是套个神仙爷回去拜拜。
整个广场扎堆的人流，主要集中在两块，一块在充气城堡那边，一块就在他们这里。
另几家套圈的摊主们眼睛都绿了。
老黄这家伙居然绝处逢生了，而他们还是照样没生意，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
有俩人已经开始挪脚了。
某种程度上讲，李丘泽的上百只娃娃往那一摆，造成的视觉冲击，也带动了旁边黄贵的生意，起码人流吸引过来了。
八点钟之前是最忙的，过了八点还算有空喝口水，张杆也不顾什么形象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提起一瓶矿泉水就灌。
李丘泽从牛仔裤的屁股口袋里摸出茶杯，拧开盖子，也是咕隆隆一口气灌完，灌到杯子中只剩茶叶，还发出一种“簌簌”声响。
“诶，小婉，那边还有套娃娃的呢！”
耳边传来声音，“小婉”这个称呼很抓人，李丘泽扭头望去……
不是这么巧吧？
“是噢。”江虞婉被刘洁拉着手，闷头跑到摊位前面，这一抬头，眼神才定住。
恰好这时耳机里传来周董忧郁的嗓音：
“纪念我死去的爱情，
“跟夜风一样的声音……”
不知为何，她心里突然有种莫名的感触。
她是不是曾经也有过爱情，只是已经死了？
这样一想，不禁俏脸微红。
实际上她并不明白爱情到底是什么。
‘卧槽，来美女了？’这是张杆的心声，想看，又不能看，至少不能让对方看见他的脸。
小县城里出个美女何其不易？
这还一下来俩，占据了重要份额，怎么能让对方看见自己摆摊的窘迫模样，那岂不是要失去一大片市场？
老张上次就说过：“算啦算啦，实在读不进，给老子找个儿媳妇儿回来。”
真要找，他还是比较倾向本地姑娘，因为他咬不准普通话。
“李丘泽！！！”
刘洁这一嗓子，只怕半个广场都听见了，眼皮剧烈扩张，两只眼仁像是玻璃球一样，比活见了鬼还要难以置信。
“你居然在摆地摊？”
李丘泽略显无语：“要不然你上电视台宣传一下？”
这个“大喇叭”也是老同学，性格大大咧咧的，和江虞婉玩得很要好。
“真是啊！”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跟她说破了天，刘洁都不信。
李丘泽这家伙那是什么人？
学校里的大哥呀，出了名的好面子，会干这种掉档次的事？
旁边的江虞婉也楞了楞，才注意到李丘泽站的位置和姿势，腰上还挎着包呢。
不是说做街混子了吗？
怎么又摆起地摊了？
“你……在这摆地摊？”她还是想确认一下。
“嗯。”李丘泽笑着点头，“你俩要玩，打五折。”
都不送我一个娃娃吗？
江虞婉心想，有些小失落，不提其他的，就是老同学的关系，送个娃娃也没什么吧，毕竟你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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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这也让她明白，有些事，过去，终究是过去了。
她又哪里知道，李丘泽早就想好了，等下不管套没套中，最后排的大娃娃让她们一人抱一只走。
直接送……不太好吧。
姑娘我虽然挺稀罕你的，但绝对不舔。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这一点李丘泽现在想得很通透，上辈子你打那通电话是个什么意思都不知道，问我怎么这么多年不找你，我说去见你吧，又不让，还不接电话。
当我球耍呢？
“李丘泽你变了呀！”刘洁咋咋呼呼道。
李丘泽耸耸肩：“没办法，生活所迫啊。”
“你……”江虞婉踌躇着说，“不做混混了？”
“谁说我要做混混的？曹成？”
个王八犊子，你追你的女神，贬低我干嘛？老子什么时候当过混子，上辈子也没有啊。
江虞婉没有回话，脑袋轻点了一下。
“别听他瞎哔哔，他混我都不会混，你们也看到了，这可是正经买卖。”
虽说李丘泽现在对江虞婉的态度很随意吧，但还是不想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总归也是喜欢过的女生。
江虞婉心里这会儿还挺高兴的，都是老同学，她打心眼里不希望李丘泽走上歪路。
她和小洁的想法不同，摆地摊怎么了，他们这样的年纪又能做什么呢？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
凡事都有一个过程。
只要是正途，自力更生就没有丢人一说，以他们刚满十八的年纪，甚至可以作为榜样。
她自认，现在倘若让她来这里摆摊，她肯定应付不来。
她都不知道这里摆摊要不要收费，如果收，该交给谁，这些娃娃又该去哪里进货呢？
都是问题。
并没有很简单。
“李丘泽你也是够可以的，我俩还要收钱，给给给，看我今天不把你最大的娃娃套走！”刘洁塞过来二十块钱。
读初中那会儿，学校里很多男生都怕这家伙，不过她们女生还好，因为这家伙有一点好，从不对女人动手，不仅如此，如果被他听说这种事，还会无条件帮忙出头。
所以讲真的，当时学校还有好多女生暗恋他呢。
可惜没一个敢表白的。
大哥的女人岂是那么好做的对吧？
她现在着实有些不爽，不光是因为老同学的面子这么不值钱，李丘泽和江虞婉的那档子事，别人不知道，她可是一清二楚的。
那封情书她也是完完整整，一字不漏地听完了的。
曾经的海誓山盟呢？
曾经的用情至深呢？
还我可以为你干什么干什么的……
差点没骗走她两滴猫尿。
这才几年时间，忘得一干二净，根本不拿魂牵梦绕的姑娘当自家人了。
你个负心汉！
“小婉，给，套穷他！”
因为打了五折，二十块钱足足有五十个圈，刘洁抓出一大把，分给江虞婉，恶狠狠道。
“嗯。”
李丘泽：“……”
旁边的张杆这会儿就挺来劲的，当然，只是心里来劲，居然认识的？
那这接触起来岂不是事半功倍？
下次！
下次以体面的方式，让泽哥把她们约出来，吃喝玩乐算我的！
“不是啊小婉，你套什么小的，往最后一排扔呀。”
“我没那么大力。”
“好吧，怪我，刚才应该把你喂饱点。”
“唉，小洁，就差一点点！”
“没事，看我的，如意乾坤圈，中！”
俩姑娘挺欢腾的，吸引了不少人围观，只可惜大家伙儿看得直摇头。
一位老大爷好心指点：“你俩还是瞎扔吧。”
瞎扔兴许还能中，这都什么准头，能把圈圈往人家老板身上扔的，他也是头一回见啊。
李丘泽怀疑刘洁就是故意的。
至于怎么招惹到她了，他大概能揣摩出来。
这应该就是闺蜜吧，跟男人间的兄弟情是一个道理。
五十个圈扔完，俩人也是刷新了记录，一只娃娃没套中。
“再来！”
“算啦小洁，不玩了，我们水平太菜了。”
刘洁也是不差钱的家庭，家里开超市的，如果不是江虞婉拉着，幺冻冻都该甩李丘泽脸上了。
“一人挑一只吧。”李丘泽指着地上说。
嗯？
俩姑娘相视一望，怎么，良心终于痛了？
“我这搞活动，没套中的都送一只。”
“对，这俩小伙子做买卖还算实诚，再不济也不会空手。”旁边有知情的人附和道。
江虞婉和刘洁这才知道自己想多了。
你敢送，我还怕要？
“是不是挑哪只都行？”刘洁问道。
“嗯。”
“诶，不对呀小老板！”看到李丘泽点头，俩姑娘还没怎么样，旁边一下炸锅了。
“挑哪只都行？你确定？那我也要套！”
“算我一个。”
“来来来，别跟哥省钱，拿去。”
李丘泽没好气扫视过他们：“想啥呢各位，这是我同学。”
“我就说吧。”
“嘿，小伙子，你还真掉钱眼里了，这么漂亮的女同学还收钱？”
“小伙子，你这样是不对的，以后找不到媳妇儿的。”
“你不光棍谁光棍？”
大家伙儿好事没混着，不遗余力地使劲膈应。
刘洁和江虞婉被逗笑了，可不是嘛！
不过想归想，俩人心里的那点小郁闷，这下全都消了，让她们随便挑，但凡稍微挑只大的，成本也不止二十块钱。
“算你还有点良心。”刘洁乐哼哼道。
“谢谢。”江虞婉柔声说。
女孩子嘛，对可爱哒萌萌哒的毛绒玩具，向来没什么抵抗力。
俩人随即开始挑选，刘洁也不唬他，抱走了全场最大的熊宝宝，江虞婉选了只适中的海豚公仔。
“心疼不？”刘洁一脸狡黠。
“哪能啊。”李丘泽笑着摇头，多大点事。
哥是差那几块钱的人吗？
“李丘泽，鉴于你良心还未泯灭，高考完六月十号，我们有个老同学聚会，特批你可以参加。”
刘洁说完这话后，双眼一眨不眨盯着他，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朵花儿来。
旁边的江虞婉身体微颤了一下，心中竟隐隐也有丝期待。
还没步入社会的小姑娘，刘洁这副模样疑点重重，李丘泽脑子里转了一下，笑着问：“江虞婉生日对吧。”
他还记得——这是俩姑娘此时共同的心声。
李丘泽确实记得月份，有一年还准备过礼物，只是没送出去。
刘洁再看他顺眼多了，捏住熊宝宝的一只手摆了摆：“六月十号下午，卡萨布兰卡。”
李丘泽也就应下了，人家姑娘都邀请了，难道拒绝吗？
他不是这么没品的人。
江虞婉这会儿才想起一件事，妈妈的训诫，不过她犹豫着咬了咬嘴唇，打算叛逆一回。
妈妈她错了，李丘泽没有瞎混，也没有游手好闲，他在干正经事，在努力的生活。
这样的朋友，是可以交的。
第二十九章 又是一天好收入
“老黄，你这可以啊。”
快到九点时，广场上人流已经不多，隔壁摊位，昨天那套阵容又凑齐了。
黄贵心里骂骂咧咧的，脸上却不动声色，就知道会这样。
好在也赚了一个晚上。
他们这几个人虽然是竞争关系吧，但是与广场上其他做买卖的不同，几家全是搞套圈的，已经算是一个群体了，外加里面又有两个活泛人，平时会走动一下，时间长了，大家也都认识了。
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至少表面上，大家一直以“交流行业经验”为噱头，见面和和气气的，一直没撕破脸皮。
“可以个啥呀，这不没办法吗，也只能赔本赚吆喝。”黄贵唉声叹气道。
换来几人一脸鄙夷。
忽悠别人就算了，跟我们还装？
你那大石膏模具看着值点钱，但几个成本我们还能不清楚？
“怎么样，今天赚了多少？”
“是啊，交个底呗。”
黄贵望着这俩人，恨得牙痒痒，交个底你们好见样学样是吧？
他用屁股想都知道，这两个和他一样套石膏的家伙，明晚肯定大石膏模具就搞出来了，然后再把规矩一改，圈圈降价。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本来他一个人赚的钱，需要分成三份了。
以前大家一样还好说些，现在旁边套娃娃的把生意抢去大半，余下的那点，三个人分还能活么？
心里也是叫苦不迭。
“看来我明天晚上也得降价了。”套塑料小玩具的家伙说。
得，三份还不止，又变成四份了。
大家伙儿心里都明白，只要价格降得足够低，总会有客户愿意套。
毕竟隔壁套娃娃的好是好，可他们十块钱就卖十二个圈。
五人中最烦躁的，还要数套瓷器的周晓云。
因为他那些瓷杯、存钱罐什么的，成本要贵出不少，所以他现在十块钱才卖十个圈，一块钱一个。
这样当然有赚头。
可是如果大幅度降价的话，算上摊位成本，加上他一个年轻劳动力的人工，就很难说了。
这些人都是降价到十块钱的圈翻倍给，他能多给几个？
周晓云眼神瞥向隔壁摊位，都这个点了，他们还有客户在套，心里是既羡慕，也愤恨。
不让我“活”，那我也不让你们好过！
这件事他没少琢磨，对方肯定是从哪里搞到了便宜的娃娃货源。
他决定明天一早去趟武汉，查查这方面的批发渠道和行情。
……
收摊的时候，李丘泽一边忙活，一边望向隔壁。
“叔，今天晚上还可以吧？”
“可以是可以。”黄贵哭丧着脸道，“又有什么用呢，你刚才应该也看到了吧，都跑过来打听情况呢，明天至少两家会跟我一样，还是没饭吃啊。”
“这不是很正常嘛叔，你是老江湖，经验肯定比我足，做什么生意还没竞争？有竞争才有进步嘛。”李丘泽笑道。
市场经济的核心就是竞争，只有竞争才能驱动发展。
他们这个小县城的广场夜市，想要真正做得有声有色，还必须要有竞争。
只要是良性的就好。
不然像以前一样，大家全都安于现状，估计再过几年，也不会有什么太大变化。
他其实挺希望自己搅一搅后，大家能重新提起精神气儿，搞出些新花样，老百姓也能多个乐子不是？
“小李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黄贵苦笑。
他一点都不希望有竞争，最好整个广场上就他一家套圈的才好呢。
“叔，有句话叫‘万物皆可套’，你好好想想嘛，能套的东西多了去，石膏这玩意儿，不是我说，确实有点过时了。”
小书亭
“噢？”黄贵眼前一亮，收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那你说说看，还能套啥？”
不得不承认的是，这小子的脑袋瓜确实好使。
昨天随便支了一招，他今天不就赚了吗？
你是我亲舅啊，提点得这么明显，不会自己去琢磨，还要我把具体生意给你安排到位？李丘泽呵呵一笑，没搭理。
谁要是抱着这个想法，那他也不乐意教了。
教了又有什么用？
等摊子支起来，人家一模仿，又只能干瞪眼。
“唉，小李你这光讲大话有什么用。”黄贵白期待一场，有些扫兴地撇了撇嘴。
李丘泽还是没回话，收摊回家了。
出租屋里，东西刚拾掇好，张杆就迫不及待把他往床边拉。
“泽哥，赶快数数！”
现在每天数钱，成了他一天最期盼也最兴奋的事情。
李丘泽干脆把装钱的腰包扔给他了。
张杆认真数完后，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六百八十！”
比昨天还多五十。
仅仅两天时间，他们就赚了一千三百一十块啊！
这收入水平如果传出去，县里那些坐办公室的家伙只怕要惊呆了。
没几个人瞧得上的小地摊，居然这么来钱？
一天能抵他们一个月的收入！
李丘泽笑着点头：“还行。”
“还行？”
张杆一脸愕然，泽哥你是飘了吧，什么心态能让你说出“还行”这两个字？
咱们只是刚肄业的高中生，将将满十八岁，可以说是在身无分文的情况下，没借助任何人的帮助，仅靠自己，连续两天的营收都在六百块以上。
这叫还行？
为什么他就感觉自己现在特牛逼呢！
他有个表哥，前不久从一所野鸡大学退学，家里出钱给他开了家店，还是品牌连锁店，现在每天不亏个三五百的，那都叫赚。
“你晚上回不回去啊，你爸回不？”李丘泽岔开话题问。
张杆拍了拍裤兜：“没打电话呢。”
这小子一直有手机，虽然高中时不给带，老师看到直接没收，他被没收了两部，但他妈还是给他买了第三部。
倒也不是惯着他，主要父母平时不在身边，总希望能第一时间联系上。
也是一种取舍。
当然，说到底还是家庭条件好。
李丘泽耸了耸肩，也就随他了。
“对啦泽哥，那两个妞……”
别看张杆一副色眯眯的模样，只有李丘泽知道，单从这方面讲，这家伙绝对是专一的好男人。
这不现在没有么？
所以才各种惦记。
李丘泽将这理解为“青春期的缺爱表现”，大多数人都有，他要不是现在这副心态，他也有。
张杆以前高二时谈过一个女朋友，那真是宠到没边了，对方但凡想吃点什么，学校没有，那怎么办？
请假、翻墙也要出去买。
如果想要什么，小县城没有的，就让他姐或者其他的哥姐们，从外地寄回来，他家亲戚家庭条件都还不错。
那段时间眼里只有他女朋友一个，其他女生都不算是个人。
那姑娘倘若乖巧懂事，张杆指不定就改邪归正了。
他是动了真心的，然而那姑娘吧，或许只是喜欢他的钱。
某次想要一款新上市的耐克运动鞋，张杆没替她办到后，提出了分手。
他虽然很心痛，但也坦然接受了。
这就是他的初恋。
“不是说了么，老同学。”李丘泽回道。
“只是同学？”张杆一脸奸笑道，“别以为我没发现，那个跟刘亦菲一样，身上带着仙气儿的妞，看到你脸都红了。”
“红个屁噢，她就是那害羞性格。”
“是吗？”张杆有些狐疑。
反正在李丘泽的记忆中，初中那会儿江虞婉是挺害羞的，至于之后，也没怎么接触啊，截至目前，拢共就见过两回。
“那泽哥你喜欢么？”
“这不是废话吗，你都说了，带仙气儿的，谁不喜欢？”
还好还好，是我泽哥没错，我还生怕你不喜欢呢。
“那找个时间把她俩约出来呗，去哪儿玩玩，算我的。”张杆挤眉弄眼道。
“她俩？”李丘泽怔了怔后，眼珠一瞪，“卧槽，你不会看中刘洁了吧？”
“怎么了，不行啊？”
“你要真跟她凑一对儿了，信不信她能折腾死你？没看到多彪悍吗，都敢拿圈圈砸我。”
张杆心说还好吧，不是挺有个性的吗，没个性的我还不喜欢呢。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一个声音突然传来，连李丘泽都差点没下意识去摸口袋，实在是诺基亚的这段Nokia tune铃声，太经典了。
八十年代出生的人不可能没用过诺基亚。
“草，我爸！”张杆掏出手机一看，顿时一个激灵。
你爸就你爸呗，草什么草，像话吗。
“喂~”
“人呢？大晚上的不着家，赶快滚回来！”
李丘泽还以为张杆开了免提，其实并没有。
“噢，马上马上。”
张杆也只能往家里奔，临时李丘泽还特地嘱咐了一下，让他别把摆地摊的事情告诉他爸。
他爸现在回来，应该是明天要去自己家那边，他知道了容易露馅儿。
第三十章 被针对了
又是晴朗的一天。
这就很好，摆地摊最怕什么？
下雨啊。
不过想起天气，李丘泽又想到家里面的情况，再不下雨家家户户的早稻都会减产，却又希望狠狠地下一场。
黄昏时分，他和张杆的二人组再次出摊，已经有了两天经验，显得轻车熟路。
由于离得近嘛，他们出摊都比较晚，其中还有点张杆怕见人的因素在，主要是心理作用，其实夜晚广场上也是灯火通明的，俩人来到广场时，大多摊位已经摆好了。
他们很快发现了一个重大事件。
广场上又出现了一家娃娃摊！
好几十个娃娃摆在那里，十分扎眼，一排一排的，从小到大有序摆放，显然也是搞套圈的。
“日了狗，泽哥，这么快就被抄袭了？”
张杆盯着那个地方，有些错愕，也很愤懑。
连李丘泽也楞了一下，他同样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模仿了。
套娃娃这种模式不算稀奇，为什么县里原先没有呢？
他不用打听就知道，肯定是没有货源。
如今出现了，毫无疑问，是有人走出去找到了货源，速度还挺快的，毕竟才过去三天。
“是那个以前套瓷器的家伙，好像姓周。”李丘泽笑了笑。
“我去，泽哥，你还笑？”
张杆一副你是不是有病的模样望着他。
“别这么激动嘛。”
“我特么能不激动吗。”张杆没好气道，“多出一家抢生意的，咱们的收入肯定要大打折扣啊！”
李丘泽摇了摇头：“没多大事。”
得多大的心，才敢想着一个人把生意全部做完，那不成了垄断？
他早就料到迟早会被人模仿，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这个姓周的家伙大不了他们几岁，年轻人还是能折腾一些。
不错，挺好的。
少赚一点就少赚一点呗，反正时间充裕，他又不指着这个过一辈子。
真要大家伙儿全部改套娃娃，他大不了转型就是。
脑子里的花活儿不整出来几个，还真的感觉挺浪费的，以后大概率也不会再摆地摊了。
“行啦，他这么快搞到货源，肯定不是走的网上渠道，实体店批发拿的货，成本再低也低不过我们，怕啥？”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张杆还是很不爽，年轻人气性大，思想也不通达，一路骂到了自家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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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是很多摊主还一脸玩味地注视着他们。
这让他更加恼火。
“小李，看到没有？”
俩人刚靠近，黄贵就迎上来，朝周晓云的摊位努嘴示意。
心说小年轻啊，昨儿个还说话不怕大风闪了舌头，什么竞争是好事，有竞争才有进步啥的，今儿个你再进一个看看？
“据说，据说哈，周晓云今天一大早去了趟武汉，看来还真被他找到了批发娃娃的渠道，这不就直接拉回来了？晚上你们的生意可能就没那么好了。”
李丘泽微微一笑，半开玩笑道：“没事，就两家而已，还不算饱和，除非你们一窝蜂地全搞套娃娃，那我就真慌了。”
这话还有一层提点的意思。
别见样学样全去搞一样的东西，那能有什么搞头？
迟早还是会重蹈覆辙。
奈何黄贵根本领悟不了，自顾自地嘀咕道：“看来啥时候我也得去趟武汉找找。”
这位大叔的思维显然已经僵化了。
李丘泽暗叹口气，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天色逐渐暗淡，夜空中繁星点点，广场上晚饭后的第一批人流开始入场。
李丘泽坐在塑料板凳上，坐等客户。
张杆踮着脚朝周晓云的摊位那边眺望，时刻关注敌方动态。
“卧槽，泽哥，他们那边开始套了！”
“别急嘛，这边来人自然就轮到我们了。”李丘泽拧开茶杯，抿了一口。
他们本地的茶叶不太行，炒制工艺上就不讲究，有股苦涩味儿。
也就比白开水强点。
张杆真是服了他，怎么一点都不急的呢？
晚上一数钱，比前两天少一大半，那滋味能好受？
又过了几分钟后，广场上的人流越来越多，张杆差点没跳起来，指着那边说：“泽哥，不对呀，那边生意为什么这么好？”
“很好？”
“你自己看呀！”
李丘泽站起来望过去，只见周晓云的摊位前面围满了人，路过的行人总会驻足打量，确实有好几波客户在同时套圈。
反观他们这边，摊位前面已经不乏人流经过，可是没有一个停下来的生意。
“爸爸爸爸，这里也有套娃娃的，我还要套。”
“小祖宗喂，你能不能给我省点钱，不是刚套过么？再说这家娃娃有问题，不能要。”
一对父子从前方走过，七八岁的小男孩手里提着一只鲤鱼娃娃。
这番对话让李丘泽皱了皱眉。
“杆儿，你先看一下，我过去瞅瞅。”
“好好好，赶快去，赶快去！”
张杆巴不得，情况不容乐观，必须赶紧想对策啊。
李丘泽踱步来到周晓云的摊位外面，还没靠近，隔着人流便听到一段仿佛科普的话传出来。
“各位，那边是还有家套娃娃的，但这毛绒娃娃的水可深着呢，你们肯定想不到那种劣质的娃娃，和正规的娃娃，成本价差多少钱，我告诉你们，差一半还不止！”
“啥叫正规的娃娃，啥叫劣质的娃娃？”有路人询问。
“诶，这位大哥问得好，大家对娃娃不太熟悉，但对棉被总不陌生吧，有没有听说过一个词，黑心棉？”
“我去，你的意思是说劣质娃娃是用黑心棉做的？”众人惊讶，也引发了一阵怒火。
“不然你们以为为什么价格差这么多？花样多着呢，不光是黑心棉，好多还是用的化纤材料，压根就不是棉花，化工产品啊，大家想想看。喜欢的娃娃都是哪些人呀？女人，女孩子，家里的小孩！有些人特别喜欢，睡觉都要抱着，这种劣质娃娃能抱？”
“我说老板，这么说你的娃娃是正规的？”有人用狐疑的语气问。
“这位大哥你看这边啊，你可能还没看到。来来来，各位，大家一起看看，真的他假不了，假的他也真不了，我这娃娃是从汉正街批发的，大牌公司的产品，每只上面都有统一标签，喏，这还有公司提供的质量检测合格证复印件，百分之百真材实料，对人体没有任何危害。
“所以我的成本价格高啊，是真的良心买卖，我不说其他的，你们不信去那家摊位看看，他们拿得出来质量检测合格证吗？如果拿得出来，不早就像我这样贴出来了，你们说呢？”
大家伙儿探头打量，议论纷纷，频频点头。
这一番蛊惑人心，效果奇佳，李丘泽如果是潜在客户，看这老板这么实诚，连行业黑幕都给揭露了，一准也就在这套了。
不过，周晓云是吧，大家做买卖，公平竞争我没意见，这样搞针对，你不如干脆直接报我名字，有意思吗？
自己的娃娃什么质量，到货的第一天李丘泽就检查过，不说质量上乘，但也绝对不是什么黑心棉、化纤产品。
只是有一点。
他确实拿不出质量检测合格证，卖家那边估计也提供不了，娃娃的来源根本不是一处，而是很多家的存库尾货混合在一起的。
他站在人群后方，不留痕迹地打量了几眼。
周晓云的套圈规矩跟他一样，也是套中五官都算，十块钱十二个圈，二十块二十五个。
不过娃娃摆得比较稀，拢共也就几十只，没他多，同时最大只的娃娃，还没他那边的倒数第二排大。
显而易见，他虽然找到了货源，但是成本不低。
估计也想到了，打硬仗的话，肯定干不过自己，于是就开始整幺蛾子了。
完全没想过少赚一点，大家和气生财的道理。
既然这样，李丘泽也就不念什么老乡情谊了。
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他这人有个毛病，头铁，吃软不吃硬，最不怕别人给他上眼药。
因为这个性格，上辈子没少撞得头破血流。
这辈子嘛……谁牛就来试试。
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后，周晓云再有一个客户，算他输。
“这小子蔫儿了。”
广场刚上人不久，好多摊位还没生意，这一片的人流现在全集中在周晓云那边，看热闹是人的天性嘛，揭露行业黑幕这种事情，是个人都会感兴趣，李丘泽刚过去时，不少摊主都注意到。
此刻见他一言不发走回来，纷纷与旁边人搭起话。
“能不蔫儿吗，前两天生意这么好，今天到现在还没开张。”
…
“这小子看起来利利索索的，想不到心眼这么黑。”
“啥情况啊？”
“没听说吗，他套的娃娃有毒，致癌！”
“啥？！良心被狗吃了吧，这种烂事都干？”
“年轻人掉钱眼里了呗，不择手段。”
“唉，这种人就该赶紧滚蛋，留在这里祸害人！”
…
“小年轻还是太嫩了啊，生意将将做三，不……还没三天，今天才第三天，人家一出手就搞黄了。”
“那他剩的娃娃怎么办？估计仓库还有。”
“怎么办？赔呗，买卖是这么好做的？广场上套圈的五六家，真当人家一大把年纪白活的？毛都没长齐也敢掺一脚。”
“嗯，说的是，算是花钱买教训了。”
……
“小李，怎么回事啊，怎么他那边生意这么火，你这边……”黄贵现在也没生意，一直关注这件事，小跑上前打听。
他意识到一件事，隔壁这边没生意，他好像也没生意，过路的人根本不停脚。
李丘泽笑着扭头：“耍手段，针对我。”
“啊？”
黄贵瞪眼，那你还笑？
这孩子咋没心没肺呢！
第三十一章 李丘泽的回击
作为黄贵而言，李丘泽和周晓云他都不喜欢，也没办法喜欢，年轻人脑子活泛，弄的新花样把他的生意都抢没了，能喜欢吗？
但是这两家现在斗起来了，如果一定要选一家“活”下来，他还是选李丘泽这边。
他之前的想法是错的，以为就在隔壁，会严重挤兑他的生意，才知道如果不开在隔壁更麻烦。
这不，事实就摆在眼前。
这就和有些买卖必须扎堆做是一个道理。
急得团团转，他可不想大好的晚上又出来白忙活一场，喊了旁边的老熟人帮忙看下摊，急急忙忙跑向周晓云的摊位那边。
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么大个人了，耍手段针对人家孩子，哪来的脸？
呸！
军情刺探完后，心口一凉，嘴中喃喃道：“完了完了……”
小李的那些娃娃，别人不清楚，他仔细瞅过啊，标签都不统一，很像是哪里扫的尾货，肯定拿不出什么质检报告。
被这么一个屎盆子扣在身上，还怎么翻身？
但你要说那些娃娃致癌，黄贵也是不信的，是不是把人想得太脆弱了点，啥玩意都致癌啊，周晓云的脾性，他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聪明是聪明，斗心太强，就想把所有人都压下去。
他那摊位平时宣传也是这样的，自己的瓷器多么多么高档，别人的石膏、塑料多么多么廉价之类的。
在这个广场上做买卖也好些年了，黄贵见过太多红火一时，又很快混不下去撤摊的人。
现在看来，小李他们应该也属于这种类型。
同时心里又有股落寞，他还能挣扎几时呢？
他其实也是有所察觉的，自己越来越跟不上时代了。
“玛德，他这么搞？！”
听完李丘泽的简单讲述后，张杆瞬间怒了，抄起捡圈圈的木棍，准备冲过去打人。
别以为他只是做做样子，如果不是李丘泽拉着，这场架今天必不可免。
张杆和他都不是那种忍气吞声的性格，要不然也不会玩到一块。
“杆儿，你这脾气要改一改，咱们现在不是学生了，别遇事就动手，搞大了是要进派出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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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丘泽拍了拍他的肩膀，趁机教导一下，然后咧了咧嘴：“放心吧，我有办法治他，你先在这看着，我十分钟就回。”
“有法子治他？”张杆咬着牙确认道。
“等着瞧好了，待会儿他还有生意，算你哥我没用。”李丘泽用手背碰了碰他胸口。
“嘿嘿，那行！”张杆转怒为笑，满怀期待。
泽哥为什么突然会做买卖了，他不明白，也可能一直有这个天赋，只是读书时没条件发挥吧，他就知道一点，谁要是惹毛了泽哥，绝对没好果子吃。
李丘泽推着破三轮，回到出租屋，把屋里仅有的两张桌子，抱出来码在后斗里。
一张四方桌是本来就有的。
另一张折叠小桌，是他买来放衣服的，因为房东奶奶的四方桌有些年头了，桌面黑乎乎的，还有虫眼，屋里也没衣柜。
自从租下这里，他就从王强培训中心搬过来了，跟王强老师说找的打工的餐馆包住，对方也没说什么。
完了锁好门，推车穿过两排房子，来到街边。
这附近有所实验小学，所以街道上不乏一些卖文具的店铺，他随便找了一家，进去买了些纸笔，最便宜的那种。
然后向前十来米，在“阿香小炒”店门口停下。
这算是他平时的食堂了，晚饭和张杆基本都在这边解决，因为带着张杆嘛，伙食都不差，每顿也是三四十的水平。
这样的客人，还天天来，老板怎么可能不认识？
“姨，找你帮个忙。”
李丘泽把三轮子停在门外，走进门看到老板娘后，开门见山道。
“啥事啊？”老板娘笑着问，心想只要不是赊账，其他都好说。
“借你几张塑料凳子，我晚点送过来，你们如果要关门就关，那我就明天中午送过来，刚好在你这吃饭。”
李丘泽指了指墙角，说完又从腰包里摸出钱来：“放五十块押金给你。”
“噢，我说什么呢，这没事，你拿几张走好了，钱就不用押了。”
老板娘但凡有那么一丁点生意头脑，也不会接这钱，她是知道李丘泽在广场摆夜摊的，几张凳子而已，还能为这个跑路不成？
李丘泽也不矫情，笑着道声谢，拎着一摞凳子走到门口时，忽然想起一件事，脚步顿住。
“姨啊，有破锅没有，破盆也行，借我用用。”
“……噢，有，我给你拿。”
老板娘就纳闷了，这是要干嘛呀这？
重新回到广场，照样没有生意，望着李丘泽推来的一车东西，张杆也愣住了。
泽哥就算回去拎把菜刀来，他都不惊讶。
这些是什么？
隔壁黄贵也凑了上来。
“小李你拖桌子椅子过来干嘛？”
套娃娃做不下去，改卖小吃，关键你也没菜啊。
李丘泽笑了笑，也不回话，他有个小黑板，特地买来写套圈规矩的，客户一看一目了然，走过去蹲下，把上面的字擦掉，拿着粉笔头，开始重新写。
只是刚写完五个字，张杆和黄贵四只眼睛一瞪，如同活见了鬼。
疯了吧？！
只见小黑板最上面，霍然写着五个大字：免费送娃娃！
“泽哥你……”
“别急，等着看。”李丘泽头也不回地将他打断，继续写。
黄贵碰了碰张杆：“小张啊，你哥他还好吧？”
张杆瞥了他一眼，懒得搭理。
俩人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黑板，等李丘泽粉笔头一扔，站起身后，几乎同时出声：“这么搞？！”
他们惊呆了。
你这是欺负谁还没读过小学吗？
李丘泽笑呵呵望着他们俩，问道：“想试试不？”
“试个鬼啊，这还用试？”张杆显得很无语。
旁边的黄贵用力点头附和：“小李你这肯定要玩砸的，我要不摆摊，我真试，这还能不成功？”
压根就没有失败的道理好吗。
“啪！”李丘泽手一拍，笑容满面，“那就成了。”
你黄老板纵横夜市这么多年，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见多了，都忍不住想试，那普通人就更没办法抵挡住诱惑。
不过，这只是其一。
周晓云不是诋毁他的娃娃有毒么，他虽然拿不出什么凭证，但是想证明一下也不难。
至于客户会不会全信。
不重要。
信一点就行了，因为我的娃娃免费送啊，就问你要不要？
“咚！”
夜市虽然嘈杂，但基本是一些低频的声音，这一下类似锣鼓的声音震荡开来，瞬间吸引不少人的视线。
自家摊位前，李丘泽站在一张塑料板凳上，左手拿着一只瘪掉的不锈钢盆，右手拿着一根木棍。
“咚！”
“来了各位，货真价实的毛绒娃娃免费送喽，不免费你过来打我！有人说咱家娃娃不好，是不是黑心棉，是不是化纤材料，我剖开给你看，我烧来给你闻闻！”
旁边的桌子上，张杆拿着指甲剪，正在给一只哆啦A梦“脱衣服”。
“啥玩意儿，免费送娃娃？骗人的吧。”
“不都说了吗，骗人你过去打他。”
“嘁，老子还真不信，走！”
…
“妈，那边免费送娃娃呢，去看看呗，我想要。”
“这也能信？”
“哎呀，人家都这么说了，反正也是闲逛，去看看又怎么了？”
“行，行，走吧。”
…
“我靠，他们的娃娃有问题，现在都免费送了？这是不要钱也要祸害我们啊？”
“话不能这么说，人家不是吆喝了，是不是黑心棉现场剖一只给你看，是不是化纤材料，烧着闻闻大概也能闻出来的。”
“那他干嘛要送？”
“谁知道，有可能搞急眼了。”
“走，看看去，别错过了好事。”
……
周晓云的摊位这边，两名客户刚想付钱拿圈，李丘泽一嗓子传来，拿钱的手不禁往回一缩。
弄的周晓云抓了个空后，一脸悻悻：“这你们都信？”
“信不信的，我们去看看也不吃亏啊。”
“是啊，你不是说他们的娃娃有问题么，我们先去瞧瞧，待会儿再过来哈。”
“诶，大哥大姐，别走啊……”
摊位前面本来围满的人群，眨眼间就散得一干二净。
周晓云直接爆了几句粗口，眺望着那边站在凳子上的李丘泽，眼里怒火中烧。
免费送娃娃，忽悠你爹呢！
偏偏这群傻叉客户还信……
想占便宜想疯了吧！
第三十二章 我真没想坑人啊
“咚！”
就这么几棍子下去，广场上有一小半的人流都被吸引了过来。
今时不比以往，如今做买卖，已经很少有人这么躁了。
你太躁了，老百姓不仅不买账，还反感。
不过一些“重磅炸弹”，那就另当别论。
免费送东西，这个信息无疑就很爆炸，至少放在这个年代来说。
老百姓遭受套路的荼毒尚且有限，对于这种商业模式一来感到新鲜，二来还抱有一丝幻想。
不像十多年后，逛夜市如果听到这样的话，很多人估计扭头就走了，都不带看一眼的。
哪有商家会真的免费送东西？
就是那些站在夜市门口送气球的小姐姐，还得管你加个微信呢。
任何的商业行为，必然是有目的的。
套路在演变，老百姓辨别套路的能力也在增强，如此循环，相互较劲，最终中枪的，都是无法与时俱进的人。
李丘泽之所以这么干，自然是为了回击周晓云，被人针对到头上了，难道当缩头乌龟么？
不过这个法子是他斟酌过的，不算纯忽悠。
摊位前面聚满了人，乌泱泱一片，周晓云那边先前的规模，只能说小巫见大巫。
“老板，你说免费送娃娃，真的假的？”
“小年轻可别忽悠人啊。”
“你要真的送，就是有毒我都要，嘿嘿，我反手扔了行不行，也算做好事！”
李丘泽眼神扫视过众人，笑道：“我说大家也真是的，人家说什么你们就信啊，没听说过恶意竞争么？”
说完，从凳子上跳下来，拿起桌面上被张杆剥到一半的哆啦A梦，一边用手撕扯，一边说：
“各位看看，我们的娃娃里面，填充的绝对是货真价实的好棉花，不信你们自己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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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排还真有两人走出来，铆足了劲儿一顿猛撕，顶好的娃娃，眨眼成了稀巴烂。
扯出来的全是纯白的棉花，哪有什么黑心棉？
“各位，是真是假，光听别人说能作数吗，肯定要自己亲眼看看呀。”
“不见得吧。”有人狐疑道：“这是你自己弄的，地上这么多，敢不敢让我们挑一只？”
“那有什么问题。”李丘泽笑了笑，“要不大哥你来选，另外谁再选一只，为了以证清白，也不差这几个钱了。”
围观群众等的就是他这句话，立马出来两个人，走进摊位拎出来两只娃娃。
要说这俩家伙也是蔫儿坏，这么多小娃娃偏偏不选，硬是挑中两只最大的。
所幸三两块的东西，李丘泽也确实谈不上心疼。
他和张杆也上前帮忙，四个人上下其手，人类强大的破坏力在这一刻显露无疑，两只半人高的娃娃，很快就变得千疮百孔。
“还真全是白棉花。”
“我信了，大娃娃里面都是好料，小娃娃更犯不着啊。”
“那外面这层呢，不是说有可能不是棉花，是化纤么？”
李丘泽望向问话的中年男人。
“大叔，你知道化纤是什么？”
“化纤，不就是化工厂搞出来的材料么。”中年人随口道。
“大叔你还穿过化纤制的衣服，你信不信？”
“怎么可能？”中年人不爽道，这是看不起谁呢，没看见他腰上挂的新手机么。
他像那种买不起棉衣服的人？
无知真可怕啊，李丘泽不得不和他科普一下。
“大叔你穿过的确凉吗？”
这大叔四十几岁，应该是六几年生的人，八十年代的确凉火遍全国的时候，正好风华正茂，不可能没穿过。
大叔果然点点头，还强调一句道：“那年代的确凉可是好衣服啊。”
的确，特别是八十年代初，一件的确凉衬衫要卖六七块，而那时小地方的人均月收入不过才二三十，可谓正二八百的高端服饰。
“那我告诉你，的确凉就是化纤做的。”
“啊？”大叔有点懵。
李丘泽也不意外，并非贬低什么，2007年了，还在皮带上挂着帆布手机套的人，显然是个糙汉子，缺乏这方面的常识也是正常的。
“这我知道，的确凉还真是化纤材料。”
“是啊，当年谁没穿过？”
“大姐你别这么说啊，我就没穿过，小时候家里穷啊，一件海魂衫我都当宝呢。”
“哈哈……”
大家你一句我一嘴，忆苦思甜，都被逗乐了。
李丘泽之所以扯这么远，是因为不想骗人。
大路货，哪有什么绝对的纯棉娃娃？
有些质感纯棉也造不出来啊。
“我说这个呢，是想告诉大家，化纤不代表就有毒，真要说，化纤还是高科技的产物，有些人不懂瞎哔哔罢了，一般来说，有毒的东西，它烧着总会有点味儿，来，我给大家伙儿烧烧看。”
李丘泽说着，掏出打火机，先烧了些填充的棉絮，然后又烧了一小片娃娃的外衣。
不少人够头凑上来闻，接着纷纷摇头。
“没啥味儿啊。”
“我倒是嗅到点，但也不像有毒。”
“只要不刺鼻就是正常的吧。”
“嗯，棉花烧了也有味儿。”
“我觉得这小老板说得对，就算是化纤材料，现在管的这么严，工厂生产娃娃就没个执行标准？再说，娃娃又不是拿来烧烤的，谁让你烧它了？”
一位大姐的话，再次将大家逗笑。
李丘泽感觉火候差不多了，自然还有些人脸上带着狐疑，这不重要，只要有那么一丢丢相信就行了。
让张杆把几只毁掉的娃娃收拾好后，他从地上拎起反扑着、暂时还未公开的小黑板。
“讲真的，我今天搞出火了……”
“我就说吧！”有人大笑。
不然能有这种好事？
想想也不奇怪，被人这么诋毁，是个人都会生气。
但这对于他们老百姓而言，可是好事啊。
这不，商家一生气，好处就来了。
“赶紧地吧小老板，到底是个什么送法？”
看这情形，手里拿着小黑板，大家也都不傻，是不是免费送，暂且不提，肯定还是有点规则在的。
也算正常。
真要是谁过来都能直接拎走一只，他们自己想想，都感觉不切实际。
“小老板你大话都放了，最好别忽悠人。”
“是啊，大家都听见了，再想要让我们掏钱，你想都不用想。”
“要是不免费我可真打你喽，话是你自己说的。”
李丘泽笑着点头：“放心吧各位，我既然敢说就算数，百分之百的免费送，就看……你们有没有本事拿。”
说着，亮起小黑板。
【免费送娃娃！
游戏规则：预交二十元押金，从1写到300，不限时，广场上只剩一家摊位算结束，不限年龄，可多人换写，必须按顺序写，不可涂改，不可后加。
写对，押金全额退还，全场娃娃任选。
写错，押金不退还，赠送指定小娃娃一只。】
“啥玩意儿，从1写到300？”
众人一看全乐了。
这得多“可爱”的老板，才能想出这种妙招？
有点意思啊。
“小老板你确定吗，从1写到300，别说我了，让我这八岁大的儿子来都行啊！”
“我怀疑你是在鄙视我们。”
“就是啊，还能换人写，你这是看不起谁呢？”
“这要写不出来，我把那张纸吃了。”
“吃我就不吃，我如果写不出来，要死人！小学数学老师不得跳楼啊？”
“哈哈……”
全场大笑，气氛相当愉悦。
就没见过这么容易的事啊！
这跟免费送还真没什么区别。
奖励还挺诱人的。
只要写对了，娃娃任选。
他这里最大的娃娃，足有半人那么大呢，去街上花钱买，没个大几十能搞定？
李丘泽笑呵呵任他们嘲讽，只要别觉得他坑就行，乡里乡亲的，纯坑的那种，他真不想干。
不然他还犯不着这么麻烦。
小店里拎几瓶红牛过来，之前买文具的店里，十块钱的皮球买一只就好了。
这规矩，怎么说呢，处于坑与不坑的边缘。
他只是定的从1写到300，没定写到500，毫无疑问是有人能写到的。
但是，历史的经验告诉我们，也不是那么好写的。
这属于一种典型的看着简单，但真正做起来，并没有那么简单的事情。
“既然大家这么有信心，有没有人想试试的？”李丘泽笑盈盈望着大家。
“反正没啥事，这不试不是傻子？”
“我来，那只大熊我预定了！”
“儿子，上！”
“小老板，十分钟不搞定算我输。”
“妈，我也要来，我想要那个粉红色的大毛毛虫，这可比套圈简单多了。”
“那就试试呗，喏，二十块，我也感觉挺简单的。”
“女儿，你也上！”
李丘泽不得不阻止一下：“大哥，别瞎整啊，你女儿才多大？”
“六岁，上幼儿园大班，就那几个数，写到300有什么问题？”大哥哼哼道，二十块钱直接拍在李丘泽胸口上。
我真没想坑人啊，特别是坑小孩……这帮人太自信了！
李丘泽挠了挠头，也挺无奈的，等下不会被骂街吧？
第三十三章 有那么难吗
两张桌子很快坐满了，完全不够坐，想尝试的人实在太多了。
不仅仅是为了占便宜，有些人还和李丘泽卯上了，有种智商被侮辱的感觉，不赚他一笔不爽快。
塑料凳子倒是还够，李丘泽说是拿几张，其实直接一摞拎过来。
这种塑料凳子摞在一起不占空，扯开之后有十几张。
“那个，小李啊。”黄贵站在隔壁打量，踌躇着说，“我这边有张桌子，你要不？”
主要担心帮倒忙。
这规则太简单了。
那写的人多，不也赔得多么？
“要！”
望着李丘泽根本没犹豫的表情，嘴角依旧挂着微笑，黄贵也就随他了。
把自己放杂物的小桌板清空，搬了过来。
有了多余的地方，再次加入几人。
还有几人甚至主动提出来不要桌子，凳子也不要了，问李丘泽拿了笔纸，蹲在地上就开干。
周围人流不散，全被这种新奇的玩法吸引了，一是看热闹，二是等空位。
闲来无事的人，几乎每个人都有种跃跃欲试的心态。
张杆压低鸭舌帽，在旁边转悠，一板一眼地监督，事情到这个份上了，他还能说啥？
只能把眼睛擦亮，防止有人作弊，尽量挽回损失。
突然体验了一把监考老师的感觉。
没错，就连以他对李丘泽的信任，都不相信这法子能赚钱。
回击周晓云的效果倒是达到了。
这莫非就是语文老师教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泽哥信誓旦旦的办法？
只是，真的好伤啊！
隔壁，黄贵适时吆喝一嗓子：“大家等着也是等着，上我这边试试手气呗，十块钱二十个圈，请尊财神回家发财呀。”
“说的也是，来，给我来十块钱的圈。”
他今晚的生意也就这么开张了。
如果换现在的状况发生在周晓云那边，他能有这赚头？
他是真的悟了。
一点不想隔壁俩小伙子被周晓云干掉，可是现在被逼急了，连这种烂招都搞出来，真的难啊。
也只能抓紧时间赶快赚两笔。
再说周晓云这边。
原本大好的生意被搅了，气得鼻子差点没冒烟。
不过好在免费送娃娃这事，他是一百个不相信的，肯定是对方玩的把戏，想着只要大家伙儿跑过去一看，不是这么回事，必然一哄而散，还会破口大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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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算不上担心。
然而站在摊位前面，一直观望着那边，却发现阵阵欢笑声传来，大家伙儿不仅没散，还挺乐呵。
心里一下就慌了。
怎么可能还真免费送娃娃？
这事说破了天他也不信呀！
“陈姐，帮我看下摊儿。”
他必须过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不动声色来到李丘泽的摊位这边，站在人群最后面，踮脚往里面一打量……
周晓云：“！！！”
从1写到300，写成功分文不取，全场娃娃任选？
什么脑壳才能想出这种馊主意？
他终于明白了人群为什么没散，还留了下来。
换成是他，他也要上啊。
这和白送还真没什么区别。
所以我绞尽脑汁要对付的，其实是俩傻叉？
“诶，晓云，你也过来了。”
旁边有人拍了他一下，扭头一看，是另一家套圈的摊主。
眼下这情况，坐不住的显然不是他一个人。
周晓云点点头：“看看他这搞啥。你这……”
“我都快‘活’不下去了，一个生意没有，你们两家这么搞。”中年摊主欲哭无泪。
怪我喽？
周晓云心想，做买卖本就是各凭本事，自己整不出花活儿，活该赚不到钱，早年钱已经被你们赚去了，现在是年轻人的时代，回家歇着吧。
“晓云你说他这么干，有搞头吗，别的不提，这客人给钱，那是真爽快啊。”
都不能叫给，简直是硬塞呀！
为了空位置差点没争起来，他做了这么多年买卖，还没遇到过这种好事。
“你能从1写到300么？”周晓云反问。
对方笑着挠头：“这肯定没问题啊。”
“那不就得了。”周晓云耸耸肩。
“那他为啥要这么搞啊？”
“搞我呗。”周晓云微微眯眼。
对方想了想，也确实只有这个解释。
“让他来。”周晓云冷笑一声，“你们之前说他们赔本赚吆喝，那是假的，他们的娃娃真有问题，不是正经渠道的货，现在这才是真的赔本买卖，我看他能撑多久。”
摊位里面。
张杆发现那个六岁的女孩停笔了，走过去俯身一打量，小丫头抬头看向他，大眼睛里水汪汪的，险些没哭出来，然后又望向自己的爸爸。
“呜呜呜呜……”
张杆很无耻地笑了。
只见她身前的白纸上，霍然写到了“19”。
接着突然来一个“10”（划掉）。
“咋了这是？”她爸走过来一看，不禁脑门一拍，得，二十块钱去了。
人家小黑板上的规矩写得很清楚，不能涂改。
才知道高估了女儿，她倒有可能写到300，关键不能涂改的这个规矩，不是欺负小朋友吗？
“大哥，这个……”李丘泽笑着挠了挠腮帮子。
“我又没说什么！”大哥瞪眼。
人群大笑。
不过一个年仅六岁的小女孩出点差错，完全在情理之中。
刚空出来的位置，立马被人补上。
“小妹妹别哭哈，叔叔给你报仇！”一个三十左右的青年人抬头笑道，“叔叔都快写到100了呢。”
围观的人再次笑出声，这事对于一个成年人而言，真的没有半点难度。
刚因为赚了二十块还有些小激动的张杆，脸上的笑容顿住僵住，来到对方身后，眼睛沿着A4纸一顺扫下去。
诶？
“你等等！”
“咋了？”对方抬头。
玛德，这你还能找出我的错？
张杆伸手往纸上一点：“你77去哪里了？”
青年人低头望去。
75，76，78，79……
“我日……”张嘴就是一句粗口。
写得太快，写跳了，绝不可能是他不会数数。
“再来！”
这谁能服气？
他立马又能掏出二十块，现在不仅仅是玩游戏的问题，更关乎到一个二十六岁的成年人的尊严。
张杆倒是想接啊，可围观群众不答应，不少人等老半天了。
青年人一脸悻悻，也只能站起身来，旁边六岁的女孩被爸爸抱在怀里，还没干透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
青年人：“……”
这尼玛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儿子，写慢点，别急，别骄傲啊，你看，大人得意忘形都出岔子了。”
青年人：“……”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看啥看，我现在排队行不，我今儿个还就不走了！”看到李丘泽望过来，青年人手指点地道。
“行行，别上头，别上头就行。”
李丘泽还能说啥，顾客是上帝啊，只能陪着笑脸。
“啊！”这时，突然有人抓狂般的大喊一声。
大家齐刷刷望去，是一个十几岁的小伙子。
张杆哧溜跑过去，低头一看……
“嘿嘿。”
“你还笑！”
你丫的一个“101”能写两遍，我还赚到钱了，我不笑？
又一个败下阵来。
围观人群中，有几个人不禁抓起脑壳，这事难道真有点难度，怎么接连出错？
“稳住啊大家！”
一位大爷忍不住出声，反正没打算参加，对毛绒玩具没兴趣：“又不限时间，300个数还能写到收摊？急什么急呢？”
有人附和道：“对，别急，一个个数来，写完顿一顿，感觉脑子有点混乱了，起来换家里人写，可以换人的呀！”
李丘泽笑而不语，任他们提醒，还巴不得他们多说几句。
现场三两个小孩子就不说，一个大人，让你从1写到300，你好意思写一半丢笔，让别人续写？
谁还没点脸？
至于写完一个数缓缓，顿一顿……语义饱和现象告诉我们，当人长时间专注于某个字时，会突然发现不认识它了。
放在数字上也是一样的道理。
阿拉伯数字就十个，你越提醒，写的人越专注，然后十个数字繁复排列，你猜会发生什么？
“诶！大姐你等一下，我们说写到300，你咋搞出401了？”
张杆无疑是一名出色的监考官。
大姐：“我……”
我也不知道啊！
…
“大哥，你可以停笔了，你这两个圈是什么意思？无穷大吗？”
大哥梗着脖子，抬起头：“什么无穷大，这是两个零！”
还嘴硬，张杆不爽道：“好，我就算是两个零，那你到底写的是2000呢，还是2000呢？”
大哥：“……”
右手用力一抓，恨不得把纸捏成碎片。
他都写到258了呀！
完全没注意到写了个2000。
…
“妈妈妈！”
“怎么了，女儿？”
“你来写，我脑子有点混了，刚才写203，我差点写成了205。”
“……”
这情况不对呀。
现场大家伙儿纷纷皱眉，你看我，我看你。
最开始上场的一批人，差不多快阵亡完了。
从1写到300这事，有那么难吗？
第三十四章 成功把生意做死了
望着一个接一个的人挑战失败，张杆嘴都差点没笑歪。
为什么，为什么顶大个人了，从1到300都能写错？
他硬是想不通其中的门道。
就是现在，他依然很有信心如果让自己来写，根本没有出错的可能。
然而，现实摆在眼前啊。
这事其实作弊的可能性不大，毕竟是圆珠笔，写错就擦不掉，最后还要检查。
张杆把李丘泽往后拉了点，小声问道：“泽哥，什么缘故啊？”
难道你还能在纸和笔上做手脚？
“主要是心态问题，就跟我们在学校里，有些人平时成绩很好，一考试就掉链子的道理差不多。”
实际上李丘泽自己也没有完全搞懂，加上语义饱和现象，因素肯定不止这些，但心态问题必然是其中一环。
说多了怕张杆听不懂。
张杆下意识望向围观的人群，又想起自己刚才的虎狼式监考，倏然有些明悟。
心里那个兴奋啊。
这个怎么看怎么赔钱的法子，居然还真能赚钱！
“泽哥你哪学的？”
“网上。”
“怪不得。”
互联网在当下这个年代，比日后更显得神秘，特别是对于张杆这样的半吊子来说。
不过，他很快又想到一个问题。
“泽哥，如果待会儿还没人写出来，咱们得放两个呀。”
李丘泽轻咦了一声，不错嘛兄嘚。
从这个建议上，他就能看出来张杆是有些生意头脑的。
为什么要放？
因为一个玩法倘若几乎没人玩得穿，那人们潜意识里就会认为它有问题。
是坑！
起初还会较劲一番，等时间长了，看到越来越多的人失败后，也就不会再有想玩的欲望。
明知是坑还跳吗？
不想把生意做死的话，就必须让想玩的人看到希望。
这才是长久经营之道。
可问题的关键是，李丘泽没打算长久经营。
一来这种玩法太好模仿了。
二来它确实有点坑的嫌疑，与自己在家乡这边摆摊的想法有出入。
他只想搞今天一个晚上。
明天再搞，钱多少还能赚到一点吧，但没办法全面压制周晓云了，他难道不会模仿吗？
莫名其妙被人扣屎盆子，这事往大了说等于栽赃陷害，不能就这么算了。
周晓云如果不亲自上门赔礼道歉，他就变着花样来。
整不废他？
就好像以前在学校，他是个坏学生不假，但他最乐意收拾的就是那些刺头，你凶，我比你更凶，至于安分守己的学生，他们也不会去嘲笑别人的伤疤，这么些年好像还没有欺负过。
笔趣阁
“不，你跟刚才一样，盯紧了。”
“为啥呀？”张杆皱着眉头表示不解：“这样搞明天可能就没人玩了。”
“我要的就是这效果。”
张杆：“……”
李丘泽和他简单解释了一下，他也就懂了。
得知泽哥竟然还有其他妙招，张杆嘿嘿一笑，心里像吃了颗秤砣一样。
“大家按规则来，作弊可不算啊！”
张考官重新上岗。
隔壁的黄贵整个人都呆了，与张杆之前的想法如出一辙，这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大家都办不到？
如果是这样的话……
卧槽！小李刚收了多少钱来着？
三百块总有的吧！
而且还有人不信邪，一有空位置立马就交钱补上去。
赚了这么多，目前为止还一只娃娃都没付出去，这买卖的成本，就是几张纸啊！
一本万利。
空手套白狼。
赚钱简直比印钞机还快呀！
某些旖旎想法，迅速在脑子里形成。
再说人群后方的周晓云，他和另一名套圈摊主相视一望，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出了一抹骇然。
这都行？
居然干成了？
哪怕再不敢相信，可现在这么多人失败，人家大把的钞票赚到手是现实。
他们亲眼所见！
“晓云，你说这里面是有猫腻，还是真的不好写？”
你问我，我哪知道，我也一头雾水啊！
见他不回话，对方眼珠子骨碌碌转着：“那我先走了。”
“你想模仿？”周晓云问。
对方倒也是直白，点点头：“我这几天根本没赚到钱，纯亏，我那边刚好有张桌子，我再去借几张凳子，这玩法没什么上手难度，为啥不模仿？我这也是没办法，再不拿钱回去，一准要吵架。”
说完不等周晓云回复，或者说根本不在乎，急匆匆走了。
已经过了八点半，今晚摆摊的时间所剩无几。
周晓云隔着人墙，踮脚望着摊位里面，下意识握紧拳头。
他现在真想冲进去和对方打一架，实在太不爽了，自己明明找到了更好的货源，娃娃的品质也更高，连针对话术都捋出来了。
满以为眼前的火爆场面，今晚肯定是属于自己的，赚钱赚到手抽筋。
如何都没想到，就这么轻易地被对方化解掉，甚至截胡了。
利用这种任谁一看都感觉很智障的办法。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不是这样，他也截不走。
此刻，脑子里高速运转，思索着自己还能用什么法子把生意抢回来。
可惜最终他很无奈的发现，不管用什么法子，都没有免费送娃娃的噱头，和这种看似稳亏的办法，更有吸引力。
他是真的一点都不想模仿啊。
现在双方斗上了，他一旦模仿，等于直接输一筹，广场上的这帮家伙，背地里肯定会笑话。
可他又完全没办法。
比起被人笑话，赚不到钱才是真伤。
正如刚才老冯所说，这玩法模仿起来根本没有门槛，太好仿了，他难道要丢掉这么好的翻盘机会？
他的娃娃毕竟更货真价实啊。
如果使用相同的玩法，客户肯定更愿意去他那边玩。
“只要赚到钱，还是我赢了！”
这样想着，周晓云冷眼瞥了李丘泽一眼，扭头就走。
不过他没打算马上就干，一是条件不允许，他没有桌子凳子，住的地方离这里有一公里，笔纸什么的也要去买。
另外要搞的话，就必须成功。
不然模仿对手都没成功，那才是真的丢人丢到姥姥家。
在搞之前，他肯定要弄清楚其中原理，是不是真的难写，还是另有猫腻。
他从不打没把握的仗。
回到摊位，随便应付了几句旁边摊主的询问，周晓云摸出账本，坐在小马扎上，开始书写。
没什么方法比自己写一遍能更好验证。
……
“不玩了不玩了，这就是一个坑啊！”
“这事没我们想的那么简单，三百个数字虽然大家都认识，但平时没人会这样去写啊，不能有任何涂改，还挺难的。”
“嗯，确实，要是自己在家里写还好点，被这么多人盯着看，还吵吵闹闹的，很容易出错。”
“走吧儿子，快九点了，该回去睡觉，别指望了。”
“我就知道肯定有蹊跷，怎么可能这么好，真的免费送娃娃？”
“我再试一把，再不行以后打死不玩！”
李丘泽成功把生意做死了，这么多客户你上我下，最后只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抱走了一只大娃娃，还没有几个人看见。
因为她和她妈换班写，写得非常慢，感觉可能会出错的时候，还会冷静下来休息会儿，熬了很长时间。
其他客户都是二十块钱拎走一只巴掌大的小娃娃。
那显然不值二十块，还搞出一肚子火。
“小李啊，我真是服了，你脑子咋就这么好使呢，这样的法子都能被你想到。”
夜市散场时，黄贵借着过来搬桌子的档口，拉着李丘泽就是一顿猛夸。
完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搓着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李丘泽哪里不知道他想要干嘛？
“叔，听我一句，别仿，我明天都不搞了。”
“啊，你都不搞？”
黄贵想不通啊，这么好的赚钱门路，怎么就不搞了？
倒也没去怀疑，几天的接触下来，什么人什么性格，心里大抵也就有数了。
“差不多黄了。”
黄贵诧异：“不至于吧？”
虽然刚才确实看到很多客户骂骂咧咧离开，但是每天过来玩的人，也不是固定的，总会有些新人。
赚他们的钱就够了。
“叔，这玩法模仿起来很简单，你能想到要仿，别人就想不到？我不用看就知道，明天包括周晓云在内的那几个人，全都会这么干，可能还不止。”
黄贵蓦然一惊。
是啊，既然好仿，又能赚钱，谁能矜持住不去仿？
别说他们几个搞套圈的，就是那些卖玩具的人，完全也能仿啊，而且一点都不违和。
可是如果仿的人太多，先不提客人会被分流，这种玩法的口碑败坏速度，也会急剧加快。
“你信我就行了，就算还有客户愿意玩，他们仿了也没用。”李丘泽淡笑道。
这明显话里有话啊，黄贵听出来了，忙问：“怎么说呢？”
“明天我打算弄个新活儿，这个玩法，没我的有吸引力。”
黄贵：“！！！”
你是八十年代开点子公司的吗？
第三十五章 降维打击到完败
翌日中午。
在阿香小炒店大快朵颐一顿后，李丘泽带着张杆，来到南城这边的一条小街。
这条街不算长，也就二百来米，不过在县里小有名气。
扎堆做着餐具生意，老百姓但凡要买些碗碟什么的，首选的地方就是这边，下面乡镇里的一些店铺，也会过来批发进货。
张杆倒现在都云里雾里的，不明白泽哥为什么要来这里。
难道想学周晓云，进一批瓷器过去套？
完全没道理嘛。
他自己都知道那生意混不下去，才改成模仿他们套娃娃。
“泽哥，能不能别卖关子，到底什么新花样，告诉我呀。”张杆没好气道。
李丘泽倒不是卖关子，只是讲起来有点复杂，这不都过来采购了么，等看到东西，自然一目了然。
俩人一家一家店铺找过去，也是货比三家，只问一样东西。
玻璃杯。
那种圆柱体，高度能有十二三厘米，喝茶用的玻璃杯。
“要多少嘛。”一间店铺里，老板娘不咸不淡地问。
她家主营批发，可能生意太好了吧，态度委实算不上好。
不过这样的服务态度，还能把门面做得这么大，肯定有些缘故在。
“要一百只。”
“噢？”老板娘略感意外，两个小年轻过来买东西，本以为也就买个几只，她做批发买卖的，压根看不中，没想到也算是个单子。
不禁提了提精神：“一百只的话，按批发价给你，一块七。”
“老板娘，便宜点行不？”
李丘泽笑着说：“旁边我们都没逛呢，看你家门头最大，直接就过来了，以后还有生意的。”
睁着眼睛说瞎话！张杆心想。
旁边他们都看完了。
目前要到的最低价是一块六。
不过他发现泽哥的套路和正常人不一样，不是应该告诉商家，旁边我们全部对比过，你最好给个诚意价吗？
老板娘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们买这么多杯子做什么的？”
“我俩准备搞个买卖，当然，跟老板娘你家这规模肯定没法比，也就一个小摊子，玩游戏的，每个客户都要耗一只杯子，也不知道怎么样，如果生意好的话，一百只杯子可能一天就碎光了。”
老板娘诧异：“还有这种买卖？”
听都没听说过。
张杆也很惊讶，原来是这么玩的吗，杯子买去碎的，他之前还纳闷呢，为什么要买这么多。
“也是从武汉那边学来的。”
老板娘似乎在考虑，李丘泽已经掏出钱来，一脸真诚的笑容：“老板娘，一块五吧，以后就你家了。”
批发生意，两块钱不到的东西，顶多也就三四毛赚头，砍太多不切实际。
……
成功买到杯子，装了整整两只瓦楞箱。
李丘泽很奢侈地打了个的，让司机绕到文化路。
县里的书店和体育用品店，基本都集中在这条街，不少学校里的体育用品，就是在这边采购的。
让张杆在路边守着箱子，这次李丘泽一个人出马。
花了二十来分钟，拎着一只蛇皮袋回来。
“买的啥啊泽哥？”张杆赶紧扒上来看。
这一看吓了一跳，买这么多乒乓球干嘛？
散装的，足有半蛇皮袋。
重新打了辆的士，回到出租屋后，李丘泽坐在小桌板旁，用刀片裁起A4纸，还拿出一张十元钱作参考。
看得张杆一脸迷糊。
直到李丘泽在裁好的纸张上，开始写字：一圆、五圆、十圆、二十圆、五十圆，一百圆。
张杆再也忍不住了，一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
正好东西齐活了，可以给他演示一下。
李丘泽拿起几只玻璃杯，放在床上，然后将刚写好面值的A4纸塞进去，又从蛇皮袋中摸出几个乒乓球，把张杆拉出两米后，笑道：“喏，扔吧。”
张杆：“……”
他可算明白了。
所以这乒乓球扔进哪只杯子里面，对应的是多少面值，就给人家多少钱吗？
这是不是玩得太大了！
“泽哥，晚上要是扔中几个一百，咱们……”
“哪有这么简单。”李丘泽摇了摇头。
方法都是市场效验过的，没道理到他这就失效了。
这种玩法的重点，在于玻璃杯的摆放。
他给张杆简单地讲了一下后，后者也不嫌麻烦，将一百只玻璃杯，全部摆到床上。
最前排左右各摆了一大团，像是蜂窝一样，紧挨着，不留任何空隙。
不过杯子里的面值，七成都是一圆，两成五圆，剩下一成十圆和二十圆。
再在后面散乱摆放一些。
其中五十和一百面值的，肯定最靠后。
然后张杆就拿起兵乓球开始扔，先扔后排的大面值，扔了百多个兵乓球都没中。
接着扔离得最近的两团玻璃杯群。
虽然几十只杯子紧紧挨着吧，看起来到处都是杯口，但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命中，很多乒乓球都击在杯沿上，被弹飞了。
倒也确实能中，概率大约是百分之二三十的样子。
他狂扔三分钟后，才中了一张里面最大面值的二十圆。
“哈哈，可以，可以搞！”
张杆大笑，试过才知道，绝对是稳赚不赔的玩法。
“对啦，泽哥，为什么不直接塞钱？还要裁纸这么麻烦，也更有吸引力啊。”
“那不行。”
这种玩法本就是打擦边球，用钱的话性质就真变了。
……
漫天红霞渐渐隐去，天空呈现出一种墨蓝色，笼罩着这座小县城。
被太阳曝晒了一天的市民广场，在夜色中重新恢复活力。
路灯下方，各种摊位已经支起来。
散步的人们陆续从四面八方走来。
周晓云今晚信心十足，特地买了五张折叠桌，二十几张塑料凳子。
期待着待会儿生意爆棚的场面。
如同昨天一样，娃娃的质量检测合格证复印件，张贴在最显眼的地方。
他家娃娃品质更高，造型也相对可爱，同样的玩法下，客人没理由选择别家。
和他一样满怀期待的，还有另三位套圈的摊主，外加两家卖玩具的摊主。
李丘泽还真给料到了，这些人飞快地将他模仿了。
主要从没有见过这么新颖的玩法。
不提客人，就是他们扪心自问，面对免费送东西，和这种看似没有任何难度的规则，也很难不生起尝试的心思。
昨天那俩小伙子摊位的火爆程度，他们是亲眼所见的，没期望有那么红火，但至少总会好过以前吧？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露骨。
随着广场上的人流越来越多，他们不能说一个生意没有吧，只能说依旧惨淡。
与此同时，还是昨天那个扎眼的摊位前面，又汇聚一大批人，比昨天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帮人全懵了，到底是为什么呀？
凭什么一样的生意你做就能火，我做就不行？
“晓云啊，你都不过去看看的吗，那俩小伙子刚才天黑才来的，根本没拖娃娃过来，好像换了花样。”
旁边卖小女孩发卡的陈姐好心提醒。
周晓云心头一震。
换了花样？
正如陈姐所说，李丘泽他们今晚很迟才来，那时广场上已经开始上客，他忙着筹备生意，根本没关注。
同时心里的想法是：犯得着关注吗？如今这么一搞，自己和他们相比，只有优势，没有任何劣势啊！
“换、换了啥花样？”
周晓云想不通啊，还有什么花样，能比免费送更有吸引力。
“我没细瞧，反正和我也没冲突啊，你自己去看看呗。”
拜托陈姐帮忙看下摊后，周晓云火急火燎往那片乌泱泱的人头，小跑过去。
到了地方，踮脚一望……
只觉得脑子里嗡嗡的。
他们真的没拖娃娃过来，搞了一堆玻璃杯，数不清的乒乓球，每只杯子里都有一张写有面值的白纸。
在传统套圈圈的模式上，做了演变，抛弃了塑料圈，改用乒乓球去扔。
玩法十分新颖。
重点是，只要扔中哪只杯子，就能获得里面相对应的金额。
他们玩的是真金白银！
脑子里的谜团瞬间解开了。
还有什么东西能比钱更有诱惑力？
一股不甘，还有深深的无力感，在周晓云心里荡漾开来。
他总以为能追赶、甚至是超越对方，此刻才发现，他连跟在对方身后吃灰的份儿都没有。
这两个小年轻脑袋里也不知道装的什么，别人挠破头都想不到的好玩法，他们信手拈来。
娃娃和钱，怎么比？
毫无疑问，今晚又是纯亏的一天。
他败了。
败得如此彻底。
内心憋屈到整个人在颤抖。
可又丝毫没有办法。
你说再去模仿，这么多玻璃杯和乒乓球，不是小投入，万一他们明天又搞出新花样呢？
没错，周晓云现在信了，信他一旦模仿，对方还有办法让他血本无归。
今天买桌子和凳子，他已经花了二百多。
还有从汉正街进的一批娃娃，成本上千块啊！
哪怕再难受，他也不得不向现实低头。
他要赚钱，他要谋生。
二十几岁的人了，不能天天出空摊啊。
……
今晚可谓赚得盆满钵满，张杆乐得都在用脚尖走路，是他们摆摊这些天来，收入最好的一天。
金钱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
李丘泽好容易得闲，坐在塑料凳上喘口气，捧起茶杯喝着，身侧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扭头看去，是隔壁黄叔带着一帮人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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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那几个套圈的同行，又是谁？
周晓云霍然在列，耷拉着脑袋。
第三十六章 折服
“小李，大家想找你和小张聊聊，特别是晓云，之前那事确实是他做得不厚道，想过来和你们道个歉。”
黄贵约莫有些了解李丘泽的性格，没兜弯子，笑了笑，开门见山说。
头先小李他们生意正好的时候，周晓云主动找到他，这让他多少有点意外，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了。
事情弄到这一步，不低头怎么办？
周晓云率先发难针对小李他们，殊不知人家满脑子生意点子，根本不怕你针对，现在明显是反过来打压周晓云，一副不整废他誓不罢休的架势。
说得直白点，周晓云被打怕了。
服了。
还想在这个广场上混，只能低头求放过。
至于另几人，包括他在内，纯属被殃及池鱼，原本他们换上更有吸引力的道具，又将圈圈大幅度降价，总归还有点生意，这两家一斗起来后，重新打回原形。
大家心里各有想法。
周晓云刚进了这么多货，肯定不会轻易撤摊，如今主动上门道歉，想看看这俩小年轻是什么态度，包括周晓云最后的反应。
这事如果不能马上逼走一家，大家还是握手言和吧，再斗下去，一天一天的出空摊，谁也遭不住啊。
黄贵因为了解到一些情况，想法与他们还有些不同。
“不好意思，两位小兄弟，昨天是我错了，我也不确定你们的娃娃是不是有毒，就在那乱说一通，希望你们能原谅我。”
周晓云低着头，一张脸涨得通红。
他有些年头没干过这么羞耻的事了，给比还小他好几岁的人，低头道歉。
可是生活的压力逼迫着他不得不这样做。
如果日子过得舒坦，谁又愿意大晚上的出来摆地摊？
他才二十几岁。
说到底，只是一个在社会竞争的浪潮中，败下来的失败者罢了。
居然真的说了。大家伙儿都楞了一下，除了黄贵以外。
没想到周晓云说得这么干脆。
以为再怎么样也要绕两下，给自己留点面子。
同时心里也是唏嘘不已，他们中有三个人的孩子，都有李丘泽和张杆这么大。
谁能想到这才刚成人的孩子，竟然如此有生意头脑。
据老黄说，如果周晓云再不低头，隔壁的小李还有办法折腾他。
大家伙儿想想都感觉恐怖好吗。
一是惊叹于他满脑子的点子，二是忌惮他报复起来雷霆万钧的手段。
这样的人，没人愿意招惹。
与他俩一比，自家的孩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完全像个小娃娃一样。
把同龄的他们一起扔进社会中，简直就是小绵羊遇到大灰狼啊，那怎么可能竞争得过？
他们打心眼里祈祷自家孩子，一辈子别遇到这样的对手，不然绝对会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特别是这个小李，不知道什么样的家庭才能教育出这样的孩子。
虎豹之驹，虽未成文，已有食牛之气。
大家心里有一个共同的认知。
别看这孩子现在只是在摆地摊，将来肯定会有一番大作为。
一个他们这种人只能仰望的人生。
李丘泽上下打量着周晓云，或多或少的也有点惊讶，因为从表面看，对方并不是那种会轻易服软的性格。
而他也确实准备了很多后手。
以为再怎么样，还要斗上几天，才会有结果。
这时，黄贵走近两步，咬着耳根子告诉他一些事情。
原来这周晓云家庭状况很不好，父亲有三高，母亲有糖尿病，需要长期服药，身边还必须有人照顾。
这也是为什么像他这种年纪，又不缺闯劲儿的年轻人，不去外面闯荡，会留在县里的原因。
走不开。
李丘泽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一个人很难单从一件事上看出秉性，这周晓云虽然有些毛病，但毫无疑问也是个孝子。
“既然你都道歉了，我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这件事就算揭过了。”
周晓云抬头看了他一眼，喉结滚动：“谢谢。”
李丘泽摆了摆手。
到这个程度也差不多了。
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去把谁挤走，乡里乡亲的，始终想着大家和气生财，比如隔壁的黄叔，还总会不经意间指点一二。
实属被招惹到头上了。
“既然大家都在，有些话我今天就说清楚。”
李丘泽扫视过几人道：“首先，我不知道黄叔有没有跟你们说，我只是摆个暑期摊，最迟到七月末，我需要攒些钱，到时间就走，所以你们也别想着让我赚不到钱，说真的，那不可能，我这人别的能耐没有，花样还挺多的。”
几人相视一望，苦笑不止，可不是吗。
“另外就是接下来，你们想怎么搞，是继续自由发挥，各家竞争呢，还是大家商量一下，看能不能达成一致，按某种规矩来。”
“按规矩来！”李丘泽话刚说完，几人同时开口，想都不带想的。
自由发挥，你倒是会发挥，我们朝哪儿发挥？
李丘泽也不意外：“那就商量商量。”
眼下这种情况其实不算稀奇，在外面一些大型市场中很常见。
当大家都捯饬一门买卖，恶意竞争日渐惨烈之后，很自然而然的就会坐上谈判桌，从而达成某种和解，定下一套规章制度。
这样对所有人都有利。
恶意竞争，没有赢家。
就比如今天，他花了三百块置办道具，可是这种玩法他只打算干一个晚上。
这就是消耗。
大家全部参入讨论，商量的无非就是接下来每家该怎么干，采取哪种玩法，或者说模式，当得知李丘泽今晚的玩法又不打算弄了后，几人惊讶不已，同时也直流口水。
你不干，让我干呀！
这么好的玩法。
只要，你别再搞针对就行了。
“小李，真不干？”黄贵也是胸口怦怦直跳，现在不是在商量么，在场的摊主里面，他无疑和小李关系最好，很想接过交接棒。
“这种玩法搞个三两天还行，时间长了没人玩的，根本不可能有客户回本，大家都不是傻子。另外还有点擦边球的嫌疑，就看有没有人查，真要查，你也没话说。我也不建议你们干，不是长久之计。”
大家皱眉想了想，倒还真是这样。
也正因为如此，更对李丘泽高看了一眼。
他的脑子属实太清醒了。
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有什么利弊，能干多久，该放弃时也没有丝毫舍不得。
还能说什么？
这小伙子年纪虽然不大，但真的堪称可怕啊。
“我建议大家还是按原本的模式来，各家手上不是还有库存没消耗完吗？”
李丘泽望向几人道：“等你们的存货消耗得差不多，我估计也该走了，算是弥补你们吧，我到时候给你们一个发财的门路，大家都可以干，我预计到时候你们一个月的收入，至少要翻出十倍。”
“多少？！”
几人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十倍。”李丘泽笑了笑，伸出两只巴掌。
“真的假的？”这名摊主话刚说完，立马讪讪一笑，补充一句道，“不是，小李我不是不信任你，就是有点不敢相信，这也太夸张了。”
他算是说出来了大家共同的心声。
每月增加十倍的收入，这是什么概念？
要真有这收入，要不了多久，他们全都能发啊！
“小李啊，到底什么买卖呀，我们大家一起干，还有这么高的收入？”黄贵忍不住询问。
其他几人也纷纷竖起耳朵。
“我要现在告诉你们了，你们一窝蜂去干，那我仓库的娃娃怎么办？到时我就真竞争不过了。”李丘泽半开玩笑地说。
几人都跟着笑了，有的挠头，有的摸脸，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小李，要真这样，还有将将两个月，我们干脆收摊得了，套圈的买卖让你一个做。”
“是啊，后面真有这赚头，无所谓了。”
“我这一颗心全被勾起来了，收入翻十倍，我的妈呀！”
“我都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发财。”
几人全都兴奋不已，要换一般的小年轻和他们说这事，他们肯定嗤之以鼻，但这小李……他不同啊！
人家的本事摆在这。
“那倒不至于。”李丘泽笑着摇头，“大家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吧，说实话，我也没想过靠摆地摊发财，凑个去外地的钱而已，时间足够了。”
这时，自从说了声谢谢后，始终没开口的周晓云，突然表态：“我那些娃娃不多，等用完就不进了，接着摆瓷器，还有点存货。”
他现在是真的被折服了。
是心态上的服气，而不是逼不得已的服软。
折服于李丘泽的胸襟。
那是他远远不及的。
有这样的赚钱买卖，一般人谁会舍得拿出来告诉别人？
同时这也让他明白，对方是即将展翅的雏鹰，这样的小县城根本无法禁锢住他，他也看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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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浩渺的天空，才是他的征途。
第三十七章 冤家路窄
摆地摊的事情，自从大家坐下来谈过之后，也就没什么波澜了。
各家重新做回老本行，公平竞争，李丘泽每天入账小几百，钱赚得不急不躁。
这几天，县里发生了一件顶大的事，就是放在全国来说，也是万众瞩目的事情。
2007年的高考，开始了。
十八线小县城里的孩子想要改变命运，读书无疑是最便捷的途径，李丘泽还记得小时候父母总是这样教导他，当时话说得更绝对——
“你将来想混得好，读书就是唯一的出路！”
作为家庭无法给你提供太多帮助的农村孩子来说，这话也没毛病。
他上辈子没读什么书，果然混得不怎么样。
可惜啊，少年时候的他并不完全认同这句话，他是八十年代末出生的，成长到有自己的个性时，已经过了千禧年，乘着改革开放的春风，生活的环境比父辈们当年优渥太多了。
用尚未成熟的眼光去看待社会，似乎遍地都是机会，脑子里整天做着自认契合逻辑的白日梦。
心里甚至叛逆的想着：谁说读书就是唯一的出路？我偏要不走寻常路。
这时美特斯邦威的广告词不就是这句话么？
周董代言的，他的偶像啊。
看，偶像都这么说了。
当然，这口锅肯定不能让人家周董来背，这么一提，只是想说明，少年人心智还不成熟，周遭的一切可能都会对其造成影响。
年轻的我们，往往自视甚高，做出了一些过于重要的抉择。
遗憾，也就是这么产生的。
所以他为什么心心念念去读书，没机会都要创造机会？
其实心里一直有个执念。
想要弥补这份遗憾。
比起大多数孩子们来说，家长显然更重视高考，因为他们已经遗憾过，吃过没读书的苦头，深知“知识改变命运”这句话的真理性。
县里不少商业楼外面，都挂起了大红色的横幅。
“预祝我县莘莘学子高考中第！”
“春播秋收十二载，一朝收获终有成！”
“祝我县学子鱼跃龙门成英才，愿我县新秀展翅凌云惊寰宇！”
诸如此类的。
饱含着上一辈的殷殷期盼。
“行啦，别看了，喏。”
马路牙子上，张杆盯着对面商场外面挂着的横幅，表情愤怒，也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大气性。
李丘泽递过去一只“大头”雪糕。
冰激凌的造型，下面是甜筒，上面奶油凝结的雪块，足有台球那么大，圆滚滚的，裹着一层巧克力。
记得读初中时卖五毛，现在涨到一块，不过对比日后的钟雪糕之流，依然实惠得不像话。
他就想不通了，一只雪糕怎么能卖到六十八？里面放了冬虫夏草么，关键他找过也没找到啊。
还是说学人家奢侈品赚智商税？
那他就没话说了。
有些人确实只买贵的不买对的，你让他去吃三块钱的巧乐兹，他会感觉高贵的人格遭到玷污，灵魂层次都被拉低了。
“我就是不爽。”
张杆啃了口大头，咬牙切齿道：“如果不是冯涛那个鳖孙，咱俩现在也坐在考场里面了。”
“那就能考上？”
张杆：“……”
考上是不可能考上的，早年学的那点东西，还给老师还有附赠品。
“起码能感受一下啊。”张杆梗着脖子道，“管它考没考上，考完至少是个高中毕业生，咱俩现在算个啥？拉低了全国人民的教育水平。”
“噗。”李丘泽一口雪糕直接喷出来。
实在没想到这小子还能说出这样的俏皮话。
看来没能感受到高考，确实让他怨念颇深。
“你这个心态，也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噢。”
李丘泽感慨了一句，现在身在考场中的考生们，大部分肯定紧张得要死，一紧张嘛，多少会影响发挥。
而张杆这种人，刚好相反，最不怕事大，把他扔进考场中，平时考二百分，指不定能考出二百五。
“烦躁！走，泽哥，找点乐子去。”张杆拍拍屁股站起来。
李丘泽现在白天的时间很充裕，也就随他了。
俩人在街上晃悠一阵后，张杆钻进一条小巷子里，把他带到了一间游戏机室。
还未进门，便听到噼里啪啦的锤击声传出来，仿佛和那些按键有仇一样，伴随其中的还有各种游戏配音。
“来一斤啃！”
“猴啦，干爸的！”
“吾射，吾射……”
“哦多哦多哦多哦多……”
“裙下没东西！”
“呐呢？”
那叫一个激烈。
网吧在他们小县城出现的历史不长，也就几年，大概是《传奇》风靡全国的那会儿。
在这之前，像他们这种小县青年最大的乐趣，不外乎两个，溜旱冰和打游戏机。
相对于溜旱冰而言，打游戏机的娱乐成本更低，李丘泽读初中那会儿，没少照顾校外那家搞在民房里的游戏机室的生意。
“泽哥，这东西好赚呀。”刚进门，张杆指着门口摆成一排的四台小机子说。
这种机子叫水果机，与游戏机不同，投的不是游戏币，而是一圆的硬币。
此刻四个年龄各异的人，坐成一排，身后还有不少人围观。
四名玩家中，有个十三四的男孩，脑门上大汗淋漓，一把没中后，摸了摸裤兜，抖着手掏出五十块钱。
“再换五……换二十。”
老板坐得不远，拿一张五屉桌当收银台，漠无表情地将钱接过，换给他二十枚硬币。
李丘泽暗叹口气，如果他猜测没错，这钱应该是父母给的饭钱，或者学校要收的钱。
水果机害人不浅啊。
这玩意儿肯定不合规。
奈何这个年代很多管理还没跟上。
“泽哥，要不要玩玩？”张杆兴致勃勃地问。
“玩泥煤啊。”李丘泽没好气道。
这种水果机，你以为你在赌运气，殊不知老板早就在游戏模板上设置好了概率。
没几个比这更坑的东西。
“我没妹啊，要不换我姐？”
李丘泽：“……”
你姐迟早得被你坑死。
张杆嘿嘿一笑，他倒是巴不得泽哥能泡上他姐呢，肥水不流外人田嘛，而且以后既是兄弟，又是姐夫，亲上加亲。
作为张雅而言，她也不亏啊，泽哥明显是人中之龙嘛。
另外他还很确定，泽哥非常对老张的脾气。
你说这事如果能成多好。
张杆买了十块钱的游戏币，然后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向里面走去，一边走，一边左顾右盼，嘴里不屑道：“一群渣渣。”
李丘泽都有点想捂脸。
那确实渣。
猫在里面玩游戏的，大多都是小萝卜头，你一个十八岁的成年人，你牛逼你还骄傲了？
“泽哥，97，98，2000？”张杆扭头问。
他们以前也一起玩过几次，张杆知道他的喜好，只对《拳皇》系列情有独钟。
也是时下游戏室最火的游戏。
除此之外，比较火爆点的有：《吞天食地·赤壁之战》、《恐龙快打》、《侍魂》。
“97吧。”
97拳皇无疑是最经典的。
这间游戏机室不算大，拢共也就十几台机子，97拳皇只有一台，俩人来到机子这边，已经被人占了。
如果是小萝卜头，张杆打算给几个币打发了，他们肯定也乐意，然而并不是。
位置上坐着两个人，正在对打，张杆瞅着其中一人的后脑勺，总感觉哪里不对，等走近看清侧脸后，差点没抡起拳头扑上去。
“冯涛！”
什么叫冤家路窄？
这就是。
他刚还在因为没走进高考考场耿耿于怀，内心郁结，想找个地方发泄一下，哪知道转眼就遇到了害他被开除的罪魁祸首。
一时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蓦然听到这个声音，冯涛扭头一看，不禁吓得一哆嗦。
他的第一想法不是偶遇，而是这两个家伙故意来逮他的。
还哪有心思打游戏，蹭地一下站起，双手不自觉摆到身前，做出防御姿态：“你们想干嘛？”
他的同伴也跟着起身，见他这样的反应，同样一脸戒备。
“泽哥你别拉我呀，老子今天非得削他一顿！”
李丘泽有点无语，这小子还是那么冲动。
今天幸好他在，不然就张杆这小身板，一个人冲上去无异于送肉。
冯涛怂的也确实不是张杆，打过一次架就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狠人。
李丘泽这家伙人高马大，实在太能打了，别说现在还多个张杆，就是没有，他俩估计也是白搭。
当初在学校食堂的那场架，这家伙硬生生踢飞了一块桌板，螺丝拧的桌板啊，你敢信？
事后一想，他整个人惊出一身冷汗，没伤筋动骨住进医院，算是菩萨保佑。
“不是跟你讲过么，现在也算出了社会的人，再打打闹闹像个小屁孩一样。实在不爽的话，换个玩法。”李丘泽望向张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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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者血气上头，脖子都红了，有些不解：“换啥玩法？”
“喏。”李丘泽向游戏机努了努嘴。
张杆一副“你开国际玩笑吧”的表情，他恨不得抽死对方，还和对方打游戏？
李丘泽拍了拍他的肩膀：“可以带点彩头嘛。”
张杆微微一怔。
诶？
要这样的话，也不是不行啊，他对自己的拳皇水平相当自信，初中就开始玩了。
不然真要打起来，别的先不提，游戏室老板肯定不能答应。
能做这种买卖的人，一般都有点社会背景。
对面的冯涛也楞了楞，诧异望向李丘泽，好像第一天认识他一样。
见他不像开玩笑，张杆也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内心不禁窃笑。
跟我打拳皇？
还带彩头？
这是嫌死得不够快吧！
第三十八章 周董的专辑
“冯涛，敢不敢来？”
冯涛嘴角噙着冷笑，心说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那场架是他挑起来的，最后还打输了，同样被学校开除，他心里难道爽？
他更憋屈啊！
眼下二对二，李丘泽这家伙在，势比人强，他本来都在心里暗自叫苦，没想到相隔一个月后，李丘泽这家伙似乎有点变了。
这倒是给了他复仇的机会。
打拳皇，他怕过谁？
他上小学的时候，家里出门二百米不到，就是一个游戏机室，从那时起就喜欢上了拳皇，还专门买过漫画追看。
“怕你不成！”
见他爽快答应，张杆也乐了：“谁要输了，跪在地上磕三个响……”
“别玩这么大。”李丘泽打断了他。
冯涛的反应有些不对，刚才没来得及看，不知道这家伙水平怎么样。
他之所以建议打游戏，没有任何其他想法，纯粹是为了化解一场打斗。
张杆的性格他很了解，这口气到这儿了，不发泄出来今天不能走。
想要给他扳正过来，肯定需要些时间。
张杆一阵气结：“泽哥，你还不信我能打过他？”
对面的冯涛噗嗤一笑，这不，还没开始打就怂了。
他的同伴也是一脸窃笑，约莫是刚从哪里回的，又或者准备到哪里去，背着一只黑色双肩包。
“没有。”李丘泽笑道，“这规则不对等啊，杆儿你是要面子的人，真要让你跪地磕三个头，你估计巴不得被人打得头破血流。”
他说完顿了顿，指向冯涛：“这家伙有脸吗？”
“你！”
冯涛也是敢怒不敢言啊。
这家伙最好还是别激怒为好。
用游戏来解决，挺好的，他就盼着打游戏。
“哈哈，有理！”
张杆大笑，小眼睛骨碌碌一转，有了主意，挑衅般地望向冯涛：“一把五十，够不够胆？”
钱它总是对等的。
能掏光冯涛这狗犊子的荷包，为泽哥攒学费，也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
冯涛眼前一亮，他正愁手头紧张：“来呀。”
游戏机重开，俩人在位置上坐定。
“玛德，手往那边一点，别挡着我。”张杆一肘子撞过去。
冯涛咬着牙，心想老子忍了，等下你就知道哭。
双方选人，规矩讲好了，不能选隐藏BOSS，大蛇那家伙根本就是个BUG。
张杆是自己的老配置：八神庵、草雉京、电王。
绝对豪华的阵容。
如果这款游戏里的角色有身价一说，那不会再有比这更贵的三人组。
李丘泽留意到一个细节，冯涛并没有急着去抢人，而是等张杆完全选好后，才动的手。
冯涛的阵容是：大门、克拉克，猴子。
李丘泽皱了皱眉，这家伙有点水平啊，这三个角色都不是容易好玩的，但是战斗力绝对不差。
“哼，杂狗啊。”
游戏开始，如此藐视的空耳名句，毫无疑问就是杀马特的始祖，八神庵了。
“呼嗷！”
冯涛率先使用的是大门，全名叫作大门五郎，山一般的壮汉。
木屐踏在地上，整个屏幕都在抖动，一个跳闪躲开八神庵的投技“逆剥”后，落下来居然刚好将它钳住。
输了。
李丘泽一看这操作，就知道张杆绝不是冯涛的对手。
果不其然，堂堂八神庵，竟然被大门堵在角落无限爆踢，就跟个沙袋一样。
“K·O！”
“妈妈的荷兰豆……恐龙妈妈的荷兰豆……我玩贴吧莫拦我……”八神庵发出不甘的低语。
第二回合，草雉京是张杆最擅长的角色，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干掉了冯涛的大门。
可惜冯涛的克拉克一上来，一个抱摔，就把它送回了老家。
第三回合，电王对克拉克，竟然同归于尽了。
不过，冯涛还有一个角色没登场。
“啪！”
张杆败了，一拳头捶在按键上，眼睛里都起了血丝：“再来！”
“来可以啊。”冯涛笑得那叫一个灿烂，“先把彩头给了。”
张杆恨得牙痒痒，摸出五十块甩给他。
李丘泽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决定再让张杆试一把，不然指定不能服气啊。
这一局张杆学聪明了，没先选人，冷眼盯着冯涛，一副敌不动我不动的模样。
冯涛轻蔑一笑，也就先选了。
张杆想了想，有针对性地选了三个角色。
战斗开始。
张杆使出吃奶的劲儿，摇杆差点没弄断掉，按键拼命点，奈何轨迹与上局如出一辙，他用三个角色，将将拼死冯涛的两个角色。
双方的差距就在一个角色上。
可谓实力悬殊。
“怎么样，还要来吗？”冯涛笑嘿嘿搓着手，望向张杆。
后者额头上青筋暴怒，拳头攥紧，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一拳砸在那张可恶的脸上。
不过如果真的砸出去，他就不是张杆了。
他不是那种输不起的人。
“来！”张杆摸向口袋，不过只掏出几张零票子，他身上没钱了。
“杆儿，让我来。”李丘泽掏出五十块扔过去。
“你来？”张杆诧异望向他。
你来个啥呀，你还打不过我。
俩人打过好几回，李丘泽没赢过一局。
“我如果说以前都是让着你的，你信不？”
张杆：“……”
李丘泽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啊，没错，十八岁的他，这款游戏确实玩不过张杆，但架不住他多活了十几年啊。
日后有那种小型的游戏机，也就一台显示器大小，五六百块钱，他买了一台放在家里。
男人嘛，至死是少年。
平时没事的时候玩玩，也是一种解压方式。
张杆一脸狐疑，不过还是从位子上起来了。
他又不傻，试了两把都是一样的结局，已经明白和对方的差距。
只是心里实在咽不下这口恶气。
冯涛无所谓地耸耸肩，谁来都一样，反正都是散财童子，现在打拳皇，他已经很少输了，经常泡在游戏机室的，有是有些狠人，但肯定不包含眼前这俩家伙。
李丘泽同样选了八神庵。
后面两个随便选的。
冯涛虽然连赢两把，但重新换了对手，还是很谨慎，选了三个狠人：草雉京、不知火舞、泰利。
游戏开始。
八神庵上场，对战不知火舞。
在李丘泽看来，这根本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各个角色由于技能不同，还是有强弱之分的。
他的八神庵，与张杆的八神庵可不同，简单来说，有骚气。
不过他并没有火力全开，在付出了半管子血后，只听一声娇柔的惨叫传来。
“俺地！！”
“K·O！”
冯涛脸上的笑容早就消失不见，身后的小伙伴也是一样，表情凝重。
“靠，泽哥你以前真让着我啊。”张杆惊呆了，也很感动。
这八神奄的操作，可比他帅多了。
然而泽哥明明和他打一次输一次，他还鄙视过泽哥水平这么烂。
泽哥却从没有“教训”他一下的意思。
什么是兄弟？
这就是啊！
李丘泽没敢回头，怕看到张杆热泪盈眶的脸，十几岁的他哪有这种胸襟？当时如果干得过张杆，指定往死里揍了。
第二回合，李丘泽把八神庵送了，留下冯涛的草雉京一滴残血。
局面和刚才他对战张杆时，几乎一样。
冯涛手心已经溢汗了。
李丘泽用余光留意着他的表情，利用罗伯特干掉他的草雉京后，继续送他半管子血。
然后等冯涛的第三个角色上场，又把罗伯特送了。
这样双方全是第三个角色。
差距不会太明显。
张杆在身后一阵紧张，火热的呼吸都喷到李丘泽脖子上了。
李丘泽真想悄悄告诉他，兄嘚，别紧张，你哥我是故意的。
不然一局把冯涛打怂了，还怎么给你报仇雪恨？
多活十几年，总不能白活呀。
李丘泽险胜拿下了这把。
“再来！”冯涛很不能服气，他觉得人没选好，再来一把，肯定能赢。
李丘泽也就八神庵玩得比较吊。
所以第二把，他直接将八神庵抢了。
李丘泽心里就呵呵了，游戏机摆在家里，八神庵这种谁都知道很强的角色，再去研究有意思吗？
结局还是一样，双方都拼到第三个角色，李丘泽惨胜。
“涛，就差一点啊！”
“再来！”
输的钱已经赢回来，后面就是纯赚。
一把五十，李丘泽感觉这买卖还是可以做做的，他对冯涛就没点憎恨？
正如张杆所说，如果不是这家伙，他至少有个高中毕业证，后面进入社会，当被人翻出学历时，文化程度后面也不会写着“初中”二字。
那和文盲有啥区别？
“再来！”
“再来！”
“再来！”
每次就差那么一丢丢，可这一丢丢就差在那里了。
冯涛整张脸涨得通红，彻底上头了，他就不信这个邪！
“涛，算啦，你打不过他。”
“谁说的？再来一把我肯定打趴他！”
“可…我也没钱了。”
冯涛这家伙身上压根没几个钱，后面的两百块，都是这个留着杰伦式发型的小伙伴给的。
李丘泽屁股一拍，准备起身，没彩头我跟你玩个球呀。
不过手臂突然被人拽住。
嗯？
他低头望去。
冯涛昂着头问：“你敢不敢玩把大的？”
李丘泽漠无表情道：“说说看。”
“你不是喜欢周杰伦嘛，我这有个好东西……”
“不行涛！”
冯涛一句话还没说完，旁边的小伙伴飞快取下背包，紧紧抱在怀里。
“龙，你信我一次，实在不行……我那个东西给你。”
冯涛开始做工作，说的啥玩意儿也不知道，还打起暗语。
李丘泽和张杆这时就挺好奇的，周董的好东西，什么呀，专辑？海报？
要真有的话，他倒不介意收过来，虽然他已经没有收集这些的兴趣了。
关键这是白送啊。
眼下说是周杰伦的时代，都毫不为过，喜欢他的人太多了，影响力大到出奇。
如果真是他的好东西，不吹牛地讲，现在随便找个有年轻人的地方喊一嗓子，都会有人感兴趣。
冯涛半说半拽，硬是把背包弄到手了，小伙伴欲哭无泪，摊上这么一号损友，估计肠子都快悔青了。
“新专辑？”
看到冯涛从里面取出东西，李丘泽一眼就瞥到《依然范特西》几个字。
这是周董的第七张专辑，去年年底才发行，目前市面上供不应求，他们这种小县城能搞到的全是盗版。
如果是正版的话，那还真的挺稀罕。
里面几乎每一首都是经典，比如《听妈妈的话》、《千里之外》、《菊花台》、《退后》、《本草纲目》、《夜的第七章》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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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量相当高。
“没错！”
冯涛用上扬的语调说：“不光是新专辑那么简单，还是周杰伦亲笔签名的新专辑！”
第三十九章 献血
李丘泽和张杆同时眼前一亮。
是不是啊？
要真这样，那这张专辑，可就是正儿八经的西贝货了。
他们这个小县城里，以前有没有周董的亲笔签名存在，还是未知数。
至少李丘泽上辈子这么喜欢周董，都没听说过。
“看看？”李丘泽伸手。
“放心，绝对不掺假，我这兄弟他姐在东莞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搞到的，光排队就排了十几个小时。”
“那我也得要看看啊。”
冯涛犹豫了一下，还是递了过去，旁边被他称呼为“龙”的小伙伴，眼睛都有些红了。
作为一个曾经货真价实的JAY迷，李丘泽不用怎么细瞧，就能辨出真假。
专辑是真的，上面周董用黑色记号笔写下的签名，也是真的。
“泽哥，好像是真的。”张杆仔细打量着说。
李丘泽点点头。
“那这专辑可就老……还算值点钱。”
张杆本想说老值钱了，想到什么，立马改了口。
李丘泽笑而不语，这种东西要遇对人。
对于真正的JAY迷而言，它是不太好用金钱来定性价值的，近乎一种信仰。
反之，对于对周董不感冒，甚至是讨厌他的人来说，你就是白送给他，他都不见得会要。
比如李丘泽的大伯李振山，大伯家里有DVD，记得李丘泽有一回塞了张《八度空间》进去，里面有类似《半兽人》这样的歌曲，跟着一起学唱，被老头评价说“这什么鬼哭狼嚎”？
“怎么样，够不够大？”冯涛挺着胸膛问。
以一个十几岁的小年轻的价值观来看，这东西确实有些份量。
李丘泽将专辑还给他，似笑非笑道：“你想怎么玩？”
“换你兜里的所有钱！”
之前李丘泽掏口袋的时候，冯涛有留意到，足有一卷的幺冻冻，估计不会低于两千块。
“胃口倒不小。”李丘泽冷哼了一声。
“是又怎样，我就不信你不想要。”冯涛一副吃定他的模样。
他又哪里知道，要换上辈子，遇到这种好东西，李丘泽确实不会介意用身上的这些钱拿下。
但是现在嘛，谁如果要卖给他，他肯定不会花两千块去买。
两千块它留着当生活费不香吗？
简而言之，他已经没有那个信仰了，虽然他依然喜欢周董。
“那来吧。”
不过，他还是要搞。
自己不稀罕了，也可以拿来送人呀。
这不，江虞婉的生日就快到了，他答应会赴约，难道空手去？
今天是6月8号，说是10号下午，就剩两天时间，他还没准备礼物呢。
这玩意儿对他没什么价值，送给江虞婉却正合适。
那姑娘也是个JAY谜。
至于你说拿去卖钱。
小县城里愿意买的孩子，估计也拿不出几个钱。
他身上这么多钱，那是特殊情况，正常读高中的孩子，身上能有个五百块那就叫富翁。
想想还是算了，怎么说也是人生中第一个喜欢的女孩，又是头回送礼物，十八岁生日啊，是个大事，太寒酸说不过去。
“说话算话？”冯涛还有点不放心。
“我李丘泽有说话不算话过吗，当初说要打你，等到第二天了？”
冯涛：“……”
俩人重新坐回游戏机前，动静闹得这么大，早就吸引了不少围观者，不过基本是些小萝卜头，只敢安静看着，不怎么敢吱声。
“涛，一定要赢啊！”
李丘泽这时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待会儿赢过来，如果反手卖给这小子，他会出多少钱？
呃，不对，他没钱了。
“放心吧，妥妥的！”冯涛信心十足，自认已经洞悉李丘泽的破绽。
赌徒嘛，总认为自己下把会赢。
张杆也挺紧张的。
这一把要是输了，那就是真的伤啊，他们一个礼拜的夜摊白摆了。
可他又深知泽哥很喜欢周董，你让他不玩吧，不大可能，所以也没好劝说。
“加油泽哥！”
李丘泽弯了弯嘴角，需要吗？
反正是最后一把，索性就让冯涛见识一下什么叫作大神。
冯涛非常谨慎，李丘泽每选完一个角色他才选。
李丘泽又选了八神庵，不为什么，主要这家伙的招式够犀利，虐起人来够爽。
“ROUND ONE！”
游戏开始。
八神庵以外式“梦弹”，速度接近目标，冯涛控制的大门倒是想攻击，可是八神奄忽然诡异地滑到身后，利用技能“屑风”，反手就是一爪子。
等大门落入手心后，再接一招葵花三段式，将它从屏幕这头，直接捶到那头。
怼在角落里“轰斧阴”、“百合折”几个招式无缝输出，很快能量点蓄满。
终极大招爆发。
禁千二百十一式·八稚女！
砰！砰！砰！砰！
八神庵将大门摁在地上一顿猛捶，屏幕中鲜血飞溅，惨不忍睹。
“K·O！”
全场寂静。
身后的小朋友都看呆了。
确定这不是在和电脑打吗？
电脑也不能这么菜啊！
八神庵还是满血的！
豆大的汗珠，从冯涛脑门上滴落，他不敢置信地望着旁边的对手。
吃了兴奋剂吗，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猛？
俩人刚才至少还能对战一下，现在他玩得这么溜的大门，居然毫无招架之力，感觉按键都不好使了。
“完了，完了……”他的小伙伴快急哭了。
“哈哈哈哈！”张杆叉着腰大笑。
他突然有点懂了。
泽哥刚才还留了手，就是故意阴冯涛这小子的。
也很震撼。
心想怪不得以前一直让着我，原来水平高到这种程度了，和我打怕是一点兴趣都生不起，纯粹是为了满足一下我的好胜心。
第二回合，还是一样。
冯涛控制的角色躲都躲不及，被八神庵抓到手中后，就不受控制了，他狂捶按键，把老板都吸引了过来。
“你玩游戏还是拆机子，轻点！”
按键不灵了！
上次体会到这种感觉时，冯涛还在上小学五年级。
自然不是按键不灵，而是对方的招式太连贯，他的角色全程被控制，根本释放不出操作。
他整个背心都汗湿了。
在这样的状态之下，毫无疑问更没有反抗的余地。
李丘泽使用一个八神庵，直接一穿三，重点是打完后血管还是满的。
俩人的技术差距犹如天堑。
“嘶——”周围倒吸凉气声不绝于耳。
“小伙子你这操作，算是大神级别了。”连老板都笑着点评了一句。
李丘泽心说可不吗，玩了快二十年，再不通神，那得多废柴啊？
更别提他玩游戏向来还有点天赋。
“拿来吧。”
冯涛紧紧咬着嘴唇，脸上青一块白一块的，半天没动作。
李丘泽皱眉指向身后：“看看多少人作证，这都想赖的话，老子今天真揍得你妈都不认识你！”
众目睽睽，冯涛实在丢不起这个人，也很忌惮他，最终还是给了。
旁边的小伙伴也哭了。
“涛，你说了，要赔我的，对吧……”
后面是个什么结局，李丘泽就不知道了，带着张杆神清气爽地走出游戏机室。
“怎么样杆儿，这不比干一架舒服？”
“嘿嘿，确实，相当舒坦啊！”
……
翌日，房东奶奶突然找上门。
李丘泽刚吃完午饭，搬了张凳子坐在门口纳凉。
他们这边的天气和武汉是一样样的，快接近六月中旬，好像已经提前进入三伏天，屋里又堆着这么多货物，还全是毛绒的，看着就热。
这大中午的，真的待不住，电风扇吹出来的都是热气。
张杆就因为这个跑了，晚上也不在这边睡了，毕竟家里有空调啊。
还让李丘泽一起去。
李丘泽想想还是算了，这边最好守一下夜。
“献血？”
房东奶奶是过来找他帮忙的。
这不人民医院那边血库告急么，上面给每个村里都安排了一些任务，人数还没凑够。
“我不是你们村的都行啊？”
房东奶奶笑道：“没事的，租住在咱们村的也一样，小李你可一定要帮奶奶这个忙啊，奶奶要能献，就自己去了，村里好多户也是一样，年轻人都不在家。
“放心吧，不白献，会有点补偿的。”
李丘泽看她应该是真的没辙了，六十好几的人，顶着这么毒的太阳特地跑过来。
也就应下了。
房东奶奶对他一直都不错，五十几平的房子，还在县中心，一百五十块一个月，上哪儿找去？
下午没什么事，锁好门后，李丘泽去了趟人民医院，还蹭了会儿空调。
他本来没在乎什么补偿，不想黄昏时分，房东奶奶又过来了，硬塞给他一百块钱，还有一盒孝感麻糖，用挺讲究的纸袋装着。
这麻糖贼甜贼甜，李丘泽以前吃过，实在无福消受，给张杆吃也是头摆起花，好像要毒死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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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明天拎给你那姓江的同学吧，也是一份礼物啊，女孩子应该爱吃。”张杆建议。
东西是好东西，地方特色产品，闻名遐迩，他们这边还不好买，浪费怪可惜的。
李丘泽想想也行，反正不能提回大伯家给孙家威那小子吃，屋里这么热，放太久也怕化了。
第四十章 聚会
6月10号下午，卡萨布兰卡。
这地方是县里仅有的两家咖啡厅之一，不过真正进来消费的人，没几个会点咖啡，都是些花茶什么的。
小地方的人，在向大城市看齐追求小资情调的过程中，总归还是不愿把不好喝的东西往肚子灌。
当然，主要是因为没人会说什么，反正大家都一样，大哥不说二哥，谁也鄙视不了谁。
两年前开业之后，生意一直不怎么好，直到去年歇业两个月，进行了升级。
这年头KTV已经开始流行，唱K成为一种非常时髦的社交活动，这玩意儿倒是不论人，年轻人唱潮流歌曲，中年人唱老歌，老少皆宜。
老板是个聪明人，懂得与时俱进，这下算是找准了方向。
不过鉴于小县城的消费能力有限，里面的包间都非常小，大多是情侣包，一个逼仄的空间，一块没有彩电大的屏幕，两个人坐正合适。
情侣也是这里的消费主力。
最贵的大包，一般有什么特殊活动才会有人订，堪堪能挤下七八个人。
333号大包。
开房人姓刘。
这间包厢刘洁提前半个月就订好了，怕到时间万一没有。
今天无疑是一个很特殊的日子，高考昨天落下帷幕，古人云“寒窗十载”，他们读了足足十二载，还不算幼儿园，总算成功上岸了。
考得或好或坏，重要，又不重要。
结局已定。
能有勇气复读高三的狠人，不是没有，但肯定不在他们当中。
此时此刻，他们只想放纵，找回他们这个年纪该有的朝气。
恰好今天，还是刘洁最好的闺蜜，江虞婉的十八岁生日。
那就更要好好张罗庆祝一番了。
这场聚会有资格参入的人不多，都是至今仍来往密切的老同学，唯独一个人例外。
刘洁也不知道那天晚上为什么会发出邀请，挺鬼使神差的，后面想想，觉得还是受到了小婉的影响。
她读高中时谈过一场恋爱，但是小婉没有，她纯洁得犹如一张白纸。
人生的十八年时间里，不知男人为何物。
早恋，或许确实不好吧，她承认，可小婉今天不就满十八了吗？
她很想让小婉也体验一下那种不浓郁，却沁人心脾的甜蜜，不必去追求结果，仅仅是品尝一下滋味就好。
窃以为，这对小婉进入大学也有帮助。
她不可想毫无经验可言的小婉，在大学被花花肠子的男生给骗了。
不用想她都知道，追小婉的男生绝对不少于一个加强连。
如同现在一样，只是九成九的男生不敢开口罢了。
而即使是身边总不缺献殷勤者，她却只见过小婉对一个男生脸红过。
李丘泽。
她对李丘泽不喜欢，也不讨厌，如果他能带给小婉一个不同意义的暑假，那以后倒是可以做哥们儿。
为什么这样说呢？
因为他们注定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
他们之间就算真的能绽放出来点什么，一个暑假，就是它的花期了。
小婉是铁定会上985的，而李丘泽呢？
不出意外，接下来随大流，去大城市务工，就是他的路了。
思想层次和现实生活的差距，足以使他们渐行渐远。
所以是的，刘洁一点也不担心会有意外发生，或者说便宜了李丘泽。
“小婉怎么还没来？”
包厢里，曹成再次抬起手腕，这块浪琴表终于得以重见天日。
这是过年时，小姑从香港那边给他买回来的，戴到学校去后，引起不小的轰动，班主任找他谈了话，后面就一直在盒子里吃灰。
今天这个聚会，他肯定是有资格参加的。
他和活动的组织者刘洁，小学就是同学，又和今天的生日佬江虞婉，一起同学了十二年。
他认为，这就是青梅竹马。
“曹成，你天天可以看到江虞婉，还这么猴急啊？”有人打趣道。
曹成喜欢江虞婉，根本不算个秘密，虽然没写过情书什么的，但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行不行？”曹成回应道，自从上高中后，他就不藏着掖着了。
也很确定小婉一定能感受到他的一片深情。
大学，他早就翘首以盼了，那是一个可以谈恋爱的地方呀。
他为什么这么刻苦努力地学习？
就是想要和小婉再考入同一所大学。
从小学读到大学，多美的一段佳话，不是吗？
等到了大学，这朵他守候了这么多年的花蕾，也该绽放开来，让他一亲芳泽了。
他很有信心。
上次和他爸在好客来吃饭，见到王晴阿姨，有些话虽然没说破吧，但差也差不多。
刘洁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她不喜欢曹成，甚至可以用“讨厌”二字来形容。
这家伙无论是言行举止也好，平时的做派也罢，好像他已经是小婉的谁谁了一样。
竭力将自己打造成一个护花使者的角色。
关键你有问过我们女孩子，需要你的守护吗？
如果是默默守护也还好，小婉不是笨人，说不定真会感动，可是曹成的很多行为，显然已经影响到小婉的生活。
至于他们之间到底有没有戏，刘洁也不确定。
小婉太善良了，几乎说不出伤人的话，她有时候会忍不住说曹成的坏话，小婉总是那句：“大家都是朋友，别这么说了”。
重点是，王晴阿姨貌似很喜欢曹成。
而小婉又是一个正儿八经的乖乖女。
就挺麻烦的。
她现在打心眼里希望，俩人的高考分数能拉开点，别再进同一所大学。
她觉得那对小婉来说，会是一种解脱。
包厢设计很简洁，一个长方形的房间，进门左右各有一排墨绿色的硬皮沙发，中间有张同样长条形的黑色玻璃桌台。
对门的墙壁中，镶嵌进一块三十四英寸的显示屏，右侧沙发顶头，有一个竖立式的点歌台，带一块十四英寸的触摸板。
包厢是按时收费的，一小时八十八块，不算便宜，大家可舍不得浪费。
也不管人来没来齐，反正歌先唱起来。
“如果那两个字没有颤抖，我不会，发现我难受，怎么说出口，也不过是分手……”
一首Eason的《十年》快接近尾声时，房门被缓缓推开一道缝隙，露出一张精致的鹅蛋脸，带着长长睫毛的卧蚕眼，扑闪扑闪地可劲儿朝里面打量。
“刷卡成功了，进来吧。”
刘洁打趣着起身迎上去，包厢里只开了小灯，比外面昏暗一些。
江虞婉吐了吐舌头，她是第一次来这里，或者说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走在过道里各种歌声传进耳朵，好不好听先不提，但都很认真很投入的样子，生怕推错了门打搅到人家。
“小婉。”曹成情不自禁眼前一亮。
因为感觉可能会有些闹腾，喜欢穿裙子的江虞婉，今天特地换上了一件蓝色牛仔裤，时下流行的女生牛仔裤叫“铅笔裤”，都是偏紧身的设计。
将她修长笔直的双腿，完美呈现出来，身后更是勾勒出一个绝妙的弧度，浑圆饱满。
搭配上深蓝色帆布鞋，修身的白色T恤，168的身高站在那里，亭亭玉立，曲线玲珑，说是模特都毫不为过。
再加上白皙晶莹的皮肤，俏丽红润的脸蛋，重点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气韵。
现在网络中所谓的漂亮美眉，大抵可以以此作为标杆。
江虞婉笑着挥挥手，偷懒搞批发，和大家打了招呼。
“来，让我搞一首。”曹成拿过话筒，小婉还从没有听他唱过歌。
以前过来这边，他也不太敢叫，知道王晴阿姨不会高兴。
“在水里，在火里，我的爱不偏不倚，就算时光倒回去，我也追到石器世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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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一脸窃笑，这表白来得也是够直接的。
偏偏当事人没什么反应，被刘洁拉着坐下后，开始翻看茶水单。
今天的聚会，原本说是大家伙儿凑钱，不过被江虞婉拒绝了。
大家好心帮她过生日，再让他们掏钱的话，多不好，她妈都不能答应。
之所以来晚了点，也是因为中午家里有亲戚在，同样是过来给她庆生的。
临出门时，老妈还塞给她五百块钱，让她好好玩。
她都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来时的路上就一直在想，果然高考考完，十八岁一过，就是大人了呀。
没点酒水，一壶花茶，一壶水果茶，配上几碟干果，桌台上还有刘洁买的一只大蛋糕，拢共七个人，足够了。
不对，是八个。
江虞婉下意识望向房门，他会来吗？
这个细节刚好被刘洁捕捉到，笑着挠了一下她，凑到耳边说：“怎么，我们这么多人还满足不了你？小妞你不老实啊，身在曹营心在汉。”
这个成语是这么用的吗？
江虞婉反挠回去，低着头，俏脸微红：“还不是你叫的。”
哟，怪我喽？
“哈哈，好啦好啦，别挠了别挠了，我投降……”
俩人打打闹闹，不过曹成的一首《坚持到底》，唱得过于投入，那都不能用嘶哑来形容，简直是撕裂。
说的什么完全被掩盖过去，旁人听不见。
第四十一章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李丘泽突然想起一件事啊。
刘洁只说6月10下午，卡萨布兰卡，没跟他说几点，包厢号也不知道。
所以他就想了想。
十八岁生日，中午江虞婉的家人肯定要给她庆生，到时亲戚来了，小酒喝着，不得要两小时啊？
他如果去太早了，一个人杵在那边等，多尴尬，好像他迫不及待要参加这个聚会一样。
那不行，咱绝对不舔。
再漂亮的姑娘也不舔。
于是下午两点半，拎着房东奶奶给的纸袋子，里面装着一盒孝感麻糖，还有那张周董的《依然范特西》专辑，不紧不慢地走过去。
主要不远，不到两公里。
他走小道穿的话，估计一公里就到了。
张杆还让他捎句话过去，问问如果消费有人买单，能不能算他一个。
行的话，让李丘泽立马找个电话打给他。
不过李丘泽感觉够呛，江家和刘家都不是差钱的主，江虞婉和刘洁读书时就是俩小富婆，这种话只怕并不能带给她们快乐，反而会遭到鄙夷。
当然，真论有钱的话，还是张杆家有钱一些。
开超市和饭店的，整不起连锁经营，不大可能搞过挖矿的。
……
包厢里，大家相聊甚欢，歌也唱得很嗨，每个人都在尽情释放积攒已久的压力。
很有默契的，大家今天都没有去聊高考成绩的事。
在座的肯定有人考得好，有人考得差。
他们不想因为这个话题，去破坏这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气氛。
“快三点了，是不是要准备切蛋糕？”曹成望向刘洁问。
谁让对方是组织者呢？
他倒是也想组织，可惜又明白，这种事情他是争不过好闺蜜的。
女孩子嘛，不管心里怎么想的，总是脸皮薄。
“再等等，还有一个人没来。”刘洁不咸不淡地回应。
“噢？还有人，谁啊？”
不光是曹成，大家都有些诧异，以为就他们七个。
“待会儿来了你们就知道了。”
“还卖关子……”
“关键会不会来啊，这都快三点了。”
说实话，刘洁现在心里也没准，他们一点钟就到了，小婉是快两点的时候到的，时间已经过去很久，如果会来的话，应该早到了。
她看了眼旁边的闺蜜，倒也没在她脸上发现失落的表情。
“那就三点吧，不管来不来，咱们切蛋糕。”
“得嘞！”
三点很快到了。
包厢里的灯全部熄灭，只留下显示屏的亮光，桌台的蛋糕上，很有仪式感地插足了十八支小蜡烛。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大家一起跟着音响中传出的音乐齐唱生日歌，尤其是曹成，拿着麦克风唱得最大声，还比其他人莫名其妙的多出股激动。
他的女孩十八岁了呀！
成年了！
他能不激动吗？
江虞婉头戴银色纸皇冠，在众人的簇拥中，仿佛真是童话里走出的公主，美丽而高贵。
银色的皇冠，非常与众不同，刘洁特意提前嘱咐过蛋糕店。
因为她这个闺蜜很喜欢银饰，对金色的东西不太感冒。
“小婉，许个愿望吧。”
江虞婉笑着点头，双手合十置于胸前，虔诚地许下一个心愿。
“许的啥呀？”
“还带打听的？”
“你想要说我们也没意见呀。”
“我不想。”
“哈哈……”
大家欢声大笑，这时，身后忽然有白光泄进来。
“江虞婉生日快乐！”门缝中探进一个脑壳，直接就是一嗓子。
“卧槽，回句话呀，黑布隆冬的，是不是啊？”
江虞婉莞尔一笑：“是的。”
“李丘泽？！你来干嘛？”曹成看清来人，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攥着话筒冲过来。
李丘泽推开门走进，得亏是他啊，气质这一块可以拿捏，换一般同龄人估计会被打。
这里的服务员比较吊，他是一间一间包厢推过来的。
其中一间小包厢里，一对情侣正在激情热吻，那男的酒瓶都拎起来了，他冷眼望着，呵斥了一句：“例行检查，你们最好别瞎搞，注意点影响！”
那男的赶紧酒瓶一放，稍息立正站好，连说：“好好好。”
他料到了曹成在这里，本来不想理会，这小子却总爱刷存在感，快怼到身上来了。
“管你叉事。”
“看看看看，刘洁，小婉啊，喊这个流氓过来干嘛？”
曹成也不傻，没有刘洁或者江小婉的邀请，这家伙不可能会出现。
其他人没有做主的权利。
“我叫的，李丘泽也算是咱们的老同学，喊过来玩玩，不行吗？”刘洁没好气道。
老娘做事还需要向你请示？
“曹成你别这么说。”江虞婉看了曹成一眼后，又望向大家，“李丘泽现在在市民广场摆地摊，在做正经买卖。”
这话听得李丘泽心头一暖。
瞧，他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吧。
不枉当年那么喜欢过呀。
其他人都没什么意见，也不敢有意见，李丘泽的事迹，老同学里面没人没听说过，甚至就因为这个，有时候还能让他们避免一些麻烦。
李丘泽初中读了三所学校，高中两所。
名字在城关这边的所有初高中里，都是赫赫有名的，或者说威名赫赫。
现场的另一个男生，邹伟曾经就试过，险些遭遇学校霸凌时，告诉对方“你们认识二中的李丘泽吗，我以前和他是同桌”，果然危机立除。
“摆地摊？”曹成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指着李丘泽说，“他会摆地摊？”
也算大家共同的心声。
以李丘泽的性格，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能放下面子去摆地摊的人。
但是江虞婉的话，他们信。
“曹成我说你管天管地，还能管得了别人摆地摊？”刘洁实在没忍住，嘲讽了一句，也是另有所指。
“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啦好啦。”
江虞婉打起圆场：“今天是我生日，大家听我的行不？都是老同学，咱们也高考完了，没必要这样，李丘泽确实是我和小洁邀请的，那天刚好在市民广场碰到。”
她这句话自然是说给曹成听的，也只有她说管用。
曹成冷哼一声，转身回到刚才落座的位置。
江虞婉开始分蛋糕，第一块自然给到刘洁，当切到第二块时，曹成的眼神瞥了过来。
他坚信这块蛋糕会给到自己。
刘洁这种打小的闺蜜不提，他和江虞婉同学十二年，在场没有任何人在交情上可以比得过。
至少他是这样觉得的。
“谢了，我正好起晚了没吃中饭。”江虞婉的蛋糕刚切好，某人就上手了。
曹成：“……”
厚颜无耻！
“小伟，帮我点首歌。”
“啥歌啊？”
“曹操！”
这首《曹操》被曹成唱的，那叫一个咬牙切齿啊，不过正因为这样，反而劲儿到了，居然有几分味道，至少比刚才那首《坚持到底》的撕扯感好多了。
收获一片掌声。
“谢谢，谢谢。”
这让他心情愉悦不少，特别是看到江虞婉也拍了手后。
吃完蛋糕，到了另一个重要环节。
“小婉，给，希望你以后的每天都像今天一样开心。”
要说女孩就是精致，刘洁的礼物是什么还不知道，用漂亮的彩纸包装着，顶上还系了一只蝴蝶结。
江虞婉接过礼物后，给了她一个拥抱。
其他人也相继送出礼物，女孩们好像商量好的一样，全都用了精美包装，江虞婉也没有现场拆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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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伟送的是一只水晶球，费了番心思，不是常见的电池驱动，底座上有个像八音盒一样的发条，拧动发条释放后，水晶球里面的白色风车随即转动起来，带动漫天雪花飞舞，美轮美奂，很有意境。
“《天空之城》。”
江虞婉一下就听出了音乐，将水晶球捧在手中，表示感谢。
邹伟挠了挠头：“你喜欢就好。”
“我很喜欢啊，我要把它放在床头。”
邹伟咧了咧嘴，笑得很灿烂。
李丘泽知道，他也喜欢江虞婉，不过属于比较有自知之明的那种，只是在暗地里喜欢，很清楚俩人没有可能，既然这样，不如做朋友。
他的身高和张杆差不多。
江虞婉但凡穿双带跟的鞋，俩人头顶就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不足一米七的身高，确实会对男人造成自卑心理，很多人以为张杆这么浪的性格，谈恋爱应该同样很浪，毕竟兜里有钱啊，但真不是。
他只是嘴滑而已。
“小婉，生日快乐。”
曹成按捺了有一会儿，递过来一只米黄色的小布袋，袋口是那种拉扯绳的设计，上面有精美的卡通图案，这种包装明显比包装纸上档次不少。
“谢谢。”
“别，咱们之间还需要说这话吗。”
旁边的刘洁昂头望向天花板，翻了个白眼。
“小婉，看看曹成送了啥呗。”
大家对此都很感兴趣，其他人的礼物大抵能够猜到，不是工艺品，就是饰品，但曹成不一样啊，一直将自己塑造为江虞婉的头号护花使者，梦中情人十八岁生日，如此有纪念意义的时刻，肯定不会随便出手。
这只礼品袋就是很好的说明，县里的礼品店都没得卖。
江虞婉其实是有些犹豫的，担心里面装的是什么别有用意的东西，可曹成却突然说：“小婉，那就拆开看看吧。”
这让她心神定了定，也就不扫大家的兴，满足一下他们的好奇心。
“哇！”
“我就猜到不简单。”
东西拿出来，是一个商品包装盒，上面赫然印有产品图片和商标。
蓝魔V100+，MP4。
这年头还不存在智能手机，国产的第一款智能手机魔族M8，要到2009年才上市，哪怕第一代iPhone，也要这个月底才发布。
MP4这种集影音娱乐为一体的高科技产品，是时下年轻人最钟爱的电子设备。
像他们这种小县城，哪个年轻人如果有一部MP4，能羡慕死身边一圈人。
电影随身放的那种爽感，谁用谁知道，还能拿来看电子书呢。
简直是很多人朝思暮想的宝贝。
奈何MP4的价格可不便宜，当下大多数年轻人只玩得起MP3，也就单能听歌，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我知道这款MP4啊，刚出的，要599块呢。”
“曹少大气。”
“真够份量的。”
大家满口惊叹，这让曹成很是受用，下意识瞥了眼李丘泽。
一个摆地摊的，没点B数，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你辛辛苦苦摆摊一个月，还抵不上我送女孩的一件礼物。
这回明白差距了吧。
第四十二章 礼物天花板
“曹成，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江虞婉柳眉微蹙，伸出手，打算还给他。
大家只是还没拿到毕业证的高中生而已，她觉得收人家价值六百块的礼物，很不合适。
要知道他们在学校的时候，绝大多数学生一个月的生活费，都不超过三百块。
“小婉，你这样我可生气了。”
曹成故意板起脸来：“无论是什么，那都是我的一片心意。再说了，我也没觉得它很贵呀，你不要多想。”
江虞婉一时十分为难，真心不想收，但他这么一说，拒绝似乎也不合适。
“小婉，你就收了吧，人家曹成说得对，再怎么样也是他的一片心意，我都羡慕死了，谁要是送部蓝魔MP4给我……”
“怎样？你要以身相许呀。”
“如果长得帅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啊。”
“脸呢，蒋丽丽同学。”
“哈哈……”
几人同学多年，熟得不能再熟，说话也没个顾忌，插诨打科，朋友做久了，性别也是可以模糊的。
江虞婉求助般地望向最好的闺蜜。
“你看他这架势，你不收他也会硬塞给你的。”刘洁指向曹成。
后者点头道：“没错！敢不收，今天别想出这个门。”
江虞婉：“……”
她想了想，曹成是十月份过生日，也快了，到时挑个差不多的礼物还给他吧。
于是就收了起来。
“嗯，这样才对嘛。”曹成呵呵一笑，心满意足。
江虞婉很喜欢听歌，有了MP4，她那只索尼的MP3就好淘汰了，使用频率肯定很高，说不定还会放在被窝里伴她入睡。
想想他都有些兴奋。
其他人的礼物都送完了，只剩下李丘泽。
他显然也备了礼物，拎着袋子过来呢。
大家齐刷刷望向他。
“什么礼物啊，还提这么大个袋子。”曹成瞥向李丘泽的脚边，忽然想到什么，又望向江虞婉和刘洁问，“对啦，他在市民广场摆摊卖啥呀？”
不过两个女生都没回话。
他很明显看不起李丘泽，向来也不对付，她们可没有帮着曹成去膈应李丘泽的想法。
江虞婉也挺好奇的，李丘泽会送她什么呢？
她不知为何很是期待，比其他人的礼物都要期待。
她却不知道，当年那份情书，一定程度上还是扣动了她的心弦，那天清晨的场景，她这辈子大概都忘记不了：
朝阳初升，火红的霞光染红天际，脸上带着叛逆和倔强的男孩，被校领导喊上升旗台，当着全校师生的面，读完了洋洋洒洒六百字。
还有那句：“我喜欢你！”
这四个字他是嘶喊出来的，喊的时候，江虞婉抬头看了一眼，仿佛正好对上那道坚定的目光。
那时她懵懂的心，猛地颤抖了一下。
许久之后她回想的时候，少了些害怕和羞涩，蓦然发现，那个男孩为什么这么可爱。
毕竟是人生中第一个对她说“我喜欢你”的男孩啊。
原本并不爱听Beyong的她，不知何时在MP3中加入了一首歌。
她没有去细究缘由，只是每每听这首歌时，她总能想起这件事，然后不自觉地会心一笑。
到底是个什么感觉，她也说不上来。
李丘泽扒开袋口，摸出一只盒子，不过刚拿到一半时……
“噗！”曹成一口果茶直接喷在邹伟身上。
女生们也楞了楞。
孝感麻糖？
女孩子生日送这个，有没有搞错啊，这东西不是过年拜年的时候才会送吗？
刘洁暗叹口气，伸手捂脸。
好吧，是她高估了对方，这个样子还想追女孩？
你不打光棍谁打光棍？
当年写情书的浪漫呢？
文笔还是可以的呀。
怎么突然就俗……不，这都不是俗套，简直是缺心眼。
人家女孩才十八岁呢，不是八十，拎盒麻糖当礼物算几个意思？
“哎呀我去，有才，有才，我服了！哈哈……”曹成狂拍大腿，笑得人仰马翻。
他想到李丘泽肯定拿不出什么好东西，但也万万没想到啊，人家拎盒麻糖就来了。
这脑洞。
这脸皮。
这心理素质。
他是真的甘拜下风。
其他人想笑又不敢笑，脸憋得通红，他们这种小年轻之间送礼物，从没有见人会送这种东西。
江虞婉也懵啊，怔了怔后，温柔地笑了笑：“我还挺喜欢吃的。”
“那就好。”
李丘泽就搞不懂了，有什么好笑的，给钱你们都买不到，人家张杆比你们有钱吧，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呀，好几十一盒呢。
再说，这也不是他的礼物，纯粹怕浪费，顺手提过来的而已。
江虞婉正准备伸手来接，和刚才不同，没有半点心理负担。
却哪知对面那家伙不给了，又塞回袋子里面。
江虞婉：“……”
那她这手是继续抬着呢，还是缩回去。
就挺尴尬的。
“喏。”这时，对方又从袋子里取出一样东西，放在她手上。
嗯？
不光是她忽然眼前一亮，其他人的表情如出一辙，曹成脸上肆无忌惮的笑容顿时僵住，蹭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俯身望过来。
刘洁咦了一声，后背离开沙发，身体前倾，等看清东西后，不禁长出口气。
总算不是无可救药。
“《依然范特西》。”
“诶，这礼物可以啊。”
“没错，小婉最喜欢周杰伦了。”
“一看就是正版的，咱们这儿还买不到呢。”
大家恍然，原来李丘泽准备了两份礼物，麻糖只是前戏，重头戏是这张正版的《依然范特西》专辑。
不过……
为什么要送麻糖啊喂，也玩起中国风，传统和潮流相交融？
曹成不留痕迹看了眼江虞婉，发现她笑得很开心，两只眼睛都是弯的。
额头有些鼓包，暗骂自己怎么这么糊涂。
是啊，小婉这么喜欢周杰伦，送周杰伦的新专辑给她，她肯定高兴。
她家是王晴阿姨管着，不大可能让她买。
几十块的东西而已，自己托武汉的亲朋好友，随便买一张过来，就算不是生日也可以送呀。
现在收到这张专辑，感觉比自己这么贵的MP4都喜欢，一时间心里相当不平衡，也很不爽。
“哼，一张专辑而已，小婉你要喜欢，回头我把周杰伦的所有专辑，全部给你凑齐。”
倒也没人怀疑他这句话的真实性。
周杰伦的所有专辑全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一千块，曹成完全负担起，特别是上大学之后。
江虞婉摇了摇头，她如果想要，会自己买。
“诶，你干嘛？！”
曹成突然炸毛，猛地伸手，一把抓住李丘泽的手腕。
这家伙居然敢摸江虞婉！
感受到手背上传来的温度，江虞婉身体微颤了一下，低头望去，一只大手正覆盖在她的右手上。
她诧异抬头，望向大手的主人，卧蚕眼中有些疑问。
“还不放开！”曹成怒喝。
刘洁心想，乖乖，不愧是李丘泽啊，狗胆包天，不错，要按这个架势，说不定真有戏。
其他人也是一脸惊讶，刚送完礼物，就开始动手动脚，敢情是有偿的呗？
李丘泽理都没理曹成，还想将他拽开，小弟弟你够劲儿吗？
不过你还别说，这小手挺滑的，笑着望向一脸迷糊的江虞婉：“你别使劲儿摸啊。”
“为、为什么？”
“上面有签名。”
“啊？”江虞婉一下怔住了。
别说她，所有人都一样，包括曹成。
七个人，十四只眼睛，瞬间聚焦在她手中的专辑上。
有签名？
这是一张周杰伦的签名专辑？
怎么可能？
“开什么国际玩笑。”曹成一脸鄙夷地望着李丘泽，“就你，能搞到周杰伦的签名专辑？”
他甚至怀疑李丘泽这个土包子，长这么大，有没有离开过他们县。
李丘泽抽回手，江虞婉立马打量起来，其他人也起身围拢过来。
只见江虞婉把专辑反了个面后，一个用黑色记号笔写的艺术签名，霍然映入眼帘。
仔细辨认的话，能看出是“Jay和杰伦”，一个英文名和一个中文名的结合体。
“还真有！”
“天呐，这是周杰伦亲笔签名的专辑啊！”
“哪儿搞的？”
“那这张专辑可宝贝了。”
“嗯，瞬间不同，成了收藏品。”
大家惊呼连连，艳羡不止，他们也想要啊，就是没那么喜欢周杰伦都想要，也可以拿来羡慕别人不是？
“李丘泽你可以啊！”刘洁瞪着眼睛说。
江虞婉捧着专辑，爱不释手，再不敢去碰这块签名的区域，毕竟是写在塑料上的，如果手指甲不小心刮到，还是有可能弄坏。
“肯定是假的！”曹成一百个不相信。
周杰伦的亲笔签名岂是这么好搞的？
他听说武汉那边有些人，特地打飞的去外地，花大钱买签售会门票，排队十几个小时都没搞到。
李丘泽这家伙有这能耐？
“是真的。”江虞婉回道，语气笃定。
如果连偶像的签名都辨认不出来，那毫无疑问是个假粉丝。
曹成：“……”
她的话曹成还是信的。
只是这事不合理啊。
“李丘泽你哪搞的？”
李丘泽端着玻璃杯，自顾自喝着花茶，头都懒得抬一下。
管得着吗。
曹成恨得牙痒痒，他最不爽李丘泽这副模样，丫的哪来的底气无视我？
“谁送的，还是买的？”刘洁望向李丘泽问。
他们这种小县青年，自己去搞不切实际。
“算是买的吧。”李丘泽也只能这样回答。
如果说别人有心送给自己的，现在再转送给江虞婉，总归不太好。
更不能说实话，难道告诉这帮好孩子，是自己赌博赢的？
“挺舍得呀。”刘洁露出一个包含深意的笑容。
她即便没研究过也知道，这种东西人家拿出来卖，定价肯定不低，找的就是周杰伦的粉丝。
“李丘泽，花多少钱买的，能不能帮我也买张？”
“蒋丽丽你省省吧，这东西是说买就能买到的？得碰到才行。”
“没错，就算有，丽丽你兜里那攒了大半年的几百块钱，也不够呀。”
“我估计一千块肯定打不住。”
“做梦呢，一千块，来，你有多少我全收了，我问家里贷款，转手就能大赚一笔。”
大家议论纷纷，几乎没人怀疑，这张专辑价值不菲，绝不是他们这个年纪和学生身份，能负担得起的价格。
曹成的那部蓝魔MP4，和这张周杰伦亲笔签名的新专辑一比，无疑是小巫见大巫。
甚至可以说毫无可比性。
在他们这样的小县城，还算是高中生的他们之间，这件礼物绝对天花板级别的。
前面没有，后面估计也不会有。
都不知道能买几部蓝魔MP4了。
送礼的人完全没有透露的意思。
曹成此时一张脸全黑了，他都怀疑李丘泽是不是干了打劫的勾当，不然哪来的这么多钱？
思路客
他竟然在钱上面，被一个农村来的土包子给鄙视了……
真特么不爽啊！
心有郁结，一口老血几乎到了喉咙管。
——
ps：算是大章了，求点票票和打赏，一直在裸奔，还没上过推荐，急需一波鼓励稳定下情绪。
第四十三章 那些花儿
江虞婉显然很喜欢这个礼物，不过当听到大家讨论起它的价格，又意识到它实在太贵重了。
还有几分好奇，摆地摊原来这么赚钱吗？
李丘泽应该没摆几天才对啊。
她心里估计，这张专辑别人拿出来卖的话，可能要好几千块。
还有一点，李丘泽也很喜欢周杰伦，这张专辑在他心里肯定同样意义非凡，自己怎么能夺人所好呢？
“李丘泽。”
江虞婉唤了一声，见对方投来视线，有些赧颜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张专辑我不能收，你还是送我那盒麻糖吧。”
“对，还给他！”
曹成帮腔道：“咱们才多大，送这么贵的东西合适吗，也不动脑子想想。”
说完，斜睨着李丘泽：“看来摆地摊挺好赚呀，我看你是成心的吧，想让小婉欠你一个人情对吧？”
他的话倒是提醒了大家。
对啊，李丘泽只是一个摆地摊的，家住在农村，买这样一件礼物，对他而言绝不轻松，很可能都砸锅卖铁了。
也难怪刘洁刚才会说“挺舍得呀”，可不就是很舍得嘛。
如此也能看出来。
他是真的喜欢江虞婉，哪怕四年过去，依旧不曾变淡，此番行为大概可以解读为“愿意为她倾其所有”。
在场的几个女生蓦地心里都挺感动的。
为什么她们就没遇到这样的男孩子呢？
讲实在的，李丘泽长得还是挺帅的，还超有男子气概。
李丘泽提起脚边的麻糖，连盒子一起递给了江虞婉，不过对方还回来的专辑，他没接：“不想要就扔了吧。”
江虞婉：“……”
大家伙儿都怔住了。
人言乎？
一个大男人送给女孩子的礼物，怎么可能再收回来？李丘泽这话可不是讲讲，江虞婉如果硬要塞回来，他反手就砸地上。
说他装逼也好，说他大男子主义也罢。
诶，他还就是这么个人。
这方面的个性，没打算改。
“小婉你就丢给他，我不信他舍得扔！”曹成没好气道。
装啥装？
接下来也不知道要吃多久的泡面。
“我信。”刘洁出声，拉回江虞婉的手，“小婉你别跟他犟了，你犟得过他吗，真要摔碎了，我都要替你哭。”
李丘泽多少有些诧异，心说可以呀，敢情知我者刘洁也。
“那……”
“收了吧，收了吧。”
大家也乐意替李丘泽说两句话，真要发生点“灾难”，这场聚会估计就泡汤了，对谁都不好。
当然除了曹成以外。
他估计做梦都没想到，今天的风头会被另一个男生抢走，一丢丢都不剩。
看看，还有谁讨论他那部蓝魔MP4？
它的存在仿佛只是为了打自己的脸而已。
之前李丘泽拿出麻糖时，他笑得那叫一个肆无忌惮。
一盒麻糖倒也确实无法和MP4相提并论，关键俩人还都是江虞婉的追求者。但是这会儿，怎么不笑了？
有本事再掏出点什么进行反杀啊。
不过大家又明白，饶是曹成，也不可能拿得出比这张专辑更有份量的礼物。
曹家是不差钱，却也不是他想花就能花的。
这样一看，李丘泽的这份礼物，不仅价值超高，心意也是满满。
他的家庭条件很一般，甚至可以说差，父母肯定一次性给不了他这么多钱，应该都是平时积攒的，还有辛辛苦苦摆摊赚的。
江虞婉有没有被感动不知道，反正此时开口的几名女生，心里都挺感动的。
蒋丽丽的眼睛都红了，有些看似开玩笑的话，其实也不全是玩笑。
哪个男生如果能为她做到这一步，她又不讨厌的话，一冲动，说不定真就以身相许了。
那又如何？
女人最大的幸福，不就是找到真爱吗？
江虞婉看了李丘泽一眼，终究还是收了。
曹成冷哼一声，相当不痛快，起身离开包厢，回来时手上多出一打啤酒。
大家窃笑，这是要借酒消愁吗？
“别喝酒了吧。”江虞婉蹙眉说。
“喝点，钱我已经付了。”曹成笑道，“今天你生日，我高兴。”
“噗！”
这不怨李丘泽啊，非要反着说话这事儿，就挺搞笑的好吗。
完了。大家心想，想笑你也别喷出来呀，看我们。
曹成果然怒了，忍了又忍没扑上去，当然主要是非常明白打不过：“李丘泽，敢比比吗？”
他用挑衅的口吻问。
买这打啤酒的时候，他就是抱有目的的，无论如何都不能留这家伙再碍眼，干趴了塞桌子底下去。
“你想跟我喝酒？”
李丘泽心说这是个勇者啊。
“敢不敢吧？”
曹成对自己的酒量很自信，家里亲戚多，隔三差五聚会，有时候老爸喝嗨了，也会让他少倒点敬敬长辈，还时常跟着上饭店，每个礼拜至少一次，天长日久练也练出来了。
李丘泽没有回话，伸手将身前的桌面拾掇了一下，把其他东西推到旁边。
曹成心头一喜，一打啤酒一分为二，自己留一半，剩下的一半全码了过去。
江虞婉想要阻拦，却被刘洁拉住，摇头道：“管不了的，让他们喝，倒一个也好。”
不然这场聚会只怕没办法继续下去。
李丘泽觉得这些人还是对自己不够了解。
在二中读书时，学校后面有座山，山上有不少老坟头，据说学校以前也是个坟场，真假就不知道了。
张杆失恋的那天，瞅着好兄弟闷了半天没说一句话，李丘泽去小店赊了一箱啤酒，木箱装的，二十四大瓶的金龙泉，嗯，挂的张杆的账，没办法，老板只给他一百块额度，已经满了，张杆能赊一千。
喊上张杆，俩兄弟合提着木箱，爬上山顶，从下午三点喝到晚自习结束。
张杆当场不省人事，是他给背回宿舍的。
然后第二天就活蹦乱跳了。
这也就是重生回来，酒量带不回来，不然……要知道他老爸李振林，那可是白酒两斤的量。
“你俩好歹拿杯喝呀。”看到俩人拎瓶就灌，蒋丽丽惊呼道。
那叫赌酒吗？
这酒是小支的百威，一瓶份量虽不多，但百威这种啤酒能醉人。
李丘泽轻描淡写地灌完三瓶。
反观曹成，放下酒瓶时喉结还在滚动，李丘泽赶忙离远一点，然后立马拎起第四瓶，不给他任何喘气的机会。
嚣张，是要付出代价的。
至少在酒桌上，李丘泽挺爱干“专治不服”这种事的。
“曹成好像喝不过李丘泽啊。”几名女生小声讨论。
刘洁作为大姐大，分析得头头是道：“曹成以为自己经常跟他爸下馆子，也不想想看，李丘泽读书时各种哥们儿义气，和他那帮兄弟灌都灌出来了，岂是他们讲究来讲究去，碰个杯还要分高低能比的？”
曹成的酒量未必不如李丘泽，但这么个莽夫喝法，他肯定喝不过李丘泽。
因为人家现在还改了点，读书时头上顶着字呢——真·莽夫。
喝到第六瓶时，曹成已经是一张关公脸，明显可以看到酒瓶里的酒，一会儿少，一会儿多。
忽然，只见他飞快放下酒瓶，捂住嘴巴。
李丘泽早有准备，拉着他的手臂扯向门口，迅速打开房门，然后将他推了出去，反手再关上门。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把大家伙儿都看懵了。
怎么就能反应这么快？
他们要问的话，李丘泽会告诉他们，这不是反应快，而是经验。
“你把他推出去干嘛呀？”蒋丽丽问。
“不然呢，你想闻他的呕吐物？”
蒋丽丽：“……”
邹伟这小子很不错，主动跑出去看了看，很快又回来了，拿纸巾，一脸土色：“吐得稀里哗啦的，坐在过道地上骂人呢。”
“骂谁啊？”有女生问。
邹伟看了眼李丘泽。
“没事，让他骂，喝成这样也挺难受的，让他出口气吧。”李丘泽笑着耸了耸肩。
“李丘泽你可真损。”刘洁鄙夷道。
“是我要喝的？”
大家一起来到门外，看到满地脏污和服务员拿着拖把厌恶的表情后，连蒋丽丽也不得不感慨，李丘泽刚才的行为英明无比啊。
这要是吐在包厢里，谁还待得住？
邹伟架着曹成去了趟卫生间，回来时，曹成已经耷拉着脑袋睁不开眼。
“要不要把他送回去？”江虞婉有些担心，怕喝出什么问题。
“没事的，喝醉了而已，很正常，睡一会儿就好了。”李丘泽示意大家挪挪屁股，抱起曹成往沙发里侧一扔。
顿时安逸了。
很快就有呼噜声传来，大家相视一望，感觉挺有趣，也不知谁先噗嗤一声，接着全跟着笑了。
“唱歌吧我们。”
蒋丽丽点了首《布拉格的广场》，几个女生凑在一起，共用两支麦克风唱起来：
“我就站在布拉格黄昏的广场，
在许愿池投下了希望，
那群白鸽背对着夕阳，
那画面太美我不敢看……”
唱完Jolin，怎么能没有Jay周？
“小婉来一首！”
“赞同，生日佬应该独唱一首。”
“我要听我要听！”
刘洁更直接，已经在点歌系统上搜出周杰伦，扭头问：“哪首？”
江虞婉想了想说：“《轨迹》吧。”
她更喜欢周杰伦的慢歌。
清脆中带着股淡淡忧伤的歌声响起，女生唱周杰伦，有种独特的韵味：
“怎么隐藏，我的悲伤。
“失去你的地方，
“你的发香，散得匆忙，
“我已经跟不上。
“…
“想要对你说的，不敢说的爱，
“会不会有人可以明白……”
李丘泽就感觉很奇怪，为什么江虞婉唱到这句时，女生们都一脸坏笑地望着自己。
这是一首关于分手的歌好吗？
关键我和她也没谈过呀。
“李丘泽你也来一首吧。”
“早就听说你唱歌好听了。”
“嗯，以前学校晚会他还登台过呢。”
“对对，我还记得，唱的《双节棍》，好家伙，台下领导们全听懵了。”
“哈哈！那他们确实听不懂。”
盛情难却啊，来一首就来一首呗，李丘泽自己都有点忘了上次唱歌是什么时候。
说出来有些羞耻，他少年时还做过当歌星的梦，很热衷唱歌，记得当时专门有个本子，上面抄满了歌词。
不过大概十年之后吧，他就再也生不起唱歌的兴趣，去KTV应酬时，别人麦克风递到嘴边，也总是摆手说自己不会。
当生活不尽如人意时，脑子里就很难再生成旋律了。
“报名儿。”刘洁依旧充当起点歌员，她现在不会知道是，日后她这个位置会诞生出一个职业。
“《那些花儿》。”
嗯？
刘洁都没切换页面，还在周杰伦的频道，不光是她楞了楞，其他人也一样，包括江虞婉。
大家都以为他也会唱周杰伦，没想到竟然点了首朴树。
没什么特别缘故，李丘泽只是觉得这首歌很应景，他们这些人不总归还是要分开吗，从此各有人生，相忘于天涯。
就以此祭奠一下，他们曾经共同拥有过的、已经有些遥远的青春吧。
“那片笑声让我想起，
我的那些花儿，
在我生命每个角落，
静静为我开着，
我曾以为我会永远，
守在她身旁，
今天我们已经离去，
在人海茫茫，
她们都老了吧，
她们在哪里呀，
幸运的是我，
曾陪她们开放，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想她，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她还在开吗，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去呀，
她们已经被风吹走，
散落在天涯……”
一曲终毕，现场除了呼呼大睡的曹成外，其他人竟然都流下了眼泪。
李丘泽低沉的嗓音很有磁性，不过主要还是因为，他将这首歌的感情尽数诠释了出来。
连女汉子刘洁都哭成泪人，把江虞婉紧紧抱在怀中，嚎啕大哭。
小婉的目标是复旦，她顶多在武汉读个二本，从此天各一方，这份姐妹情还能维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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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丘泽你个坏蛋，想表白有这么多歌可以唱，为什么偏要唱这首！”蒋丽丽眼泪婆娑着，用大眼睛狠狠刮了他两眼。
李丘泽就迷了，我表白了？
给谁啊？
江虞婉的小脸贴在刘洁耳边，同样哭得稀里哗啦，脸蛋红彤彤的。
——
PS：感谢大家的投票，感谢“897”字母哥1204币打赏……话说，这个数字是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第四十四章 吾家有女初长成
夏夜喧嚣，蝉鸣嘒嘒。
兰湖小区。
三幢402，江家。
卧室里江虞婉刚洗完澡，穿着运动短裤和小背心，盈盈一握的腰肢露在外面，不过搭配她的身材来看，并不显得瘦弱，一个弯腰拎袋子的动作，即使腰腹收缩，也没有出现任何褶皱，弹性惊人。
她属于那种典型的看着挺瘦，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特别是平时穿宽松校服的时候，但是其实还挺有料的姑娘。
家里毕竟是开饭店的，营养上肯定不会差。
不然她那个厨师出身的女儿奴爸爸，还不得心疼死啊。
总的来说今天江虞婉是很开心的，虽然被李丘泽的一首《那些花儿》，骗去不少眼泪。
她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揉了揉还没干透的头发，拍拍头顶道：“不再是孩子了噢，江虞婉同学，该有点大人派头了。”
说完从纸袋中掏出一件礼物，很有仪式感地拿起早就准备好的小剪刀。
“这是丽丽送的，我猜是饰品，银项链或者银耳钉，丽丽最爱打扮。”
之所以是银的，因为朋友们都知道，她对银制品情有独钟，刚好银价也不算很贵。
小心翼翼地将礼品拆开，连包装纸都没损坏。
里面是只小巧的粉色塑料盒，其中果然静静躺着一条细细的银项链。
“干嘛送我一箭穿心啊，真是的。”
江虞婉埋怨了一句，不过脸上并没有任何埋怨的表情，笑嘻嘻拿到脖子上，对着镜子照了照。
不错，喜欢。
只希望戴出去不要让人误会才好。
接下来又拆了两个，朋友们都花了心思。
一只她最喜欢的动画片《千与千寻》中无脸男的公仔，虽然看起来有种恐惧的感觉，但是寓意很美好，意味着守护。
一本毛姆的《月亮与六便士》，这是她曾经想读没敢读的书，据说充满了黑色幽默和残忍。
也有人用“仿佛用散发着消毒水气味的手术刀，对皮囊包裹下的人性进行犀利的剖析”来形容它。
那正是她欠缺的东西，她甚至觉得如今十八岁的她连自己都没搞懂，就更别提去弄懂别人了。
起身把它放入书架，江虞婉在心里定下了这个暑期要将它读完的计划。
纸袋里还剩下最后一个没拆开的礼物，小洁送的。
她会送自己什么呢？
江虞婉满怀期待，仔细剥开包装纸。
里面是一只狭长的小木盒，上面刻有“英雄”二字，打开之后，黄色的绒布中固定着一支现在已经不多见的英雄牌钢笔。
还有一张纸条：
“江虞婉同学，我现在将这支神圣的钢笔赐予你，我十岁生日时，爷爷送给我的，我一直觉得我不配用它，你自己看着办，将来不能学有所成，报效祖国，看你怎么对得起我的老兵爷爷。”
“这……”
手里握着钢笔，江虞婉一时间感觉压力山大，好像真被赋予了某种使命一样。
她知道，小洁的爷爷已经过世了。
这份礼物都不能用“贵重”二字来形容，更像是一种精神寄托。
她又有点想哭了。
花了好一会儿平复下来心情后，江虞婉将钢笔放在梳妆台的高位上，双手合十拜了拜：“爷爷，我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原谅她只敢这样保证，她一直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过人之处，对于未来始终心怀忐忑，生怕辜负了那些对她寄予厚望的人。
礼物全部拆完了，袋子里其他的都看过，她一样样取出来。
小伟送的水晶球。
曹成送的MP4。
李丘泽送的《依然范特西》签名专辑……
他怎么买得起？
江虞婉到现在都觉得不可思议。
又怎么舍得呢？
花这么多钱买下它，当成礼物送过我，值得吗？
对啦，还有一盒麻糖。
为什么又要送麻糖呢？
江虞婉还是搞不懂。
看，她一点都搞不懂别人，很傻的不是吗？
正打算把麻糖也取出来的时候，蓦地留意到纸袋底部好像有张纸，低头一看，没有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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皱巴巴的一张纸，像是什么单据，却又不是超市的小票。
这袋子是李丘泽的，自己刚好拿不了这么多礼物，就借用一下拎回来了。
会是什么呢？
怀着几分好奇……天知道她为什么会好奇，有点心虚地将它拿出来，像一个偷东西的小贼样摊开。
下一刻。
江虞婉一双清澈的眼睛陡然瞪大，突然泛红了，变化的过程快到难以想象。
【蕲水县人民医院献血登记表】
申请人：李丘泽。
“呜……”
她猛地捂住嘴巴，直接泪崩，一瞬间好像什么都懂了。
这是一张有偿献血的登记表，上面写得很清楚。
李丘泽他……他去卖血了！
难怪他有钱买得起周杰伦的签名专辑。
难怪小洁问他一晚上摆摊能赚多少钱时，他笑着说是商业机密。
难怪他会有盒麻糖，一定是医院发给献血者的。
他都没舍得吃，一起拿来送给我了。
“呜呜……”
江虞婉内心震荡，泪如雨落。
她曾在书中读到过一个词语，叫“恻动心扉”，以前她只知其意，并不能体会那种情感，但此时此刻，她明白了。
她的大脑中一片嗡鸣，心口很痛，却又怦怦直跳地想着一个人。
“他为什么……要这么傻？”
她如何都没想到，李丘泽能为她做到这一步。
为了送给她一份珍贵的礼物，竟然不惜去卖血！
“呜呜呜呜……”
她紧紧捂住嘴巴，生怕被爸妈听见，眼泪像是决堤了一样不要命地淌下。
怎样都止不住。
这是无眠的一夜，十八岁的少女哭干了一整盒纸巾，哭湿了枕头，哭透了被单。
这件即使写进小说里都让人震撼不已的事情，居然发生在她身上，对她那尚不能理解“爱情”这个晦涩词汇的懵懂心灵，造成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久久不能平复。
或许，一生也未必能平复。
……
好客来饭店。
江家两口子从路边小炒店起家，仗着男人过硬的掌勺功夫，女人擅于经营的头脑，花了二十年，在县里的黄金地段，撑起了这家占地八百平，上下两层的饭店。
每天中午和晚上，饭店门前的停车位总是一席难求，很多客人宁愿冒着被贴罚单的风险，把车停在马路旁边，也不愿意更换地方。
尤其是晚上，来客几乎都是提前预约的，不然堂食兴许还有位置，包厢就全凭运气了。
今晚也是一样。
快接近八点时，包厢依然是爆满状态，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
一双帆布鞋，第五次走进厨房，发现几位叔叔还不得闲，再次默默转身离开。
“小婉，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江海松的大徒弟沈辉，忍不住问道。
他总感觉小婉进来过好几次，但是没仔细留意，刚才太忙了。
“呃，沈叔，我想…借个锅用一下。没事的，你先忙吧，等忙完再说。”江虞婉转过身回道。
“你要用锅，干嘛呀？”沈辉有些诧异，他可不知道小婉还会做饭。
就算会，师父肯吗？
就算肯，有必要吗？
她如果想吃点什么，师父就算让客人等着，也会先以她为主，而且肯定要自己亲自动手。
“就、打算做个什么吃的，给朋友。”江虞婉挠了挠头，她也不确定自己准备做什么。
或者说能做什么。
这辈子还没下过厨。
“朋友？在店里吗？你来做？”沈辉满脸问号。
“不是，打包带走。沈叔，你先烧吧，我不急的。”
不急才怪，不然进进出出干嘛？
“我烧好了。”沈辉单手拎着一只八斤的大锅，把做好的红烧鱼头装盘，旁边的帮厨立马端到走菜口。
“好了？”江虞婉心头一喜，终于有锅了，正准备撸起袖子开干。
可是沈辉不干了呀。
开玩什么国际玩笑，小婉来烧菜，让他在旁边看着？
师父要知道不得削他啊。
“小婉你想做什么直接说吧，我做就好了，你看你这白裙子，待会儿再弄脏了。”
“没事的沈叔，要不你教教我吧，我真想自己做。”
江虞婉态度很坚决，沈辉也是无奈。
“要不，蛋炒饭？”他试探性地问。
“是不是太简单了点？”
沈辉心里有句话也不知当讲不当讲，简单个屁噢，你爸教我蛋炒饭的时候，我足足炒了一个月。
“不是啊小婉，你是第一次做饭吧？如果炒菜的话，我估计…味道不会太好啊。”
沈辉斟酌着说：“要不再稍微复杂一点，弄个现在街边挺流行的炒方便面？听说年轻人都喜欢。”
“炒方便面？”江虞婉一脸懵。
她挺喜欢吃方便面的，只是爸妈不让吃，她都不知道方便面还能拿来炒。
“应该会好吃对吧，能加料吗沈叔？”
“那当然，鸡蛋肯定要放，像火腿肠啊，猪肉牛肉羊肉啊，什么豆芽芹菜香菇啊，随你喜欢。”
江虞婉眼前一亮：“好！那就炒方便面。”
很快，厨房里上演起有趣的一幕，怎么看都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少女，系着围裙，费力地举着大铁勺，怼着灶台一阵死磕。
几名厨师相继忙活完后，都抱着手站在旁边观摩，简直犹如一场大戏啊。
“沈叔沈叔，是不是又糊了？”
“唉，小婉，你真不是做饭的料，要不还是让我……”
“不行不行的。”
二楼，“泰山”厢门外，江海松刚敬完一圈酒出来，楼层经理凑上来，在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
“啥玩意儿？”江海松眼珠一瞪。
小婉在厨房烧菜？
“好像说是昨天过生日，同学送了比较有心的礼物，想回赠一下，只有亲自做才有诚意。”楼层经理笑道。
“噢，这样吗？”江海松会心一笑，心说我的女儿长大了呀。
也懂得人情世故了。
不错。
“不对不对，还是不能让她烧呀，她哪会烧菜，别烫着了。”
说罢，西装扣子一解，匆匆下楼赶往厨房。
第四十五章 江虞婉你原来这么草率吗
“我的宝贝女儿嘞，你在干嘛呀？”
走进厨房，江海松一眼就看到站在灶台边，弄得灰头土脸的女儿，那叫一个心疼啊。
快步上前想要夺下炒勺，边用“死亡之眼”扫视过几个徒弟。
后者赶紧各自找事做，明明是大厨，却抢了人家帮厨的差事，擦桌子的擦桌子，拖地的拖地。
首当其冲的沈辉苦笑连连，看看，说啥来着。
“爸，别别，要糊了。”江虞婉拍开他的手，注意力全在锅里。
江海松够头打量，好家伙，咱家的牛肉是不要钱吗？
“诶，怎么又放牛肉又放培根啊？”
“不是培根，是你下酒的火腿，沈叔说好吃。”
“我没说！”
江海松斜睨向一侧，好你个沈辉，我待你也不薄啊，竟然敢怂恿小婉祸害我。
我的娘诶，我的特级金华火腿啊，小祖宗你是按斤放的吗？
江海松欲哭无泪。
生意做到今时今日的规模，也算苦尽甘来，徒弟收了好几个，徒孙都有一打，他已经很少亲自下厨，饭店经营方面又有媳妇儿操持，他也不需要过多介入，只有真正有来头的客人，才会出面敬杯酒。
也挺爱喝酒的。
自己有间办公室，平时闲来无事，倒上二两自己泡的药酒，这下酒菜可有讲究，一般的他看不中，这不前一阵儿朋友捎了只特级金华火腿么，倒正和他心意。
毕竟奇货可居，每次都是省着吃，片下个三五片的。
“这是做给谁吃的呀？”江海松一阵忧伤。
他还没吃过女儿做的饭呢。
“小洁她们。”江虞婉回了一句，没敢转头。
不是怕，而是心虚，长这么大好像还没骗过爸爸。
与妈妈不同，她一点都不怕爸爸，爸爸也从没有对她发过火。
江海松噢了一声，好歹不是便宜外人，刘洁他自然认识，那闺女大大咧咧的性子，刚好和女儿互补，他也挺喜欢的。
“盐放了吗？”
这一锅主食材虽然是最廉价的方便面，但是辅料真心不便宜，如果摆上餐桌，不得收个288呀？可不能搞浪费了，又不让自己帮忙，江海松只能在一旁指导起来。
“放…没放啊？我忘了。”
江海松：“……”
父女二人齐心合力，着实费了番功夫，总算把炒面给整起锅了。
江海松觉得之前的想法要纠正一下，就这道菜，没个888，你想吃？我还不卖呢。
“爸，你想干嘛？”江虞婉一脸警惕。
她刚找来饭盒，却发现老爸手里拿着小碗和筷子，站在锅边窥视着。
“老爸也尝尝嘛，这么多。”江海松嘿嘿笑道。
“哪多了？就这么一点，不行不行，你不能吃！”江虞婉一把护住铁锅，像是防贼一样。
江海松：“……”
这个世界还有爱吗？
这可是他的亲闺女喂！
吃的都不给一口。
江虞婉可不理他，他如果要吃，一句话沈叔他们就会张罗，肯定比自己做的好吃。
“爸，和妈说一声，我去找小洁了，九点半之前回来。”
打包好炒方便面后，江虞婉找个只黑色塑料袋装着，抱在怀里跑了。
如今高考结束，老妈管得也不像以前那么严。
“师父，你想吃吗，要不我炒一份？”沈辉屁颠屁颠凑上来问，得将功赎罪啊。
江海松脑袋不动，眼白向左，眼仁向右：“滚！”
“得嘞！”
……
市民广场。
快到九点了，已经没什么人流，再加上经营这么久，套娃娃的热度终究淡了些，常过来荡步的老百姓们都见怪不怪。
李丘泽和张杆坐在小马扎上，前者捧着茶杯慢悠悠喝着，后者鼓捣着自己的诺基亚，一顿盲打，也不知道在和谁聊得正嗨。
这小子有项技能，李丘泽十分佩服。
读书时学校不是不让带手机么，老师看到直接缴。上课如果要给谁发信息，这小子都不用把手机拿出来，在裤兜里就能编辑好短信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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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不带错的。
“嗯？”蓦地看到什么，李丘泽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定眼一瞧，没看错。
穿白色连衣裙配灰色帆布鞋的女孩，小跑过来，怀里抱着什么东西。
不是江虞婉又是谁？
“怎么，被疯狗追了？”李丘泽笑着站起来，走出摊位，调侃道。
“就你一个人？”
“嗯。”江虞婉看了他一眼后，立马低下头，感觉脸上有些发烫。
什么个意思啊？李丘泽有些迷糊。
“李丘泽，昨天…你送我的礼物里面，有没有什么其他东西啊？”江虞婉轻声问。
这时张杆也放下手机凑上来，左右一瞥，不禁有点失望。
“什么东西，不就那盒麻糖吗。”李丘泽疑惑道，“怎么了？”
他哪里还记得那张医院让填的申请单，以为当场就扔垃圾桶了。
丝毫没意识到当时顺手塞进了裤兜，晚上忙着洗衣服时，又摸出来扔进了墙角的袋子，压根没上心。
“噢，没什么。”
江虞婉留意着他的表情，找不出任何破绽后，突然笑了笑，扬起手道：“我带了东西给你们吃。”
“这么好？”
李丘泽完全没多想，以为她逛街逛到哪里，看到有什么好吃的，就多买了点送过来。
毕竟自己刚送了她一份厚礼，礼尚往来嘛，人之常情。
不过当江虞婉从袋子里取出饭盒后，他又怔了怔，还是绿色的软塑饭盒。
这可不是外带打包该有的档次。
这年头透明塑料盒还没流行，他们这边外带打包用的都是纸碗。
“给，趁热吃。”
李丘泽下意识接过，掀开盖子，一股浓郁的肉香扑面而来。
炒方便面？
他并不陌生，街边五块钱一碗。
但是眼前这碗炒方便面，明显有些不同，里面的蔬菜、鸡蛋和肉，要比面多。
“不会是你家饭店炒的吧？”
江虞婉笑着点头。
“不错嘛小婉同学，走心了。”李丘泽哈哈一笑，来了胃口。
“我咋不知道好客来还卖这个？”张杆够着头咽了抹口水，“看起来很不错啊，豪华版的炒方便面，给我留一半啊泽哥。”
李丘泽刚想说点什么的时候，江虞婉再次掏出一只饭盒。
“哇，我也有？”弄得张杆有点受宠若惊。
他毕竟和江虞婉不认识呀。
江虞婉笑着递过饭盒：“我想你们摆摊这么晚，可能饿了。”
“那就谢喽，改天我和老张说说，让他以后请客吃饭就指定你家了。”张杆笑呵呵道。
江虞婉同样表示了感谢，倒也没太在意，她根本不清楚张家的底细。
她妈如果知道这茬，兴许会夸她两句。
张大超这人王晴是知道的，有名的豪客，每年请客吃饭至少十万打底。
做他那种买卖的，有些关系也必须要疏通。
当然仅限于单纯的送炒面这件事，不能再多了。
“不过江虞婉啊。”张杆揭开饭盒楞了一下，“为啥我只有半份，肉也全在他碗里？”
不带这么区别对待的吧？
江虞婉一阵尴尬道：“没、没炒够。”
“只是没炒够这么简单？”张杆奸笑着问。
江虞婉顿时霞飞双颊，低下头去，两只手握在一起不停揉捏，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打包的时候她主要想着张杆是顺带的，她这份炒面为谁做的不言而喻，肯定要以那人为主。
万万没料到沾了光的家伙脸皮还这么厚。
“得，此地不宜久留，糖吃太多容易得病，哥们儿先撤了。”
所幸张杆没打算继续逗她，提着凳子，坐到了隔壁。
黄贵也没生意，注意了有一会儿，见他坐过来，蹲下身问道：“这女孩长得真不错，之前来过一次吧，不是说小李的同学么，咋还送上饭了？”
“又不是我同学，我哪知道？”张杆忙着对付炒面，头也不回地应付了一句。
他对黄贵一直不感冒，现在关系虽然有所缓和，但这不代表他就乐意和对方聊天。
“咦？”一口炒面入口，张杆咀嚼两下后，皱了皱眉。
“咋了？”黄贵问。
“这面……有点咸啊。”
好客来张杆不止去过一次，味道当真没话说，这炒面料头是挺足的，但手艺实在一般得紧啊，口味清淡的人估计都吃不下，哪像好客来的水准？
这边，李丘泽也感觉江虞婉今天怪怪的，捧着饭盒一阵风卷残云，他的嘴巴倒没这么挑，好客来只去过一次，还是很小的时候跟着三伯去的。
吃着吃着，忽然停下来。
“怎么了？”
江虞婉原本见他吃的这么香，心里乐开了花儿，此刻心头不禁咯噔一下，表情很是紧张。
“这面，不是你家厨师炒的吧？”
李丘泽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捻中嘴边的某个细不可查的东西，向外拉扯，扯啊扯，扯了几十公分还没扯出来。
好客来还有女厨师这种稀罕玩意儿？
“这……”
江虞婉可算明白了缘故，之前炒面时没戴帽子，头发掉进去了。
赶紧在身上摸索起来，想找张纸巾，让李丘泽把这口吐出来。
望着她慌乱而失落的表情，李丘泽满脑壳黑人问号，心说不至于吧。
送了张周董的签名专辑。
就这样搞定了？
江虞婉你原来是这么草率的人吗？
上辈子我说去找你，还不让，打电话也不接，当时的硬气呢？
第四十六章 我还小不懂爱情
通过种种细节，李丘泽已经可以肯定，这一份半炒方便面不是出自好客来的大厨之手，而是江虞婉自己炒的。
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孩，突然开始下厨为你做饭。
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看出点意思。
李丘泽这时就在想啊，要不要顺势拿下？
不过又有几分顾忌，这姑娘现在太小了，还没脱离父母的羽翼，都是一个县城的，容易整出问题。
闹上门的例子比比皆是。
要是过一阵儿就好了。
只是不晓得过一阵儿还有没有这个机会，要知道他上辈子就被这姑娘晃了一枪。
他相信江虞婉现在所表现出的感情，是真挚的，但是人也是会变的。
很多小地方出去的人，见识过外面的花花世界后，心态都会发生变化。
俩人注定也没几天好见，很快就会天各一方。
罢了，天涯何处无芳草？
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对吧。
季大师在日记里有写：我今生没别的希望，只希望多曰几个女人。
人家那可是学界泰斗啊，愿望都这么诚实质朴，他一个俗人博爱点又怎么了？
这样想着，李丘泽决定装get不到。
反正自己现在不也还小吗？
表现得懵懂一点也属于正常。
“我说江虞婉啊，你是不是想谋害本宫，做饭不能注意点么。”李丘泽一边翻着白眼，一边继续扒面。
江虞婉表情愕然。
既然知道是我炒的，你就一点不感动吗？
连我爸妈都没吃过我做的饭呢。
不过见一根头发丝并没有影响他的食欲，心里又暗松口气，又有几分高兴。
“坐吧，客气个啥，当自家一样。”李丘泽指着旁边的小马扎说。
江虞婉看了他一眼，心说还算你有点良心。
小手在身后一抚，坐在小马扎上，目不转睛看着他吃。
“行啦，别看了，我吃得够快了，两分钟饭盒给你。”
我是在等饭盒吗？！
江虞婉一头黑线。
沉默了一会儿后，忽然想到什么，踌躇着问道：“李丘泽，你打算一直在这边摆摊吗？”
她虽然不歧视摆地摊，但也不得不承认的是，摆地摊确实没出息。
她不愿意看到李丘泽没出息，因为……这可能会涉及到很多事情。
这样想着，脑子里不禁浮现出妈妈的脸。
带着发怒的表情。
“怎么可能？”李丘泽抬头瞥了她一眼，“在你眼中，我李丘泽就是摆地摊的命？”
“我不是这个意思。”
江虞婉连连摆手：“我是想说摆地摊不是长久之计，你还这么年轻，或许……可以考虑去学个什么手艺，我有个表哥，学木匠的，现在都在武汉包工程做老板了呢。”
“在你眼中，我李丘泽就是做包工头的命？”
江虞婉：“……”
她那个表哥，眼下在武汉有两套房，开宝马五系，她是真觉得李丘泽如果能混成那样就挺不错的，要甩开百分之九十的大学生了。
到时至少妈妈那边……应该不会甩面色吧。
“那你有什么打算吗？”江虞婉双手托着腮帮子，身体前倾，一脸好奇，也很期待。
“读书啊。”
江虞婉诧异：“读书？”
上哪儿读啊？
曹成说像李丘泽这种情况，县里不会再有高中要，那完全是给自己找麻烦。
难道还指着他考什么名校吗？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摆地摊。”李丘泽耸了耸肩道，“为了凑学费呀。”
旋即，便将父母对他读书这件事心灰意冷，也无能为力的情况，包括和舅舅之间的商量，娓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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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江虞婉如果想打听，迟早会知道他去读书了。
“所以我只能自己先攒好学费，我爸妈打心眼里还是希望我读书的，只是前些年我太乱搞了，他们也怕了，我如果拿出这个决心，他们肯定就能相信我确实改变了，自然会同意。”
江虞婉恍然，脸上带着喜色，读书好呀。
不过很快又表情一变：“可是…你把钱都买了专辑。”
肯定还不够，所以才会去卖血啊！
她突然有种深深的负罪感。
因为这张沉甸甸的专辑送给了她啊。
“这个……”李丘泽讪讪一笑，“那张专辑没你想的花那么多钱，熟人均给我的，很便宜。”
那你为什么要卖血？
奈何这话江虞婉不敢问，她多少还是对李丘泽的性格有些了解的，很要面子，自尊心很脆弱。
如果被他知道这件“糗事”败露了，自己已经一清二楚，以他的性格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很可能再也不会见自己。
江虞婉此时倒是想起了自己的小金库，她花钱不算大手大脚，每月生活费都有剩余，加上逢年过节亲戚给的，虽然大头上交了，但还是留下了一些，现在一共存了三千多块。
问题是，她不用试都知道，就算拿给李丘泽，他百分之百也不会要。
该怎么办呢？
她根本没想到李丘泽还有读书的志向，如今明白了他的想法和为之做出的改变后，内心无比高兴，读书可就太好了。
但如果是因为自己，让他希望破灭，读不上书，她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那、你能凑够钱吗？如果缺的话，我可以…借给你一些。”她斟酌着说。
“喏。”李丘泽头也不抬地指向隔壁，“看到那小子没有，家里挖矿的。”
“是吗？”江虞婉惊喜，她巴不得张杆家是亿万富翁才好。
“放心吧，这书我读定了。”
李丘泽也懒得解释他压根没有借钱的打算，否则很可能又绕到买专辑花了多少钱的话题上。
“对啦，那你读什么呀，上哪儿读啊？”江虞婉忙不迭打听。
“浙江，技校。”
技校？
怪不得。
倒也是个选择，不管怎么说能学到一技之长肯定是好事，总比摆地摊要有出息，江虞婉凑近几分，又问：“定好了？”
“定好了。”李丘泽点点头。
吉利往后发展挺好的，应该靠谱，所以他也不打算再研究其他的。
其实去哪儿读书，读什么专业，对他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那地方有利于发展就可以。
江浙那边人的创业精神，闻名遐迩，温城人的脚步遍布全世界，他要去的地方毗邻温城，属于临市，首先别的不提，创业氛围肯定是够的。
倒正合他的心意。
他已经发过誓，一年之后要给父母买房，不捣鼓点事业拿什么买？
还有自己这辈子的人生。
他可不想再因为想要实现某个愿望，却由于钱的因素，最终只能遗憾搁浅。
这样苦馊馊的日子他已经过够了。
他早就在心里给自己定了计划，三十岁之前必须实现财务自由。
广义上的财务自由。
俩人聊了好一会儿，直到广场上开始收摊，江虞婉抬起手腕上的电子表看了看后，哎呀一声，抱着两只空饭盒慌忙跑路。
“再见！李丘泽，张杆。”
望着一袭白裙飘扬远去，李丘泽的思绪有些复杂，重生回来竟然搞定了江虞婉，老天可以作证，他真没有刻意为之。
倒正应了那句老话。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那通电话，江虞婉问他：“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找过我？”
其实在二十左右的那几年，他的确有过这种想法，很浓烈，也知道江虞婉当时在哪儿。
复旦大学。
而他呢？
在广州做农民工。
怎么找？
找过去说什么？
现实的落差终究无法让他迈出那一步。
渐渐的，也就放下了。
又过了几年后，江虞婉突然一通电话打过来是什么意思，他真心猜不透。
或许自己在她心中占据了一丝份量。
也或许只是恰好从别人那里得到号码，随手拨过来，说了句多年不见的老同学之间的埋怨话。
他觉得大概率是后者。
可惜再想求证，永远没机会了，这件事成了一个谜团。
“泽哥，这要再不顺手摘下来，别怪我看不起你。”张杆碰了他一肘子说。
“你懂个球，收摊！”
第四十七章 叛逆
6月13号。
县立一中。
上午九点，江虞婉撑着把遮阳伞，猫在校门口等蒋丽丽，她和蒋丽丽、邹伟、曹成三个人同校。
其中蒋丽丽和邹伟同班。
她和曹成同班，实验班，也叫尖子班。
“小婉！”
哪知蒋丽丽还没来，却等到了曹成，她不记得和曹成商量过今天会过来，还这么巧刚好碰上。
应该是丽丽干了坏事。
也只能挤出一丝笑容问：“你的志愿还没填吗？”
高考是7号到9号，随后的10号到14号，是估分填志愿的时间。
“这话说的。”曹成小跑到她身前，笑呵呵道，“你都没填，我能填？咱俩得一块儿啊。”
江虞婉明白他说的一块儿，不是指填志愿的事，而是上大学。
她和曹成的成绩很接近，她要好那么一丢丢。
但是她不想和曹成上同一所大学，一点也不想。
进入大学就是四年时间，有可能还不止，到时在别的城市，俩人不仅是老同学，还是老乡，以曹成的性格，肯定会频繁介入她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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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想那样，她觉得自己一个人也能生活得很好，再说到了大学肯定也会结识到新朋友。
而且这种想法现在莫名的强烈，远胜以前。
就好像和曹成一起上大学，意味着某种背叛一样……她不太说得上来具体感觉。
她只知道，曹成不喜欢李丘泽，李丘泽对曹成也不感冒。
而她不想让李丘泽有什么误会。
“你的第一志愿准备填什么？”她看向曹成问。
“复旦呀，跟你一样，这还用问？”曹成拍了拍胸口，信心满满。
自认高考发挥得不错，原本还真有点担心，不过自己估完分数后，心里也就稳了。
江虞婉噢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不多会儿，蒋丽丽和邹伟都到了，四人结伴走进校园。
高三（1）班。
老师在台上讲什么，江虞婉完全没在听，身前的课桌上放着一张表格，她拿笔的手在微微颤抖。
相比起肢体的反应，脑子里的挣扎更为剧烈。
毕竟十八岁的少女这辈子也没做过这么大胆的决定啊。
不去复旦。
去浙大。
一来可以不用再和曹成同校。
二来也能够离李丘泽更近一些。
从杭城到他想要就读的技校所在的城市，坐动车只需要一个小时。
但是如果真这样填下去，她又很明白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妈妈肯定会发怒。
恐怕这次爸爸都不会帮她说话。
明明能考上复旦，第一志愿却填浙大，这不是缺心眼吗？
然而她心如明镜啊。
复旦，那是她的梦想吗？
不，不是，那是妈妈和老师的期许。
她以前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也乐意听从家长和老师的安排，但是她现在有了。
这个决定算是临时起意，又不算，昨晚她睡在床上的时候想了想，只是没有落定。
她甚至都没有和父母交涉的打算。
多么大胆的举动。
多么叛逆的行为啊。
这使得她浑身发颤，谁如果此时碰她一下，她肯定会吓得尖叫。
没有交涉是因为她知道父母不会同意。
少女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的黑色中性笔摁在第一志愿的表格中，有些歪歪扭扭地写下：
浙江大学。
意料之中的是，志愿表交上去后，很快班主任就将她喊到办公室。
她既然做出了这个决定，自然也想到这一幕，有些心理准备。
进行了一番表达。
中心思想就一句话：没考好，分数估算过，浙大有戏，复旦无望。
班主任纵然有百般口舌，学生考砸了，还能说什么？
所幸浙大和复旦同为985名校，大差也不差，论专业而言各有千秋，如果能进浙大，还不算滑铁卢。
回去的时候，四人还是结伴一起，曹成显得很兴奋，甚至已经开始规划起上学的流程。
“小婉，到时你和江叔王姨说声，不用他们送，这不有我嘛，咱们早点买票，你八月初把身份证给我，我买从天河机场出发的机票，他们要送的话，就送到武汉好了。”
江虞婉低着头，没有搭话，感觉没必要。
等录取通知书发下来，他自然就不会这样想了。
“小婉，我怎么感觉你不开心啊？”蒋丽丽挽起她的手问。
江虞婉此时何止是不开心，内心忐忑不已，都不知道回家后该怎样面对父母。
她做了人生中最叛逆的一件事。
“没、没有，就是要离开这里了，有点舍不得。”
邹伟感同身受，脚步顿住打量着周围：“是啊，毕竟在这儿待整整三年啊。”
“切，你是还没待够对吧？”曹成翻了个白眼道，“这破地方我可不想再待了。”
没错，他一分钟都不想。
连这个小县城都不想待。
恨不得明天就开学，然后和自己的女孩一起，踏上前往魔都的旅程。
过去那边人生地不熟的，还不得相依为命啊？
气氛到了，美妙的事情自然就会发生。
“小婉，别想了，你带你去玩吧，城北那边开了家游乐场！”
江虞婉摇头拒绝道：“我要回家。”
“别介啊，咱们任务都完成了，也该解放了，闷在家里做什么，你家又没人。”
曹成一个劲儿劝说，倒是把蒋丽丽和邹伟说心动了。
然而江虞婉态度坚决，不像以前总经不住劝，说不去就不去。
不仅这次活动她不会去，接下来一直到录取通知书发下来之前，或者说在父母没有原谅她之前，她哪儿都不打算去。
虽然知道这样做其实并没有什么意义。
但是至少她自己心里会好受一些。
……
李丘泽还挺诧异的，江虞婉自从那晚送了份炒面过来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当时明明这么热情，突然就冷淡了。
仿佛与那通电话如出一辙。
“不管了。该兑现自己的承诺，顺便把生活费赚了。”
出租房里，李丘泽拿着扫帚，正在打扫卫生。
和他之前预料的差不多，历时一个月，这批娃娃全部耗光了，昨晚最后的四十来只，没摆摊套圈，堆在广场上大酬宾甩卖，最大的也不过十块钱，不到一个小时就被抢光了。
同时他也顺利筹集到学费。
还有多。
昨晚张杆坐在床上数了不下十遍，拢共八千八百二十块，身上还有些平时剩下的散票子，九千块差不离。
不过这九千块，李丘泽没打算现在就拿去交学费，他上周末回大伯家时，顺路去了趟春华教育，已经打听清楚，吉利那个技校，招生一直会持续到九月份，名额不限。
有的是时间。
距离七月底王强培训中心那边课程结束，也还有一个多月。
正好利用这段时间，他想把生活费赚到。
这九千块钱他准备拿来做本金，捣腾另一门买卖，类似滚雪球，没有滚小的道理，都是历史验证过的东西。
打扫完屋子，揣好钱和U盾，李丘泽先坐摩的去了趟建行，把整票子全存进了银行卡，然后就近来到深蓝网吧。
依旧是老习惯，选了靠墙角的一台机子坐下。
QQ刚登上，立马有窗口弹出来。
雪☆儿：“我想建个帮会，你觉得取什么名字好？你的号肯定是帮主，所以你有义务想一个，等你回复。”
“建个啥幺蛾子帮会啊。”李丘泽拍了拍脑门，“劳心费力的还落不到好。”
摆地摊的这段时间，他白天闲来无事，也去过几次网吧，每次都能收到蓝雪儿的留言。
他卖给蓝雪儿的……准确地说是他挂在5173交易网上出售，被蓝雪儿偷摸着拍下的账号，现在已经90级了。
蓝雪儿是个小富婆，请了工作室代练，升级飞快。
据说现在是全服等级排名第一的武侠。
装备是啥样不知道，李丘泽没登上去看，估计也不大可能会登。
泽：“这是你要让我想的哈，别后悔，就叫……敌对全服。”
“嘿嘿。”李丘泽发完这行字后，奸笑了两声。
敢起这种名字的帮会一般都活不长久，那相当于在角色头顶上标着“有种来打我啊”，肯定会被其他帮会群殴，寸步难行。
网游玩的就是一口气。
他这可不是在坑蓝雪儿，恰恰相反是在帮她。
网瘾少女要不得啊。
得改。
被打退服或许就心灰意冷了。
匿掉QQ，李丘泽打开网页，进入1688批发网，开始寻找目标货源。
这玩意儿一旦搞过来，那才叫真正的新花样，绝对会在县里引发一股风潮。
第四十八章 丘泽你去养鸡行啊
礼拜天。
李丘泽照旧来到大伯家，也算是例行打卡了，他没有手机，每个礼拜过来报到一下，家里父母会放心些。
一楼堂屋侧边有两个房间，一间是卧室，另一间充当客厅，临近中午，天气是真的热，里面开了空调，一家人全猫在里面，大妈程春兰都有点不想去做饭的意思。
有些年头的21吋熊猫彩电上，正在播放近期最火的电视剧，没有之一。
《士兵突击》。
这是一部纯粹的军旅题材电视剧，剧中没有一个女性角色，完全是男人的感情世界，许三多的那句“不抛弃，不放弃”，也不知道感染和影响了多少人。
程春兰不想去做饭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这是第三十集，大结局。
画面中，演习结束，虽有胜负，但赢的没有骄傲，输的也是心服口服，大家有种惺惺相惜之感。
高城说：“我酒量一斤，跟你喝，两斤吧。”
袁朗回道：“我酒量二两，跟你喝……舍命。”
李丘泽隐隐看到大伯李振山昏沉的眸子里，似有泪光闪烁，表情有些追忆。
他也是当兵出身，然后转业到地方从了政。
小时候他家还没搬到县城，在老屋里，李丘泽他们几个孩子玩捉迷藏时，曾在楼梯间发现过一只木箱子，上面印有部队的番号，里面装着一些手榴弹壳。
剧终，画面定格在黄昏下的湖面上，充气艇里，精疲力尽的许三多躺在成才的怀中。
“唉，这个演许三多的小伙子吧，啥都好，就是傻气了点。”
一阵唏嘘中，程春兰评价着这部电视剧，自然绕不过主演许三多。
李振山不能苟同：“傻人有傻福，当今社会就缺这样的傻人。”
程春兰反驳：“你等着看呗，这孩子要模样没模样，人还憨，我听他们说是在工地搬砖被导演发现的，气质比较符合这个角色，换到别的戏里就不行了，这种老实孩子在明星圈里是混不开的。”
李丘泽笑了笑，任他们争执，没说话，心想大妈这你就猜错了。
阿强同学有些憨厚不假，可一点不傻，也的确不是科班出身，不过天才，总是无法用常理来度之。
阿强同学没学过表演，不懂套路，只有浑然天成，一部《树先生》照样入选了北影教科书，未来星途无限。
门外传来动静，大门口防蚊蝇的窗纱门被推开，走进一个戴墨镜的青瓜头青年，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
小不点孙家威嘴里喊着电视剧里的口号：“不抛弃，不放弃！”
屁颠屁颠儿跑出去打探，不过等看清来人后，立马又捣腾着小短腿火速返回，好像家里闯进了强盗一样。
“大舅，大舅妈，还没吃饭吧？”刘志红边向客厅走来，边笑嘿嘿问道。
“你倒是赶趟。”程春兰笑骂。
这明显是踩着饭点来的。
说着便去烧饭了，刘志红坐到她空出来的位置上，先挠着头和李振山打了声招呼。
如果说李丘泽从小有点怕这个当官的大伯，那刘志红面对这位大舅时就更哆嗦。
不过好在他最近没干什么坏事。
“老表，来。”刘志红很骚包地摸出一包香烟拍过来。
李丘泽低头一看，好家伙，满天星都敢整包地派，看来家里的赔偿款已经下来了。
就是他家屋后的麻骨石山的事情。
经过李丘泽的三伯李振华的联系，张杆他老爸张大超亲自出马，花了番功夫各路疏通，成功拿下开采权。
那想要开采，刘家肯定要先拆迁。
刘志红今天来县里，就是因为手头上有些钱了，准确地说是他爸手上有些钱，但不会轻易给他，除非他能弄个正经事干。
这不就寻找商机来了吗。
他爸还特地嘱咐过，让他跟县里的大舅三舅商量。
“喏，还有。”
望着他拍过来三百块钱，李丘泽满脸惊讶，这是赔了多少啊，已经这么横了吗？
不过很快就知道会错了意。
一包二十八块的满天星还好说，三张幺冻冻拍过来，他这个志红表哥还没这气魄，除非真发得不能动，腰缠万贯。
这三百块是他老爸李振林让带来的，嘱咐他月底就别回去了，住不下。
这不刘家拆迁么，老房子要推，建新房子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现在都搬过去住在李丘泽家了。
李丘泽没想再要父母钱，不过这钱还是接了。
他敢保证，就算不接也回不到老爸手里。
“在县里搞什么呀，你会干什么？”李振山瞥着刘志红，丝毫不怕打击他。
“我觉得在家里搞个养鸡场就挺好的，现在鸡蛋贵，我这都天天有人问，上门来收。”
他家楼顶有个隔热层，里面也圈养了一些鸡，这样平时至少不用买鸡蛋，逢年过节也有土鸡吃，喂的都是谷米，没用饲料。
“搞养鸡场啊……”刘志红一脸嫌弃。
“别人想搞还搞不了，你首先思想就不对，想赚钱还怕脏怕累吗？”李振山一眼看穿他的那点心思、
这也是句实话，城关这边的人想搞养鸡场，上哪儿搞去？
农村别的资源没有，就地多。
“关键我还年轻啊，哪有年轻人干这个的。”刘志红弱弱说着，还伸手拍了一下李丘泽，想拉个帮腔的，“丘泽你说对吧？”
“办养鸡场挺好的。”
刘志红：“……”
老表你恩将仇报啊，刚还派了你一包好烟。
“噢？”李振山也没想到侄子有这个认识，淡笑道，“那你说说，怎么个好法。”
有心考考他。
就觉得这个侄子，自从离开学校后，好像突然开窍了。
也不知道什么个情况。
“首先，国家有补贴。”李丘泽回道。
“咦，你还知道这事儿？”李振山略感惊讶，他不记得自己刚才说过。
刘志红也忙问：“还有补贴？”
李丘泽笑着点头：“我也是报纸上看的。”
“你还看报纸啊。”刘志红显得很无语，那是年轻人该干的事？
“继续说。”李振山示意。
“另外就是大伯你刚才说的，现在蛋价贵，这也是一个商机。其实在农村养鸡有很多好处，就连鸡粪都能卖钱，像我爸他们养鱼的，鸡粪就是最好的肥料。
“而且我建议要搞就往大了搞，别怕鸡蛋卖不出去，实在不行还可以放在网上卖，不比那些城市工厂里圈养出来的鸡蛋抢手啊？电子商务现在这么火爆，未来农产品这一块肯定也是重头戏。
“不光是卖鸡蛋，咱们那边山多地多，你说你要搞养殖，村里拿座山头白送给你都有可能，圈座山头，散养土鸡，拍些照片，在淘宝上弄个店铺，绝对不缺大城市的人下单，还能卖出高价。
“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开始要请个兽医，后面有经验了可以自己来，别引发了鸡瘟，做好管理这一块。我觉得只要好好弄，养鸡这个行业完全可以深入发展，线下线上同步销售，做出个品牌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李丘泽这番话，直接把刘志红给听懵了。
在他看来，养鸡不过就是建座鸡棚，搞个几百只上千只鸡苗塞进去，饲料伺候着，坐等下蛋就行。
哪里能想到还有这么多道道。
网上搞店铺，发展品牌。
做梦呢？
就连李振山也听得一阵沉思，他是地方干部出身，地方的经济发展，以前也是工作的一部分。
他还是头一回听到有人将养鸡，和时下流行的电子商务联系起来。
脑子里在快速分析其合理性。
“丘泽，如果按你说的，在网上卖散养土鸡，怎么卖？肯定不能卖活**？如果是处理好卖，那运输方面能保证吗，最远卖多远？应该只能供应很小的一片区域吧。”
李丘泽知道大伯对电子商务不了解，笑道：
“这都不是问题。
“大伯你估计没关注，现在快递公司的冷链已经出来了，你只要形成规模，人家冰柜车直接开到门口，产品还可以投保，运输很方便，也不存在太大风险。
“重要的是自己要把摊子搭起来，现在网上生鲜其实有人在搞，只是不多，早入场的话是可以抢占到先机的。”
末了，他还特地加上一句：“反正我是这样理解的。”
刘志红在旁边两眼一抹黑，你们在说啥呀？
每个字我都能听懂，但凑在一起……又一句话也听不明白。
李振山眼神明亮地望着侄子，如果运输不成问题，那这件事真行得通啊，而且大有可为！
不说别的，北上广那边，老百姓你上哪儿去买一只走地鸡？
一只走地鸡在他们这边不过二三十，卖到那边，七八十块也不算贵吧？
这个门道如果潜心钻研，是真能当终生事业干的，朝着产业方向发展。
不过想到这儿，他瞥了眼旁边的外甥……这不是能干大事的人啊。
相反这个年仅十八岁的侄子，再一次让他刮目相看，小小年纪竟然有这份眼光和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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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泽，你想干这事吗，要想干，我可以跟你爸说说，不比去广州修空调有前途？没钱的话从小做起嘛，多花点时间。”
“我？”李丘泽瞪眼。
怎么扯到我了？
卧槽，我不想啊！
让他一个重生人生去养鸡可还行？
不是说鄙视养鸡这个行业。
能不能让他去干点大事啊，拳打BBA，脚踢特斯拉啥的。
“看看，大舅，他就会说。”刘志红总算找回点面子。
这就是那个啥……对啦，纸上谈兵。
李振山深深看了眼李丘泽，继而侧头道：“那也比你好，起码有想法，敢想。”
刘志红：“……”
我是坨翔行了吧，我特么就不该来！
第四十九章 沦陷小盆友的新花样
城南旧巷。
一高一矮两个小伙子，沿路打听，物流站藏得那么深，也是真是服了。
这是完全没打算发展新客户的节奏啊。
小县城很多服务都跟不上，比如网上购物，小件或许还会送上门，大件理都不理你，只能自提。
上回走铁路线，发到了火车站，这次应该是大挂车拖来的，扔在了物流点。
李丘泽电话联系过，说是有车可以送，然后他就报了地址，让对方送过来，给运费就是。
哪知对方不肯，一定要让他人过来，生怕送到了他不给钱一样。
我说，我那八千多块的东西还在你们手上呢。
“泽哥你就是不听我的话。”张杆啃着一块铁桶烤饼，一路埋怨。
“我爸都说了，做买卖没有十拿九稳的事情，万一赔了呢？
“学费都凑齐了，还非要花出去，生活费着什么急吗，张雅在武汉读书，一月都有一千五百块生活费，我去浙江那么远，我妈好意思不给个两千？
“有我一口吃的，还能少得了你的？”
“你得了吧你，到时候别又问你姐要钱就好。”李丘泽笑骂道。
张杆这家伙用钱是完全没有计划的，一天花光生活费的事情也不是没干过，后面大多时候只能打他姐的主意，实在搞不定了，就只能跑回去找他老妈。
反正就一句话，没钱了，他妈总不能饿死他吧？
不过话虽这样说，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感动的，他也很相信，只要张杆拿得出来钱吃饭，甭管吃啥，都会分他一半。
“我这不是怕你赔了嘛，咱们辛辛苦苦一个月。”张杆有些忧伤地将最后一口烤饼塞进嘴巴里。
说到烤饼，这家伙真是个狠人。
一块钱一只的饼，放在铁桶里烤，可以加两种馅料，白糖和酱油葱汁。
也就是甜口和咸口。
一般女孩子爱吃甜的，男人爱吃咸的，比如李丘泽就要了只咸的。
张杆这家伙就不同了，他不要甜的，也不要咸的，让烤饼的大叔全放，宁愿给两块钱，把大叔都给搞迷糊了，卖了十多年的饼也没见人这么吃啊，你就不能一样买一只么？
诶，张杆偏不。
非得整出一只咸甜口的，吃得津津有味。
“到底是什么车啊，没有一个小孩见了能走动路，我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李丘泽指着前面的一块门头牌：“这不就到了么。”
鸿运物流。
门面不大，不过后面有块铁皮盖起来的院子，对完信息后，一副死人相的老板娘把他们带过来，指着地上的三只大箱子说：“喏，就这三件。”
李丘泽感觉她缺爱，一定是生活不性福，也就不和她计较了。
“我去，这么大？”张杆瞪眼，这一只箱子能抵两台冰柜。
“那可不，快三千块一辆呢。”李丘泽笑道。
“你们验好啊，出了门概不负责。”老板娘漠无表情道。
敢情是这么一回事啊。李丘泽突然懂了，为什么一定要他过来。
这样的大件物品，上车下车很不方便，有风险。
但其实验也不好验，箱子拆开一角，里面全是泡沫，整个全部拆了吧，又怕等下弄不回去，更不好运输。
索性李丘泽也就把箱子外面仔细检查了一遍，看有没有什么破损，里面泡沫全方位包裹，只要没破损的话，应该问题不大。
再不行那就是质量问题，可以要求退换货。
“送到市民广场那边多少钱？”李丘泽望着门口的一辆五十铃问。
“一百，不讲价，要不你们就自己找人拖。”
这女的为什么还没破产？李丘泽心里有个疑问。
“泽哥，咱们自己找！”张杆怒视着老板娘，他不是在乎一百块钱，而是受不了这鸟气。
说着从裤袋里掏出诺基亚5300，原来上次那位飞毛腿大叔的电话，他留了。
李丘泽都不知道。
不错不错，有远见。
等了小半个钟头，飞毛腿大叔来了，一脸笑意，看完东西后试探性地问：“要不，五十？”
明显还能讲下价。
不过有了对比之后，李丘泽不打算讲了。
“行。”
大叔特别卖力，李丘泽说一起抬，大叔还考虑不安全，怕溜手，当然是怕他们溜手。接近两百斤的重量直接往身上驮，李丘泽和张杆只是站在两旁扶着。
“个垃圾物流站，离关门也不远了。”临时，张杆不忘撂下一句话。
把老板娘给气的哟，叉着腰跑出来要和他互搏。
……
出租屋门前。
东西卸好后，大叔正拿着毛巾擦汗，这天儿太热了，稍微使点力就像洗了澡一样。
李丘泽去了趟小店回来，递给大叔一罐冰镇红牛，还有七十块钱。
“诶，咋给这么多？”大叔一时没接。
“应该的，本来物流站那边要一百，你还替我们省了三十呢。”李丘泽示意他拿着。
既然是这个话，大叔也就不客气了，笑呵呵道：“没那么多，这罐红牛也好几块嘞，嘿嘿。得，那我先走了，以后有活儿打电话就是。”
“一定。”
一定会有活儿，大活儿。
李丘泽笑着点头。
他搞这买卖除了赚生活费外，也是给黄贵和周晓云他们打个样，接下来他们想采购，只能通过自己。
不是李丘泽吹，就算告诉他们这东西是在网上买的，他们也搞不定。
全网没超过十家在卖，找都不好找，还有网上支付的问题，周晓云估计还行，隔壁老黄他们几个哪里会操作？
“这是个啥车啊？”张杆已经在屋檐底下拆箱子。
这车太大，房门太窄，根本弄不进去，晚上也只能放在外面。
这种车叫什么，各家商户那边都不同，这也是不好找的一个原因。
有叫“电动娱乐车”的。
有叫“儿童游乐车”的。
有叫“夜市摆摊玩具车”的。
是一种很新潮的玩意儿，这年头大城市都不多见，大城市广场夜市上比较常见的还是碰碰车，大家开着互相撞。
不过碰碰车比较小，速度慢，样式很单一，几乎只有一个底座，外围裹着防撞气圈。
但这种车不同，体积大，速度快，造型堪称奢华。
比如李丘泽买的这三辆。
一辆绿色坦克，就真跟坦克一样的造型，连炮管都有。
一辆哈雷摩托，或者叫黄金哈雷，金光灿灿，拉风到不行。
一辆粉红色天鹅船，当然还是车，只是看起来像只船，坐人的地方中空了，专为小妹妹们采购的。
这种车除了造型吸睛外，最大的优点就是不像碰碰车样，需要一块专门的场地，毕竟得撞啊，不撞就没乐趣，它只要有条路就能跑，速度不慢，可以满广场开，体验的是速度与激情。
这件事李丘泽早就搞定了，没买车之前已经和村里沟通过，不然他可不敢买。
只用一句话就搞定了村领导：“这东西一上，全县的小朋友都会来。”
村里自然希望夜市越办越红火，一来可以增加收入，二来也是一种政绩表现。
建广场的初衷就是给老百姓提供散步娱乐的空间，大家乐意来，才能证明这项工程的重要和必要性。
县里的领导更愿意看见文化活动欣欣向荣，老百姓歌舞升平的样貌。
简而言之，李丘泽这番行为，属于政治正确。
“卧槽，这种车我还是头一回见啊！”
屋檐下，张杆拆开了黄金哈雷的包装箱，哪怕只是个半成品，还未组装完成，就已经被主体部分亮瞎了钛合金狗眼。
李丘泽双手环胸：“就问你时不时髦？”
“时髦！”
“拉不拉轰？”
“拉轰？”
“想不想坐？”
“想！”
“那不就得了。”李丘泽笑着耸耸肩，“你都想坐，更别提小朋友了，我说咱们县没一个小朋友看到能挪动脚，吹牛了吗？”
“没！”这回张杆是真信了。
这车简直不要太帅，和动画片里的摩托车一样一样的，哪个小朋友能经得起诱惑？
他都不行啊。
“泽哥，这车大人也可以坐？”
“那当然，要是警察叔叔不管的话，完全可以开到马路上代步用，比电瓶车慢不了多少，太小的孩子得让大人带着。”
“嘿嘿，帅！赶紧地吧，组装起来我先爽一把。”
李丘泽也不唬他，暂时只怕坐不了，电瓶需要充电。
俩人一起动手，花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将三辆车全部组装完毕，插头也都连上从屋里拉出来的接线板，蓄能充电，为晚上开摊做准备。
此时门前已经围聚了一圈人，都是被它们拉轰无比的外形吸引过来的，其中不乏小孩子，眼睛里都冒星星了。
“妈妈妈，我要坐，我要坐！”
“小伙子啊，这坐一次多少钱啊？”
“来来，让我这小孙女坐坐，你看你看，不让坐还偷偷哭了呢，好哭鬼，哈哈……是要坐天鹅对吧？”
“爸，我要坐摩托！”
李丘泽笑着挥手，让他们自便：“坐吧坐吧，不要钱。”
“啥？不要钱？”大家伙儿都怔住了。
很快，有几个原本没搞清价格，估摸着不便宜的家长，飞快抱起孩子往车上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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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不是商店外面的那种摇摇车，会跑的，晚上在广场上摆摊呢，现在放这儿充电，你们坐坐可以，别乱动就行。”李丘泽解释了一句。
也是提前打波广告。
大家这才搞明白，纷纷表示晚上去捧场，都是住在边上的人。
也由不得他们不去，不然小祖宗们能善罢甘休？
第五十章 敛财神器
夕阳西下，红霞漫天。
“走了，杆儿。”
出租屋门前，李丘泽二人准备出摊了。
出这种摊儿倒也省力，破三轮子都用不上，李丘泽打算明天找个废品站当废铁卖掉，也只能当废铁了，本来就是个破烂，一个月用下来，现在推起来都哐当响。
这车人坐在上面直接开过去就行。
张杆骑着骚包的黄金哈雷。
李丘泽打算先把坦克开过去，完了再回来开天鹅船。
“呜~”
跑起来还带声儿呢，跟电瓶车也没什么两样。
“哈哈，爽！”张杆大笑，一副童心未泯的模样。
“你悠着点哈。”
“靠，泽哥，你这是看不起谁呢。”
这车也有弊端，怕撞，外层都是塑料壳的，撞上硬物有可能会碎掉。
所以李丘泽小黑板也带上了，有些事情还是要提前约法三章的，免得到时候扯皮。
两辆车一前一后，所过之处，路人的回头率都不止百分之百，看到就挪不开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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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这玩具车有点意思啊。”
“跑得还挺快的。”
“主要样式新颖。”
“看起来挺好玩的。”
“好玩？我现在在为荷包着急！”
众人循着声音望去，好家伙，一位大爷抢着脚在后面跟着，前面一个扎冲天辫的小女娃，捣腾着小短腿，奋力向两辆车追去。
一边跑，两只肉嘟嘟的小手还在空中不停抓着，仿佛想将它们抓停下来，好带上自己。
“圆圆呐，先回家吃饭吧，吃饭再去玩啊。”大爷苦口婆心劝说。
小娃娃能理他？
魂儿都被勾走了。
“妈，我要去玩！”
“不行。”
“不行我就不吃饭了，死也不吃！”
“……”
李丘泽俩人这一圈溜下来，附近也不知道多少家长脑壳都大了。
小县城里的熊孩子们，哪里见过这么稀罕的玩意儿？
简直就是动画片里面的东西跑进了现实。
市民广场这边，摊位已经摆得七七八八，忽然注意到这两辆车驶进来，所有摊主的视线瞬间被吸引。
“我靠，这什么车啊？”
“也是来摆摊的？”
“没眼睛啊，是那两个套娃娃的小伙子，又整幺蛾子了！”
“完了完了，这怎么抢啊。”
“哪里搞的这么好的新花样。”
“要疯了，这小孩子见了能不玩？”
摆娱乐摊位的摊主们，顿时一阵头疼，叫苦不迭。
搞美食的摊主倒全都笑意盈盈，巴不得这种玩的东西越吸引人越好，他们也能跟着沾光啊。
恰好广场上人流还不多，没什么生意，不少人都离开摊位，跟着跑过来观摩新花样。
别说老百姓们没见过这种东西，他们也没见过呀。
“诶诶诶！”两辆车还未驶近，黄贵倏地一下从摊位里冲出，已经看清张杆和李丘泽。
眼神亮得吓人。
这是什么好宝贝？！
小李承诺会帮他们弄个赚钱的好门道，是不是就是这种玩具车？
这也太霸道了！
作为摆地摊搞玩乐的老行家，黄贵一眼就看分析出，这东西得爆。
大爆！
没有任何小孩子不想玩的。
“小李小李……”
“黄叔你等会儿，还有一辆，我去开过来。”
“还有一辆？诶，好好！”车子停进摊位，黄贵凑上来绕着圈圈打量，嘴中啧啧个不停。
这时四面八方的“大军”也杀到了。
一群人将两辆车围得水泄不通，弄得戴鸭舌帽的张杆很是不爽。
“小伙子，这叫啥车啊？”
“哪里搞的？”
“应该不便宜吧，多少钱一辆啊？”
“充电的？”
张杆坐在黄金哈雷上，摸出诺基亚自顾自玩着，权当没听见。
没打探到任何消息的一帮人也不生气，观摩着两辆车，眼里止不住的艳羡。
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这片广场上的老百姓的需求。
这是两辆玩具车吗？
不，不是。
这是敛财神器啊！
“有人知道这种车哪里能买吗？”
“你问我？我要知道不早就弄过来了。”
“就是，也不过心想想。谁有货源，五千一辆我都弄！”
“完全没见过，我在武汉都没见过这种样式的玩具车，那边都是碰碰车、摇摇车，这车样式太好看了，小孩子们根本忍不住的。”
“我说小伙子，你俩到底是干啥的，路子咋这么野呢？”
“是啊，什么好玩意儿都能被你们搞到。”
“你们合计下呗，我问你们买行不？贵点也没事。”
黄贵一听这话不乐意了：“诶，我说各位，散了散了吧，你看这都上人了，你们全围在这儿我们怎么做生意？”
他有资格说啊，因为他的摊位就在隔壁。
果然已经有客人过来了。
这吸引力不足才怪呢。
大家伙儿唉声叹气，也只能一脸悻悻地各自离开。
“这车怎么坐的？”
面对客户，张杆肯定不能是刚才那副态度，从黄金哈雷上下来，笑着回了句：“稍微等下，还有一辆车，老板回去开了，你们也可以多个选择嘛。”
这话站在客户的角度着想，人家没有不配合的道理。
主要张杆还没太学会。
“你们还不走？”他扭头瞥向旁边，脸上可没了笑脸。
“别这样嘛小张，等小李来了，我们想和他聊聊。”黄贵觍着脸道。
摊位里还有五个人没走，正是黄贵和周晓云他们五人。
张杆撇撇嘴，没再说什么，泽哥承诺他们的事情，他也知道。
问过泽哥干嘛要做这个承诺。
说是给县里的老百姓找个乐子。
他当时就觉得，这思想觉悟真他娘的高啊。
我泽哥就是我泽哥。
“小李说的赚钱门路，应该就是这个吧？”
“八九不离十。”
“哎呦，我就不想其他的，有这个门路就够了！你们说呢？”
“确实，这种车如果不好弄的话，就咱们几个搞，能赚大钱！”
“肯定不好搞啊，我也是经常去武汉进货的，见都没见过。”
“真不知道小李在哪儿搞的，年纪不大，路子挺野。”
“嘿嘿，那可不，小李那孩子，将来一准是干大事的料……呃，小张也不错。”
“别。”张杆没好气道，“不用奉承我，我啥也不会，这辈子没什么志向，家里有矿，混吃等死。”
黄贵五人：“……”
这小子委实难打交道。
也就小李能拿捏他。
一只颈脖长长的、通体粉红色的大天鹅，一路带着无数目光，驶到摊位面前。
“已经有生意了吗？”李丘泽起身走下来，望着旁边带孩子的中年男人，笑容可掬。
“爸，我要坐这个大鹅！”
“这女孩子坐的，坐坦克、摩托不好吗？”
“没事，先坐大鹅。”
“先……”
中年男人咽了口唾沫，望向李丘泽问：“怎么坐的？”
“十块钱，十分钟。”
“这么贵？”
“大哥，一块钱一分钟还贵呀，你也不看看这东西的成本，还要充电。”
中年男人估摸着这车也确实不便宜，叹了口气道：“来吧来吧，坐这个大鹅。”
准备坐上去再做做儿子的思想工作，不能全都坐啊，那这一下就是三十块，太伤了。
三辆车后面都有时间控制器，李丘泽弯腰设置好，十分钟倒计时开始，时间到了就会失去动力。
还嘱咐了一番，安全驾驶，如果有个碰撞，也是要赔偿的。
一个大人带着一个小孩，操作起来没有难度，粉红大鹅很快驶离，在广场上撒欢驰骋，身上泛着五颜六色的霓虹，成为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小李，你上次说的，是不是……”
“没错。”李丘泽点点头。
黄贵五人精神振奋，那可就太好了。
十分钟十块钱，这玩意儿应该不会停空，没看又有几波客户跑过来么？
那一辆车，一个小时就是六十块收益。
三辆车一百八。
就算晚上只营业三个小时——毕竟这个时间其实是可控的，没规定几点必须收摊，只要有客户就还能干。
那一晚上的营收就是五百四十块。
一个月下来……
“嘶——”五人在心里这么一琢磨，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一个月上万块的收入啊！
而且还不是上万一点点，一万六千多的毛利润嘞！
吓死个人。
这还不得发呀？
一年能买车！
两年能买房！
“没忽悠你们吧。”李丘泽留意着他们的表情，见他们大概也估摸清楚了，笑呵呵问。
“没没没没！”五人同时摇头。
当初小李说，能让他们的收入翻十倍，坦白讲，他们是不信的，以为肯定有吹牛的成份在，不过毕竟是人家帮忙的事，也不好去拂面子。
此时此刻才明白，哪有半点吹牛？
甚至还很含蓄呀！
他们眼下一个月哪能赚到一千六百块。
真要有这收入就不急了，小日子过得别提有多舒坦。
县里人均月收入才几个钱？
“那小李咱们什么时候能搞？”
五人全部陪着笑脸，这可他们的财神爷啊，一个个摩拳擦掌的模样。
“不是说了吗，七月底。”
卧槽，还有一个多月呢。
“诶，好好好！”心里虽然这样想，但脸上五人哪敢表露出半分不满，赶紧点头应承下来。
忽然想到什么，李丘泽提醒他们道：“进货的钱要提前准备好，我也不赚你们钱，一辆大概接近三千，样式不同，有贵有便宜，搞几辆你们自己计划好。”
“才三千？”
“那有什么问题！”
“这是肯定的。”
“小李你其实赚一点，我们也没意见的。”
五人越发乐呵，都没想到这东西居然不贵，接近三千，也就是说才两千多块。
一辆电瓶车多少钱？
这么赚钱的买卖，有点投资合情合理，不担心，一点也不担心。
买来就是赚。
“小李，这东西别人搞不到吧？”黄贵问道。
“不敢打包票，只能说挺难的。”
“那就好，那就好。”
“还有小李……”
“晚点吧，没空招呼了各位。”李丘泽摆摆手，来生意了。
自然要以生意为主。
这一下过来好几波客户，绿坦克和黄金哈雷眨眼被开出去，根本不够坐，剩下的客人只能等。
黄贵五人看得直流口水，想着一个月后的买卖，也是充满期待。
五人合计了一下，到时这事搞定之后，大家一起出钱请小李和小张吃个饭，不寒酸的饭。
第五十一章 不敢赌的曹成
晚上八点。
广场上人流正旺，三辆霓虹闪耀的玩具车，不停穿梭于稍显开阔的地带，如同很多人料想的一样，根本不带停空的。
但凡哪辆车音效消失，突然不动了，立马就有人抱着小孩冲上去。
李丘泽和张杆只需要跟着过去收钱上分就行。
这买卖已经脱离了摊位的范畴，因为少有客户能刚好掐着时间把车开回来，总是抛锚在半路上。
所以如果真要说累的话，那就是要机动游走。
好在做买卖的是两个年轻小伙子，最不缺的就是东奔西跑的劲头。
广场上只要带小孩的家长，几乎都在等空，有些人是确实想让孩子体验一把新潮玩意儿，有些人则是逼不得已。
可惜等来等去，大多都等不到，每辆车旁边总是跟着一大波人。
这副场面，看得根本无心做套圈买卖的黄贵，惋惜不止，浪费了多少客户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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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辆车压根无法满足市场需求，三十辆还差不多。
然而又明白，人家小李能答应一个月后帮他们进货，已经很不错了，现在自己还在经营的时候搞出几个竞争对手的事情，傻子都不会干。
你能相信吗？
今晚夜市的摆摊时间硬生生延长了。
到了九点半还有好多人没走。
有些小孩哭着闹着不坐一趟就不回去。
可见这种玩具车到底有多大魅力。
将近十点的时候，李丘泽才骑着黄金哈雷回到摊位，其实算不上累，没有套娃娃捡圈累，四处走走就当散步了。
“小李。”
黄贵等了老半天，笑呵呵迎上来，眼珠子骨碌碌转着：“我看好多人都没玩成，实在等不及走了，太亏了，你怎么不多搞几辆？”
“不要钱啊。”李丘泽随口回道，低头查看电量。
毕竟是第一天营业，车子的性能还没完全摸熟。
还剩下一格电，估计能跑半个小时，他用用足够了，老黄这些人将来如果想长时间经营的话，就必须拉根电线过来，及时补充电量。
广场上其实白天也是可以做生意的，只是以前白天人不多，很多摊主觉得出摊不划算。
但有了这种新花样，就不好说了。
当然现在肯定不行，大白天的广场上人都能烤熟，得等天气凉快下来。
黄贵大概猜到了，碰了碰他的手腕：“我可以借你一些啊，你再弄两辆，你毕竟不是用不久么？到时连带这两辆，一并匀给我就是了。”
哎哟喂，老黄，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啊。
李丘泽笑了。
等到七月底，他现在这三辆车肯定是要匀出去的，总不能带回家吧？至于匀给谁，需要考虑吗？
以他的性格，肯定不会原价匀，再怎么样也会给人家算个折旧费。
哪知老黄现在就惦记上了。
“行啊。”
这种互惠互利的事情，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多两辆车，一晚上至少要多三百块的利润。
黄贵也乐了，没继续“匀”这个话题，什么人什么性格，天长日久地接触下来，心里自然有数，对方不可能让他吃亏。
“那好，我现在收摊，回去找个取款机把钱取了，晚点给你送过来。”
李丘泽住的出租屋他现在也知道了，这也是他丝毫不担心钱借出去的原因。
用小人之心去说一句话：人好跑，三辆玩具车可没那么容易跑。
当然他觉得这种事不大可能发生。
“也不用这么急啊。”
“急，怎么不急！”黄贵瞪眼，“早弄过来早赚钱呀，看到那些客户等不住走了，我都替你心疼，都是钱啊。”
“好吧好吧。”索性李丘泽也就随他了。
今天一晚上的收入和预料中差不多，不是还延时收摊了么？一共进账五百六十块，张杆嘴都笑歪了。
按这么算的话，半个月回本，余下半个月纯赚。
不过到时车子匀出去也是一笔钱。
……
四天后。
李丘泽的车队阵容成功扩充到五台。
新进了一辆“布加迪威龙”，一辆“悍马”。
这两辆都比较贵一点，过了三千。
不关他的事，是张杆选的。
这次选货非要跟着去，多花了李丘泽几百块，其实什么造型弄过来都是一样的赚，客户太多，车子太少，资源无法满足市场。
这不，今晚刚出摊，五辆车就全部开走了，广场上越发显得热闹。
黄贵倒是把张杆猛夸了一顿，直说好眼光。
他和李丘泽不同，得从长远来考虑，贵个几百块根本不是事儿，造型越拉风越好。
这种车坏了也好修，修电瓶车的师傅就能搞定，里面的配件大差不差，重要的是外面的一层壳子。
“巧了，我说过来逛逛，还真遇到了。”
李丘泽和张杆正蹲在花坛边抽烟，张杆抽，他没抽，拿根烟放鼻子上嗅嗅，算是尝过味儿了。
他上辈子烟瘾还挺大的，一天要两包，既费钱也费身体。
这辈子到目前还没什么糟心事，能不抽他就不抽。
这时身侧传来声音，李丘泽已经听出来是谁，扭头望去：“是够巧的。”
巧泥煤哦。
老子蹲在这黑布隆冬的花坛边，你都能找过来，这叫巧？
曹成左右打量，手上拎着一只李宁的袋子，里面装着鞋盒：“你摆的摊儿呢，在这儿摆？”
“泽哥，谁啊？”张杆吐着烟圈问，看出了点什么。
“城关派出所副所长的儿子。”
这样提一嘴，也是让张杆别冲动，正好犯对方手上。
不然就曹成这一脸欠揍的模样，张杆很可能跳过去揍他一顿。
至于你说打不打得过。
没错，曹成是要比张杆高几厘米，身板也硬实一些，但打架主要看的可不是这个，而是比谁狠。
曹成显然狠不过张杆。
张杆嘁了一声，没再理会，明白他的意思。
“曹大少怎么有空过来看我啊。”李丘泽心情不错，也乐意搭句话。
真要说起来，如果不是曹成每逢见面，立马一副防贼的模样，以他现在的心态，还不至于和对方一般见识。
“来看你混成什么鸟样了呗。”
“卧槽！”张杆瞬间怒了，烟头往地上一扔，溅起几缕火星，蹭地一下站起，呵斥道，“会不会说人话？”
“哪根葱啊你？”曹成眯眼问。
如果不是李丘泽拉着，即使知道动手会有后果，张杆也肯定冲上去了。
“曹成，听哥一句劝，马上也是要出去念书的人，再这样，你会被人打死的。”李丘泽不咸不淡道。
曹成不以为意，他又不傻，对什么人说什么话不会么？在他看来，李丘泽这种垃圾，只配听这样的话。
什么个玩意儿也不撒泡尿照照，还敢打他喜欢的女孩的主意。
这不是欠吗？
“看来我想的没错，你就算有点改变，学人做买卖，也是个渣渣。”曹成指着从远处驶来的“布加迪威龙”。
“喏，看看人家这搞的，这才叫买卖，你……”
“小老板，时间快到了，我儿子还要坐啊，快过来再上十分钟。”
曹成一句话还没说完，“布加迪威龙”在三人身旁停下，戴“發”字金扳指的中年人边说着，边掏出十块钱递到李丘泽面前。
曹成：“……”
他万万没想到，这玩意儿是李丘泽搞的。
该死的，这小子哪来的本钱搞这个？
只觉得脸有点发烫。
本来去买球鞋，顺道路过这里，想要鄙视李丘泽一番，找回那天被灌倒的场子，没想到却把自己膈应到了。
“别以为自己就有能耐了！”
“布加迪威龙”继续上路后，曹成脸涨得通红，望向美滋滋往腰包里塞钱的李丘泽：“说到底你还是个摆地摊的。”
“是，比不上你曹大少，马上就是堂堂大学生了。”李丘泽没好气道，“既然不是一路人，该干嘛干嘛去吧。”
“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曹成自觉挽回了一些颜面，哼哼道：“我要纠正你一下，不是大学生，是名牌大学生！九月份我就要进入复旦了，以后在魔都混，你呢，只能在小县城里摆地摊，这就是差距，懂不？奉劝你一句，别再……”
“等等等等。”
李丘泽一脸诧异，丫的哪来的自信：“进复旦，你啊？”
上辈子曹成进了哪所大学，他还真没关注，但他可以确定不是复旦，很简单的缘由，因为江虞婉在复旦，所以如果曹成也在复旦，他一定会知道。
“没错，就我。怎么，就你还敢狗眼看人低？”曹成斜睨着他。
“曹成，要不咱俩打个赌好不？”
“赌什么？”
“就赌你能不能进复旦。”
曹成皱眉：“你想怎么赌？”
“随你怎么赌。”
曹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负气离开。
他才不会跟这个垃圾赌呢，赌博这玩意儿混子才玩。
不过不知为何，回家的路上，他心里始终七上八下的。
万一……只是说万一，万一没考上复旦，那可怎么办？
所有计划都泡汤了呀。
第五十二章 以为是大喜最后悲剧了
6月29号，阴。
亦如我的心情。
高考录取分数线公布了。
我其实是盼着这一天的，我甚至已经做好准备，但是当事情真的发生时，我还是无法承受它带给我的痛楚。
妈妈意料之中地发怒了。
我记忆中无比坚强的妈妈，第一次流下眼泪，她用一种痛心疾首的语调说：“我的女儿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看我的眼神仿佛第一天认识我，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爸爸沉默不语，连抽了三根烟，我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了深深的不解。
坦白讲，那一刻我是后悔的。
这段场景对我来说是一个噩梦，我根本无力承受它，我高估了自己。
我用早就想好的话术去解释，期望这场噩梦赶紧结束。
看，我连逃避的办法都策划好了。
我差点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对啊，江虞婉，你怎么变成了这样的孩子？
我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
骨子里的我竟如此自私。
为了一己私欲，在下定这个念头时，完全无视了父母的感受。
我的话术中心意思有两点：
其一，专业兴趣，我想学建筑设计，我有一个建造城堡的梦，相比较起来，浙大更有优势。
其二，从整体排名上讲，浙大其实是高于复旦的，仅在清北之后，之所以复旦的分数线更高，主要还是因为所处的地理位置。
我说服了父母，也或者是木已成舟，他们只能选择接受。
不然就只有一条路可走——复读重考。
可我毕竟已经考取了985名校，复旦和浙大的录取分数线相差微乎其微。
事情虽然“圆满”结束，但是我能从爸妈眼里看出，他们意识到一件事。
他们的女儿变了。
这件事造成的后果就是，我和父母之间出现了裂痕，我不知道需要花多长时间才能修复好。
亦或者，永远无法再回到从前。
……
建业华庭。
6幢1101室。
傍晚时分，一桌饭菜已经烧好，曹母来到儿子的房门前，轻轻扳下门把手，再次遭遇阻力后，只能叹息一声放弃。
转而轻叩房门：“成啊，出来吃饭吧，你中午就没吃，不打紧的，也不一定就要上复旦。”
“我不吃！”房间里传来咆哮，“你不懂，你什么都不懂！”
只差三分啊，数学试卷一个多项选择的事情。
没有人能体会曹成此时内心的不甘。
进户门那边传来声音，曹母仿佛终于等待救星，小跑上前，一边给丈夫找拖鞋，一边将今天的事情娓娓道来。
“这孩子，就是胜负心太重了。”
曹绍刚弯起嘴角道：“他那是胜负心太重吗？”
儿子没考上理想大学的事情，他中午就知道了，这也是晚上赶回去吃饭的原因。
“你还笑？”妻子双眼一瞪。
“放心吧，我有办法，保管他立马走出来吃上两碗饭。”曹绍刚拍着胸口道。
“噢？”妻子一阵狐疑。
要知道她可是从中午劝晚上都没劝好。
曹绍刚来到儿子的房门前，抬手敲了两下，力度明显不同。
“都说了别吵我！”里面传来声音。
“臭小子，翻了天是吧，赶紧滚出去！”
房间里沉默了一会儿，才回道：“爸，你让我静静。”
“静什么静？你不是想和江家那闺女一起上大学么，喏，人家现在考到了浙大，你确定你要去读复旦？那好嘛，可以复……”
咔！
房门开了，速度快到令人发指。
曹成双眼布满血丝，诧异望向父亲：“爸，你刚才说啥？江虞婉考到了浙大？你是不是搞错了？”
江虞婉的成绩怎么样，除了她自己外，没人比曹成更清楚，因为那是他一直追赶的目标。
他敢拿人头担保，江虞婉考复旦绝对跺了一脚的，不会有任何问题。
居然真开了。曹母在一旁满脸惊讶，也总算明白了原来是这个缘故。
江家那闺女的事情她倒也知道一些，不过她这个儿子从小敬佩当警察的父亲，和他爸走得比较近，很多事都不愿意和自己讲。
才知道儿子喜欢人家闺女到了这个份儿上。
“我亲自打电话问了江海松的，能错？还说他女儿不知道什么情况，成绩都超了复旦分数线不少，第一志愿却填了浙大，他两口子现在也是没辙，好在复旦和浙大，大差也不差。”
江虞婉的第一志愿竟然填了浙大？
曹成听完这话半天没回过神儿。
转瞬，便是狂喜。
因为他的第二志愿，填的就是浙大。
“还吃饭不？”曹绍刚有些好笑地望着他。
臭小子别的不学，这方面倒是学到你老子了，一样的情种，他当年追旁边的媳妇儿时，那也是仗着脸皮厚，一顿死缠烂打。
不过你还别说，追女孩子这事儿，也实在不能脸皮薄。
老话不是说了么，好女怕缠郎。
江家那闺女，样貌和品性都是一等一的，他也是打心眼里喜欢。
“吃！”
曹成心情畅快无比，江虞婉为什么第一志愿填了浙大，这不重要，他相信父亲不会骗他，那么不就妥了？
一连干掉三大碗米饭。
随后一宿激动得没睡着，摸出手机几次想打到江家，奈何江虞婉还没买手机，忍了又忍，知道江叔和王姨现在心情只怕不太好。
翌日一早，自觉等到机会，一通电话打给了蒋丽丽。
“丽丽啊，小婉估计被爸妈骂了，咱们身为同学，得去看看呀。”
理由找得相当好。
江家父母经营饭店，白天肯定不在家，不过他一个男生跑过去，总归不太好，所以只好拉上蒋丽丽。
俩人汇合后，打车来到兰湖小区。
敲开江家的大门，果然只有江虞婉一个人在家，穿着运动长裤和宽松的T恤，脸色有些发白。
“小婉，听说你成绩都超了复旦分数线，怎么第一志愿填了浙大？估错了？”蒋丽丽一脸好奇。
“诶，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等江虞婉回话，曹成直接终结了这个话题，示意蒋丽丽坐在客厅，把江虞婉拉进了卧室。
“小婉，你是为了我对吧？”
江虞婉：“……”
曹成表情激动，内心更是感动不已：“我模拟考的成绩不太稳定，按概率来看的话，进复旦其实希望不大，你是算准了我只能考进浙大，所以不惜被父母骂，第一志愿还是填了浙大，是这样吧？”
江虞婉懵了，一脸愕然：“你考进了浙大？”
“那当然，你都为我做的这一步了，我曹成要再考不上，那也太不是个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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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虞婉心中忽然有股悲凉。
怎么躲都躲不过吗？
“小婉。”曹成脸上流露出满满的爱意，突然一把抓起她的手。
江虞婉惊了一下，使劲挣扎，可惜没能挣脱掉：“你干嘛？”
“小婉，既然都到这一步了，就别害羞了，我真的好感动，我没想到你虽然不表达出来，但是心里这么在乎我，我……”
“你放开！”江虞婉怒了。
对方竟然低下头来，往她脸上凑。
“怎么了？”曹成终究还是放开了，有些不解地望着她。
在他看来，如今郎有情妾有意，还用如此可歌可泣的事情验证了，双方实在没必要再矜持，房间里又没外人，亲一下怕什么呢。
江虞婉退开两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用严肃的语气说：“曹成，我想你误会了。”
“误会？误会什么？”
“我放弃复旦，考到浙大，不是为了你。”
曹成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那、是为什么？”
这件事他认真思考过，让江虞婉考复旦，一直是王晴阿姨的心愿，江虞婉原本也一直以此为目标，现在临时做出如此叛逆的事情，如果不是为了他，还能为了什么？
“具体原因我不想说，你只要明白，这件事和你没关系就行。”
有些话江虞婉终究没好说出口，很清楚一旦把事实说出来，肯定会伤害到曹成。
曹成虽然有些烦不假，但是对她的好，她心里也明白。
“好吧。”顿了顿后，曹成突然又笑起来，“我不问就是，不管是为什么，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现在又在一起了。”
说着，踱步上前。
不等江虞婉想要退开，再次抓起她的手。
深情款款道：“小婉，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最清楚，今天反正话都说开了，就容我再多说几句，我喜欢你，希望你可以做我女朋友。”
“你别这样曹成。”
江虞婉用力甩开他的手，后退几步，表情挣扎少许后，咬着牙道：“我很感谢你，但是曹成，我们还是做朋友吧，我有喜欢的人了。”
“什么？！”曹成的脸瞬间变了。
有种头上一顶绿帽子扣下来的感觉。
“这不可能！你都没怎么和男生接触过，你能喜欢谁啊？邹伟？你难道会喜欢他？我打死都不……”
嗯？
蓦地，曹成心里咯噔一下。
最近还有一个男的和江虞婉频繁接触啊，他知道的就至少有两次。
“不会…是李丘泽那个混子吧？”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江虞婉知道，不讲清楚的话他是不可能善罢甘休的，点点头：“嗯。”
我艹你八辈祖宗李丘泽！曹成心里怒吼。
来时带着激动万分的心情，走时却好像被人剜去了一块心头肉。
这口气曹成实在咽不下。
他是一个人离开的，没带蒋丽丽，坐在的士上想了又想，对司机师傅说：“改道，去好客来饭店。”
李丘泽那小子也配？
他觉得江虞婉肯定是被迷惑了，比如上次那张签名专辑的事，必须由大人出面好好管管。
否则很可能万劫不复。
他不能袖手旁观。
第五十三章 破防了
天气一天天变热，和李丘泽的生意一样。
经过大半月的经营，现在市民广场的夜市上，多出一种新潮玩具车的事情，至少城关这边已经传得人尽皆知。
不少家长都带着孩子组团过来凑热闹。
只要是坐过一回的孩子，保管惦记下一次，大人们每逢问想去哪儿玩时，总是张口就来：“去市民广场坐车车！”
坐车车成为一种潮流。
与李丘泽早前预料的一样。
2007年，十八线小县城的娱乐设施依然欠缺得紧，这种好多大城市都尚未普及的新潮玩意儿，不出意料地俘获了熊孩子们的心。
李丘泽记得上辈子一直到2017年左右，这种玩具车才在他们这里普及开来，你想想看，提前十年安排上，那还得了。
如此火红的生意，当然不乏有人想要见样学样，奈何根本找不到购买渠道，找上门打听的人络绎不绝。
这么说吧，张杆好多天都没买过烟。
一包买了也不知多久的硬黄，早就抽完了，只剩一个烟盒，每晚过来出摊，除去当场抽掉的以外，回去的时候基本是满的。
这方面是李丘泽的失算，早知道他就直接做倒爷卖车了，来钱肯定比现在快。
奈何隔壁老黄现在根本无心做套圈买卖，通常一晚上都跟着他，美其名曰义务帮忙，实则因为什么不言而喻。
担心搞的人太多，这么好的买卖被泛滥搞黄了。
好在李丘泽现在心境很高，真没想过靠这个捞一笔，初衷仅仅是为了攒学费和生活费，既然承诺他们了，还欠着老黄六千块钱，也就不去干反手捅他们一刀的事了。
今晚，生意一如既往的火爆，五辆车在广场上肆意驰骋，客户老爷们也是越来越不讲究，尽往远地方开，时间到了就抛锚在那儿。
老黄和周晓云已经多日不出摊了，但是每天晚上还是照样过来，明明免费打工，跑得比李丘泽和张杆两个摊主还勤。
就这态度，李丘泽也不好去干捅刀子的事情不是？
“李丘泽！”
刚好得闲空下来，端着杯子喝茶的李丘泽，循着声音望去，他还没怎么样，旁边的张杆顿时激动了。
“嗨美女，怎么有空过来玩啊，要不要坐车？”
大有刘洁只要点头，他立马就能做出去某辆车上赶下一批客户的架势。
李丘泽也算是多少get到一点他的品味了。
以前还真没发现，他之前的初恋倒也不是这种款式，还算比较软的那种。
兴许是孩子长大了，口味变了吧。
“这玩具车真是你们搞的呀？”
刘洁一如往常的打扮，牛仔裤配T恤，身材也算可圈可点，这种大大咧咧比较好动的女生，身材大多不差，脸蛋不能算非常漂亮的那种，也是及格线以上的水准。
表情显得很是惊讶。
她也是听人说，说市民广场多出了这种新花样，火爆得不行，是两个小伙子搞的。
当时就有些猜测。
今晚心情算不上好，出门溜达时路过这边，想着过来瞧瞧，也有种验证一下的心理，没想到还真是。
这在摆地摊这个领域来说，也算是大手笔了吧？
倒是有些让她刮目相看。
李丘泽笑着点头：“坐吗？你的话老规矩，五折。”
刘洁一脸鄙夷，谁稀罕了，抠不死你。
“不不不，刘洁，别听他的，你免费，我拍板。”张杆拍着胸口道。
刘洁的目光这才落在他身上，微微眯眼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噗！”李丘泽当场笑喷。
是他认识的刘洁没错。
张杆也不显尴尬，眼神更亮了，心里直呼好家伙，有个性，我喜欢。
李丘泽思忖少许，有句话还是问出来了：“怎么就你一个啊？”
他很清楚刘洁和江虞婉的关系，再说，女孩子通常不会一个人出门晃荡，特别是晚上。
自从那晚送炒面过来后，他有一个月没见到江虞婉，总觉得这事儿透着股蹊跷。
除非江虞婉有某种他不知道的病，否则没道理一顿真心流露后，立马泯为路人。
不是没见过善变的人，但这妞的变化也太迅猛了，简直让人猝不及防。
“那个人被关禁闭了。”刘洁长叹口气。
不知不觉走到这边，未尝没有找人发发牢骚的想法，这个人还必须是关心小婉的人。
在她看来，李丘泽无疑很符合这个条件。
不管是初中时的那封情书，上个月的那张专辑，还有那首《那些花儿》，无一不证明着小婉在他心中占据着无与伦比的地位。
刘洁本还想着撮合他们一个暑假呢。
现在看来显然是泡汤了。
“关禁闭？”李丘泽愕然。
他在这个年纪认识的姑娘不多……好吧，就算把未来十几年的经历全算上，能比江虞婉更乖的女生，似乎还真没结识过。
周董不是有首歌叫《听妈妈的话》么，简直就是以她为标准，然后写给类似于自己这种人听的。
他实在想不出，江虞婉这样的乖宝宝，能干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会被父母关禁闭。
“早上和她爸妈一起去饭店，晚上一起回家，她爸的办公室腾给了她，搬了一大堆书过去，禁止离开饭店一步，这不是关禁闭吗。”
“为什么？”李丘泽满脑子疑惑。
“我去看过她，问她也不说，人都瘦了好几斤。”刘洁瘪着嘴道，“之前倒是有件事，确实让人有点看不懂，但是如果就因为这个，那王晴阿姨未免有些过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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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事啊？”
“李丘泽你就算没读书了，既然这么喜欢小婉，就不关心一下她的事吗？”刘洁突然埋怨起来。
之所以没发火，是想到对方与他们不同，已经开始为生活忙碌，看看身上的T恤都湿透了。
“泽哥，你很喜欢江虞婉吗？”张杆听得一脸迷糊，心说我怎么没看出来。
“那边，那边车都停了，赶紧地。”李丘泽踢了他一脚。
当然没使劲儿。
打发走张杆后，望向刘洁问：“到底什么事？”
旋即，刘洁便将高考成绩的事情娓娓道来。
“啥？”李丘泽打断她，两只眼睛陡然瞪大，“江虞婉没考上复旦？”
这不可能呀！
她铁定进了复旦的，历史可以作证。
“考是考上了，还超出十来分呢，让人迷惑的就在这儿，她第一志愿根本没填复旦，那自然进不了……”
刘洁后面在说什么，李丘泽已经没有在听。
他脑子里在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历史会出现偏差？
世界还是那个世界，江虞婉还是那个江虞婉，一切都没有变化，唯一变的……
只有他。
这件事莫非和我有关系？
他不得不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因为没有别的解释。
唯有他这只蝴蝶扇动翅膀，才有可能改变某些轨迹，比如志红表哥家的事，如果不是他的介入，志红表哥现在肯定还在到处躲债。
“那她现在考上哪儿了？”
“浙大。”
嗯？
李丘泽猛地一怔，浙大？
江虞婉没上复旦，是明明考上了却没上，而是将第一志愿填了浙大？
浙江，那可是他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啊……
这一下，差点没给他整破防喽。
历史突然出现偏差，鉴于他的唯一性，他就算再傻，也能分析出原因了。
江虞婉这番“大逆不道”的行为，竟然是为了我？李丘泽心神震荡。
我擦，姑娘，你这么搞，是要逼着我对你下手么？
“喂，李丘泽！”
“噢，没事没事。”
“发什么愣啊。”刘洁没好气道，转而又一脸担忧，“距离开学还有一个月多呢，再这样关下去，我真怕小婉关出个毛病。”
“你约她出来也不让吗？”
“能约出来不就好了？”刘洁有些不忿道，“所以我才说王晴阿姨有些过份了。”
她没说江海松，因为以她的了解，若是江叔叔能做主，肯定不至于这样。
世界上没人疼小婉能胜过他。
“浙大和复旦也没差吧。”李丘泽皱眉道，“需要严重到关禁闭？”
他也见过王晴和江海松一两次，不过是很多年前在学校的时候，谈不上了解。
“你不懂，王晴阿姨太强势了。”刘洁再次叹了口气。
“这不对。”李丘泽眉头挑得老高，“这已经超出了父母对孩子的处罚教育方式，有点专制了。”
“谁说不是呢，可又有什么办法？”刘洁深感无奈。
她去好客来见过江虞婉两次，小婉也算不上情绪低落，给到她的感觉，就像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不过话明显变少了。
这也是她忧心的原因。
“我想想办法。”
以李丘泽的性格，这事不可能不管。
“你？”刘洁感觉好笑，“我都没辙，你能有什么办法？王晴阿姨大概不认识你，但只要你的名字报出来，我估计你连好客来进都进不去。”
当年那封情书的最终落处，是在王晴手中。
李丘泽任她鄙视，也不解释，眼神扫向广场，不多会儿定格住。
隔壁老黄前天说，等他们的货进过来后，要请自己和张杆吃个饭，地方随便挑，跟他们客气就是看不起他们。
第五十四章 从外部攻破
月底未到，李丘泽提前履行了自己的承诺，帮黄贵和周晓云五人一共采购了十八辆玩具车。
其中黄贵只有一辆。
不过他依然是大佬，因为李丘泽手上的五辆车，到时候都会匀给他。
六辆差不多是极限了，再多他一个人跑断腿估计都忙活不过来。
一下多出十八辆竞争道具，倒也没有对李丘泽的生意造成影响，市场远没有饱和。
这件事也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
一定程度上开放市场，其实是有好处的。
让他想起了记忆中一些企业的骚操作。
比如谷歌开放安卓系统，特斯拉开放电动车专利。
彼时他和大多数人一样看不懂，想着自己苦心研究出来的好东西，为什么不攥在手里吃独食，要免费开放出去呢？
只觉得这些企业太有格局了，简直是地球之福。
诚然，它们确实很有格局，但是事情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就说特斯拉开放电动车专利好了。
由于能源危机和环境影响，机动车从汽油车向电动车转型是必然，然而这说得夸张点，近乎一件改天换地的事，首先是消费者的思想认知和接受力需要去转变，另外肯定会触及到一些老牌汽车巨头的利益。
仅凭他特斯拉一家公司去操作，太累，压力太大了，想要改天换地成功，也不知道要猴年马月。
不如把技术开放出去，拉着有野心的企业一起干，甚至有同化传统汽车巨头的可能，这样无疑会轻松不少，何乐而不为？
毕竟自身的技术已经遥遥领先，甚至制定着行业规则。
等到越来越多的电动车品牌面世，大家争相恐后地去宣传电动车的好处，市场规模必将极具扩增，愿意购买电动车的老百姓也会呈几何倍增。
那么你认为大家首选的电动车品牌会是哪个？
这与李丘泽的现状如出一辙，他手上的车源最多，甚至掌握着进货渠道。
优势很明显，根本无惧竞争。
广场上的玩具车在一定范围内增加，不仅不会压缩他的利润，反而形成规模后，广告效应越发明显，会带动更多的老百姓前来消费。
一件小事，却对他的思想造成一定冲击，相信也会对他未来的路产生深远影响。
作为一名重生者，必须得承认的是，他始终在以一个俯瞰的视角看待这个世界。
他觉得也有必要，视界决定野心，野心才能成就伟大。
黄贵五人按照计划，盛情相邀他和张杆吃饭，地点——好客来饭店。
或许是运气不错，也或许是中午的缘故，很顺利地订到一间包厢。
好客来二楼，华山包。
“小李，小张啊，千万别跟我们客气，想吃什么可劲儿点。”
黄贵毕竟和他们熟，作为领头人张罗着，一边说着，一边从裤兜里摸出两包华子，给李丘泽和张杆一人派了一包。
日赚几百的收入持续好几天，他们真的已经不在乎这点钱了，这顿饭请得诚心诚意。
换做以前，哪敢想？
旁边点菜的女服务有些迷糊，搞不懂这两个小年轻有什么特殊之处，值得一帮大人卑躬屈膝地宴请。
“杆儿你点，好好点。”李丘泽递给张杆一个眼神。
后者笑嘿嘿点头。
“我去趟洗手间。”
黄贵几人包括服务员都没察觉出任何蹊跷。
张杆开始点菜，搞得好像一辈子没下过馆子一样，指着菜单上的图片问东问西，恨不得把做法都问一遍。
弄得服务员不厌其烦，可又不敢翻脸，他们老板娘对服务这一块抓得特别严，但凡有客人投诉，不问缘由，一次一百块。
反之如果得到客人的夸赞，月底也会有现金奖励。
只能忍着不满耐心伺候。
李丘泽自然没去洗手间。
离开包厢后，便开始四处侦查起来，按刘洁所说，江海松的办公室就在好客来二楼，不过占地接近千平的面积实在有点大，曲里八拐的，根本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找到的。
同时他还要提防服务员询问。
这里的服务态度还是不错的，万一问他是哪个包厢的，硬要带他过去呢？
最主要的是，不能撞上江海松和王晴。
他既然见过这对夫妇，人家自然也见过他，谁知道还有没有印象？
一旦被认出来那还了得。
以传说中王晴的性格，当场发飙的概率很大。
“您好，你是哪个包厢的？那边不对外开放。”
果然还是被人问了。
“噢，我找洗手间呢。”
“洗手间在后面，我带你过去吧。”
李丘泽向前面的廊道里瞥了一眼，不出意外的话，就是这边了，笑着应下，真跟着服务员去了趟洗手间，特地在里面待了几分钟。
出来后发现没人，折返而回，沿着静悄悄的廊道搜索过去。
运气不错的是，房门上都有标识牌，什么茶水间、更衣室、清洁室……
一直走到廊道最里头，李丘泽眼前一亮。
总经理办公室。
找到了！
蹑手蹑脚来到门前，没敢直接去扳门把手，江虞婉应该在里面，但鬼知道还有没有别人？
耳朵贴在门板上监听起来。
一点动静没有。
大概率只有江虞婉一个，在看书什么的。
李丘泽心头一喜，正准备推门进去，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
卧槽，要不要这么点背？
更恐怖的是，当他扭头望去，看到的是一个西装革履的微胖大叔。
虽然慈眉善目的模样，但是李丘泽只觉得裤裆一紧。
江海松！
“诶，卫生间在哪儿啊……”他离开房门，佯装左右寻找着。
“小伙子找卫生间？不在这边，在后面。”
江海松感觉有些奇怪，怎么找卫生间能找到这边来了，一路上到处都是指示牌，不过还是笑着伸手指了下。
“噢，好好。”李丘泽赶紧捂着肚子，闷头离开。
望着他的背影，江海松下意识挠了挠下巴，这年轻人给他几分眼熟的感觉，好像在哪儿见过一样。
倒也没多想，推门走进去。
不算奢华，却很整洁的办公室里，红木酒柜前方的同材质办公桌旁，少女穿一身淡黄色的长裙，墨黑的头发披散着，右手撑在桌面上，粉拳半握，垫住小脸，另一只手牵着书页一角，思绪徜徉在书中的世界里，连有人进来也没发现。
“咳。”
“爸。”少女抬起头来，微微一笑，开了空调有些微凉的房间里，霎时恍如春回大地，温暖不少。
江海松踱步走近，怜爱地摸了摸她的脑瓜，笑着问：“中午想要吃啥？爸去给你做。”
“爸，不用了，让厨房做就好了，我又吃不了多少，你还穿着西服呢。”江虞婉摇摇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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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海松不答应，给女儿做饭，他并不觉得是一件麻烦事，反而很享受。
倒是挺怀念她的小时候，每次吃饭都吃得像个大花猫一样，现在姑娘变大了，注重仪表，又生怕吃胖，每顿吃得比小猫还少。
“要不…给你蒸条鲈鱼？很新鲜的，也不油，你多吃点。”
“就、不吃鱼了吧，随便弄点蔬菜就行了。”
江虞婉其实很喜欢吃鱼，但今天不怎么想吃，她正在看一本村上春树，书中有这样一句话：
【鱼说，你看不到我眼中的泪，因为我在水中。水说，我能感觉到你的泪，因为你在我心中。】
让她感觉有些温暖，又有几分伤感。
江海松刚离开办公室不久，饭店外面，这间办公室的窗户底下，多出一个人。
正是在脑子里分析之后，确定好坐标的李丘泽。
他盘算过，从内部潜入的风险太大，刚好这间办公室的地理位置特殊，在饭店二楼的最里侧，下面是一条小巷子，所以打算从外部攻破。
抬头望去，断桥铝的窗户关得严丝合缝，里面应该开了空调，也不知道喊几声江虞婉能不能听到。
所以他换了个法子，弯腰在水泥路上捡起一些碎石子。
“咚！”
办公室里，江虞婉略显诧异地抬起头，她好像听到什么响声，不过四周打量，又没发现什么异样。
正准备低头继续看书……
“咚！”
嗯？
是窗户。
起风了吗？
本不想理会，可是很快又有声音传来，这次她看得真切，是一颗石子砸在玻璃上，不可能是风吹来的，倒像是有人在下面故意扔的。
她思忖着应该是小孩子，起身走到窗边，打算教育两句，让对方明白这种行为不对。
然而低头一打量，整个人陡然怔住了。
只见楼底下，一个阳光大男孩正昂着头，一脸笑意望着她，扔掉石子后，拍了拍手，示意她打开窗户。
江虞婉犹豫一下后，还是将窗户推开，诧异的表情中带着几分焦急：“你怎么在这里？你赶快走！”
如果被父母发现，问题就更严重了。
小洁她们都以为自己被关禁闭，是因为高考的事，其实并不是这样。
妈妈说她在路上刚好遇到曹成，见他情绪不对，追问了几句，曹成本不愿意说。
是的，妈妈知道了她和李丘泽的事情。
这无异于火上浇油。
初中那会儿，妈妈就恨上了李丘泽这个试图耽误她女儿学习的坏孩子。
她的态度可以用四个字概括——想都别想！
——
PS：感谢“爱喝冰阔落丶”的打赏。
第五十五章 偷人
“走哪儿去？走不了啊，我在你家吃饭呢。”李丘泽耸耸肩说。
一个多月没见，江虞婉确实清瘦了一些。
“你、还在我家吃饭？”江虞婉一双卧蚕眼瞪得滚圆。
用句不太恰当的话比如，这不是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吗？
她敢保证妈妈要是知道了，绝对会把李丘泽轰出去，附带一顿大骂。
“咋了，不行啊，开个饭店还搞针对？”李丘泽调侃道。
真不行！
江虞婉一对长长的柳叶眉都起了褶子，内心犹豫着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他事情的严重性。
他并不知道自己和曹成的那通谈话。
江虞婉甚至不清楚，他有没有明白自己喜欢上他了。
如果只是多年前的那封情书的事情，还好说一些，但再加上这件事，妈妈只要和他碰上面，那就是水火不容，有你没我。
江虞婉觉得妈妈应该是认识李丘泽的。
往往两种人我们最难忘记，一种是喜欢的人，一种是厌恶的人。
“李丘泽，我妈认识你的，你真的……赶快走吧。”
雾草，还真记得啊？
李丘泽感觉脖子一凉，刚才偶遇江海松，对方没什么反应，让他有点得意忘形了。
这好客来对于我来说，果然是龙潭虎穴啊。他心里想着。
这也是他为什么特地等到黄贵他们请客才过来的原因，不然就他和张杆俩人，无论是坐大厅还是开包厢，都太显眼了些。
“问你啊。”李丘泽收敛笑容，望着头顶的少女，“为什么不去复旦，第一志愿要填浙大？”
他想确认一下。
确定自己没get错意思。
这个很重要。
将直接决定他接下来该以怎样的态度来对待江虞婉。
江虞婉不用想也知道他怎么知道的，肯定是小洁，俏脸微红：“我、我想去学建筑设计，浙大和复旦的分差不多，不过浙大在专业上有优势。”
学建设设计？
李丘泽楞了楞，没想到她还有这个爱好，眯眼问：“真话？”
“你、到底想问什么？”
十八岁的少女脸皮太薄了，哪经得起他这样刨根问底，当初对曹成逼急了还好说，此刻面对正主，心里的那句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也不合适，不是吗？
应该都是男生向女生表白才对。
她一个女生大大咧咧讲出来，像什么话？
或许对方还会认为她是那种轻佻的女孩呢。
李丘泽见她都有点恼羞成怒，心里也就有数了，看来真搞定了，也是真的有点破防。
不再逗她，问道：“要关到什么时候，开学？”
江虞婉低着头，小声回道：“可能吧。”
李丘泽这时想的是，江家父母就算不知道缘故，想必也猜测到了点什么，不然不至于这么绝情。
这事责任在他啊。
怎能见“死”不救？
高考完的这个暑假，本应该是放飞自我，好好玩乐的一个暑假，这姑娘现在却被困在房间里，好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委实可怜了点。
他或许做不了其他，比如找江家父母理论一番，但至少应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人姑娘一点补偿，让她稍微快活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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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爸妈一般什么时候比较忙，晚饭点？”
江虞婉一脸警惕：“你想干嘛？”
她现在的内心是非常纠结的，真心不想再去伤害父母，然而妈妈的态度已经很明确。
但又做不到果断放弃心中蕴养了十八年才滋生的那缕情愫。
每每只要一想到，对方为了她不惜去卖血，预想得再好的，再坚定的决心，也会瞬间土崩瓦解。
就仿佛一个病入膏肓的人，药石无医。
“带你出去玩玩，天天闷着会……”
“别别别别别！”
李丘泽一句话还没说完，二楼的少女连连摆手，表情堪称惊悚，似乎这事儿比电视剧里违背天条还可怕一样。
“我不闷的，我有好多书可以看，你真的别这样！”
“不用怕，我会计划好的，保证万无一失。”
李丘泽才不相信天天闷在屋子里能爽快，喜欢看书也得有个度吧，怼着看两个月，谁能受得了？
“诶，李丘泽，你等等啊！千万别……”
少女弯腰够头，伸手招呼，还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楼底下的那家伙，已经消失在墙角。
回到包厢。
“小李啊，不会闹肚子了吧，上个卫生间这么久？”
饶是张杆有意拖时间，担心这里的服务员出去后，看到泽哥四处晃悠，起疑心，点的十四道菜也上好了一半。
不过大家都没动筷子，很清楚谁才是真正的主角。
“没事，遇到个熟人，聊了会儿。”
“噢，我说呢。来来来，菜都快凉了，大家提筷吧。”
张杆侧身问：“搞定了？”
看到李丘泽点头后，竖起一根大拇指。
……
想要做贼，自然要准备一点家伙事儿。
买梯子这事把李丘泽折腾得够呛，县里跑遍了，也没买到合适的，要不然太长，不方便携带，还容易露馅；要不然太短，根本够不着。
至于为什么要买梯子。
难不成他直接走进好客来，推开总经理办公室的大门，牵着江虞婉的小手走出来吗？
所以才说做贼啊。
但他不偷东西。
偷人。
最终无奈之下，只能在网上订了一只，铝合金伸缩梯，广告打的是德国工艺，不伸展开的话只有一米左右，全部伸展有三米二，倒是完全足够了。
只是还要委屈江虞婉几天。
另外他又在实体店买了一辆二四式自行车。
这是为偷到人后，火速撤离现场，按时返回现场做准备。
……
7月29号。
李丘泽没打算摆摊，出还是出了，五辆车下午四点多就摆进了摊位。
接近五点的时候，隔壁老黄开着他目前仅有的一辆“大白兔”，也提前过来了。
“黄叔，那就麻烦你了。”
“诶，跟我还客气啥。”黄贵笑着摆手，“放心吧，有事你们去忙，我等你们回来。”
今晚老黄帮他们营业，他自己那一辆车实在不费工夫，倒也可以提前熟悉下多线操作的业务，如果六辆车一个人实在看不过来，以后或许还得把他老婆带着一起。
至于他老婆现在的那个经常加班的缝纫工作，扔了也就扔了。
那工作一个月挣的钱，将将能抵这六辆车一天……不，是晚上三个小时的收入。
臭婆娘还有点舍不得呢，也不知道稀罕个啥，算得明白账么？
这边交给老黄后，李丘泽和张杆回到出租屋，稍等了会儿，等天色逐渐暗下来后，俩人推着自行车出了门，张杆坐在后座，怀里抱着一只大黑布袋子。
晚上六点半，正值用餐高峰期。
好客来饭店一侧的小巷子里，窗台下方，自行车停下。
李丘泽对张杆递了个眼色，后者会意，从裤兜里摸出香烟，叼上一根，点上，开始在巷子两头游走起来。
不敢保证经常路过这里的人不是好客来的常客啊。
如果是，发现有人在他们饭店窗户底下搭梯子，你猜会不会告诉给王晴和江海松？
“咚！”
依旧是石子开路。
这几天江虞婉一直提心吊胆的，生怕李丘泽整出什么幺蛾子，尤其对这扇窗户格外留意，书都有些看不进。
本来几天过去什么也没发生，总算长出口气，此时陡然听到这声音，不由得猛地一哆嗦。
还是来了。
瞬间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迈着沉重的步子，来到窗边，向下打量。
江虞婉：“！！！”
只见一把梯子，顺着下面小巷的水泥路，一直延伸到窗台下方。
哗啦！
推开窗户，江虞婉一脸惊恐：“李丘泽，你别胡闹！”
“我没胡闹啊，你吃饭了没？”
看到江虞婉点头，李丘泽招招手：“那就好，你家店晚上爆满，你爸妈这个点没空理你，来，赶紧下来。”
江虞婉怎么可能答应？
她的胆子实在不足以支撑她干出这么越格的事，特别是经历过一次惨痛的教训之后。
“你下不下，不下我可就上去了？”
江虞婉：“……”
李丘泽可不唬她，脚一抬，正准备往上爬。
“别别别！”江虞婉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那你下。放心吧，我扶着呢，安全的很，你找张凳子踏脚，背着身下来。”
这个窗台不算高，设计上有落差，比好客来的一楼大厅矮多了，还不到三米，真要有什么意外，李丘泽大不了接住，江虞婉撑死不到一百斤，他还是有点把握的。
实在不行当人肉垫背。
反正算命的都说他皮糙肉厚。
“你要带我去哪儿啊？”江虞婉差点没哭出来。
“逛逛呀，你难道不想？放一百个心，我都算着呢，出不了问题的，一会儿就回。”
江虞婉心里剧烈挣扎，可又完全没有退路，她不下，李丘泽就上，而且她很确定李丘泽真的会上来。
“一会儿就回？”她确认道。
“嗯。”
少女终究妥协了，她实在无法和李丘泽这个狠人斗下去，另外此时极度复杂的内心让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是想和这个男孩在一起的。
毕竟已经喜欢了呀。
“你低头。”江虞婉搬了张椅子，蹲在上面说，“别往上看。”
“那不行啊。”李丘泽摇头道，“我还是看着点好，安全。”
“让你别看就别看！”
咋还急眼了呢。李丘泽正疑惑着，眼神落在江虞婉的衣服上，忽然懂了。
穿着裙子呢。
这要自己一抬头……岂不是风景无限好？
不过姑娘，你还真不拿我当外人啊。
你说不看就不看，我李丘泽是那么听话的人？
第五十六章 找上门了
啊，多么美好的夜晚。
江虞婉落地之后，第一时间扭头望向身后，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任何蛛丝马迹。
“怎么了？”李丘泽一脸坦荡。
心里想着，这姑娘能生儿子啊。
不过他毕竟不是未经人事的初哥，再加上有增幅BUFF加持，多少还能把持得住。
“没、没什么。”江虞婉暗松口气，想着他爱打架不假，但人品还是正直的。
李丘泽要知道她心中所想，肯定会默回一句：是，那是十八岁的李丘泽，跟我有什么关系？
“快快，快收，有人来了。”张杆从一侧跑过来。
这梯子到手后，李丘泽特地研究过一阵儿，动作熟稔无比，三下五除二后缩短到最小，塞回袋子里。
“杆儿，交给你了。”
“得嘞，我就在墙角等你们，赶紧地。”张杆抱着袋子消失在后方拐角。
“别愣着了，生怕别人发现不了？”李丘泽骑上自行车，侧身拍了拍后座。
江虞婉跺了跺脚，也只能座上去。
七月的晚风暖暖的，让李丘泽想到一首歌。
“你扶好我啊，别掉下去了，穿个裙子摔破了腿，那可就真露馅儿了。”
江虞婉斜坐在后座上，见他骑得这么快，还真有点害怕，伸出葱白般的手指，拽着他腰间两侧的衣服。
可怜李丘泽刚买的一件美邦，过了今晚估计要变大一码。
晚风吹动江虞婉没有系起来的头发，轻抚着少女精致的脸颊，此情此景，也让她脑子里多出了一段旋律。
“我唱首歌给你听吧。”李丘泽突然说。
今晚的目的就是带江虞婉出来散心的，人家女孩子为他做了这么大的事，献首歌实在不值一提。
江虞婉心想会不会是自己想的那首呢？
结果不是。
“七月的风暖暖的，
“连云都变热热的，
“不久后天闷闷的，
“…
“你和我的夏天，
“风轻轻说着：
“温柔懒懒的海风，
“吹到高高的山峰，
“温的风，山的风，
“吹成了山风……”
不过很应景。
江虞婉脸蛋红润，她心里想的那首是《简单爱》。
但这首歌她同样喜欢，就算没有听过，只听一遍，她都知道是周杰伦的曲。
李丘泽载着她一路驰骋，离开好客来好一段路后才放缓速度。
“想吃冰激凌吗？”
“吃完回去。”
李丘泽知道她心里害怕，乖乖女嘛，情理之中，也不勉强她，凡事都有个第一次，搞搞也就习惯了。
街边有家小超市，门外有张排椅，正好是空的。
李丘泽将自行车骑到马路牙子旁停下，走进超市买了一盒巧乐兹，一根大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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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意在原地立正站好的江虞婉，过来墙边的排椅上坐下后，将巧乐兹递给了她。
这年头还没有日后纷杂的雪糕品牌，巧乐兹就是最时髦的，盒子上印有代言人张韶涵的头像。
这位姐当下也是火到不行，04年和潘玮柏合作的一首《快乐崇拜》，同年又发行了自己的专辑《欧若拉》，让她彻底出圈。
不过真正将她推上天后宝座的，还要数去年问世的《隐形的翅膀》。
李丘泽甚至怀疑生在这个年代的姑娘，有没有人不会唱。
那真可谓激励了万千少女啊。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扭头一看，不禁有些无语。
江虞婉拿着雪糕棒，像是扒饭一样往嘴里扒。
“吃完早点回去。”她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道。
“无情铁嘴。”李丘泽竖起大拇指。
“你才无情铁嘴呢。”江虞婉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不过你还别说，真的有点冷，她忍不住张开粉嘟嘟的小嘴，哈了几口气。
李丘泽这时就在想啊，他如果低头亲下去会怎样？
同一时间，好客来饭店。
临近月底了，不少公司可能开了钱吧，生意火爆到不行，王晴忙着招呼，端着酒杯各个包厢游走。
做饭店生意，口味肯定是第一要素，但如果说县里要找出和他们家口味不相上下的，甚至是更好的饭店，也不是没有。
然而大多都没她家生意好。
区别就在于她深谙一个道理，且做的比绝大多数老板都好：给足客人面子。
但凡老客户过来，必然会有个折扣，能经常过来消费的人，其实并不差那点钱；只要过来了，她也必须进包厢敬一圈。
她两斤的酒量就是这样练出来的。
江海松倒也没闲着，更熟的客户他去应酬，这方面他毕竟不如媳妇儿厉害。
今晚恰好有个老客户生日，朋友买了只大蛋糕，吃都吃不完，他想起女儿在店里，便端了一块出来，可是走进办公室时，却呆愣当场。
窗台旁那张带脚印的椅子，能够说明很多问题。
他快步上前查看，低头向下打量，原本紧张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
怎么下去的呢？
肯定有人接应。
会是谁呢？
那个李丘泽？
蛋糕放在桌上，江海松顺手拿起遥控器，关掉了吹得呼呼响的空调，然后从兜里摸出香烟，点上一根，深吸了一口，吐出浓浓的白雾。
“女大不中留啊。”
他凝视着窗台发呆了好一会儿，手上的烟也嗦完了。
转而低头望向烟灰缸，又扯了张纸巾将烟头抓起来，包裹着扔进了垃圾桶。
接着重新打开空调。
临出门时，还没忘记把桌上的蛋糕一并带走。
……
李丘泽终究忍了一手，江虞婉当下就好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再也经不起半点折腾。
按照约定，吃完一盒冰激凌，兜了圈风后，载着她回到好客来饭店的侧巷里，打算今天先这样了。
“这么快吗？”
张杆说是说让他们快点，其实已经做好持久战的准备，手机里还特地下了一部《寸芒》，蹲在墙角看得津津有味。
“谢谢。”江虞婉侧头说。
张杆嘿嘿一笑，刚想回应点什么，哪知耳边又传来一句话：“你先到旁边去一下。”
张杆：“……”
什么玩意儿吗，一边谢我，一边又赶我走？
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缘故。
有人要爬梯子了！
准确的形容是，一个穿裙子的漂亮小妞，要开始爬梯子了。
怪不得要防我。
关键你怎么不防那家伙呀？
卧槽，泽哥你……禽兽啊！
瞪着眼睛看可还行？
帆布鞋踩在办公室的瓷砖地上时，江虞婉一颗提到嗓子眼的心，才总算落下去。
“李丘泽，别再来了。”她够着头向楼下说。
李丘泽微微一笑，置若罔闻，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女人总爱说反话。
比如“不要不要”的潜台词，通常都是“还要还要”。
其实这一点各位岛师的教育片中，早就诠释得淋漓尽致。
“我说真的，明天我家有亲戚来，说不定晚上会和我一起待在这儿。”江虞婉用卡姿兰大眼睛狠狠瞪着他。
是她表妹，这不初中也放假了么，说要过来玩一天，她倒是有些怀疑是爸爸叫的。
“那就后天。”
“别……”
江虞婉还想再说点什么，奈何李丘泽不想听了，招招手道：“走了杆儿。”
他也没几天时间了。
8月3号是大妈程春兰六十岁生日，他们这边挺注重从六十岁往后的整岁生日，统称为“大寿”，都会办酒。
不过大伯一家都不是高调的人，没打算大办，也就比较亲近的亲戚过来聚一下。
他父母肯定会过来，随后他就会跟着一起回家。
得抓紧时间及时行……呃，不对，好好弥补人家姑娘呀。
办公室里，江虞婉有些心虚地四处打量，发现一切正常后，不禁拍了拍胸口。
幸好没被发现。
重新坐回办公桌旁，捧起刚开始看的《月亮与六便士》，只是眼睛盯着书页，精神完全无法集中，不自觉地回想刚才发生的事。
只觉得一股奇妙的感觉从心口蔓延开来，使得身体有些许的亢奋。
大约半个小时后，房门被推开，江海松踱步走进来，看到女儿重新出现后，也是暗松口气，不过脸上没有表露出任何异样。
“爸。”江虞婉抬起头，表情多少有点不自然。
江海松权当没有发现，笑着问：“要不要给你弄点宵夜？”
“不要了，才刚吃没多久啊，又不饿。”
“噢，那没事，就过来问问，那你接着看吧，我去喊你妈，让她早点收拾好，陪你回去。”
“嗯。”江虞婉乖巧点头。
……
翌日。
既然江虞婉分身乏术，李丘泽就继续摆摊，算是倒数第二天了。
因为王强培训中心那边的课程，是7月31号学完结束。
他也就没理由在外面浪了。
8月1号要赶到大伯家报道。
晚上八点多，广场上人流如织，李丘泽照看车子的空隙间，打量着周围热闹的景象，心里多少有些唏嘘。
他是五月中旬过来的。
当时广场上哪有这个氛围啊，人流还不到现在的一半，可以说是他硬生生地造就了这里的繁华。
要说没点成就感，那也是假的。
隔壁老黄从侧边小跑过来，抹了把汗道：“小李，有人找你呢。”
李丘泽刚想问谁，视线越过他身后，看到一个穿衬衫西裤的微胖中年人。
双眼陡然睁大，如同活见了鬼。
我勒个去，不会吧。
事情败露找上门了？
第五十七章 好想有个这样的老丈人啊
广场中央，仿佛是个摆设的喷泉池边，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并排坐在池沿上。
江海松从裤兜里摸出一包华子，自己先点上一根，然后将烟盒递到旁边：“抽吗？”
李丘泽摆了摆手。
“跟我就没必要装了。”
泥煤啊，我是真不抽！
“没装，以前学大人抽而已，以为能办个成熟，吸进去又吐出来，不过肺的，没烟瘾。”李丘泽尬笑着说。
江海松略显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这个年纪的孩子很难见到愿意自己去揭短的。
他有时候会在路边看见叼烟的小毛头，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其实哪里会抽啊，用时下年轻人的话说，装酷罢了。
不过很多年轻人抽烟就是这样学会的。
比如他。
谁都经历过年少轻狂的年纪。
他也不勉强，将烟盒揣回裤兜，吐出一口白雾，望向广场上五颜六色的玩具车问：“听说这里面还有你的一股？”
李丘泽在这里摆摊的事情，他和媳妇儿是从曹成那里得知的，本以为只是弄些小玩意混口饭吃，今天过来却发现不是那么回事。
从刚才那位黄老哥的言行举止之中，他隐隐看出了一种尊敬，一个四十几岁的人，对一个二十不到的小伙子充满尊敬，俩人似乎还是竞争对手，这事儿不怪吗？
他不清楚这种玩具车多少钱一辆，但想来不会比电瓶车便宜，那么手头上如果有几辆的话，作为摆地摊来说，也不算小生意了。
生意倒也真是好，没见车子停空过。
李丘泽笑着点头，心里七上八下的，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怎么露馅儿的？
难不成那地方真有摄像头，可是自己明明观察过啊。
他之前生怕对方见面二话不说，抡他几拳呢，他肯定不能还手，毕竟确实做了点亏心事。
“几辆是你的？”
“五辆。”
“噢？”江海松有些意外，五辆的话，按三四千一辆来算，成本也有两万块了。
放在一个刚出学校不久的孩子身上说，能操持两万块的生意，不算容易。
而且他多少也知道一些，对方家住农村，不是富裕人家。
“那收入怎么样，一晚上能赚多少？”
李丘泽心里想的是，大哥，你想怎么样给句痛快话吧，这是干啥，调查档案呀。
也是有苦说不出，只能如实回道：“八九百吧。”
“多少？”江海松楞了一下。
意识到自己没听错后，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小生意这么赚吗，要知道他一栋饭店开在那里，一天不过也就三千不到的纯利润。
对方这买卖显然经营成本不高，一天能赚八九百的话，恐怕不到一个月就能回本。
以后基本就是纯赚。
一月赚两万多，一年二三十万，都够买辆不错的车了。
两年可以全款买一套房，外带装修。
他忽然有种二十多年的打拼，打拼到狗身上去了的感觉。
他十八岁那会儿，还在田里挣工分呢，别说赚钱，能养活自己就算不错。
这样一想，突然对旁边的小子有些刮目相看。
同时也在想，小婉不算完全没有眼光啊，这小子还是有点能耐的。
当然也只是有一点。
因为以他一个成熟商人的眼光去看，这生意注定无法长久，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泛滥，同时老百姓玩多了，也会失去兴趣，不像衣食住行，属于刚需。
“后悔吗？”他又问，大概觉得话没说清楚，补充道，“没读书。”
说完仔细留意对方的表情。
这个问题很重要。
“后悔。”
李丘泽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嘴角泛起苦涩，不然他又何苦心心念念去读书？
江海松内心讶异，十八岁的年纪，月收入两万多，依然后悔吗？不动声色道：“怎么个后悔法？”
“读书是成本最低的投资，也是门槛最低的高贵。”
江海松：“……”
在这儿跟我咬文嚼字呢？
不过听听确实全是道理。
“哪个名人说的？”
“沈从文。”
好像听也听说过，江海松扔掉手上的烟头，用皮鞋踩灭：“既然道理都懂，当初又何必这么乱搞？”
“最近才看的沈从文。”
这话让江海松有点没办法接，不过大抵上相信了他是真的后悔。
“对将来有什么规划吗，如果过几个月、明年，摆这个摊不赚钱呢？”
李丘泽挠了挠头，他貌似get到了一点对方的意思。
该不会是在为女儿把关吧？
我擦，大哥你的开明程度超乎我的想象啊。江湖传言，你家那只母老虎看到我恨不得吃了我，你咋不和她一条心呢？
搞同床异梦啊？
江海松之所以有这种行为，是因为那天曹成到饭店找他们，一番话中有一句，令他格外上心——
“小婉说了，她喜欢李丘泽。”
现在的情况是，他闺女喜欢人家，不是读初中时的那档子事，小婉还懵懵懂懂的，李丘泽写份情书打扰她学习。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愿意把天生的月亮摘下来给女儿，如果可以的话。
既然是小婉的选择，也是十八岁的姑娘了，他尊重，不过有个前提，他必须确认这个男孩值得，否则他会坚定地与媳妇儿站在同一战线。
“我不摆摊啊。”
李丘泽不由得挺了挺腰板：“我摆摊就摆这一阵儿，准确说摆完明天就结束，摆这个摊主要是想自己攥学费，九月份准备去外面读书，虽然不是什么正规大学。”
“摆摊攒学费，去读书？”江海松大为惊讶，这是他完全没料到的答案，“读什么呀？”
“技校呗，高考没考，大学没指望，只能读技校，想着再怎么样也要学个一技之长吧。”李丘泽这话半真半假。
等上学之后，能学到东西最好，学不到他也无所谓。
这么说自然是为了搏个好感，有些事情不好说，他这只蝴蝶翅膀一扇，兴许很多事情就变了，眼前这位将来未必就不是他的老丈人啊。
“有这个想法倒是好的。”江海松下意识点头，随口问道：“找好了，上哪儿读啊？”
“浙江。”
“浙、浙江？”江海松陡然瞪大眼睛，一瞬间，他似乎全明白了。
原来如此啊。
困扰他有段日子的未解之谜，可算是解开了。
就说小婉如果真的想去学建筑设计，觉得浙大比较好，完全可以和他们商量嘛，不敢和他妈说，这不还有我么，怎么一声不吭就干了这么大胆的事。
原来是因为爱情。
那倒是不难理解了。
作为过来人，他明白这玩意确实上头。
江海松再次抽出一支香烟点上，微微昂头，望着夜空，两分钟没说一句话，直到火星子快烫到手了，才扔掉烟头踩灭，拍拍屁股站了起来。
“我今天过来找你，因为什么你大概也知道。”
他低头望着李丘泽，表情严肃，带给后者一股压力。
“既然都成年了，我不反对年轻人谈恋爱，但有一点你给我记住，永远不要去强迫我女儿干任何事，否则，我不会饶了你。”
李丘泽还能说啥？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一样。
以他的心态，完全能理解做父母的心情，他如果有个女儿，也怕被人渣呀。
“你应该明白我不是吓唬你的吧？”
李丘泽点了点头，他是真明白。
像江海松这种人，必然两道通吃，他就算去到外面读书，可是家在这里啊。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江海松很满意他的态度，忽然又笑了笑：“不过小伙子，这事也没那么简单，老实告诉你吧，我说了不算。”
那你说个蛋蛋！李丘泽真想翻个大白眼给他。
“还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你在我老婆那里的印象，非常不好。”
江海松说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好自为之”的模样，不再多说什么，扭头走了。
笔趣阁
望着他的背影，李丘泽突然觉得，这个老丈人有点意思啊。
能不能和她女儿凑一对，暂时是个未知数，但这个老丈人，李丘泽还挺稀罕的。
这种性格，将来一起吹瓶、唱K、泡脚不在话下呀。
“泽哥，泽哥，怎么样怎么样？”看见江海松走了后，始终留意着这边一举一动的张杆，哧溜凑上来打听情况。
他认识江海松，他爸每次去好客来，也是有九折优惠的。
他之前正忙着照看生意，突然瞥到泽哥和张海松坐在一起，差点没吓尿。
真以为江海松会给泽哥俩耳光。
所幸这个惨烈的场面并没有发生。
“咱们的事败露了。”
张杆哀嚎一声，想想也是：“那怎么搞的，他说什么了？”
“过来敲打我的呗。”
张杆一点也不意外，下意识问：“所以明晚的计划取消了是吧？”
“不。”
“不？”张杆的声音拐了个调，瞪大眼睛望着他。
这么刚吗？
被人家老爹找上门了还要硬来？
“怎么，你怕了？”李丘泽有意逗他。
“嘁，我怕，你都不怕我怕个毛啊？”张杆一脸不屑道，“搞就搞！”
事情真要弄大了，他顶多算个帮凶，反正偷人家女儿又不是他。
不存在害臊的问题，有的只是兄弟义气。
第五十八章 不能说的秘密
7月31号，傍晚。
六点一刻。
“咚！”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声音。
江虞婉一阵头大，推开玻璃窗向下望去，某人果然正忙着架梯子。
他怎么就能算准这个时间只有我在房间呢？
万一有其他人……那可怎么办？
坦白讲，李丘泽算不准，只是大概率觉得晚饭点当老板的要忙着做买卖，真要撞上，脚底抹油就是。
对方还能从楼上扑下来？
“不是说了让你别来嘛！”
“赶紧地，下来。”
“不下。”
“那我上？”
江虞婉：“……”
论不要脸，一万个她也比不上李丘泽啊。
想着前天的事情，只是出去吃了个冰激凌，前后没超过二十分钟，江虞婉再一次妥协了。
沿着铝合金梯子，背着身缓缓爬下来。
李丘泽本来还有些好奇，今天怎么不让自己别抬头，这一打量，呦呵！我说姑娘，嘴上说不要，身体很诚实嘛。
今天没穿裙子，穿的牛仔裤。
明显已经料到这一茬。
只是姑娘啊，你难道不晓得牛仔裤才是YYDS吗。
水洗的蓝色牛仔裤，两条笔直的大长腿，这还不是重点，李丘泽双眼一眨不眨地欣赏着，那真是相当奈斯啊，浑圆，挺翘，饱满。
一句话，没得挑。
“看、看什么呢！”快要落地时，江虞婉似乎察觉到什么，扭头斥责，奈何实在没气势，倒像只狂抓的小猫，红着脸，萌萌哒，透着几分可爱。
“我说你俩就别打情骂俏了，有人来了，赶快收！”
工具人总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
十五秒后，李丘泽蹬着女式自行车，载着江虞婉逃离是非之地。
她今天上身穿的是一件咖啡色T恤，将皮肤映衬得欺霜赛雪，脸上又挂着两缕散不去的粉霞，看起来当真是娇艳欲滴，让人忍不住想要采撷。
以李丘泽的定力都不由得心猿意马。
他这时就在想啊，如果拉江虞婉去开房，她会从吗？
大概率是不会。
那他还真没辙。
他这辈子最不愿意干的事情，就是再让父母为自己劳心费力，江海松很好地将他拿捏了。
欲成此事，恐怕只有一计——让江虞婉把他给推倒。
那总不能怨他吧？
不过想要让一个脸皮如此薄的姑娘，做到这一步，显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得慢慢诱导。
唉，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啊。
“李丘泽，你带我去哪儿啊！”
江虞婉惊呼，她原本以为还是像前天一样，不会离开太远，现在这情况明显不对，自行车骑上了主干道。
“带你去个好地方，你待会儿会感谢我的。”
“我不去呀，太远了，你停下，我要回去！”
背后一顿小粉拳捶下来。
那能伤到皮糙肉厚的李丘泽一根汗毛？
他不仅没停，还加快了速度，确实需要抓紧点，不然赶不上趟了。
江虞婉绝望了，急得腾在空中的两只脚丫子不停乱踹，两旁街景不断倒退，离开饭店已经好几条街了。
也幸亏李丘泽骑车的水平不错，否则俩人不摔个懒驴打滚才怪。
“好啦好啦，别折腾了，到了。”
自行车在马路牙子旁停下，江虞婉侧头一看：“！！！”
金丰电影院。
她还敢看电影？
“李丘泽，你赶紧带我回去！”江虞婉跳下自行车，双手死死扯着他的胳膊，表情激动。
好像他是那种干了坏事不愿意负责，想要跑路的负心汉一样。
引来了一些路人的侧目。
从他们鄙夷的眼神中，李丘泽能读懂一句话——呸，渣男！
“这样好不。”李丘泽还真怕把她弄哭了，最见不得女的哭，指着旁边的电影院说，“进去看下有什么电影，不想看咱们立马走。”
“我什么都不想看！”
“我坚持。”
江虞婉跺了跺脚，放开他的胳膊，闷头冲向电影院，打算进去马上就出来。
然而刚从门口走进，她就楞在了原地。
电影院门脸很小，主体在二楼，一楼只有一个楼梯间，此时楼梯间一侧放着一只易拉宝，上面是两个穿黑色校服的男孩和女孩背靠背坐在一起的海报，还有醒目的文字：
随着音乐，相爱到时间的尽头。
初恋，谁说不可以天荒地老？！
能遇见你，已经是不可思议了。
属于周杰伦的第一次…
不能说的·秘密
主演
周杰伦
桂纶镁
7月31日-初恋的回忆。
“怎么样，想不想看？不想看马上走。”李丘泽锁好自行车后，从门外走进，笑呵呵问。
江虞婉一时犯难了。
怎么可能不想看？
这才想起今天是《不能说的秘密》的首映日。
她其实一直有关注这部电影，周杰伦自导自演的处女作，只是最近在“面壁思过”，有些与外部世界脱钩，一时搞忘记了。
“现在上去，没票吧？”江虞婉下意识问。
李丘泽抬起手来，将两张电影票递到她眼前。
【不能说的秘密，夜间6:30场次，5排8号。】
【不能说的秘密，夜间6:30场次，5排9号。】
江虞婉：“……”
可是一场电影至少要一个半小时，父母发现她不见的风险太大了！
这时李丘泽开口道：“有件事我可能要和你说一下。”
“什么？”
“你偷跑出来的事，你爸应该是知道了。”
“啊？！”
江虞婉双腿一软，险些没一头栽倒，好在李丘泽及时搀扶住。
“别怕嘛，我和你爸谈过……”
“你还和他谈过？！”
江虞婉惊恐瞪眼，这下是真的掉了眼泪，脸色苍白一片。
“停停停，别哭啊，没多大事。”李丘泽有点遭不住了，连声道，“你爸态度暧昧，啥也没说，看我一表人才，喜欢的很，还要发烟给我抽，走的时候拍了拍我肩膀，差一点就成哥们了。”
江虞婉：“……”
她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啧，这什么眼神儿啊？”李丘泽举起手来道，“我对天发誓好吧，如果有一个字撒谎，天打五雷轰！”
“你真见了我爸，什么时候的事？”江虞婉眼泪婆娑着问。
“昨天。”
旋即，李丘泽便把昨天和江海松碰面的事情，大致讲了一遍。
“你自己想啊，你爸如果不知道，能过来找我？那他为什么又不点破呢？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当不了家，要关你是你妈的主意，对吧？所以他才不好说破，但其实是默许了我的行为，希望我带你出来逛逛的。”
江虞婉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低头想了想。
如果爸爸确实和李丘泽见面了。
那还真有可能是这样。
昨天表妹过来，她打听了，表妹说是姨夫喊她过来玩的。
爸爸看自己被关了这么久，早就心疼到不行，在想着法子让自己开心一点。
“所以不会有事的，有你爸给你打掩护，还怕啥？”李丘泽摊摊手说。
“你真见过我爸？”
“我去，江虞婉，人与人之间能不能多点信任？我都发了毒誓，你看到外面打雷了吗？”
江虞婉大抵上是相信了，只是有些疑惑道：“我爸竟然喜欢你？”
人言否？
李丘泽瞪眼道：“我高大威猛，如树临风，自力更生，心存志远，哪一点不值得你爸喜欢了？”
“噗！”
江虞婉一下被他逗笑了，哪有人这样夸自己的：“可是在他心里，你应该是个坏孩子才对。”
“那又怎么了？你爸也不见得就是好……嘶——”
李丘泽一句话还没说完，疼得一哆嗦，腰子肉被人拧住了。
“不准说我爸坏话！”
得得得，知道你们父女二人情深义重，刎颈之交了。
俩人来到二楼，其他人都已经检票入场，大厅里显得有些空荡，李丘泽赶紧买好一桶爆米花，外加两瓶肥宅快乐水，带着江虞婉检完票后，狂奔向放映室。
所幸没错过太多。
这部电影李丘泽其实看过，好像还不止一遍，本来以为不会生起太大兴趣，这么赶急完全是因为江虞婉。
然而看着看着，这次却有种很不一样的感受。
它讲的一个穿越和反穿越的故事，在这年头还算比较新潮，学校琴房里的一架旧钢琴和在藏在其中的一本琴谱，使现代社会周杰伦饰演的叶湘伦，和生活在1979年桂纶镁饰演的路小雨，产生交集。
于是纯纯的爱恋就这样开始了。
开始只是路小雨在穿，每次穿过来后只有第一个发现她的人，才能看见她，但好像不能久待。
因为一些误会，就是她以为叶湘伦移情别恋了，然后很长时间都没再穿。
接着叶湘伦就开始寻找她，几次找到她家里，可是此时的她已经是一个中年妇女，她不愿意叶湘伦看到自己这副模样，所以始终避而不见，只是站在暗处静静注视着这个深爱过的男孩。
路小雨这一生过得很糟糕，原因是二十年前，她将自己能穿越的事情告诉了自己的老师，也就是叶湘伦的老爸，还拜托老师帮忙保密。
然而叶湘伦的老爸并没有信守承诺，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路小雨也被大家当成神经病，最后被迫退学，连自己的妈妈都不相信她，一直待在家中，蹉跎着人生。
叶湘伦后来通过老爸得知真相，在学校琴房要被巨锤拆掉的时候，以极快的速度弹起琴键，手指都渗出鲜血，终于在最后一刻反穿回二十年前，找到路小雨。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李丘泽不一样的感受是因为，他找到了共鸣，他虽然是重生，但和穿越的性质其实差不多，而他同样再次邂逅了当年的女孩。
想到这里，微微侧头，发现身旁的女孩早已哭成泪人。
影片的结局还算美好，过程确实揪心了些。
“只是一部电影。”李丘泽安慰道。
江虞婉擦了擦眼泪，抽泣着说：“路小雨实在太惨了，就因为信任了不该信任的人，一辈子都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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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它才叫《不能说的秘密》啊。”李丘泽感慨。
这部电影讲的是一个爱情故事，其实也在告诉人们一个道理，别把隐藏最深的秘密，轻易透露给别人，哪怕是再信任的人。
“李丘泽。”
“嗯？”
“你有秘密吗？”
“当然有。”
“千万别对任何人讲。”少女一本正经望着他。
李丘泽会心一笑：“好。”
——
PS：麻烦大家一定要追读啊，别养，这个数据很重要，起点改了推荐规则，这本书到现在为止还没上过推荐，一直在裸奔，应该就是追读不够的缘故。拜谢！
第五十九章 轧账闪人
送回江虞婉后，李丘泽和张杆来到市民广场，黄贵显得很兴奋。
这段时间看着周晓云几人大赚狂赚，他能不眼红么？
他毕竟只有一辆车的收入。
李丘泽知道他已经迫不及待，等到广场上人流逐渐散去，就地和他做了个交接。
五辆车，一起打包匀给他，算他一万两千块。
“黄叔，这个价格你觉得可以吗？”
“可以可以，小李你是敞亮人，我这明显占了便宜。”黄贵乐得合不拢嘴。
这五辆车的成本价他现在已经知道，差不多一万六千块的样子。
用了一个月，给他折旧四千块，相当于白送他一辆，还有啥好说的？
李丘泽之所以给这个价格，也是为了答谢他近段时间的帮忙。
上次不是借了他六千块么？
黄贵今天是揣着钱来的，当场点好六千块现金交给李丘泽，包括今晚的营业收入，八百七十块。
“那就祝黄叔你以后生意兴隆了。”
“嘿嘿，那还不是沾你小李的光，叔心里都记得，以后去外面读书放假回来，常过来玩玩，我这儿随便玩。”黄贵诚心实意道。
他都没想到这辈子还有发财的可能，也就得过且过了。
家境如果过得去，谁又愿意大晚上不休息出来摆夜摊？
家里两个孩子读书，压力真心不小。
但是现在好了，孩子半年的学杂费两个晚上就能挣出来，手里再存点钱，指不定过个一年半载真能买套房子，孩子一天天长大，一家四口再挤在六十平方的小屋子里，也确实不合适了。
李丘泽笑着点头。
这时周晓云四人也都放着摊位不管，结伴凑过来，算是来给他送行。
大家脸上充满感激。
毫不夸大地说，眼前这个小伙子改变了他们的人生轨迹和家庭命运。
这个买卖就算干不长久，几个月经营下来，也是一笔不菲的财富。
“要不大家伙儿一起去吃个宵夜？”李丘泽有心回请他们一顿。
奈何大家想去是想去，可是去了摊子怎么办？挣钱的宝贝疙瘩还得小心伺候回去呢。
也只能一脸惋惜地作罢了。
回到出租屋，李丘泽和张杆开始轧账，不光是这个月，从入场开始，算算这两个多月的摆摊，他们一共赚了多少钱。
主要大部分钱都存进了银行，不然数数更加直观。
当初入场是拿了卖游戏账号的两千八百块。
第一个月经营套娃娃，使这笔资金增长到九千块差不离。
后面除去日常开销，几乎全部投入进去做玩具车生意，外加借了隔壁老黄六千块，一共五辆车，日均收入在850-900元间徘徊。
一个月算下来，共进账两万五千七百四十块。
之前还上老黄的钱，又将车子匀出去，再入账六千块。
那么总计就是三万一千七百四十块。
不过真正剩下的没那么多，摊位费和房租费，以及日常花销，也去了两三千。
银行卡里的钱现在不好查，李丘泽预计加上手边的钱，或许正好在三万块左右。
减去两千八的原始资金，也就是说，他们两个月共赚了将近两万七千元。
“我的个乖乖，原来哥们儿这么能赚钱啊？”
捋清楚账后，张杆有点瞠目结舌。
这能耐，老张要知道了都得竖根大拇指呀。
老妈知道得吓着给他检查身体，看有没有像小说里写的那样，被人夺舍了。
张雅如果知道，得跪在地上喊：“杆儿哥，赏点呗”。
“泽哥，要不然咱们就别去读技校了吧，有这收入水平，继续往下干，一边干一边浪，岂不快哉？”
李丘泽瞥了他一眼：“出息。”
两个月多赚两万七，很多吗？
平均一个月不过万把块出头，别忘了他们是两个人，平摊下来每人每月也就是五千块的收入。
看你跟谁比。
这年头和普通人比当然算高了，但是和精英人士比，屁都不算。
他李丘泽重生回来，难道就欺负普通人？
“我明早去春华教育那边，要不一起帮你把名给报了？”
“别！”
张杆赶紧制止：“花那个冤枉钱干嘛，你报你自己的，别管我，等我妈回来我让她带我去。”
擦，这叫冤枉钱吗，你老妈的钱就不冤枉？
李丘泽伸手捂脸，替他老张家的列祖列宗默哀了三秒。
索性也就随他了，终归是家底好啊。
张妈如果知道儿子乐意去读书，有这个上进心，指定也确实不会在乎这俩钱，保管比打麻将掏钱都利索。
“喏，这些你先拿着吧。”
晚上收的将近七千块，李丘泽全推给了他。
张杆也不客气，拿了两千，揣进兜里，距离开学季也就一个月，足够他浪了，剩下的推回来：“留着做本钱吧，等到了浙***哥你难道打算光读书？”
他是真的赚钱赚起瘾了。
这才哪到哪儿啊？
“当然不会，肯定要想法子搞钱。”李丘泽笑了笑，俩人倒是想到一块去了。
也就不推辞，收了起来。
张杆揣着两千块，摸夜路跑了，会不会回家不好说，李丘泽洗了个澡后，躺在床上睡去。
翌日起了个大早，先把房间和自己的私人物品收拾了一下，然后找到房东奶奶，把钥匙交给她，退了房。
拎着一只破行李箱，走在大街上，夏日清晨的微风吹在身上，不冷不热的，刚刚好，李丘泽的心情也很畅快。
他的第一阶段计划，大抵上是完美实现了。
过了早后，来到春华教育，听说确定好了要来报名，郭老师嘴巴差点没笑歪。
“就报吉利的那个技师学院对吧？”
“对。”
“那得选个专业啊。”
这件事李丘泽早有考量，和张杆也商量过，说了有四年的就不选三年的。
“就这个。”李丘泽指向桌面上的招生手册的一处说。
“产品造型？”
“嗯。”
这所技校的大部分专业都与汽车有关，吉利办校的初衷应该就是为自家企业提供后备役人才，汽修专业是热门。
奈何李丘泽实在没有拧扳手的打算。
早前主要锁定了两个专业，电子商务和产品设计。
不过电子商务是三年制。
所以很自然而然的，他就选择了产品造型。
稍微了解过，其实就是有些大学开设的工业设计专业，不过肯定没那么系统，会更有针对性一些，看专业介绍上说，会学习油泥造模，说白了就是玩泥巴，把汽车的外形用专业泥巴弄出来。
感觉有点意思。
报完名，离开春华教育后，李丘泽想了想，还是走进了旁边的王强培训中心。
王强老师他媳妇儿看见他后，立刻一脸警惕。
我说大姐啊，我可是在你家交了钱的，学都没学，钱让你们白赚，你还提防起我来？
李丘泽翻了个白眼，本来还想和王强老师道声别，这下也没了兴致，转身离开，坐摩的前往大伯家。
……
好客来饭店。
江海松坐在一间空包厢里，跷着二郎腿，嗦着香烟，烟雾缭绕，思忖该如何把女儿解救出来。
媳妇儿关女儿禁闭，主要是担心她再和李丘泽有交集，不过李丘泽今天就收摊走人了，俩人想见面都难。
简而言之，媳妇儿的顾虑解除了。
但是这件事不能他来说，媳妇儿冰雪聪明，兴许会看出点什么。
他思来想去，解铃还需系铃人。
摸出手机来，翻找了老半天，找出一个从没有打过的号码。
“喂，江叔！”电话接通，里面传来惊喜的声音。
“小成啊，我听说一件事，那个李丘泽好像走了，也不知道真假，那他如果不在县里，小婉就没必要天天闷在房间里了呀，这好不容易高考完，你们年轻人应该趁着假期多玩玩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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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江叔，我也是这样想的！都怪李丘泽那个混子，害人不浅。他走了吗？我不知道诶，要真这样，是得让小婉赶紧出来啊，再关出个毛病。”
“我这不也是不确定吗，所以想问问你，以为你知道呢。”
“噢……那没事江叔，这事包在我身上，我一准给你打听清楚！”
“呵呵，行啊，那就麻烦你了小成。”
“诶江叔，说这话，应该的。”
傍晚，曹成一溜烟杀到市民广场，满地搜索，哪里看到李丘泽的人？
接着就寻人打听，很自然而然地就打听到黄贵几人身上，毕竟和李丘泽熟啊。
说是李丘泽已经不干了，回了乡下家里，过段时间好像要去外地读什么技校，学手艺。
曹成听得整个人精神为之一振。
然后火速赶到好客来，见到了王晴和江海松。
“李丘泽不在县里了？”
王晴也是心头一喜，她又何尝想关女儿禁闭。
高三一年已经很不容易，虽说女儿干了件大蠢事，但是转头一想，毕竟还是985名校，差也差不多，趁着假期应该好好放松一下，这样才有更饱满的热情迎接大学生涯的到来。
“千真万确！”
曹成拍着胸口道：“我亲自跑到市民广场那边问的，有个人的摊位以前就在李丘泽隔壁，说他回家去了，过段时间要去外面打工吧，想祸害小婉也没机会了。”
“是吗？”王晴欣喜，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小成啊，那你去看看小婉吧，把她喊出去，一块去玩玩啥的。”
“好嘞！”曹成等的就是她这句话。
江海松看到媳妇儿望过来，笑容和煦：“还是你想的周到。”
“那可不？”王晴红唇扬起，“十几岁的小女孩，懂什么呀，以后就会明白我做妈妈的一片苦心，她将来的对象，再不济也会是个高材生，一个被学校开除只能摆地摊的小子，配吗？”
江海松连道“老婆辛苦了”，心里却在想。
可是媳妇儿，我也只是个厨子出身啊。
——
PS：感谢“话多漏智商”的500币打赏。
第六十章 冷暖
回到大伯家李丘泽也没闲着，这不过两天大妈程春兰六十大寿么，他有个大哥在市里工作，离家稍远，平时放假才回来，堂姐自己捣腾买卖，也忙得不可开交。
大伯李振山年纪毕竟大了，操办着寿宴的事情，他刚好是个壮丁，被抓去帮忙了。
1号这天东奔西跑的，上午先去订了饭店，质量要考虑，还要以近为主，下午又去了超市和菜市场，采购了一大堆东西。
2号中午的时候，距离最远的亲戚就到了，李丘泽二伯一家，现在定居在武汉，平时很少回来，除非有什么大事。
到下午的时候，亲戚一波接一波，陆续赶过来。
寿辰虽然是明天，但是老李家的家庭氛围很好，类似这样的喜事，大家都会提前一天聚在一起热闹热闹。
不过也没有全到，比如李丘泽的父母。
志红表哥说，他老妈郑梅芳惦记着家里的一窝鸡，怕晚上有人偷，他老爸李振林又放不下养的鱼，天太旱了，池塘水浅，晚上很容易翻糖，得照看着增氧。
俩人打算明早再过来。
李丘泽听了心里挺不是个滋味的，可也明白这就是农民的生活。
所幸这样的日子不会持续太久，顶多一年，一年之后，他要让父母安安稳稳地享清福。
“让他们长辈聊天，咱们活动搞起来啊。”
刘志红嚷嚷着，拉着几个同龄人去楼上打麻将了。
不多会儿堂屋里的一众长辈聊着聊着，也摸出了扑克牌，打起他们这里流行的“七儿”，类似升级的玩法。
五个人打，其他人围观。
最后只剩下一帮小辈。
像孙家威这样的小不点就不提了，早一窝蜂冲进客厅放飞自我去了，正好没人管，有的看动画片，有的拿着玩具过家家，弄得满地狼藉。
余下的就是像李丘泽这种“半吊子”，年纪不上不小的，上牌桌不合适，凑进客厅里和熊孩子们待在一起，无疑是找罪受，没什么事好干。
现在是暑期，基本都在家。
李丘泽的堂兄弟姐妹其实不少，同龄的也有好几个，二伯家有个堂哥在上大学，三伯家一儿一女都在上大学。
还有姑姑家的孩子。
此时这些人按男女分成两派，女的坐在门口的小院子里聊天，男的猫在客厅旁边的卧室里，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在捣腾啥。
李丘泽显得格格不入。
老李家的上一辈很团结不假，七个兄弟姐妹之间，不管过得或好或差，有钱没钱，不存在谁看不起谁。
但是无论他们多么想给下一代做出榜样，希冀着能和他们一样团结，终究是枉然。
首先他们忽略了一个本质的问题——血缘关系变稀薄了。
他们七人那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姐妹，岂是堂兄弟姐妹之间能比的？
另外也是由于血脉关系变浅了，从而不可避免地出现了势利眼。
大家都想和二伯家的孩子玩，为啥？
因为他们是武汉人呀。
一身品牌，见多识广。
更别提有几个堂哥堂姐还在武汉读书，平时总需要他们家的照应。
李丘泽家有什么值得稀罕的？
当然这种势利眼并不会明着表现出来，甚至可以说有时候连他们自己都没察觉到，只是一种无意识的行为。
高兴了他们也会和李丘泽玩得很热乎。
比如李丘泽端着茶杯来到门外，三伯家的堂姐看到，笑着招招手喊他过去。
“丘泽，来帮我们拍张照片。”
说着，将自己新买的一部HTC手机，递了过来。
李丘泽刚一上手，退后两步找位置的堂姐又走回来：“会玩不？我教你，看哈，按这里拍照，不过先要对准焦距，不然很糊的……”
以前李丘泽不懂，但是现在怎么可能不知道她什么心态，那就满足一下她吧。
“淳姐，这手机功能好强大啊，不便宜吧？”
李淳笑得很灿烂：“还好还好，两千多。”
过了一会儿后，堂哥们喊他进卧室玩，刚还疑惑凑在一起鬼鬼祟祟地捣鼓啥呢，原来是二伯家的斌哥带了台笔记本电脑回来。
那在这年头，确实足够西贝。
“丘泽，你不是学了三个月电脑么，看看这游戏读取怎么卡住了，会搞不？”
还不等李丘泽回话，旁边已经传来声音：“你一个大学生还指望他？县里那种私人开的小培训班能教什么呀，顶多就是五笔打字，外加简单的Office软件操作，对吧丘泽？”
“对。”李丘泽笑着点头，“斌哥，笔记本电脑我摸都没摸过，我哪儿会啊。”
“来来，给你摸摸，瞅你那样儿。”李斌端起电脑，笑骂道。
忽然瞥到地上，眼珠一瞪，不敢置信道：“丘泽你还穿回力？”
“啊。”
“你也跟你爸妈讲讲啊，多大的人了，这不马上还要出去吗，买双有牌子的鞋啊。”李斌拍拍额头道，“得，我待会儿去我爸车上看看，后备箱好像有我一双篮球鞋在，耐克的，半新，要在的话等下拿出来，给你了。”
“谢斌哥。”李丘泽笑着挠了挠头，不是为了装什么，而是以前面对他们时，就是这副样子。
“行啦，多大点事。”
过了一阵儿，又有亲戚赶到，是李丘泽大姑家的儿子，也就是他表哥，年纪已经不小，快四十岁了，自己的儿子都上了初中。
李丘泽他们出去看热闹，富贵表哥正示意儿子叫人，十三四岁的小子，嘴皮子倒也乖巧，舅爷舅奶，舅伯舅妈，一溜儿叫过去。
完了又到李丘泽他们这一辈。
按辈分，男的他要喊表叔，女的喊表姑。
同样叫了一圈，不过到李丘泽这里时，看了一眼，突然没声了。
“叫啊你这孩子，这是小表叔。”富贵表哥瞪了他一眼，提醒道。
小子硬是不叫，气氛一时有些尴尬，他爸正准备赏他一颗红烧板栗时，臭小子梗着脖子道：“不是你说的让我别学他吗！”
在他看来，既然是一个不值得尊敬的人，为什么要叫？
“我……”富贵表哥顿时一阵语塞，讪讪一笑，望向李丘泽解释道，“我是让他别学你打架。”
“那确实。”李丘泽自嘲一笑，示意无碍。
这件事就这么揭过了，最后当然还是没叫，包括李丘泽在内，大家选择性的将它遗忘了。
晚上吃饭就在家里，大妈程春兰带着一帮女同志，从半下午一直忙活到天黑，毕竟人多嘛，张罗出三桌饭菜。
堂屋里原本的主桌，自然是长辈们坐。
靠进大门旁边又架了一桌，他家有张圆形大桌板，底下塞进三张塑料凳子，就是稳稳的桌子了。
这一桌原本是安排的老李家的这一辈、外甥，外甥女们坐，奈何人实在太多，挤都挤不下。
放电视里的客厅里还有一桌，菜盘就摆在木茶几上，由于位置有限，菜品挑选过，比如辣的菜通通没有，却也有其他桌都没有的炸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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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是给孙家威这样的小毛头准备的。
有俩堂姐主动从大门边的桌子上退下来，坐进客厅里，挤不下你能怎么办？
但是这样依然坐不下。
“李丘泽你别站着呀，要不去房里坐吧。”有位表妹开口，比李丘泽小半个月，从没喊过哥。
李丘泽此时就站在她旁边，因为她跷着个腿，如果把腿放下来，硬塞的话，也能塞下一张凳子。
笑着点了下头，正准备转身，刘志红站起身道：“别别别，丘泽要陪我们喝酒啊，你们女的又不喝酒，把个人坐房里去嘛。”
可是没人愿意挪屁股。
李丘泽笑着对志红表哥说：“你们喝，我不喝。”
说着，去了客厅里的熊孩子们那桌。
晚上睡觉也是个问题，想想就知道，拢共三桌人，一家哪里住得下？
不过好在这种事已经有了经验，老李家住在县里的有三户人家，李丘泽的大伯家，三伯家，还有小姑家。
众人拆成三伙，也不用谁安排，早已各自“组队”成功。
大概九点的时候，三伯家睡觉小组和小姑家睡觉小组，就相继离开了。
年轻人也基本全离开了。
留在大伯家的，都是家里上了年纪的长辈，还有几个熊孩子。
唯独李丘泽一个“半吊子”。
这里面需要提一下的是，刘志红喊过一声李丘泽，让他跟自己一起走，不过刚喊完旁边就有人接话，说丘泽在这边有地方睡，他自己都有张床。
原本李丘泽在大伯李振山家确实有张床，不光有床，还有间小屋子。
可是今晚这局面，这么多长辈在，他的小屋子和床肯定要贡献出来。
所幸是夏天。
半夜，李丘泽独自睡在客厅的瓷砖地上，身下垫了张小凉席，双手枕在脑后，借着窗外泻进来的月光，呆呆望着天花板，久久无法入睡。
门口传来动静。
是大妈程春兰，怀里抱着一床被单走进来，埋怨道：“那些小王八蛋也真是的，怎么不带你一块儿过去，搞得在这边睡地板。喏，盖着肚子，地上凉。”
李丘泽起身接过，只觉得心头一暖。
第六十一章 实在没绷住
早上。
昨晚去李振华家借宿的那波人，很早就过来了，太阳还没挂高的时候，门前的小院里已经坐满人。
“听说园园也回来了对吧？”
“好像是的。”
“要真回了，待会儿肯定会跟着一块儿过来的。”
“我听说不是一个人回的……”
长辈们聊着天，谈到这个，脸上都带着笑意，八卦兴头也起来了。
园园是李丘泽小姑家的大女儿，二十几岁的姑娘，样貌还算不错，中专毕业后去了沿海一带打工，据说昨晚回了，还带着男朋友。
李丘泽和她算不上亲近，一年也见不到两次，过年时见面也就打声招呼，互相笑一笑这个样子。
大家正八卦的时候，门前的马路上传来喇叭声，纷纷侧头望去，正是李丘泽他小姑家的白色夏利。
不过后面还跟着一辆明显档次不少的黑色雅阁，牌照是“闽”字开头的。
这架势就不一般了。
二十几万的雅阁，放在他们这种小县城，那绝对是妥妥的豪车。
“乖乖，园园这个对象有来头啊。”
“毕竟是沿海地方的人，肯定有些家底呀，跟咱们这边不一样。”
“我听说家里是开厂的。”
“开厂？不至于吧。”
“又没说大厂，那边人会做买卖，小工厂多的很，谁家没个百八十万的？但是放咱们这边就了不得啊。”
大家议论纷纷，两辆车靠马路牙子停下，车门打开，满车人陆续走下。
长辈们的注意力全落在雅阁的驾驶侧，这不寻思替晚辈把把关么，迫不及待想见见真人。
然而等人走下后，脸色又都显得有些古怪。
这怕不是个猴儿吧？
李丘泽也瞅了一眼，简直没眼睛看啊，长得那不是一般的磕碜，如果说张杆长得像猴儿，那这位就纯属还没进化完全。
黒瘦黒瘦的，偏偏又满脸络腮胡，将将一米七的身高，走路迈着外八字。
这和副驾驶座上走下的皮肤白皙，样貌清秀，染着时尚黄发，衣品出色的表姐，站在一块儿搭吗？
不管这是怎么一档子事，李丘泽私以为，绝对不是爱情。
不过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向物质低头，未尝不是一种活法，虽然他不是很赞同。
他小姑父的脸色明显不太对，谁能想到养得白白净净、亭亭玉立的女儿，最后给他带回来这么个玩意儿？
咳嗽了一声，用略微硬邦的语气说：“来，小峰，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大舅……”
叫许峰的青年人很是客气，挨个上前叫人，胳肢窝里夹着老板包，拉开，摸出一只黄色烟盒。
“我去，九五至尊啊！”刘志红惊呼了一声。
也让在场的不少长辈们明白了这是什么烟。
许峰抬头冲他笑了笑，似乎很感激这恰到好处的一嗓子。
李丘泽他小姑父的脸色总算好转了一些。
没有模样，好歹有钱，也算是个优点对吧？
他昨晚几乎没怎么睡，这样安慰了自己一宿。
能怎么办呢，有了，要不然怎么会年中的时候回。
“大舅，大舅妈，初次见面，带了点家乡土特产给二老，其他长辈改天再一一登门拜访。”
许峰讲着风味独特的福普，跑去打开雅阁的后备箱，拎出一盒礼物。
倒还真是土特产。
安溪铁观音。
可不就是他们那边的土特产么？
然而他显然不是懂茶的人，李丘泽不用打听都知道。
因为真正懂茶的人就会明白，两湖这边的人和两广不同，没有喝乌龙茶的习惯，连红茶都很少喝，唯独钟情于绿茶。
他如果今天提来的是龙岩斜背，大伯李振山脸上的笑容肯定会更自然一些。
“诶，振林和梅芳来了。”
李丘泽赶紧扭头望去，马路一头，一男一女正结伴向这边走来，男人手里还提着一只蛇皮袋。
不是他爸妈又是谁？
哧溜冲了过去，接过老爸手里的蛇皮袋，里面装着活物，还在闹腾：“爸，啥呀？”
“老母鸡。”李振林回了一句，目光已经投向门口那边，仿佛这么长时间没见，一点都不惦记他一样。
倒是郑梅芳拽住儿子的胳膊，放缓了脚步，上下打量着，好像又壮实了一些，脸上露出笑容，问道：“怎么样了，该学的都学会没有？”
“妈，你还不知道我，只要正经学，学得快的很，放心吧，溜着呢。”
“是啊，那为啥读书的时候不正经呢？”
李丘泽：“……”
这话他没办法接。
“算啦算啦，妈不说了，过去都过去了。”郑梅芳很快又说道。
她是真的已经绝了儿子读书成材的心思，只是架不住偶尔想起依旧很糟心，毕竟她和丈夫就是吃了没读书的亏啊。
“咋还提鸡过来？”李丘泽适时转移话题，有些事情，他打算回家后再和父母说。
“这不你大妈看咱们家困难嘛，说了好几次，让我们人过来就行，送礼她也不收，我和你爸合计着也不能空手啊，就抓了两只老母鸡带过来。”
李丘泽噢了一声。
所谓送礼，就是送钱了，他们这边收入水平不高，人情世故送礼却不轻，一般像这种情况，六十大寿，按关系来讲，他们家至少也要送二百。
放在农村，不是收农货的季节，比如现在，他爸妈一个月能不能赚到二百块都难说。
“这谁啊？”门口一侧，许峰拉着王园园小声问。
“我小舅和小舅妈。”
“也太穷酸的吧。”反正没人注意，许峰毫不掩饰表情中的鄙夷。
主要李振林今天穿的一件T恤，是买化肥时送的，上面还印有“康农好化肥”等字样。
但是料子不错，纯棉的，穿在身上很舒服，也洗得干干净净。
“你别这么说啊，我小舅很疼我的，以前还救过我的命呢。”
倒确有其事，家里人都知道。
王园园还小的时候，有一次回外婆家玩，自己嘴馋，偷吃花生米，一粒花生米卡住了气管。
要知道那年头不像现在，农村有辆老凤凰就算殷实人家，摩托车和现在的大奔一样稀罕，小畈村距离最近的乡卫生所，也有七八公里的路。
眼见孩子已经翻白眼了。
李丘泽的小姑都急瘫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他爸李振林不愿放弃，当时家里也没自行车，抱起外甥女一路狂奔，往村口的省道上跑，想着今天硬拦也要拦下一辆车。
谁曾想跑着跑着，孩子突然哭起来了。
那个情况下哭是好事啊，说明气儿通了，停下来查看，才知道刚才跑起来一颠一颠的，把花生米给颠出来了。
这不是救命之恩吗？
王园园一直对小舅心存感激，然而她的感激之情，自己的男人显然共情不到，哪怕这样说给他听了，也只是淡淡地噢了一声。
人倒是叫了。
不过李丘泽注意到一个细节，那包九五至尊，许峰没再掏出来，问都没问他爸会不会抽烟。
这小子，他记住了。
他可以容忍别人看不起自己，但是不能接受别人对自己的父母不尊敬。
临近中午的时候，李丘泽的大堂哥锁了门，大家伙儿移步到饭店。
包厢就是李丘泽和大伯一起过来订的。
一间大包，里面有三张桌子，都是大圆桌，刚好能坐下。
大抵上就是男长辈一桌，女长辈一桌，晚辈和孩子一桌。
刘志红挺想凑到首桌上，因为有酒贩子，可惜没能如愿，倒是比他还小的许峰坐了上去，来者是客嘛，也没什么人有意见，就坐在李振林旁边。
这家伙看身板也不像能喝酒的人，可他今天又必须要敬酒，一圈下来，已经有点找不到北，牛皮吹得啪啪响，手搭在李振林的肩膀上。
“小舅，知道这是啥烟不？九五至尊！你保证没抽过，来，搞一根。”
李振林倒是不在乎这些细节，笑着将烟接过，点上，刚准备收起打火机，肩膀被人拍了拍，许峰叼着烟，往过凑了凑。
这下李丘泽实在绷不住了，喝饮料的杯子用力坉在桌子上，吓了旁边的孙家威一跳，赶紧战略性转移。
别人不知道这李大魔王的厉害，他一清二楚啊。
发起狠来连他都敢打的狠人，冲上去捶一顿这个第一天过门的家伙，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首桌上杯觥交错，大家还没注意到，同桌的哥姐，包括隔壁桌的女长辈们都侧头看来。
王园园也留意到刚才那一幕，赶紧解释道：“丘泽，他没什么酒量，一喝多了就喜欢发酒疯，你……担待点。”
李丘泽的小姑这才明白什么事，扭头望去，自己那女婿正没大不小的和舅爷勾肩搭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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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想呵斥两句，可又有顾忌，女儿怀着呢，这要是弄出了矛盾怎么办？
也只能帮腔说：“小峰这是喜欢振林啊，年轻人又喝了酒，有点不懂分寸，回头我说他几句。”
她这话是对郑梅芳讲的。
“丘泽，别胡闹，吃饭。”郑梅芳蹙眉道。
李丘泽也只能咬咬牙忍住了。
这间包厢不小，里面还有一张麻将桌，饭后许峰兴致正高，提议娱乐一下，王园园拉都没拉住。
“园园你啥意思啊，我第一次到你家来，还不让我好好玩玩？再说了，我这是玩吗，我舅爷们这么照顾我，刚才也没让我多喝，我有义务把他们陪高兴了呀，走走走，一边待着去。”
许峰推开王园园后，从椅子找到自己的老板包。
“啪！”
全场皆惊。
一沓百元大钞，甩在了麻将桌上。
许峰嘴里还哼哼道：“我今天就是要送钱给舅爷们花，咋的？！”
这是真有钱啊！
大家心里同时飘过一个念头。
麻将四个人打，他算一个，现在是一缺三，谁上场成了问题。
李振山不打麻将，顶多玩玩老年扑克。
李振华能凑一个。
李丘泽的小姑父肯定不好上，那岂不是一家占了两个位置？
他二伯其实不喜欢打麻将，但是没辙，被硬拽着坐了上去。
那还缺一个。
刘志红倒是想上，奈何问他老娘要钱，没搭理他。
人家拍出一万块来，能打小牌？再说了没看上去的都是长辈嘛，你算哪根葱？
见这阵势，好多人都不敢上。
身边的长辈，许峰一个个问过去，唯独没问李振林。
想想就知道，这种穷酸打扮的人，能打得起这种牌？
最后一把拉住李丘泽的二姑夫：“二姨夫啊，你来吧，没人了，我听园园说你家不是刚拆迁吗？”
刘志红老实巴交的老爹头摆起了花，他平时连一块钱的扑克都舍不得打，打这种牌，不如直接把他送医院好了。
“振林，你去吧。”这时，李振山突然开口。
想着无论怎样过门是客，人家兴致正高，偌大的老李家要是连一桌麻将都凑不起来，岂不是让人看笑话？
他有句潜台词没说，但知道小弟肯定明白——输了算我的。
许峰不懂啊，怔了怔，满脸诧异，兴许也真是喝多了，转而笑道：“我还不知道小舅有这个家底呢。”
李丘泽如果再忍下去就是王八蛋。
起身走过去。
“爸，给。”从裤兜里摸出一沓钞票，塞到了一脸呆滞的老父亲手中。
和麻将桌上的那沓一样，崭新的幺冻冻。
这一万块是他特地取出来的，本来想着回家之后再交给父母，大用处没有，至少能改善一下家里的生活条件。
这不没绷住么。
别说李振林，满屋子人都瞪大眼睛惊呆了。
第六十二章 全县独一份的面子
“丘泽你哪来的这么多钱啊？”
刘志红倒吸一口凉气，问出了大家心头共同的疑惑。
李振林手里拿着钞票，短暂的发愣之后，立刻皱起眉头，直觉告诉他，这钱来路不正。
郑梅芳的表情和他如出一辙。
俩人都用严厉的目光审视着儿子。
他们虽然都期望儿子能成材，但如果真的没那个命，也能像现在这样坦然接受，唯独不能接受他走上歪门邪道。
李丘泽某次打架被老师骂回来喊家长的时候，李振林踹了他两脚时就告诫过，当时的原话时：
“你以后敢不走正路，老子亲手弄死你！”
他始终一颗红心，绝不允许养出一个作奸犯科的儿子。
讲实在的，李丘泽如果像刘志红一样，成了地痞无赖，“弄死”可能是气话，但一条腿还在不在，就真的不太好说了。
许峰满脸讶异，目光上下游走，重新打量了一遍李丘泽，穿一身地摊货衣服，脚上是一双回力鞋，嘴上毛都没长齐。
这小子怎么看都不像能随手拿出一万块钱的人啊。
难不成这小舅家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园园忘记和自己说了？
李斌几个同龄人也是眼珠瞪得滚圆，丘泽居然有一万块？
他是省城的人，读到大学了，都没经手过一万块啊，每年学费都是父母去交的。
而且这笔钱明显不是他爸妈给的，看表情就知道。
那么问题来了。
他怎么可能有一万块？
干了啥伤天害理的事啊？
以他的年纪和身份，这样的来钱渠道应该都写在刑法里。
打麻将的事情暂且搁置，那显然没有这件事重要。
面对大家或疑惑，或质疑，或担忧的目光，李丘泽淡笑着解释道：“这钱是我自己赚的。”
“赚？”李振林站起身，表情不变地凝视着儿子，“好，那你说说，怎么赚的。”
李丘泽知道这事儿今天不一五一十地说清楚，老爹不会放过他。
所幸他早就想好说辞。
算是半真半假吧。
“我不是在培训中心学电脑么，晚上其实很闲，就和张杆……”
“张杆？”李振林打断道，“张大超的儿子？”
这时李振华，包括刘志红一家，脸上比其他人又多了股神色。
因为张大超他们也认识。
“嗯。”李丘泽点头，之所以提到张杆，就是为了弄个人证出来。
不然他说了，大家不信，也是白搭。
“继续说。”
“晚上没事干，我俩就商量着弄了点小生意做……”
“小生意？”刘志红一脸好奇地凑上来，问道，“老表，啥小生意呀，这样的小生意带带我呗。”
他刚好在找生意做。
丘泽在县里学电脑也就三个月，能纯赚到一万块大洋，平均每月入账三千三。
雅文吧
这叫小生意？
什么心态能让你说出这种话？
你还知道自己是个农村人儿么？
不掺假，他是真动了心思。
“夜市摆摊。”
刘志红：“……”
你跟这儿骗鬼呢，摆地摊能三个月赚一万？
那不个个都摆地摊去了？
别说他不信，在场没有一个人信。
李振林甚至来了脾气，呵斥道：“怎么摆的，说清楚！”
李丘泽也不怪老爸，人之常情，接着娓娓道来。
把先从小做起，搞了一个月套娃娃，手上有了更多钱后，转而又搞了一个月的广场玩具车的事情，大致讲了一遍。
当然在他的说辞里，这些行为全是利用学电脑晚上的空余时间完成的。
“诶，丘泽，市民广场那边的玩具车是你搞的？”小姑大为惊讶。
她已经不止一次听人说过。
她要是有外甥也抱着去玩了。
“这事儿我也知道。”
“对对对，我那天听人说过，现在火爆的很嘞。”
“听说去了还不能马上坐，要等空，不然我都带小洋去了。”
立马又有几人附和。
一帮熊孩子们的眼神亮得吓人，这事他们最内行啊，学校里坐过的同学可劲儿炫耀。
尤其是孙家威，他不止一次嚷嚷要去坐，奈何她妈总是没时间。
谁能想到搞那玩具车的老板，居然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是这李大魔王？
狗犊子李大魔王，讲都不带讲的，明明自己做这买卖的，也不带我去玩玩。
混账。
该杀！
“我最先搞，后面又多了几家。”事情发展到这里，李丘泽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他今天就是要给父母长长脸。
这么多年来，自己从没安份过，而每一次生事，他们的腰杆也就往下低了一些。
今天他要给父母掰直咯！
“真的假的？”也有人一脸狐疑。
县里刚兴起的新潮玩意儿，你一个小屁孩说你先搞的，怎么听都感觉在吹牛，有什么证据啊？
“丘泽，那你现在不搞了吗？”
李丘泽摊摊手：“不搞了，车都卖了。”
“这么赚钱为什么又不搞了？”
“他不是学完电脑要去广州吗。”
“噢……”
“丘泽，那边做这买卖的人你都认识吧？”
李丘泽笑着点头：“当然。”
“嘿！咱们晚上去玩玩呗，有你这个熟人在，应该能少等一会儿吧？”
“喔~”以孙家威为首的熊孩子们，顿时一阵欢呼，等的就是这句话。
李丘泽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望向老爸，不出意外的话，爸妈晚上是要回去的，他自然要跟着一块儿。
“可以，晚上你带他们去玩，我们在县里住。”李振林想都没想地说。
家里那些农货，怎抵得上儿子重要？
坦白讲，他现在依然不太相信。
晚上去玩也好，是真是假，验证一下就是。
“老表啊，搞那种玩具车真能赚这么多？”刘志红基本是信了的。
《风云》里有句台词，叫“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他早就看出来了，自己这个老表不简单，是能干大事的人，也就年纪小了点。
这不？
已经慢慢显现出来了。
“能。”李丘泽也不诓他。
他连隔壁老黄他们都帮，家里人如果想搞，自然不介意扶持一把。
他家如果住在县里，没有田地和鱼塘需要照看，这件事情他就不会这样干了，早就向父母坦白。
自己出去之后，完全可以让他们去摆摊，每天就那三个多小时，也就多跑几步而已，还能锻炼身体。
刘志红两眼放光：“你说你先搞的，那你渠道什么的都是通的吧？”
“嗯，你要想搞我帮你进货就是。”
“好好好，我晚上也跟着一起去看……不，是去考察考察！”刘志红大腿一拍，喜不自禁。
他父母也很高兴，这好歹是个正事不是？
满心期望这件事是真的，丘泽没扯谎。
李振林还是坐上了牌桌，实在没人打，但是李丘泽给的一万块钱，他没动，也不敢动，紧紧捂在裤兜里。
所幸手气不错，刚上去就胡了一把大的，有了本钱，不至于让大哥给。
晚饭还是在这里吃的，只是没那么丰盛，点了些小菜，就着馒头、面条和稀饭。
熊孩子们是最快吃完的，积极的很，然后就抱着大人的腿，一个劲儿催促。
“丘泽，是不是真的？”郑梅芳很担忧，凑近小声询问。
言下之意很明显。
如果是假的，赶紧承认，真把一群亲戚弄过去，然后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后果只会更糟。
“妈，相信我行不？”李丘泽冲她笑了笑，将碗里的最后一点粥，迅速喝完。
一群亲戚浩浩荡荡的，还真不少，女性几乎全来了，再加上所有的小萝卜头。
大家本来说走过去，权当饭后散步，刘志红一听，几个意思啊，看不起我刘老板？
跑到马路边，接连拦下三辆出租车，头先走的两辆都先付了钱。
在不超过一百块钱的活动上，他倒也确实不小气。
市民广场入口，一群人碰上头，随后结伴走进去，熊孩子们仿佛到了天堂，撒丫子在前面狂奔。
“我要坐那个摩托！”
“我要坐坦克！”
“我要坐大白兔！”
“我要坐……”
他们已经开始钦点座驾。
后面有大人笑骂道：“别想得这么美了，人都扎堆了，待会儿有得坐就坐，哪还有你们挑的份儿？”
这里李丘泽已经熟得不能再熟，带着他们直接走向一块区域，还没靠近，对面就有人反跑过来。
“诶，小李！过来玩儿啊？”
黄贵一脸乐呵，眼神瞥到他身后，好家伙，这是家里的女人和小孩全出动了吗？
“黄叔。”小李上前两步和他打招呼。
郑梅芳也凑近过去，没说话，侧着耳朵听，这一听，眼泪差点没淌下来。
儿子没骗人。
“真是诶！”本来还不怎么信的亲戚，这下也都有些惊讶。
“噢，这样啊。”了解完情况后，黄贵胸口一拍，“小李你能带家里人来玩，那是给叔面子，不谈其他，我待会儿去搞一下，我那几辆车时间到了不给上人，优先你家亲戚玩好。”
一众亲戚们满脸不可思议。
丘泽好大的面子啊！
然而事情远没有完，黄贵跑开一阵儿后，又折返而回，把周晓云四人全带了过来，纷纷上前和李丘泽打招呼，得知郑梅芳是他母亲后，态度更是殷勤到不行。
弄的郑梅芳一脸错愕。
儿子就算在这摆过摊，你们不应该是竞争对手吗，关系处得这么融洽？
周晓云率先开口，望向李家一众亲戚，笑着说：“我有五辆车，大家今晚可劲儿玩，算我的，不要钱。”
“啊？！”
老李家的亲戚们全懵了，优先让他们玩还不算，连钱都不要？
不开玩笑的吧？
天呐，丘泽这是什么关系啊！
黄贵感觉自己似乎说忘了些什么，赶紧补上一句：“我的六辆车也一样，大家免费坐哈，别客气。”
李家亲戚：“……”
“我的四辆也是。”
“我就两辆，那个黄色装甲车和子弹头，等下我过去把计时表掐了，你们随便坐。”
“我也有四辆……”
五名摊主相继表态。
李家一群亲戚全都一脸呆滞，包括郑梅芳在内，仿佛体验到了总统级别的待遇。
怎么就能这么干呢？
黄贵约莫察觉到点什么，笑呵呵道：“这广场上的车都是我们五家的，这事别人干不成，唯独小李，只有他的面子好使，放心吧，不诓你们，今晚给你们免费包场。”
李丘泽你到底干了啥呀？！
给他们灌了迷魂药吧？
大晚上的过来摆摊，闹着玩？
“叔啊。”刘志红震惊之余，也满脑子想着买卖，凑到黄贵身边问，“你们正常情况下是怎么玩的？”
“十分钟十块钱，就是一分钟一块嘛。”
“嘶——”
了解到这个情况后，老李家一帮亲戚更是震惊得说不出话。
按照这个收费标准，广场有二十几辆车，一晚上不得创造大几千的收入？
现在所有老板全在这里，明言给他们包场玩，分文不取……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县长家亲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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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你们都小瞧了我老表
“丘泽，这……”
郑梅芳不敢置信地望着儿子，内心的震撼无以复加。
作为一个实打实的农村妇女，她平时上街的机会都不多，哪里体验过这样的待遇？
说是做了回皇太后都毫不为过。
“妈，回去再说吧。没事的，大家放心玩。”李丘泽笑呵呵道。
今天这个人情他就受了。
老黄五人给他面子。
他要给父母找回面子。
“真的随便玩，不要钱？”老李家有些亲戚还是不敢相信，望向黄贵五人确认道。
黄贵也懒得再解释什么，看到自己有辆车“宕机”了，眼神望向身前早已躁动难耐的熊孩子们，笑着招手道：“谁想先坐啊？跟我来。”
“我！”
“我我我！”
“我想我想！”
一群熊孩子跟着黄贵哧溜跑了。
大家伙儿这才相信，真不带开玩笑的。
李丘泽回过头，笑道：“咱们都跟着吧，人多眼杂，这么多小萝卜头，别搞丢咯。”
“诶诶！”大家连连点头，再看向他的眼神，明显不同了。
在场好多人都是看着他长大的，当年的小不点，一转眼居然有了这么大能耐。
令人唏嘘不已。
现在正儿八经相信后，心头也是充满自豪。
这可是他们老李家的孩子！
尤其是郑梅芳，双眼泛红，内心掺杂了太多情绪，一时连话都说不出来。
“妈，你也去坐坐，感受一下。”李丘泽从侧边搂住她的肩膀，笑嘻嘻说。
“让孩子们玩吧，我就不坐了。”郑梅芳连连摆手。
“没事，反正车多，你要不敢，我带你坐呀。”李丘泽一边说着，一边推着她往前走去。
大家一听说她要坐，谁敢和她抢？
就连熊孩子们都规矩了，一副“你是皇太后，你先来”的模样。
今晚有这待遇，承了谁的情，连他们都门儿清。
孙家威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力排竞争对手爬上了一辆“火车头”，此时讪讪一笑，怎么爬上去的又怎么退了下来，望着郑梅芳，差点就没来一句：“太后请上。”
真不敢放肆。
今晚注定要被李大魔王拿捏。
这厮和旁人不同，他的一切手段都不奏效，已经试过几百回。
万一剥夺了他的乘坐权，他能找谁哭去？
“我真不坐啊。”
郑梅芳苦笑推辞，孩子们都没坐，她这么大年纪坐上去像话吗？
“孙家威。”李丘泽低头道。
“到！”孙家威稍息立正站好。
“交给你个任务，带小外婆坐车，把她陪好，能不能办到？”
那岂不是意味着我现在就能坐？
还有皇太后坐在身边，哪个狗犊子敢跟我抢？什么车我不能坐？
“保证完成任务！”
“哈哈……”大家都被他一本正经的模样逗乐了。
郑梅芳实在推脱不过，也只能坐上去。
“太……不，小外婆你坐好哈，我要出发了。”孙家威驾驶着“火车头”，呜呜地驶离。
“随便教他一下就会了？”他妈捂着嘴大笑。
陆续有玩具车时间到了，老李家的亲戚两人一组，分别坐上去。
倒弄得有些等了好一阵儿的客人不高兴了，和黄贵他们理论起来。
“搞什么呀，我们等了这么久，凭啥他们一来就能坐？”
“就是，没这样做生意的！”
“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吧？”
“你们要这么搞，以后没人坐你们车了。”
五人都不是笨人，敢这么干，早就想到这一茬，虽然没有商量过，但是话术出奇的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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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个谅各位，他们是卖这玩具车的老板家的亲戚……”
一听这话，客人们没脾气了。
人家上游老板家的亲戚。
把这些摊主可谓拿捏得死死的。
这话术倒也不算诓人。
迄今为止，李丘泽还没有把玩具车的进货渠道告诉黄贵他们。
一来给谁都不合适；二来他敢保证不是每个人，都有他这种重生人士的心态，货源渠道一旦被谁掌握，很可能弄出乱子。
比如他早前想的那样，不摆摊了，专门倒卖玩具车。
那会致使玩具车瞬间泛滥，最后除倒卖的那家伙之外，其他人很难再赚到钱。
他这么做不是自私，其实是在控盘。
当然他也明白，老黄他们之所以能给自己这么大面子，感激是一个因素，未尝也没有一些这方面的原因。
他慎重考虑过这件事。
市场还是让它顺其自然发展得好，自己这只蝴蝶不好去影响太深，能带富几个人也算一种小积德，想做到面面俱到，那不可能。
真正有头脑的人，自然会去钻研的。
包括接下来志红表哥如果要搞，帮忙进货可以，但是货源渠道他一样不会告知。
他太了解志红表哥的脾性了，他如果知道了货源渠道，一准没心思认真摆摊。
没过多久，老李家所有人都有车坐了，不开计时器随便坐，把一些专程带孩子过来玩这新花样的家长们，羡慕得不要不要的。
玩具车近乎被老李家人包场。
因为二十几辆车，其实坐不完。
不过大人们终究有些分寸，不可能真的坐到夜市收摊，他们大多也就体验一下，然后空出车子给人家营业，又看着熊孩子们玩了将近一个小时后，开始撵他们下来。
这要还没坐过瘾，那也不像话。
晚上八点多，和黄贵五人告别后，一群人荡步离开广场。
“丘泽，我要搞！”
刘志红刚才只坐了一圈，剩下的时间都在和黄贵他们聊天，得知他是李丘泽的表哥，黄贵等人也没什么隐瞒。
就说黄贵好了，刘志红听他说，六辆车，一晚上能赚一千块，当时眼睛都绿了。
就这赚头，还有什么好想的，谁不干谁是傻子！
然后刘志红又向黄贵打听货源什么的，黄贵直接来了一句：“这事没人比你表弟更清楚，他最先搞的，我们的车子都是他帮忙买的。”
刘志红当场就震精了！
丘泽这家伙这回居然这么老实。
一个字都没撒谎。
“妈，你支持不？”
他老妈，也就是李丘泽的二姑，晚上也跟了过来。
这么问是因为拆迁款都在他爸妈手上。
“嗯，这件事可以支持。”他老妈笑着点头。
有了这话，刘志红更像吃了秤砣一样，边走，边拽着李丘泽的胳膊，生怕他跑了似的。
“那就搞呗。”李丘泽笑道，“回头你先租个摊位，我再帮你把车子买过来，直接就可以营业了，很简单。对啦，你想搞几辆啊？”
“什么搞几辆？”刘志红瞪着眼睛道，“当然是所有钱全部拿出来买啊，那才能发呀！”
李丘泽：“……”
这怕不是个智障吧？
他已经听他妈讲过，二姑家拆迁款好像赔了将近十万，新房子还给免费建。
全拿来买玩具车，你是要统治世界吗？
“你忙不过来的，你不是跟老黄谈过吗，六辆车他带着他老婆才能应付过来。”
“没事啊，我可以请人！”刘志红大手一挥。
“广场上有这么多空？”
刘志红：“……”
“志红哥，凡事要结合实际，另外别总想着把生意做绝，不可能所有钱全被你一个人赚去的。我建议吧，你要是拉两个人来一起干，顶多搞十辆，能把那个钱赚到，也够你发了。”
刘志红还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他妈插话道：“丘泽说得对，就这么搞。”
这下他没脾气了。
不过想想十辆车，一晚上一千多的收入，那也是不得了啊。
咧嘴笑着根本合不拢。
等过段时间，他就是真正的刘老板了！
“丘泽，你说我能搞不？”小姑也动了心思。
真正感受过才知道，这钱太好赚了，关键她家离这边还不远，至少比住在乡下的二姐家近。
“我就弄个两三辆，拉个邻居一起，反正是晚上摆摊嘛，过来待两三个小时，也不影响什么。”
她如果想干还真可以，本身就是家庭主妇，没工作，家里两个女儿，也没外甥需要她带。
“没问题啊。”李丘泽笑道。
小姑顿时美滋滋，成天问丈夫要钱，自己完全没收入，她也不爽快，打个牌还生怕输了回去挨骂，这生意做起来，自己就有了小金库：“那我待会儿和你小姑父说说。”
……
回到李振山家。
一群人刚进门，大家就齐刷刷扭头望来，停下手中动作。
特别是李振林，已经站起身，视线落在妻子身上。
后者眸子里有股激动，脸上带着笑意，点了点头。
李振林暗松口气，心神大定。
“怎么样？”众人忙打听起来。
“玩疯了！你们想都想不到我们怎么玩的，包场玩！”
“天呐，谁花的钱啊？”
“不要钱。”
“啥？！”
没过去的所有人都惊了。
去市民广场包场坐车玩，还不花钱？
有这种好事？
莫非搞什么活动？
大家忙不迭追问，这一打听，才知道并不是那么回事。
刘志红好像这事的幕后老板是他一样，拍着李丘泽的肩膀，昂着脑壳扫视过一群满脸疑惑的亲戚，哼哼道：
“你们呀，都小瞧了我这个老表。
“那面子，不是我吹啊，不信你们问问大家。”
他伸手指向旁边。
“我们刚到市民广场，人家摆玩具车的老板就小跑凑上来，脸上的笑容都堆起来了。
“听说老表带我们过来玩，胸口一拍：我的车随便你们玩，不计时。
“后面又过来四个老板，一模一样的态度，不仅不计时让我们玩，还免费，谁敢给钱跟谁急！
“要知道啊，广场上搞玩具车的就五个人，喏，全凑齐了。
“这说明什么？那是真让我们包场玩啊，你们都没看到那些等了老半天的人的表情，那叫一个羡慕！
“我这个老表啊，别看年纪不大，手腕通天。我一打听才知道，那些老板的玩具车都是他帮忙搞过来的，这生意还就是他想出来的，他最先搞。
“所以人家还得喊他老板。懂么，各位？”
一群男长辈听得一愣一愣的，全都震惊不已地望着李丘泽。
李斌他们几个本来压根不相信，所以也没跟过去的同龄人，这下一个个尬笑不止，表情好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李丘泽是他们最小的堂弟，干出这么有能耐的事，不仅趁晚上学习的空隙赚到一万块大洋，带人去夜市玩人家摊主还给足面子，和他一比，自己算个啥？
真是没脸啊！
第六十四章 显著提升的家族地位（求月票）
“我就说丘泽有些歪才吧。”李丘泽的小姑笑道。
这话上次回老家贺寿的时候，她确实说过。
“好小子啊，敢为人先，自己捣腾出个新花样，不错。”
李振华竖起大拇指，怎么瞅李丘泽怎么顺眼，他打小就喜欢这个侄子，身上的那股混不吝气质和自己如出一辙，年轻时调皮点，长大就一定没出息么？
他年轻时也爱打架啊，现在不一样是家里最有钱的人？
别看二哥落户在武汉，那房子是一笔资产不假，但是手头还真没他宽裕。
扭头再看了眼自家儿子……怎么亲生的，他就不随自己呢！
“说实话，我看出了点苗头，这一两个月特别明显。”
李振山深深看了眼李丘泽：“礼拜天丘泽不是都来我这儿么，没事我会和他聊聊，发现这孩子的有些见识很前卫，也很有建设性，那可不是随便一个十八岁的孩子能讲出来的。”
丈夫刚说完，生日佬程春兰笑着补充道：“嗯，有时候我在旁边听着，丘泽讲的好多话我都听不懂呢。”
听到哥嫂们都毫不掩饰自己的夸奖，李振林下意识挺了挺腰板，脸上虽然没有表露出太过夸张的表情，但是内心的感受，除了妻子外，没人能够真切体会到。
十八年了啊。
这孩子打一出生就不安份。
他为什么会成为一个农民？
退伍转业失败是一个因素，另外也是被债务压得抬不起头。
一岁多一点时，儿子被烧伤，当时有两个选择，一是在县人民医院医治，费用相对较低，效果不敢保证，有可能落下轻微残疾，就是瘸腿。
二是去市里医治，但是费用翻出几倍不止，效果有保证，医生拍胸口说不会残疾。
他没多想，选择了后者。
最困难时，家里已经砸锅卖铁，拿不出一分钱，能借的全借过，那时兄弟姐妹几人谁都不富裕，人家也有日子要过不是？
他只能和妻子去岳父家，跪在地上求他老人家，因为当时岳父家有头牛。
那是八十年代，在农村，一头耕牛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就这样，才堪堪凑齐住院费。
后面为了还债，他去学开大车，可是祸不单行，某次出车，也说不上是谁的责任，撞死了一位老婆婆。
那家人并不想扯其他的，只要钱。
三万五千块。
八十年代，堪称一笔巨款。
哪里拿得出来？
只能四处求爷爷告奶奶，好在那时大哥升了职，有点关系，搞到了贷款。
后面他和妻子养猪养鱼，一点一点地偿还，等债还完时，人也就到了中年。
儿子为什么爱打架，原因他自然晓得，虽然每次都严厉管教，但其实自己心里也挺不是个滋味的。
几乎每一年，他都要去学校，对老师们说尽好话。
外人的闲言碎语全落在耳朵里，说他生了个混账东西。
就连家里人，也对他的教育方式多有质疑，每逢家族聚会，只要谈到儿子，他和妻子就没法直起腰板。
能怎么办呢？
儿子确实惹是生非不争气啊。
这是事实，哥嫂们的出发点都是为儿子好，不管说什么，他们都得受着。
这还是头一回，家族里所有人都变了语调，一起夸起儿子。
有人说从没见他哭过，他现在是真想找个地方大哭一场。
这是不是就是书里说的否极泰来？
郑梅芳笑着向丈夫投来目光，身体微微颤抖，笑中带泪。
这一切，李丘泽尽收眼底，同样红了眼。
当年的他是真的不懂，因为无论什么时候，父母总会倾其所有，给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最好的物质条件，让他错以为家庭状况还过得去，根本不知道父母背负了多大的压力。
上辈子真正懂得，是数年之后。
记得三十岁那年，自己存了点钱，为买房子存的，在拼搏的城市里也能付个首付，这样就能摆脱租房的命运，在异地他乡安个家。
这房子真要买了，找个媳妇儿还是不成问题的，身边的朋友也都这样建议。
但他没有。
他特意抽出几个月时间回家，在现在所在的县城里买了一套房，把住在乡下老家的父母接了上来。
等到房子装修完，口袋也瘪了，他再次出门拼搏。
朋友们都说他傻，在老家买套房子，还豪华装修，攒了这么多年的钱全贴进去，到头来自己还没时间住。
他傻吗？
他总是一笑置之，因为那时候的他已经全明白了。
他才三十岁，往后有的是时间，但快到六旬的父母，还能有多少时间？
年轻时候的操劳，让他们远比同龄的城市人看起来苍老，再不享受享受，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丘泽啊，不过你还是有个毛病，得改。”李振山突然说。
大家纷纷侧头望去。
李丘泽同样看过去，认真点头，大伯有教诲，他虚心受着就是。
“你是有很多想法，有眼界，也有行动力，但是你没有长远的规划。”
李振山收敛笑容，严肃道：“前一阵儿志红来的时候，咱们谈到养鸡，你当时的建议就非常好，我仔细琢磨过，是个长远发展的路，可让你去干吧，你又不愿意。
“还有这次，既然是这么赚钱的买卖，为什么又突然把车卖了不做呢？三个月能赚到一万块，你继续干下去，哪怕只能干个一年半载，那也不是一笔小钱呀，用生意人的话说，这叫第一桶金，手里握着这笔钱，你以后做什么都方便些。
“难道不比你去广州跟你小舅学修空调好？他一年能给你开多少钱？那也不算什么很深奥的技术吧？”
堂屋里的众人听得频频点头，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
这番话直指要害。
之前在场不少人就在想，既然是这么好的买卖，为什么又不做了呢？
“振林和梅芳，你们说呢？修空调那门手艺，我信它可以糊口，但是将来真想要靠它养家，应该会很吃力的。”李振山问道。
李振林下意识点头：“大哥你说得对。”
郑梅芳也跟着附和了一下。
那时候不是没办法的事情么，总不能让儿子跟着他们种田吧？他们也没想到儿子有这能耐呀。
大家伙儿又把注意力转回李丘泽身上，想听听他怎么回答，哪知这小子突然笑了。
“大伯，我没想去广州啊。”
嗯？
这话一出口，别人还没怎么样，李振林和郑梅芳同时眼珠一瞪，直觉告诉他们，这臭小子又要整幺蛾子了。
“噢？”李振山诧异，指了指小弟两口子，“不是都跟你爸妈说好了吗？”
“是啊。可大伯你刚才不也说了吗，那事没什么发展前途，这段时间我也想了挺多的，还是准备……去读书。”
“又读书？”
不知为何，听李丘泽这么一说，在场很多人都吓了一跳。
有些人嘴唇翕合，差点就没顺嘴来一句：“你可算了吧！”
你根本不是读书的料啊。
这么多年，这么多学校，还不够证明吗？
现在倒也同样证明了你确实有点别的才干，做买卖似乎是一把好手，那就应该沿着这条路好好走下去嘛。
这个社会毕竟与他们当年不同，没读书还不可怕，没钱才是真的可悲。
“读书，上哪儿读？！”李振林没好气地呵斥了一句。
初中读三个学校，高中两个，县里还哪有学校能收你？
郑梅芳也苦笑摇头，不是他们不愿意给孩子读，是真的没地方读了。
“浙江。”李丘泽望向父母，从裤兜里摸出了那张报名表。
“浙江？”所有人都一脸愕然。
李振林上前两步，抓过他手里的纸，低头打量了一番，怔了怔：“技校？”
不少人也跟着凑了上去。
“噢，原来是技校啊。诶你还别说，学门手艺，也是个出路呀。”
“不错嘛，难得丘泽现在思想认识上来了，有这个打算，我觉得可以啊，有个一技之长傍身总归是好事。”
“名已经报了？八千五百块？”
“丘泽，你这……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跟家里商量一下？”
“这孩子，你是准备先斩后奏啊。”
“我说各位，你们是不是忽略了一个重点，丘泽刚拿出一万给他爸，现在又交了八千五报名……天呐，丘泽，你到底赚了多少钱啊？”
“钱”永远是一个醒目的字眼，总容易引起人们的注意。
大家一想，是啊，这账有点吓人呀，一个个瞪大眼睛望着李丘泽。
刘志红拍门一拍，他好像忘记打听一件事了，丘泽这家伙当初到底搞了几台玩具车啊？
李丘泽左右一瞥，父母四只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不由得讪讪一笑：“没、没多少，给你们一万，交了学费，用得差不多了。”
“我信你个鬼！老表，我才发现你这家伙一肚子花花肠子啊！”
刘志红玩得一手好助攻，弄得李丘泽恨不得掐死他，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老实交代。”李振林冷冰冰道，至于心里是个什么感受，只有他自己清楚。
李丘泽挠了挠头，他本来瞒着不说，不是要藏私房钱什么的，而是和张杆合计好了，要留点本钱去浙江那边继续滚雪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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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能对父母讲？
噢，又要死皮赖脸地去读书，去了又没打算认真读，那去读个鬼啊——他保证他爸会这么说。
现在算是藏不住了。
瞒可以，但当着父母的面骗这事儿，他实在有点做不出。
也只能尬笑着解释道：“我这不是没打算问你们要生活费吗，就留了点，也不多，卡里还有将近一万块吧。”
“嘶——”
那是真不多啊！
在场的人全都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会赚这么多钱？”
“丘泽你学电脑就三个月吧，一万加个八千五，再加一万，不是快三万块了，一月赚一万？！”
“那买卖能这么赚钱？”
老李家的人暂且不提，酒已经醒了的许峰，都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种十八线小县城，随便摆个地摊，月入上万？
闹呢！
他家一个小机械厂开在那里，每年的纯利润也就三四十万。
大头肯定不在他手里。
本以为自己这种档次的人，来到这样的小地方，完全就是土豪级别，也做好了显摆一番的准备。
现在突然发现，有点显摆不开了。
人家一个十八岁的孩子都月入上万……
“园园，你这个表弟，要搞好关系啊。”他小声对旁边说，“这小子将来绝对不简单。”
人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十八岁有这个赚钱能力，那二十八岁，三十八岁，还得了？
“我和小舅家的关系一直都挺好的，还不是你……”王园园白了他一眼，埋怨道。
许峰摸了摸脸，之前喝晕了，脑子虽然有点混，但是发生了什么事，还是记得的，眼珠一转道：“不是还要去他家上个门么，到时备点厚礼，化解一下。”
小两口的算盘外人不得而知。
刘志红很满意长辈们的反应，搂着李丘泽的肩膀，与有荣焉，笑嘿嘿道：
“不然你们以为我晚上为什么要跟去？就是去考察市场的呀，怎么样，眼光还可以吧？已经敲定了，准备弄它个十辆！”
这时，李丘泽的小姑碰了碰丈夫，适时开口：“我也打算弄个两三辆，反正就是晚上摆一会儿，听说一天能赚好几百呢。”
“哟呵，你们都打起了这个心思？”
“咋了？有钱还不赚啊？”
“哈哈……说的是，这么赚钱的门路，我都动心了。”
“来来，丘泽，好好给大伙儿讲讲。”
众人围绕着这个话题议论纷纷，商讨着发财大计。
李丘泽很自然而然地被拉到了中心位置，接受各种咨询，被一众长辈簇拥着。
待遇与李斌这些同辈们，已经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毕竟他们还在花着父母的钱，而李丘泽呢，却在教他们的父母如何赚钱。
郑梅芳凑到丈夫身旁，不动声色地拽了拽他，后者侧过头，夫妻二人相视一望，都能从对方眼睛里读到一种激动与欣喜。
不过更多的还是欣慰。
若儿如此，也便无所求了。
第六十五章 网吧克星（求月票）
李丘泽又在县里待了几天，因为得了老爸的圣旨，要帮亲戚们把玩具车的生意支棱起来。
原本的两户也变成了三户。
有个堂姐说要把武汉的临时工辞了，回来搞这个。
一打听才知道，她那份工作每月到手才八百块，如果搞玩具车的话，像李丘泽之前一样，弄个五辆，一晚上就能挣到。
也难怪会动心。
当然动心的远不止他们三户，其他人要不然实在分身乏术，要不然就被铁饭碗的工作框住了。
给他们一起进了十六辆车，其中志红表哥一人占十辆。
这个数量加上黄贵五人手上的车，市民广场那边的市场基本饱和了，再增加地方也不够。
这买卖还要想干的话，只能去县里为数不多的其他几个小广场。
期间，李丘泽也想过再去把江虞婉带出来玩玩，奈何志红表哥这厮在身边，他完全找不到空子，特别是一到吃饭的点，一定要拉着他灌二两猫尿。
主要还是因为这家伙口风不紧。
私会女票这种事情，在当下这个节骨眼上，决计不能让父母知道。
毕竟他们好容易才相信自己“浪子回头”，有了读书的决心。
是的，父母答应了他去浙江读书。
似乎也没办法不答应。
搞定这些事情后，李丘泽没在县里多逗留，第一时间回到家，因为家里的“双抢”开始了。
双抢，是南方独有的名词。
水稻在南方一般会种两季，春天播种的早稻收割后，需要立即耕田插秧，务必在立秋左右将晚稻秧苗插下，如果晚了季节，收成会大减，甚至是绝收。
只有不到一个月的功夫，收割、犁田、插秧，十分忙碌，所以才叫双抢。
早些年每到这个季节学校都会放“农忙假”，进城打工的人大多也会请假回家。
老话说农民是靠天吃饭的，这话一语中的，没有半点毛病。
……
烈日悬空，毒辣得不像话，黄泥路上热浪滚滚，放眼望去连空气都是扭曲的。
路两旁是一块一块的金黄稻田，看似有序，实在很杂乱的分布在凹凸不平的大地上。
丘陵地带种庄稼很不易。
比如李丘泽家，只有三亩六分田，然而每到双抢却要硬生生磨掉父母一层皮。
因为现代化的农用机械根本没有用武之地。
毫不夸张地讲，在南方种一亩田，辛劳程度要远胜在北方种十亩地。
李丘泽上辈子也认识几个北方人，问起来，家里全是上百亩地的那种，问他们累不累？
累个啥？播种有机器，收割有机器，施肥除害连无人机都用上了，省力的很嘞。
这就是南北的差异化。
北方人是真能靠种地赚钱的，但南方人大多只是糊个口粮。
李家的稻田里，父子二人头戴草帽，穿着长袖长裤，手持镰刀，弯腰挥汗，一人一排稻子。
不过李振林的那排稻子都快割到头了，李丘泽这边才将将达到中线的样子。
差距真不是一般的大。
也没有什么一较高下的心思，这玩意儿能比过就奇了怪。
郑梅芳原本也要来，被李丘泽硬推回去了。
他老妈身体不太好，现在地表温度至少六十度以上，打个鸡蛋下去都能烫熟，热出个好歹来可就麻烦了。
“哟，割的还挺快。”
田埂上传来声音，李丘泽扶着酸胀的腰板直起身，扭头望去，没好气道：
“妈你行了哈，别说反话了，我虽然割的慢，但我持久，你信不信这点爸都拼不过我？今天就算割到晚上十二点，我也把这片田割完！”
“我没说反话。”郑梅芳笑着招手，“来，喊你爸一块儿，过来喝点茶。”
她是专门送水来的，这样的天气割稻子，一天喝个十斤水都不算多，来时拎了下田埂上的大茶壶，果然空了。
不多会儿，李振林和李丘泽都上了岸，坐在田埂土崖下的一片阴凉处，摘掉草帽，当成扇子一边扇着，一边喝着郑梅芳烧好后特地凉好的茶水。
茶叶是大嫂给的，里面还加了鱼腥草，可以预防中暑。
“喏。”看到李丘泽咕哝咕哝灌完一大缸子茶后，郑梅芳从兜里摸出一只绿壳鸡蛋递过来。
水煮蛋。
担心这么大的劳动强度，半下午时儿子会饿。
如果按她的意思，是不打算让儿子下田的，在家帮忙烧烧水、做做饭啥的就挺好。
架不住儿子强烈要求。
另外丈夫又说了声“让他吃吃苦头也好”。
“这哪吃得下啊。”李丘泽摇头，是真没食欲，这样的高温割稻子，谁试谁知道，“给爸吃吧。”
“你吃不下我就吃得下？”李振林瞥了他一眼，“吃了！”
爸，你要是客气点，咱俩还能好好玩耍，咋说话都用吼的呢？
李丘泽也只能接过来，剥掉蛋壳，小口小口吃起来。
都说儿子和妈妈亲，这话放在他们家一样适用，他和他爸之间很少有交流，可以说对方心里想的什么，完全靠猜。
不过现在的他已经完全明白父亲对他的爱。
所谓父爱如山，无言而厚重。
花了几天时间割完稻子，还得两捆一次的往回挑，李丘泽以前没挑过，毕竟还是个孩子，大人担心被压坏了长不高，今天说什么也要上。
因为他不上的话，老妈就要上，父亲一个人是吃不消的。
可怜老妈那百来斤，到底是怎么挑动同样百来斤的两捆稻子的，李丘泽委实想不通，或者说不愿去想。
他的力气还是挺大的，本以为百来斤完全不在话下，这一试，倒也确实能挑起来，算不上重，但非常非常难受。
每走一步，承载着上百斤压力的木杠子，就会在肩头摩擦一次，即使隔着衣服，都是一阵钻心的痛。
“行不行啊？不行别勉强。”
郑梅芳协助他上肩后，有些担忧，正要伸手来接，李丘泽起脚跑了，笑嘿嘿道：“行！怎么不行，也没多重嘛。”
郑梅芳见他好像确实挺轻松的，也就没再说什么，感慨儿子确实长大了。
李丘泽咬紧牙关，挑着两捆稻子沿着黄土路一边往家走，一边望着前面健步如飞的父亲，默默地加快了步伐。
疼就疼，又死不了人。
他多挑两捆，父亲就要少挑两捆。
必须得说的是，这活儿真他娘不是人干的！
等明年说什么也不让父母再种田了。
……
正当李丘泽在乡下家里被折腾得死去活来的时候，县里，江虞婉正在盘算着一个小计划。
约出了好闺蜜刘洁。
刘洁本以为她想要逛街，哪知俩人趁着黄昏时分，天没那么热时，在街上逛着逛着，走到一家网吧门口，江虞婉突然停下脚步。
刘洁扯了两下都没扯动，诧异道：“干嘛？你想上网吧玩啊？”
王晴阿姨是绝不会同意小婉进网吧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的。
他们县里的网吧，里面最多的就是在街上瞎混的无业游民。
至于你说学电脑，上了大学还怕没机会？
到时候如果真是学习需要，刘洁丝毫不怀疑，王晴阿姨舍得掏钱给小婉买一部顶配的笔记本电脑。
江虞婉点头：“我还没进过网吧。”
瞧瞧，瞧瞧，把这孩子可怜的。
刘洁的心一下软了。
“你想玩啥呀？”
“QQ。”
刘洁：“……”
也是有点无语，作为时下年轻人最时髦的聊天工具，她这个闺蜜居然连个QQ号都没有。
再看这一袭长裙的打扮，就跟古代穿越过来的一样。
“会打字不？”
“会一点，我们学校每周有一节电脑课。”
所幸不算完全脱离时代。
刘洁拉着她的手，带她走进网吧。
二女刚一出现，网吧里不少视线便被吸引过来，尤其集中在江虞婉身上。
网吧这种地方，小太妹见多不怪了，但是这么一个身上飘着仙气儿的妞，那真不比大熊猫多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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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刘洁对着空气就是一嗓子。
她没什么好怕的，这些人再牛，也牛不过她那个现在开始搞房产开发的堂哥。
有些人还真被她的气势吓到了，赶紧收回视线；也有些人脸上猥琐的笑容更盛，目光也更加肆无忌惮。
刘洁开好两张临时卡后，顶着这帮家伙的目光，拉着江虞婉坐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
她这番行为很有必要。
因为如果不这么干的话，她敢断定，很快就会有小泼皮过来搭讪。
她这个闺蜜长得太美了，特别是在他们这种对外蔽塞的小县城里，很多人估计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
在刘洁的帮衬下，江虞婉终于拥有了人生中第一个QQ号。
少女很细心，或者说为了今天这件事特地筹备过，带着一个小本本，一看一写地，将新申请的九位数QQ抄录下来。
“小洁，要怎么加人呢？”
刘洁心说终究没有白疼你，号码刚申请好，就知道把我给加上，侧身教她操作。
“喏，在这个框框里输入对方号码就行，来吧，你操作。”
说着，摆正身形，在自己的电脑上将QQ名片调出来，哪知重新扭过头，某人一边看着小本本，一边用“一阳指”输入一串账号，但那并不是她的QQ号。
心里瞬间有种被自家小媳妇儿背叛的感觉。
张牙舞爪道：“从实招来！这谁的QQ号？”
“李、李丘泽啊。”
刘洁：“……”
她可算明白了前因后果，就说这妮子怎么突然对上网产生兴趣吧，据她所知，李丘泽还没有手机，又听说李丘泽后面也要去外地读技校，那么唯一能联系上他的，就只有QQ了。
问题的关键是……
“你俩啥时候好上的？”刘洁瞪大眼睛问。
江虞婉俏脸一红，正想着该如何回答时，身前的屏幕上，鼠标突然自己动了。接着好几个桌面图标，变成了一只卡通熊猫手里捧着三根线香的图案，紧接着……
【系统防火墙关闭。】
【QQ进程关闭。】
【瑞星杀毒软件关闭。】
【超级兔子关闭。】
【木马克星关闭。】
【注册表编辑器关闭。】
…
刘洁猛地回头望向自己的电脑，情况一模一样。
这时网吧里炸起了一阵阵怒骂声。
“这、啥情况啊？”江虞婉看着彻底蓝屏的电脑屏幕，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赶上了。”刘洁拍拍脑门。
这款病毒大名鼎鼎，她不止一次听说，但还从没有遇到过。
想到这里，瞥了眼旁边人生第一次走进网吧的闺蜜。
“小婉呀，我想给你取个外号。”
“噢？干嘛突然要给我取外号，叫啥啊？”
“就叫…网吧克星。”
江虞婉：“……”
我都干啥了我？
赶紧双手离开键盘，表情十分紧张。
要知道她们后面有个人，本来好像在玩游戏，现在突然站起来，手里抡着键盘，也不知道要干嘛。
“啪！啪啪啪啪……”
江虞婉：“！！！”
第六十六章 离家前夕
8月30日。
傍晚。
李家厨房里，带烟囱的水泥灶台前，郑梅芳两口铁锅一起拾掇，一锅炖着胡萝卜烩野兔肉，另一只锅里煎着臭鱼干。
李丘泽家的鱼塘还是没挺过这个闷热的夏天，半个月前的一天夜里翻塘了，所幸他爸每晚都会起来巡夜，及时打开增氧泵，损失不算太严重，却也不小。
天明的时候，水面上白白的肚皮翻起了七八十条，隔着老远就能嗅到一股腥臭。
但是这种鱼捞起来扔掉又很浪费。
毕竟才死一个晚上。
徽菜里不是有一道经典菜式叫“臭鳜鱼”么？
人家还专门弄臭了来吃呢。
很多时候臭到极致就是一种香。
不少人好这口。
比如李丘泽。
小组里的左邻右里有想要的，让他们自个儿捞了一些走，还余下三十来条，郑梅芳一股脑儿全腌了，放在烈日下曝晒，顶多两天就能晒成鱼干。
然后晾吊在楼梯间里，要吃的时候取下一条，切成小块，用温水浸泡一会儿，沥干水份，放大铁锅里用菜籽油煎得两面金黄，能散发出一种臭香臭香的味道。
隔壁的湖南人如果嗅到会直呼内行。
平均都是三四斤的大白鲢，李丘泽一个人一天能干掉大半，连带着饭也能多吃一碗。
所以双抢这段时间他虽然真的快磨死一层皮，整个人晒得跟张杆一样黑了，但是体重并没有下降，身上的肌肉更加结实了。
今晚的饭菜不止是这些，灶膛内还有只瓦罐，里面煨着老母鸡。
之所以这么丰盛，是因为李丘泽明天就要离家了。
9月1号早上六点不到的火车，太早了些，如果当天从家里出发，肯定赶不及，省道上搞客运的面包车都没这么早，所以明天打算在大伯家住一晚，到时从那边出发就近了。
另外趁着明天白天，父亲会带他去街上置办点东西，虽然他个人感觉没有必要。
多大的人了，买东西还需要家长带着吗？
与母亲今晚相处一晚后，再见面，就要等到过年时学校放假了。
对于李振林和郑梅芳来说，这毕竟是儿子第一次出远门，还是去外省，是件顶大的事。
李丘泽坐在灶台后面帮忙烧火，那等于在蒸桑拿了。
不过总要有人烧。
等锅里的臭鱼干煎好后，郑梅芳笑着招呼：“丘泽，去喊你爸吃饭。”
“诶。”
饭菜上桌，野兔子，土鸡汤，煎鱼干，外加一盘尖椒炒鸡蛋，一个炒汉菜，还有一碟油炸花生米。
放农村一般是过节才有的规格。
“爸你不喝点？”李丘泽笑嘿嘿问。
“喝点就喝点。”
李振林看出他是个什么意思，犹豫了一下，还是取过两只酒杯，拧开一瓶高粱酒，倒了小半杯，递给他。
“给我也倒点。”这时，郑梅芳端着碗筷走进堂屋。
李振林扭头一笑：“嗯，那就都喝点。”
一家三口，碰着酒杯，边吃边聊，其乐融融，仿佛真到了大年三十。
以前只有每逢过年时才有会这种氛围，大家将一切烦恼抛诸脑后，希冀着新年新气象。
平时李丘泽从学校回来，这样的饭局上，总免不了一番教育。
他明白，这是由于他这一个月不怕苦不怕累的干活态度，让父母从他身上真切看到了变化，打心眼里相信他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这晚，父母没再说那种语重心长的话，只是提醒他到了外地要照顾好自己，用心学习技术。
翌日早上，郑梅芳就着昨晚没喝完的土鸡汤，下了些挂面，李丘泽和父亲吃过后，准备动身了。
“来，把这些带上。”
郑梅芳拎出一只黑色塑料袋：“本来想煮点鸡蛋你带在路上吃，天气太热就算了，里面有些炒花生和板栗，火车上要是买不到好吃的，也能垫吧垫吧。”
小县城里没有高铁，买的是绿皮火车票，还不能直接坐到地方，因为目的地那边只有高铁，没有绿皮火车站。
下了火车后需要转乘大巴，路线李丘泽已经打听清楚。
绿皮火车的效率就很低了，八九百公里距离，兜兜转转的，得捣腾十几个小时。
李丘泽笑着接过，都是好东西啊。
火车上的饭，别说绿皮火车，动车上他都不抱希望。
“妈，那我走了。”
“走吧走吧，趁着还不太热。”郑梅芳好像赶苍蝇般地说。
但是等到儿子真走了后，静静站在门外，眼神始终跟随着那道身影，一直到再也看不见。
李丘泽中间回头望了几眼，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注意到。
儿行千里母担忧啊。
哪有表面看起来那么轻松？
……
中午在大伯家吃了饭后，又休息了两个小时，等到外面太阳不那么毒辣的时候，李丘泽被父亲喊起来。
李振林身上是带着老婆给的清单的，他自认是一个粗人，老婆就比较细心一些。
儿子去这么远的地方念书，像以前的那些被褥脸盆什么的，就不用置办了，等到地方再买，但有些东西不提前置办好，他们又不放心。
“爸，手机其实我去那边买也是一样的，估计还便宜一些。”
李丘泽睡得迷迷糊糊的，挺不情愿起来。
不是估计便宜些，是肯定要便宜些。
越是小地方的东西越贵，这已经成了一种市场规律，特别是科技产品。
他如果要买手机，在“坦白从宽”后不早买了？那时还在县里待了一个礼拜呢，就是想着到浙江再说，不光是价格，选择的空间也会更多。
“就在县里买吧，你妈不放心，这样路上有个什么事也能联系上。赶紧起来，还要买点其他东西。”
李丘泽也是没辙，只能翻身从床上爬起。
父子二人坐摩的来到县移动公司大厅，这年头他们县卖新手机的地方拢共不超过三处，哪三处显而易见。
也不知道是本钱太多私人老板玩不转，还是有什么限制。
二手店铺倒是不少。
大厅里人头攒动，好多都和他们一样，家长带着孩子过来买手机，这不九月就是开学季了么，高校陆续要报名了。
“凹”字型的玻璃柜台中，有序摆放着几十部样机，细分为三个区域：
进口大牌。
国产名牌。
小众品牌。
进口品牌中诺基亚霸绝天下，余下比较强势点的摩托罗拉、索尼和三星，三个加在一起，堪堪能和它打一架。
国产品牌以HTC一骑绝尘，步步高和联想紧随其后。
小众品牌就多了，什么波导、BenQ、朵唯、天语、金立……
百花齐放。
广告倒是打得一个比一个响，像是波导——波导手机，手机中的战斗机！
看得李丘泽硬是虎躯一震。
他也没怎么挑，诺基亚3230搞了一部，售价1390元，记得当年在外面买的，好像是1300元整。
然后顺带办了张全球通的卡。
李振林就有些好奇，手机到手后，儿子直接揣进裤兜，盒子拎在手上，明明是人生中的第一部手机，一点兴奋劲儿也没有。
“走吧，这旁边有鞋城，你妈交代要买双鞋，衣服你就往后自己买。”
鞋我也可以自己买啊。李丘泽有点无奈，还是跟上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
其实他觉得脚上的回力穿得挺好的，潮得很，只是这个年代的人不懂欣赏。
路上想到什么，他摸出手机，拨通一串号码。
“谁啊？”手机那头传来张杆要死不活的声音。
“我。”
“泽哥？我擦，你终于舍得买手机了？”张杆顿时来了精神。
一回老家就失联了，你说这事怎么搞？
李丘泽交代了一番，让明天早上火车站碰头。
“晓得了。泽哥，还有一件事。”
“啥？”
“我爸妈想邀请你过来我家吃个饭，就今晚来吧。”
“邀请？”李丘泽有些纳闷，张杆家他去过，自然是不请自去，他爸妈态度还算可以，但要说特地邀请他吃饭，似乎有点不至于，“你是不是……”
“是啊！”
张杆很清楚他要问什么，笑嘿嘿道：“这么牛叉的事情，你家里都知道了，我还藏着掖着干嘛？听说我俩打工赚了三万块，我爸妈都震惊了，对你印象大好。”
果然如此。
李丘泽实在不想去，最近这种场面他经历太多，有点腻了，无非就是各种夸奖，他真不需要，这才哪到哪儿？
“你姐在家吗？”
“不在呀，在大武汉待久了，小县城还哪里待得住，暑假回来没住几天就走了，还说去打暑期工，我信她才有鬼。”
“那不去了。”
张杆：“……”
“跟你爸妈解释一下，就说晚上我亲戚家也有饭局，我现在和我爸在一块儿呢。”
这是主要原因吗？
张杆气得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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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启程
9月1日。
早晨五点，黎明刚刚破晓，李丘泽和父亲准备动身。
临时李振山和程春兰不忘嘱咐几句，同时还塞给他两百块钱。
虽然知道他有钱，也有赚钱的能力，但这是作为长辈的一番心意。
李丘泽没推辞，接了。
这个点路上行人还很稀疏，不过早餐店倒是都开门了，李振林带着他闷头走进一家，也没问他要吃什么，直接对老板娘说：
“一碗牛肉拉面，加两个卤蛋。一碗素面。”
老板娘正要开口应下，李丘泽抢先道：“两碗牛肉面，不要素的。”
李振林皱了皱眉，小声说：“我吃的素就行，那么几片肉，贵一倍。”
是啊，那为什么点给我吃你就不心疼？
再说他们这边牛肉面给的肉，已经算是良心了。
不过这话李丘泽没说出来，吩咐老板两口子赶紧做，说要赶火车，李振林拿他没辙，也就算了。
三下五除二吃完面，父子俩人拦下一辆摩的，来到火车站。
望着周围低矮的屋舍，萧条的景象，李丘泽内心唏嘘。
他们县的火车站那是真的破，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家里有亲戚去外面打工，他跟着大人过来送行时，脑子里的画面就是这副模样，这么多年过去还是这副模样。
完全没有变化。
然而，正是这个破烂而小巧的火车站，却见证了无数本地人的远行与梦想。
那些满怀憧憬的身影，背着旧旧的行囊，如果去很远的地方，都会从这里出发。
等回来时，或许依旧是旧旧的行囊，也或许换上了崭新的行头，再或许……更加落魄了。
这就是小地方人的悲哀。
本地经济只能支撑一小部分人实现富裕，想要不再被贫穷束缚，更多的人只能选择走出去，去外面大城市打工。
背井离乡，远离父母，甚至是将孩子留在家中。
这种例子都无需刻意寻找，身边比比皆是。
曾经的他，正是其中一员。
走进候车厅，里面果然都是背着旧行囊的人。
这趟火车因为是去金华的，所以人还不是特别多，如果是去广东那边，像每年过完春节的时候，候车厅里挤都挤不下。
“你在这坐会儿，我去买张站台票。”李振林说。
所谓站台票，算是小地方的特色，现在的票价也不知道多少，有了站台票就可以进站送行，直接将人送上火车。
“爸，不用了，我自己进去就行，人又不多。”
这回换李振林坚持，没搭理他，自顾自走了。
距离火车进站还有一刻钟时，张杆一家三口赶到，反正家里有车，小县城也不存在堵车问题，没必要太早。
张大超人如其名，五大三粗的模样，皮肤黝黑，一头短寸仿佛钢针样根根直立，身体很是健朗。
旁边的女人和他站在一起，让李丘泽很没礼貌地想到“黑白配”。
张杆的母亲名叫沈茹，白白胖胖的，皮肤极好，完全看不出是过了四十岁的人，戴着珍珠耳坠、黄金项链，珠光宝气，贵气十足。
“张叔好，沈姨好。”李丘泽赶紧打招呼，张杆同样尊敬地给李振林见了礼。
“小李啊，你真的让张叔有点刮目相看呀。”
坦白讲，本来儿子说要和李丘泽一起去浙江读书，张大超心里是犯嘀咕的，这俩小兔崽子凑一起向来没好事，但是暑假摆摊的事情，刷新了他对李丘泽的认知。
沈茹笑着附和：“小李，张杆不懂事，到了浙江那边还要麻烦你帮忙多照看点。”
对于摆地摊的事她同样很震惊，自己儿子什么脾性他们两口子一清二楚，反正他们自认办不到，即使把摊子给他撑起来，让他去看着，他都不会去。
可是李丘泽办到了。
不仅办到，还带着他们家张杆一起赚了好多钱。
三个月赚三万，这份能耐已经超过绝大多数的大人了。
重点是李丘泽在带着他们的儿子走正路。
早前张家两口子对李丘泽并不那么反感的原因，是因为深知自家儿子也不是什么好鸟。
现在好了，李丘泽变了，自己儿子也在跟着改变，让他们在百般无奈之中看到了希望。
张大超摸出一包华子，和李振林交谈起来，俩人因为麻骨石山的事情已经结识。
这里抽烟没人管。
沈茹则对着张杆和李丘泽一阵交代。
“嘟~”
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汽笛声传来，候车厅里的旅客们纷纷从排椅上站起，或拎或背着行囊，向检票口移动。
李丘泽一行也跟在后面不紧不慢走过去。
犯不着太急。
京九线主要以货运为主，火车到站需要一些时间上下货。
老旧短小的月台上，旅客们各自寻找车厢，基本都是往人最多的车厢里挤，无他，票价便宜，所幸这趟车应该都是有座位的。
上辈子李丘泽在广州务工，逢年过节回家，买不到有座位的票是常态，人最挤的时候，连卫生间的地板都坐过。
这次倒不必挤了，因为手上拿的是卧铺票，一张票价顶三张硬座，以至于显得格格不入。
有路过的旅客们小声议论：“两个上学的孩子，咱们这边还有去金华上学的吗，那边也没什么大学吧？”
“有是有，都是职业学校什么的。”
“噢，怪不得。”
明明时间还很充裕，列车员却上来催促，李丘泽和张杆也只能拎着行李上车。
“爸，我走了。”
李振林点点头，脸上居然浮现出笑容，这玩意在他脸上出现的次数，是可以计数出来的：“路上细心点。”
“嗯，放心吧，没问题的。”
张杆本来不想说什么，又不是生死离别，四个月就回了，但看到泽哥这么搞，不说点什么又好像不对，有气无力道：“爸，妈，我也走了。”
“诶！”沈茹重重应下，“路上慢点。”
张大超没说话，拍了下他的肩膀。
俩人上车后，找到包厢，似乎中奖了，四张床铺一间的车厢里没人。
主要空间委实小了点，又要待十几个小时，万一遭遇一位抠脚大汉，那可有得受。
当然不好保证路上就没人上。
车厢窗户刚好对着月台这侧，三名家长都围过来，窗户打开后，又是一番嘱咐。
聊着聊着，李丘泽发现父亲的身影消失了，本还有些疑惑，正想够头看看的时候，一只塑料袋从外面伸进来。
“拿着，带在路上吃。”
李振林的脸庞重新浮现。
袋子里装着四五根玉米棒子，原来是看到有小贩推车进来买东西，他第一时间冲过去买了。
知道儿子身上没带什么吃的。
谁说他是一个糙汉子了？
李丘泽伸手接过，热乎乎的，很暖心。
“嘟~”
火车启动，库器库器的节奏逐渐加快，吹进来的风也越来越大，李丘泽拉下窗户那一刻，仍然看到父亲站在月台上，身形和目光随着这扇窗户移动而移动。
……
“是谁在唱歌，For you，温暖了寂寞，啊哈……”
张杆显得很兴奋，一路哼着小曲，对于他而言，这确实是人生中的第一次远行。
有种鸟儿终于摆脱牢笼的感觉。
从此天高海阔，任他翱翔。
李丘泽也不好将自己心头的感受附加给他，回首当年，他第一次离家时，何尝不是这副模样？
实事求是地讲，哪有什么难过不舍啊，有的全是对外面花花世界的向往和期待。
有些体会，需要时间来触动和沉淀。
该懂的时候自然会懂。
“泽哥，咱们过去之后，要不要先削两个人，把威信建立起来？”张杆问。
“削泥煤呀。”李丘泽伸手扶额，他爸妈的话，他真是一点没听进去，“等到了那边你看就知道，高校跟咱们读高中时不一样，没人去争强斗狠的。”
“这样吗？那空闲还多，听说一天就两节课，大家不闲得慌，其他时间干嘛？”
“谈恋爱呗。”
“嘿！这个我喜欢！”
穿梭于荒野中的火车厢里，俩兄弟正在畅想未来的时候，直线距离不远的高速公路上，一辆银色GL8商务车正在驰骋。
七人座的车厢，连带司机刚好坐满。
江家三口子。
曹家三口子。
曹成现在的心情和张杆有得一拼，甚至更加兴奋，望着坐在身旁的少女，心里越想越乐呵。
就好像这趟不是去上学，而是去度蜜月的一样。
大人们在前面谈话，但凡提到有什么顾虑的时候，他立马就会接上一句：“有我呢！”
王晴笑呵呵道：“是啊，得多亏有小成，要不然小婉一个人去这么远念书，刚开始我还真不放心，这孩子性格有点内向。”
曹绍刚笑着摆手：“应该的，一个县城的，出门就是老乡了，他俩还同学这么多年，咱们两家也互相熟悉，理应有个照料。”
旁边的曹母扭头朝后看，弯着眉眼道：“小婉啊，到那边有什么事的话，尽管找曹成，千万别怕麻烦他。还有他如果敢欺负你，一定要告诉阿姨噢，看我不教训他！”
“妈，你这说的啥话。”曹成不乐意了，撇撇嘴道，“我怎么可能欺负小婉？”
“我就是给你敲个警钟，不会当然最好。”
车厢里欢声笑语，王晴和曹家两口子之间，似乎有种心照不宣，只差两个孩子自己处上。
江海松始终一脸乐呵的表情，话很少，也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而江虞婉早已心思神游，总是被问到头上时，才匆匆答一句，曹家人只当她性格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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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她这时在想：李丘泽出发了吗？
第六十八章 技校生涯的开始
火车抵达金华时，是凌晨两点左右，李丘泽和张杆一人拎着只行李箱，也来不及体验这座以火腿闻名天下的城市的风骚，匆匆赶往隔壁。
大多数城市的火车站都是连着客运站的。
主要李丘泽提前做过功课，这里有一班凌晨2:50发往台市的大巴，如果没赶上，那就要等到早上5:50。
大巴车开着头灯，行驶在夜晚寂静的高速公路上，又是四个小时的旅途。
李丘泽虽然不困，但还是强迫自己入睡，没什么比睡觉时间流逝更快了。
迷迷糊糊中有人推了他一把，睁开惺忪的双眼，发现窗外已经天明了，并且有了古色古香的建筑。
大巴车正在通过一道古城墙，从城墙下方挂着红灯笼的城门中驶入。
总算到了。
“泽哥，这地方有点意思啊。”张杆眼角挂着不明物体，却精神抖擞道。
“嗯，是座古城，有些古迹保存还挺完好，传说中的江南长城，江南八达岭就在这个市。”
李丘泽其实也没来过，只是在网吧查过资料。
“嘿嘿，比我想象的要有味儿，啥时候咱们去逛逛？”张杆隔着车窗好奇打量，揣测着这道城墙的历史年份。
“那还不是随时。”李丘泽耸耸肩道。
他们至少要在这座城市待四年，到时候别逛吐了就好。
估计过个一年半载后，就算八抬大轿抬张杆去，他都懒得去了。
“我去，好多豪车呀。”
通过古城门后，是一片开阔的街头，张杆瞪着眼睛说。
在他们那边，即使是武汉，现在还不多见的奔驰宝马，窗外一辆接一辆驶过，跟个街车一样，毫不夸张地说，比出租车还多。
不过在这片豪车扎堆的街头，也有不少很拉低档次的三蹦子，看它们偶尔停下载客，约莫就是当地的摩的。
这座城市给到人的感觉，似乎财富两极化很严重。
张杆说出了心头的感受。
李丘泽笑着摇头：“别看那些开摩的的老头，说不定家里存款几百万，跟咱们那边不一样，江浙这边人的创业氛围和赚钱欲望都很浓，你看看街上其实最多的是什么车？”
张杆仔细打量一番后，得出答案：“五菱小货车。”
“对。”李丘泽点头，“这些开五菱的人，不说全部吧，很多都是老板，家里开小工厂小作坊的，在这边随处可见，这种五菱车方便平时拉货，家里大多也是买得起奔驰宝马的，说不定就有。”
“是不是噢。”
张杆听着有点懵，换他们那里，当老板的谁会开这种车？简直掉档次，不会请个送货的人吗？
“泽哥你咋知道的？”他带着狐疑问。
“既然要过来上学，不得上网了解一下？进当地的贴吧混过一阵儿。”
“噢……”
李丘泽上辈子不认识台市的人，真正对这座城市有印象，还是通过一位火爆网络的女海王，不过结识过几个隔壁温市的人，那边的情况和这边应该大同小异。
大巴驶进客运站，俩人从车上下来后，取了放在车底厢的行李，终于结束了这段漫长而枯燥的旅途。
“咕咕~”
李丘泽和张杆你看我，我看你，也不知道是谁的肚子在叫，反正都饿成狗了。
零嘴再多也不能当饭吃。
“泽哥，刚才看到车站门口有好多卖吃的。”
“走！”
俩人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提着行李箱冲出车站，然而当真正找到吃的时，又纷纷有些傻眼。
没错，这里确实有好多小商贩推着餐车卖吃的，现在是早上七点多，正值早餐时间。
然而俩人怎么看，卖的这些东西也不像早餐呀。
一个摊位，只见小贩熟练地从不锈钢铁桶里抓出一把糯米，放在身前用一根根竹条制成的某种工具上摊平，然后加入火腿肠、荷包蛋、里脊肉、肉松，再把竹条道具卷起来，坉了坉，弄成一个圆柱体的超大号糯米饭团。
就这么给客人了。
他如果切成一段一段的，李丘泽感觉有点像寿司，但他并没有。
这么个玩意儿吃下去，估计到中午都不带想吃饭的。
旁边一家摊位卖的东西，和这玩意儿有点形似，却不类似。
好像也是用的糯米，不过他的糯米是糯米粉蒸熟后，形成的糕，没利用什么工具，同样放在桌板上摊平，接着开始加料。
餐车上摆满了一只只白色塑料盒，里面装着各种炒熟的菜，什么胡萝卜、豆芽、白菜、粉丝、咸菜等等，然后问了句客人什么，一股脑儿往里面加，样样没落下。
随后将糯米糕捏成一个巨大的“饺子”。
李丘泽和张杆看着都有些饱了。
他们那边的早餐，还是习惯些汤汤水水什么的，这里的早餐感觉太硬实了。
约莫是早年流传下来的生活习惯吧。
李丘泽知道，这一带过去很穷，比如温市，有个说法叫“七山二水一分田”，正是由于田地太少，甚至都不足以养活人，温市人才不得不走出去闯荡，成就了日后赫赫有名的温商。
台市这边应该也差不多。
故而这里现在虽然很富裕，但骨子里的朴实无华依然保留着。
“￥#@……%&”
旁边传来声音，一位小贩阿姨正一脸热忱地望着他们。
可李丘泽和张杆却一脸懵逼。
那真是一个字都听不懂。
好在李丘泽接触过温市人有点心理准备，据说这一带的话，战时甚至被当作通讯密码使用，足见难理解程度。
而且这还不是最恐怖的，他曾经听一位温市朋友讲过，说他们这边相隔几公里的两个区之间，方言都完全不同，互相听不懂。
阿姨很快反应过来，转成了普通话，问他们要不要试试自家的捣臼糕。
李丘泽和张杆这才知道，那个包裹着各种蔬菜的大号饺子，原来叫“捣臼糕”。
在当地似乎很受欢迎，好几个摊都在卖。
所幸看她还卖豆浆牛奶什么的，李丘泽就要了两只，入乡随俗嘛。
每只里面都加了一小块卤煮肉，一只荷包蛋，本以为价格不会便宜，毕竟个头大，料也足，结果一付钱，六块钱一只。
他和张杆相视一望，对台市这边的物价有了个初步认知。
俩人拿着早餐就走，旁边几位开三蹦子摩的的老师傅，瞄准他们有一会儿了。
“师傅，去吉利技术学院多少钱？”
“五块。”
那应该很近，李丘泽心想。
没讲价，直接坐了上去，接下来他和张杆再次对这边的物价有了一个更深入的了解。
摩的足足开了十几分钟后才开始减速。
这段距离就算放在他们县里，开摩托车拉客的师傅都不止要价五块。
“泽哥，我发现咱们在这边也能浪得起来。”张杆一脸惊喜。
本以为南方沿海一带，消费水平肯定很高，远超他们小县城，现在发现其实差不多。
李丘泽这会儿却没空搭理他。
当地的摩的是改装成的，与日后流行的老年代步车造型相当，后斗变成了车厢，有个铁棚子，可以挡风遮雨，却也遮挡了视线。
他够着头往铁皮门外打量，望着街道旁高高的院墙，还有里面显露出来的建筑，是个挺别致的造型，约莫是体育馆的屋顶，不敢置信道：“这就是我们学院？”
中奖了吧，一所技校竟然这么高的规格！
“这啊？”摩的师傅还以为他在问话，微微侧头回道，“你们不是去吉利吗，这不是，喏，左边那个才是，这边是台大，我们市唯一的一所一本。”
李丘泽：“……”
他扭头望去，街道对面果然还有一道院墙，矮很多，里面一排排的房子看起来颇有些年头。
只隔着一条马路，形成鲜明对比。
见了鬼，一所技校旁边，居然有所一本院校，大家都是同龄人，吉利的学生出门见到台大的学生，那还能抬起头？
不得被鄙视死？
张杆也瞬间不快乐了，规格要不要差这么多啊，要不要这么针锋相对啊？
摩的拐了个弯后，很快到达地方。
果然还是技校啊，学院连个门头都没有，门口看起来更像工厂的大门，倒也有迎新人员。
“小白呢？是你们产品造型班的同学！”有人了解完情况后，喊了一嗓子。
“来了来了。”
一个身材壮实的少年小跑过来，身高和李丘泽差不多，倒也不是很白，剪着时下流行的长碎发，阳光活力，有点小帅。
“你们好，我叫董俊臣，是产品造型班的？”
李丘泽这才知道，他选的这个产品造型专业，整个学院只有一个班，并且今年首次开班。
突然有点做了小白鼠的感觉。
“董学长……”
“别别别。”董俊臣连连摆手，“别这么叫，大家都是同学，我的名字不太好叫，你们以后可以叫我小白。”
张杆好奇道：“为什么叫小白啊？”
“这……我也不知道，反正他们都这么叫。”董俊臣挠了挠头，总不能说因为我又帅又暖吧。
这话应该让别人来说。
他之所以出现在迎新队伍里，是因为这所技校还有中专部，他就是初中毕业后，没考上好的高中，过来读的中专，暂时没打算进入社会，准备继续学点东西，所以在学校里算是老人了。
“走吧，先带你们去行政楼那边，和班主任碰个面。”
居然还有班主任……
唉，谁让是技校呢。
李丘泽点点头，从裤兜里摸出一包黄鹤楼，熟稔弹出一根，递过去。
小白同学露出一副同道中人的表情，嘿嘿一笑，接了，暂时没点。
三人关系顿时拉近不少，一路有说有笑的，通过他，李丘泽二人对这所学校，也有了个大概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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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不正常的室友
“你俩怎么来的？”
陈建波有些错愕地望着眼前一高一矮，两个即将成为他学生的小伙子。
“你们那边市里或者省里有安排大巴，会把学院招的新生一起送过来，应该还没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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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丘泽：“……”
张杆：“……”
后者抬起头，一脸幽怨地望着前者。
李丘泽挠了挠脑门，这就有点尴尬了。
当初县里春华教育的郭老师，确实有提过一嘴，让他开学前期带着家长再过去一趟，说是讲讲入校流程，他压根没放在心上。
有什么好讲的？
难不成让父母送过来吗？
至于张杆，那当然是随他，去春华教育报名时直接就是一句：“我是和李丘泽一起的”。
那郭老师一想，我已经和李丘泽交代过呀，很多话就省了。
当然这其中也有点张杆不是那种很好打交道的人的因素。
说话带刺，典型的叛逆少年。
“这个……我俩寻思那车可能有点挤，懒得去凑热闹，就自己坐车来了。”李丘泽笑着回话。
没错，就是这样。
张杆翻了个白眼，心说我可没寻思。
陈建波上下打量着这个仪表堂堂的学生，心里多少有些惊讶，对方来自一个小县城，大抵上是没有高铁的，就是去他们省会坐，也只能直达杭城，然后转乘到这边，旅途可是很折腾的。
应该也是刚刚高考落榜的学生，人生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脱离家长，千里迢迢，带着个小伙伴居然就这么杀过来了。
这小子有点胆色和能耐啊。
李丘泽。
他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
陈建波在打量李丘泽的时候，后者同样在打量这位班主任。
体型清瘦，身高一米七出头，留着不太能够驾驭的中分发型，戴老学究式的黑框眼镜，相貌平平无奇，看起来有点老成，但是真实年纪应该没超过三十岁。
据小白同学讲，不仅是他们的班主任，还是学院里的一名主任，多少有两把刷子。
和陈老师简单交流之后，小白同学便带着李丘泽二人，去办理了一些必要的入学手续。
这家伙俨然已经成为了班主任的左膀右臂，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就是他们产品造型班的班长了。
走在学院内的路上，随处可见扛着行李的学生，其中不少还有家长跟着。
这个学院其实和李丘泽想象中的差不多，环境什么的和高中很相似，也就楼宇更多些，规模更大些，与正经大学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算是基本满足心理预期，有那么一丝意外惊喜。
因为大多数这类学院为了节省办校成本，都会建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这里不同，还算是在市区里面，校外就是街道，各种商铺林立，交通发达。
“我们班的男生宿舍在七号楼，喏，就这栋。”
董俊臣一边领着他们走进宿舍，一边介绍道：“我们班好像有五十几个学生，反正男生宿舍分配了六间，六人一间……”
“等等等等。”
张杆瞪着眼睛打断他：“小白，六人一间的宿舍分六间给我们班男生，我们班总共才五十几个人，那还有女生吗？”
“有啊，不是还有十几个么？”
张杆：“……”
这特么男女比例严重不协调啊，与他憧憬的美好状况完全不同。
董俊臣爬楼梯的脚步缓下来，侧头笑道：“你就知足吧，你难道报名之前没打听一下我们学院主要教的什么吗？”
张杆楞了一下，下意识道：“听说热门专业是汽修。”
“是啊，汽修和相关专业有二十几个班，你猜那些班里面一班有几个女生？”
“一个没有！”
哪有女生去学汽修拧螺丝、拆发动机的？
“那也不至于。”董俊臣摆手，“基本每个班一两个吧，有些确实没有。”
“卧槽，还真有女生学修汽车？”
别说张杆，李丘泽也挺惊奇，主要没见过。
“可不？”董俊臣继续大步往上爬，宿舍五层高，他们班的宿舍安排在三楼。
张杆还在震惊于这个话题，望着李丘泽道：“那汽修班的女生岂不成了国宝？”
李丘泽点点头，考虑到另一件事：“咱们得防贼啊。”
“诶！”不待张杆回话，前面的董俊臣扭头望来，“李丘泽，你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回头咱们把男同胞们召集一下，要下手的赶紧，绝对不能造成资源流失，便宜了汽修的那帮牲口！”
这家伙如果选班长，李丘泽不光举双手，双脚也举起来赞同。
谈到这个话题，张杆倒是颇为苦恼：“那也不够分呐。”
董俊臣嘿嘿道：“咱们自己班的，可就要各凭本事了，我现在没别的想法，就希望咱们班的女生质量高点，如果全是恐龙，我可要奔溃了。”
小白同学这番忧班忧民，深深引起李丘泽的共鸣，为表敬意，再次摸出那包特地备的黄鹤楼，递上一根。
在宿舍里就无需顾忌什么，董俊臣和张杆一人点上一根，吐着白雾来到三楼。
“李丘泽你不抽烟带烟干嘛？”
“抽，抽的很少。”
总不能说就是为了拿来搞关系的吧，现在大家刚接触，正是塑造印象的时候，正常十七八岁的少年，不应该有这么深的心思。
那会让人感觉到害怕。
“喏，这间，这间……”董俊臣站在三楼廊道里，指指点点了几下说，“都是咱们班的，现在人还不多，你们想住哪间随便挑。”
“你住哪间？”
“304？”
“有空？”
“有，现在就占了两张。”
李丘泽没犹豫，他和张杆初来乍到，自然跟着老油条混比较好。
董俊臣也没意见，感觉这俩哥们儿挺对胃口的，至少比宿舍里那个非要和他一起住四眼妹妹强。
那家伙昨天就来了，老实讲，他一晚上没睡好。
“嗨！”三人刚进门，看到来新人了，靠阳台左侧下铺的一个少年，立马站起来，伸手摆了摆。
李丘泽和张杆相视一望，用眼神交流着：
泽哥，他掐的是兰花指吗？
好像是。
这家伙和张杆差不多高，也不到一米七，白白净净的模样，戴着银边眼镜，五官还算过得去，问题是……举止投足间，包括说话的语气，都不像个正常爷们儿。
“杆儿，要不咱们再去看看别的宿舍？”
“好。”
俩人刚准备转身，董俊臣一把搭住他们的肩膀：“别呀，来都来了，住哪儿不一样？”
那真不一样！
“还愣着干啥，过来帮新同学拿下行李。”董俊臣望向前面说。
他是没办法，想着往学生会里面混，所以类似于排斥同学这种事情，其他人能干，他不能。
“噢。”戴眼镜的少年多少有点幽怨。
李丘泽被他的小眼神看得裤裆一紧。
不过很快他和张杆就发现，宿舍里有一个这样的存在，未必不是好事。
问了他们想睡哪张床后，对方立马帮忙拾掇起来，去房门口的独立卫生间里拎出湿毛巾，对着两张上下铺仔细拭擦。
刚刚他们一路走过来，也扫了几眼其他宿舍，此时才发现，他们的宿舍是真干净，白色的地板砖擦得锃亮，房间里甚至有股清香，约莫喷了什么东西。
“我说哥们两个。”董俊臣小声对他们说，“我拿人格担保，四眼妹妹虽然娘了点，但取向是正常的，你们也看到了，有他在，咱们至少卫生这一块完全不用担心。”
“四眼妹妹？”
“我开玩笑喊的，他也没什么反应，这不就喊上了。”
所以四眼妹妹归根结底还是有点不正常啊！
四眼妹妹真名叫蔡书文，江浙省内人，和济公是老乡。
性格很随……或许用“柔和”来形容更恰当一些，明知李丘泽和张杆对他有点意见，生了会儿闷气后，也没当回事。
帮忙搞完卫生，又从自己床上的背包里摸出一包零食，凑到二人身前，递过来：“吃不？”
是他家乡的特产。
李丘泽尝了一下，味道还可以，抽烟给他，四眼妹妹头摆起花，还弱弱道：“你们以后能不能也别在宿舍抽烟，太难闻了？”
李丘泽、张杆、董俊臣三人互相看了看，聊起了去哪里买生活用品的话题。
蔡书文感觉很受伤，跺了跺脚。
李丘泽和张杆生活用品都没带，在董俊臣的指引下，下楼去了趟学院内的小超市，一人买了张凉席，毛巾、牙刷、水桶什么的。
拎着返回宿舍区时，七号楼下多了辆黑色奥迪A8L。
“娘的，有钱银人啊。”张杆走上前观摩了一番。
这个年代的奥迪A8L价格还挺坚挺，貌似要七八十万，市面上奥迪车主流的还是A6，已经够排面了，在很多小地方的老百姓的认知中，只有当大官的才能坐。
A8，那又是另一个档次。
“你家老张发发狠也能买下吧。”
“没戏。”张杆摇头，“除非生意不做了，别看他那个小沙厂，资金周转很大。”
倒也是这个道理。
俩人随即上楼，还没走到304宿舍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噪杂声。
“不会这么巧吧？”张杆诧异。
李丘泽耸了耸肩，谁知道。
不过如果真这么巧，那就意味着，他们宿舍住进了一个货真价实的富二代。
第七十章 富二代和矿哥
有些事情还就这么巧，楼下那辆奥迪A8L，正是304宿舍这位新室友的家长开来的。
那家伙，不光父母来了，还有两位女性亲戚，四个人你一句我一嘴，在宿舍里东看西瞧，搞得他自己都有点烦，半求半推着把人给送走了。
这家伙不仅是个富二代，还是个大帅哥，五官很立体，单论外表，犹在“有点小帅”的小白同学之上。
与李丘泽半斤半两，不过气质完全是两种风格。
李丘泽和董俊臣大抵属于同一种类型，人高马大，阳光俊朗，体型偏壮实。
董俊臣稍微胖乎一点，穿着件宽松T恤，胸肌都很明显，只是不知道有没有李丘泽同款的六块腹肌。
这位身高也有将近一米八，不过体型偏瘦，透着股阴柔，头发很长，刘海拉直应该能到鼻尖，左耳戴着一颗硕大的“钻石”耳钉。
名叫顾栋。
温市人。
那么李丘泽也就不奇怪了。
台市这边什么宝马三系五系、奔驰C级E级，烂大街，温市那边估计宝马七系、奔驰S级，奥迪A8也是一样。
张杆的心情有些郁闷，怎么读个技校，一个个颜值那么高，我泽哥就不说，他高我乐意，这个董俊臣和顾栋也很能打，学院里的女生本来就少，这样一来他还有机会吗？
他望着李丘泽、董俊臣和顾栋三人站在一起，简直就跟F3一样，奈何他做不了最后那一个，就是个头都不够。
四眼妹妹是个心思玲珑的孩子，约莫看出点什么，凑到他旁边，露出真诚的笑容，那模样似乎在说“这不还有我吗”。
“滚！”张杆瞥了他一眼。
四眼妹妹顿时一脸委屈。
李丘泽拍了拍张杆的肩膀，对他摇摇头。
后者略一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我去，你们跑这么远来读书？”了解到李丘泽和张杆的来路后，顾栋满脸惊讶。
“这就叫远？”
不待李丘泽二人回话，董俊臣道：“我上午接了一个我们班的男同学，从内蒙来的，那边没专车送，坐了三天三夜的火车，人都有点瘫了。”
顾栋：“……”
他本来以为同学都是本省人，毕竟就一所技校，又不是什么大学，哪里没有技校？
就好像董俊臣，他基本算是本地人，老家是神雕笑侣中绝情谷的取景地，距离这边开车过去要不了一个小时。
“你们那边抽的啥烟？来，来，搞一根。”顾栋掏出一包软中华，先散了一圈后，问李丘泽和张杆讨要。
李丘泽将黄鹤楼摸出来。
董俊臣酸溜溜道：“草，你们都抽这么好的烟？”
完了望向李丘泽和张杆：“我也抽你们那边的烟。”
说着从兜里拿出一包软红塔山，零售价七元。
“这不刚开学嘛。”李丘泽笑道。
“对呀。”顾栋点头，“你以为这烟是我买的？我特么神经病才买软中华抽，从家里顺过来的，过段时间不照样抽红塔山。”
这家伙虽然家境殷实，但所幸没什么架子。
李丘泽刚进来时还真怕这富二代拽来拽去的，那他不收拾，张杆估计也忍不住。
董俊臣一听这话，心里顿时好想了点。
就说一个个的不能这么嚣张，那以后还怎么管理？
“得，你们先待着吧，我还要去值班。”说着便撤了。
李丘泽和张杆开始整理床铺。
顾栋看了看宿舍里的三张铁架床，有点犯难，没有下铺了，他这身高睡上铺不合适，又不太想换宿舍，感觉室友还挺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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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在蔡书文身上。
搓着手，笑眯眯凑上去：“四眼妹妹，聊聊呗……”
终究还是被他得手了。
四眼妹妹这种乖巧性格，哪是他的对手？
中午董俊臣没回，四人结伴，一路摸索，来到学院食堂。
规模倒是不小，上下两层，占地几百平方。
一楼是快餐熟食。
二楼是小炒。
“小炒？”顾栋侧头问。
张杆没意见。
李丘泽没回话，望向蔡书文。
“就吃快餐吧，先尝尝呗。”
这让李丘泽明白，四眼妹妹家境一般：“那就先尝尝，晚上看最后一张床有没有人占，要来了咱们集体搞一桌。”
“这个可以有。”顾栋眼前一亮，外向的性格显露无疑。
四人还是各吃各的。
当然李丘泽和张杆是不分家的。
地域不同，菜品的差异化还挺明显，这边上档次的菜，基本都是海鲜。
什么红烧带鱼、清蒸小鲳鱼、芹菜烧鱿鱼、白灼小白虾、干煸大虾……
李丘泽打听了下价格，大抵明白本地人的钱花哪里了，他们肯定比较喜欢吃海鲜。
而海鲜可一点不便宜。
张杆这家伙也挺好这口，在他们小县城想吃还吃不到，俩人端了六小碟菜，花了四十七块。
旁边桌的蔡书文暗自咂舌，湖省那边的人这么有钱吗？
就连顾栋都有些小意外，他也就端了一荤两素三小碟菜。
毕竟家里给的生活费是有限的，需要花在刀刃上，吃饭只是小事。
“我说你俩什么家庭啊？”他好奇打听。
也不知道是由于他们来的时间晚了，还是目前入校的学生不多，食堂里很冷清，只有零零散散的几波学生。
“他家挖矿的。”李丘泽指向张杆，不想解释太多。
如果和对方说家里压根没给我生活费，肯定会牵扯出更多的问题。
“卧槽，矿哥！”顾栋差点没冲过来抱大腿。
张杆笑了笑，乐在其中。
他觉得冲个大头也没什么，他和泽哥现在在这所学院里，应该算是有钱人，哪个学生身上能拿出一万块？
泽哥能。
李丘泽现在银行卡里的余额，的确差不多有一万。
本来以为父母会要求上交，不过在了解清楚这些钱并不是他一个人赚的，张杆也跟着忙活了两个月，只拿走两千块钱后，便没这个意思。
只是嘱咐他不要乱花，该给张杆的，也要给人家。
张杆对吃饭这事向来讲究，不是因为嘴馋，而是认为自己才十八岁，只要营养到位，说不定还能窜一截，突破一米七，这对于他而言异常重要。
再说吃能花几个钱？
他们好歹也是曾经日收八九百的人好吗？
而且一直抱着边读书边创业的想法。
吃饱再赚就是。
“矿哥，你家挖啥矿的？”
“沙矿。”
“金砂？”
“……差不多吧，反正也是黄的。”
“牛逼！”顾栋竖起大拇指，“矿哥，那你一个月生活费多少？”
“也不多。”张杆生出两根手指。
“两万！”顾栋惊呼。
隔壁四眼妹妹吓得一哆嗦，刚夹起来一块豆腐干又掉回瓷碟中。
这逼装的，李丘泽都看不下去了：“想多了哥们儿，再有钱的家庭，也不能这么惯着孩子，两千。”
“噢……”顾栋拍拍胸口，“吓我一跳，那跟我一样。”
李丘泽有点不想和这两个家伙聊天，要知道眼下是2007年，他读高中时，每月生活费才三百，虽然总不够用，蹭了张杆不少饭卡。
“四眼妹妹你呢？”
“我，我……就六百块。”蔡书文说完闷头吃自己的饭。
李丘泽心想假如没有暑期的奋斗，父母主动让他来这边读技校，他也差不多。
毕竟家庭条件就那样。
六百块节约一点，还是够的，四眼妹妹这一碟芹菜豆腐干，一碟醋溜白菜，外加米饭，应该就五块钱左右。
四人吃完饭后，在学院里四处晃荡起来，一边消消食，一边熟悉下环境。
学院主要分成四片区域：教学区，行政区，宿舍区，活动区。
整一个规模略大的高中，平平无奇。
活动区隔壁还有家驾校，这一侧的围墙是铁栏杆，驾校训练场上的景象一览无遗，就好像故意设计成这样，吸引他们过去考驾照一样。
“我听说这个驾校也是吉利的。”蔡书文说。
敢情还真是。
不过李丘泽想了想，有这个条件，抽空把驾照考到也是好事，反正总要考。
“咱们专业还好点。”顾栋搭话，“那些汽修班的没个驾照像话吗？你们等着看吧，咱们交的学费只是前戏，后面还有要投资的，我来的时候去见班主任，我爸妈和他聊天，说我们这个专业最好要备台电脑，他说‘最好要备’，那肯定就是必须嘛。”
“电脑？”蔡书文皱了皱眉，低下头去，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嗯，说我们第一年的课程主要是平面设计这一块，涉及到很多软件，机房上课那点时间根本不够熟能生巧的，最好还是笔记本电脑，带到班上也能用。”
“我看行。”张杆嘿嘿一笑。
“你是想着看片打游戏吧。”李丘泽一眼就看穿他的那点小心思，还有了正大光明问家里要钱的理由，多好的事。
“什么看片？说的这么难听，我追的那是动漫好吧，再说游戏我又不常玩。”
顾栋笑眯眯道：“动漫也有激情的那种。”
这都被你知道了？
张杆狐疑望着这家伙，莫不是他也找到了同道中人？
四人逛了个把钟头，回到304宿舍时，房门是开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后一个占坑的家伙出现了。
——
PS：感谢“X”、“大陆向往海洋”两位朋友的打赏。
第七十一章 牲口们的聚餐
果然来了新人，正在收拾宿舍里仅剩的那张空床铺。
“跟你们介绍一下，周小江。”董俊臣伸手示意，“顾栋你老乡啊。”
顾栋有些意外，也有些惊喜，立马来了句方言。
说的什么李丘泽他们肯定听不懂，问题是张小江也听不懂，一脸懵逼的表情。
一番了解后才知道，他虽然身份证上是温市人，但家住在温市最边角，用他的话说，从他家到温市市区要好几个小时，到胡建却只要半个小时。
属于有着温市户口的胡建人。
这哥们儿一米七三左右的身高，长着一张方块脸，也不知道是雄性激素过剩，还是最近上火，脸上鼓了好几个红包。
穿一件火箭队的无袖衫，下身是一件肥大的运动短裤，脚上踩着一双李宁牌的篮球鞋，身材精瘦，还没来得及收拾的行李箱旁边，有个网兜，里面装着一只斯伯丁篮球。
篮球少年？
这项运动李丘泽也挺内行，算是他最喜欢的运动，没有之一。
所以对这个周小江第一印象不错，虽然他不像半个老乡顾栋那么自来熟，目前话还不多，显得有点冷酷。
“周小江你要不要先去吃饭，估计食堂还没关门。”董俊臣提醒。
周小江摇摇头，从包里摸出一根面包棒，咬在嘴里继续收拾东西，一副糙汉子做派。
“妈的，真羡慕你们啊，还能睡个午觉。”董俊臣骂骂咧咧地继续值班去了。
话是这样说，开学第一天谁能睡得着？
宿舍里五人牛皮吹得轰轰响，互相熟悉彼此，周小江这个比较慢热的性子，也渐渐融入其中。
聊着聊着，聊到伤心往事上——怎么似水的年华，就沦落到读技校的份上呢？
谈起这个蔡书文很是失落，说自己高考时刚好得了重感冒，影响了发挥，不然普大还是能考上的。
“李丘泽你呢？”顾栋问。
“打架。”李丘泽回答得言简意赅。
顾栋一副果不其然的模样：“你这家伙给我的感觉，看着是很随和，但身上透着股狠劲，反正我是不想招惹你。”
狗日的眼睛还挺毒。
李丘泽暂时不知道的是，顾栋家是搞实体店的，他打小就在店里混，形形色色的人见多了。
“矿哥，你呢？”
“跟他一起打的。”
顾栋拱了拱手，对他们的兄弟之情聊表敬意。
“那你又是怎么沦落至此的？”张杆反问。
“谈恋爱。”
“我就猜到了。”张杆奸笑道，“你这家伙一看就是个老色批，一般谈恋爱应该不至于开除，顶多通报批评一下，你该不会是做了什么禽兽不如事，播种成功了吧？”
“没有。”顾栋叹了口气道，“我是和我们班英语老师谈的。”
张杆：“！！！”
周小江：“！！！”
蔡书文：“！！！”
李丘泽：“……”
“你个狗日的，这事都被你干成了？”张杆一脸震撼，也有种说不出的艳羡。
李丘泽竖起一根大拇指：“我愿封你为情圣。”
蔡书文重重点头，表示附和，读高中谈恋爱对他来说都是一件禁忌之事，这家伙倒好，连女老师都勾搭上了。
“你以后可别说咱俩是老乡。”原来周小江这家伙还是有点冷幽默的。
顾栋对着几人拱拱手：“承让承让。”
“不要碧莲！”
“周小江，请说出你的伟大事迹。”
“我没什么伟大的。”周小江摇头，“天生看书头昏，高二就没读，去外面打工混了一年，混不下去就回来了。”
倒确实朴实无华，不过要这么看的话，宿舍六人中还数他的社会阅历最深，当然这只是论这辈子的说法。
这一聊就是一整个下午，大家的感情进步飞速，值得一提的是，周小江和顾栋一人多了个外号。
事情的起因是张杆嘴瓢了，喊“周小江”时，喊成来了“周小刚”，大家哈哈大笑之中，一致认为这个名字才比较符合他的气质，所以“小刚小刚”也就这么叫起来了。
周小江很不服气啊，名字是父母取的，你们说改就改？
寻思报复的过程中，将苗头对准了顾栋。
顾栋顾栋，这名字念快了，像不像果冻果冻？
然后顾栋就多了个“果冻”的外号。
至于李丘泽，他这名字想故意嘴瓢都不太容易，大家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好主意，就暂且搁置了。
所以304寝室，现在除了李丘泽外，人手一个外号。
董俊臣叫小白。
张杆叫矿哥。
顾栋叫果冻。
蔡书文叫四眼妹妹。
周小江叫小刚。
太阳快要落山时，董俊臣回到宿舍，也是大为惊讶，没想到几人聊得这么嗨，“爱称”都给安排上了。
这么说也没毛病，与那些刻意侮辱人的外号不同，他们这些外号叫起来，主要是为了拉近关系和增进感情。
“李丘泽，饭点到了，是不是安排一下？”顾栋一直惦记着这事。
“安排啥？”董俊臣和周小江还不知道。
得知是组织大家一起去搓一顿，也都没什么意见。
“要不要把其他寝室一块喊上，去外面找个大排档？”董俊臣建议，有点自己的小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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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啊，不如把班主任也喊上。”李丘泽笑着点头，同样有点自己的心思。
他多少看出来了，技校和正规高校还是有很大区别的，班主任和辅导员终究不是一个岗位，管理上会更细致一些。
所以和班主任搞好关系非常有必要，以后少不了有事情要通过他。
“老陈？”董俊臣挠了挠头，“他应该不会来吧。”
他和陈建波打交道也没几天，虽然背地里“老陈老陈”这样叫着。
“你喊下试试就知道。”
李丘泽对陈建波这个人还算不上了解，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只能站在理性的角度分析，应该会来。
别看他们在积极地和室友、同学搞好关系，现在最迫切想和他们搞好关系的，是陈建波才对。
只有现在搞好关系，才方便以后管理。
来这里上学的孩子，其中可不乏刺头。
比如他们寝室，真正算得上良民的，只有小白同学和四眼妹妹。
对这种事董俊臣是很热衷的，屁颠屁颠走了，先去各个寝室通知到位，意料之中的是，没人说不去，态度很积极。
然后又打了通电话给老陈，没想要陈建波非常愉快地答应了。
不多会儿，三楼楼梯口，产品造型班的各寝室男生集合在一起，目前人员还没到齐，只有二十来人。
性格外向的学生立马互相招呼起来，散烟的散烟，搭话的搭话。
顾栋忽然一拍大腿：“小白，咱们连班主任都喊上了，是不是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董俊臣大概也有点懂他了，耸耸肩说：“我和老陈提过，老陈说暂时就不要叫了，女生那边没到几个，言下之意是怕我们这帮牲口把人家姑娘吓到，等以后什么时候人全到了再组织一次。”
“噢。”顾栋有点悻悻然。
这让旁边的张杆越发警惕，打定主意，到时候班里如果有看上眼的女生，立马展开攻势，绝不多等。
因为心里很清楚，他和顾栋这种风流倜傥的家伙比，毫无竞争优势。
这家伙从目前表露出的不要碧莲的风范来看，绝对没有兔子不吃窝边草的思想觉悟，很可能一个都不是他的目标。
吃饭的地方是董俊臣找的，他在这边读了三年中专，已经熟得不能再熟。
值得一提的是，学院的中专部和李丘泽他们的技校部是分开的，中间隔着一条街道，那边自成一体，封闭式管理。
这样也是很有必要的。
因为技校部的学生都是二十左右的年纪，中专部那边十五六岁，上高中的年纪。
如果大家生活在一起，一旦发生不愉快的事情，那岂不是往死里欺负？
还有顾栋这种连老师都不放过的禽兽，你觉得他会放过中专部的小女生吗？
一家大排档。
不过每个地方的大排档都不同，这边的大排挡不在门外摆餐桌，有两层用餐区域，进门就是选菜区，没有菜单。
蔬菜和肉食放在冰箱里，比较有特色的是卤煮和冰鲜。
有块区域全是卤好的菜品，什么猪头肉、猪脚、猪蹄髈、酱牛肉、凤爪之类的。
冰鲜就是在台子上铺满碎冰，今天刚捕捞的小网海鲜，按品类分布在上面进行保鲜，供客人挑选。
点菜可是个技术活，海鲜虽然好，但也要考虑价格问题，是不是每个同学都负担得起，事先说好的，大家AA制。
其他同学先上了二楼，开了两间邻近的包厢，董俊臣拉着李丘泽和顾栋下来点菜。
潜意识里，他已经将这俩人当成了和自己同一层面的人。
你还别说，三人站在一起确实挺搭，身高差不多，还各有各的帅气。
“你俩觉得定个什么标准？”
“三十？”顾栋试探性地说，“咱们二十几个人，一人三十，也有七百块，点菜花个五百左右，剩下的当酒水费。”
董俊臣下意识点头：“可以，三十块大家都负担得起，应该不会有人有意见。李丘泽你觉得呢？”
满以为他会给出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哪知这家伙耸耸肩道：“你们看着办。”
那我叫你下来干嘛的？！
“就这样吧。”董俊臣拍板道，“按人头三十来算。”
李丘泽不发表意见是因为，如果按人头来算的话，肯定有人会不满意，至少心里不满意。
有些人压根不喝酒，比如四眼妹妹，来的路上一些性格外向的同学起哄说必须不醉不归时，他就一阵踌躇。
但他显然也明白，这种活动又必须参加，否则会被孤立。
可如果不按人头来算，第一次聚会就搞“区别对待”，也确实不好弄。
第七十二章 为谋后业，印象分必须拉满
三人点好菜回到楼上包厢，李丘泽留意到张杆的表情有些不爽快，闷闷不乐的样子。
在高中时他好歹是号人物，身边除了李丘泽外，也有一帮狐朋狗友，最喜欢专治不服，学校里谁玩得比较跳就削谁。
可到了这里，突然发现正如李丘泽所说，没人拽来拽去的，他想找谁干一架，凭狠劲立下威名都没有机会。
现在坐在人群里面，小小的身板，一副其貌不扬的外表，简直泯为路人了。
这不，刚才董俊臣拉着李丘泽和顾栋去点菜，就没喊他。
李丘泽坐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从裤兜里摸出一张银行卡，塞到他手里，然后用眼神扫向桌面示意了一下。
张杆顿时咧嘴一笑，点点头。
李丘泽太了解他了，他是一个失去存在感不能活的人。
就像《霸王别姬》里的台词：不疯魔不成活。
“陈老师来了！”
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大家纷纷起身涌到包厢门口迎接。
两间包厢，虽然只隔着一道墙壁，但进哪间包厢却让陈建波有些犯难。
他很清楚这个年纪的孩子思想还不豁达，且都有些叛逆心理，希望做到一碗水端平，不想亲近了这一批学生，却冷落了那一批。
此刻脸上挂着笑容，站在门口半天没动作。
同学们谁还没点和李丘泽一样的想法？
读技校的最终目的是为就业，据说学院一定程度上也包分配，班主任手里是握有资源的，和他亲近亲近，显然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不过现在如果有人和李丘泽谈起这个，他或许会解释一句“我跟你们还真不一样”。
我是想着搞好关系方便我捣腾买卖，捅了篓子有人帮忙顶顶，至于什么就不就业的……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打工。
要是再被学校扫地出门，饶是以他的脸皮，也无颜再见江东父老了。
大家各自发出邀请，毕竟是第一次私下接触，大部分人还挺含蓄，只有少数几个敢上前拉扯一下。
这时就要看谁更不要脸了。
陈建波其实也在等这个不要脸的人出现。
反正他是不会主动抬脚的。
这帮小子还是有点怕生，不敢使劲招呼啊。
“嗯~”
正当他这么想着的时候，身侧一股大力传来，如同推土机样将他推向右侧包厢，他完全没有准备，险些崴了脚。
扭头一看，一个理着利落短寸的精神小伙儿，正笑意盈盈望着他。
李丘泽。
陈建波记得这个名字，一个嫌弃学院的迎新大巴太挤，带着小伙伴千里迢迢自己跑过来的家伙。
他是无意还是刻意？
望着这张平静的笑脸，陈建波一时有点琢磨不透了，他其实没期待谁能看出他的心思，只是希望有个混不吝的角色出现。
“诶，这就对了嘛！陈老师你就该坐我们这边，去那边没人陪你喝酒的。”
顾栋很满意李丘泽的表现，心里想着果然没看错这哥们儿，刀郎有首歌名说的就是他。
而他的这句话和李丘泽的举动，也将隔壁那帮哥们儿给激怒了。
“靠！谁说我们这边没人喝酒的？待会儿谁怂谁是孙子！”
“没错，兄弟们，今天晚上干趴隔壁！”
“必须的！”
“一个都不能放过，全部放倒！”
酒还没开始上，仇恨值已经拉满，四眼妹妹表示很怂，可千万别找他喝呀。
他们304的全在这桌，这间包厢也数他们寝室人头最多，再加上有F3组合在，肯定是主导。
老话不是说了么，枪打出头鸟。
董俊臣和周小江也感觉压力山大，俩人刚好坐在一起，交流道：
“小刚你能喝多少？”
“顶多两瓶，你呢？”
“差不多。”
“但愿果冻这厮别光嘴皮子厉害。”
陈建波想到了这帮家伙肯定会喝酒，但是出于班主任的身份，还是咳嗽一声告诫道：“大家初次聚餐，喝点可以，可别赌酒。”
他说嘛，反正大家都点头应下，但是二十几个正值猖狂年纪的小伙子凑在一起，小酒一喝起来，哪能收得住？
“陈老师，我敬你。”
菜刚上桌，大家伙儿便挨个排队向陈建波敬酒，要说也确实把他当了回事。
而陈建波此时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这帮家伙有点愣头青，硬生生地一杯酒推过来，要和他干杯。
他是真心没什么酒量，二十几个学生如果一人搞一杯，估计当场就要溜桌底。
他下意识看了眼董俊臣，后者一个激灵，明知酒量有限，还是挺身而出：“我来帮陈老师分担一点吧，你们这么多人，陈老师哪里扛得住？”
说着，就要将陈建波的杯中酒往自己杯子里倒。
陈建波：“……”
我是让你干这个的吗？
果然敬酒的学生们不乐意了，我们敬班主任的酒，你来喝，你够份量吗？
十八九岁的年轻人，心思全写在脸上，陈建波看得真切，无奈一笑，护住杯子，婉拒了董俊臣的好意，正寻思不好给学生留下“还没喝就怂了”的印象，醉就醉一次时，对面传来声音：
“等等陈老师，带我一个，我干了，你随意。”
李丘泽说着，杯底一翻，一杯酒一饮而尽。
敬酒的学生们愣住了，这样喝吗？
李丘泽笑道：“你们不用管我，我们那边就这规矩，给长辈敬酒，都是‘我干了你随意’。”
好多人这才醒悟过来，是啊，私下里就算撇开班主任的身份不谈，陈老师大他们差不多有一轮，也算是长辈，一杯敬一杯，似乎确实不合适。
“陈老师，我干了，你随意。”一号敬酒者见样学样。
“好好，那就多谢了。”陈建波笑弯了眼，喝下四分之一杯后，看了眼李丘泽，心想这小子好高的情商。
如此看来，之前的事情也是刻意为之了。
他仅仅用一杯酒，不仅成功替自己解围，还没有引起同学们的反感。
比自己想让董俊臣出面说话的想法要好得多。
关键董俊臣这家伙还没领悟到。
这样喝起来，陈建波就没什么压力了，接受完所有敬酒后，也就微微有些上脸。
“大家别光顾着喝酒，晚上时间还长，先吃点东西，肚子里没货，容易喝吐。”
这话在理，有人注意到顾栋那厮这会儿就安份得不像话，可劲吃菜。
寻思可不能被他算计了，于是暂时都停止走动，一阵风卷残云起来。李丘泽他们包厢也终于安静下来，不过没多会儿，隔壁突然传来几声大骂。
“怎么回事？”陈建波皱眉道，“小白你去看看。”
看来董俊臣这个小白的外号已经声名远扬。
董俊臣应声跑过去，然而动静非但没平息，反而越闹越大，直接闹到他们这边来了。
董俊臣打头，一帮人跟在后面，旁边还有名男服务员。
“把这锅也换了！”董俊臣指着餐桌上的粉丝花蛤煲说。
服务员挑眉：“这锅又没苍蝇。”
原来隔壁桌在吃这道粉丝花蛤煲的时候，从里面吃出了苍蝇，吃完半锅后才发现，那能不跳脚大骂么？
服务员倒也承诺会替他们重新换一锅。
可是董俊臣他们认为，同样一道菜，还是一起上的，肯定是一口大锅做出来的，全被污染了，两份都得换。
“这是砂锅煲，一锅一锅做的，你们不要无理取闹！”
“我们无理取闹？噢，你们卫生没搞好，反倒成了我们的责任？”
服务员被这么多人怒目相对，也来了火气，小声嘀咕了一句：“还不知道这苍蝇怎么落进去的。”
这简直就是扔进汽油桶里的一根火柴。
现场瞬间炸了，董俊臣他们被彻底激怒，好多人拳头都扬了起来。
“我警告你们！”
偏偏这服务员脑子不太好使，看到这阵仗还梗着脖子道：“这方圆二里地谁不认识我家老板的，你们敢动手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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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几个血气方刚的年轻后生，放哪里都是一股势力，还喝了酒，你竟然试图恐吓他们？
就像张杆这种性格，如果不是李丘泽拉着，早就拎起椅子砸上去了。
“同学们都冷静点。”担心事情闹大，陈建波不得不出面制止。
“陈老师，这家伙欠揍！”
“是啊陈老师，你就别管了，出了事算我们的。”
“老子今天非得削他一顿！”
然而小年轻血气上头，哪是这么好劝的，陈建波劝了说一句都没劝动。
当然他如果板下脸来，呵斥几句，以班主任能够拿捏他们未来生活甚至是工作的威严，还是能镇住这帮家伙的。
但是有人不想给他这个机会。
或者说不想错过这么好的拉印象分的机会。
李丘泽来到陈建波身前，笑了笑：“陈老师，交给我吧。”
“噢？”陈建波诧异，心说我一句话都没奏效，你能有什么办法。
不过联想到刚才那两件事，他还是点了点头，倒也想看看这小子有多大能耐。
那名男服务员正被以董俊臣为首的同学们包围着，李丘泽来到包围圈旁边，跳脚就是一声侮辱人的话：“你特么算个什么东西！”
这句话很重要，同学们现在都有点上头，没有这句同仇敌忾的话，他是打不开“门”的。
“来，大家让让。”
果然他再这么一说后，旁边的人很给面子地让开道。
那服务员被他这么一骂，还想反怼一句什么，李丘泽率先道：“别特么哔哔了，去把你们老板喊来！”
说完示意大家让开一条路，放他先走，一脸鄙夷道：“跟他一个服务员较个什么劲，要找就找他们老板！”
这话没毛病，甚至很有气势。
大家十分配合，也觉得这个李丘泽不简单。
“喊就喊，怕你？”服务员撂下一句话后，气冲冲下了楼。
李丘泽心说这家伙脑子是真有坑啊，连好歹都分不清。
第七十三章 我被矿哥的壕气震伤了
过了一会儿后，老板上来了，膀大腰圆，穿黑色紧身短袖，脖子上挂着金链子，看起来确实不好招惹，身后还有两个跟班。
事情的原委，刚才那名服务员显然都和他讲过，这家伙居然一样的态度。
有问题的那份粉丝花蛤煲，他们承认天气炎热，不小心掉了只苍蝇进去，可以重新换一份。
但是李丘泽他们包厢的这锅，不给换。
李丘泽显得颇为无语，花蛤几乎是海鲜中最便宜的品类，粉丝就更不提，一锅粉丝花蛤煲成本要几个钱？
为了区区不超过十块钱的成本，不惜得罪二十几名客户。
弄得李丘泽真想给他竖根大拇指——你好棒噢！
可是事情还是要解决，身后一群小伙伴都看着，老陈的眼神也很明亮。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万般无奈之下，李丘泽只好演一场了。
他站在人群最前方，脸上漠无表情，指了指一侧，示意老板单独聊聊。
他想给对方上堂生意课，不过心平气和的话，又不太合适被同学们听见。
气血上头的小年轻的想法，没人比他更清楚，他如果现在敢冲上去和老板打一架，那才是真英雄。
老板总归还知道自己是做生意的，俩人来到二楼一角。
李丘泽背对同学们，说话时故意添加了一些肢体动作，幅度还挺大，看不到他脸的人，肯定以为他此时满脸怒容。
而老板的表情同学们尽收眼底，有些一愣一愣的，不时低头沉思，活像遭了训斥正在反思的模样。
“牛啊，这个李丘泽挺牛叉呀！”
“确实生猛。”
“甭管逮到谁直接就是一顿训？”
“这老板也就那样嘛，我还以为多狠的角色呢。”
“主要李丘泽身板也不弱啊，老板那是虚胖，李丘泽高他一个头，又年轻力壮，真要打起来，还指不定谁输谁赢。”
“反正这哥们儿我是服的，老板带两个人就敢跟我们硬刚，明显还是有点路数的。”
“嗯，咱们中除了他没人能吃下这老板。”
同学们议论纷纷，张杆在旁边听着与有荣焉，我泽哥还是我泽哥。
陈建波一直留意着事态发展，也有点想不通，这老板怎么就甘愿被一个小年轻训斥呢？看刚才上楼时的架势也不像啊。
这边，李丘泽上完课了。
老板笑意盈盈，半点脾气没有了，向楼梯口的两个跟班招手道：“让厨房重新烧两份粉丝花蛤煲，把201和202的换掉，再送两个凉菜。”
这不就妥了。
一点狗屁倒灶的事情，非要争强斗狠，做生意连以和为贵的道理都不懂。
老实讲，李丘泽感觉这老板的生意干不长，或者说他根本不适合干这个行当。
真正开饭店能开发的是哪种人？
像江虞婉她老爸老妈那样，男的大方温和，女的精明市侩，可谓绝配。
话说这姑娘也不知道到浙大没有，问自己要了QQ，倒不至于断了联系，应该是添加好友了，晚上回去登陆网页QQ看看。
看到事情搞定，还有送菜，同学们都挺乐呵，感觉非常解气。
妈的，这么拽最后不还是换了？
既然取得完美胜利，也就没人再揪着不放。
“各位小兄弟，吃好喝好啊。”老板下楼时，不忘笑着招呼一句。
这更让大家的胜负欲得到极大满足。
陈建波见此，长出口气，眼神再次落在李丘泽身上时，嘴角泛起意味深长的笑容。
“李丘泽，行啊！”
“佩服！”
“我以后就喊泽哥了。”
“啥也不说了泽哥，我待会儿单独敬你一杯。”
大家如同迎接凯旋的将军样，将李丘泽迎进包厢，会餐继续，经过这么一闹，由于大家一致对外了一把，感情极速升温，气氛比刚才更加热烈。
现场唯有一人，冷静下来后，看到大家伙儿纷纷往李丘泽身边凑，眸子里多了股忧虑。
他对李丘泽这个人倒是没什么意见，也觉得对方刚才的行为很解气，他忧虑的是别的事情。
董俊臣下意识看向陈建波。
老陈之前和他讲过，开学之后选班长，为了公平起见，会采取全班投票的形式。
按理说他的希望最大，班上所有同学都是他在校门口迎接的，再手把手领着办各种手续，安排进宿舍，一番辛苦总会有点收获吧？毕竟刚开学同学们之间还不熟悉。
现在却出现了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在场的男生们明显都有些佩服李丘泽，甚至……包括他。
他应该是今年的新生里面，鲜有的几个深刻明白做学生干部好处的人。
学院上面是家集团公司，办校的初衷就是培养后备力量，你只要技术学得好，确实包分配，同时或多或少的也有些管理岗位分配下来。
而这种岗位，没点资质，普通学生可是沾不到边的。
不过他不是一个轻易言败的人，孰强孰弱，现在还不好说。
“诶，我说哥儿几个，怎么又拉着陈老师喝？来来来，让陈老师缓缓，我跟你们喝。”
两瓶酒量，也是可以舍命陪君子的。
顾栋放下筷子，蓄力完毕，拎起一瓶啤酒，往桌子上一坉：“隔壁的，开搞了，不是不服吗？”
弄得四眼妹妹很想往桌子底下钻，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
小刚也好不到哪儿去，满脸苦笑，心想果然住在市区的人比较吊一点。
张杆冲李丘泽笑了笑：“果冻的这股猖狂劲儿，我还是挺喜欢的。”
说着同样站了起来，起开一瓶酒，加入战场：“谁不服？来！”
隔壁那帮哥们儿如果这都忍得住，那就不是年轻人了，包厢里瞬间空场，全拎着酒瓶拿着杯子冲过来。
顾栋这家伙的确有猖狂的资本，来者不拒，一杯接一杯，把隔壁有些哥们儿看怂了，酒量差点的赶紧将目标转移向其他人。
李丘泽和张杆应付他们还是不在话下的，倒是苦了旁边几人。
周小江尿遁好几次。
最后大家伙儿实在看不下去，定下规矩，上厕所可以，买票，三杯酒一张票。
他就不敢上了。
“草，你们这帮牲口，欺负我不胜酒力，敢不敢赌点别的？！”董俊臣一张脸已经像关公一样。
“赌啥？”
“干饭！”
“怕你？”
换了个女服务员送来一汤碗白米饭，隔壁派出选手，手里拿着一只干净瓷碗，准备和他拼饭。
这么个比法倒是让老陈同志很满意，在旁边看得一脸乐呵。
哪知董俊臣直接薅过汤碗，据为己有，对服务员说：“再来一碗。”
“……”
隔壁的选手瞪大眼睛，不敢置信道：“你能吃下这一碗？”
毕竟大家已经喝不了不少酒。
“你就说行不行吧？”董俊臣昂着关公脸问。
“日了！你要能吃下这一碗，我连吹三瓶！”
“我陪一瓶！”
董俊臣一想，四瓶差不多了，拿起汤碗中盛饭的塑料勺，大口大口吃起来，也不需要菜。
把一屋子人全给看懵了。
这怕不是个饭桶吧？
李丘泽可算知道这家伙为什么长这么壮了，整一个碳水狂魔。
“喝！”干掉一汤碗白米饭后，董俊臣将碗底往桌面一扣，恶狠狠道。
“……”
约定连吹三瓶的那哥们儿，当场下了猪崽儿。
董俊臣打个饱嗝，瘫在椅子上，揉着圆滚滚的肚皮望向左右：“哥儿几个，我尽力了。”
这种“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精神，将大家感动得不要不要的，连周小江都跳起来躁了一会儿。
当然也仅仅是一会儿。
不过够了。
半个小时后，包厢里的人明显变少了，隔壁大部分人都偷摸着撤走了。
“妈的，不能喝不能喝，那个顾栋、李丘泽、张杆三头畜生，灌这么多下去，脸不红心不跳的，这还喝个吊啊。”
陈建波看喝也喝得差不多，将半死不活的董俊臣喊过来，打算先把账给结了。
他的意思是他出一半。
毕竟一半也不是小数目，他基本工资就两千左右，而且这还不是全班聚餐，用不了多久会再有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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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俊臣望着他递过来的钱，当然不会接，一个劲儿推辞，李丘泽留意到后，笑着告知：“陈老师，账已经付过了。”
“噢？”
别说陈建波，董俊臣和顾栋也很诧异，之前大家商量的是，结账时由顾栋先垫，回头董俊臣挨个收上来再给他。
“你付的？”董俊臣问。
“不是，张杆付的，他说这顿他请了。”李丘泽指向旁边，张杆下意识挺了挺腰板。
这个消息一传出来，连隔壁那帮家伙也激动得跑了回来。
“卧槽，我以为顾栋是个富二代，原来张杆你才是真人不露相啊！”
“老板万岁！”
“杆儿哥霸气！”
“什么杆儿哥？”顾栋大笑道，“要叫矿哥才对，我矿哥家可是挖矿的，这点小钱，洒洒水啦。”
“我去，还真家里有矿啊！”
“谢谢矿哥！”
“啊！我受伤了，我被矿哥的壕气震伤了，不过，如果可以，请给我多来几下。”
“哈哈……”
张杆享受着同学们震惊和感激的目光，很是受用，摆摆手：“不用这样，我当大家是兄弟，你们这么客气，是看不起我吗？”
“靠！这冲这话，我敬矿哥一杯！”
“我实在撑不住了，就这，我也要敬半杯。”
“行啦，半杯就别丢人现眼了，我来！”
张杆终于凭借壕气，同样成为了耀眼的角色。
毕竟谁不想和家里有矿的人做朋友？
第七十四章 一条新闻的启发
李丘泽走到陈建波身前，将他拿在手里的几张钞票，替他塞回兜里。
“他家真有矿？”陈建波同样略显惊讶。
“真有。”李丘泽点头。
张大超刚盘下的麻骨石矿不就是矿吗？
既然这样，陈建波也就不再说什么，打工的就不要和家里有矿的争买单了，人家会真以为你不给面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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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栋酒意正浓，刚好张杆又做了这么壕气的事情，岂能不敬敬？
而张杆的性格是永远不会服软的。
俩人硬刚了好几瓶，但是张杆喝不过他。
“怎么样矿哥，我都说了青岛不倒我不倒，雪花不飘我不飘。”顾栋张狂大笑。
张杆忍不住捂嘴冲出包厢的最后一句话是：“泽哥，帮我嫩死他！”
好兄弟求助，李丘泽不能不管。
“李丘泽，你真不见得能喝过我。”顾栋如临大敌，一个人能不能喝啤酒，大抵能从咽酒的动作上看出来。
能喝的人，可以酒瓶倒灌，一边灌一边咽；不能喝的人，嘴巴灌满了才咽一口。
李丘泽这厮刚才喝酒时他有留意，简直就好像没有喉结一样。
“那你怕啥？”李丘泽弯起嘴角。
“谁怕了？同龄人喝酒我就没怂过！”
头铁是要付出代价的。
一刻钟后……
顾栋四仰八叉瘫在椅子上，眼睛都有点睁不开，一阵委屈道：“狗几把李丘泽，就知道整我，菜也不让人吃一口……”
他们的规矩是，吃一口菜，一杯酒，去趟厕所，吹一瓶。
散摊时，四眼妹妹这帮被陈建波力保下来没让喝的乖宝宝，倒是起到大作用，扶着昏头转向的家伙们返回学院，所幸不远。
李丘泽和陈建波走在最后头，后者递过来一根烟，李丘泽接了，也点了。
“酒量不错嘛。”陈建波侧头打量着他，感觉这个学生是有故事的人。
“嗨，瞎喝。”李丘泽吐出一口白雾，摆摆手，“拼身体罢了。”
陈建波笑了笑，不置可否，岔开话题问：“你之前和老板说了什么？”
他对此很是好奇。
“就随便唠唠。”李丘泽显得云淡风轻地说，“告诉他我们的身份，让他明白为了一份粉丝花蛤煲，他将失去的是什么。”
“是什么呢？”陈建波饶有兴致问。
“往小了说，他将失去一个班级五十几名学生日后四年的光顾，而我们五十几名学生又会有自己结识的外班朋友，不好的口碑传播出去，他将失去更多客源。
“往大了说，我们其中还有一名老师，据说陈老师您还是学院的主任，如果有意抵制这家大排档，影响力绝对是他无法承受的，毕竟他大排档开在这里，主要就是看中我们学院和台大的资源。”
陈建波下意识点头：“就这些吗？我看你们聊了有一会儿。”
“另外就是和他分析事情闹大后的厉害关系，二十几个喝了酒的小年轻，他想轻易镇住没那么容易，事情的源头是他们有错在先，真要闹大，执法部门介入，第一件事就是检查他们店的卫生，我就问他怕不怕。”
李丘泽说到这里呵呵一笑，他是干过餐饮的人，很清楚没几家餐饮店经得起卫生检查，特别是临时抽检。
“你这算是威胁他，他就这么好脾气？”陈建波觉得那老板看起来不像正经人。
“他当然不爽，然后我又问了他一个问题，我说老板你可能有点路数，但是你再牛牛得过吉利吗？他就没话说了。”
原来如此。
敢情是扯了学院背后集团的大旗。
倒也没毛病，算是一种合理的资源利用。
作为学院的学生和老师，真要出了什么事，还是在占理的情况下，学院不可能置之不理，集团就是坚强的后盾。
老板但凡有点脑子，细想一下就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地头蛇。
陈建波有些恍然。
李丘泽还有话要说：“和他讲完坏处后，我又和他聊了聊化干戈为玉帛的好处，他一听乐了，坚持要送两个菜，虽然我打定了主意以后再也不去他家。”
陈建波先是被逗笑了，转而看了眼这个似乎也有点喝多，所以话比较多的学生，思索着什么家庭才能培养出这样的孩子？
在当时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下，周围的同学们都有些上头，他不仅没受影响，还能保持如此清晰的思路，一手萝卜一手大棒，将老板治得服服帖帖的，完美化解一场纷争。
这份手段连他都有些动容。
如果当时这个叫李丘泽的学生搞不定，他出面的话都不会想得这么细，无非就是凭借自己学院老师的身份，给对方施压，试图让他明白以后将对生意造成的影响。
就这了。
效果肯定不如现在来得好。
哪怕老板妥协，也不会有那两道凉菜送。
同学们顶多满足，不会显得那么兴奋。
这个学生让他想到一句话：天上九头鸟，地下湖北佬。
真够聪明的。
“李丘泽，你想过做学生干部吗？”陈建波突然问。
李丘泽楞了一下，继而连忙摆手：“不想！陈老师你千万别有这个心思，我真不想做。”
我今晚的刻意表现是为当学生干部吗？老陈同志你别会错了意啊。
再说我可不想破坏美好的寝室关系，只要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小白同学有想法。
陈建波也怔了怔，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本想聊聊为什么，但又想到对方喝了不少酒，现在聊未必有用：“好啦，早点回去休息吧，这件事以后再说。”
……
回到宿舍，除了四眼妹妹外，其他人全部歇菜，躺在床上如同死狗一样，不大会儿就传来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看到四眼妹妹拧出热毛巾，想给他们挨个擦擦脸，李丘泽制止道：“别管他们，你觉得他们会在乎吗？”
“我看到小刚刚才吐了，不擦擦？”四眼妹妹细长的眉毛蹙起。
“管他去死啊。”李丘泽觉得有必要让四眼妹妹认识到，他不是过来当保姆的。
四眼妹妹不敢忤逆他，只好作罢，然后找出一整套干净衣服，拿着搓澡巾什么的，进卫生间洗澡去了。
李丘泽没脱鞋斜躺在床上，从裤兜里摸出诺基亚，开始了跳转一次需要等五秒的2G冲浪。
还不敢使劲用。
他的号码套餐只有30M流量，浏览文字，比如看小说什么的，还能看一阵儿，如果是刻意找那种小图片看，那都不够一个晚上祸祸的。
登陆上网页QQ，果然收到一条好友申请。
对方网名叫“晴天”。
这是周杰伦2003年发行的一首歌曲的名字，收录在专辑《叶惠美》中。
如果不是江虞婉他敢把名字倒过来写。
添加通过，并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码。
蓝雪儿的头像在闪烁，李丘泽暂时没点开，他有一阵儿没上网，估计累积的信息不少，浪费流量，等什么时候去网吧再说。
也能想到她发的都是些关于游戏的信息，算不上重要。
四眼妹妹洗澡特别慢。
这大夏天的，又喝了酒，身上黏糊糊的，不冲个凉实在睡不着，李丘泽百般无聊之中，抱着浪费是可耻的态度，浏览起了这个页面上推荐的新闻。
【快乐男声冠军陈楚生发行首支个人单曲《有没有人告诉你》】
【娃哈哈与达能上演“离婚”大战】
【星巴克正式撤离故宫】
“擦，星巴克都开到故宫去了吗？”李丘泽一脸懵逼，他都不知道这件事。
得看看。
选中标题点进去。
文章介绍，今年一月份，央视一名芮姓主播在博客上发表了一篇名为《请星巴克从故宫里出去》文章，认为“故宫里的星巴克”是对我国传统文化的糟蹋。
随后国内几百家媒体相继进行了报道。
博客点击量几天之内突破50万，获得了不少网友的支持。
在舆论的压力下，坚持了数月之后，7月份星巴克正式撤离故宫。
“撤得好！”李丘泽握了握拳。
一时间思绪也很复杂。
星巴克在我国日渐火爆，备受精英人士追捧，一个海妖塞壬的LOGO就能让人趋之如骛，大家以捧着一杯星巴克咖啡引以为荣，通常还生怕别人不知道，一定要将LOGO露出来。
这里面其实反应出很多社会问题。
令人唏嘘。
……
翌日，烂醉四兄弟一直睡到中午才醒，特别是顾栋，瞪着眼睛在床上还不想起来。
用他的话说好久没醉过，醉一次太伤了。
“那你还吃不吃饭？”反正李丘泽是饿了，他早上同样没吃，剥了几颗老妈炒的花生充饥。
“你们去外面吃呗。”顾栋央求道，“我不吃饭了，帮我带杯奶茶。”
提起奶茶，李丘泽就联想起了昨晚看的那条新闻。
他知道奶茶在大城市的年轻人中很受欢迎，但是自己上辈子在这个年纪却没怎么接触过，那时他在广州做农民工，平时吃饭加块肉才是最实在的，奶茶不是他能随意消费得起的东西。
隐约知道，这个年代的奶茶似乎很烂，与自己可以随意消费的时候相比，有很大差距。
想着想着，眸子里渐渐有了丝异样光彩。
第七十五章 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生意企划
九月份是一个美好的月份，天气不至于太过炎热，又没必要换下清凉的夏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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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学院外的街道上，周围随处可见环肥燕瘦的女孩，五头牲口只觉得眼睛不够用。
从这件事上倒也验证出，四眼妹妹从内在上讲确实是雄性。
女孩们的分布还呈现出一种奇怪现象——离他们越近的打扮越朴素，穿着也相对保守，以至于分数大减。
离他们越远的打扮越时髦，穿着也十分清凉，将青春少女独有的魅力散发得淋漓尽致。
董俊臣唉声叹气道：“咱们学院的女生和台大的根本没法比。”
周小江深表赞同：“是啊，质量上比不过就算了，连数量上也比不过。”
台大是一所正规的一本院校，生源基础远非他们的技校可以比拟。
至于为什么那边的女生质量也高，五人中大概只有李丘泽能说出个所以然。
早些年还流行一句话，叫“寒门出贵子”。
社会的广泛认知里，认为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更知道努力，逆境中更能诞生出人才。
在八九十年代大抵上确实如此，这和计划经济的时代特性息息相关，无论是城市的孩子还是农村的孩子，从教育模式上讲，都站在一个起跑线上。
然而随着时代的发展，当个体户和私营经济逐渐登上历史舞台，诸如新东方这样的教育培训机构出现之后，这样的平等格局就被打破了。
家庭条件好的孩子，可以额外花钱进行课外培训——大部分家长也会这样做，在这方面很舍得花钱，无数社会经验已经告诉我们，投资孩子才是回报率最高的理财，那等于一个家庭的未来。
可是穷人家的孩子拿什么去补习？
正常的培养已经压弯了父辈的脊梁。
李丘泽记得以前在网上看过一篇帖子，标题叫作《寒门再难出贵子》。
台大那边学生的家境，仅从衣着打扮上就能看出，明显要优于他们学院这边。
当然凡事没有绝对。
只是说整体情况。
而这一落差，也使得两所学院的学生还蛮容易区分的。
李丘泽留意四周，他们学院这边的孩子，特别是女孩子，大多脚步匆匆，耷拉着脑袋，走在这样一条行人如织、店铺林立的街道上，骨子里透着一种自卑。
反观台大那边穿着时髦、洋溢着青春活力的女生们，都是三五成群结伴而行，手上提着大包小包，不时走走停停，打打闹闹，才是真正的在享受高校生活。
看着也更成熟大方一些。
“泽哥，你说咱们有没有可能攻略到隔壁的女生？”张杆问，有些大胆的想法，却又不敢想。
追女孩子是他为数不多的，豁不出去的短板之一。
主要还是来源于对自身相貌和身高的不自信。
也与这个年代总体来讲还比较朴实的爱情观有关系。
他如果晚生十年就会自信很多。
“有什么不可能的？”李丘泽全身上下都流露着自信，一副别被他发现目标的模样。
张杆感觉自己问了句废话，小声嘀咕道：“你是有可能。”
他一直觉得泽哥长得像一个人，特别是理了短发后更像，电影《无间道》中年轻时候的陈永仁。
他要是个女的他也喜欢呀。
其他四人忙着找地方吃饭，鉴于矿哥的要求，要吃点有特色的东西。
李丘泽细心留意着街道两旁的商铺类型，和各家生意状况。
这条街不算长，只是两所学院一侧相交形成的一条短街，但就是在这样一条不过数百米的街道上，却分布着六家奶茶店。
现在正值午饭时间，每家奶茶店门前都有排队的人。
“矿哥，麦虾怎么样？我们这边正儿八经的特色。”董俊臣指着旁边一家店铺问。
“啥玩意儿？”
张杆本以为是什么以虾为主料的食物，结果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就和他们那边的面疙瘩差不多。
不过他还挺喜欢的。
几人定下就这家，李丘泽示意他们先进去，自己来到一家奶茶店，帮顾栋买了一杯他点名的珍珠奶茶。
大杯，六元。
李丘泽留意着店员的制作过程。
几勺粉末倒进塑料杯中，再加入黑色的珍珠颗粒，然后倒入凉开水、冰块，用塑料棒搅了搅，就好了。
旁边还有其他顾客，应该是几名台大的女生错不了，买的差不多的奶茶，接过后用吸管嗦得有滋有味。
这玩意儿能喝？
真不吹牛，送给李丘泽喝他都不会喝。
什么是垃圾食品？
这就是。
“帅哥，问一下，你们这边没有盖奶茶吗？”李丘泽打听道，红茶盖奶，是他唯一钟情的奶茶。
“什么茶？”穿黑色工装的小伙子一脸懵，听都没听过。
那李丘泽心里就有数了，应该确实还没出现，他在这家店里也没看到任何盛茶水的容器，或者说压根没看到茶。
所谓的茶味，全是靠茶粉之类的添加剂调出来的。
第一次探店就这样结束。
……
下午在宿舍里，张杆发现李丘泽一直抱着手机。
凑过来瞅了瞅，小声问：“泽哥，你准备搞奶茶？”
他觉得搞倒是可以搞，奶茶百分之百是赚钱的行当，一堆粉末冲出来的东西成本很低廉，至少对半赚。
问题是学院外面的奶茶店是不是太多了点？
“中午咱们去的那条街，一条街上有四五家奶茶店了吧？再搞一家，会不会竞争太大没生意？”张杆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搞一家？
李丘泽笑而不语，他这么煞费苦心地查资料，可不仅仅是为了搞一家奶茶店这么简单。
奶茶这个品类，是可以做出巨大市场的，历史已经验证过。
当下如果有蜜雪冰城和喜茶这样的品牌存在，星巴克又何至于开到故宫去？
作为茶叶发源地的中国，我们大多数人的口味还是更契合茶叶的，而不是舶来品咖啡。
只是年轻人又喜欢甜蜜的滋味，单纯的茶叶他们喝不惯。
李丘泽本身是爱茶之人，昨晚看的那条新闻一下戳中了他的某根神经，从而激发了他天生反骨的性格。
他想试一试，如果在这年代就以真茶作为茶基，打造出一个符合年轻人口味的茶饮品牌，再提供一个类似星巴克所谓的“第三空间”的休闲区域，能不能把星巴克的霸主地位给撸掉。
人嘛，总要有点梦想。
既然重活一世，脑子里带着未来时代的结晶，就更不能甘于平凡。
当然这件事肯定没那么简单。
还需要悉心筹划，一步一步做起。
“还没确定，你先玩你的去，我研究研究。”
张杆噢了一声道：“注意流量啊。”
李丘泽：“！！！”
满脑子想着生意，他完全忘了这茬，赶紧发短信查了一下流量，可怜他那30M流量，就剩下5M不到，要知道这才月初，后面怎么办？
他这是在家里办的卡，这边能不能改套餐还不一定。
买电脑，拉网线！
必须要弄！
老师不要求他都要弄。
费了这么多流量，自然也有些收获。他几乎是从奶茶这种东西的诞生开始查起，对于这个行业的历史和现状，做了一个比较清晰的了解。
大概是17世纪左右，英国街头的某家中国红茶专卖店中，有人随意地往红茶杯中加入牛奶——旋即，世界改变了，那个让后世人肥肉颤抖了300年不止的东西，诞生了。
那就是奶茶。
英国人疯了，这啥玩意儿啊？为什么如此香甜？为什么口感如此丝滑？为什么如此好喝？
特别是英国的贵妇绅士们，没喝过奶茶都不好意思和旁人聊天。
随后奶茶传入我国沿海一带，中国人也疯了。
港人觉得英式奶茶太甜太腻，想着能让奶茶中保留更多的茶味，便发明了“撞茶”工艺，于是普通奶茶变成了港式丝袜奶茶。
宝岛那边，人们在奶茶中加入了地方小吃“粉圆”，于是珍珠奶茶诞生了。
接着相继传入内地。
奶茶发展到现在，但凡大点的城市街头，特别是各种学校附近，总能看到这样一种盛况：
一间狭小破旧的门面前围着七八个学生，店里不时飘出甜腻的香气。
然而这种奶茶其实很不健康，大部分都是开水冲粉泡出来的，和果珍、高乐高没什么区别。
也因此引发出了诸多问题。
近年来各路媒体开始集体攻击奶茶行业，“不含奶”、“奶精”、“橡胶珍珠”、“添加剂”、“化学原料”等词汇，充斥了报纸版面。
可以说当下的奶茶行业正面临着巨大危机。
然后明年还有一场波及全世界的金融危机。
这也让李丘泽明白，为什么他刚查到的一些奶茶品牌，记忆中完全没有印象。
市场是一个巨大的网筛，那些不符合市场需求的，无法顺应时代的，终将被过滤出去。
市场需要奶茶吗？
需要。
因为年轻人喜欢，有些甚至离不开，对它又爱又胖。
而了解内情的长者们却在集体抵制它，告诫年轻人不要喝，对他们的身体百害而无一益。
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市场迫切需要那种不再荼毒我们的年轻人，却又能满足年轻人诉求的新的饮品出现。
某种程度上讲，咖啡算是一种，星巴克在这种时代背景下，显然获益良多。
李丘泽觉得此时进入奶茶行业刚刚好。
——
PS：感谢“大陆向往海洋”、“无奈亦无知”两位朋友的百赏。
感谢“沉默的咪啪”、字母哥776、字母哥485、字母哥356几位朋友的月票。话说大家可以改下昵称啊。
第七十六章 平常学生的平常校园生活
下午四点多，太阳变成橘黄色后，昨晚吐了一天都有些郁郁不振的周小江，突然“起死回生”，抱起自己的斯伯丁篮球，非要拉着大家去打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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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杆问：“小刚，你打球很吊吗？”
周小江本不是高调的人，但对待篮球是个例外：“打你应该没问题。”
张杆等的就是他这句话，笑眯眯道：“咱们刚好六个，三对三，来点彩头怎么样？”
周小江想都没想，立马拒绝：“我没钱！”
他大概是真没钱，他用的所有东西都有牌子，连内裤都是CK的。而从他家的地理位置上看，家境应该一般才是。
“我没说来钱。”张杆对李丘泽使了个眼色，“哪组如果输了，替对方洗一个礼拜的衣服怎么样？”
原来是在打这个心思。李丘泽白眼一翻，以前读高中时，这小子压根没洗过衣服，他老妈基本每个礼拜来一次学校，送点东西过来，再把脏衣服带回去。
现在没指望了，昨天还在学校找洗衣房，没找到。
其实李丘泽告诉过他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赶紧在学院找个女朋友。
这样换下来的脏衣服拎给对方就行。
周小江狐疑打量着他，不知他哪来的自信，洗衣服倒是没事：“你有李丘泽，我要小白，同意就来。”
董俊臣和李丘泽身高几乎差不多，体型上董俊臣还壮实一些。
“狗几把，当老子不是人啊！”顾栋从床上蹦起来。
什么时候他要沦落到和四眼妹妹一起被人挑的地步？
他虽然不会打篮球，但好歹有一米八的高度在好吗？
张杆望向他：“那你来选好了。”
“我选……”顾栋眼珠子骨碌碌一转，“我选小刚他们。”
周小江一看就有两把刷子，董俊臣估计也不差，至于张杆，他实在看不出哪里厉害，蔡书文就不提，唯一看不懂的只有李丘泽。
所以他选择更有把握的一边。
他也不想洗衣服呀，那是爷们儿能干的活儿？
可惜开学还有几天，没办法快速攻略一个。
……
六人来到篮球场。
从略显空旷的场地上可以看出，新生大部分宿舍的感情应该还没建立起来，他们七栋304可能是最快的。
来到这里，周小江就好像变了个人一样，热身时篮球在指尖律动，胯下运球，背后运球，带球转身，各种高难度动作信手拈来。
球感好到不行，颇有点街球的风范。
连张杆都给看懵了。
“哈哈，小刚牛叉！”董俊臣咧嘴大笑，这以后可不用担心没人给他喂球了。
他这身板肯定是打篮下的料。
“卧槽，街球王啊你？”顾栋瞪着眼睛说，对于他一个门外汉而言，周小江的很多动作以前只在网上的街球视频中见过。
蔡书文在旁边看得一脸崇拜，小手狂拍。
“要输。”李丘泽碰了一下张杆。
这就是所谓的偷鸡不成蚀把米。
张杆在指望他。
可他一看小刚这水平，就知道搞不过，别看人家个头不高，有这技术和球感，进不进内线无所谓。
一想到不仅自己要洗衣服，还要替别人洗一个礼拜，张杆瞬间有种抓狂的冲动：“泽哥，镇住他们，让他们主动弃战。”
毕竟事是他挑起来的，如果自己再耍赖不作数，未免也太丢人了。
李丘泽苦笑，你这不是为难你老哥吗，你老哥我连双篮球鞋都没有。
然而张杆根本不理他：“小刚，球。”
李丘泽又何尝想洗衣服？
也只能硬着头皮干了。
穿一双特步的运动鞋，只希望真能飞得起来，他已经很久没做这个动作。
手持篮球拍了几下，找到手感后，带球进入三分线，在脚步跨入的那一刻陡然加速，接着就是标准的三大步，在接近篮框底下的时候，猛然起跳。
“砰！”
篮球砸在篮框上，没进。
李丘泽叹了口气，终究差一点。
这玩意儿得看状态，有时候能行，有时候不行，他也把握不准，得看状态。
当然跟装备也有很大关系。
“卧槽！卧槽！卧槽！”
“妈的神经病啊！”
“李丘泽你丫的你居然能扣篮？！”
扭头一看，好家伙，除了张杆外，另四个家伙下巴都快掉到脖子上了。
“这是没穿篮球鞋，小刚你要把鞋脱给他，百分之百能扣进。”张杆不忘哼哼着补充一句。
周小江可算明白了他的依仗，瞅了眼脚下的乔丹三代，倒是想脱，想再看一把这平时难得一见的表演，奈何李丘泽明显穿不上。
“我不比了！”总有人的脸皮可要可不要，顾栋直接弃权，“这还比个球啊。”
董俊臣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他好像没有什么发言的资格，他只会打内线，对方身高本就不比他矮，再加上这么骇人的弹跳，完全将他拿捏了。
周小江挠了挠头，看了眼矿哥和四眼妹妹，其实觉得还是可以怼怼看的，毕竟篮球是一项需要配合的运动，奈何队友已经丧失斗志：“那就打着玩玩吧。”
张杆笑道：“来呗。”
还是三对三，顾栋这个不要脸的非要和李丘泽一组，结果还输了。
事实证明，一个人再强也带不起两个累赘。
反观对面，周小江和董俊臣的配合渐入佳境。
“妈的，刚才要赌就赢了。”顾栋哭丧着脸道。
张杆哈哈大笑：“现在说个鸟！”
谁也没想到周小江玩得这么吊，中投命中率高达70%以上。
当然这也是由于防守队员太差的原因。
打了快一个小时后，大家全光起膀子，连蔡书文的衣服都被顾栋给扒了，唯独李丘泽还穿着早已汗透的衣服。
“李丘泽，脱了呀，肌肉还舍不得给人看？”
“赶紧地吧，又没其他人。”
“你看看四眼妹妹。”
大家都怂恿他脱衣服。
只有张杆没说话。
李丘泽沉默了一下，抬起头来，笑着说：“我背上有疤，怕吓着你们。”
“疤？”
“什么疤，刀疤吗？那有个啥，人都说了，伤疤是男人的勋章。”
“来来，瞅瞅。”
张杆露出诧异的目光，因为泽哥真的脱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泽哥大庭广众之下脱衣服。
以前读高中时，谁不小心碰到他后背和腿部，都可能挨揍。
“嘶——”
望着李丘泽的后背，董俊臣四人几乎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那是一片暗红色的疤痕，占据了半个后背，狰狞而恐怖，却又像是某种图腾。
“还要不要我脱了？”李丘泽淡笑着扫视过四人。
“也、也没啥嘛。”
“就是，没啥，很帅！”
“跟个纹身一样。”
原来坦然面对之后，人家是这样的反应……李丘泽内心触动。
这么多年了，他总算跨出了这一步。
得到的结果与他所想截然不同。
四人忙不迭打听是怎么弄的，脸上都带着点敬畏之意。
所以这么多年他到底在隐藏什么？
他竭力隐藏换来的却是嫌弃，坦然面对之后得到却是尊重。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成长了，心境上的又一次成长。
“再来一局，小刚你们再能赢，今晚我请客！”李丘泽肆意大笑，将黑色短袖扔得老远。
“这可是你说的！”
“搞起！老子晚上要吃海鲜！”
李丘泽还是输了，不过输得很开心，也兑现了承诺，六人在食堂二楼大快朵颐了一顿。
回到宿舍陆续洗完澡后，天已经黑了，顾栋提议晚上去通宵，董俊臣因为明天还有事，想去却不能去，蔡书文这个乖宝宝婉拒了，李丘泽心情大好，也就从了他。
学院外面的网吧生意好到爆，他们这么早来，楞是等了好半晌才全部等到机子，四连座纯属做梦。
顾栋拉着张杆和周小江一起CS，找了几个路人，李丘泽暂时没参入，QQ上蓝雪儿果然给他留了一大堆信息，与他想的差不多，全是关于游戏的。
这妞真建了个叫《敌对全服》的帮会。
重点是到现在还没被打散。
泽：“妹妹，牛逼大发了。”
雪☆儿：“你总算舍得上线了！”
蓝雪儿一般晚上都在线，李丘泽过来时想到会碰上。
泽：“最近到外地上学了，一直在忙这事。”
雪☆儿：“你还上学啊（惊讶），我还以为你和我一样早就不读了。”
泽：“我不能跟你比呀，你是小富婆，我家又没矿，不上学学点东西你养我？”
雪☆儿：“好啊，我养你（可爱脸）。”
泽：“我信你个鬼。”
雪☆儿：“对啦，你在哪儿上学？”
泽：“浙江。”
雪☆儿：“浙江？！浙江哪里？”
泽：“你这反应有点大啊，不会这么巧吧。”
你猜怎么着？
缘，妙不可言。
蓝雪儿是个浙江人，温市的，家住市区，果冻那厮正儿八经的老乡，不像小刚一样是个水货。
泽：“要不要奔现？我有个同学就是你们那儿的，说过去很近，坐大巴一个多小时。”
雪☆儿：“不要！”
嗯？
这可与李丘泽想的不太一样，虽然他只是开玩笑说说。
从蓝雪儿的所作所为来看，正常情况下，他如果提出见个面，还是他人过去，对方应该满心欢喜才对。
雪☆儿：“你别想多了，我只是想找个人陪我在网上玩玩游戏，聊聊天。”
这尼玛，到头来是我想多了？搞得李丘泽差点没将她拉黑。
泽：“妹妹，哥很忙的，游戏真不玩了，你找别人吧。”
发完这条信息他就匿了，蓝雪儿那边也没动静。
他旋即加入CS对战，张杆的匪军顶不住，已经向他求援好多次。
不多会儿，顾栋通过耳机大骂：“靠！刀我？李丘泽你个狗几把开了挂吧，怎么玩什么都这么厉害？！”
第七十七章 一万多的资金缺口
趁着还没开学的这几天，304的几名室友结伴出行，将台市这边的好多景点都逛了一遍，比如张杆心心念念的江南长城。
今天大家决定休整一天，因为明天就是正式开学的日子，不过待在宿舍是不可能待在宿舍的，还是要出去浪，逛校园。
不同于前几天，现在新生们基本全到齐了，校园里很热闹，女孩子随处可见。
顾栋已然按耐不住，这会儿坐在床沿边，身前利用半包华子从宿管大爷那里搞来的旧课桌上，竖着一面塑料镜子，旁边放着一盒发蜡。
只见他不时从里面扣出一坨，往头上抹去，将长长的碎发一缕一缕地支棱起来，形成了一个炸裂眼球的刺猬头。
“啧啧，搞杀马特啊。”
余下几人围在旁边观摩，看得一脸惊奇，原来这厮这么会玩，前几天还没发现，以为他戴颗耳钉已经玩得很潮了。
“什么杀马特，哥们儿这是非主流，非主流！”顾栋强调道。
杀马特文化和非主流文化，都是时下网络中流行的火爆元素。
不同的是，非主流备受年轻人追捧，引以为潮流，争相模仿。
而杀马特地位低下，几乎被除他们这个团体外的所有人所不齿，被视为异端，好事者还专门创造了一个鄙视意味很明显的词汇——乡村洗剪吹。
二者区分倒也简单，大抵可以用“是否低俗”来判别。
潮的就是非主流。
俗的就是杀马特。
顾栋这个刺猬头造型，在非主流中算是夸张的，但又没有达到杀马特的那种夸张程度，介入二者之间。
重点在于他长的很帅，能够完美驾驭，以这个年代的眼光去看，确实算潮的。
如果张杆弄个这样的造型，指不定就真成杀马特了。
所以归根结底在李丘泽看来，这玩意儿还得看人，看气质十分能够拿捏。
他与这年代人大多数人的心态都不同，他并不排斥杀马特，因为以前看过一篇报道，算是深入了解了一下这个群体。
玩杀马特的年轻人，基本都是家境贫寒很早就进入社会务工的孩子，他们追求这种另类的打扮，无非是想引起别人的关注罢了。
如同他们那样渺小的生命，如果再不绚烂一把，别说被人认识和尊重，谁又会多看他们一眼？
这大抵上就是为什么他们的发型如此多彩的原因了。
张杆四人看他搞出来的效果还挺牛逼，见样学样都想拾掇一下，等下出门不能风头让他一个人抢了，其中董俊臣最为积极，这个碳水狂魔也是爱美之人。
“草，小白，老子的发蜡不要钱啊！”
“矿哥，靠，你那一丢丢头发就算了吧。”
“小刚你打不打扮有什么意义吗，你抱个篮球出去打，一准比这个来菜！”
就连四眼妹妹都讨要了一点，试试新奇。
顾栋望着自己瞬间少掉一半的发蜡心疼不止。
当然这四个家伙肯定不敢像他这么弄，只是将发蜡抹在头上随便抓抓，让头发看起来更蓬松一些。
“你们玩吧，哥走了。”
李丘泽懒得和他们一起出去丢人现眼，顾栋这发型女生可能喜欢，不认识的男生得在心里把他吐槽成翔，准备去干点正事。
“去哪儿？”
“靠，别走啊，说好的一起浪呢！”
“你是想脱离F3组合吗？”
只有张杆知道李丘泽去做什么，生意没折腾起来前，他们暂时打算保密，弄得人尽皆知可能会耽误事。
来到校外。
其实这几天李丘泽已经踩点了好几个地方，今天打算过来探探具体行情。
正所谓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
即使再远大的目标，也要脚踏实地从小干起，对于他而言想要进军奶茶或者说茶饮行业，目前欠缺的还不是一个店铺，而是一个“实验室”。
学院内肯定找不到地方，也不合适，所以只能将目标放在周围的店面上。
寻思先租下来，把东西配备好，再利用一段时间研发产品，等研发完可以立刻投向市场，在此过程中逐步根据市场反馈进行改良，直到打造出自己的特色产品。
位置永远是选择一家店面首要的考量标准，同时按照李丘泽的规划，店面还需要具备一定面积，那种几平米的档口，纯靠外带输出的销售模式，不是他的方向。
台大和吉技形成的商业圈里，现成待租的空店面倒也有，只是地理位置都不太好。
他这几天踩点下来，主要锁定了两个目标，门外都贴出了“转让”的告示。
就是不知道他们想要多少转让费。
李丘泽来到第一家店铺。
是一家早餐店，破破烂烂的，墙壁和地板上好像刷了层油，这家店如果盘下来，装修就需要一笔不小的开销。
“带东西全转给你，三万。”
“大叔，东西我不要啊，我又不开早餐店。”
李丘泽脸上虽然笑盈盈的模样，心里却在吐槽，你有个什么东西，一堆破桌椅，回收废品的都不稀罕，满屋子最值钱的，应该就是一台冰柜和门口的蒸汽炉。
“那两万五。”
我看你就像个二百五，买卖做不下去，想靠转让费发一波？
台市这边的薪资水平，李丘泽向小白打听过，比如他们现在去找个没什么技术含量的工作，也就八百块起步。
“大叔你就不要说笑了，转你一个空店面，要两万五的转让费，谁转啊。”
“那你说多少嘛！”
“五千。”
“……”
李丘泽没和他开玩笑的意思，心里就这个价码，他这个店铺不是说在盈利，明显处于亏损状态，现在还属于早餐时间，没见到一个客人，越耗下去亏得越多，拿着五千块的赚头走人不好吗？
“走走走，哪边凉快哪边待着去。”
好吧，那我找凉快地方去了。
第二家店铺有点奇葩，是一家鞋店，卖的还是那种很便宜的鞋，打着厂家直销的名头，估计和地域背景有些关系，台市这边确实有不少鞋厂。
老板大概想着开在学校旁边，可以卖给两所学院的学生，特别是吉技这边，好多学生也就这个消费能力。
然而却没有考虑到年轻人的面子问题。
就算真的只有这个消费能力，他们也不会在学校门口买，宁愿去更远的地方找地摊。
这家店的位置比那家早餐店稍逊一筹，优点是店面规格更好，也更大一些，不是一个长条形，而是四方形。
同时要干净很多。
盘过来装修还是要装修的，但不用怎么修缮。
应该不是老板，只是个店长，开价要两万，然后上下打量着李丘泽：“你是不是真要转嘛。”
那李丘泽心里就有数了。
“真要，五千转吗？”
“这不可能。”店长想都没想摇头道，“我们装修都花了好几万。”
李丘泽心里预计一万出头应该能谈下来。
不过暂时不能谈。
因为他没这么多钱。
能拿出来的钱满打满算也就一万块。
给出去自己连吃饭的钱都没有。
别忘了这只是转让费，还有房租费，以及前期置办设备和采购原材料的费用。
办证那些小开销就不提。
说到办证，这事也挺麻烦，办理营业执照肯定需要当地的居住证，或者……学校开具的证明文件。
李丘泽想了想，还得抽空去找老陈谈谈。
不过现在摆在他面前的首要问题，还是钱。
店长告诉他这边的房租最低三个月一付，每月一千五，他合计了一下，那么想把这个实验店搭建起来，打底也需要两万五千块。
也就是说他还有一万大几千的资金缺口。
回去的路上，他一直盘算着这件事。
令李丘泽纳闷的是，他在宿舍一直躺到下午，都没见张杆他们回来。
饿得他前胸贴后背，不得不下楼买了包泡面。
泡面碗早就置办好了，这是任何一个寄宿生都必备的玩意儿，开水是用热得快烧的，虽然宿管大爷严厉警告过，看到一个没收一个。
下午三点半，张杆五人终于回了，李丘泽抬头望去，我擦，啥情况啊，出去一趟全变性了？
顾栋就不提，本身就戴着耳钉，现在另外四个家伙耳朵上也都亮闪闪的。
“怎么样泽哥，帅不？”张杆一阵嘚瑟道。
“帅泥煤。”李丘泽伸手扶额，下意识瞥向罪魁祸首。
显然是顾栋这厮把四人给带偏了。
小年轻追求时尚他可以理解，问题是……
“果冻你特么自己的耳钉打在左耳朵上，为什么他们四个全打在右耳朵上？”
顾栋挠挠头道：“是不是有什么说法？”
“咋了泽哥，右耳朵打耳钉不行吗？”张杆几人也忙不迭打听。
“打耳钉的师傅就没说点什么？”李丘泽不解，干这一行的人不可能不懂吧。
“他问我们打哪边，我们都觉得无所谓，就说随便。”张杆回道，“到底怎么了泽哥？”
“你们自己手机上搜搜。”
一分钟后。
“草！”
“妈的，找他算账去！”
“狗日的，老子这么阳刚他看不出来吗？！”
“走！”
于是五人刚回来又怒冲冲跑了出去。
至于顾栋为什么要去？
他得负责啊。
正如李丘泽所想，四人是他带偏的，咨询了好多问题后才去弄的，比如打耳洞痛不痛之类的。
要不怎么说高校宿舍就是一个传染病房呢。
脱离父母的约束，学校和老师也不怎么管，一个个彻底放飞自我了，宿舍里但凡谁神经了，其他人也就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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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李丘泽是例外，他像个铁蛋一样。
双手一合，万邪不侵。
第七十八章 第一次班会课
清晨朝霞逐渐散去，太阳由橘红向橙黄色演变，学院内开始了一场大规模迁徙，学生们从宿舍区向教学区转移。
“我说你们几个快点啊！”
董俊臣第十二遍催促，他可不想开学第一天就迟到，重要的是比老陈晚到。
顾栋、张杆、周小江三人各种打扮，纷纷拿出自认为最吊的行头，就好像要去参加一场集体相亲一样。
四眼妹妹要低调很多，也有可能是因为没有。
当然这不是说董俊臣就没有打扮，这位碳水狂魔的臭美劲头一点不比顾栋弱，只是相对而言更自律一些，他是今天宿舍里第一个起床的，提前花了一个多小时精心装扮。
瞧瞧那头林俊杰式的碎发，没有一根毛是耷拉着的，整体呈现出一种爆炸式的状态。
这年头还就流行这种调调。
顾栋不知道是没有时间去弄昨天那种刺猬头，还是考虑到要去上课有所顾忌，也弄了个差不多的造型。
李丘泽感慨有种商品将成为日后他们宿舍的重要支出——发蜡。
就挺费的。
“你们还吃不吃饭？”他扬了扬手上的塑料袋问。
这几人臭美打扮的时候，他和四眼妹妹去食堂吃了个早餐，还打包回来一些。
“路上吃。”别看董俊臣催得这么急，他放工其实也没一会儿。
真论打扮的时长，还要数他排第一。
路上四人边走边吃，没空说话，李丘泽望向旁边的四眼妹妹：“你怎么也会打耳钉？”
毕竟四眼妹妹是个乖孩子，不是那种张扬的性格。
“不是还挺好看的吗？”
李丘泽：“……”
好吧，他忽略了一件事，其他四个货打耳钉是为了追求时髦，以此吸引异性，四眼妹妹或许只是纯粹地觉得好看。
他们昨天冲过去又在左耳朵上打了个洞，把十块钱一颗的耳钉转移了过去，张杆那颗三十。
要问有什么不同。
就是假钻更大一些，更亮瞎李丘泽的钛合金狗眼一些。
这年头的耳钉不是那种小巧轻便的样式，假钻的另一端带着金属子弹头，硕大硕大一颗，戴着感觉耳朵都拉长了。
产品造型班在教学楼的二楼，全校最特殊的一个班级，一来今年首次开班，二来整个专业就一个班。
当304宿舍的六位仁兄走进班级，教室里所有视线瞬间被吸引，也证明了顾栋他们的精心打扮取得成效。
不过主要还是F3组合带来的气场。
选择设计专业的学生基本不太高大，他们三个是另类，关键还都挺帅气。
班上为数不多的十几名女生，两两而坐，好多地方已经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脸上透着股惊喜，因为这波男生没出现时的情况，着实让她们有些失望。
果然好的总是压轴出场。
她们却不知道的是，李丘泽现在也很失望。
别怪他眼界高，有江虞婉那种级别的姑娘珠玉在前，一般的胭脂俗粉实在难入他的法眼。
反正吧，他一个感兴趣的没有。
‘这特么是在逼我搞事业啊！’他心里想着。
他本来以为顾栋也会失望，结果并没有，小眼神正在某两处位置上游走着——他们从大门口走进来，底下排排坐好的景象一览无遗。
一个不挑的禽兽才是最可怕的有没有？
六人来到班级最后排的空位子上，李丘泽和张杆自然坐一起，他留意到张杆此时的目光也锁定在那两个方位，盯着人家姑娘的后脑勺猛瞧。
矮个子里拔高的话，这两个姑娘确实出众一些，还挺明显的。
由此可见其他女生的质量有多差。
李丘泽暗叹口气，死心了。
“怎么样，相中哪一个了？”
张杆小声回道：“模样两个都行，还要看看性格。”
“你赶紧地吧，不先下手为强，胜算渺茫，我可以保证果冻那厮根本不会在乎她们什么性格。”
张杆下意识瞥向旁边，眼神警惕：“我跟他不一样。”
倒确实不一样，顾栋那厮纯粹是为了耍流氓。
张杆是真的想好好谈场恋爱，如果可以，奔着结婚的目的去。
“咦？”李丘泽诧异，他刚才没注意到董俊臣，现在打量过去，发现这家伙居然不怎么上心。
标准还蛮高的。
至于周小江，眼神四处乱瞟，好像有多动症一样，也不落座，在教室最后面伸手扭腰的，什么想法暂时看不出来。
四眼妹妹就不提，他大抵上是找不到女朋友的，估计以后得靠相亲，听说在这边还挺流行。
陈建波从门口走进。
“大家欢迎陈老师。”董俊臣约莫化悲愤为工作动力了。
教室里响起热烈的掌声。
开学第一天，肯定不存在上课的问题，无非就是大家互相认识一下。
陈建波率先做了个自我介绍，然后让同学们从大门边起，挨个上台介绍自己。
倒还真是来自天南地北的都有。
董俊臣之前说的，那位来自内蒙的那哥们儿出现了，上次聚餐他没去，好像去医院了，与想象中不同，身材不魁梧也不高大，一米七左右，白白净净的，行为举止甚至有点扭捏。
小书亭
还有来自陕西、甘肃等地的。
当然大部分都是江浙本省的。
男生们等了又等，终于等到第一个有点姿色的女生上台，李丘泽留意到旁边几束目光瞬间明亮起来。
“老、老师好，同学们好，我、我叫徐珍……”
还是一个挺害羞的姑娘，轻声细语的，声音挺挠人，果真有点江南吴侬软语的味道。
李丘泽脑子里不自觉飘起一首歌：消失的旧时光一九四三……
“咋样？”
徐珍下台后，李丘泽给了旁边一肘子。
“可以！”张杆两眼放光道。
这种软妹子总容易激起男生的保护欲，他现在就很想把对方搂进怀里好好呵护。
等了一会儿后，余下那位也登台了。
“大家好，我叫吴思思，你们可以叫我思思，来自上饶，爱好广泛……”
与徐珍不同，这个吴思思口才一流，落落大方，边说边笑。
然而这些都不是重点。
她之前一直坐在位置上，大家看得不明显，此刻站在讲台上，挺直了腰板后，胸前的规模堪称雄伟。
不知是不是错觉，李丘泽感觉隔壁的顾栋呼吸都加重了。
“杆儿，这个呢？”
“非常奈斯！”
果然男人还是迈不过这个坎儿啊。
“确定了？”
“确定了！”张杆没有任何犹豫，特别是吴思思说到最喜欢唱歌，男生们起哄让她唱一首，她还真唱了一段《不想长大》之后，瞬间坚定了决心。
他就是喜欢与众不同的女孩。
开学第一次班会课，就是让他上去唱歌他都不一定放得开。
李丘泽打算帮好兄弟助攻一波：“下午没课，我帮你约出来。”
“这……这么快？”张杆瞪眼，舌头有点打结。
“快？”李丘泽眼神瞟向隔壁，顾栋都在擦口水了，“杆儿，不是我打击你，行动慢了，你真的没希望啊。”
这个道理张杆倒也明白，但是这么快的速度，俩人连一句话都没说过，直接开启约会，实在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倒是不怀疑泽哥有办法把对方约出来。
关键约出来他说啥呀？
完全没酝酿好。
李丘泽叹了口气，也挺无奈，他能帮忙创造机会，总不能帮忙把恋爱也谈了吧？
轮到最后一排上去自我介绍。
董俊臣登台就不用说，大家都受过他的帮助，一片热烈掌声欢迎，有些女孩眼里也泛着小星星。
周小江和四眼妹妹登台没引起太大波澜。
正如顾栋所说，周小江的魅力全是球场上，如果现在给他一颗篮球，效果应该就完全不同了。
轮到顾栋上台，女生们明显有些躁动，这家伙非常懂得拿捏气质，嘴角挂着坏坏的笑容，简单的自我介绍，却足以让所有女生都记住他。
到了张杆。
“矿哥！矿哥！矿哥！”男生们带头起哄，毕竟饭不能白吃，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
女生们则一脸懵逼，纷纷打听起来。
“矿哥是啥意思啊？”
“为什么叫他矿哥？”
离得近的男生自然不介意解释。
“这还不明显？矿哥，那就是家里有矿的意思。你们没来之前，矿哥请我们男生这边聚餐过一次，至少大几百块，花出去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哇，咱们班还有这么有钱的同学呀。”女生们听得一脸惊讶。
以至于单看模样平平无奇的张杆，凭借壕气，也让她们都记住了。
张杆自我介绍完后，还有胆大的女生打趣道：“矿哥，啥什么也请我们女生聚餐呀？”
张杆装作酷酷的模样道：“你们安排就好。”
“耶，矿哥好帅！”
这更让张杆十分受用。
最后就是李丘泽了。
如果说班上还有谁能和顾栋在外表上一较高下，那就只有他，女生们同样个个瞪大眼睛，有些喜欢他这种阳光硬朗派风格的，还悄悄红了脸。
顾栋在底下直呼：“既生瑜，何生亮！”
“我叫李丘泽，和你们的矿哥一个地方来的，就先这样吧，还有四年时间大家可以互相了解，不急。”
这就完了？
不少女生大失所望，这么有磁性的声音，她们很想多听几句。
总之这一趟互相认识下来，女生们要比男生们兴奋。
陈建波重新回到讲台，七七八八地和大家闲聊了一会儿后，谈到两个正事。
“既然是一个班级，肯定需要一名班长，下个礼拜的班会课上，我们投票选举班长。”
这话一说出来，其他人还没怎么样，董俊臣下意识挺了挺腰板。
“还有一件事，之前入学的时候有些同学问起，也和他们简单聊了聊，我们班第一年的课程内容，主要以平面设计为主，到时大家都要考取国家广告设计师证书，内容涉及到不少专业软件，平常的机房使用时间毕竟有限，所以大家这边最好还是要自备一台电脑……”
倒真与顾栋说的一样，老陈在上面讲的时候，李丘泽的脑子不自觉转开了。
全班都要配电脑，五十几号人，这可是一笔几十万的买卖啊。
第七十九章 灵机一动的商机
临近中午，李丘泽去班级的其他几个男生宿舍逛了逛，联络了一下感情，费去半包利群，刚回到304屁股还没坐热，也不知道跑哪里去浪的顾栋和张杆几人，咋咋呼呼地回来了。
“真他娘的带劲！”
“是啊，没想到我们学院还有这么漂亮的女生。”
“唉，为什么不是我们班的呢？”
“反正我已经下定决心，谁都不爱，就她了！”
李丘泽诧异望向顾栋，最后这句话就是出自这位情兽之口，突然就变专一了？
“什么女生啊？”
虽然不知道他们谈的是谁，但是可以肯定不是徐珍，也不是吴思思。
“泽哥，你不知道，咱们学院有个极品妞！”张杆赶紧凑上来给他解惑，一副眉飞色舞的状态。
“噢？多极品？”
李丘泽还真有点不信，往返宿舍和教学楼一趟，他的眼睛可没闲着。
不仅自己班的女生质量让他十分失望，学院的整体情况更是让人心灰意冷。
他大抵明白了学汽修的女生长啥样式的。
“不比明星差，能去参加选美！”
李丘泽瞥了他一眼，吹，接着吹。
“真的！”张杆胸口拍得啪啪响，“不信你问他们。”
董俊臣昂着头，抬头手来，露出一脸痴迷的表情：“啊，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
周小江似乎还没回过神儿，站在原地偷笑着，也不知道在笑啥。
蔡书文重重点头：“真的很漂亮。”
顾栋撇撇嘴：“你丫的不知道也好。”
这下李丘泽来了兴致，拉着张杆道：“讲讲。”
“个头挺高的，穿平底鞋都有一米七多，有这身高身材我就不说了，五官很标致，典型的非主流，化了妆，有点烟熏妆的感觉，看起来很冷，不太好接触。我们特地打听了一下，市场营销二班的，名叫席恩娜。”
张杆刚说完，周小江补充道：“应该是混血。”
李丘泽就说这名字有点奇怪吧，混血美女？他们学院还有这种稀罕玩意儿？
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四眼妹妹说：“也可能是西部那边的。”
董俊臣摇头：“不是，我找他们班的人问过，本地的。”
“李丘泽你打听这么清楚干嘛？”顾栋有些警惕。
“艹，妞都让你一个人泡好不好？”李丘泽白眼一翻。
“好啊。”顾栋嘿嘿笑道。
“g-u-n，滚！”
“泽哥，拿下！”张杆瞥了眼顾栋，很是不爽。
李丘泽拍了拍他的肩膀，贴到耳边小声道：“这是好事啊，果冻被这个席恩娜勾住魂儿，你追吴思思的机会就大多了。”
“是噢！”张杆眼神明亮。
至于席恩娜，他很有自知之明，那不是他能够染指的存在，也不适合，站一起比他高半个头，让他情何以堪？
营销二班，席恩娜，李丘泽记下了这个信息，寻思找机会瞅瞅，看是不是真有说的这么夸张。
眼下他还有正经事要办。
几人结伴去食堂吃完饭回来，午休的时候，很自然而然就聊到买电脑的事情上。
张杆迫不及待摸出手机，这简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有没有？
看到他是给家长打电话，大家很配合的安静下来。
“妈……好好好，都好，放心吧，我在这边好的很。跟你说个事啊，老师让我们买电脑……真的，骗你干嘛，不信你问泽哥，他就在我旁边。”
李丘泽被迫营业，实话实话道：“沈姨，是真的，我们这个专业主要以设计为主，老师说第一年的课程内容是平面设计，到时所有人都要考国家广告设计师证书，必须要通过的。”
“噢，要拿证啊。”
这下沈茹没什么怀疑了，既然是老师要求的，用于学习，她自然无条件支持：“小李，那要买个啥样的电脑，要花多少钱？”
说白了，她还是对自家儿子不信任。
这不能怨她，主要张杆这家伙罪行累累，以前没少从她这里骗钱。
李丘泽想了一下说：“设计软件对显卡要求稍微高点，太便宜的可能不行，至少要买个四五千左右的。”
“妈！”
张杆瞪了他一眼，一把抓过电话，这么好的机会居然不知道利益最大化？
“你别听他瞎说，四五千的电脑配置很差，老师的原话是想要操作起来流畅点，更利于学习的话，有条件的同学最好配台一万的，咱家也不缺这个条件对吧？”
老陈现在如果在这里，肯定会直呼冤枉。他甚至都没强迫要买好吗，只是说最好备一台。
董俊臣几人相视一望，一个个长大嘴巴。
心想不愧是家里有矿，张嘴就是一万块的电脑。
沈茹不懂电脑啊，外加张杆一番煞有其事的说法，最终还是妥协了，答应待会儿给他转一万过来，不过有个要求，过年回家得看到电脑。
张杆没当回事。
他就算拿台宏基回去说是外星人，脑子里只有红中赖子杠的沈茹同志也不知道啊，张大超同志更不用说，只要贿赂好张雅就行。
雅文库
“我也来试试！”
看到张杆大获成功，顾栋见样学样，打了通电话回家一顿忽悠，谁知他老爸突然来一句：“我打电话问问班主任。”
顾栋：“！！！”
才想起来，他爸妈送他入学的时候和老陈聊了好一会儿。
怎么可能不留个电话？！
两分钟后，他老爸电话打回来：“你们班主任说了，四五千左右的电脑足够了，明天给你打五千。”
顾栋哀嚎，果然还是比不上矿哥，价钱直接砍一半。
随后董俊臣和周小江也都往家里打了电话，不过是避开大家打的，说的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只有蔡书文手里攥着一只诺基亚最老式的蓝屏手机，表情显得有些踌躇。
刚刚入学差不多花了一万块，现在没几天又要问家里要好几千，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可是按老师这么说，电脑又是必须要的，不然课程学不好。
这件事没人能帮他，虽然大家都看在眼里。
下午刚好没课，李丘泽拉上张杆，悄悄地买电脑去了。
之所以要悄悄地，这一点很重要。
台市虽然不算什么大都市，但是也要比他们市强上很多，重点是富裕，老百姓兜里有钱，那总要让他们有地方花吧？
市中心有一家电子数码城。
规模不小，底下商场就有四层，上面是写字楼，几乎目前市面上流行的任何数码产品，在这里都能找到，各种品牌的电脑更是不在话下。
“泽哥，你到底又想到什么赚钱点子了？”
张杆还有些云雾屋里，不知道买电脑这事怎么就能捞一笔。
“我问你，你爸的沙站里，人家买一车沙子多少钱？”李丘泽反问。
干嘛突然问这个……不过张杆还是如实回道：“看什么车，小车的话三四百。”
“那我买五十车呢？”
“五十车当然要优惠……噢！”张杆猛地醒悟过来，不敢置信地问，“你是想把咱们班的电脑包圆？”
“有何不可？”
李丘泽耸了耸肩：“咱们各人买各人的，再怎么讲价，也就市场行情，说不定还有同学会被宰。但如果一下买五十台，那就等于搞批发了，价格肯定能打下来。这个钱我不赚，就被商家赚了，我干嘛不赚？我用力压一压，多少还能替同学们省点钱。”
这就是他灵机一动想到的计划，说白了其实就是团购。
但是他很清楚，他如果不干，没人会去组织，同学们根本想不到，老师就算想到了，多少也有点不便干。
他不在乎，就算同学们知道他赚钱了，哪又怎样？就问你一句，你在我这儿买的，是不是比市场价便宜？
“好主意啊！”张杆表情振奋，心说泽哥还真有商业头脑，老师上午刚说完这件事，下午他就想到了怎么从中赚钱。
不过转瞬，想到什么，脸上的笑容又逐渐收敛：
“泽哥，咱们现在根本不熟，你是想把大家集中起来，带他们一起过来买？只怕不容易成功啊，到时大家一集中，我估计他们就能想到你的目的，可能会不太爽。”
要不怎么说这小子还是有点生意头脑的呢，未来可期，这个问题一针见血，说到了点子上。
这件事想干成，还需要一点策略，同学们如果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的话，可能就真的自己组织了，凭什么钱让你赚？
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你要从他们的口袋里赚钱。
一种很正常的心理反应。
到头来钱没赚到不要紧，还会沦为众矢之的。
李丘泽既然敢行动，肯定在脑子里推演过，心中早有计划。
只要按照他的办法来，绝对能成事，而且就算同学们怀疑甚至是知道他从中赚了钱，也没有任何关系。
大家只会想：该，这钱该他赚。
——
PS：感谢“苏皓寒”的200币打赏，感谢“大风飞”的600币打赏。
第八十章 套路与反套路
“放心吧，我不会组织他们一起过来买的，他们到时候感谢我都来不及，还敢对我有意见？”
张杆依旧没弄懂，还想追问点什么，李丘泽已经抬脚往前走了。
打算回头再和他慢慢解释，这件事也需要他的配合。
俩人没选择那种单一品牌的专卖店，瞄准了规模更大、各种品牌都有的大卖场。
反正笔记本电脑这玩意儿，只要是全新没拆封的，也不存在有假货。
李丘泽不在乎渠道，只在乎价格，经验告诉他，通常越是专卖店越贵，他们喜欢混淆视听将服务与金钱挂上钩，然而品牌电脑都是全国联保的，国家也有三包政策，就算不是在他们那里买的，有问题拿过去他们照样得提供售后服务。
再一个专卖店也给不齐所有品牌型号的电脑，同学们选择电脑，必然是各有喜好的。
“两位帅哥买电脑吗？”
“你们老板在吗？”
销售员怔了怔，两个小年轻怎么一过来就找老板？
“两位找我们老板有什么事？”
“谈笔单子。”
“噢？多大的单子？”
“大概五十个本本吧。”李丘泽思量道，保不齐有同学偏不买笔记本电脑，就钟情于台式机，也有同学干脆就钱要过来不买。
至于家长会不会给，这件事换位思考一下就知道了。
不过这种人应该没几个。
他们班有五十六个学生。
“五十台笔记本电脑？”销售员吓了一跳，那还真是个大单子，有些狐疑地打量了他们一番，不过还是去喊了人，老板不在，店里最大的就是店长。
见到店长后，李丘泽摸出自己特意带过来的学生证，以增加行为的真实性。
店长过目之后，笑呵呵问：“听说你们要买五十个本本？”
“嗯，一个班的学生，我们学设计的，电脑是标配，笔记本电脑更方便些。”
店长脸上的笑容更盛：“所以你是……”
“班长。”李丘泽脸不红心不跳道，“老师让我过来打听下行情，大家一起买肯定更便宜。”
“那是。”店长点头，“采购的话，我们可以给到采购价格，当然要比零售便宜。”
张杆心头一喜。
李丘泽却不动声色道：“你这边能提供一份主流型号的报价清单吗？”
这玩意儿他们都有，还是非常现成的那种，因为电脑和手机这类电子商品，几乎一天一个价格，虽然正常情况下短期内的跌涨不大，这主要是由市场货源充足或紧缺程度来决定的，每天一更新。
别问李丘泽是怎么知道的，多活十几年不能白活。
说完又补充一句：“我这边肯定还要对比一下。”
话摊开了说，对方如果想做这笔买卖，就得拿出诚意，价格给高了没用，损失的不是自己。
对方没有回话，突然伸出手，将他和张杆轻推到一个无人的角落，笑眯眯问：“两位小兄弟，想不想赚点？我们其实可以合作一下……”
张杆一脸愕然，还有这种骚操作？
李丘泽倒是不显意外，“给返利”的行为，在这种市场里很常见，眉毛一挑道：“你当我是什么人？老师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我，我怎么能辜负他的信任？！”
店长一时无言以对，被他的凛然正气给震到了。
刚才对方一说学设计的，他就明白了，这至少是一笔二十万的买卖，要知道里面的油水可不少。
张杆心说我差点就信了，泽哥你该去当演员啊，毫无破绽。
“是我唐突了。”店长立马改口，遇到正人君子了能这么办，生意还是要做的。
示意二人稍等后，离开了一会儿，等回来时，手上多出一份几页A4纸装订在一起的清单。
交给李丘泽的同时，不忘拍着胸口道：“帅哥你尽管拿去对比，我可以说你找遍整个市场也不会有比我们家更便宜的价格，你也看到了我们家的规模，货源渠道不是一般的小店可以比的。”
整个四楼，确实要数他们家的规模最大，不然李丘泽也不会第一家就选择他们。
没错，他是从一楼直接坐电梯来到四楼，打算从上往下看，这很关键。
“好，我拿去对比对比。”
“没问题。”店长很有信心，一副相当好说话的样子，“那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敲定下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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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比好后，回去汇报给老师，他再组织一下，三五天内吧。”
“好的，那小兄弟留个电话吧。”
李丘泽也就将电话号码留给了他。
离开这家店后，李丘泽带着张杆直接从楼梯下了楼，张杆也不显意外，四楼最大的商铺都看过，其他的好像确实没有再看的必要。
然而令他错愕的是，泽哥并没有在三楼逗留，沿着楼梯又下到二楼。
接着又从二楼下到一楼。
旋即从一楼……走出去了。
离开了电子数码城！
啥情况啊？不是说对比对比吗？
数码城门外，张杆一把拉住李丘泽，满脑子浆糊。
“别急，先找个地方坐坐，喝杯东西。”
李丘泽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他在附近的街道上找到一家便利店，买了两瓶汽水，坐在屋檐底下的台阶上边喝边聊。
“你以为这玩意儿真是最低价？”李丘泽扬了扬手里的清单。
张杆挠了挠头：“难道不是吗？不然他敢放咱们出去对比？”
“呵，你太小瞧这帮家伙了。”
李丘泽不用背后长眼睛也知道，他们刚才下楼时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这个别人自然就是那位店长派的。
然后无论他们走进哪家店，对方老板或者负责人立马就会接到电话，电话的内容无外乎守住价格，两家店会一起合作套路他们一把。
“卧槽，这么黑暗吗？”张杆听完他的解释后，感觉三观都被刷新了。
“黑暗？”
李丘泽不置可否：“只是生存之道罢了，客户不是傻子，货比三家的道理谁都懂，而商家又都想做生意，如果真被客户比来比去，无限压低价格，还有什么赚头？
“一个市场其实就是一个小城镇，商家们低头不见抬头见，想不认识都难，他们虽然是竞争对手，但也可以是合作对象，利益驱使着他们不得不这样干。某种程度上讲，这也是被越来越狡猾的客户逼出来的。
“然而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客户再狡猾，也不可能狡猾得过天天琢磨着这种事的他们，至少大部分客户，最后还是得被套路。”
张杆若有所思，感觉这一趟学到的东西，过去一年都学不到。
“泽哥，那咱们现在蹲这儿的目的是？”
“耗时间，摆脱他们的监视。让他们掌握不了我们的行踪，自然也就无法及时通风报信，然后主动权就掌握在我手上了。”
数码城四楼。
星火科技旗舰店。
“啥玩意？走了？”店长望着派去盯梢的手下，诧异问，“你没看错吧？”
那两个小伙子可实在不像什么老奸巨猾的人。
学生证都出示了，连返利也不要，钻石一样的人品，说好的去对比价格，怎么可能直接走了呢？
“没看错。”销售小伙子拿人格担保道，“我一直跟着，俩人没有任何停留，直接下到一楼从大门出去了。”
“靠，我难道被套路了？”店长一时非常不爽，终日打雁居然被雁啄瞎了眼，从兜里摸出手机，立马一通电话拨了过去。
“哪位？”电话里传来李丘泽的声音。
“小兄弟，是我啊，郭宝强。”他之前给过名片，笑呵呵问，“你们对比得怎么样了？”
“噢，还没去比呢，临时有点事，我们有个叫顾栋的同学被车撞了……”
“我去，没什么事吧？”郭宝强惊讶，有心关怀一下。
“还好还好，应该问题不大，我作为班长肯定要过去看看，等下次再过来数码城看。”
“噢，那好那好，反正小兄弟不管怎么样，到时候就算价格对比得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确定之前一定要给我来个电话，因为这个市场行情每天都在变化，好吧？”
“好的，没问题。”
挂掉电话后，郭宝强心情好多了，就说以他的经验怎么可能被两个小伙子套路吧，天有不测风云，摊上车祸这种事，对方又是班长，那确实没办法。
数码城后街的小卖部。
“高啊！”张杆竖起大拇指，不得不感慨泽哥的深谋远略，他们刚离开数码城，对方的电话就打过来，这就说明很多问题。
市场也真特么黑暗。
今天算是学到了。
“走吧。”李丘泽拍拍屁股站起来，本来还想再等一等，现在这通电话打过来就不必了。
张杆笑嘿嘿点头，蓦地感觉有些兴奋。
就好像战略游戏一样，还挺好玩的有没有？
那位郭店长估计打死都想不到，会被他们两个小年轻套路得死去活来的。
第八十一章 宝强兄：我快被玩坏了
再次走进数码城，一番物色下来，李丘泽在数码城二楼找到一家店，倒不是二楼最大的一家，不过他们老板在店里。
还是一样的说辞，学生证照样出示。
碰到这样的大单，老板喜上眉梢。
“放心吧两位小兄弟，咱们诚信买卖，不可能给你们贵了。”
好听话谁不会说啊，越是渣男才越爱发誓呢，反正又不会真的被五雷轰顶。
这次别说李丘泽，连张杆都没有轻易相信他，即使他又是递烟又是让人倒茶，行为举止看起来也十分光明磊落。
不同与之前，李丘泽没直接问他要价格清单，点点头道：“惠普500，老板你给我什么价格？”
老板思忖了一下，知道他们是对比过的，这明显是在试探自己，笑道：“这样，惠普500市场零售价在4900块左右，我不知道你们打听过没有，我按批发价格给你们，4750块。”
李丘泽水杯一放，站起身来，张杆自然紧跟他的步伐。
老板一下急了，忙不迭堵上来拦住路：“咋了小兄弟，这个价格还不行？”
李丘泽瞥了他一眼：“老板，我可实在没有感受到你的诚意，你应该也想到了，我们肯定是对比过的，你给这个价格，根本就是不想做生意啊。”
老板脸上有了些细微的表情变化，微不可查，心说这两个小年轻也不像那种很老道的买家，就算对比过，他这个价格给的也可以呀。
难道看走眼了？
在诈我？
这样一想，老板再次露出笑脸：“小兄弟说笑了，我店开在这里，怎么可能不想做生意？只是这个价格真的可以了，我们批发给下面县镇的小经销商也就这价格，你会不会记错型号了？不如你告诉在哪里对比的？”
“算啦吧，你真是一点诚意没有。”李丘泽从他身旁绕了过去，张杆紧随其后。
“等等啊小兄弟，生意不都是谈出来的吗。”
老板怎么可能放他们轻易离开，又不是一两台电脑，五十台笔记本电脑，搁市场哪个店都是一个大单。
生意和脸皮这种东西，向来是呈反向发展的。
脸皮薄的人未必就做不了生意，但是越不要脸的人，越能把生意做好。
这家店在整层二楼能排进前三的规模。
李丘泽的胳膊被老板拽住，想走都没法走。
“来来，小兄弟，抽根烟，抽根烟，先坐会儿，有什么事好商量嘛。”
俩人重新被老板拉回到沙发椅上坐下。
当然这也是因为李丘泽没打算真走，否则天王老子都拉不住。
“不如小兄弟你说吧，比如说惠普500，你想要什么价格？”老板转换策略，想先探清他的心理价位。
同时也能验证出对方到底是在诈他，还是真的了解到了一个非常低的行情。
李丘泽还能看不出他的那点心思？
论人生阅历的话，别看他最长也就到三十几岁，但是踩过的雷，吃过的亏，很多人一辈子都未必经历过那么多。
想想全是泪啊。
不过凡事都有两面性，亏吃的越多，也越能促进人成长。
这款电脑，郭店长给的价格清单上显示的出货价是4880元，比老板的报价还要贵130元。
但是这并不能说明他给的价格就很实在，只能说那个郭店长很黑。
李丘泽也不说话，伸手摸向裤兜，将郭店长给的价格清单拿出来，往桌面上拍了拍，拍的频率很讲究，不快也不慢，能让老板注意到这是一份价格清单，然而又一个具体价格看不清。
老板的脸唰地一下变了，敢情还真的深入了解过，连价格清单都搞到了，正准备伸手来抓。
李丘泽岂能让他抓住？
手一缩，价格清单重新塞回裤兜，然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依旧没言语，静静地望着老板。
“哎呀，原来小兄弟你了解得这么透啊，早说嘛！”
早不早说，和你有没有诚意，有个毛线关系？
当然这话李丘泽肯定不会讲出来，他还有所图谋，把对方这么大个老板的面子揉得稀碎放在地上踩，不太好。
“所以你也甭探我底了，兜里的这份价格，我肯定不会告诉你，我代表全班五十几名同学，责任重大，肯定要把好关，现在就是对比价格，电脑反正都一样，哪家价格低，我自然在哪家买。”
“是是，小兄弟真是个好班长，那你稍微等等，我给你拿份报价。”老板陪着笑脸道。
李丘泽点点头。
老板站起来背过身去后，脸上的笑容瞬间黯淡，本以为抓到一条大鱼，现在看来，也只能跑个量了。
这小子连价格清单都搞到手了，还能怎么办？
肯定不是在他们市场搞的，不然早就电话打过来了，保不齐特地去了趟临近的其他区域。
这样考虑着，他在所有型号的电脑上，只加了一百块，弄了份清单打印出来。
就不信还有人比他更低。
市场里的大卖场，像他这样驻店的老板没几个，销售人员看到这个价格卖都懒得卖，店里才赚一百块，销售人员能拿到几个提成？
他完全抱着把生意做绝，不给其他人可乘之机的想法，到时候配件上倒是可以想想心思。
清单到手后，李丘泽瞅了瞅，价格果然完全不同了。
比如惠普500，出货价降到了4450元，陡然降三百，比郭店长的价格要便宜43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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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他对数码产品的利润空间的了解，差也差不多了，毕竟正常的市场行情不难查，网上的中关村报价在这年头很权威，甚至被销售人员当做销售工具在使用。
“嗯，这份价格还算有诚意嘛。”李丘泽笑着站起来，“那行，我拿回去给老师看看，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你家了。”
“那是！”老板这回不笑了，昂着头道，“这价格我真不怕你去比，随便哪家，你比比就知道还是我家便宜，纯粹跑个量而已。”
李丘泽明白这里面也有讲究，你量跑得多，以后拿货就方便，有些厂家或者上面更大的经销商，还会给到一些返点奖励。
……
“泽哥，他们会派人监视咱们吗？”
“会。”
“那咱们……”
“不用。价格差不多到底了，现在没必要藏着掖着，明着来就行。”
俩人离开店铺后，张杆还一脸担忧，时不时往后打量。
李丘泽带着他上了楼，来到四楼。
刚才老板自己说的，不怕他们比，那他现在来比，合情合理。
没错，他又回到了星火科技旗舰店。
无他，因为一圈转下来，他发现这家店是整个电子数码城，最大的一家卖场。
生意做得大，在供货链这一环节上，自然有些优势。
至于郭店长人黑不黑的问题，这不重要，商人逐利是很正常的行为。
就看这笔生意他想不想做。
“诶！”郭宝强突然发现他们回来了，还一脸惊讶，不是说同学出车祸了吗，这么快就搞定了？
表情也很欣喜。
做他们这个买卖的，第一次进店就能成交的很少，现在的客户越来越精明，都知道货比三家，除非是那种已经在别家店看过的。
但是如果走掉的客户能回来，那基本上就妥了。
不过他显然高兴得太早了，当李丘泽一份价格清单拍在他手上时，郭宝强的脸瞬间黑了。
阮顺利这个王八蛋！
简直就是根搅屎棍！
当老板的没事待在店里干鸟啊！
“你们、不是去看同学了吗？”郭宝强尬笑，蓦然有种被套路的感觉。
“是啊，接到电话马上准备赶过去，走到数码城外面车都拦好了，那边又一通电话打过来，说站起来走了两步，没什么事，就擦破点皮，司机赔了五百块钱，私了了，人现在活蹦乱跳的，都回学校了，这不我们就又回来办正事。”
李丘泽摊摊手说。
郭宝强望着他一脸真诚的模样，一时间竟然难以分辨真假。
但是阮顺利这个狗日的怎么就能给这个价格？
这还怎么卖？
“你们还能不能再低？不行我就定下那边了，他的价格可比你有诚意多了，这是答应过你，确定之前再跟你联系一下，不然我都没打算过来。”
李丘泽煞有其事道。
郭宝强心里把阮顺利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明明一个这么好的单子，被他搞成个白菜价格。
重点是，这个客户是先到他们店的，是他们的客户。
委实不爽！
“你们先坐一下，我请示下老板，这个价格都亏本了。”
李丘泽点点头，目的就是激起他的火气，把他原本设想中的完美合作，转化为真正的恶意竞争。
商家但凡恶意竞争起来，消费者自然就有好处。
别怪李丘泽干得这么绝。
因为他不仅仅想着自己有赚头，同时确实打算替同学们省点，那么只能压榨商家了。
反正商家不可能真亏本，亏本的买卖谁做？
只是多赚少赚的问题。
郭宝强这边，拨通老板的电话后，大吐了一番苦水。
“又是阮顺利那个龟儿子？”
“是啊老板，这家伙这么搞，简直就是颗老鼠屎啊！他给的价格清单我看了，每台电脑就在我们的成本价上加了一百出头，至少二十万的生意啊，就赚五六千？您说这买卖我们还做吗？”
“做！他娘的，五六千不是钱啊，凭什么让他赚……狗日的，电话打过来了，不管了，反正是我们的客户！”
“可是老板，人家现在过来咱们店，还想着要优惠点呢，不然一样的价格，他们估计在那边谈了老半天，对阮顺利印象很好，为什么要在咱们店买？”
老板：“……”
看到郭店长打完电话走过来，坐在沙发椅上的李丘泽放下水杯抬起头。
“兄弟，咱们不打马虎眼，如果我们再优惠一点，确定就我们家？”郭宝强表情严肃地问。
“当然。”李丘泽点头，“你只要拿出诚意，不光定下就你们家，我今天立马带两台电脑走，回去也好给同学们看看货。”
“噢？”郭宝强眼神明亮，在对面的沙发椅上坐了下来。
“我实话和你们讲，这个价格根本不赚钱，想便宜都便宜不了，你们看这样怎么样，价格就按这张清单上来，另外我们每台电脑再送一套外接的键盘鼠标……”
倒也是个说法，如果打游戏的话，不外接键盘鼠标确实不方便，也算是必需品了。
不过不能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李丘泽又争取了一下，给每台电脑争取到一套屏幕清洁剂，和一个内胆包，成本没几个钱。
一来是给同学们谋福利，二来也是为后续计划添彩头。
“杆儿，走，选电脑。”
俩人选电脑的时候，郭宝强猛地一个激灵，意识到一个问题，凑到李丘泽身旁，苦着脸问：“兄弟，你不会是在套路我，其实就打算买两台电脑吧？”
“怎么可能！”李丘泽义正言辞道，“我像那种人吗？”
有点……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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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泽哥求带带
“泽哥，那个联想的本本感觉还不错啊，你为啥不让我买？”
“不想给他们赚钱。”
“给谁？店里吗，咱们不是有底价？好歹也是自主名牌，我还寻思支持一下呢。”
“以后别寻思了。”
张杆：“……”
李丘泽不想解释太多，有些事放在这个年代说不清的，反正买都买了。
回到学院宿舍时，红霞满天，临近晚饭点，人都在，吃饭这件事在学校里绝对是一项重要的集体行为，如果某天你的小伙伴突然不和你一起吃饭了，那肯定出了点什么事。
“沃曹？”
俩人刚进门口走进，宿舍里的四个家伙先是一怔，接着纷纷有了动作，其中董俊臣和顾栋几乎是从床上蹦起来的。
主要二人手上各拎着一只黑色电脑包，简直不要太明显。
“靠！我说你俩怎么一下午没看到人，竟然买电脑去了？”董俊臣瞪大眼睛说。
“狗几把不带我的？！”顾栋狠狠捂住胸口，一副世无爱、惨遭背叛的模样。
“擦，好歹说一声啊，偷摸着去可还行？”周小江一脸幽怨。
“买的什么电脑？”蔡书文很是艳羡，他的电话还没打。
不等俩人回话，四头牲口已经上手，将电脑包夺过来，小心放在董俊臣的床铺上打开。
“戴尔？”
“我的。”张杆嘿嘿一笑，对于学生而言，笔记本电脑这玩意儿绝对算个大件儿，也是装逼利器，这么好的机会他当然不会错过。
“我去，看档次，这台电脑不便宜啊！”
戴尔 In6400，确实不便宜，市场零售价7799元。
搭载Intel 酷睿双核处理器，DDR二代1GB内存，100G固态硬盘，ATI独立显卡，用郭店长的话说，目前市面上的所有游戏闭着眼睛跑。
而且它的外观也很骚气，键盘上比一般电脑多出一排声音控制键，听歌或者看小电影时，可以快速便捷地用机械键来控制音量，或者上一首下一首什么的，无需再去拖动鼠标。
在这个年代来说，算是很新颖的设计，虽然在李丘泽来看丑得一批，加法做错了的感觉，明明一台笔记本电脑上，非得装个MP3控制键上去。
架不住张杆就是喜欢与众不同的东西，当时一台联想被李丘泽否决，这台再不给买就要原地打滚的架势。
“牛掰牛掰，矿哥出手果然与众不同。”
“不错，朕甚为满意。”
“希望是一个我能承受得起的价格。”
“想啥呢？这台电脑没个七八千我把头给你。”
四人左看右瞧，爱不释手。
“矿哥，多少钱买的？”
“你们猜？”
“猜个蛋哟，查一下不就知道了。”顾栋才不想玩这么弱智的游戏，自觉早已掌握这方面的行情渠道，摸出自己的摩托罗拉，对照着型号上中关村搜索出价格后，瞬间一脸悻悻。
还真是一个他无法承受的价格：“喏。”
将手机递给另三个翘首以盼等的家伙看了看，三人顿时也蔫巴了。
“7799！矿哥我说你就不能低调点吗？”
“你这样会失去我们的。”
“不，你已经失去了，我爷爷告诉我，坚决要和资本家划清界限。”
张杆看了李丘泽一眼，知道他的表演时间到了，望向顾栋问：“7799？果冻你哪儿搜的价格？”
“中关村啊！”顾栋理直气壮道，“干嘛，还想装逼说一万买的？”
董俊臣同样一副看穿他的表情：“矿哥你就别装了，问家里要来一万，你还真能全花了买电脑？我信了你个鬼。”
“我没装啊。”张杆摊了摊手，“我是想说你们价格查贵了，我7450块买的。”
“咦？！”
顾栋惊讶，连道：“不可能呀，中关村的报价准的很，我堂姐暑假的时候去买电脑，我们拿中关村的价格给销售员砍价，把他脸都砍绿了，还说什么地域不同行情不同，首都那毕竟是大地方，价格肯定要便宜些。”
那销售员当时心里可乐呵了，李丘泽心想。
多好的客户啊，自以为比其他人懂行，知道在网上查价格，心理价位完全暴露，都省了他的口水，演一下十分为难就能搞定。
“对，我也听说中关村报价最准，拿上面的价格去买电脑，保证不会被坑。”周小江点头附和。
孩子们呀，你们还是太年轻啊，首先你得明白一点，中关村报价是哪些人搞出来的。
那个报价顶多能保证你们不被无良奸商杀猪，以为能占到便宜，未免想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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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矿哥，不诓人吧？你为什么买的这么便宜？”顾栋问，心里其实也明白，把价格往低了说不是矿哥的风格，应该就是这个价格没错。
便宜了三百五十块。
对于他们学生党而言，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这不是废话吗，我买能跟你们一样？”张杆哼哼道。
“啥意思啊？”
四人都有点懵，你是哪儿大一点吗？
凭啥你买就要比我们便宜？
“意思就是……哥只是个传说，嘿嘿。”为了把戏做足，张杆故意卖了个关子，毕竟他平时就是这种性格。
哪有你问我就说的道理？
矿哥不要面子的？
带着迷糊，董俊臣又把李丘泽的电脑取出来了，与张杆的一比，倒是显得平平无奇，一台华硕A8，全黑的样式，外观上没有任何出奇之处。
除了用的是更经济实惠的AMD双核处理器外，其他配置倒也比不张杆的戴尔差。
“华硕好啊，华硕的笔记本性价比高！”
“嗯，华硕都是学生本，李丘泽，这本子应该便宜很多吧？”
“我觉得我买得起！”
“诶，华硕A8啊。”董俊臣仔细打量一番后，认出了型号，“这本子现在卖得很火，听说四千五六的样子，对吧，李丘泽？”
华硕A8系列笔记本，这年头确实火爆到不行，主打性价比，除了惠普V3系列可以一较高下外，找不出竞争对手，深受学生党喜爱，在很多高校里十台电脑中有七八台都是它。
“差不多。”李丘泽笑着点头，“不过我买的没那么贵。”
“擦，为啥呀？”
话题重新回到“你们是不是哪儿比较大一点”的问题上。
“你买的多少钱？”顾栋一边问，一边把电脑背面的具体型号输入手机，在中关村网站上搜索起来。
不多会儿有了结果，董俊臣说的是对的，这款电脑中关村报价4599元。
之所以这么在乎价格问题，是因为接下来他们也要买啊。
“4399。”
“嗯？！”
“从实招来！凭什么你又便宜两百？”
“是啊，按道理说，中关村的报价比我们这边贵一点都是正常的！”
“你们两个是不是有什么门路？”
面对四人“再不说无情铁手伺候”的架势，张杆咳嗽了一声道：“好吧好吧，告诉你们了，是泽哥，有个熟人，那我们买自然便宜。”
“熟人？”
“什么熟人？我去李丘泽，你在我们这边还有熟人？路子这么野？”
“卖电脑的？”
李丘泽笑而不语，有些话自己说不太好，旁人说才更有可信度。
张杆适时补充道：“是他家亲戚的一个朋友，这不知道对方是搞电脑生意的，我们又刚好要买电脑么？中午吃完饭后联系一下，说让我们过去，感觉有好事。这找人家帮忙的事，我们肯定不好带一帮人过去吧，所以就没和你们说。”
“怪不得！”
“我就说吧。”
“靠，便宜不能全让你们占啊，也带带我们呀！”顾栋一把抱住李丘泽的胳膊。
“泽哥，便宜个几百块，对方应该不存在亏吧，多赚少赚的问题，为兄弟们谋谋福利啊！”
“就是就是，泽哥，我买电脑的事就全靠你了！”
“这要是不帮忙，泽哥，我得恨你四年！”
李丘泽望向周小江笑骂：“你特么要不要这么夸张。”
“这么说你同意了？”周小江一脸期待。
其他两个货，包括四眼妹妹也是一样。
尤其是四眼妹妹，他正愁笔记本电脑太贵，不知道怎么和家里开口，能便宜几百是几百啊。
“我倒也问了问。”李丘泽开口道，“就像果冻说的，亏他肯定不亏，别说是亲戚的朋友，就是亲戚也不可能做亏本的买卖，只是他愿不愿意少赚的问题，毕竟现在笔记本市场很火爆，有货的话根本不愁卖。我就问他我们班同学基本都要买，能不能也优惠点，要行的话我就介绍一下。”
说到这里，战略性停顿。
果然有人忍不住，顾栋忙不迭追问：“他怎么说？”
“他说可以。”
“喔~”
304寝室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
如果能省下个三两百块，这钱纯粹就等于白捡，他们能不乐呵吗？
像他们这种学生党，平均月生活费也就七八百块，两三百大洋拿来干什么不好？
董俊臣已经在计划买双球鞋。
周小江寻思能买个耐克的运动挎包。
蔡书文想着可以给父母稍微减轻点负担。
顾栋琢磨着市区还过得去的宾馆能多开两次房嘞。
岂不美滋滋？
“李丘泽，啥时候去啊？”
“明天一早吧，反正上午也不是正经课，我和老陈请个假，办正事没问题的。”
“那我现在就和家里说。”蔡书文生怕他们不带自己，赶紧摸出手机，不过被李丘泽按了下去。
“急个蛋蛋。”
我就做你们几个的生……呃不对，我就为你们几个谋福利吗？
哥们儿达则兼济天下，得照顾全班同学啊。
第八十三章 意料之外的助攻
晴朗的上午，灿金色的阳光洒满校园，秋风拂过，空气中有股淡淡的咸味儿。
台市这边临近东海，张杆一早就提出来想去看看，生在内陆地区的孩子，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海，心驰向往，李丘泽一直没同意，知道看过之后肯定会破坏他脑子里对大海的所有遐想。
并不是每一片海都是蓝的。
亦如不是每个女生都很矜持一样。
“电脑买都买来了？”
产品造型班的教室里，当李丘泽和张杆刻意拎着电脑包出现后，全班同学都躁动起来，纷纷凑到后排来围观。
男生们经过一些事，包括耳闻过一些事，基本都对李丘泽有些敬畏之心。
不是每个十八岁男生都敢和很可能是道上混的大排档老板对刚的。
更没见过几个年纪轻轻就带着满身伤疤的。
只是眼巴巴看着，很规矩。
而女生就不同了，她们仅从一面之缘上判断出李丘泽是一个性格随和的阳光大男孩，而且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机会有没有？
反正李丘泽这会儿被一帮女生给包围了，上下其手……
当然不是对他，是对电脑。
张杆那边明显电脑更贵，围过去的女生却很少。
要不怎么说这是一个看脸的时代呢，面对一帮大老爷们儿，张杆朝旁边瞅了眼，心里多少有些吃味，主要他想勾搭的妹子吴思思也环绕在泽哥身边。
“我的电脑不咋的，你们去看看矿哥的，那才是档次货。”李丘泽这话是看着吴思思说的。
他现在坐着，吴思思站着，以这个角度看去，也真他娘的壮观，弄得他都忍不住咽了抹口水。
当一个女生身材够好时，脸蛋没那么惊艳其实倒也无妨。
不过兄弟妻不能骑，在他这里是铁律。
有女生搭话：“关键我们也买不起啊。”
“就是，矿哥这么有钱，肯定大几千了吧？”这话得到大部分女生的附和。
“我看看。”
嗯？
让李丘泽微微一怔，让张杆猛地一个激灵的是，吴思思过去了。
“喏。”张杆赶紧手一薅，从男生手里夺回电脑，捧到吴思思身前，差点撞上……不，应该已经撞上了，不然怎么会有回弹？
撞得他心神荡漾。
吴思思用桃花眼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李丘泽有心留意，暗叹口气，心说杆儿啊，不能太舔，早就和你讲过了，舔狗终将一无所有。
你要追求大姐姐，人家可能会喜欢小奶狗，关键……你也不是呀。
追求同龄的女孩子，唯有狼狗无往不利。
自己传授的《恋爱宝典》，他是一点都没学会。
“你俩也太快了吧，陈老师昨天才说，你们今天就买过来了。”
“这效率刚刚的。”
“是在数码城买的吗？”
“李丘泽这个华硕电脑我感觉价格应该适中，比较合适我们。”
“我听说卖电脑的地方喜欢宰人，价格很乱，我都不敢一个人去买。”
“对啦，你俩多少钱买的？”
面对同学们的询问，李丘泽也不吱声，因为明白犯不着。
不然你以为昨天下午寝室那一出白演的么？
张杆也不需要开口，谁都知道他俩一个地方来的，关系好，有些话还是让旁人来说更有信服力。
不出所料的是，董俊臣和顾栋四人张口就来：
“他俩啊，他俩爽死了，认识卖电脑的人，不然你们以为会这么快买过来？价格还便宜嘞！”
“对，比市场价要便宜好几百！”
“反正我们寝室都说好了，买电脑这事就交给我们泽哥了。”
这些话一传出来，教室里瞬间炸了锅。
刚刚脱离父母的孩子，现在要花几千块去买一件商品，这样的大宗交易绝对是人生中的第一次，几乎所有人心里都挺踌躇的，害怕被无良商家欺骗。
不仅仅担忧价格被杀猪，他们多少也耳濡目染过一些电子市场的乱象，最担心的还是买到残次品。
像他们这种青瓜蛋子，能有几个知道三包这种东西？
现在好了，班上有同学认识熟人，他们潜意识里认为找熟人肯定更有保障。
大抵上也没听过“宰的就是熟人”这句话。
另一方面，更便宜的价格也令他们心动不已，与昨天顾栋四人的心态是一样一样的。
省下来的几百块干什么不好？
“是李丘泽的熟人吗？”
“泽哥的路子果然野啊！”
“泽哥，带带呀。”
男生们都是一脸巴结的表情。
女生们更直接，蹦蹦跳跳，叽叽喳喳的，差不多的意思就是“我要，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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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李丘泽帮她们买电脑。
张杆望向吴思思，凑过去小声道：“放心，别人不管，你的电脑包在我身上，保管价格是最低的。”
他这么说是想告诉吴思思，不仅仅是泽哥有面子，我张杆的面子也不小。
“那就谢谢了。”吴思思冲他甜美一笑。
张杆有点看呆了，差点就没来一句“算啦，我给你买”！
之所以没说出来，并不是顾忌囊中羞涩，也不是把钱当了回事，而是感觉不适合。
还是那句话，进度太快了。
万一对方拒绝呢？
那多尴尬。
“好啦好啦。”李丘泽站起声来，抬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点：
“这样吧，想买什么电脑，你们先自己看好，包括价格方面，自己了解透。
“等确定好了，过来找我，我帮你们问问行情，给你们一个报价，你们如果觉得合适，那我到时候再帮你们联系一下。”
没有比这更好的方式了。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片欢呼。
“好滴！”
“泽哥仗义！”
“什么情况，开联欢会呢？”门口突然传来声音，男生们脖子一缩，女生们吐吐舌头，赶紧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
老师来了。
新老师。
不过班主任老陈昨天介绍过，姓戴，是一年级带他们平面设计的主要老师。
值得一提的是，老陈也授课，但不带他们班，教的是市场营销。
戴老师很年轻，约莫刚出大学不久，平平无奇的模样，理着小平头，身上还带着股书卷气。
之前同学不都围在教室后排么？
他这眼睛一扫，很容易注意到李丘泽和张杆课桌上放着的电脑，还没来得及塞进包里。
不禁心头一喜。
为啥？
因为买电脑这事其实是他要求的，他带的课程才需要大量的课后练习，班主任陈老师只是代为转达。
想不到有学生行动如此之快。
一时来了兴致，踱步走过来，先拿起张杆的戴尔看了看，点评道：“这电脑好是好，价格贵了点吧？”
“还好。”张杆回道，“七千出头。”
教室里顿时不少同学做起鬼脸，娘的，七千多叫还好？
矿哥不愧是矿哥。
戴磊笑着打量了一番这位黒瘦黒瘦的学生，心想不会是山西煤老板的儿子吧？
转而扭头望向都侧身看过来的同学们，说道：“大家买电脑的话，倒也没必要买这么贵的，反正目前比较新的款式都是双核的，唯一需要注意的一点，显卡方面，最好选个独立显卡的，因为你们到了二年级，还要学习3D建模，那种软件对显卡要求比较高。”
同学们纷纷点头。
戴磊接着又拿起李丘泽的电脑：“诶，华硕A8啊，这款电脑就不错，性价比高，对于你们也完全够用，我有个朋友前不久就买过一部。是四千六左右的价格对吧？”
李丘泽挠了挠头，还有这种意料之外的助攻？
果然随大流还是有点好处的。
老师帮忙打广告的效果你猜会怎么样？
“我买的4399，四千四。”
“噢？”戴磊楞了楞，他那朋友不大可能买贵，诧异道，“这么快就降价了吗？”
华硕的价格一直比较坚挺才对，一是销量好，二是本身就是走的性价比路线。
“老师，他有熟人。”果冻同学总是这么会来事，直接替李丘泽回答了，“我们刚还商量着让他托托关系，也给我们便宜点呢。”
戴磊露出恍然表情，笑道：“我说吧。那是好事啊，既然有这个关系，这位同学……”
“我叫李丘泽。”
“噢，那李丘泽同学就帮帮忙嘛。”戴磊说着，又望向其他同学眨眨眼，“改天你们请人吃个饭啥的。”
他巴不得大家赶紧人手一部电脑，这个专业今年刚开课，他也刚入职，正摩拳擦掌的想干出一番成绩来。
“那有什么问题，一人一顿都行啊！”
“对头！”
“要不今天中午我先？”
同学们哈哈大笑，食堂一顿饭，要不了几个钱。
李丘泽呵呵一笑，饭就免了。再吃真不好意思。
这堂课没什么内容，师生第一次照面，互相了解一下而已，接下来他们产品造型班的专业课，基本上都是在机房里进行。
再说真要讲什么东西，大家伙儿也没心情听，一个个的心思早就飞到电脑上去了。
电脑可是个好东西啊。
既可以用于学习，学习之余还能搞搞游戏，反正现在肯定不缺队友，游戏这玩意儿也必须有人一起玩才过瘾，然后游戏玩累了，还能混混聊天室、看看小电影啥的。
岂不美哉？
第八十四章 江虞婉的小心思
李丘泽这几天忙得不可开交，与同学们见面没有别的事，全是咨询电脑的，手机更是差点没被打爆，本来短信箱中拢共就几条运营商的信息，现在几乎塞满了，内存告急。
一番辛苦下来，收获肯定是有的，确定通过他买电脑的同学，一共有五十二人，已经安排好了，明天就能搞定这单买卖，让大家喜提电脑。
傍晚时分，304宿舍里的气氛有些不和谐，原因是顾栋写了份情书。
让周小江送去的。
至于为什么找小刚同学，而不是找小白同学——四眼妹妹就不提，没这胆子。
自然是因为小白同学也有点想法，那怎么可能帮情敌的忙？
小刚同学未必就没有想法，只是身高不允许啊，没几个男生能接受女票比自己高的，特别是如果穿上高跟鞋，高上半个头的那种。
也只能含泪替果冻跑了一腿，酬劳是食堂一顿饭。
中午周小江吃了他四十二块。
情书送给营销二班的席恩娜。
对方回了。
【既然这样，你先死一个给我看看。】
就这一句。
顾栋满怀激动地猫在床上，背靠墙壁，防贼式地拆开信封，然后就是一脸懵。
过了半晌后，扬扬手：
“小白，你给我看看。”
“不看。”董俊臣头一昂，谁还没点骨气。
“小刚，你给我瞅瞅。”
“不瞅。”周小江低头找蚂蚁，早干嘛去了。
“矿哥……”
“朋友，你已经失去我了。”
“泽哥……”
“没兴趣。”
顾栋一副苦瓜脸，手里拿着从笔记本上随意撕下、带着锯齿状的纸，又看向四眼妹妹。
蔡书文倒是跃跃欲试。
然而他没有开口。
想着问了也是白问。
“苍天啊，天地啊，谁来给我解解惑！这到底是个啥意思？！”
唰！
董俊臣这家伙明明一副死都不看的模样，手一抬又把纸薅走了，周小江第一时间凑上去，随后是张杆，接着是李丘泽，最后是蔡书文。
“擦，果冻你这家伙情书里写了啥呀？”
“还能有啥，肯定是一副‘我爱你到天荒地老，至死不渝’的架势呗，不然人家能回句这个？”
“果冻，你有没有写什么死法？我要是你，现在就试一把，一准就成了。”
“没错，放心吧，我们给你抢救，结果不重要，过程才重要，这种女生你要用实际行动去感化她。”
顾栋从床上跳起来一阵骂娘，骂累了才喘着气说：“我特么是真让你们帮我分析分析，这话看着像拒绝，但仔细品味，又像是在调情，有没有？”
李丘泽一脸惊讶，你丫的从哪里品味出来像是在调情？
不过这席恩娜倒也真是个异端。
男生给你写情书，你要不然就答应，要不然就拒绝。
让人家去死是几个意思？
万一真遇到那种走火入魔的……古往今来，殉情的例子也是屡见不鲜的好吧。
顾栋遭遇职业生涯的滑铁卢，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有点想不开。
李丘泽刚洗完澡，正在阳台上晾衣服的时候，张杆喊他说有电话。
“又谁啊？”
不是都搞定了么？
“不知道，陌生号码。”
听张杆这么一说，李丘泽动作一顿，想了想，刚拿起来的背心又扔回塑料桶里，趿拉着拖鞋飞快冲进宿舍。
陌生号码，他想到是谁了。
毕竟这年头电话营销什么的，还比较少见，班上五十六个同学的号码全存了。
“喂？”
“是李丘泽吗？”
电话那头传来有些缥缈的声音，就好像寂静的冬日清晨，声音穿透重重迷雾传过来。
“是我。”李丘泽咧嘴一笑，果不其然，他虽然没有刻意等待吧，但潜意识里盼着这通电话有段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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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志们，这家伙在淫笑，肯定是个女的！”顾栋大叫。
其他人齐刷刷投来视线。
李丘泽扫了他们一眼，回到阳台上，顺手拉上玻璃门，除了张杆外，其他人一脸奸笑地将耳朵贴在玻璃上，好像真能听见一样。
江虞婉大抵是听到了顾栋的话：“你们寝室好热闹。”
“还行吧，你那边怎么这么安静？”
“我在外面。”
李丘泽应该能想到的，以江虞婉的性子，给一个男生打电话，肯定不好当着室友的面。
他俩之间暑假发生的那点事，连刘洁都不知道。
“怎么样，在浙大那边还好吗？”
江虞婉说还好，大学生活也让她感受到了很多新奇体验，饶有兴致地和李丘泽讲了一些。
比如他们学校上课通常都要提前半小时出门，因为校园太大了。
还说对减肥人士很友好，不过她似乎不用，所以跟着室友一起买了辆自行车。
“对啊，别减！”李丘泽突然说。
“……”江虞婉大概没想到他这么激动，问道，“为啥？我快一百斤了呢，其实减几斤也是可以的。”
“江虞婉同学，我必须警告你的是，万一减到不该减的地方，你会后悔的，再想长大可就不太容易了。”
“你……流氓！”
李丘泽嘿嘿一笑：“我就事论事罢了。”
“不跟你说了！”
李丘泽以为她害臊了要挂电话，不过女孩子似乎都有口是心非的毛病。
“李丘泽。”
“嗯？”
“快到国庆了。”
“是啊，小半月，咋了？”
“你们放假吗？”
“这话问的，虽然说我们是后娘养的，但是官方节假日还敢不放？”
“什么后娘养的，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江虞婉编排了他一句后，支支吾吾地问，“要、要放好几天呢，你不打算……去哪里玩玩吗？”
李丘泽心说我忙着搞事业，哪有这个闲工夫，不过如果是美女相邀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重生一趟，事业女人两不误，那才是他的追求。
男人嘛，大抵上也就这点追求，他自认只是个凡夫俗子，自然无法免俗。
“要不去杭城找你玩？”
“好啊！”这两个过于激动的字顺嘴而出后，电话那边瞬间没了动静，仿佛连呼吸都停止了。
小姑娘终究涉世未深，白纸一张，兴奋之下不小心暴露了真实想法。
“哈哈哈哈……”李丘泽实在没绷住，笑得前胸贴后背，就感觉这小丫头片子至少现在还挺可爱的。
明明想自己过去找她玩，偏偏不好意思直说，佯装打听起国庆假期自己的安排，当自己顺着她的心意提出想法后，一个不留神又直接暴露了。
“你个大坏蛋！”
李丘泽脑子里都有了画面——江虞婉霞飞双颊，满脸羞涩，恼羞成怒的表情。
“嘟嘟~”
这回是真挂了。
李丘泽看了看号码，存了起来，要说没点期待那是假的。
过往的事暂且不提，无论江虞婉日后会变成什么样的人，现在事情既然发展成这样，她都敢主动送上门，自己还怕收吗？
看来今年的国庆注定是一个美好的假期啊。
拉开玻璃门，回到宿舍后，几头牲口自然免不了一番“严刑逼供”。
“咋了，老子谈个恋爱不行啊？”李丘泽没好气道。
“行。哪家女子从实招来？”
“没错，现身在何处？”
“啥时候带我们见见？”
李丘泽扫了他们一眼：“浙大，去不？”
“卧槽！”
“泥煤！”
“狗几把，你竟然泡到浙大的妞了？”
董俊臣、顾栋、周小江三人六只眼睛瞪得滚圆，蔡书文则是深感佩服。
毕竟他们这种技校生，和在985中都排名非常靠前的浙大高材生，那真是没什么可比性。
他这么一说，张杆也就知道是谁了，嘿嘿道：“不怕告诉你们，远不止浙大高材生那么简单，那妞……一点不夸张，仙女儿级别的。”
这话更是将几头牲口馋得口水都差点没掉下来，顾栋还很不服气：“有我的恩娜美吗？！”
坦白讲，这个问题张杆还真想了想，在脑子里对比了一下后，得出的结果是——不好比较。
两个妞都很美。
无法比较的原因是因为，完全是两种不同的风格。
如果说江虞婉是仙女儿。
那席恩娜给到他的感觉就是魔女。
仙女能让人飘飘欲仙。
魔女同样能让人堕落成瘾。
“半点不差。”
“吹，接着吹，反正吹牛逼又不犯法。”
顾栋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他自认条件并不逊色李丘泽，凭什么他就能泡到这种档次的妞，还有985名校的光环加持，自己一封情书写过去，得到的回复却是让自己死一个看看？
老天爷不能这么偏袒。
张杆懒得和他杠，想起了《头文字D》中阿牧的经典台词：“骚年，知道神为什么是神么？神以前也是人，只是因为祂做了人做不到的事，所以成了神。”
李丘泽任他们插科打诨、牛逼轰轰，躺在床上双手枕头，和周公约会去了。
明天上午有得忙，不过也有得赚。
——
PS：感谢“大陆向往海洋”、“我是继续李志常”的100币打赏。
感谢“阿楠阿咿呀”、“Ianters”、“字母哥574”的月票。
第八十五章 谁来降了这个妖孽啊
电子数码城。
这边早上上班的景象倒是蔚为壮观，七点二十几分，大楼正门不开，楼侧边的小门前挤满了人，大多撑着惺忪的眼睛，不少人手里还拿着早餐，既是打工人也是干饭人。
等到七点半，铁闸门应声而开，几百号人一窝蜂涌入进去。
李丘泽也在其中。
他自然不是来打卡上班的，郭宝强让他八点钟来，他刻意提前了半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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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必须见证每一台电脑从出库到装车，一台一台检验过去，认真把好关，不然可能真要翻车，以后四年在学院都别想抬起头。
……
星火科技旗舰店。
7:55分。
仓库门外是技术部，这会儿正忙得如火如荼，操作台上摆满了电脑，十几台电脑一起装机。
这年头使用正版操作系统的电脑还很少，如果不提前装好机，电脑打开就是黑白的DOS操作系统，非专业人士只能一脸懵逼。
这一点李丘泽已经提前和同学们告知过。
也就是说电脑箱是要拆的。
至于是不是全新电脑，验证起来也简单，肉眼可以检查外观，鲁大师之类的专业软件能够检测电池使用次数。
郭宝强姗姗来迟，作为店长自然有些特权。
“李老弟，来得挺早啊。”
俩人电话沟通过好几回，关系也越发熟络。
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有些事情李丘泽得和他坦白，否则待会儿货送到学校去，百分之百要露馅。
“郭店长，到时候钱我来收，收好后再一起点给你。”李丘泽将他拉倒一个无人的角落，笑呵呵道。
郭宝强楞了一下：“为啥？”
他们商量好的是，货到付款，交付一台收一台的钱。
“不瞒你说，我赚了一点，我也不是班长，这事肯定不好让同学们知道对吧。”李丘泽眼神扫视过技术部那边大功告成的景象说。
郭宝强：“！！！”
所以终日打雁，最后还是被雁啄瞎了眼吗？
“我去，李老弟，你这样搞！”
郭宝强瞬间来了火气：“你把我们往死里砍，最后钱一个人赚？那不行那不行，这事咱们得重新商量！”
我跟你商量个毛。
“不是一个人赚。”
“噢？”郭宝强表情阴晴不定，脑子里开始浮想翩翩，联想到某些无良师长。
像他这样的人，什么垃圾人没见过？别说无良老师，连吃回扣的亲叔叔、亲阿姨、亲姐妹他都见识过。
他哪里能想到李丘泽说的是张杆。
“那也不行！你跟他商量，我们要占一份，不然……”
“不然怎样？”李丘泽表情不变地望着他，“郭店长，你说来说去也是替别人打工，犯不着这么上心嘛。”
说着，将一只早就准备好的红包，不留痕迹塞进了对方的裤兜。
里面有五百块。
“你看电脑都准备好了，装机也装了，你不卖给我，卖给别人也不好卖。咱们再往坏了说，你们总归不亏，我就不信这么大个市场，除了你家就没别家愿意做的。
“这笔就这样吧，你别忘了我们那边是一个学院，学院不止我们一个班，你待会儿给两摞名片我，我们班集体买电脑的事传出去，肯定有外班同学找我，我到时候直接把你的名片给他们，这里面你肯定是有赚头的。”
耳边听着这些话，再感受着裤兜里红包浸出来的温度，郭宝强胸口的火气，逐渐散去了，看了看对面的少年，一时间思绪复杂。
一个小年轻哪来的这么深的城府？
瞧瞧这谈吐，这做派，根本就是个久经沙场的老油条嘛。
难以想象这小子以后进入社会会怎么样，一般人估计被他卖了，还得替他数钱。
十几岁，恐怖！
有没有？
“李老弟，啥也不说了，有你的。”
李丘泽笑了笑：“待会儿我喊你叔，你得答应啊。”
“……为啥？”
“因为同学们都以为咱们交情匪浅，喊郭店长，太生分了。”
郭宝强：“……”
妈的，谁来降了这个妖孽啊！
被他从精神上虐得死去活来不要紧，身份关系上还要被他拿捏。
……
吉技学院门口。
张杆一刻钟前接到电话，带着几乎全班同学翘首以盼，每个人兜里都鼓鼓囊囊的，全班只有两名同学不在。
“来了来了！”
一辆银色面包车打起转向灯，从柏油路上拐进来。
同学们全都精神为之一振，心心念念的电脑终于要到手了。
“郭叔，这就是我们班同学。”车门打开，李丘泽抬手介绍道。
“……噢。”郭宝强挤出一丝笑脸，“同学们好。”
简单寒暄几句后，李丘泽掏出一张自制的清单，开始挨个叫号。
“小白。”
“到！”
“华硕A8，4399，另送一套外接的鼠标键盘，一只内胆包，一份清洁套装。”
“我去，我们也有东西送啊！”董俊臣心花怒放，走到郭宝强身前连声道，“谢谢叔叔了。”
郭宝强：“呵呵……”
同学们也都挺乐呵，毕竟价格已经便宜这么多，他们压根就没指望过还有东西可以送。
“喏。”董俊臣甩出早就准备好的四十四张幺冻冻，交给伸出手来的李丘泽，颇为豪爽道，“不用找了。”
“找你根毛要不？”
“来来，找来，毛我要。”
“哈哈……”同学们大笑不止。
东西到手后，董俊臣美滋滋地提溜着一路小跑：“拜拜了各位，我先回去感受感受。”
李丘泽喊下一个人的时候，不忘提醒一句：“大家可以现场拆开看看，我虽然都检查过，但就怕有没检查到位的地方。”
有些同学表示不用，有些同学点点头。
“果冻。”
“爷在！”
李丘泽瞥了他一眼，直接略过：“小刚。”
“草，草，我的呢！”顾栋赶紧跑上前连陪笑脸，“泽哥，泽哥，我错了我错了，你是爷，小的给你陪不是了，来来，钱拿着，请把电脑赐给我吧。”
李丘泽这才放过他，想当着全班女生的面嘚瑟一把，跟老子充大爷？
有多远滚多远。
女生们乐得看戏，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地笑着。
越来越有些明白李丘泽在男生中的地位。
类似于一哥那种。
304寝室自然是最先发放的，大家也都没什么意见，谁让人家近水楼台先得月呢？
“吴思思。”
嗯？
好多人微微一怔，眼神诧异，甚至是狐疑。
班上男生这么多，和李丘泽有交情的肯定不止304的几个，怎么一下就跳到吴思思了？
这里面难道有点什么故事？
这可不怨李丘泽，矿哥发话，他敢不从吗？
“惠普康柏V3，你这台电脑价格要便宜点，我叔不仅一分钱没赚，还专门找人托关系搞的，至于为什么，你可以问问矿哥。”
哗——
这话一出来，现场瞬间炸开锅。
大家齐刷刷扭头望向张杆，后者张了张嘴，一时竟然有些脸红。
日了狗，没说有这出啊！
确实没有，李丘泽擅自加的，主要看着捉急。
班上想打吴思思注意的，绝对不止一个两个，优柔寡断，犹犹豫豫的，难不成白菜还等着你去拱？
索性这艰难的一步，李丘泽打算替他迈过去。
那层隔阂捅破咯，后面估计也就顺滑了。
吴思思同样红了脸：“这、不太好吧？”
李丘泽从她手里薅过钱，避开大家的视线，抽出几张卷成一团，又塞回到她手上，然后将郭宝强的小跟班准备好的东西递给她，挥了挥手。
意思是你可以走了。
“张勇。”
“来咯！”
吴思思见他不理自己了，身后同学们又窃笑不止，留在这里实在不是个事儿，头一低，抱着东西闷头跑进校园。
“矿哥，牛逼啊！”
“要不要下手这么快？”
“我说哥，你好歹给个盼头我们呀！”
张杆被一帮男生簇拥着，七嘴八舌开着玩笑，旁边也有些人很是不爽。
短暂的懵逼之后，张杆心里不由一阵激动，突然有种豁然开朗之感。
这几天他一直踌躇着该怎么向吴思思表白。
似乎怎么样都不合适。
现在却发现，怎么来都合适了！
毕竟全班都知道自己喜欢她。
想到这里，不禁冲李丘泽咧嘴一笑，李丘泽回给他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
这如果再不知道怎么下一步……
那就一辈子打光棍吧。
忙活老半天，所有电脑和赠品全部发完，面包车车门拉起，李丘泽开始和郭宝强轧账。
值得一提的是，在场的不止郭宝强一个人，还有他们公司一名送货的司机，和一名男销售员。
倒也简单，账目李丘泽昨天就合计清楚了，而且他的一万三千六百块，早就悄无声息揣进兜里，余下的钱装在一只黑色电脑包中，郭宝强和男销售员点了好一阵儿。
“李老弟，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下车的那一刻，郭宝强一脸怨气地说。
李丘泽心说我忘了啥，钱在啊，人在啊，其他没啥。
郭宝强从座椅上拿起两盒名片。
“噢！你看我，这么大的事竟然忘了。”李丘泽赶紧冲上去双手接过。
郭宝强心说我咋就这么不信你把它当成个事了呢！
措手不及的上架感言
你们肯定一脸懵逼。
我也一样……
早上起来打开电脑，以为又是一天的码字日常，结果编辑弹出QQ：“不等了，今天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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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要形容一下我当时的心情，就是——大哥你在开国际玩笑吧？
我特么就一章存稿啊！
他说不打紧。
我说会被骂。
他说没关系。
真的没关系吗？
反正我从没干过这种事，一章存稿哪来的脸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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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争取了，本来真心打算写到元旦上架，只是有些事情它就是这么突然。
SO，没辙了。
本书会在今天中午12点上架，可能会有几分钟延迟。
没错，你没看错，只有一章。
鉴于这种情况，本来打算卖惨打滚求各种的话，我也就无颜开口了，全凭各位老爷赏脸、赏饭。
聊聊这本书吧。
老北不是那种天赋型写手，甚至可以说天资奇差，写了这么多年仍然达不到游刃有余的地步，这本书肯定有缺陷，综合大家的评论和留言来看，目前最大的问题应该是节奏稍微慢了点，后面我会尽量改正。
不过这本书我写得很认真。
可以说是最用心的一本。
书中的很多人物、故事，都源于老北的亲身经历和阅历，所以写起来感触颇深。
比如江虞婉，这个女孩是有现实原形的，那通电话也是真实事件。
比如评论区很多人争论的技校问题，没错，老北就是一名技校生，不过当时我们的名头稍微牌面点，叫技师……别想歪了。
那你说我为什么要写？
董俊臣，小白，这个人确有其人。
顾栋，高中就泡到老师的存在，确有其人。
周小江，绰号街球王，确有其人。
蔡书文，四眼妹妹，确有其人。
…
所以写这本书老北其实是有一点小私心的，说得文艺点，祭奠一下逝去的青春。
说得直白点，我还挺怀念那段放浪形骸的日子，虽然很浮躁，很轻狂，却也是我人生中最真实的一段岁月。
毕竟进入社会后，我们不可避免地学会了顺从和迎合。
至于主角李丘泽，大家不要将他代入老北，虽然他身上确实有一些老北的影子……我这么说也是为了告诉大家，这小子以后不管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你如果不满意了，别找我，那跟我没关系。
他是他，我是我。
写到这里我低头看了下时间，10:53分……好吧，没时间了，我每天都是上午11点更新一章的，有些小伙伴可能在等，那就不多写了。
上架以后暂时的更新还是不变，依旧是上午11点一更，晚上8点一更，原谅我现在真的无法承诺什么，一来手上正儿八经的没存稿，二来马上要过年了，事情特别多。
要爆，可能也要等到年后了。
至于加更，你要给我打赏盟主，我不加更也没脸啊，这个肯定是有的。
月票如果当月过千了，加三更，据说有奖励，是个啥我也不知道，先这么定吧。
现在起点很多规则都改了，大多时候我也是一脸懵逼。
11点了，就暂且这样吧，以后找时间再聊，群的话大家可以加一下，我如果有时间的话会水一会儿。
第八十六章 选错了专业的商业鬼才
李丘泽回到七号楼时，整栋宿舍都被惊动了，三楼廊道里人满为患，他们班的几个宿舍挤都进不出去。
这年头笔记本电脑本来就算个稀罕物件儿，突然一个班的男生集体全买了，想不引起围观都难。
索性李丘泽扭头走了，去了趟银行。
等回来时已经过了午饭点。
“你们吃了还是没吃？”
304宿舍里，五个家伙各自归位，在床铺上抱着电脑一阵捣鼓，又没个网，也不知道在捣鼓啥。
“李丘泽，你去哪儿了？”顾栋一脸坏笑，“讲良心话，你那个便宜叔有没有给你点？”
说着还伸出两根手指搓了搓。
张杆冷眼扫了他一下，然后又望向李丘泽。
“给了。”李丘泽耸耸肩道，“咋了？”
“噢，没咋，我就说吧，你这一顿劳心费力的。”顾栋讪讪一笑。
没想到他承认得这么干脆，弄得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
也不好问给了多少，更没脸说出类似于请客的话，毕竟人家给他们节约了钱，他们还没请呢。
心里想着：也是该。
其他几人更识趣，问都懒得问，反正他们落了实惠是实实在在的，电脑也没有任何问题，那你管人家有没有捞到油水，人家叔叔愿意给，管的着么？
“我说哥们儿几个，得想办法把网线拉了呀。”
周小江迫不及待想开启网上冲浪，没有网的电脑，就跟喝豆浆不放糖一样，没味儿。
“正有此意！”
他的话立马得到大家的附和。
“把其他几个宿舍邀一起，咱们拉条光纤过来才爽。”
“那要多少钱啊？”
“咱们这么多人，拉个百兆光纤，平摊下来要不了几个钱的。”
“那还等啥，组织啊！”
话是这么说，不过学院的地盘可不是他们的，拉网线这事肯定要班主任点头才能实现。
另外几个宿舍的“首脑”得到通知，也都聚集过来，董俊臣被怂恿着给老陈去了通电话。
这孩子俏皮话倒是挺会说的。
“是这样的陈老师，大家觉得拉个网很有必要，一来下载软件什么的比较方便，二来在网上也能找到一些相关教程，课堂上没听懂的，课下可以自己找视频看补习补习……
“玩游戏？陈老师，这个我也不骗你，女生那边我不知道，男生嘛你要说不玩游戏那是假的，不过我们也不是小孩子了，分得清轻重，真要玩也是学习之余玩，以前读书就没用功，现在要再不知道努力，那就真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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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话真情流露，恰如迷途知返的孩子的知心话。
老陈大抵是被打动了。
否则董俊臣不能笑得这么灿烂，但是声音还是控制得极为真挚，没有暴露丝毫。
“嗯嗯，明白……陈老师您说得对……好的……您放心……噢，知道了。”
“咋样？”电话挂断，满屋子人一脸期待望着他。
“你董哥出马，还能做无用功？”
“哈哈！”
“爽！”
“欧耶！”
“小白，漂亮！”
大家顿时狂笑不止。
“对啦。”董俊臣突然望向李丘泽说，“老陈让你过去一趟。”
李丘泽点点头，大抵能猜到是因为电脑的事，老陈截至目前还没过问，就是不知道他想问什么。
无所谓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自己又没违法校纪校规，也确实给同学们谋了福利。
之所以有这种想法，是因为和老陈接触过之后，李丘泽就发现他们这个班主任，是一个心思玲珑的人。
说白了，不那么好忽悠。
行政楼。
办公室里老陈估计也刚吃完饭，桌上沏了杯茶，冒着热气。
李丘泽下意识瞥了眼茶汤，汤水呈深绿色，略显浑浊，泡开的茶叶黄绿无光，白毫明显。毛尖无疑，不过是很普通的那种。
“坐吧，喝茶不？”
李丘泽笑着摇头，在办公桌对面坐下。
“听说全班的电脑都是你帮忙买的？”陈建波问。
“不算全班，五十二个。”
“那也差不多了。”陈建波似笑非笑道，“你在台市还有熟人？”
说完仔细留意着李丘泽的表情。
坦白讲，李丘泽并不担心被他看出什么端倪，不过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回道：“其实没有。”
“噢？”虽然发出了这个疑问助词，但是陈建波好像并不意外，“那为什么要骗大家呢？”
“权宜之计。”
“怎么说？”
李丘泽收敛笑容：“陈老师你想想就知道，如果我说我帮他们买电脑，大家才刚认识，几个人会信任我？他们的第一反应百分之百是我想赚他们钱。”
“可你现在不一样赚了？”陈建波脸上的笑容同样淡了下来。
“我没有。”
李丘泽摇头：“我虽然赚了钱，但绝不是从他们这里赚的，陈老师你既然已经看出这些，那应该同样知道，他们买到的价格都要低于市场价。我就问您一句，陈老师，他们自己去买能拿到这个价格吗？”
陈建波沉吟少许后，回道：“不能。”
“所以我这钱虽然来自他们，实际上却是从销售商身上赚的，我不是托大，他们应该感谢我，有时候善意的谎言未必是坏事，如果没有我的这番行为，他们不要说以低于市场的价格买到电脑，我可以保证其中还有人会被宰。陈老师你信不？”
陈建波没有第一时间回话。
信吗？谷
信啊。
数码城那边他也是常去的，市场很乱，大人都很容易被宰，更别提涉世未深的学生，五十几个学生中，有几个被杀猪很正常。
只是按照他原本的思路想，一个学生去从其他同学身上赚钱，将心思打在同学身上，未免有些过于市侩。
然而现在听对方这么一解释，似乎又没什么毛病。
如果没有他，这些钱确实会被电脑商赚去，而且是更多钱。
他还替同学们省了几百。
此事的过程细想下来，多少让他这个班主任有些不爽快，可是结果又是好的。
堪称神奇。
“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坦率，是确定我会替你保守秘密吗？”陈建波淡笑了一下。
李丘泽并不否认：“为了班级和谐。”
这小子太聪明了！
陈建波甚至想不通他为什么没考上大学。
这样一个孩子，如果说考上清华北大，反倒是不稀奇了。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说服电脑经销商给出这么低的价格的，并且送货上门，据我了解，还送了好多礼品对吧？”
既然已经坦白了，也就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李丘泽旋即便将自己如何套路郭宝强的过程，大致讲了一遍。
陈建波听完后可谓惊为天人。
这是一番什么骚操作？
“诶，李丘泽你怎么不报市场营销专业啊？”
他就是教市场营销的。
他感觉这小子如果好生培养一番，未必不能成为下一个乔吉拉德。
十八岁，他才十八岁啊！
有什么不可能？
两家电脑公司被他耍得团团转，一个店长，一个老板，被他牵着鼻子走。
这份功力连他都望尘莫及。
“市场营销不是三年制吗？”
“所以呢？”
“我想在学校多待一年。”
“就这？”
“嗯。”
陈建波想不通了，多待一年干嘛？你有这份手段，就是现在进入社会也能混个人五人六啊。
“你赚了多少钱？”
“一万多。”
“多少？！”
陈建波倒吸一口凉气，看吧，刚说什么来着。
区区几天时间，普通学生只怕想都没想到的商机，楞是被他赚走一万多。
和他一比，陈建波甚至感觉自己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他虽然有满脑子营销方面的理论知识，但是与人打交道并不是他的长项，所以他才选择从教。
这小子与他应该刚好相反，社交能力犀利得一塌糊涂，很多无意识的行为中，却暗合了高明的行商技巧。
这是什么？
天赋！
教都教不来的那种。
“那你可真是个有钱人啊。”陈建波表情复杂地感慨了一句。
这份赚钱能力，也不知道要羞煞多少打工人。
“哪有，穷的很。”李丘泽摇摇头。
你是搁这儿跟我装逼是吧？陈建波没好气瞪了他一眼。
“是真没钱。”李丘泽无奈摊手，“想在校外租个店面，地方都看好了，转让费就要两万。”
“租店？”陈建波怔了怔，“干嘛？”
“开店呀。”
这话问的，租店面还能干嘛？
这也是李丘泽为什么对他这个班主任如此坦率的原因，隐瞒还是可以隐瞒下来的，但是隐瞒未必有好处，以后很多事情都需要这位班主任帮忙，不如坦诚点，以心换心。
“开店？”陈建波深深看了他一眼，斟酌着说，“李丘泽，我问你一个可能不太合适的问题。”
那你还问？
当然这话肯定不能讲出来，李丘泽笑着点头，摆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你为什么还要读书啊？或者说为什么要选择读技校？”
既然有这份能耐，陈建波毫不怀疑他能将一家店铺经营得有声有色，问题是你既然选择来读书，又搞七搞八的是几个意思？
“陈老师，这个我感觉没影响啊，书我照读，店我照开，我认为二者完全可以兼顾。”
还有一个，谈恋爱。李丘泽心想。
一个重生者如果不是合格的时间管理大师，那就不是一个合格的重生者。
“你能耐。”陈建波白了他一眼，“要不这样，能者多劳，再加个任务。”
“啥？”
“班长。”
“别！”
李丘泽瞪眼，又来？
小白会和我干架的懂不懂？
第八十七章 碾压式高票当选
又是新的一周。
早上起床时，李丘泽故意问：“诶，上午是不是班会课啊？”
“嗯。”四眼妹妹搭话道，“陈老师上个礼拜不是说了么，今天要选班长。”
正在穿衣服的董俊臣，动作明显顿了顿。
这一天他盼望有一阵儿，然而心底又有一抹担忧。
他自认开学这段时间牺牲了大量个人时间，替班级和同学们办了不少实事，原本对于竞选班长信心十足，可是现在却有些拿不准了。
想到这里，眼神下意识瞟向对面。
‘李丘泽，虽然你很强，但我也不弱！’他心里暗暗想着。
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他只是拿不准，不过信心依然有。
“咱们班的班长，是不是不一样啊？”周小江下意识问。
顾栋回道：“这不是废话么，咱们虽然就一个班，但也是一个专业好吗，我们班的班长应该是直入学生会的。”
这就是董俊臣为什么如此看重班长职务的原因。
“杆儿。”
“嗯？”正拿支牙刷晃荡式刷牙的张杆，闻声望向李丘泽。
“记得票投给小白。”
“噢。”张杆倒也不显意外，知道泽哥志不在此，生意支棱起来后，怕也没什么时间。
其他几人明显楞了楞，尤其是董俊臣，诧异望向李丘泽。
“看啥？我特么也投你啊。”李丘泽笑骂道。
他和老陈有个约定，还涉及到一项交易。
大抵的意思就是今天这事儿得顺从民意，选上了不能推卸。
只要李丘泽能做到这一点，老陈许诺会替他搞定开店需要学院这边提供的手续。
“嘿嘿，那谢了。”董俊臣心头狂喜，原本还七上八下的一颗心，顿时稳下来。
李丘泽没有竞选班长的思想觉悟！
他其实还有个难以启齿的想法：哥，这事儿你能不能其他寝室也宣传一下？
但实在说不出口。
李丘泽又何尝不想？
他也没办法说出口啊。
跑过去说，搞得自己多自信，人家原本就一定会选你一样。
他思量过，自己虽然干过两件像样事，但是对比起来还是不及小白付出的多，只要老陈不使用“黄金按钮”，304宿舍这九分之一的票数再妥妥落在小白身上，问题应该不大。
……
教室里。
陈建波今天过来特地带了个自制的投票箱，搞还得挺庄重。
“同学们，上个礼拜说过，今天班会课会把班干部票选出来，其中最重要的自然是班长，等班长选出来后，看是男生还是女生，再在异性这边票选出一名副班长，协助工作，方便管理。”
女生们就呵呵了。
全班四分之三的都是男生，班长怎么可能落在她们女生头上？
老陈此举就有点作了，明知道不可能，还非得搞出一副一碗水端平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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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他们班有几个男生还是挺优秀的。
不至于没有候选人，她们也乐意成全，女生这边早就不做指望。
“好，那就废话不多说，各自准备一张纸条，上面必须写一个名字，写完过来投进这个箱子里……不准交头接耳，自己写自己的，你认为哪个同学能很好胜任班长这个职务，你乐意服从和配合他（她）的管理的。”
老陈居高临下，鹰目四顾，搞得好像监考一样。
大家也就绝了讨论的心思，只能自己写自己的，所幸是不记名投票，倒没什么压力。
不多会儿写完后，老陈选了一名毛遂自荐粉笔字写得好的男生，和徐珍一起，一个记票，一个唱票。
鬼知道他为什么要点名徐珍。
不过男生们倒也乐得听听徐珍那苏软软的声音。
“开始吧。”
“噢……”徐珍脸蛋红艳，赶紧摊开第一个纸条，“李丘泽。”
同学们笑呵呵的，半点不显意外。
李丘泽也没什么太大反应，选他的人必然还是有的嘛。
“李丘泽。”
“李丘泽。”
“李丘泽。”
“李丘泽。”
…
李丘泽：“！！！”
他突然一下慌了，这尼玛什么情况？
反观原本还颇具信心的董俊臣，此时一颗脑袋都快垂到了桌面上。
有种血条瞬间空了，惨遭9999点暴击伤害的感觉。
李丘泽瞪眼望向老陈，后者一脸坦然，一副“我可没搞鬼”的模样。谷
事实证明了一件事，单靠付出有时候是不够的，关键还要看气质到没到位。
大家不是没想过选董俊臣，也感激他开学时提供的帮助，关键按照老陈的说法在脑子里一捋，若真要说领袖气质，自己更乐意服从谁的话，董俊臣可能还差那么点意思。
凡事就怕比较，主要脑子里还有一个人选——李丘泽。
有些事情就早传开了。
在外，他能替大家摆平麻烦，争得好处。
对内，他能替大家集体采购，省下粮财。
他干的都是大事，董俊臣干的……很多人心里有种“换我来我也行”的想法。
不够份量，顶多让他们心生好感，却不足以使他们心生佩服。
“泽哥，谁让你变得这么人畜无害呢。”张杆小声感慨了一句。
在高中时，泽哥可不是这样的，比现在冷酷得多，哪有这么多笑脸？差生们都很服他，好学生表面奉承，心底其实不待见。
李丘泽：“……”
徐珍弱弱地看了眼陈建波：“陈老师，还、还要念吗？”
这孩子，怎么不懂人情世故呢，你好歹念两个“董俊臣”出来再说呀，不然那孩子该怎么想？
“念。”
然而老陈又知道，念完小白只怕更不好想，希望徐珍待会儿能再问一下，只是这孩子呆了点，估计可能性不大。
他也没想到选票会如此一边倒，李丘泽这小子是当局者迷，他料想到这小子会胜出，却没想到小白会输得这么惨。
委实有点没眼睛看。
唱票结束。
李丘泽：48票。
董俊臣：8票。
李丘泽看了看董俊臣，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后者头低在课桌上，一张脸涨得通红。
羞愧难当！
“小白，我和泽哥真写了你呀。”张杆不忘解释一句。
董俊臣点点头，没说话。
同样坐在后排的顾栋几人见这模样，也显得有点手足无措。
难道304寝室完美的关系就要因此出现裂痕吗？
顾栋心想：这特么才是真正的既生瑜何生亮啊！
“咳！”陈建波咳嗽一声道，“那么显而易见，咱们产品造型班的班长，就是李丘泽同学了。
“与此同时，因为我们也是一个专业，作为我班班长，将直接进入学院学生会，李丘泽同学具体会担任什么职务，后续学生会那边会有安排，不过无论是什么职务，作为本专业的学生干部一把手，肯定不能当个光棍司令。”
老陈说到这里顿了顿，望向眼神突然明亮起来的李丘泽，笑道：“所以李丘泽同学，你可以指定一名副手，以后协助你的工作。”
李丘泽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我指定董俊臣！”
狗日的老陈，好算计啊。
就说小白帮了他这么多忙，怎么能干出这样过河拆桥的事情吧？原来早就想好了后手。
他们全部被安排得妥妥当当。
同学们还挺惊讶的，纷纷将视线落在张杆身上，想着这样的好事，李丘泽完全能一言而定，不应该首先想着带上自己的好兄弟吗？
张杆眼神扫视过他们，心说你们可别，这样就挺好的。
学生干部？谁稀罕一样。
董俊臣同样没料到李丘泽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就是他的名字，心里要说没点感激，那是假的。
终究，他还是进入了学生会。
如果再生什么闷气，就显得格局小了，重新抬起头来，冲李丘泽咧嘴一笑，起身道：“保证配合领导的工作！”
“嗯。”讲台上，陈建波露出满意笑容。
这样不就皆大欢喜了？
由能力出众的李丘泽扛大旗，任劳任怨的董俊臣配合落实工作，没有比这更好的搭配。
接下来就是票选女生干部。
说是副班长，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顶多也就算个班长秘书。
这轮男生们没有投票权，所以速度很快。
不少男生满以为吴思思会当选，因为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她在女生里面都很出众。
然而结果大相径庭，吴思思只有一票，很可能还是她自己选的。
最终副班长的职务，由一个名叫“林霞”的女生高票当选。
很多男生对她甚至没什么印象。
平平无奇的相貌，起身发言时，脸上带着抹姨妈笑，那么大家也就有点明白为什么了。
李丘泽碰了张杆一肘子，若有所思道：“你和吴思思的事，多留个心眼，别傻啦吧唧地一把陷进去了。”
“为啥？”张杆有些不解。
“怎么说呢……”李丘泽想了想，有些话终究没说出口，他毕竟和吴思思正儿八经就说过一句话，不好妄下结论，“现在还不好说，反正你记得就行，没深入了解之前，不要投入真感情。”
张杆挠了挠头，有一句话没说出来：我特么已经投入了呀。
谈恋爱这事还能假来吗？
坐在不远的顾栋如果知道他心中所想，能给他敲黑板上一天的课。
什么样的缺心眼才会因为一棵树放弃整片森林？
第八十八章 申请出战文艺部部长
中午时分，天突然阴沉下来，起风了。
李丘泽带着董俊臣和林霞向食堂走去，打算请他们吃个饭，坐下来聊聊，既然当了这个班长，也不能无所事事。
他其实并不排斥当班长，因为当班长和老陈走得近，肯定是有些好处的。
早前之所以那么抗拒，纯粹是不想引发室友间的矛盾，小白这个人终究还是不错的。
张杆当然也在，拽着衣服缩着脖子，李丘泽看得好笑，外套明明有拉链，他偏不拉，就是这么不走寻常路。
“小白，我说你们这边怎么像黑风岭一样，早上还晴空万里的，中午就风扯得呼呼响。”张杆吐槽道。
这风委实有点怪，其中似乎还夹着水一样，吹得人凉飕飕的，气温也降了好几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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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俊臣和林霞都被他的俏皮话逗笑了。
值得一提的是，林霞的家也在附近不远，和董俊臣一样，算半个本地人。
“要刮台风了。”董俊臣笑道。
“啥玩意儿？台风？！”
别说张杆大为惊讶，连李丘泽都楞了楞。
台风这两个字可绝对不是什么好字眼，通常和地震、海啸联系在一起，问题是看董俊臣和林霞的表情，完全没当回事一样，沿海一带的人都这么勇吗？
搞习惯了？
这一打听才知道，还真是这样。
据董俊臣讲，他们这边每年九十月份是台风季，就跟魔都那边的黄梅天一样，躲不掉，跑不掉。
俨然成了地方特色。
他们从小经历到大，早已经习以为常了。
“放心吧，一般雷声大雨点小，台风打个转就散了。”董俊臣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在意。
林霞笑着附和：“好多年都这样了，不会有什么大灾情的。”
见他们两个这么淡定，李丘泽和张杆这才长出口气，不然真有种赶紧跑路的想法，开玩笑，能被称之为“台风”的风，那是闹着玩的吗？
就算没有亲身经历过，影视片里也没少见啊。
来到食堂，示意林霞去占位置，李丘泽和董俊臣端着托盘，张杆负责选菜。
“今儿个吃大户咯。”董俊臣抹了把口水道。
等三人端着满托盘饭菜和林霞汇合时，后者也是瞪着眼睛道：“你们一直这样吃啊？”
四个人十二个菜，六份海鲜，这一顿应该就过百了。
说着还下意识看了眼张杆。
家里有矿的人果然不一样！
“见识了吧。”董俊臣酸溜溜道，“这两个禽兽每顿都这样，我们宿舍说是大家一起过来吃饭，可谁愿意跟他们一起坐呀，没被打击死也被馋死了。”
“别听他胡说，这不是要请女同学吃饭嘛，不能太寒酸。”李丘泽笑道。
“我胡说……”
“吃肉都堵不住你嘴。”
董俊臣还想辩解两句时，李丘泽已经夹起一块肥得流油的红烧肉，塞进他嘴里了。
如果不是张杆在，他大抵不会这样吃，想吃什么挑两个好的就行，这么搞容易脱离人民群众，违背了他体验高校生活的初衷。
林霞笑而不语。
大家准备开动时，李丘泽留着到张杆有些愣神儿，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发现六点钟方向的一张餐桌旁，坐着位身材丰腴的女孩。
不是吴思思又是谁？
重点是，和她一起的只有一个女生。
这帮女孩子通常吃饭都是成群结队的。
那么他就明白张杆心里在琢磨啥了：“想去就去呗，记住我的话就行。”
有了他的支持，张杆好像吃下了颗定心丸一样，点点头，起身又去打了份菜，在董俊臣和林霞诧异的目光中，向后方走去，等二人看见吴思思后，才纷纷露出恍然的表情。
林霞抿嘴窃笑。
李丘泽问：“林霞，吴思思这人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就是……人品什么的？”
林霞想了想说：“还好吧。”
得，问了也等于白问，以她这种姨妈性格，只怕每个女生都喜欢，很多东西也就不会在她面前表露出来了。
张杆那边成功了，与两个女生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的。
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本身就是一个班的同学，又端着美食送过去，难道还把他赶走么？
不过这对于他而言，算是迈出了重要一步。
李丘泽没再关注，一边吃着饭，一边和董俊臣、林霞二人聊着天。
“放心吧班长，以后有什么事你指挥就行，我这边全力配合，搞好女生的工作。”林霞表态道。
近距离接触之后，她对这位班长越发信服，对方身上有种超出他们这个年龄段的成熟气质，让人心里很踏实。
“不是配合。”
李丘泽笑着摆手：“女生那边的事就全权交给你，别忘了你也是班长……我这么说吧，除非遇到搞不定的事，不然别找我。”
这话听着好像他想当甩手掌柜一样……当然，有一定这种想法，不过主要还是在放权。
他也是当过好多年小老板的人，很明白凡事亲力亲为是干不成大事的，还得累成狗。谷
老话讲“上人御人，下人御事”。
这辈子不想再做下人了。
权利这东西不管你热不热衷，有总是好事，林霞不是笨人，点点头应承下来。
“泽哥。”董俊臣改口了，也办法不改，毕竟眼前这位以后可就是他的顶头上司，“学生会那边的职务，你还得争取一下。”
李丘泽心说学生会是个啥玩意儿我都不知道。
特别是这种技校的学生会。
性质肯定比不上正规大学，不过又应该比高中的更重要一些。
“怎么说？”
“上届老人走了，学生会那边现在还是有些空缺的，咱们专业小不小先不提，你既然是领头的学生干部，是有资格竞争部长级别的职务的……”
董俊臣认真解释起来。
他们学院的学生会，以一个办公室+各个部门为组织框架。
其中学生会主席的权利自然最大，其次就是各部门部长。
“我建议你争取组织部或者宣传部的副部长，据我所知现在都有空缺，老陈是团委副主任，在学生会那边还是很有份量的。千万别让他们来安排。你知道我最担心什么吗？”
“什么？”李丘泽接话。
“把你弄到文艺部当部长。”
“诶！”李丘泽还没反应，林霞一脸讶异，“部长？那不是官更大吗？”
“是大，但大不一定就好。”
董俊臣解释说各部门由于负责的工作不同，权利和重要性上不尽相同，甚至差距明显。
他还望着林霞笑眯眯地举了个例子：“就说生活部，那权利可牛了，不知道多少男生削尖了脑袋想进去。”
“为啥？”林霞好奇，在她看来，生活部大概率就是一个采购生活物资的、买买买的部门吧。
李丘泽同样一脸疑惑。
“问得好。”董俊臣奸笑道，“你们女生宿舍对于男生来说是禁地吧？但哪个男生如果进了生活部就不同了，因为生活部负责卫生检查，从此以后你们那边就成了他的后花园。”
“还能这样？”林霞瞪眼。
卧槽！李丘泽突然对这个生活部十分心动。
“泽哥，生活部正副部长满员。”董俊臣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
李丘泽：“……”
“至于为什么不能进文艺部，哪怕连部长都可以不稀罕，主要因为文艺部一直以来都是学生会里最没存在感的部门，啥玩意儿也折腾不起来，基本就是摆设。”
董俊臣说到这里顿了顿，望向二人：“你们看我们搞什么迎新活动了吗？”
他不提李丘泽和林霞还真忘了。
是啊，新生入学，就算换作高中也应该搞场活动才是嘛。
“不搞是因为搞不起来。”
不等他们搭话，董俊臣继续说道：“咱们学院男女比例严重失调，男生本来大多就才艺匮乏，除了唱歌还是唱歌，然后底下又全是一帮大老爷们儿，谁乐意听？都想着让那为数不多的女生登台，可是底下这么多牲口虎视眈眈，女生也怕啊。
“据我所知，技校部这边现在每年也就重要时节搞个一两场象征性的晚会，一帮男生在上面鬼哭狼嚎的，底下压根没多少人看。
“所以文艺部是千万不能进的，进去不仅没好处，学生们找不到乐子，有问题反而全是你的责任。
“泽哥你如果不争取的话，文艺部部长这个谁也不想干的职务，还真可能落到你头上，你想想咱们专业学啥的就知道。”
李丘泽恍然。
他们学设计的，文艺部的工作说白了就是策划舞台、整合节目，包括制作一些活动物料什么的，学院又没有艺术专业，所以他们这个专业是最对口的。
不过，他却有些别样想法。
学院女生少是少，总归也就几百号人，别人弄不好的活儿，不代表他就弄不好。
部长不比副部长香？
至少不受人管吧？
按照小白的说法，部长的权利只在学生会正主席之下，都可以不用鸟副主席。
他可实在不愿意受人管。
也没太多功夫管理学会生的事情。
如果自己能当上正部长，那这个部门的事情就是自己一言而定，完全可以放权交给小白去干，他肯定也乐呵，自己把握大方向就行。
再一个，用颇具奉献精神的话说一句，他来当这个文艺部长，还能丰富学院师生的生活。
别忘了他也是其中一员。
女生们那小腰扭起来的场景，他难道不想看么？
“小白，你帮我写封申请，申请文艺部部长。”
“啊？！”
“啊个屁啊，我当部长，你就是副部长，那不香吗？”李丘泽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哥不会害你的，跟着我的步伐走就行，会有出息的。”
董俊臣一副苦瓜相问：“你说真的？”
“比珍珠还真。”
李丘泽放下筷子嘴一抹，吃得差不多了，拍拍屁股准备闪人。
现在口袋里有钱，虽然依旧算不上宽裕，但店铺的事情还是尽早落实一下比较好，再等就真等到别人手上去了。
对于他而言，茶饮战略才是他目前的头等大事。
第八十九章 一场台风省了八千块
再次来到鞋店，店长大概率都忘记他了，瞅了好几眼也没想起来是谁，只是觉得有点眼熟。
李丘泽心里吐槽，难怪你生意做不起来。
“噢！”听他道明来意，说要接盘店铺，店长这才恍然大悟，记起来是有这么回事。
“我上次和你说的转让费多少？”
所以你和每个人说的都不一样吗？
你敢这么玩，那就别怪我了，李丘泽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五千。”
“不可能吧！”店长脸一板，他敢保证自己绝对没报过这个价格。
“难道是我听错了？”李丘泽挠挠头。
店长：“……”
小兔崽子跟我耍花样？
“我真以为你五千转，凑了好几天才凑够五千块。”李丘泽拍了拍裤兜，其实里面根本没钱，一阵担忧问，“那你打算多少转啊？要是太贵就算了。”
“你是台大还是吉技的学生？”店长问。
“吉技的。”
店长下意识皱了皱眉，这小子虽然有点滑头，但是学生荷包不富裕这一点，也是能够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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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加他们这家店确实打算转出去，每月都在亏本，到这个月末是最后期限，老板已经发话。
眼下没剩几天。
如果没转出去，到时候还是得撤。
这么一斟酌，他开口道：“好吧，我说个诚心价，你也甭还，行就行，不行这几天陆续也有其他人来问。”
言下之意就是你不要，总有人会要。
李丘泽也就是不知道他们公司的计划，月底房租到期后面没打算续交，不然和他谈个鬼，熬也熬到月底，赌个运气，保不齐没人租呢，这几天不就没动静？
李丘泽点点头，摆出洗耳恭听的表情。
“一万。”
嗯？
这不对呀！
前几天还说两万，口气倒是还好，当时李丘泽寻思，一万五左右的价格大概率能谈下来，这才几天时间，主动降价一万？
老实讲，他虽然没带现金，但是带了银行卡，打算今天假如能谈到一万三左右，就敲定下来。
反正也就是这几天赚的。
但是现在他犹豫了。
直觉告诉他这里面有点事。
“一万啊！”他故作夸张的表情，“太……太贵了吧，我就准备了五千块。”
“五千块我是不可能转给你的。”店长瞥了他一眼，末了又补充一句：“至少八千。”
擦，走人。
“我没这么多钱，我考虑考虑。”
李丘泽倒没真走，反正下午没课，在这条街上晃悠起来，还在附近的几家店里吃了不少东西，向他们各种打听，不过没有得到什么有用信息。
在布满小吃的街道上开鞋店，这家店有点孤苦伶仃的意思。
半下午的时候，狂风大作，黑云压城，明显是暴风雨要来的前奏，担心真下起来回不去，也只好先行撤退。
……
“轰隆！”
傍晚时分，窗外电闪雷鸣，大雨滂沱，倾盆而下，在这样的阵势之中，居然还夹杂着“呜呜”的风声，如同有人在吹口哨一般清晰可闻。
宿舍阳台的铝合金推拉门后面，李丘泽望着楼底下仿佛在跳舞一样的香樟树，眼皮狂跳。
“小白，这就是你他娘说的雷声大雨点小？”
雷声挺大。
雨点可特么一点不小好吗！
“这个……”董俊臣讪笑摸着脑门，“今年这阵仗不太一样，不过别担心，咱们肯定不在台风圈，不然不会打雷的，真要有什么事的话，学院早就下通知了。”
这个年代资讯还不发达，不像日后智能手机普及，其中各种APP，但凡有什么大新闻，一股脑儿全推送过来。
“朋友们，现在有个问题啊。”顾栋躺在床上说，“咱们的晚饭还要不要吃？”
“你比较狠一点，你冲下去呗。”周小江吐糟道。
这种天气雨伞都没用，除非有套雨衣，不然冲到食堂那边绝无幸免的可能，一准变成落汤鸡。
而且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吨位轻点的同志，下楼不是没有行动不受控制，被风吹走的危险。
“可惜鸟今晚食堂的饭菜啊。”张杆一边感慨着，一边从门口自己的储物柜里摸出两袋面包。
“靠！矿哥，不带这样的，还有没有？”顾栋顿时从床上跳下来。
“诶，果冻啊。”董俊臣突然想到一件事，打趣道，“今天晚上估计谁都吃不上饭，你要是现在冲过去给席恩娜送点吃的，我估计事情就成了。”
他大抵上已经不做指望。
连顾栋都瞬间败阵，那个女魔头不是一般人可以降服的。
顾栋怔了怔。
“怎么样，去不？”张杆适时助攻，打开储物柜，“喏，你要是去办这件事，别说兄弟不帮你，仓库为你敞开，免费的。”
“以为我不敢？！”
顾栋随即开始扫荡张杆的储物柜。
“杆儿，你是不是sa？”李丘泽头也不回道。
张杆这才反应过来，然而慢了。
“兄弟们，保我！”顾栋薅出一大堆零食，四处乱扔，见者有份儿。
李丘泽侧头看着他打打闹闹，不禁笑了笑，张杆自然是闹着玩的，以他的性格手里有干粮，不可能看着其他人饿肚子，就是喜欢嘚瑟而已。
至于顾栋。
他是那种做梦都想着女人直接送上床的性格，让他付个房费什么的还行，真要让他顶着台风去给人家姑娘送饭吃……
那这妞他八成就不泡了。
这事儿要说谁能干得出来，张杆和董俊臣可以。
“诶矿哥，你不打个电话吴思思问下？”顾栋回击道。
张杆也怔了怔，而且还真打了。
李丘泽有心留意，吴思思如果敢说自己没饭吃，那可就惹到他了。
所幸吴思思在电话里说自己有饼干。
有人过来串门，找吃的，刚进来就看到满屋子人个个捧着零食，特别是矿哥，在吃薯片，吃半块，撒半块。
这不能忍。
“同志们，304有吃的！”
嚯，这一嗓子简直完蛋。
瞬间数不清的牲口蜂拥而至。
正打打闹闹的时候……轰隆！
啪嗒！
窗外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屋内日光灯应声而灭。
世界消停了。
李丘泽一点也不奇怪会停电，像这样的鬼天气，变压器多半扛不住。
抢修也难，估计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
人类失去光明也就蔫巴了。
一夜无话，翌日早上天还没亮，李丘泽被老陈的电话打醒。
“丘泽啊，同学们那边通知一下，今天不用上课。”
李丘泽顶着黑眼圈望向窗外，心想雨不是停了么？
风声也听不见了。
“噢。”不过还是应下来，这肯定是学院的通知，不可能单独他们一个班搞特殊。
于是从床上爬起来，给林霞那边去了通电话，正打算过去其他几个寝室通知一下，也好让大家睡个懒觉，走到阳台边不经意向外一瞥，整个人瞬间定住。
只见宿舍楼下，已然成了一片汪洋，哪里还看得见路？连花坛都被淹了半截。
难怪要放假。
这场面，他长这么大只在九八年见过一次。
趿拉着拖鞋跑到楼下，好家伙，浑浊的污水已经漫进楼梯口。
可见昨晚的降雨量有多大，雨也不知道凌晨几点停的，这还是排了几小时的结果。
‘那校外的店铺岂不是全淹了？’
脑子里不自觉飘出这个念头。
转瞬，李丘泽突然一个激灵。
想到一种可能。
试想一下，如果一家店铺原本就生意惨淡经营不下去，有意转让，又被突如其来的天灾祸害一把，你猜他们还能不能挺住？
李丘泽不知道，但是他感觉有希望。
于是等到天大亮之后，宿舍区这边不少人就目睹了这一幕：
第一位勇者出现。
一米八左右的个头，长得还挺帅气，穿条灰色运动长裤，裤腿扎到膝盖以上，腿上好像有些疤痕，一路蹚着水，一往无前地渐行渐远。
这位勇者起到很大的表率作用。
原本还有些踌躇的不少学生，纷纷见样学样下水觅食去了，毕竟好多人昨晚就饿着肚子。
来到校外。
果不其然的是，整条街全淹了，水势比他们学院那边只深不浅，这么早几乎全开着门。
有些应该昨晚就开始抢救，门口筑起了防水坝。
有些现在正在忙碌，店内人头攒动，将里面的货物什么的，一样样往车外的面包或皮卡上搬。
鞋店门前同样停着一辆厢式货车。
李丘泽猫在一个角落观望，店长正带着几个人，将一框框鞋盒搬出来，塞进货厢里面。
可以注意到的是，店里面全是水，地板完全看不见，那些木质的鞋架和柜台被污水浸泡着。
完了。
这家店完了。
本来就准备转让，现在东西被水一泡，难道还花钱去修吗？
虽然有些无耻，甚至很没人性，但实事求是地讲，李丘泽现在还挺快乐的。
人嘛总是自私的，那毕竟是八千块。
鞋店那边他们不是在抢救货物，而是在搬店。
李丘泽一直等到他们搬完，然后一个老大爷出现，和店长谈了些什么，厢式货车驶离后，才蹚水走过去。
“大爷，你是这家房东对吧？”
大爷上下打量着他，回道：“是啊，怎么了？”
“我想租你这店面。”
大爷楞了一下，下意识望向店内水漫金山的模样：“现在？”
“对，现在。”
小伙子你是菩萨派来的吧？
他正愁这个烂摊子怎么拾掇呢。
第九十章 张杆：我捡到了一个宝贝
店面就这样拿下来，一分钱转让费没付，只能说赶上了。
临近中午的时候，积水已经退得差不多，至少店里的地板砖露出来了，李丘泽带着张杆搞了半下午的卫生，也不得不感慨这种自然灾害的凶猛。
你几乎无法抵御。
只能眼睁睁看着它毁你家园，侵你财产。
“泽哥，接下来怎么搞，装修？”张杆全身脏兮兮的，好像睡了一个礼拜桥洞一样。
当然李丘泽也差不多。
“不急，等台风季过去再说。”
见识过这种情况李丘泽还敢装修啊？
要知道这次台风只是打了个擦边球，他们这边根本不在风暴圈之中，就已经造成这样的灾害，如果真的不幸中招，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他之前手机上网查了查，这边的台风季通常不会只有一股台风，彻底消停基本要到国庆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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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也没有多长时间，他可不想以身试法。
反正场地有了，实验茶饮的事情完全可以安排起来，有没有时髦的装修问题不大，开店营业那是后续计划，装修不急于一时。
回到宿舍洗了个澡后，李丘泽带上U盾冲去了附近的“极速网吧”，在网上采购了一些必要工具，比如微型电子秤、量杯什么的。
这些东西在现实中不太好找。
……
学院休息一天后正常开课。
上午，产品造型班是戴磊老师的专业课。
学院一号机房。
临近八点，同学们掐着点陆续赶到。
“我去，桌上瓜子壳都有，昨天下午是哪个班上的机？”
“我这边更恶心，也不知道擦了什么的卫生纸就扔在桌子上，真他娘的没素质！”
这种骂骂咧咧几乎每天都在发生。
学院只有两个机房，肯定是共用的，不过他们产品造型班的上机课程特别多，固定在一号机房，很多同学俨然将这里当成了自家地盘。
戴磊老师是个干劲十足的小伙子，闲话很少，课堂上满满的干货，上来就是干，站在主机台前吐沫横飞。
今天讲的是CorelDRAW12，和Photoshop一样，也是一款平面设计必学的专业软件。
这时底下的众生相就显露无疑，自愿选择坐在前排的学生，个个聚精会神盯着身前的大屁股头电脑屏幕，竖起耳朵聆听老师的话，双眼仔细留意屏幕上老师的操作。
坐在最后排的学生，则开始交头接耳，一只U盘传来传去。
里面拷贝的是“澄海3C”，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沦陷了至少两组男生。
这是一款对战游戏，机房的电脑是有局域网的，他们基本三人一组，六人成局，开两局。
李丘泽作为班长，不是没找其中的几位玩家聊过。
一种说自己完全听不懂，听得脑壳疼。
你有什么办法？
还有一种像顾栋一样。
他的原话是：“我去，就那几款软件，讲来讲去的有意思吗，老戴讲过的我都会了。”
你猜这么着？
他还真会。
学习这种事情全凭自觉，别人逼迫是没用的，李丘泽只是尽到自己该尽的义务，至于听不听那是他们的事，反正耽误的也不是自己的人生。
毕竟都是成年人了。
不过有一个人是例外——张杆。
这小子其实不爱打游戏，但是也不爱学习，若真让他选的话，他肯定还是选择打游戏，坐到最后排加入玩家阵营。
李丘泽不让，每次都拉着他坐在中间位置。
此时李丘泽态度端正，双眼一眨不眨盯着电脑，学得很认真，正所谓技多不压身，他觉得平面设计还是很有用处的，远的不提，他接下来开店就用得到。
门头广告牌要设计吧？
菜单要设计吧？
现在未必就能包办，但是至少多了份专业眼光。
另外学院的课程安排肯定是有讲究的，一年级没学好平面设计，之后的3D建模，包括其他的油泥造型什么的，估计没那么好上手。
张杆在一旁看着电脑昏昏欲睡，他大抵就属于那种听得脑壳疼的类型，瞥了眼旁边，发现泽哥一副全神贯注的模样，没留意到自己，终于扯出桌板下面的键盘，打算进入局域网看看，就算不打，观摩一下战况也好。
只是这一扯开却怔了怔。
只见白色键盘上有张带蓝绳的卡片。
这玩意儿他并不陌生，学生证，学院里是个学生都有。
重点不是学生证，而是学生证上的信息：
班级：市场营销二班
姓名：席恩娜
左侧还有张一寸照。
‘孽缘啊！’张杆心想，他对席恩娜完全生不起想法，老天爷却给他开了个玩笑，让他捡到对方的学生证。
这是一张学生证吗？
不，这是一场缘分。
一次合理接触对方的机会。
而且是引起对方好感的机会。
毕竟学生证如果遗失了，重办一张也挺麻烦的。
果冻那厮如果得到这玩意儿，一准要蹦得老高。
你说他放弃了吗？
好像是放弃了。
但你如果问他甘心吗？
肯定不甘心。
“泽哥。”
“干嘛？”李丘泽头也不回道。
“你敢不敢看我一眼，我给你个好东西。”
“不看。”
“擦，你别后悔！”张杆瞪眼，有种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的感觉。
“不后悔。”谷
你要这样说……
“果冻！果冻！”张杆扭头向后方小声呼叫，所幸离得也不是很远，隔着两排机子。
顾栋游戏玩得正嗨，还是前旁的同学提醒了一下，他才留意到。
“干嘛？”抬起头来没好气地问。
因为他装逼控制五个角色，容不得半点分神，刚才突然被打扰，一个不留神中了山丘的击昏，现在屏幕中的画面惨不忍睹。
“你看看这是啥。”张杆笑眯眯举起席恩娜的学生证。
顾栋白眼一翻：“矿哥，你睡觉吧，实在没事干，扯蛋也行。”
别打扰老子啊！
一张破学生证，搞得好像谁没有一样。
“你特么擦亮狗眼看清楚！”张杆抬起胳膊，把右手往前伸到极限。
坐在他后面的牲口发现异样，一个个够头凑上来。
“咦？是个女的！”
“营销二班的。”
“噢！我知道这个女的，女神呀！”
女的，营销二班，这几个关键词汇飘进顾栋的耳朵里后，游戏瞬间不香了，起身弯腰伸长脑袋，总算看清了。
席恩娜的学生证！
一瞬间也明白了前因后果。
昨天下午上机的是营销二班，好巧不巧，矿哥坐在了昨天席恩娜的位置上，并且捡到了她的学生证。
眼神瞬间亮的吓人。
席恩娜那种极品，他怎么可能甘心放弃？
不搞上床感觉都对不起某弟。
可是那女的太冷了，双方不是没照过面，他也不是没上前打过招呼，然而什么都没收获到。
这也是以他的段位，为什么还要利用情书这种老掉牙的手段的原因。
他缺少和对方共处的时间。
他很有信心，只要席恩娜愿意和他待上一会儿，绝对会被他超凡的魅力所吸引，往后的事情也就顺理成章了。
这是一张学生证吗？
不，这是一个契机！
一个能让他光明正大接近对方，且对方不可能再扭头就走的机会。
宝贝！
“矿哥，来来来，给我。”顾栋哈喇子掉了一地，赶紧伸手讨要。
“你先给爷笑一个。”张杆对他的反应甚为满意。
“嘿嘿。”顾栋想都没想，立马照办。
“再给爷哭一个。”
“呜呜~”
别说张杆无声大笑，目睹这一幕的哥们儿全都笑得人仰马翻，顾禽兽果然如同传说中的一样，遇到漂亮女生毫无节操可言。
“你再……”
“卧槽矿哥，不带这样的，不然你直接开个价吧。”顾栋心说大庭广众的，老子也是要脸的好吧，别玩我呀。
所谓的开价未必就是指钱。
也可以是帮忙洗一个月衣服，或者……一年的。
他这么一说张杆还真动了点心思，不过在开口之前，还是不忘回头打量了一眼。
某人依旧聚精会神盯着电脑。
你说气不气？！
“李丘泽，你要再不回头看我一眼，席恩娜的贴身物品，我可就给别人了。”
唰！
0.5秒内，李丘泽回头了。
“席恩娜？贴身物品？”
妈的，你早说呀。
我还寻思你能有个啥好东西呢。
一双大手薅过来，夺走了张杆手中的学生证。
顾栋顿时有种痛失所爱，一颗尖锥直刺胸口的感觉：“狗几把李丘泽，你不能这样！”
“吵什么吵，顾栋你还想不想上课？不想上出去，我准了！”戴老师终于被惊动。
顾栋没脾气了，只能一脸悻悻地坐回椅子上，手指在桌面上画着圈圈诅咒李丘泽。
哪有这么不要脸的货？！
席恩娜这个名字，李丘泽也算是如雷贯耳，之前想着找时间瞅瞅去，看是不是像传言中的那么极品，只是最近事情太多，几乎没闲下来过。
没想到无意中能收获到对方的学生证。
上面有照片啊。
倒是可以一验真假。
低头一看……
“哟？！”
心头的某根弦被撩动了一下，眼睛也不自觉地睁大。
他信了。
果然别有一番风味。
比起江虞婉毫不逊色。
之所以要用“风味”二字来形容，流传的信息应该是对的，这妞不是纯粹的国产制造，九成九还真就是混血。
照片中的女孩有着一张小巧的瓜子脸，五官十分立体，鼻梁挺翘，鼻尖微微上扬，睫毛翘卷，特征最明显的，还要数那双琥珀般的大眼睛。
这不是正常亚洲人该有的颜色。
其上是一对不加修饰依然很精致的一字眉。
当真可谓眉眼如画。
唯一与张杆他们说的不同的是。
这姑娘看起来很清纯，不施粉黛，肤若凝脂，嘴角挂着甜美微笑，很好相处的样子，哪像什么冰山美人？
第九十一章 初见席恩娜，双方都很懵
对于李丘泽的疑惑，张杆给出的解释是：人总是会变的嘛。
“泽哥，你读高中时也不这样啊，你变了好多你发现没有？”
李丘泽有些无言以对。
幸好张杆算不上聪明，换成果冻那种擅于观察细节的家伙，指不定就真露馅儿了。
话说这小子游戏也不打了，正在后排捶胸顿足，一口一个李丘泽不是个东西。
搞得好像抢了他媳妇儿一样。
下课时，老戴还没走出教室，这小子就哧溜杀到李丘泽身边：“泽哥，打个商量呗。”
“g-u-n。”
“你不能这样啊！”顾栋一把抱住李丘泽的胳膊，“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吧？”
李丘泽还没反应时，张杆先笑了，一脸鄙夷道：“按你这个逻辑，凡事你看中的女生，那必须让你先泡呗，泡不到或者泡完了才轮到别人？”
“诶，果然知我者矿哥也。”
“不要碧莲！”
“嘿嘿。”
这小子的脸皮简直无敌了。
李丘泽被他拽着走不了，你说给他两锤子也不是个事，没好气道：“朋友，你已经失败了。”
“不！她又没直接拒绝，只是让我……嗯，死一个看看。此话明显暗藏玄机，泽哥你英明神武，聪慧绝伦，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
这顿马屁拍的，李丘泽差点就飘了。
“泽哥你帮我一把，再给我一个机会，如果还是不行，我不光直接放弃，再也不打她的心思，还粉身碎骨、肝脑涂地助你一臂之力，如何？”
“你他娘的也是人才。”李丘泽白眼一翻。
搞得自己很有用处一样，人家鸟都不鸟你，直接让你去死好吗？
“起开。”
“不起！”
不起就不起，李丘泽心说我一莽起来，石磙都拖着跑，何况你这百二十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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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不怕丢脸，我更不怕呀，那就让全班女生看看你什么德性。”
李丘泽说着，脚步踏出，向前走去，顾栋使出吃奶得劲儿……身体依然不受控制地被拖着走。
这时机房里的同学们也纷纷扭头探来，特别是前排的女生们，不明白班上最养眼的两个大帅哥在玩什么把戏，她们趁机会很愿意多看会儿。
毕竟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一个女孩子家家的，盯着男生猛瞧总归不好。
李丘泽这一招硬来，算是破了顾栋的铜墙铁壁脸。
主要这事关乎他的切身利益。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的是，席恩娜那边他希望渺茫，所以他已经在物色下一个目标。
原本更满意的是吴思思。
奈何他在打席恩娜主意的时候，错失了良机，被矿哥捷足先登了，眼下吴思思对他的态度还挺暧昧的。
矿哥的相貌……不提也罢。
然而总归也是有常人所不及的优势的。
再一个他想归想，说归说，如果矿哥毫无进展还好，现在已然进展到这一步，他此时再去撬墙角，也多少有些下不去手。
那必然会和矿哥闹掰。
实非他所愿。
所以他将目标落在了软妹子徐珍身上。
可不好叫人家知道这档子事。
噢，你追不上人家席恩娜，就来追我？拿我当备胎呗——徐珍肯定会这样想。
如此一来难度将骤然升级。
如果连徐珍都追不到，那他一世风骚可就毁于一旦。
“我向李丘泽请教问题，他楞是不教，你们说有这样当班长的吗？”
不知情的学生们纷纷露出恍然表情。
知情的男生们暗骂无耻。
“呸！”关系比较熟的则直接啐唾沫。
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明明是他拉着人家不放，还倒打一耙。
那么大家伙儿也就知道，其实并不是这么回事。
“果冻同学，你休想抹黑班长在我们心中的光辉形象！”林霞站在一群女生中打趣着说。
“我日，他光辉？”这话顾栋就不能苟同了，虽然他刚才确实在抹黑，他也不否认。
“终有一天你们会认识到，你们伟大的班长跟我们也没啥不同，同样是个臭男人！”
女生还不信，叽叽喳喳地反驳，替李丘泽说话。
“嘁，班长才跟你不一样。”
“就是，班长一看就是个好人。”
“你们宿舍所有人都打了耳钉，就班长没打。”
“班长又帅又暖又正直……”
比较可悲的是，这年头，这个年龄的女孩，她还真的相信有白马王子，也相信有纯洁无比的爱情，并为之憧憬。
李丘泽自己都听得脸红了，感觉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先遁为妙。
逃离机房，发现身边不仅有张杆，还有个货。
“你跟着我干嘛？”
“泽哥你这话就伤人了，你要去泡我的妞，还不让我看看？”顾栋理直气壮道。
“你……”李丘泽狐疑打量着他，“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有，咋的！”
顾栋知道他在暗指什么，哪又怎样？反正他今天就想看看，你李丘泽这么牛逼轰轰，能不能在席恩娜那个魔女身上讨到好。
如果不能，那我就原谅你了。
也证明了不是我的问题。
人连这个都承认了，李丘泽还能说什么？
爱跟就跟着吧。
下了楼，各班也都下课了，饿得嗷嗷叫的学生们该走的基本走了，李丘泽抱着碰碰运气的想法，来到营销二班。
里面还有几个人，眼神一扫，敢情还真在。
张杆不愧是好兄弟，给了顾栋一脚，拉着他潜入了隔壁班的后门。
“你们班席恩娜在不在？”李丘泽佯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朝教室喊了一嗓子。
里面几人先看了他一眼，然后齐刷刷望向一个方向，坐在里侧窗台边的女孩循着声音探来。
她穿一件肥大的灰色T恤、深蓝色的牛仔短裤，脚下是一双白色运动鞋，里面套着刚没过膝盖的黑色网袜。
乌黑的头发有些微卷，随意披散着，露出来的右耳朵上戴着繁复的耳扣，就好像一只耳朵上戴了好几只耳钉。
小巧的瓜子脸上画着略浓的妆容，其他部位还好，主要是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周围，化着烟熏妆，一种暗黑系的风格。
类似的妆容这年头网上倒是很常见，但在现实中这么化的……李丘泽这辈子到现在还是头一回见。
有些过于时髦了。
这女孩给人一种十分叛逆的感觉。
无论谁看见她，心里应该都会默默地评价一句：这不是一个好女孩。
与她学生证上清纯甜美的形象，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干。
“有事？”冷冰冰的两个字甩过来，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我在机房捡到一张学生证，可能是你的吧。”李丘泽打趣道。
席恩娜这才起身，因为她早上确实找了好久学生证。
果然很高。
穿双运动鞋应该就有一米七三左右，略显瘦弱的身形，网袜和牛仔裤中间那截白花花的大腿，十分晃眼。
她的皮肤很白皙，感觉没有任何色素沉淀，粉嫩粉嫩的，仿佛一掐就能掐出水来。
席恩娜走到教室门口，也不说话，伸出手来，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我说……别搞得好像我欠你的一样好吗？”李丘泽心说还真够冷的。
都不正眼瞧自己。
“给我。”
“不给。”
席恩娜：“……”
好看的一字眉蹙起，下巴微昂，眼神终于落在的李丘泽脸上：“你想怎么样？”
“好歹说声谢谢吧。”
李丘泽自认这个要求一点不过份，去哪里讲道理到讲得通，人家捡到你的东西，并且送上门还给你，不得说声谢谢？
可你猜怎么着？
“那我不要了。”
席恩娜说着，转身回到教室，重新坐到座位上，扭头望向窗外，就好像下面有什么精彩戏码在上演一样。
装？
然而从他们班的几个同学脸上的表情上，李丘泽能分析出，她是真不打算要了。
他们挤眉弄眼地是在告诉李丘泽：就这性格！
就问你服不服？
这不是服不服的问题，李丘泽感觉这人有毛病，说声谢谢有这么难吗，宁愿不嫌麻烦去重新办张学生证？
好像还要交三十块钱呢。
他很好奇这个女孩到底经历了什么，从学生证的照片上可以看出，或许是在一年……撑死不到两年前，还是一个挺阳光活力的姑娘，并不吝啬自己的笑容，看起来非常有亲和力。
为何短短时间内却从外表到内在，变化得如此彻底？
俨然像一块高冷的冰山。
又好像一朵带刺的蔷薇。
“哈哈！”隔壁后门那边，顾栋心里乐开了花，“矿哥，看到没有，你那英明神武的泽哥照样没戏，我就说了不是我的问题吧，能降服这妞的男人估计还没出生！”
“是吗？”张杆瞥了他一眼，“那你等着瞧吧。”
“瞧啥？”顾栋楞了楞。
“我泽哥是那种好心帮忙，还能忍受碰一鼻子灰的人吗？”
“嘁，不然怎样，他还敢冲进去骂对方一顿啊？”
顾栋轻蔑一笑，说完再次够头望向门外……
诶！
人呢？
营销二班教室，李丘泽走进来了，几名学生很是诧异，一副“你想干嘛”的模样。
李丘泽没搭理他们，径直来到席恩娜的课桌前，对方同样皱眉回过头：“我都说了不要。”
“你说不要就不要啊？”
席恩娜：“……”
“你以为你是谁啊？老子捡到东西，怕你着急，辛辛苦苦给你送过来，你一句不要，你不要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是不是送过来了，我是不是以为你丢了东西着急才送过来的？我特么的行为是不是因为你乱丢东西才发生的？
“你没声谢谢就算了，还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
“我现在不仅感觉好心当作驴肝肺，心灵上还受到严重伤害，你必须现在立刻马上给我道歉！”
席恩娜：“……”
吃瓜同学：“……”
好勇的人啊！
要知道席恩娜的追求者可真心不少，毫不夸张地说，能从这里排到楼下，其中大多都是汽修班的壮汉。
当然这家伙身板也不弱。
重点是逻辑堪称一流，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如果席恩娜不丢东西，他可不就不会出现吗？
他特地将东西送过来，可不就是一片好心吗？
席恩娜刚才的一番行为，可不就是不近人情，堪称恶劣吗？
那人家要求你道歉，有什么毛病？
合情合理呀。
第九十二章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他也不可能例外
席恩娜的表情有些呆滞，大概率被说懵了。
是这样的吗？
她感觉自己什么都没做啊，怎么就必须要马上道歉呢？
你的好意我可以不接受的吧。
至于你的心灵受到严重伤害……
她昂头看了李丘泽一眼，一米八的个头了，你是不是也太脆弱了点？
旋即，她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几名同学，其中有位女生对她点点头。
所以我真的错了？
她低头沉思了一下，她倒也知道自己的性格很不好，她不在乎，她就是要这么我行我素，她的人生她说了算，不过那是对自己，她无意去伤害任何人。
“我不想给你道歉……”
我擦？这么刚？
李丘泽眼珠一瞪，不要以为你长得漂亮，我就不敢收拾你？
老子要不是三十几年的心态压在这里，封印解除了连我自己都怕。
好在席恩娜的话还没说完，她不是不想给李丘泽道歉，确切地说她不想给任何男人道歉。
“如果大家都觉得我有错，我可以帮你做一件事。”
她说着，望向几名同班同学，仿佛在求证什么。
呦呵！
这是什么套路啊？
李丘泽一脸懵逼。
明明一句话能解决的事情，不惜以一个承诺作为交换？
姑娘你很有个性喂！
门外。
“卧槽！卧槽！卧槽！”
顾栋双眼瞪得滚圆，狂掐胳膊肉，还有这种好事？
“你特么的再掐我，老子嫩死你信不？”张杆强忍住没喊出来，担心打扰泽哥的好事。
“噢，不好意思，掐错了。”顾栋讪讪一笑。
“我说矿哥啊，你那不是一张学生证，那真是个宝呀，你咋就不给我呢？让我喊你爹都行啊！”
张杆还真信他会喊，这人哪有脸皮可言，嗤笑道：“你行了吧你，给你你早歇菜了，会有这后续？”
顾栋：“……”
说的好像也是哈。
教室里李丘泽一脸玩味，这么有趣的姑娘他也是头一回见啊。
“帮我做一件事？你确定吗？”
席恩娜表情挣扎了一下，咬咬牙道：“确定。”
“任何事？”
“任何事，我能办到的。”这次她很快就脱口而出，似乎想通了什么一样。
她的同学满脸惊讶，仿佛第一天认识她一样，不明白这个对谁都不假以颜色的冰山美人，为何突然变得如此好说话。
李丘泽却皱了皱眉，他从这姑娘身上感受到一股强烈的自暴自弃。
幸亏这事是犯在他手上。
他虽然自认不算什么好人吧，但也不屑于去利用手段到女人。
重活一辈子，如果只是单纯的想女人了，难道不会用钱吗？
有钱什么姿色的女人找不到？
否则仅此一下，这姑娘可就栽里头了。
“你要我做什么？”席恩娜追问道，想趁早了结此事。
李丘泽深深看了她一眼，很想给这姑娘一巴掌，将她扇扇醒，有这样的外在条件，心眼其实也不坏，却自甘堕落，难道不可惜吗？
不过鉴于现在既是同龄人，又是学生身份，忍住了。
“我要你以后不要承诺任何男生，任何事。”
说着，李丘泽将手上的学生证往课桌上一拍，转身走了。
席恩娜琥珀色的瞳孔骤然收缩，心口那道布满冰霜的枷锁仿佛出现一丝裂痕，身体微微一颤。
教室里的几名学生，皆是一脸诧异地望着那个高大的背影。
也不知道多少男生想约席恩娜一起去做点什么，无论对方或帅气，或有钱，她从不理会。
今天明明承诺了这个男生一件事，而且是任何事。
他竟然就这么用掉了。
用在了席恩娜自己身上。
一股敬意在几人心中油然而生。
连带着他们都感觉人格升华了。
“宇宙无敌装逼犯？”门外一侧，顾栋一脸愕然。
李丘泽你原来是这样的人吗，为了装逼，到手的肉都能吐出来？
“你这就是典型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懂吗？”
张杆心中有股自傲，别人都不懂他什么这么尊敬李丘泽，还有很多人将他当做李丘泽的跟班，狗腿子。
这就是原因。
泽哥是好人吗？
绝对不是。
他也个老色批，他也很爱漂亮姑娘。
但是泽哥有可为有可不为。
就比如读高中时，几乎所有老师和学生都认为他是个无可救药的暴力学生，打架惯犯，却鲜有人知道他私下里教训了很多欺负老实人，欺负女同学的烂人。
他是为数不多的见证者之一。
也就是从那时起，他打心眼里认定了这位大哥。
他喜欢看小说，早年常看武侠，现在网络小说流行，热衷于仙侠，他觉得泽哥身上就有股侠气。
一种在现代文明社会似乎不太需要的侠气。
他昨天还追问过泽哥，为什么一定要做奶茶，泽哥给他看了篇星巴克开进故宫的报道，当然已经退出来了。
于是他再没疑问，决定闷头跟着干。
“好吧，我度了，我也是服了。”顾栋哀嚎，就算是装逼他也服了。
因为这个逼他无论如何都装不出来。
不划算啊，血亏！
“走吧。”李丘泽看了二人一眼，率先离开。
顾栋赶紧追上去，大呼可惜：“李丘泽你这家伙……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这么好的机会你不要给我成吗？你明知道我这么喜欢她，你就不会说‘我的要求就是你要答应顾栋的一件事’吗？”
“卧槽。”张杆一副‘这是高手’的模样道，“这都能被你想出来？”
“你那是喜欢人家吗？”李丘泽用余光扫了他一眼，“你那是馋人家身子好吧。”
“你要这么说……好吧，我承认，是的，那又怎么样，男生馋女人身子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顾栋一脸坦然。
“是很正常，不过也要看人，有些姑娘是不能轻易触碰的，否则后果不是你能承受的，也不是她能承受的。”
李丘泽脚步顿住，转过身，顾栋一头撞进他怀里，心想这狗几把肌肉还真硬，估计一只手就能把自己收拾了。
“咋了？”
“你是不是瞄上徐珍了？”
“靠，这都被你知道了？”顾栋惊讶，他目前只是在心里想想，谁都没告诉好吗，更没开始行动。
李丘泽收敛笑容，表情严肃地警告道：“你追她，我无权干涉，她愿意跟你去开房，我也管不着，但是有一点，吃饱了记得把嘴巴擦干净点。
“徐珍是什么性格你应该也看出来了，你如果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脚将她踹开，她很可能想不开的，你得想想后果！明白吗？”
哪个女生一辈子不经历过一两个渣男？
他李丘泽也不敢保证就绝不去渣女孩子。
这对于女生而言未必就全是坏事，也算一种成长，反正从他的经历来看，那种初恋就能幸福美满的例子极少，绝大多数的女生都是在经历过几段恋情之后，才真正懂得自己需要一个怎样的灵魂伴侣，最终得到可能不那么美满，却也相较幸福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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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个道理换到恋爱观相对正派的男生身上一样适用。
问题是渣也得有个限度，如果是造成了什么难以弥补的伤害，特别是人生伤害，那就不是渣了，而是恶。
“不至于吧。”顾栋被他说得心头一慌，“能有这么严重？”
“你要不信你可以试探一下，以你的段位这不是问题。”李丘泽脚步迈开，继续往前走去。
言尽如此。
算是一个警告，也是忠告。
有些话他没说，相信以顾栋的智商肯定能明白，他身为班长，如果徐珍真因为他的渣，发生什么祸事，他是不可能站在顾栋这边的。
到时俩人的情谊也就到此为止了。
而且不仅仅是他，若真如此，全班同学也不会再有谁把他当人看。
“娘的，被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有点不敢追了。”顾栋还站在原地愣愣道。
“最好别追。”张杆扭头说，“要祸害你就去祸害那种不正经的妞，互相伤害呗，人徐珍一看就是个好姑娘。”
顾栋瞄了他一眼，心说矿哥，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我感觉吴思思就不怎么正经。
她要真是个正经姑娘，她图你啥？
……
营销二班教室。
“恩娜，你还不去吃饭？”
“没事，我晚点，你们先去吧。”
“噢，那我们走了。”
同学们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席恩娜不知道整栋教学楼是不是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反正世界变得异常安静。
她喜欢这种安静，喜欢不被打扰。
她静静望着窗外道路上被秋风吹黄的叶子，时不时地飘落一片，她觉得很美，也很凄婉，亦如她的心境。
她不是正如那些被母树舍弃，被冷风吹远，最终只能在泥土里腐烂的枯叶吗？
看着看着，可她的思绪却不自觉地纷乱起来，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一张阳光帅气的脸庞。
“我要你以后不要承诺任何男生，任何事。”
这句话在她大脑中不断回响。
为什么她会感受到一股温暖？
不，不应该！
这不对！
一切事情已经证明，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他，也不可能例外。
一定是我想多了——她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努力平复下那缕不该产生的情绪。
第九十三章 四十平米的小店里，一个人正在悄然改变奶茶市场格局
304宿舍除了张杆外，其他人都很好奇，最近老是看不到李丘泽的人，每天上完课就消失了，教室、宿舍、操场……没有任何地方能看到影子。
这不，今天上午刚下课，几人结伴回到宿舍，屁股还没坐热，这家伙又接到一通奇怪的电话，遮遮掩掩地跑阳台上去了。
“嗯对，我是，送过来了吗？”
李丘泽心头一喜，他最近采购了不少东西，有些是网上买的，有些是亲自去实体店找的，眼下着手实验他计划中的主打茶饮，可谓万事俱备，只差一样东西。
一样少了它无法动手的东西。
“好好，就是那个地址，你到了后要是店门是关的，稍微等一下，我马上就到。”
是快递小哥来的电话，台市这边的网购服务比他们县城好太多了，这年头基本就已经普及送货上门的服务。
这边大抵上也是各大快递公司角力的一个重要市场。
因为工厂多得出奇。
江浙人的奋斗精神在商业这一块发挥得淋漓尽致，这边很多地方都形成了产业链。
比如一个镇，几乎所有人都在造水泵，你家生产泵壳，我家生产定转子，他家进行成品组装。
还有造鞋的，造家具的，等等。
你到了那个地方，就进入了那种商品的世界，通常一个镇上能有几千甚至上万家企业，大的以工厂为规模，小的以作坊为形式。
每天数不清的货物发往全国各地，甚至是海外，有时候一家很小的企业，就专设有外贸部，令人咂舌，在这边的动车站和机场也常能看见外国人。
在这样的大环境之下，年轻人如果不爆发小宇宙拼搏一把，似乎都说不过去。
“李丘泽，你最近神秘叨叨的，到底在干啥呀？”
看到他又准备出门，顾栋一副福尔摩斯的表情问。
感觉这家伙在筹划一件大事，就是爆出来能惊掉大家下巴的那种。
董俊臣不在，最近常往学生会跑，一下课就去了。
正在换装备准备去打篮球的周小江，和坐在床上迫不及待打开的电脑蔡书文，同样停下动作，扭头看来，他们也好奇。
“有吗？”
李丘泽哪有时间理他，对张杆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凑上去纠缠住了顾栋。
实验饮茶这事带张杆过去基本没用，正好他又忙着谈恋爱，也就不打扰他了。
来到门头上还挂着鞋店广告牌的店铺，打开门等了一会儿，快递小哥到了，小心翼翼地从带小车厢的三轮子上，取下一件菜篮子那么大的货物。
纸箱上有字：贵重物品，轻拿轻放。
“你检查检查。”
那是必须的。
钱还没付呢，走的是货到付款的流程。
李丘泽拆开瓦楞箱，仔细检查了一番，里面泡沫箱完整，各种组件严严实实卡在里面，货品完好。
“刷卡吧。”
快递小哥松了口气，取出专用POS机。
4288元。
这年头的四千多，放在十多年后，妥妥的过万了，足见这个小玩意儿的金贵。
李丘泽抱进店里，拉上卷闸门，午饭也懒得吃了，打算马上实验一番。
刚到的这玩意儿是一台瑞士进口的萃茶咖啡机。
别看花了四千多大洋，他一点都不心疼。
因为此物，将奠定一件事——他试验出来的茶饮，短期内只会被模仿，不会被超越，持平都不可能。
只要他不暴露这个秘密，眼下在国内就没人能想到用这玩意儿来制作奶茶。
没这个做法。
历史上都没有过。
如果他不改写这段历史，国内的奶茶店使用上萃茶机，估计至少还要再等五年。
若是放在十多年后，萃茶机就不算什么稀罕玩意儿了，甚至可以说没有一部萃茶机……那你开什么奶茶店呀？
必备之物。
所谓萃茶，指的是一种技术，利用高压方式对茶叶进行冲泡，从而在短时间内最大化的将茶叶中的矿物质和有机物萃取出来。
比如这台机器，放入适量茶叶，能在58秒内得到500ml富含汤花的茶汤。
何为汤花？
那是我国宋代斗茶操作过程时，反映在茶汤中的物理现象。人们利用茶汤的表面特性，用茶筅击拂荣汤，对茶汤表面做功，促进茶汤表面延展，从而会产生泡沫，这就是汤花。
宋代斗茶，讲究汤花“洁白如乳”、“著盏无水痕者”为绝佳。
此时的茶汤，口感非常好。
反之如果不使用萃茶工艺，就像我们平时喝茶一样，拿开水一泡完事，放在奶茶制作上讲，会有很多弊端。
首先是短时间的冲泡，很可能等到水凉了，都未必可以将茶叶中绝大多数的精华泡出来，茶泡得太久了，又必然会产生茶碱，十分影响口感。
另外更重要的一点，就是无法实现标准化，水温、气温、容器等等因素，都将造成你几乎不可能泡出两杯一模一样口感的茶。
那客户买过去一喝，你家的味道每次都不一样，这还怎么搞？
其次是能够大幅度节省茶叶的使用量。
这也是为什么日后萃茶机会成为奶茶店必备之物的原因。
不过有一说一，这台机器还不够好，欧洲人虽然也喝茶，但是这台机器主要还是萃取咖啡用的，专业度上有所欠缺。
奈何李丘泽没得选。
就这玩意儿他都在网上找了好久。
日后那种专业的萃茶机，压根没得买，研发都没研发出来。
等到以后有钱了，他很可能自己去研发一款，一来满足自身需要，二来也是一个巨大的商机。
目前只能将就着用。
原本鞋店的收银台，变成了他的简易操作台，将机器组装好，清洗干净后，李丘泽从柜子里取出一堆塑料小罐。
里面装着他亲自去市场采购来的各种茶叶，虽然弄混的可能性不大，但以防万一，他还是做了标记。
茶饮，是他计划中的主打产品。
其次的话，水果茶肯定要有。
另外一家奶茶店，传统奶茶肯定也不能落下。
大抵上他前期规划的就这三个系列，往后随着发展，看能开发出什么新花样的时候再说。
他要实验的第一款产品，就是主打中的主打——红茶盖奶。
历史已经验证过，所有的茶叶里面，红茶与奶是最搭的，这也是17世纪奶茶始祖的搭配方式。
幸运的是，在茶叶发源地的我国，想要找到品质上佳的红茶，并不是什么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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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有些太好的他都不敢用。
无他，贵呀！
比如像顶顶顶级红茶“正山小种”。
千万别去看市场，市场上打着正山小种名头的红茶太多了，但是李丘泽可以保证，没有一个是正宗的。
为什么？
因为正山小种极度稀缺。
正宗的正山小种根本不可能流入到普通的茶叶市场。
正山小种，被誉为“红茶鼻祖”，全世界第一款红茶。
制作正山小种的茶叶，只生长在武夷山桐木村一带，那里遍地是参天大树、苔藓毛竹，就像原始森林一样，正山小种的原材料就在那些野放生长的老树上，所谓乱世泥土，散落根生，倒正契合了《茶经》中的“上者生乱石”的说法。
那一片早就被列为自然保护区，不是你想去采就能采的。
制作正山小种时，还必须利用桐树村周边的油松树进行熏焙，这样才能得到正山小种绝无仅有的松烟香气，和桂圆滋味。
这里面还有一个故事，说的是曾经有批正山小种被英国皇室得到——这个团体爱茶世人皆知，派人来茶叶发源地的我国搜寻好茶不算稀奇。但是正山小种每年的产量就那么多，被你搞出去了，别人就没有了，有钱都买不到。
法国皇后尝过之后惊为天人，于是便派人潜入英国皇室窃取，这场荒诞而极端的闹剧，就是欧洲轰动一时的“茶叶盗窃案”。
且不提搞不到的中山小种，就算是它的近亲金骏眉，李丘泽都不敢用。
当然这里说的是正宗的金骏眉，挂羊头卖狗肉的那种不算，他前两天去这边的茶叶市场，还真给发现了，知道卖多少钱不？
28888！
500克。
即使不是正山出产的，是武夷山其他山场的产品，市价也在1-3千左右。
假如用这玩意儿制作奶茶，那他一杯得买多少钱？
所以他综合考虑之下，选择了与印国的大吉岭红茶、斯里兰卡的锡兰红茶，并称为世界三大红茶的祁门红茶。
祁门红茶被誉为“茶中皇后”，有一种独特的“祁门香”。
有诗云：“祁红特绝群芳最，清誉高香不二门”。
祁门红茶的核心原产地在AH祁门，不过经过多年的移植和培育，现在在贵州、江西等地，很多地方都有大面积栽种。
相较于正山小种和金骏眉的量，要大得多，价格也就相去甚远了，产地不同价格有所区别，他买了好几种，贵的六七百，便宜点的也要两三百，需要实验过后通过口感和出茶率，再考量成本和市场接受度具体确定使用哪种。
这也是李丘泽的底线了。
想着要将茶饮发扬光大，代表不了我国博大精深的茶文化的那种杂牌茶叶，他不会用。
暂时也没打算走薄利多销的路线，先要把品牌立起来，如果想要制作出老百姓都喝得起的奶茶，以后大可以弄个子品牌。
那么，万事俱备，开干！
第九十四章 从没喝过这么好喝的东西
一晃好多天过去，在这间四十平米的小店里，李丘泽独自一人实验研发着将颠覆整个奶茶行业的新产品。
当下奶茶行业风雨飘摇，过去的粉末冲泡式奶茶备受市场诟病，一些大型的奶茶企业也意识到再不做出改变就会被淘汰，纷纷寻找出路，研发全新的产品。
比如使用鲜奶代替奶精，市面上也陆续出现了一些最原始的水果茶。
成效自然是有的，但这些似乎并不足以挽回奶茶每况愈下的名声，无法引起新一轮的风潮，连他们自己不甚满意。
这些奶茶巨头们永远都想不到，他们心心念念的，能引起行业革变的产品，正在一所技校校外的一间尚未营业的、还挂着鞋店门头牌的小店内，悄然诞生。
李丘泽的实验倒也不是一帆风顺，茶汤的环节没有难住他，却被奶盖折腾得够呛。
今天张杆也过来了。
刚好李丘泽想让他作为客户尝尝，经历过好几天的失败后，自己总结分析，昨夜辗转反侧想到的新配比，看能不能收获年轻人的喜欢。
他自己的嘴巴都有点尝麻了。
李丘泽在准备材料的时候，张杆好奇地在台面上左看右瞧。
“泽哥，这就是你做出来的茶？”他端起一只玻璃杯，里面盛有色泽橙红的茶汤，颜值还是相当高的，看着挺想喝。
“嗯。”李丘泽头也不回道。
“咕隆！”张杆抬手就是一大口，一股强烈的茶味顿时在口腔内爆开，使得他整个人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这什么茶啊？
忒特么刺激了吧！
一口下去他感觉打了管鸡血一样，今天一天估计都不想睡觉。
“我擦，你喝了？”李丘泽这才注意到。
“对啊。”张杆张着嘴巴哈气，好像吃了朝天椒一样，苦笑道，“泽哥，这茶有点不对劲呀。”
“当然不对劲！”李丘泽大笑，“这是基底茶，浓度非常高，需要用清水化开才行。”
“我说吧……”张杆赶紧放下杯子，想着以后这里的东西还是不要乱喝为好。
开始留意起李丘泽的操作。
就很好奇泽哥怎么会懂这些玩意儿，他们县里奶茶店有是有，却很少，也没流行开。
像他别说做了，喝都喝不出来里面有什么，就知道是一堆莫名其妙的粉末。
泽哥还没有用粉末，茶水是真茶泡的，还能搞出浓缩版，现在又在用鲜牛奶、奶油、白砂糖、盐……为什么要用盐啊！还有几样自己连名字都叫不出来，但是一看就很贵的玩意儿，捣鼓某种闻所未闻的东西。
说是在网上看的。
网上一看你就会弄？
这动手能力未免也太骇人了。
对于李丘泽而言，奶盖与茶完全不同，他以前盘算过做茶叶生意，努力钻研过，算是半个专家，所以制作茶汤的过程还比较顺利。
然而奶盖不一样，他本身对西点就不甚了解，只能通过回想记忆中的口感，再结合网上查找到的诸多资料，去分析里面到底用了什么材料。
并且因为这个，他还特地去附近的一家蛋糕房，牺牲了一下色相。
老板娘是一个风韵犹存的离婚女人，看他的眼神总是别有深意，好在他把持住了。
她有一个十二岁的儿子，实在不想听到对方喊自己爹。
通过这些努力，他才基本断定，自己摸索清楚了所有材料。
现在桌面上放着一盒欧洲进口的低脂牛奶、一杯淡奶油、一盒炼乳，一包精制白砂糖，一袋玫瑰盐，还有一块找遍市区超市才买到的欧洲芝士。
当然放不放芝士都可以，放了后就成了芝士盖奶。
另外他还备了些巧克力碎、咖啡末、抹茶粉等材料，这样可以调配出不同口感的奶盖。
取过电子秤，李丘泽按照从失败中总结出来的经验，认真配比，将主材料逐一过秤，精确到毫克。
配比是最重要的一环，制作反而不麻烦，如果你拥有一部电动搅蛋鸡的话。
这玩意儿也花了李丘泽好几百大洋。
一顿操作猛如虎，实在是已经实验很多遍，熟稔到不行，把张杆都给看懵了，心说泽哥你大可以再开个蛋糕房啊。
看到碗里乳白丝滑的成品，李丘泽用手指头抹了一点，塞进嘴里，情不自禁眼前一亮，有内味了。
“我尝尝。”张杆跃跃欲试。
“别急。”李丘泽伸手挡住，打算给他品尝一杯正儿八经的成品。
基底茶端过来，另取一只空杯，只倒入十分之一就行。
“在下面的柜子里找找蜂蜜。”
“噢。”
桌上委实有点乱。
张杆蹲下找蜂蜜的空隙，李丘泽走到旁边，将他的另一样宝贝疙瘩通上电——制冰机。
这同样是奶茶店必备的玩意儿。
他暂时买了个小的，主要夏天已经过了，冬季肯定以热饮为主，先凑合着用一阵儿，等以后资金不紧张了再换大的。谷
别看他卡里还有一万多，但是如果不精打细算的话，能不能撑到店铺开业还真的不好说。
费了番功夫，在基底茶中加入适量蜂蜜，再加入小方格冰块，然后将差不多凉掉的开水倒入其中，搅拌均匀，最后在杯口铺进一层奶盖。
一杯成品的芝士盖奶红茶就制作完成了。
“看着还挺健康。”张杆接过杯子，嘿嘿笑道。
“那是自然，你不看看我用的都是什么。”李丘泽叉着腰道，“只是一天一杯的话，对身体肯定有好处，不过毕竟是含糖饮品，过量了还是容易发胖。”
“没事，我不怕。”
张杆心说我巴不得胖点，连吴思思都说“你咋这么瘦”，那他就懂了，嫌自己没手感呗。
很正常，换他他也喜欢有手感的姑娘，就比如吴思思这种。
“先不用吸管，直接喝上面的盖奶。”李丘泽一板一眼指点他最正确的喝法。
丝滑的奶盖刚一入口，一股浓郁的奶香瞬间在舌尖绽放，张杆惊为天人：“卧槽！好喝呀！”
他甚至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尝到过这等美味。
他也终于知道为什么要加盐了。
实事求是地讲，这东西看着还是很腻的，但是此刻喝到嘴里，甜蜜中带着淡淡的咸味，却一点都不觉得腻，巨香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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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着吸管当勺子，不停地往嘴里呼，完全停不下来的感觉。
这比他吃过的任何蛋糕上的奶油都要香甜，好吃到让人愤恨过去的十八年，他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品尝到过。
他也是经常去武汉的人好么，是因为没有吗？
李丘泽不用问了，自己刚才也尝过，确实吃到了记忆中的味道，现在再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差点没玩坏自己的奶盖大关，基本上算是攻克了。
见他奶盖吃得差不多了，不由得再次指导：“不用吃得这么干净，搅拌一下，再尝尝茶。”
“好！”
张杆蓦地有些心花怒放，这玩意儿拿出去卖，还愁不爆？！
他还是个男的呢，他敢保证没有任何一个小姑娘能抵抗它的魅力。
你拿什么来抵抗？！
茶汤入口，与之前那一口基底茶的味道完全不同，茶香依然浓郁，却不刺激了。
他是一个完全不爱喝茶的人，但是这杯茶……他爱了！
这也是他人生中第一次体会到茶的魅力，茶香原来真的很香。
不仅没有半点以前喝茶时的那种苦涩口感，其中加入的蜂蜜和残留的奶盖混合其中，带来一股沁人心脾的甜蜜和丝滑，一口下去，唇齿留香，用吸管嗦了一口还想再嗦一口，依然停不下来的感觉。
绝了！
这杯奶茶绝了！
刚才吃了那么多奶盖，多少还是有一点腻的，此时再来喝这杯茶，正好冲走那股腻劲儿，余下的只有甜蜜之中茶叶带来的芬芳。
张杆感觉从今天开始他爱上喝茶了。
当然不是传统的茶，那玩意儿他估计依旧喝不惯，而是泽哥弄出来的这种茶。
既好喝，又营养，他实在无法抗拒。
“泽哥，这杯茶你打算卖多少钱啊？”
张杆这话算是问到了正点子上，老实讲，这个问题李丘泽现在还没考虑清楚。
他其实也想到了，自己这样甄选材料，制作出来的茶饮肯定不便宜，却也没想到这么贵。
这一杯奶茶的成本，达到了十块钱。
那他不得赚一倍？
2007年，一杯奶茶卖二十块，不是说没人买得起，你只要真的好喝，肯定有人买，问题是他现在开店的地方，有些不适合。
这里的主要客户就是台大和吉技的学生。
二十元一杯的奶茶，对于他们而言太太太贵了。
十分纠结的是，他又不想降低奶茶的品质。
这件事让他陷入两难。
降低成本的方法，倒是也有一个。
他现在采购的原材料，因为量少，都是按照标准的市场零售价，到时开店前夕，可以去找商家谈谈，应该能将成本压低一些。
但是估计非常有限。
因为只是一家店的话，量终究不大。
所以他现在面临的难题就是，到底先遵从现实，降低品质，以赚钱为目的，等赚到钱了，摊子铺大了，能拿到更便宜的原材料价格后，再把品质提上来。
还是坚守品质，不考虑盈利，将品牌稳稳地立住。
两种方式各有利弊，他一时难以抉择，还需要好好琢磨琢磨。
第九十五章 小仙女很期待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间李丘泽来到这边已经一个月了，今天是九月三十号，明天就是国庆节。
因为是小长假，学校特地做了安排，今天的课程都安排在上午，下午没课。
所以上午课程结束，回到宿舍后，不少学生便开始整理东西，准备回家吃香的喝辣的。
学院绝大多数的同学还是省内的。
比如304宿舍，这会儿除了李丘泽和张杆，其他人都在打包行李，带回去的大多不是什么好东西，譬如顾栋，啥玩意儿没带，塞了一行李箱脏衣服。
就为这一天，提前半个月没洗过衣服。
“走了泽哥，矿哥。”
“不要感觉寂寞，哥们儿几个去去就回。”
“李丘泽你真不和我一起？不是说有个女网友是我们那边的？”
顾栋说的是蓝雪儿，李丘泽最后一次和蓝雪儿聊天，是在极速网吧通宵的那晚，他当时也在。
李丘泽做了个空切的姿势，意思是掰了。
那晚说了句狠话后，蓝雪儿就没再回话，随后的这段时间他也没有上网，想着估计好友应该都被对方删了。
“说好了，你们四头回来的时候，献上贡品，不然别想进门。”张杆哼哼道。
他现在确实有这个权利，因为宿舍唯一的钥匙在他手上。
平时宿舍根本不锁门，放假是例外。
也只能交由他保管，因为李丘泽国庆假期也有安排。
“矿哥你行了，搞得好像多委屈一样，你怕心里都爽歪歪了吧？”
“就是，这么多天，随便你们浪，说不定都能直接推到。”
“啧啧，到时候分享一下，到底是个啥滋味。”
张杆没好气瞥了董俊臣一眼：“这事你问果冻不就行了？”
“那不一样，他是头禽兽，只有本能，没有爱的。”
“靠！小白你给老子站住！”
四个家伙打打闹闹跑了出去，宿舍里瞬间冷清下来。
不过虽然是这样，但其实李丘泽和张杆都挺乐呵，一点不羡慕这四个家伙，回去找妈啥时候不能找对吧？
他们就不一样了，这个假期都有女伴作陪。
吴思思已经说过，不打算回去，上饶说远倒也不算很远。
张杆自然巴不得，他们那边是真的太远了。
如此一来，学院放假，饭都没得吃，不得出去逛逛？
身边也没几个同学啊，机会不就来了？
反正张杆已经提前旁敲侧击了一下，吴思思没直接答应，却也没拒绝，再努把力的话，估计就成了。
只要吴思思答应他出门二人世界游玩，不出意外的话，俩人的关系就能确定下来。
所以没错，张杆对这个国庆假期十分期待。
至于李丘泽，当然是去杭城赴约了，人家小仙女心心念念的提前半个月就打电话过来，他也答应了，自然不能爽约。
已经打听过，这边到杭城的动车每天N趟，倒也不存在提前买票的问题，明早直接去车站就行。
中午食堂还有饭，俩人下楼填饱肚子后，张杆就消失了，找吴思思推销自己的国庆周边游计划去了，李丘泽回到宿舍趁安静美美地睡上了一觉。
最近这段时间闷头研发茶饮，还东奔西跑了不少地方，确实累得够呛。
倒是一下睡过头了，睁开眼睛时，天色已经有些暗沉。
起床活动了一会儿，张杆一点也没有要回的意思，李丘泽摸出手机一通电话打了过去。
“泽哥，晚饭你自己解决，我有安排。”
那李丘泽也就懂了。
吴思思这个人他暂时还是没看透，主要没怎么结交，只能通过一些细节看出一点端倪。
反正该说的话都和张杆说了。
再要整出幺蛾子，那他也没办法，权当一次经历吧，未必是坏事。
女孩蜕变成女人需要一次血的教训，男孩需要哭崩泪腺才能成长为真正的男子汉。
这是一个必须经历的过程，早晚的问题。
趁着天还没有黑透，李丘泽洗了把脸，带上宿舍门下了楼，来到学院外的另一条街道，不是他店铺所在的那条，那条街他太熟了，没什么想吃的东西。
倒也不算饿。
走走看看，最终敲定一家卖瘦肉丸的小店，这是果冻他们那边的美食，说是“丸”，其实类似于肉条，利用面粉和瘦肉制成，泡在清汤里面，加上一勺辣子、香醋，里面再搭配点芹菜粒和香菜，别有一番风味，尤其深受女孩子的喜爱。
这家店还买缙云烧饼，也是江浙这边的特色。
一碗瘦肉丸加上一只烧饼，不太饿的情况下，很惬意的一顿晚餐。
然而刚走进店里，李丘泽不由怔了怔。
角落里坐着一个一身黑的女孩，映衬着皮肤欺霜赛雪，右耳戴着繁复的耳扣，有着一双琥珀色的大眼睛，周围化着不算太浓的烟熏妆。
他注意到席恩娜时，对方同样留意到他。
四只眼睛在空中对视后，一触即分，后者继续闷头小口小口吃着自己的瘦肉丸。
只有一碗瘦肉丸。
绝不是因为生活窘迫，李丘泽早就留意到，这妞的打扮不便宜，就比如现在脚下这双三叶草，能抵他全身的行头。
李丘泽挺好奇她为什么不回家，根据小白通过非正常渠道搞到的信息，这妞是百分之百的本地人，家就住在市区的某个地方，可能距离学校只有几公里。
如果换作旁人，他或许会坐过去问问，毕竟也算认识过，但是这妞他想想还是算了。
脑子不太正常。
于是选了另一张桌子坐下，背对席恩娜，在她前面，也没办法在后面，她坐在最后一排，再往后就到墙里面去了。
吃到一半时，一股香风从旁边刮过，席恩娜默默地离开了。
望着她高挑婀娜的背影，李丘泽暗道一声可惜了。
这姑娘那种自甘堕落的心态如果不改，往后余生有的是苦头等着她吃。
享受完晚餐后，取过餐巾纸擦了擦嘴，李丘泽招手道：“老板，多少钱？”
“噢，钱已经付过了。”
“付过？谁付的？”李丘泽诧异，这时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猜测。
“就刚才那姑娘。”
果不其然。
李丘泽不自觉地笑了笑，这是个什么意思？
想勾搭我？
还是觉得亏欠自己，想偿还一下？
大概率是后者。
“唉……”
他再次叹了口气，这姑娘其实心眼不坏，甚至可以说善良，为什么非要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坏女孩呢？
返回宿舍的路上，李丘泽收到一条短信。
【你明天来吗？】
看看，小仙女都捉急了。怨他，行程都安排了，也不和人家知会一声。
【你很想我来吗？】
【才没有，你要不来就算了。】
【呵呵，来可以啊，那你准备带我做什么呀，杭城可是你的地盘。】
李丘泽这番话自然另有所指，然而江虞婉实在太单纯，根本get不到意思，提起这个倒来了兴致。
【带你去西湖玩怎么样？我也没去过，以前看《新白娘子传奇》的时候，就想着将来有机会一定要去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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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能玩多久？】
【听说很大的！可以玩一整天。】
【噢，那一整天后呢？】
【杭城还有很多别的景点啊，比如良渚古城遗址，你如果打算多待几天，二号我可以带你去那里玩。后面也可以安排的，这边可大了，商业区也有很多好玩的地方。】
【噢，那玩累了之后呢？】
【你什么意思？】
江虞婉似乎终于察觉到点什么。
【没什么意思，玩累了总要找个地方休息吧，你不得安排一下？】
【你住宾馆啊，那么多宾馆，我……我可以给你钱。】
擦，你这是要包养我吗？李丘泽知道江虞婉一直觉得他是个穷光蛋，暂时也懒得解释。
【那你呢？】
【什么我？我住学校。】
【我去，那也太没意思了吧。】
【你想怎么有意思？】
【你懂的。】
【我不懂！你个坏蛋，不跟你聊了！】
“哈哈……”学院小道上，李丘泽仰天大笑，引得几名过路的学生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这怕不是个神经病吧。
突然就来这么一嗓子。
李丘泽感觉自己又找到一个乐趣，斗天斗地逗江虞婉。
不得不说，懵懵懂懂的小仙女还是懂点东西的，要不然也不会知道害臊。
……
浙大紫金港校区。
女生宿舍区楼下的一条静谧小道上，江虞婉手里攒着自己的索尼音乐手机，小脸红得发烫，一颗心怦怦直跳。
臭李丘泽，坏李丘泽，竟然在打这个主意！
俩人明明还什么都不是呢，连……连手都没牵过。
他……他怎么就敢这样想？
太坏了！
真是个大坏蛋！
江虞婉裙摆下的右脚，不停在地上画着圈圈。
“雨下整夜，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窗台蝴蝶，像诗里纷飞的美丽章节……”
蓦地手机响了，江虞婉低头看去，脸上的红艳瞬间消退，犹豫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喂？”
“小婉，明天要放假了，我带你去玩吧。”
“那个……曹成，我明天有安排。”
“安排？什么安排？”
“有……有个同学过来。”
“同学过来？老同学吗？谁呀，刘洁？特地从武汉跑过来找你玩？”
江虞婉内心纠结，当初在她家时，她明明已经和曹成说出了真心话，可现在他好像全然忘记了一样，比过去还要缠着自己。
她真的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说发火吧，这种办法她倒也想过，但又实在做不出来。
诚然，曹成有时候确实有点烦，可也是实实在在地对她好，她打心眼里不想去伤害对方。
她其实很愿意和曹成做朋友的。
当然也仅限于朋友。
然而他似乎完全没有这样想过。
“嗯。”她轻咛了一声。
“噢，那那……”正如刘洁不喜欢曹成，曹成对她也不感冒，再说她如果在的话，注定什么做不了什么，“那后天吧，我带你去西湖玩，怎么样？”
“她、她还不晓得要待几天。”
宿舍里，曹成眉头挑得老高，这个刘洁，尽干一些坏人美事的勾当，这么喜欢乱窜，出门咋不被车撞呢？！
第九十六章 女为悦己者容
这辈子第一次坐高铁，有了一个月前的绿皮火车做对比，李丘泽的感觉就两个字来形容——真香。
不光感觉上香，感官上也挺香。
旁边靠窗的位置坐着位长发披肩的小姐姐，姿色虽然没有江虞婉和席恩娜那么绝艳，但在路人之中也实属上乘。
一身休闲风打扮，戴顶灰色鸭舌帽，此刻脱了一只鞋，一只脚蜷缩在椅子上，像只慵懒的小猫。
做了漂亮美甲的手上，左手拿着一部年度最强手机诺基亚N95，右手捻着一枚这个时代独有的“软胶头”，也就是一种很小巧可爱的触碰笔，不停地点点点。
主要因为智能手机诞生之初，受限于科技进程，使用的全是触摸屏，而非日后的电容屏，手指很容易误操作。
小姐姐显然家境优渥，身上的香水只要闻过一次的人，大抵都能记住这股独特的芬芳，经典中的经典，香奈儿5号。
二十四五岁的年纪，刚大学毕业不久，说是家里做生意的，应该是台市哪家工厂的千金错不了，在家族企业工作，国庆自己给自己放假，打算去杭城玩玩。
用她的话说，作为一个江浙人，长这么大还没游过西湖，简直就是一种悲哀。
此行也算了却一个心愿。
李丘泽之所以知道这么多，是由于认真贯彻新时代一个四有青年该有的精神面貌，主动帮小姐姐安置了一下行李箱。
国庆假期第一天，出行的人真心不少，行李架上塞得满满当当。
如此一来，反正旅途闲适，小姐姐也就不介意和这个又暖又帅的小弟弟，聊上几句。
“对啦，李丘泽，你打算定哪家酒店啊？”小姐姐突然问。
她忘记提前订酒店了，刚才一路搜索，打了好几通电话，结果发现理想中的几家酒店客房全满了。
“酒店？”
既然交了底，对方已经知道自己是一名学生，那自然要装出穷学生的模样，“赵姐你太看得起我了，我住宾馆。”
别看小姐姐打扮非常时髦，名字却土得掉渣，以至于刚才互相介绍完后，看到李丘泽似笑非笑的表情，没好气地补充了一句“你想笑就笑吧”。
反正她都习惯了。
她的大名叫赵巧妹。
“没钱？”
李丘泽伸手在身上做了个下捋的动作：“这还不明显吗？”
赵巧妹感觉这个小弟弟挺有意思的，她也是刚从这个年龄段过来没几年，很清楚是最要面子的年纪，尤其是男生在女生面前，打肿脸充胖子的事情屡见不鲜，他却正好相反，和自己相处，恨不得把“我很穷”顶在头上。
从这一点上她越发觉得这个小弟弟的人品很可靠。
“啧啧……”赵巧妹佯装一脸嫌弃地打量了一番，地摊货长袖T恤，配毫无个性的牛仔裤，脚下是一双鸿星尔克运动鞋，“你都穷成这样了，还敢追女孩子？”
之前李丘泽说过，此去是赴女同学之约。
“赵姐，你这说的。”李丘泽摆出一张正经脸，“穷人就不配拥有爱情吗？”
赵巧妹被他这副模样逗得花枝乱颤，真想伸手掐一把他的脸，怎么能够这么可爱呢？
话说，自己怎么就从未遇见过这么可爱的男生？
这辈子还没有穷男孩追过她，大抵上应该是不敢吧，但其实她并不介意，也不认为年轻时的穷是真的穷，那只是受到家境影响，一个男生到底有没有作为，应该等到三十而立的时期再看。
她家以前也很穷，她爸到现在都经常向她忆苦思甜，说是小时候连饭都吃不上。
“就冲这副厚脸皮，你配了。那你住哪家宾馆，我也去蹭蹭？”
赵巧妹寻思总归算是有个熟人，一个人的旅行，说不孤单那是假的。
她大学是在北方读的，所以在杭城没什么十分交心的朋友，刚刚结束了维系三年的恋情，她不太想在北方发展，对方那边又坚决不来南方，曾经的海誓山盟，终究只是败给了地域差异。
李丘泽还真的提前订了一家宾馆，想到了国庆房源肯定火爆，江虞婉又不安排住，到时急赶急如果订不到房，他难道睡大街吗？
只是现在还有没有，就不太好说了。
宾馆电话给了对方，赵巧妹当即拨过去，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冥冥之中有什么安排，居然刚好有一间房，说是最好的豪华大床房，卖得比四星级酒店还贵。
赵巧妹那个气啊。
可也没辙，国庆黄金周，人家就等着这个机会捞一笔，坐地起价，你不住总有人住，再晚想订都没得订。
……
出了动车站，赵巧妹一副大姐大的派头，优哉游哉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个提行李的跟班，拦下一辆出租车，二人来到准备下榻的“The one”宾馆，所幸还算过得去，挺时尚的一家宾馆。
李丘泽订的标间在五楼。
赵巧妹的豪华大床房在八楼。
价格差了两倍多。谷
李丘泽将行李箱帮她扛到房间后，赵巧妹笑问：“就准备去会你的小女朋友？”
“那啥……古人云，春宵一刻值千金，良辰美景也一样啊。”李丘泽打趣道。
“行啦，赶紧滚吧，晚上回来你小女朋友不在的话，我请你吃个宵夜。”
赵巧妹瞥了眼自己的行李箱，着实不轻，因为她没有返程计划，反正就是玩到不想玩了为止。
“赵姐，你这就有点看不起人了！”李丘泽有些不忿。
“哟哟，把你厉害的。”赵巧妹没好气刮了他一眼，“手都没牵过，就想直接带人家开房？你要真能带过来，我给你送套。”
擦，果然大几岁就是不一样啊。
“你等着！”李丘泽撂下一句话狠话走了。
不过也就是逗她玩玩。
重活一世，十八岁的外表下藏着一颗三十多岁的心，有时候难免有些游戏人间的心态。
……
浙大校外。
李丘泽靠在一颗绿化树上等了快半个小时，门口那边终于出现一个与进进出出的女孩们，气质迥然不同的少女，引来附近的男生和男人们纷纷侧目。
江虞婉显然也是精心打扮过的，穿一身棉纺料子的白色运动套裙，小跑过来时，白皙纤瘦的腰肢时隐时现，脚下是一双匡威的红线小白鞋，手腕上戴着银链饰品，小脸粉嘟嘟的，居然……化了妆。
李丘泽情不自禁地眼前一亮。
这还是他两辈子第一次见江虞婉化妆，虽然很淡。
如果说不化妆的江虞婉有股绝尘之气，独自一人的时候不自觉散发着孤傲冷清之感，那么化了淡妆的江虞婉，就多了份人间烟火气，青春、活力，显得更加真实。
“等了很久吧，学校太大了。”江虞婉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抱歉地吐了吐舌头。
“你还会化妆？”李丘泽饶有兴致问。
小仙女脱离父母，进入大城市才多久啊，莫非女生在这方面真有无师自通的本领？
“我不会，小媛帮我化的。”江虞婉有些娇羞地低下头，生怕他追问为什么要化妆。
“噢，是我室友。”忽然意识到什么，不忘补充一句。
“还挺好看。”
“谢、谢谢。”
江虞婉内心欢喜，想着一番折腾总算没白费，其实小媛也不精通，别看这个淡妆，化了好几次呢，用了好长时间。
浙大紫金湾校区距离西湖实际上很近，几乎就挨着，江虞婉什么时候都可以来玩，入校的这一个月也不是没有同学约过，不过她都推辞了。
一直盼着这一天。
美丽的风景固然令人心驰神往，但是她更在乎和谁一起。
西湖确实大得出奇，真算下来，足有一百多个景点，应该没有人有勇气一次性将它全部逛完，国庆节这么多天南地北的人流汇聚过来，绝大多数地方依然算不上拥挤。
暖阳下，高大帅气的男生，带着气质绝尘的少女，沿着湿地小径走走停停，路上无论谁见到，都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一句“金童玉女”，极为登对的感觉。
西湖李丘泽自然来过，所以说是江虞婉带他游玩，实则总是他在给迷糊少女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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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断桥上，俩人感受了一下许仙和白娘子相会时的浪漫气息，东北有亭，在刻有“断桥残雪”的石碑前，寻路人帮忙，他们用江虞婉的索尼手机留下了一张合影。
在苏堤上，俩人相继跨过了“映波”、“锁澜”、“望山”、“压堤”、“东浦”、“跨虹”六桥，感受到了苏东波“我来钱塘拓湖绿，大堤士女争昌丰；六桥横绝天汉上，北山始与南屏通”的豪迈与气势。
一直到下午两点，肚子饿得咕咕叫，俩人才在景区内找到一个小吃集散地，品尝了不少苏杭美食，吃饱喝足，休息半晌后，继续前往下一个景点。
坦白讲，李丘泽都有点走不动了，偏偏体力明显不如他的江虞婉，兴致高昂，一点疲意没有，遇到漂亮的景色时都能一溜小跑迎上去，也只能舍命陪美人了。
在前往花港观鱼的路上，隐约间只听“噗通”一声，接着便有妇女惊恐的尖叫声传来，荡步在路上的李丘泽和江虞婉皆是一怔，立马随着人流跑上前查看。
碧绿的湖水中水花激荡。
有人落水了！
“谁会游泳啊，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吧！”岸边有妇人大声哭泣，直接跪了下来。
江虞婉刚下意识侧过头，发现一个钱扎子和一部手机被塞进怀里。
然后还不等她反应过来，那人便飞快冲到岸边，没有任何犹豫，从两米多高的地势上一跃而下。
有人惊呼，说这水里有好多石头。
她的一颗心也瞬间提到嗓子眼上，仓皇跑上前打量，内心祈祷千万别有事。
第九十七章 老子有钱的很
落水的是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本能的不停扑腾，李丘泽刚一靠近，就像八爪鱼样缠上自己，使得他一个不防备，也灌了两口水。
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以前总听人讲，救溺水的人时千万别直接靠近过去。
所幸打小在长江边上长大，李丘泽的水性很不错，且对方体重有限。
看到男孩终于得救，他急得乱了分寸的母亲喜极而泣，岸上的游客们也爆发出一阵欢呼，也不知谁带头鼓了下掌，霎时间掌声一片。
有刚才留意江虞婉和李丘泽在一起的游客，凑到她旁边笑赞道：“姑娘，你有个很好的男朋友啊。”
江虞婉俏脸微红，轻嗯了一声，面对旁人投来的赞许目光，心里也有股骄傲。
在几名男游客的帮衬下，小男孩被接上岸，随后李丘泽也爬了上来。
“小伙子，谢谢，真是太谢谢你了……”男孩的母亲激动无以言表，看到李丘泽落汤鸡一般的模样，一定要拿钱作为酬谢。
他当然不会要。
围观的游客见此更是赞不绝口。
只不过经这么一闹后，再想继续游玩就不太合适了，江虞婉也不让，催促他原路返回，担心他感冒着凉了。
李丘泽自己倒是没什么感觉，他还不至于这么脆弱。
今天艳阳高照，秋高气爽，等走到有车坐的地方时，身上的衣服差不多快干了。
李丘泽说回宾馆换衣服，江虞婉不同意，非要带他就近去买一身新衣服。
担忧他生病是一点。
还有一点，江虞婉虽然不嫌弃他什么，但也确实觉得他的一身行头太过廉价了。
甚至有些老土，缺少年轻人的朝气。
这一点自然是李丘泽的心态造成的，以他现在心理年龄，你再让他去穿什么喇叭裤、蝙蝠衫之类的衣服，肯定穿不出来。
身上的衣服是纯素的，没有一个花纹，别看价格不贵，但其实料子都不错，正二八百纯棉的。
在他看来穿着舒服才是最重要的，而且极简未必不是一种时尚，奈何与这个年代的审美观有驳就是了。
出租车师傅将他们带到一条商业街，放眼望去全是卖服饰的，主流品牌基本都有。
“去哪家店？”
司机师傅侧头问，了解到后面这小伙子是在景区救人弄成这副模样，也不吝啬自己的笑脸，寻思座椅套如果弄得太湿，待会儿停下来换一下就是，他有带备用的。
“要不耐克吧？”江虞婉用询问的语气望向李丘泽。
“别。”
江虞婉以为他在担心什么，忙道：“我有钱。”
擦，我买衣服还需要你付钱？
我那是担心钱吗？
就不稀罕它这个品牌。
“师傅，找家国产的品牌店吧，什么都行。”
“好嘞。”
“我真有钱的！”江虞婉还怕他不信，从小挎包里掏出自己的棕色皮夹。
“好啦，知道你是个小富婆。”李丘泽制止了她准备打开的动作，“我就喜欢穿国产品牌的，其实料子都差不多，无非就是一个标志，溢价好几倍，没必要。”
“诶，小伙子，有见地！”
江虞婉还没说话，司机师傅曲手扯了扯衣领道：“看，我也是穿的安踏，几十块钱，舒服的很，不比那些洋牌子差。现在像你这种年轻人不多了，很多人觉得国外的屁都是香的，咱们自己的品牌你不买我不买的，那还怎么发展起来？”
李丘泽给他竖了根大拇指。
这番话倒是把江虞婉说脸红了，弱弱道：“我、我没崇洋媚外，我只是觉得你可能喜欢。”
李丘泽笑着摆手，示意她不必在意。
她会这样想很正常，现在别说高校，就是在高中、初中里，都掀起了一股攀比潮，以此形成好几个层级的鄙视链。
无人可以鄙视的，自然是奢侈品牌。
然后穿奢侈品牌的鄙视穿耐克阿迪的。
穿耐克阿迪的鄙视穿李宁安踏的。
穿李宁安踏的又鄙视穿地摊货的。
骄奢之风盛行，价值观不可避免地产生扭曲，所以才会发生在10年iphone 4问世之后，有人不惜卖肾都要购买的荒唐事件。
社会病了。
似乎也看不到康复的可能。
告别司机师傅后，俩人走进安踏专卖店，李丘泽不得不解释一下，才消除了几名店员奇怪的眼神。
随后选衣服的过程就有些意思了，他和江虞婉产生严重分歧，他相中的全是简单到只有一个LOGO的那种，江虞婉选择的都是带各种图案的那种。
“好啦好啦，你先进去把湿衣服脱了，我帮你选。”
在这件事情上，江虞婉出奇的强势，将他硬推进了试衣间。
然后从门头上面给他塞了好几套衣服进来，让他逐一试穿。
每试穿一套后，还必须出来让她瞧瞧。
“这套……嗯，好像稍微紧身了点。”
“这件裤子还行，衣服上这个图案好像确实不太合适你，你把刚刚那件换上试试。”
“这套嘛……感觉还行，暂时保留，你再试试这套。”
所有的衣服都是江虞婉一手搭配的，除了内裤是李丘泽起先自己拿进去的一盒。
“你怎么像我妈一样。”李丘泽苦笑。
“谁让你不会呢？”江虞婉理直气壮道，心里有股说不出的幸福感。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就感觉这件事很有意义一样，超过了绝大多数的事情。
“那你再给我拿双鞋。”
这趟只带了衣服，没有带鞋，可怜的尔克里面都能养鱼，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干的。
“好滴！”
江虞婉美美应下，问了码数，跑到鞋架那边认认真真挑鞋去了。
李丘泽都有点想不通她为什么这么欢快，刚才几乎是一路蹦过去的，以前从没见过她这种状态。
说是买一身衣服，最后买了两身衣服，外加一双鞋。
李丘泽换好崭新的行头出来付钱时，收银小姐姐抿嘴笑道：“已经付过了。”
再一看江虞婉，手里拎着印有LOGO的袋子，都跑到门外去了。
“江虞婉你给我站住！”
门外，江虞婉有些心虚的感觉：“咋了？”
“在你心中我是不是就是个穷光蛋？”
“这个、这个……不、不是吗？”江虞婉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是个鬼，老子有钱的很。”李丘泽嘚瑟道，“我钱包不是在你那儿吗？你打开看看。”
江虞婉为了这个假期有所准备，甚至不惜动用自己的小金库，钱包里塞得满满当当。
他又怎么可能只带个人过来？
你说他大男子主义也好，爱面子也罢，真心没有花女人钱的思想觉悟。
无论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从未放弃过奋斗。
江虞婉将信将疑地把他的钱包打开后，也是吓了一跳，里面足有一摞幺冻冻，比自己还要富裕。
“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毕竟李丘泽什么家境，她大抵是知道的。
“赚的。”
“赚？你不是在技校学技术吗，咋赚的？”
“技术照学，我在校外开了家奶茶店。”
反正也是事实，电脑那件事实在不足与外人道。
“哇！你都开店了！”江虞婉惊讶，也很惊喜。
自从知道夜市摆摊的事情后，江虞婉就知道对他的了解还很片面，他也绝不像妈妈说的那么一无是处。
看到没有，妈，才入学一个月呢，他就在校外开了家奶茶店！
难道不厉害吗？
“所以别再以为就你是个小富婆，我都已经混进社会了，你在我面前就是个小妹妹，以后这种事情别再干了，知道不？”
“噢……”
“走，中午也吃啥正餐，哥请你吃大餐去。”
哥吗？
不过江虞婉依然嘻嘻一笑：“好！”
没有什么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哪怕一天奔波数百公里，走路走到脚底起水泡，还跳进湖里洗了个澡。
火锅店里，男孩女孩相对而坐，点了满满一桌子菜，大快朵颐，谈笑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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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太多可以聊的话题。
离开小县城后，江虞婉的性格明显变得开朗得多，或许是因为少了某些顾忌吧。
至少在这边，不会再有人没收别人写给她的情书——开学一个月，她一共受到67封情书，虽然一封都没拆过。
不会再有人每次出门都要询问她去干什么。
也不会有节假日晚上九点前必须回家的规定。
她感觉很放松，前所未有的放松。
虽然她也明白妈妈是为了她好，总担心她一个女孩子会吃亏什么的，希望她将来会有一个好前程。
她不怨谁，只是很高兴自己长大了。
“李丘泽。”
“嗯？”
“我们点瓶酒吧！”
“你想喝酒？”
“干……干嘛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江虞婉挺了挺胸脯道，“你们读高中就开始喝，我十八岁了，都上大学了，喝点酒怎么了？”
“没怎么。”李丘泽耸了耸肩。
这份言之凿凿，连《青少年道德行为规范》拿出来都没办法反驳，他还能说什么？
“那点一瓶，我们一起喝？”江虞婉兴致勃勃，小脸红彤彤的，也不知是被火锅的热气熏的，还是兴奋激动所致。
李丘泽瞅了眼窗外的夜色，心说姑娘，你还真的不防正人君子啊。
第九十八章 两个女人，两场醉酒，两种结局
“喂，是高媛媛吗？”
“诶你谁啊，你怎么用小婉的手机？”
“我姓李，是她的老同学……”
“噢，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怎么了？”
“麻烦你下楼来一下，江虞婉喝多了，帮忙把她扶上去。”
“啊？小婉喝酒了？还喝多了？你……把她送回来了？”
“嗯。”
“哇塞，兄弟，你很正人君子耶！稍等哈，马上来。”
李丘泽无奈一笑，压根没料到会有这一茬，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
按照他原本的计划，今晚就算三十六计齐出，也要试试能不能把江虞婉带去酒店。
结果小仙女第一次喝酒，两杯就不省人事了。
难道就这样抱去酒店吗，那有什么意思？
再一个真要办了，小仙女明早八成得梨花带雨，最见不得女人哭，所以想想还是算了。
不急于一时。
明天不还有机会吗？
高媛媛人如其名，是一个有些小胖的圆脸姑娘，很是活泼，搀扶住江虞婉后，还不忘对重新坐上出租车的李丘泽笑道：“兄弟，高风亮节啊，就冲这个，你成了，我们学院不知道有多少男生得恨死你。”
李丘泽拱拱手：“好说好说，江湖再见。”
“哈哈！”高媛媛大笑，望着在黑暗中画出弧线的尾灯，啧了一声，“有点意思啊。”
她突然也想谈恋爱了。
可恶的是，本小姐长得这么可爱，怎么没人来追我呢！
……
回到The one宾馆，刚走进大厅，李丘泽便看到侧方的皮沙发上，有抹倩影直起身板探过头，视线越过他向后看，发现没人再进来后，又踱步走过来，与他错身而过，跑到门外瞅了瞅。
“你干嘛呀？”李丘泽没好气道。
“得，原本对你还抱了点希望，看来是我多想了。”赵巧妹撇撇嘴说。
反正她闲人一个，睡觉也睡饱了，寻思下来逛逛，顺便看看能不能蹲到李丘泽，瞅瞅他小女朋友到底长啥模样。
“嘁，那是我……高风亮节好吧。”李丘泽想起了高媛媛的词，现学现用道，“要不然早带回来了。”
“看我眼神。”赵巧妹递给他一个大白眼。
“来来，闻闻我身上的味儿，她非要喝酒，两杯就倒了，我要抱回来简直不要太方便，不过想想还是给她送回去了，万一事情没办成，再吐我一床。”李丘泽昂着头道。
赵巧妹还真凑上来嗅了嗅，果真有酒味，再审视了他一番，大抵是信了。
不过……
“砰！”
李丘泽楞了楞，好生猛的妞啊，俩人也没有多熟，居然直接一拳就捶自己胸口上。
“你是不是缺心眼？”赵巧妹一脸无语。
“啥意思？”
“哪有人两杯啤酒就能喝倒？”赵巧妹一副痛心疾首地模样道，“这摆明的是女孩子想跟你那个啥，但又不好主动提出来，所以假装把自己喝倒，好让你有机会，这你都不知道把握？”
李丘泽还以为什么事呢。
真以为他没想到这一点？
但是今晚的情况并非如此，江虞婉是真的这辈子没碰过酒，第一次喝反应太大了。
她也不是喝完两杯马上倒的，而是酒劲上来后越来越迷糊，这种过程不是专业学表演的人装不来。
“噢？”
听完他的解释后，赵巧妹这才将信将疑，不过还是感慨起竟然真的有人酒量这么差。
“看赵姐这意思，你很能喝咯？”李丘泽打趣问。
“那可不？喝你这样的，半打不成问题。”赵巧妹说着，率先走向门外，招手道，“走啦，姐带你去吃香的喝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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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丘泽其实已经火锅吃得很饱，可是她却说自己刚睡醒，一天没吃饭，就等着这一顿，难道要让她这么个大美女独守空桌？
盛情难却，也只能陪她再干一顿。
赵巧妹虽然是位家里有厂的主儿，却并不娇气，附近没找到什么好餐厅，索性也不挑了，往路边的烧烤大排档上一坐，俩人直接在人行道上撸起烤串。
半小时后，桌底下酒瓶快摆了一圈。
“李丘泽你行啊！”
赵巧妹很是惊讶，酒量这个东西需要练，一般刚进高校的孩子，应该没什么酒量才对，这小子是个另类。
她都有些上头，对方还像个没事人一样。
“哪有？跟赵姐喝，那还不得舍命啊。”李丘泽笑着摆手。
“哟，这小嘴甜的。”
赵巧妹开怀大笑，恋情结束后，始终有些郁结的心情，终于再次放晴。
也感叹这次杭城来对了，没想到路上会遇到这么有趣的小弟弟。
俩人又喝了几瓶后，李丘泽夺下了赵巧妹准备再开的酒瓶。
“干嘛？”
“别喝了吧。”
“姐今天开心，李丘泽你可别扫我的兴，来，继续！”
赵巧妹压根不听劝，俩人又喝了好半晌，直到纸箱里的酒瓶全部清空。
“老板，结账！”
一算账一百八十几，赵巧妹豪爽地甩给老板两百块，说不用找了。
回去的路上，小姐姐已经很难走出直线，没好气地嚷嚷道：“李丘泽你是个死人啊，敢不敢过来抱着我，我要摔跤了！”
“这话说的，有啥不敢的，我这不是怕赵姐你男朋友吃醋吗？”
在李丘泽看来，以对方这种姿色，这种家境，这种性格，没有男朋友的概率几乎为零。
“男朋友是个什么物种？没有，吹了！”
你要这么说……
喝了这么多，李丘泽的脑子其实也不算清醒，但比她好点，于是靠近过去，伸手右手，从她盈盈一握的后腰上滑过。
回到宾馆时，前台两位小姐姐还挺诧异，看俩人这模样俨然是一对情侣，那为什么要开两间房？
803客房。
李丘泽将赵巧妹送到房门口，后者依在房门上，用一种不知道是开玩笑，还是当真的口吻问：“不进来坐坐？”谷
“怕你吃了我。”李丘泽原封不动的语气还给他。
“李丘泽啊，你是不是在骗我，其实根本不是十八岁？”
“身份证给你看？”
“算啦算啦，姐信了。”赵巧妹解开衬衫的一道扣子，露出一抹绝好的风景，“那为什么感觉你比我还成熟呢？”
“可能是我长得比较着急吧。”
“关键这脸也不老啊。”赵巧妹说着，伸出两只手在李丘泽脸上扯了扯。
这寂静无人的宾馆廊道，一个脸蛋坨红、衣着性感，身材和相貌都是上品的女人，做出这种亲昵动作，是个男人心头都有些荡漾。
更别提酒劲上头的男人。
李丘泽扯下她的手道：“赵姐你醉了。”
“是醉了，但还没倒，总归不是根木头，今晚机会给你，要不要在你，放心吧，我不会破坏你什么，完事可以电话拉黑。”
擦，叔叔可忍奶奶不能忍。
李丘泽伸手一推，将她推进房里，脚一蹬带上房门。
与此同时。
浙大。
宿舍里，《七里香》的铃声响起，高媛媛担心吵到江虞婉，赶紧小跑到她床边，拿起手机一看，是个熟人。
这家伙平均每天都不止出现在小婉面前一次，她自然认识。
大概也知道俩人之间的一些事情，是很多年很多年的老同学。
想了想，还是接通了。
“曹成，江虞婉睡着了。”
“媛媛？”
兄弟，我跟你很熟吗，叫得这么亲密，高媛媛白眼一翻：“嗯。”
“诶，小婉怎么睡这么早啊，刘洁呢？”
“哪个刘洁……”这话刚一脱口而出，高媛媛立马后悔了，赶紧改口道，“噢，刘洁啊，她、她……”
“别她了！刘洁不在你们寝室？”曹成原本热情的声音冷淡下来。
装不下去了！
高媛媛嘴角泛起苦涩，很后悔接了这通电话，现在可咋办呀？
曹成既然能考进浙大，自然不是笨人。
刘洁如果真的大老远特地从武汉跑过来，怎么可能只玩一天就走？
另外她如果在的话，江虞婉又怎么可能独自回宿舍睡觉？
简单一分析后，他很快得出结论：刘洁根本就没有过来。
江虞婉在骗他！
可她又说国庆有安排，有老同学过来找她，那这个老同学到底是谁？
为什么要瞒着自己？
男的！
曹成忽然有种被戴绿帽子的感觉，愤怒地挂了电话。
“完了完了……”高媛媛望着床上呼呼大睡的江虞婉，感觉自己闯了大祸。
翌日清晨。
江虞婉的床上刚传来动静，顶着一对黑眼圈的高媛媛立马从床上坐起，一脸愧疚地将昨晚的事情如实道来。
江虞婉先楞了楞，转而笑道：“没事的小媛，他又不是我的谁。”
昨晚和李丘泽聊了很多事情后，她的心态又有些不同。
她想好了，如果曹成真的上门询问这件事，她就和曹成好好谈谈，把话说清楚。
没理由现在父母都不太管着自己，自己去哪里，去见什么人，还要对他遮遮掩掩。
一个小时后，学校南门。
江虞婉依旧让高媛媛帮忙化了个淡妆，再换上一身买来还没穿过的新衣裳，拦下一辆出租车，前往李丘泽给她的地址。
丝毫没察觉到，一道人影飞快窜出校门，上了另一辆出租车。
然而司机师傅经验老道，把着方向盘开着开着，总感觉不对，侧头问道：“姑娘，你是不是和男朋友吵架了？”
“啊？”江虞婉疑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问。
“后面有辆车一直跟着咱们，我刚才特地拐了个弯，还跟着。”
听师傅这么一解释，江虞婉扭头透过后挡风玻璃，仔细观察了一阵儿，发现还真是。
那她大概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这像是曹成能干出来的事。
很少生气的她，心里突然腾起一缕火气。
她想了想，拨通了李丘泽的电话，俩人约定八点钟在The one宾馆旁边的永和豆浆碰面，刚好一起吃早餐。
803客房。
李丘泽接到电话时，表情多少有些尴尬，毕竟昨天还和江虞婉一起同游西湖来着，晚上就爬上了别的女人的床。
不能怪酒。
平心而论，他昨晚没喝醉，顶多有点高。
只怪这个世界妖精太多啊！
就昨晚那种情况，谁也别吹牛，换个哥们儿你来试试。
能把持得住的，那都不算是个男人。
“你晚点再下来吧，等我打电话你。”江虞婉在电话里告知。
“怎么了？”
“曹成他……偷偷跟着我，我打算借这个机会，和他把话说清楚。”
“啥玩意儿？！”
狗日的，还偷偷跟着，尾行吗？
这不能忍！
李丘泽气得掀开被子，却引来旁边一声轻呢，吓了一跳，赶紧捂住手机。
所幸没被发现。
说他渣就渣吧，人家赵巧妹自己都说了，完事可以手机拉黑，快餐自然不能和正餐相提并论。
第九十九章 计破曹成专情人设
李丘泽下床之后，哧溜跑进卫生间，关上玻璃门，这才松开话筒。
“你打算跟他说什么？”
“就说和他只做同学和朋友，让他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江虞婉回道。
“这话你以前没跟他说过？”
“……说过。”
“那有什么用？”
“可……我还能说什么？”
隔着电话，李丘泽也能听到江虞婉的为难。
这不能怨她。
换位思考一下就知道，如果一个异性和你从小学同学到大学，并且一直对你心生爱慕，你就算对他毫无感觉，又能说出什么狠话？
人心都是肉长的。
无论是多冷血的人，无论对你一往情深的异性多难看，我们总不愿意去对这样的人恶语相向。
毕竟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外，很难再有一个人这么喜欢你了。
不过这一论点的前提，是站在对方对你绝对喜欢、用情至深、专一不二的角度讲的。
曹成是这样的人吗？
他和江虞婉的事情，李丘泽大抵上也知道，他看似对江虞婉喜欢得死去活来，此生非她不娶的模样，为什么？
那是因为像江虞婉这样漂亮的姑娘真心不多啊！
特别是过去在他们小县城的时候，甚至可以说绝无仅有。
现在即便到了大城市，那追了这么多年，什么好处都没捞着，他岂能甘心轻易放弃？
李丘泽也算了解他的性格，外加自己又是个男人，太能体会他的小心思了。
“江虞婉。”
“啊？”
“我问你几个问题。”
“什么？”
“曹成有没有对你说过……比如爱你到天荒地老、心里只有你一个人、绝不会再对其他女生动心，类似的话？”
“……”
“你不用害臊，我现在和你说正事，你回答我就行。”
“有……有。”江虞婉的声音微不可闻。
一到浙大后，曹成就向她正式表白了，她还记得那天的场景，曹成摁住胸口，深情凝望着她的眼睛，字字肺腑，说到最后眼睛都红了。
要说当时没点感动那是假的。
然而她还是没多想拒绝了，话说得比较委婉，因为她早已心有所属。
“那你信吗？”
“我……”
“好，我明白了。”不等江虞婉说完，李丘泽不打算再为难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这样一来事情就好办了。
江虞婉为什么总是斩不断这层关系？
那是因为对曹成有误解，以为他真像表现出来的那样对自己痴情专一，让她总觉得做得太过会伤害到对方。
此事，只要破了曹成的专情人设就行。
“你现在在哪儿？”李丘泽问道。
“刚进永和豆浆。”
“曹成呢？”
“在外面，没跟进来，我准备打电话把他喊进来，坐下来好好聊聊。”
“别！”
“怎么了？”
“你看得见他对吧？”
“我下车就一直有留意，他现在躲在外面小广场中央的花坛后面。”
“好，接下来你什么都别干，也别一直盯着瞧被他发现，我安排一件事，过会儿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啥事啊？”
“先别问那么多，看着就行。”
“噢……”
李丘泽穿好衣服，把床上的睡美人拍醒，对方睁开惺忪的眼睛，上下一打量，打趣道：“你真的对我一点都不留念吗，这么美好的清晨时光，不打算再来一次？”
妖精，你放过我吧！
昨晚可没把他折腾得够呛。
李丘泽心想我也就十八，我要是二十八，这会儿估计爬都爬不起来。
什么三十女人猛如虎？
二十五岁的女人已经猛得不要不要的。
当然他也知道对方是在开玩笑。
“起来帮我个忙。”他温柔一笑。
“我都帮了你一个晚上。”睡美人舔了舔唇角。
李丘泽：“……”
能好好说话吗？！
听完他所谓的“忙”后，床上的睡美人白眼一翻：“李丘泽你行啊，刚做完一夜夫妻，立马就让我去勾引别的男人？”
笔趣阁
“别说得这么难听嘛。”
李丘泽讪讪一笑：“假的，纯属做做样子，小女生太单纯，算是半个青梅竹马了，不让她看清对方的真面目，狠不下心割断这层关系。”
睡美人似笑非笑望着他：“你是个小坏蛋你知道吗？”
“知道。”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睡美人这才满意地掀开被子，从床上爬起。
李丘泽赶紧眼神瞟向天花板，不是不想看，而是不敢看，昨晚只开了床头灯，朦朦胧胧的，就已经感受到对方绝好的身材，这会儿光线明朗，他怕看见了就挪不开眼。
赵巧妹这种女孩，是绝对不合适做正宫的，虽然她的性格很不错，应该是个男人都喜欢，但也正因为如此，一旦兴致上来，分分钟就能给你戴顶绿帽子。
赵巧妹看着好笑，故意在他身前晃了晃，见他喉结滚动了一下，这才哈哈一笑，哼着小调进卫生间洗漱了。
这个世界上未必没有坐怀不乱的男人。
但是以她的姿色和身材，只要一骚起来，哪个男人能抵挡她的魅力？
你拿什么抵挡？
小丘泽这招看似是个计划，实则是个套子。
所以她刚才才那样问，小丘泽回答得很干脆，承认了自己的魅力，这也说明他心里十分清楚这一点。
楼下那小子估计早上出门没看黄历。
能怎么办呢？
这忙得帮啊。
小丘泽昨晚确实很卖力，她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
楼下小广场上。
中央位置有一座圆形花坛，其中为庆祝国庆布置的花卉图锦，长势正旺，争奇斗艳。
曹成猫在一侧，仔细留意着永和豆浆方向，只露出半截脑袋，隔着开放式玻璃墙面，不难观察到独自坐在一张餐桌旁的江虞婉。
心里还挺奇怪，这都等了小半个钟头，怎么也不见人出现？
但是江虞婉必然在等人，不然不可能孤零零坐在那里，也不点餐。
到底是谁，不惜让她换上自己从没见她穿过的新衣裳，甚至还化了妆，大早上特地从学校那边打车过来与对方共进早餐？
如果真是个男的。
曹成敢发誓，他要让对方吃不了兜着走！
自己守护了这么多年的花朵，眼下正值花季，怎么能让别人采摘？
没这个道理！
耳边传来清脆的脚步声，曹成本来还没怎么在意，广场上人来人往，实在不足为奇，不过高跟鞋却在他旁边停住了，大红色高跟鞋，包裹住一双洁白如玉的精致脚丫。
曹成下意识自下而上，抬头看去……
心头陡然一个激灵。
好正点的妞啊！
对方穿一件时髦宽松的韩版休闲白色西装，下身是一件棕色的紧身皮裙，长发披肩，涂着同样红艳的唇彩，白皙的脸颊上有抹撩人心扉的粉艳，正用一双勾魂般的眸子，别有深意盯着他。
“你、有什么事吗？”曹成侧过身，挠了挠头。
“你和我的初恋长得可真像。”
对方很大胆地靠近过来，手背在身后，弯腰探头，漂亮的脸蛋几乎快贴到他脸上，他甚至能嗅到那股吐气如兰的芬芳。
无论曹成多聪明，心眼多贼，终究只是一个十八岁少年，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唰地一下红了脸，下意识就想退后一步，却突然浑身一颤，手臂被对方拽住了。
“你、干嘛？”
“我有这么可怕吗？”
“不不不，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曹成连连摆手。
开玩笑，什么可怕？简直不要太可爱！
说我像她初恋男朋友，还直接上手拉住我，啥意思？
莫不是……一场美妙的缘分就这样开始了？
曹成心头激动不已。
这样的妞，谁不想泡？
关键还是对方主动送上门的。
原来哥们儿也有走桃花的那天啊，哈哈哈哈哈……
“你一个人吗？”美女问。
“对！”
“我也一个人。”
“噢……”
然后呢，然后呢，不要停，请继续！
曹成内心呐喊，对方应该有二十三四岁，比他大，看这身打扮，显然是有钱人，不是他能轻易把控的。
“你在这边做什么？”
“噢我啊，我……我在浙大念书呢，这不国庆节无聊么，四处逛逛。”
“浙大？哇，高材生呀。”美女笑道，“还在读书，真好，我当年认识他的时候，也是在大学。”
你快说我哪里长得像他，我好摆个角度！
“我也很无聊诶。”美女看了看他，又望向旁边的宾馆，用一种期待的语气问，“你能陪陪我吗？”
那有什么问题！
曹成虎躯一震，故意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模样反问道：“怎么、怎么陪啊？”
“我就住在这家酒店，在里面有房间。”美女伸手示意，“上去陪我聊聊呗。”
好啊！
“就、聊聊？”曹成挠着后脑勺，一副很纯洁的样子。
“不然你还想干嘛？”美女白了他一眼，小粉拳捶在他的胸口上，“你个小坏蛋。”
这一下捶得曹成心都酥了。
哥们儿的春天来了！
想想即将发生事，他甚至都有点反应。
“走？”
“那、那好吧。”曹成勉为其难道。
“诶，我说你，别离那么远嘛，来，过来，搂着我。”赵巧妹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腰上，心里却是一阵反胃。
长得不咋的，装逼却很溜，明明心里想的要死，偏偏要装纯情小憨憨。
比起二话不说，进门就敢将她“就地正法”的小丘泽，逊得不是一丝半点。
男人嘛就应该有这种霸气，男欢女爱，人之常情，装什么装？
俩人快走到The one宾馆门口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曹成。”
陡然听到这个嗓音，曹成差点没打起摆子。
他好像搞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江虞婉还在这里！
他刚才不遮不掩地走过来，被发现了！
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现在正搂着一个女人！！！
第一百章 曹成败北，李丘泽喜获投怀送抱
搂在赵巧妹腰间的手瞬间抽开，曹成仓皇转身，正好对上江虞婉平静的脸庞和视线。
“诶，江虞婉，你你……你怎么也在这里啊？”他讪讪笑道。
“我在这边吃早餐。”江虞婉淡淡问，“你呢？”
“我我我……”曹成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求助般地望向身旁的美女，“噢，她是我远方表姐，国庆过来杭城玩，住在这家宾馆！”
说着还使了个眼色。
赵巧妹能理他？
“你这个坏男人，什么表姐？我才不是你表姐！我错了，你跟我初恋一点都不像，他起码敢作敢当！”
曹成：“……”
你特么到底还想不想得到我了？
这种小忙都不帮，我跟你聊个鬼啊！
“不是的小婉，你听我解释。”他赶紧跑到江虞婉身边，连声道，“是她非说我长得像她初恋，她在这家宾馆有房间，一定要拉我上去聊……”
“停停，曹成，你干嘛要跟我解释？”
江虞婉打断他道：“这位姐姐很漂亮啊，你能找到这么好的女朋友，作为老同学我很替你高兴的。”
说完还冲赵巧妹微微一笑。
虽然她明白，这一切都是假的，应该就是李丘泽说的安排。
他安排了一位漂亮的大姐姐，故意接近曹成，让自己明白了一个道理：
曹成并没有像他说的那样，对自己如何如何痴情。
实际上任何一个漂亮女人，都能轻而易举地将他带进宾馆。
那些所谓的痴心情话、深情告白，全是假的，全是谎言！
刚才的某一个瞬间，她的确有些生气，但她生气的不是因为什么背叛之类的，只是气愤自己曾经居然信以为真。
现在她释然了。
作为多年的老同学，她原谅了曹成。
哪有人不犯错？曹成对待爱情的态度，与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她压根就没想过和曹成谈恋爱。
既然这样，有什么好生气的呢？
他乐意找谁做女朋友，乐意和谁进宾馆，那是他的自由。
自己管不着，也懒得管，甚至如果他真能好好谈上一个女朋友，自己还真的会替他高兴，毕竟多年同学一场。
江虞婉望向赵巧妹时，赵巧妹同样在打量她。
难怪小丘泽这么在乎。
这一刻她什么都明白了。
好仙的女孩！
仿佛这纸醉金迷的城市中，唯一的一抹纯洁。
她自愧不如。
经历过昨晚的事情后，要说她心里没生起任何遐想，那是假的，不过这一刻全部烟消云散了。
这样的女孩值得好好爱护。
当然小丘泽也是相当奈斯的小男生。
俩人很登对。
她是多余的。
她会信守承诺，主动消失。
“妹妹，这种男生，不要也罢。”赵巧妹对江虞婉友善一笑，甩了甩衣袖，潇洒离开。
“见人！婊砸！”望着她的背影，曹成气急败坏，放声怒骂。
十几年的心血啊，在短短几分钟内化为乌有，你让他如何能不愤怒？
“小婉，小婉，你真的听我解释，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犯了一个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
江虞婉已经彻底想通了，拍拍额头，有些无奈道：“你真的不用跟我解释啊，男生追女孩子很正常，这又没什么。”
“你！”
曹成一张脸涨得通红，他自然也能感受到江虞婉身上的变化，这种洒脱，这种淡然，却是最可怕的一件事。
她对自己过往的付出，没有了任何愧疚之心，完全不在乎了。
她这时一定在想，自己的所作所为，放在任何一个漂亮女孩身上都适用。
并不一定是她。
只是俩人刚好同学这么多年而已。
以前她就各种推诿不肯接受自己，现在还哪有半分机会？
他不甘！
他太不甘了！
“小婉，你原谅我一次吧。”曹成说着，突然抓住江虞婉的手。
“曹成你干嘛呀，你放开！”
“不！我就不放，死都不放！小婉，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喜欢你这么多年，你应该做我女朋友的。”
曹成越说越激动，已经不满足只是抓住手，张开怀抱，想要将江虞婉抱住。
江虞婉拼命反抗，可是力气哪有他大？
眼见曹成就要得手，身旁一股怪风吹过，一个身影在二人侧边站定，强壮有力的胳膊搂住江虞婉的肩膀，将她直接拥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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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慌失措的江虞婉昂起小脸一看，一颗心顿时安定下来，任由来人将自己抱着，甚至小脑瓜还往他结实的胸膛上蹭了蹭，感受到全所未有的安全感，心头也有种说不出的甜蜜。
反观对面的曹成，看清来人后，胸腔中那股本就压制不住的怒火，瞬间爆发了。
“李丘泽！”
他其实有想到是李丘泽。
不过李丘泽不是去哪个鸟不生蛋的地方读职业学校了吗？
而且以他的家境，国庆黄金周，正是商家坐地涨价的时候，哪有钱来杭城这种大都市消费的能力？
居然还真是他！
江虞婉曾经公开承认过喜欢李丘泽。
曹成早就将他当成一生之敌。
此刻算是新仇旧恨一起来。
怪叫一声后，想要上前争夺江虞婉，他的女神，怎么能让对方搂在怀里？
不过一条有力的手臂，抵住了他的胸口，让他无法靠近半分。
“妈的，李丘泽，你给我放开她！”
放开就放开呗。
李丘泽搂住江虞婉肩膀的右手，放了下来。谷
然而江虞婉依然趴在他怀里，没有任何要离开的意思。
曹成：“……”
“小婉你……”
江虞婉侧头望向他，很认真地说，“曹成，我早就和你说过，咱俩不可能的，我只喜欢李丘泽。”
“诶！”李丘泽笑了，低头问道，“啥时候说的？”
他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如果知道，他刚才过来就不是先护江虞婉了，然而爆捶曹成。
玛德，老子的女人你也敢碰？
“……不、不告诉你。”江虞婉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整张小脸埋进他怀里，害羞到不行。
曹成见此模样，更是愤怒无比，同时也差点没馋哭。
天知道他做梦都幻想过这个场景啊。
如今终于实现了。
然而江虞婉却是站在他面前，小鸟依人在别的男人怀中。
“我劝你想清楚点。”看见曹成握紧拳头，似乎准备动手，李丘泽眉头一挑，冷哼一声道。
曹成这才脑子清醒了一些。
如果是不知根知底的人，受到如此奇耻大辱，他必定一不做二不休冲上去和对方干一架。
关键李丘泽的动手能力，他一清二楚。
这家伙打架从来都没有输过。
传闻更夸张，说他可以扣篮，一脚能踢垮课桌。
整一个莽夫。
他这一米七三的个头冲上去，估计跟送肉也没什么区别，真要打输了，那更丢人。
“小婉，你还小，你不懂，你应该听你爸妈的话，你是浙大高材生，这家伙呢，不知道猫在哪里读职业学校，职业学校啊，你听也听说过吧，里面全是一群混子，出来能干什么？我不说别的，他将来拿什么来养活你？”
“曹成。”江虞婉皱了皱眉，他最反感曹成的一件事，就是对方总拿自己父母来给自己说教，“你能不能不要管这么多？”
“我说的是现实！”
“我可以自己养活自己。”
“你怕是还要养活他呢！”
“我愿意。”
曹成：“……”
无言了。
李丘泽低头看了看这个毫不犹豫说出要养活自己的女孩，心里说没点触动那是假的。
可是江虞婉，当年那通电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耍我一下很好玩吗？
以后的你又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
原谅我，重活一世，也吃了不少粉红亏，找老婆我必须要慎重，我现在还无法承诺你什么。
或许，时间能验证一切吧。
“曹成。”江虞婉留意着他的表情，有些担忧道，“求求你别再管我的事了，我们还是同学，还可以做朋友的。”
朋友？
朋友能上床吗？
朋友能得到你吗？
老子稀罕吗？
曹成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怒视着李丘泽，愤然离去。
江虞婉现在趴在别人怀里，话已经说得这么清楚，再留下来也是自取其辱。
“还愣着干嘛？走，吃早餐去。”李丘泽伸手在少女头顶揉了揉。
江虞婉噢了一声，不过心里依然有股深深的忧虑。
点餐时，李丘泽将主动权交给了小仙女，好让她清清脑子，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今天还怎么约会？
“那你想吃什么？”江虞婉歪着头问。
“来碗咸豆浆吧，其他的随便。”
“咸……豆浆？你怎么能喝咸豆浆？”江虞婉诧异。
“咋了，不行啊？”
李丘泽有些无语，今天气温还挺高的，马上要出去玩，补充点盐分有错吗？
“当然不行！我们那边就没有喝咸豆浆的习惯，大家都喝甜豆浆。”江虞婉一副“你是异端”的模样望着他。
“我说姑娘，但是咱们现在不在老家呀，江浙这边很多人都喜欢喝咸豆浆，入乡随俗嘛。”
李丘泽感觉好笑，江虞婉其实也有些小缺点，喜欢在小事上较真，比如昨天买衣服。
“那也不行，你想吃咸的，我就给你点皮蛋瘦肉粥，不然你喝咸豆浆，我看着吃不下去。”
“好吧好吧，那就皮蛋瘦肉粥。”李丘泽举手投降了。
俩人边吃边聊，不可避免地聊到刚才的事情，江虞婉像只小仓鼠样在进食，也不抬头，小声问道：“刚才那个姐姐是谁啊？”
那姐姐说她就住在旁边的宾馆，李丘泽也刚好住在那里。他还能请动对方帮这样的忙……
她其实一看到李丘泽时就想问了。
果然女人都很警觉啊。李丘泽暗道。
所幸他早就想好说辞。
“我早上跟你打电话时，就想到了这个计划，然后下楼找美女，刚好在宾馆大厅里碰见一个，那姐姐刚失恋，特别讨厌渣男，我本来准备给她点钱她都没要，纯义务帮忙，很厉害吧？我都怀疑她是学表演的。”
“噢……”
江虞婉点点头，没听出什么毛病，又问：“那、李丘泽，你是渣男吗？”
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
“啥意思？”李丘泽半根油条顿在空中。
江虞婉依然没有抬头，解释道：“我是想说那个姐姐很漂亮，如果这样对你，你会和曹成一样经受不住诱惑，然后……”
“不会！”李丘泽斩钉截铁道，每一根汗毛都充斥着令人信服的光泽。
因为那百分之百是仙人跳。
要知道这可是大清早喂，也不是在什么酒吧附近，哪有这么多艳遇？还是直接去开房的那种。
打死他都不会去。
“真的？”江虞婉心头一喜。
“要不你摸摸我胸口，一般说谎心跳会加速。”
江虞婉还真的红着脸伸手碰了碰，感受到他的心跳很稳定，于是也就很自然而然相信了。
第一百零一章 地狱无门偏要闯
公园的绿荫小道上，男孩和女孩并肩而行，经过早晨的事情后，二人之间的关系有了些微妙变化。
毕竟“我只喜欢你”这种话也说出口了，投怀送抱的举动也干了。
发现对方仗着高度一直打量着自己，江虞婉蓦地感觉心头小鹿乱撞，霞飞双颊，手都有点不知道往哪里放，葱白般的手指不停揉搓着衣角。
“啊。”
少女忽然一声惊呼。
因为一只大手牵住了她无处安放的右手，紧紧裹在手心中，给她一种温暖而踏实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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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下头，脸蛋越发红艳，没有反抗，任由对方牵着，心中只有难以言喻的甜蜜。
小洁说的恋爱的滋味，她应该是品尝到了，真的……很甜。
她此刻只有一个心愿，希望时间就此暂停，她愿陪这个男孩就这样牵着手，一直走下去。
“雨下整夜，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窗台落叶，像诗里纷飞的美丽章节……”
然而事与愿违的是，这份甜蜜并未持续太久。
当江虞婉从白色小挎包里掏出手机一看后，脸上的红艳瞬间褪去，倏地变得有些苍白。
她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怎么了？”
李丘泽低头想看看到底是谁的电话，少女却翻转过手机，避开了他的视线。
“没、没什么，有个重要电话，我去接一下，你在这等我一会儿。”
李丘泽点点头，望着少女迈着沉重的脚步跑向一边，心里不可避免地泛起迷糊。
他又不是什么全能全知的存在，有很多事情都不知情，比如曹成经常给江虞婉的母亲打小报告。
暑假江虞婉被关禁闭的事，他到现在都以为是江虞婉逆了父母的意思，没去复旦，而选择了浙大。
这些事情江虞婉并不想让他知道，她不想将某些压力转嫁给身旁的男孩，即便她的肩膀很是瘦弱。
同时也担心家里的态度会破坏这美好的一切。
所以她从来都决定自己来扛。
只希望……她真能扛得住。
躲在一个隐蔽的角落，一通电话打完后，江虞婉已经哭成泪人。
妈妈说，她会订动车票，今天赶过来，这还是料想国庆当天的飞机票不好买的原因。
‘江虞婉，别哭！其实你早就想到的，迟早都会发生。别怕！既然来了，那就鼓起勇气面对它吧。你是最棒的，你肯定能行！’
少女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
狠狠抹干眼泪后，抬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小婉！”电话那头传来欣喜的声音。
“曹成，我要和你……绝交！”少女的语调异常冷漠。
“小婉你……别这样，听我说……”
“嘟嘟……”
挂掉电话后，少女在通讯录中找到联系人，删除了这个号码。
不出意料的是，很快就有电话打进来，她索性直接将号码拉黑。
世界终于安静了。
往后余生，她再也不想和这个小人有任何接触。
没错，小人！
她以前还有些搞不拎清，这次母亲的电话来得如此“及时”，就说明了很多问题，哪有这么多巧合？事实证明一直都是曹成在背后打小报告，企图利用自己的父母来操控自己。
成绩好又怎样？
家境好又怎样？
那不代表人品也好。
她江虞婉死都不会和一个小人处对象！
有了这份信念，少女瘦小的身形中，陡然滋生出一股强大的力量。
等回到李丘泽身边时，脸上已经有了笑脸。
然而李丘泽是多么老练的人物？
岂能看不出她刚刚哭过？
“有什么事不能和我说吗？”他微微一笑，抬起手，抹去少女脸颊上似乎还未干透的泪痕。
“李丘泽。”
“嗯？”
“我想求你件事，你别生气好吗？”
李丘泽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笑道：“好，你说就是，我不会生气的。”
少女也不在意她弄乱自己的头发，弱弱道：“你下午回去吧。”
她这么一说，李丘泽心中的猜测大抵得到印证，联想到曹成的身份，以及什么人能一通电话让江虞婉直接泪崩。
那么答案已然呼之欲出。
“你爸妈要过来对吧？”
江虞婉楞了楞，没想到这都能被他猜到，见无法隐瞒，只能轻点了下头，不过立马就说：“我可以应付的！”
少女脸上有股前所未有的倔强。
我不信。李丘泽心说。
你如果真能搞定，你爸妈就不会千里迢迢特地跑过来，电话里照样能说清楚。
“今天就到？”
“说是最迟晚上。”
李丘泽低头看了眼少女，笑了笑：“好吧，我估计你妈确实也不想看到我。”
少女似乎被逗笑了，不过转而眼中却有了晶莹，抬头望向男孩：“李丘泽，你要加油噢！”
我会扛住父母的压力。
但是你一定要加油成材噢。
不然……我担心终有一天，我会扛不下去。谷
“好！”李丘泽咧嘴一笑。
……
半下午的时候，李丘泽将江虞婉送回到浙大，并嘱咐她以后凡事多留个心眼，尽量不要一个人外出，小人被逼急了说不定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这话其实无需他说，江虞婉现在的感受比他更深。
如今回想过去的事情，越发感觉曹成此人的心思阴沉，读高中时就知道利用自己的父母来控制自己。
难道不可怕吗？
不过李丘泽并没有真的离开，他在浙大附近找到一家网吧，查了下从武汉开往杭城的动车班次，心中有数后，赶到就近的高铁站。
……
晚上8点20分，杭城南站。
一辆从武汉始发的动车进站停靠，旅客们纷纷涌出车厢，在这些拎着大包小包的旅客之中，有一对夫妇略微有些显眼，因为他们几乎什么都不带。
表情沉闷的女人肩膀上挎着一只黑色皮包。
吊在身后模样随和的男人，手上提着小巧的帆布袋，里面就算有行李，应该也只是些内衣之类的。
“老婆，待会儿性子收着点，女儿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见，咱们不能凡事都插手。”
女人脚步微顿：“江海松，你是嫌我管得宽是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男人讪讪笑道。
“你就是这个意思！”女人得理不饶人，“你听听你作为父亲，说的这是什么话？你女儿现在正在跟一个小混混交往，一辈子可能就这么毁了，你怎么就一点都不着急呢？”
“没你说的这么严重，那个姓李的小子不也在读书么，谈不上混混。”
“是啊，在读书，职业学院！咱们女儿读的是什么？名牌大学，真要和这样的男孩走到一起，可不就是毁了吗？”
“话也不能这么说，老话不是讲了么，英雄不问出身……”
“还英雄。”
江海松一句话还没说完，便被媳妇儿打断，“就他？我看是条狗熊！
“反正江海松，这事你要不想管，那就别管！我含辛茹苦养大的女儿，要模样有模样，要教养有教养，我这辈子也就这一个女儿，我绝不允许她将来过得比她父母还差，我不想让她受一丁点的苦，你懂吗？！”
王晴说到这里，双眼已经有些泛红。
江海松嘴唇翕合，再想说点什么，终究没说出口。
妻子的性格固然强势，但是他心里十分清楚，妻子对女儿的爱比她只深不弱。
也正是因为爱到深处，所以才在女儿身上事无巨细操碎了心，有时候的确过了些，那也是担心小女孩不懂事，走了歪路。
其实这么多年来，妻子的付出远比他多。
在家里唱红脸的永远是他，坏人却是妻子来做，她从无怨言。
正如她所说，只要女儿一切都好。
“不过老婆，有一点我需要提醒你一下，曹成那孩子，真不行。”
“我从来都没觉得他行。”王晴淡淡道。
江海松诧异：“那你还……”
“我还对他这么好是吧？那都是表面文章，因为我早就看出来了，小婉是不可能喜欢他的，无论我对曹成多好都没用，那我为什么不对他好点？起码他一直陪在小婉身边，小婉有什么事我们未必能马上知道，他却总能第一时间了解，对他好点，我会多一份安心。
“一个男人自己追不到女孩子，把希望全寄托在女孩的父母身上，想用我们去对小婉施压。
“我会把女儿交给这种没能耐只会走后门的人？那如果以后俩人真结婚了，我还能因为他去骂小婉？”
江海松恍然大悟，呵呵一笑，竖起大拇指道：“老婆英明！”
“你行了吧你，我还在生气呢！”
夫妻二人从闸口走出来时，江海松忽然脚步顿住，猛地一怔。
“怎么了？”
王晴还感觉奇怪，顺着丈夫的视线望过去，只见对面站着位身高一米八出头，打扮干净清爽的帅气小伙子。
“诶这人是……”王晴的瞳孔陡然放大。
她认出来了。
虽然距离上次见李丘泽，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但是对于这个第一个敢给女儿写情书，还闹得人尽皆知的小子，她记忆犹新。
好嘛！
她嘴角泛起冷笑。
她还正瞅找不到这小子呢，没想到对方竟然主动送上门来。
双手往胸口一抱，踩着高跟鞋走了过去。
“李丘泽？”
“阿姨好……”
“别！”王晴抬手制止，“别叫得这么亲切，我不是你阿姨。”
落后她半步的江海松对李丘泽狂使眼色，那模样似乎在说“你怎么来了，这不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吗”？
“叔叔好。”李丘泽依然热情见礼。
江海松苦笑，微微点头，转而眼神扫向旁边，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
“是小婉告诉你的？”王晴漠无表情问。
李丘泽摇头：“说了一半，说你们最晚今晚会到，让我先走，我就觉得，你们大老远地赶过来兴师问罪，让她一个人扛太不合适，毕竟这事一只巴掌也拍不响，反正今天的飞机票你们指定买不到，从武汉过来的动车就那么几趟，不难蹲到。”
王晴讶异，万万没想到是这样一种情况，不禁重新审视了他一番。
至少这件事，做得还算有担当。
不过这并不能改变他与小婉严重不配的事实。
“想不到你还挺有心眼的。好吧，那你现在蹲到我们了，你想怎么样？”
李丘泽笑了笑：“不急，叔叔和阿姨急赶急过来，肯定还没顾得上吃饭，我先请你们吃个饭吧。”
“噢？”王晴似笑非笑道，“你请我们？我们两口子虽然是小地方的人，但口味还是很挑的，一般的东西不爱吃。”
“没事，杭城很大，什么好吃的都有，一顿饭我还是请得起的。”李丘泽不卑不亢道。
“是吗？行啊，那走吧，听说这边的海鲜不错，我要吃海鲜。”
臭小子口气倒是不小，王晴有意给他个下马威。
“没问题，安排！”
第一百零二章 一套房子的约定
奢华气派的包厢里，王晴点了满满一桌子菜，只选贵的，不选对的。
她和丈夫创业多年，饭店生意红火，很少出门，奢侈一回，不算个事。
但是对某些大言不惭的小家伙可就未必。
她记忆菜品的价格早已练出了技巧，这一桌子菜她一边点一边算，拢共需要一千三百六十块。
还不包含服务费。
像这种档次的餐厅，服务费肯定是有的。
通常是消费额的10%。
也就是说这一顿就花了一千五百块，哪怕在杭城这样的大城市，也能顶普通公务员一个月的工资。
“叔叔，阿姨，请。”李丘泽笑着示意他们抬筷。
王晴差点没被气笑，敢情他还真以为这顿是由他做东。
“你知道这一桌多少钱吗？”她觉得有必要提点一下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子。
“加上服务费，应该在一千五左右。”
王晴：“……”
居然知道？
那为什么到现在半点反应没有？
以他的家境，按理来说家里给的生活费，一个月都不可能超过一千五。
江海松闷头吃菜，窃笑了一下，心说老婆，你聪明一世，但是这回可能要失策了。
这小子家境虽然一般，但是赚钱的能耐还是有的。
人家当初在广场摆地摊，一晚上三两小时的营收，就能抵咱们整个饭店半天的利润。
“你付得起？”
李丘泽没有回话，唤来服务员，掏出钱夹：“先帮账结了吧，再拿瓶茅台过来。”
他知道江家父母都会喝酒，这么上好的一桌菜，没有酒哪行？
请人吃饭，特别是请长辈吃饭，不能这么寒酸。
在王晴惊讶的目光中，他不仅眼睛也不眨地付完这一桌，还让服务员送来一瓶飞天茅台。
那这一桌可就真奢侈了。
“叔叔，喝点？”李丘泽起身斟酒。
“好好。”江海松本就是爱酒之后，刚这么应下，忽然察觉到旁边有杀气传来，立马改口道，“要不等会儿吧，肚子空着，我先垫吧垫吧。”
说着继续闷头吃菜。
“阿姨？我知道您千杯不醉，这么好的一桌菜，不来点小酒，岂不是浪费？”李丘泽端着酒瓶，笑呵呵道。
“你还挺有钱啊，听说你家庭条件一般，父母的钱这样花，不心疼吗？”王晴淡淡道。
“不好意思阿姨，自从被高中扫地出门后，我就没脸再问父母要钱，所以包括我读技校的学费，都是自己挣的，这钱用的不心疼。”
王晴：“……”
与江虞婉有七分相似的双眼，瞪得圆滚滚地望着李丘泽，那模样似乎在说“你以为我会信”。
李丘泽心说你丈夫可以作证啊，不过这话肯定不能讲出来，所有细节已经说明，那晚江老丈找上门纯属鬼祟行为。
“阿姨不信那我也没有办法，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以前年纪小，我确实做了很多荒唐事，不过我现在已经认识到错误，并且在积极改正，我虽然没有好的起点，但是努力的我不会比任何同龄人差。”
李丘泽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真诚中散发着强烈的自信，王晴的眉头不禁挑动了一下。
这小子与她所想有很大区别。
钱的事情先不提，从车站相遇到现在，对方替他们打车，引他们来饭店，招呼服务员点菜、买单，再到现在的起身敬酒，言行举止没有任何毛病，落落大方，不卑不亢，却又不失礼仪，身上透露着一种同龄人所没有的成熟。
在她原先的印象中，对方应该是个什么都不懂，不学无术，张扬浮躁的愣头青。
莫非真的变了？
那也不行！
我家小婉这么优秀，怎么能便宜他？
“我就是不信。不比任何同龄人差？好大的口气。”王晴嗤笑道，“以前不知道努力，连大学都没得读，来，你跟我说说，我家小婉现在在浙大深造，你呢……对啦，你在哪里读技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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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李丘泽在脑子里过了一下，很快得出一个结论：不宜说得太近。
不然他很怀疑，王晴会不会跑到浙大旁边租个房子，看着江虞婉。
“还挺远的，跟你们一样，坐动车过来的。”
这话不算撒谎。
他确实是坐动车过来的。
“远”是一个相对模糊的距离概念，看你跟哪段路程来比，譬如对比从这里到浙大，那从台市到杭城，自然非常远了。
王晴见他不想说，也懒得再打听，继续话题道：“好啊，我就想问你，这个天差地别，你怎么弥补？一个技校学生，和全国排名前几的985名校高材生……你自己觉得配吗？”
其实王晴心里也有股无奈，她为什么想见李丘泽？
为什么在高铁站看见李丘泽，她不惊反喜？
因为现在是她女儿喜欢人家啊。
不然她才不会有这个“闲情雅致”。
如果是对方缠着小婉，小婉压根不喜欢他，事情就好办了。
她有的是铁腕手段把这小子镇压下来，别忘了对方的家就在他们那个县城。
她之所以这样问，是想让这小子认清现实。
他和小婉，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哪来的勇气打她女儿的主意？
李丘泽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阿姨觉得，江虞婉大学出来之后，和我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这还用问？”
王晴一副看白痴的模样望向他，掰着手指道：“哪哪不比你强？好吧，我说点现实的，首先是身份地位，别说我夸自己女儿，那出来确实就是国家栋梁，如果再算上我女儿的先天条件，各大机关单位、各大企业公司，那还不是抢着要？
“其次再说福利待遇，我女儿学的建筑设计，那也是热门专业，出来就是建筑设计师，我大概也打听了一下，像浙大这种名牌大学出来的建筑师，去大企业工作，那都不是算月薪，拿年薪的，年薪至少十万起步，懂吗？
“你呢，你出来去工厂拧螺丝，一年能挣两万不？”
李丘泽先是点点头，这番话说得很在理，这样一看差距确实很大。
不过那只是拿普通技校学生做比较。
他是普通学生吗？
“阿姨你说了这么多，其实归根结底就有一个字——钱。”
“没错。”
王晴也不否认：“现在这个社会就这么现实，有人总酸溜溜地说钱不是万能的，在我看来钱就是万能的，你看我们那边的农村，这个你应该比我清楚，没钱连媳妇儿都讨了上，还谈什么其他？
“只有兜里有钱，你才能讲究这讲究那，钱是一切的前提。
“小婉将来读出来，就是妥妥的金领，买个包包可能就几万块了……你懂意思吧？”
懂，一个包包比我一年收入还贵呗。
阿姨你如果这么现实的话……我喜欢！
不就是钱吗？
钱能解决的事，那都不叫事。
“阿姨，你觉得小婉的对象应该是个什么样的人？或者咱们就聊钱的话题，你觉得应该多有钱？”
王晴瞥了他一眼，有点搞不懂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自己想用现实打击他，他明明没钱，或者说将来注定赚不到什么钱，偏偏怼着钱的话题聊。
“我这人很现实……”
看出来了。
“虽然说我家小婉条件很好，但是我也不会去幻想什么，她的对象至少要和她差不多，进入社会后有个年薪十万左右的待遇，这样俩人奋斗个两年，就能在杭城这样的大城市买房了，以后生活上也不会有什么压力。”
哟，要求也不高嘛。
我还以为你张嘴就是一个亿呢。
“阿姨，江虞婉大学毕业之前，我会在杭城买套房。”
说完，李丘泽又补充一句：“我自己买，全款。”
王晴：“！！！”
别说她一副“你是不是脑壳有病”的模样望着李丘泽，就连旁边闷头吃菜的江海松，此时也诧异抬起头，对李丘泽使了个眼色，那模样似乎在说“小子，过了”。
要知道杭城这边的房价可不像他们小县城。
听说均价都上万块了。
随随便便一套房就是百来万。
小子你虽然有点做小买卖的头脑，不过那终究只是小钱，百万巨款是什么概念？
再说你不是还在读书吗？
上哪儿去赚一百万？
钱要真的这么好赚，他们夫妻创业二十几年，又何至于才是现在这种程度？
“李丘泽你吹牛不打草稿吧！”王晴这下是真被逗笑了，一脸鄙夷。
果然老话说的没错，年轻人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阿姨你也别管我吹不吹牛，我如果办到了呢？”李丘泽笑呵呵问。
“你要真能办到，我就答应你们处对象！”
诶，成了！
王晴这话刚一说出口，立马就后悔了，心想我怎么能同意了呢？
不对呀这事！
这件事从本质上就不对。
一个大学都读不上，老是惹是生非的坏小子，哪有资格追求我家小婉？
她忽然有种着了道的感觉。
不过以她的性格，当着一个小辈……还是一个不喜欢的小辈的面，说出去的话，是不会再收回的。
想想说了也就说了。
哪又怎样？
就他，四年还真能在杭城买套房？
鬼才信呢！
“李丘泽，我说的房子，可不是什么廉价房，必须有正规的房产证，地段还得在市中心。”
担心这小子日后搞鬼，拿自己的话压自己，王晴不忘补充一句。
“明白，市中心，要不然就大平层，要不然就别墅，低于这两个档次，那就不算房子，阿姨你看这样成吗？”
李丘泽笑得很灿烂，王晴下意识和丈夫相视一望，都有些懵逼，臭小子哪来的自信？
“好！”王晴猛地一拍桌子。
她看死了这小子办不到，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开玩笑，杭城市中心的一套大平层，或者一套别墅，没个几百万能搞定？
而且她刚才突然意识到，这其实是一件顶好的事。
女儿现在喜欢这小子，他们又不可能一直在旁边看着，相隔万水千山，小婉如果一意孤行——这种事又不是没干过。
他们大概率只能等她干了蠢事之后空叹息。
这样一来也好，起码能从李丘泽这边先把事情稳住，等四年后他没办到，自己就更有理由让他打哪来的滚哪儿去。
“那就说好了，这样的房子没买到之前，你和小婉最多只能做朋友，任何越格的事都不能干，不然可别怪我找到你家去闹！”王晴厉声警告。
“好。”李丘泽点头。
虽然有些遗憾，短时间内想和江虞婉滚床单的想法没法实现，但是所幸终于把话说开了，关系融洽了一些，王晴不会像以前那样照面恨不得吃了他。
他和江虞婉再见面，也不必遮遮掩掩，不是说了吗，可以做朋友。
杭城一套高端房产很难吗？
何须四年？
第一百零三章 有人爽了，有人懵了，有人功亏一篑
出租车上，想想刚才的事情，王晴感觉很好笑。
“小年轻不知天高地厚，真以为钱是大水淌来的一样。”
江海松陪着笑脸，随口问：“老婆，如果他真办到了呢？”
王晴怔了怔：“你信？”
我也不信，从实际的角度讲，这事根本不可能办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小子由内而外散发着一种强烈自信，让人看着又有几分相信。
“我说如果。”
“如果真这样我说话算话，让他们谈就是了。”王晴撇撇嘴道。
江海松看了她一眼，已经有些昏沉的眼睛里，带着与十九岁那年一模一样的情愫：“老婆，这小子没你想的那么差对吧？”
王晴下意识点头：“嗯，好点，长大了应该确实有些改变，懂事了不少，看着感觉还挺沉稳。让我最没想到的是，他会瞒着小婉独自跑过来见我们，还算……”
说呀，怎么停了？
看到丈夫一脸期待的模样，王晴侧过身子，很是奇怪道：“我怎么就发现你好像很喜欢李丘泽呢？”
“有吗？”江海松一副你可别诬陷良民的模样反问。
“嘶——”王晴揪了他一把，江海松赶紧举手投降，“好吧好吧，我承认，我看这小子还算顺眼。”
“为啥？”王晴不解。
“你没发现他酒量挺好的吗？他要做了女婿，以后起码不愁没人陪我喝酒，现在的年轻人没几个……”
“江海松！”
司机师傅透着后视镜打量，虽然听不懂他们说什么，脸上却有股艳羡。
一般大的年纪，对方俩人能打打闹闹的像刚谈恋爱一样，自己呢，每天回家都要面对一张臭脸，媳妇儿唯一会主动靠近他的情况，就是搜刮他收入的时候。
人比人，气死人啊！
江海松任由媳妇儿不痛不痒拍打着，脸上笑容和煦，眼中饱含爱意，他会一直宠着她，宠到闭眼的那天为止，所以不会说出任何伤害她的话。
岁月在流逝，时代在变化，人自然也在变。
媳妇儿似乎忘了他当年也是个穷小子，还是被人看不起的厨子，不过家庭条件还不错的她，不照样爱上了自己？
李丘泽和女儿的事情，让他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和媳妇儿。
他愿意给这个年轻人一个机会。
未来的事谁说得好？
他自认没什么本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只会和油盐酱醋打交道，不过他不止一次问过媳妇儿关于“幸福”的话题，每次这么问时，媳妇儿就会处罚他，拖到床上处罚，那么答案显而易见。
他也照样将女儿养得白白胖胖。
既然他一个被人看不起的厨子能办到的事情，在这个年纪远比他成熟稳重、会赚钱的李丘泽，就一定办不到吗？
看看又何妨？
毕竟是女儿喜欢的呀。
……
江虞婉万万没想到的是，见到父母时，他们并没有任何生气的样子。
她原本都做好了准备，想着今晚注定有一场“恶仗”。
然而现实的情况时，见面之后，父母压根就没提这件事，只是不停嘘寒问暖，还带她出去吃了个宵夜，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完了快到凌晨，才费了老大劲找到一家酒店下榻。
开的标间，两张床，她今晚也会在这里住，陪妈妈睡。
妈妈强烈要求的。
客房里，爸爸去洗漱了。
妈妈拉着她的手在床沿边坐下。
江虞婉心想，终于要开始了吗？
虽然我很笨，没什么社会经验，不知道你们在玩什么套路，但是……来吧。
她做了整整半天心理建设，从李丘泽把她送回寝室时开始。
“你这么紧张干吗？”王晴拍了拍女儿微凉的小手。
“没、没啊。”
还没，身子都绷得成铁棍了。王晴心想。
也挺感慨的，看女儿这副模样，如果李丘泽没有先出现，她气冲冲跑过来，母女二人势必要闹得不可开交。
终究是女大不中留啊。
“你和李丘泽的事……”
果然。
来吧！江虞婉，没什么好怕的，人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你也一样！
江虞婉心里再次给自己打气。
她不能让这股气消了，否认对象是父母的话，她绝对会不战而败。
“我不反对你们来往……”
嗯？
江虞婉一双秋水般的眸子，陡然瞪得比铜铃还大，活见了鬼一样地望向旁边的母亲。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王晴被气乐了，至于这么大反应吗，搞得自己好像像动画片里一定要拆散公主和王子的老巫婆一样。
“妈，你、你说真的？”江虞婉忙问，由于过于激动，声音完全是都抖动的。
“真的。”
这简直！
江虞婉霎时间心花怒放，不知道妈妈怎么就突然想通了，但这不重要。
“你别会错了意啊，我只是不反对你们来往，可没说同意你们交往。”
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江虞婉狂喜到有些无法抑制的情绪，瞬间缩成一团。
她刚才真没留意，这就是汉语的博大精深，一字之差，含义谬之千里。
“我实话告诉你吧，我和你爸八点钟就到了，之所以见到你时这么晚，是李丘泽去了动车站，接的我们。”
“啊？！”江虞婉脑子嗡的一下，直接懵了。
她明明六点多给李丘泽发了信息，他说他在动车站……
原来，原来是在接我爸妈的动车站吗？！
天呐，这是什么熊心豹子胆？
她真的以为李丘泽现在早就回了台市。
“那、那你们……”
“我们好好聊了聊。”
“好好？”
江虞婉心说我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心头焦急而担忧，双眼泛红，几乎快要哭出来。
“真的好好聊了聊。”王晴见她不信，便将双方会面的过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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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虞婉听得一愣一愣的。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突然同意你俩来往，这小子……怎么说呢，变了点，好像不再是以前那种惹是生非的性格。”
本来就变了！
我和你说过的，你不信罢了！
江虞婉在心中呐喊，眼泪终究没忍住流下来，不过是喜极而泣。
一方面是被李丘泽的行为所感动。
其次是欣喜于妈妈的态度变化。
她和李丘泽的事有了一丝希望。
只是……杭城市中心的一套大平层，或者别墅……李丘泽他……为什么要主动提出来如此不等对的条件啊？
四年。
这怎么可能！
哪怕已经知道李丘泽在校外开了家奶茶店，极具生意头脑，但只要一估算出那个恐怖的金额，江虞婉依旧感觉眼前发黑。
“反正这事就这么定了，这个条件也不是我提出来的，是李丘泽他自己说的。”
王晴理由充分道：“你妈我不是不讲理的人，他要真的这么有上进心和能力，我当然要给他一个机会。不过在这之前，你们只能是普通朋友，这事李丘泽拍着胸口保证过，所以你也别再胡思乱想，好好读书，完成学业。”
江虞婉大抵是相信了这番话，因为很容易求证，她打通电话给李丘泽一问便知。
“可是妈，你明知道这不可能！”
“话也不能这么说，李丘泽看起来很有信心啊，我都愿意相信他一次，你不相信他？”
“我……”
江虞婉楞是无言以对了。
……
同一时间，The one宾馆。
李丘泽在房间洗完澡后，想了想，穿好衣服，乘电梯上了楼，来到803号客房。
赵巧妹见到他后一脸鄙夷：“你咋这么没用啊，英雄救美的事情都干了，还没带过来？”
李丘泽心说一时半会儿没指望咯。
他是过来道别的，车票已经顺道买好，本来想买明天上午的，居然没买到，所以只好买了半下午的，想着那个时间点不见得能会到赵巧妹，所以还是现在过来招呼一声比较好。
毕竟睡都睡了，如果二话不说拍屁股走人，未免有些不厚道。
“就准备走？”赵巧妹诧异，“所以你这趟来杭城泡妹子，其实最大的收获是我？”
你要按那方面理解的话，倒也没什么毛病。
李丘泽料想江家两口子既然过来了，怎么也会在这边待几天，那他留在这里就没有意义了。
“好像是的。”
李丘泽笑了笑，也只能这么回，告知她江虞婉后面有事，出不来。
“得。”赵巧妹白眼一翻，“被你捡了个大便宜，那这样吧，一不做二不休，把你喂喂饱……”
说着，便开始脱衣服了。
我勒个去，我说姐姐，你要不要这么助人为乐啊？
李丘泽还没反应过来时，身上便被滑不溜秋的八爪鱼缠绕上。
……
翌日上午。
江家三口正在一家本地面馆里吃早餐时，王晴接到了曹成的电话。
“王姨，事情怎么样？你没骂小婉吧，这件事错不在他，主要是那个李丘泽……”
王晴感觉胃口不好了，眼神示意丈夫，指了指身前的一份没怎么动的大排面。
后者会意，喜滋滋将大排夹了过去。
面就算了，他也要保持身材，年纪大了，越来越有点力不从心。
“王姨，你有跟小婉解释一下吗，我也是关心她呀！她……她好像把我电话拉黑了，怎么打都打不进去。”
王晴捂住话筒，望向旁边的女儿问：“你把曹成电话拉黑了？”
“拉了，他这个小人，就会给你们打小报告，以前你总说是偶遇他，问他他才说的，其实都是他主动向你打的小报告对吧？他明显是想利用你们来控制我，这样的小人，我才不要理他！你不用再帮他说话，说了我也不听！”
王晴一看女儿态度这么坚决，不由得拍拍额头，得，不好忽悠了，全整明白了。
那么对于她而言，曹成的存在也就失去了意义。
“那个，小成啊，我现在还有事，要不就这样吧，先挂了。”
“等等王姨，你和我江叔好不容易过来一趟，刚好又是国庆黄金周，我带你们去玩玩吧？”
曹成没提江虞婉，知道提不提都一样，只要能约上这两位，江虞婉必定会跟着，一番游玩下来，俩人自然能重归于好。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一向很喜欢他的王姨直接拒绝了，拒绝得非常干脆，甚至连个理由都不打算编一下，就一句话：不必了。
说完就挂了。
王晴之所以突然如此不加掩饰，态度瞬间变得堪称冷漠，是因为刚才女儿的有一句话，她仔细一琢磨后，心头巨颤。
曹成在利用他们控制小婉！
她甚至从来没有这样去想过。
她一直以为自己在利用曹成，殊不知反被曹成利用了。
此刻才幡然醒悟，自己到底干了什么蠢事。
她对女儿的管制，似乎真如丈夫所说，关心则乱，有点过了。
所幸醒悟得还不算晚。
若长此下去，曹成只怕会成为小婉的一道心魔，天知道会滋生出什么恶果。
这层关系，必须斩断！
第一百零四章 蓝雪儿不想奔现的原因
下午三点多的动车，回到台市时，已经是黄昏时分，再打车回到学院，差不多真快天黑了。
304寝室门口。
李丘泽用脚尖点了下房门，没点动，得，张杆那家伙也不知道跑哪里浪去了，天黑都不着家，宿舍唯一的钥匙在他手上。
摸出诺基亚给张杆去了通电话，这家伙正猫在网吧里。
“回来啊。”李丘泽道。
“回不来。”
“咋了？”
“陪吴思思呢，宿舍停电了，她们寝室就剩她一个人，说晚上害怕，今晚打算通宵，反正白天也睡饱了。”
宿舍停电了吗？
三楼倒也有宿舍门开着，李丘泽走过去询问了一下，还真是。
“害怕不会去开房吗，这么好的机会不知道把握？”
“这不是……还没到那一步么。”
张杆在电话里讪讪笑道：“泽哥，你也来吧，我问了宿管，说没信儿，不知道电什么时候能来。还有一件事啊泽哥，我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啥啊？”
李丘泽兴致缺缺，还惊天大秘密，在网吧能发现什么秘密？
“你过来就知道了。”
李丘泽无奈，钥匙总要去拿，只好把行李放在其他宿舍，空手下了楼，在学院外面先吃了个晚饭后，才晃着步子来到极速网吧。
张杆和吴思思二连坐，吴思思看到李丘泽后，热情地喊了声“班长”。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李丘泽的错觉，总感觉这妞的眼神别有深意。
心想小妞啊，你既然和我兄弟正处着，吃过二人餐，压过大马路，现在又一起上通宵，就别再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守点妇道行吗？
当然也可能是他会错了意。
毕竟吴思思长着一对桃花眼，看谁都像含情脉脉一样。
示意吴思思自己先玩会儿后，张杆起身把李丘泽拉到一旁，神秘兮兮道：“泽哥，你知道还有谁在网吧么？”
李丘泽眼神扫视过周围，来这边上网的，不是台大就是他们吉技的学生，遇到同学再正常不过，有什么好奇怪的。
“周杰伦？”
张杆白眼一翻：“是席恩娜。”
李丘泽楞了一下，所以这妞还没回家吗？
“这就你说的惊天大秘密？”
“嗯。”张杆煞有其事地点头，“我也是刚才上厕所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本来想看看她在玩什么，在她后背顿了顿，你知道我看到什么了？”
“在看片儿？”李丘泽下意识道，不然有什么好惊讶的。
“没有。”张杆摇头，“她在玩聊天室。”
李丘泽：“……”
张杆看出他的不解，继续说道：“重点不是聊天室，而是聊天室的名字，我吓了一大跳。”
“噢？”李丘泽皱眉问，“叫啥啊？”
“《死亡才是生命的开始》。”
李丘泽：“！！！”
“吓不吓人？”张杆瞪着眼睛说，“我感觉那妞有点不想活了，在里面跟人家聊一些怎么死的话题。”
李丘泽这才明白他为什么这副模样，如果真是这样，那这还真不是一件小事。
他越发好奇席恩娜到底经历了什么。
顶好的一个姑娘，偏偏要一副坏女孩的打扮，现在又在网上聊起这种禁忌话题。
“她坐在哪儿？”
“来。”
张杆把李丘泽带到另一个区域，站在远处指了指。
李丘泽放眼望去，一个穿着肥大的红格子衬衫，将自己包裹成一团，蜷缩在阔背椅上，头戴耳机，化着烟熏妆的姑娘，不是席恩娜又是谁？
“好啦，你回去吧。”
张杆点点头，感觉自己该做的都做了，以席恩娜的性格，他上前估计都搭不上话，拯救这姑娘的事情，还是交给有能耐的人去办。
李丘泽站在原地打量了一阵儿，席恩娜周边的座位全是满的，虽然她刻意用肥大的衬衫罩住了婀娜的身材，但仅仅是那张绝美的脸蛋，便足以引起骚年们的躁动，旁边也不知多少眼神不时张望着。
他来到吧台询问了一下，席恩娜右侧那台机子开的是临时卡，大概还有一个小时的上机时间。
他决定等等。
并不是想当什么救世主，只是觉得既然碰到了，对方还帮他付过饭钱，面对这种已经不能用堕落来形容，性命攸关的大事，总不能置之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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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行不行，现在还不好说，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
那哥们儿下机了，李丘泽适时走过去，察觉到旁边的动静，席恩娜下意识扭头一看，不由得怔了怔。
四目相对。
席恩娜赶紧收回目光，摆正脑袋。
李丘泽留意到她的电脑屏幕上有好几个窗口，此时修长的手指熟稔地按下切换键，似乎在掩饰什么。
见她没有任何交流的意思，李丘泽也不勉强，自顾自登入会员账号，习惯性地打开QQ。
一个窗口弹出来。
雪☆儿：“你不会想见到我的。”
嗯？
啥意思？
李丘泽楞了楞，他还以为蓝雪儿早就将他的好友删了，毕竟上回的话说得可真不算客气。
看了看留言日期，应该就是上次聊天之后的一两天。
上次他开玩笑说想和蓝雪儿奔现，还提到果冻，说有个同学是她老乡，过去很方便。
没想蓝雪儿直接拒绝了。
还说自己只是想找个人在网上玩玩游戏，聊聊天，没考虑现实的事情，让他不要多想。
他当时一生气，虽然没说“拜拜了您嘞”，但意思大抵差不多。
蓝雪儿那边也一晚上没反应。
现在又留一句“你不会想见到我的”，是几个意思？
莫非里面还有什么隐情吗？
现在快接近晚上八点，按理说蓝雪儿应该在线，李丘泽将鼠标靠近她的QQ头像，小名片显示出来，底下的摄像头图标果然亮着。
泽：“为啥？你男朋友，或者你爸，会削了我？”
信息发过去，蓝雪儿那边半天没反应，趁着这个空隙，李丘泽佯装打开时下很流行的一款射击类游戏——穿越火线，一边送人头，一边用余光打量着旁边的屏幕。
张杆没有胡说。
席恩娜确实在玩一个聊天室。
她桌面上的千千静听、QQ、网页等窗口，应该都是为了遮掩这个聊天室才打开的。
里面的聊天内容让人看见想骂娘。
就是那种“你自己想死，何必拉上别人”的感觉。
因为席恩娜只是看着，几乎没怎么参入，但是这样才更可怕。
就跟咬人的狗不叫是一个道理，嚷嚷着要死的那些人，反而基本没胆子付诸于行动，也就过过嘴瘾，真正危险的，是那些沉默寡言者。
想想就知道，当你觉得人间不值得时，一颗心应该是灰色的，还能对什么产生兴趣？还会热情参入讨论吗？
“嘟嘟！”
雪☆儿：“没想到今晚你会在。”
泽：“风一样的男人说的就是我。那句话不解释解释？你也没缺鼻子少眼睛啊，我为什么不想见到你？老实讲，我觉得你还挺漂亮的。”
那头又是半天沉默，良久，蓝雪儿才回了一句。
雪☆儿：“谢谢。可是，我也只有这张脸蛋了，我是个残疾人。”
什么？！
李丘泽陡然瞪大双眼，把这段信息再看了一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他刚才说“没缺鼻子少眼睛”，完全是开玩笑的话，万万没有想到，蓝雪儿居然真的有身体缺陷。
一瞬间，脑子里的很多不解，似乎全解开了。
比如她看起来不过就十六七岁的模样，怎么没读书，天天晚上上网，白天睡觉，好像也没工作。
原来是因为她有行动障碍。
泽：“对不起。”
雪☆儿：“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笑脸）。呼，说出来轻松多了（得意）。”
望着屏幕上的两个表情符号，李丘泽呆滞了好久。
泽：“想玩游戏吗？”
雪☆儿：“我就在玩呀。都怪你（捶头），自从取了这个帮会名后，老是有人找我打架。”
我本来就希望他们打你啊，把你打退服才好。但是当时我并不知道这个情况，想着解救一下你这个网瘾少女。
现在我知道……我错了。
游戏对于其他人而言，或许是一种荒废，于你而言，可能是一种救赎。
泽：“现在有人打你？”
雪☆儿：“三个人，不要脸皮，欺负我一个。”
泽：“我马上上线！”
时隔数月之后，李丘泽重新登录上他用自己名字的拼音缩写，加上QQ号和生日，编辑的《完美世界》账号。
令人惊愕的是，这个武侠账号居然达到了98级，全身黄金，金光四溢，手上拿着到了顶的武器——狮子王·钢芯。
角色头顶顶着亮灿灿的黄字——敌对全服-帮主。
角色上线后，在一个名为“镜湖居”的小地方的安全区内，不远很近的距离就是非安全区，耳机中传来激烈的打斗声，普通频道还有聊天文字不断上行。
栀蓝°：“小骚货，来呀，再蹦跶一个给老娘瞧瞧？”
傲骨ら夜澜：“敢抢我老婆的任务怪，找死，我说过，你们敌对全服的家伙，我见一个杀一个！”
り醉染丶斜阳：“小雪雪，你那个姘头二爷呢，跟人跑了？”
栀蓝°：“哈哈哈哈！”
这些人并不知道，所谓的姘头二爷，根本不存在，不过是蓝雪儿一人分饰两角罢了。
看着这些聊天信息，李丘泽心里有股淡淡的忧伤，也很生气。
世界频道。
☆╮贰爷：“谁跟动我家小雪，老子把他剁成泥！”
镜湖居外，乱战之中，身形瘦小的女法师眼看就要淹没在技能之中，仅剩一丝残血，一尊身披黄金战甲，手持青芒巨斧，脚踏黑洞飞剑的人，犹如神祇下凡，从天而降。
风起，雷动。
杀！！！
第一百零五章 重整“敌对全服”帮会
每个女孩都有一个梦，正如《大话西游》里的台词：
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七色云彩来娶我。
此时此刻，蓝雪儿感觉自己的梦想实现了，虽然只是在游戏里，虽然也不是来娶她的，但是她已经心满意足。
那个从天而降的身影亦如台词里的那般威武不凡，带着藐视天下的霸气，以迅雷之势冲进三人的包围圈中，一招狮吼功控住三人，将自己解救出来，紧紧护在身后。
接着大招天火狂龙爆发，三人身上各种破甲、破防的伤害顿时浮现，两轮青芒巨斧趁势砸向名叫“栀蓝°”的女妖精，以她那可怜的防御，哪里经得起这样犹如力劈华山的重击，呜咽一声瞬间躺地。
另两人刚感觉脱离狮吼功的控制，却见巨大的狮头再次浮现——呜嗷！
李丘泽接着收拾名叫“り醉染丶斜阳”的羽芒，也就是射手，他的防御甚至还不及叫“栀蓝°”的女妖精，只是属性点全加在敏捷上，闪避非常高，不过没关系，杀他何须用狮子王·钢芯这种大杀器？
包里的装备李丘泽刚才扫了一眼，有把80级的黄金长枪——乘胜万里伏，杀他足以。
一个武侠不会玩枪，那就是水武侠，而他不仅不水，还是各个中翘楚。
巨大的长枪入手，直刺对方要害，枪武侠干的就是敏羽芒。
“卧槽……”り醉染丶斜阳被他一番连晕，和须弥间换枪和技能的手法，直接给秀懵了。
倒是想跑，可这不是被控制住，动不了吗？
结果不言而喻。
仅剩的妖兽“傲骨ら夜澜”，有些慌神儿了，这家伙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他明明以前和对方干过架，水平只能说还行，哪有这么秀？
笃定对方没有元气值，无法立刻发动第三轮狮吼功，所以控制一消失后，他想都没想，仗着皮糙肉厚，扭头就跑。
值得一提的是，这家伙也是一位帮主。
“轰！”
一座巨大的山峰从天空砸落。
他不光瞬间被定在原地，一管血还直接去了三分之一。
这是法师的大招之一“泰山压顶”。
他忘记了旁边还有一位装备好到爆的女法师。
法功打得真他娘的疼啊！
不过如果只有对方一个人，他根本谈不上畏惧，妖兽防高皮厚，跑得还快，与对方刚好相反，完全可以撵着她打，问题是，现在后面还跟着一个全服排名第一的大武侠。
武侠同属物理职业，打他虽然算不上疼，但架不住这家伙装备牛逼，而且今天也不知道是打了鸡血还是怎么了，操作这么秀，一旦被他一对一盯住，武侠的控制技能鬼见了都瞅。
“草！”
屏幕上出现了凌波微步的残影，对方快速栖身，杀过来了。
接下来就是他玩这款有些以来最郁闷的时刻了。
想他堂堂一只95级的大妖兽，居然站在原地动弹不得，只能稍息立正站好，等着挨揍。
旁边的武侠放弃了大力输出，以控制为主，一晕一个准，操作简直出神入化。
而女法师则技能狂丢。
心惊肉跳地看着血槽狂掉，恨得他牙痒痒，可又无可奈何，角色完全不受控制。
附近的安全区聚集了几名路过后，停下来围观的菜鸟小号，互相讨论着，叹为观止。
从没见过这么憋屈的大肉盾。
也没见过控制力这么牛逼的武侠。
更没见过被人如此暴揍的大帮主。
“簌簌簌簌簌……”
蓝雪儿用一招“刀山火海”收割了他的兽头，主要另两个家伙死后点了回城，现在已经从安全区冲出来了。
她下意识就想躲回安全区，却发现背后那人动都不动，手持青芒巨斧站在原地，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贰爷：“来呀，滚出来！”
他这么一说，两个准备冲出来的家伙，顿时刹车，不约而同楞在原地，才想起来，对方既然能杀他们一次，就能杀第二次。
外加他们本来火急火燎的是想救人，可是现在帮主已经躺了。
摇人！
他们帮会别的不多，就是人多，反观对方帮会，没几个毛人。
雪☆儿：“先进安全区，他们帮会人多，肯定在喊人了，小心装备爆了。”
蓝雪儿在私密频道提醒，李丘泽的号现在是红名状态。
狮子王·钢芯如果爆出去，能成为今晚全服最大的新闻，甚至足够轰动好一阵儿。
这把武器没个上万软妹币搞不定，而且还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去刷一些不太能收到的材料和制作。
李丘泽打开帮会频道查看，差点没当场去世，他们偌大的一个三级帮会，居然只有9个人。
好吧，这事赖他。
深知蓝雪儿整齐这身装备的不易，李丘泽也没逞强，先回到了安全区。
他这一进去，对方就出来了。
而且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不停叫嚣。
“傻逼二爷，滚出来啊，刚才不是还很吊？”
“速速滚出来受死，老子的大刀已经饥渴难耐。”
“小雪雪，来吧，听说你是个货真价实的大美女，放心吧，哥哥一定会轻点的。”
“是啊，跟着这个憨逼有啥出息，跟我吧。”
“嫁给我们帮主当贰奶也可以。”
“哇哈哈哈哈……”
不大会儿，外面安全区里已经站了30+人，各种污言秽语不堪入目。
李丘泽如果能忍住，他就不是李丘泽了。
更重要的一点是，他决定了，要守护身旁这个身体有缺陷的女孩。
游戏或许是她的所有精神世界。
不能让它坍塌。
甚至不能有半点不爽，因为那肯定会影响她的心情。
“你平时帮会是怎么管理的？”李丘泽组上了蓝雪儿，在组队频道询问。
“管理？就这样管理啊，好像……也没什么管理吧。”
所以别看帮会里有9个人，其实这9个人也是各玩各的吗？
李丘泽坐在电脑前苦笑摇头，别小瞧游戏里的工会，真要想发展壮大，也没那么容易，从某种程度上讲，和实现中开公司差不多。
他想了想，自己虽然决定再玩回这款游戏，但是估计能上来的时间也不多，真想让蓝雪儿在游戏里不再被欺负，甚至体验到乐趣，还得给她整出一套班子才行。
一群忠心耿耿的人马。
这就需要上点花活了。
☆╮贰爷：“门外的狗，晚上11点，帮会战，敢不敢来？”
“啥玩意儿？”
“哈哈哈哈哈，帮会战，我没听错吧？”
“你们敌对全服才几个毛人，敢跟我们打帮会战？”
“真是笑死老子了，来呀，谁怂谁是孙子！”
“我可截图了哈，这么大个帮主，全服第一武侠，别一搞说话不算话。”
对方帮主更直接，刚才被蹂躏而死，本就憋了一肚子火：“地点！”
☆╮贰爷：“就这儿。”
傲骨ら夜澜：“老子就信你一次，希望你别让我失望。兄弟们，先散了，十点半镜湖居集合。”
组队频道里，蓝雪儿都懵了：“你说着玩的吧？”
“我什么时候跟你说着玩过？当初第一次见面，说要收你15万游戏币过副本，少过一粒子儿吗？后面说卖号不玩，有没有留念过半分？”
雪☆儿：“……”
☆╮贰爷：“不过妹妹，放心，哥回来了，以后这个游戏里再也没人能欺负你（笑脸）。”
妹妹吗？
也……好。
还有什么不知足呢？
蓝雪儿突然变得异常兴奋，不停唠嗑，根本不提待会儿11点的帮会战，在她看来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他回来了。
回来陪自己了。
不过李丘泽可没忘记。
“你先自己玩会儿，我去拉帮人。”
“拉……帮人？怎么拉？”屏幕那头的蓝雪儿显然满脑壳问号。
人要这么好收，帮会里的200个坑位不早就满了？
顶着这样一个名字，她收人都是求爷爷告奶奶式的，关键大多收进来都待不了几天，被人杀多了就怕了，现在会里的这几个人，她都不敢说重话，平时也没少给他们好处。
“你等着看就是。”
“噢。”
隐藏游戏后，李丘泽找到IS语音聊天软件，注册了个账号，并且创建了一个频道。
网上能找到频道模板，复制粘贴过来美化了一下，半个小时后，一个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的游戏家族频道，就此搭建完成。
唯一的毛病就是……没人。
只有他一个光杆司令。
再次回到游戏，背包里喇叭是现成的。
世界频道。
☆╮贰爷：“帮会扩招，月薪500软妹币招聘美女管理，IS：41**44，有意者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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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他角色旁边并没有离开的蓝雪儿，连发了三个震惊表情。
那模样似乎在说“还能这样玩吗”？
李丘泽现在没空和她解释。
因为他的私信已经炸了。
几乎全是同一个问题：真的假的？！
2007年，全国很多地方的人均月工资都没超过一千块，五百块对于年轻人而言，绝不是一个小数目，至少仅是生活的话，足够一个月吃香的喝辣的。
沉迷于游戏的姑娘，抛开家庭因素不谈，你说多有钱那是假的，毕竟没有收入来源啊。
而家庭富裕的终究是少数。
现在既可以玩游戏，还能赚到生活费，这个诱惑可谓空前绝后，以前见都没见过，盼都盼不来。
所以不难想象李丘泽的聊天频道滚动有多快。
他都懒得回，也没法回，面试地址已经说了，真有意的自然会来。
不过一分钟，IS上出现了第一个女马甲。
李丘泽戴上耳机。
“老大老大，招我吧，我是美女。”
声音还是蛮清脆的。
“那需要验证一下，加我QQ，开视频。”
这年头IS貌似只有语音功能。
“这……不是什么套路吧？”对方有些迟疑。
“什么套路？隔着屏幕我还能吃了你？”
“嘻嘻，说得也是，好，我马上加。”
不多会儿，QQ上好友验证发来，李丘泽通过之后，直接视频发过去。
对方接了。
怎么说呢，只能算一般般，反正以他的标准还算不上美女。
不过这妞也不是没有优点，比起相貌，声音反而更吸引人。
“美女，我也就直说了，你还达不到我的标准，月薪200吧，不能再高了，行就行，不行……”
“行！”
两百也不少了，平时家里蹲哪里去搞两百块？
反正也不耽误玩游戏，只是玩游戏的时候上个IS罢了，还有人聊聊天呢。
这个公会如果这样搞的话，怎么看都非常有前途，待哪儿不是待？
李丘泽又和对方谈了下工资支付问题，肯定不会现在给，待满一个月后再结算。
对方当然也有担忧，担心他骗人。
李丘泽就一句话：“来镜湖居看看我的号。”
全服第一武侠，我忽悠你这二百块？
搞定这位，IS上过来的女马甲号已然排起长龙，李丘泽不急不躁地一个个验证。
蓦地发现旁边一个脑壳探过来，下意识扭头，只见席恩娜正一脸惊奇地盯着他的屏幕。
似乎很好奇他在搞什么鬼。
第一百零六章 席同学，你不想死了？
“有兴趣吗？”李丘泽适时搭话。
他可没忘记之前决定坐过来的原因。
“你在做什么？”席恩娜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精致的脸上有些狐疑。
不停和女孩开视频，一个又一个，还直接谈到钱，几百几百什么的，怎么看都不像在做正经事。
居然还敢问自己有没有兴趣？
他原来是这种人吗？
李丘泽哪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笑了笑，感觉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没什么隐瞒，将蓝雪儿的事情大致讲了一遍。
席恩娜露出诧异目光，听完才知道完全不是自己想的那样，用琥珀色的大眼睛深深看了他一会儿。
“你…和她很熟吗？”
“怎么说呢，要说熟也熟，毕竟网友好几个月了，要说不熟也不熟，到现在为止只开视频见过一面。你肯定很好奇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其实没什么特别缘故，就因为在我最缺钱的时候，她二话没说从交易网上买下了我的号，并且从没有改过密码，一直等我上去找她玩……嗯，我有点感动。”
这算是心里话，李丘泽是真存了和她交心的想法，这个女孩问题的症结应该还在心理层面，你若不真心相待，人家又怎会向你袒露心声？
“她……”席恩娜顿了顿问，“怎么回事？”
“不知道。”
李丘泽摇头：“我能感觉到她说出来就费了很大勇气，就没再追问，大概率是腿部或者脚有问题，行动不便，所以只能待在家里，游戏对于她而言，可能是唯一的快乐，甚至是精神寄托。”
席恩娜下意识点头，联想到对方的情况，认同了这个说法，忽然想到什么，又问：“你现在很有钱吗？”
“也没有很有，不过你如果来这个IS玩的话，我可以给你开顶级的500月薪。”
“为什么？我又不会玩这个游戏？”
“不用会玩，有空在IS上陪大家聊聊天就行，至于为什么……”李丘泽呵呵笑道，“因为你漂亮呗。”
席恩娜的脸大概是红了一下，李丘泽不太确定，一是光线问题，二是因为她化了妆。
她想了想说：“如果是这样，我可以上去玩，有空才去，我不要钱。”
“这么好？”
李丘泽嘴角一扬，那他简直求之不得啊。
席恩娜没有回话，不是好，现在的她哪里像个好人？
只是觉得这个蓝雪儿确实很可怜，失去了行动能力，只能待在家里，外面的大千世界几乎与她没有关系，像只失去了翅膀的小鸟。
同她一比，自己的问题似乎也就不值一提了。
然而人家还是在坚强的面对生活。
这样想着，她抬头望向电脑屏幕，目光落在被自己隐藏得很好的聊天室小栏上，沉默良久，旋即将它切出来，点了叉叉。
而这个细节则被李丘泽尽收眼底。
内心讶异，误打误撞居然成了吗？
从一个有缺陷的女孩身上重新找到了面对生活的勇气？
那就太好了，省得他还不知道从哪里入手。
“你看着我干嘛？”席恩娜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皱眉道。
“你不想死了？”
席恩娜：“……”
啥时候被他发现的？！
“席同学，生命诚可贵啊，诶？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蓝雪儿的事情绝对是真的，不信她的QQ我有，IS我待会儿也把她拉上来，你可以自己打听。”
李丘泽心说这妞倒是聪明，至少防骗意识很到位。
“房间号给我。”
席恩娜的IS账号牛逼到不行，已经是皇冠级别，名字是串英文，啥意思也不懂，李丘泽二话没说，给她上了个全频道管理员。
然后切换到游戏，与蓝雪儿交流了一下，让她也上IS。
在此过程中，李丘泽又面试几个女孩。
正好凑齐十个，月工资从100-400不等，感觉没人能达到他心中500的标准，特别是有了旁边的席恩娜做对比之后，算了算，刚好每月开销两千块。
回过来再看IS，发现席恩娜拉了一个新女马甲号，在一个上锁的房间里聊天，现实中扭头望去，对方正拽着电线上的麦克风在窃窃私语。
敢情还真在验证。
姑娘，人与人之间就不能多点信任吗？
他却不知道，席恩娜不是不信任人，而是不信任男人。
时间已经过了十点，李丘泽没空耽误，切回到游戏界面。
世界频道。
☆╮贰爷：“外号外号，朋友们，实不相瞒，本区的极品美女全被本帮会收入囊中，目前IS：41**44上莺莺燕燕，环肥燕瘦，应有尽有，本帮主可全都逐一开视频确认过的，不是美女你喷我，就问你来不来？e on！来了就是兄弟，坑位不多，过期不候，大号优先！”
哗啦！
这条喇叭刷出去，引起的动静可真不小，毕竟他刚才软妹币招收美女管理，有心的玩家都有留意，想着这事不成也不可能。
世界频道顿时热闹起来，“老板求收留”几个字刷了满屏。
很快IS上大军还没杀到，游戏里申请加入帮会的感叹号，已经闪烁个不停。
李丘泽还真不带吹牛的，没有80级的他都懒得加。
作为一个这个年纪走过来的爷们儿，网瘾少年的诉求他太清楚了。
仗剑江湖固然爽快，但是身边如果没有伊人为伴，终究少了几分意思。
别说僧多肉少，他虽然只招了十个美女，不过现在IS频道的女孩能有二十几个，人都有从群心理，看到这么同类扎堆，姑娘们也乐意凑个热闹。
有记录表明，女孩比男孩更热衷于社交软件。
而且现在已经有十五六个加了帮会。
完美世界三级帮会就是顶级工会了，坑位200个，加上蓝雪儿和席恩娜，差不多有二十个女孩，十分之一的比例，真心不少了。谷
找遍整个服务器，估计都找不出真实女玩家比例这么高的帮会。
更别提这些女孩要模样又模样，话说更是一个比一个好听。
游戏里的牲口但凡来到这个IS频道，不被吸引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反正都是玩游戏，能有什么理由拒绝和这么多美女一起玩？
至于谁能勾搭上，那就各凭本事了。
反正奠定基石的帮会福利，李丘泽已经给他们安排到位。
只要给得起工资，这些女孩不大可能离开，离开了也会有下一批。
一个月两千块，他自认给得起。
以后看情况还可以搞一些活动，比如弄些过得去的装备，奖励给那些乐意带人过任务，打架总是冲在最前头的好汉。
只有这样循序渐进，直至玩家和玩家之间，玩家和管理之间，互相熟悉，产生感情，才能打造出一个像样的帮会。
IS上跳进来的账号越来越多，冲过来的牲口何止二百？
当真的听到一帮姑娘叽叽喳喳时，软件右侧的文字屏上，震惊和掉口水的表情一排排刷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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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也必须得叽叽喳喳，毕竟李丘泽给她们的主要任务就是陪大家聊天，其次再帮忙搞搞管理工作。
有偿付出，大家都很卖力。
看这情况，IS上的事情都不用他管了，于是他主要在游戏里筛选起申请入会的玩家，由于申请的人实在太多，他不得不再次提高门槛，没达到85级的直接PASS。
估计好些帮会的管理这会儿都在骂娘。
因为镜湖居这边冲过来好几个90级大号，由于刚退了会，暂时还无法进入其他会，需要100个小时，所以纷纷添加李丘泽的好友，千叮万嘱，让他一定要留坑位。
值得一提的是，这几人现在都在IS上。
那李丘泽自然得留，这可是以后帮会的骨干力量。
10:50分，李丘泽终止加人，打开帮会栏一看，成员195人。
够了。
并且清一色的八十级以上的号。
还有一点……
全、在、线！
外面的非安全区里，对方帮会的人员早就集合完毕，只是现在全都不冒泡了，安静得有些尴尬，毕竟李丘泽的角色一直没动过，刚才收人也是在镜湖居这边收的。
什么个盛况，他们全看在眼里。
り醉染丶斜阳：“帮主，要不先撤吧，他们人……好像有点多。”
傲骨ら夜澜：“怕个毛，我就不信新收的人，有多听话，他一喊就能来。”
李丘泽笑了笑，这就是典型的抖M，欠艹。
IS上。
全体禁言。
欢腾的频道瞬间安静下来。
主席模式。
“兄弟们，姐妹们，首先欢迎大家加入我们敌对全服帮会……”
这个帮会名如果没用好，就是一个笑话，可如果实力能够匹配的话，那就相当霸气了。
李丘泽没时间去留意，不确定他们会这个阵容，目前算不算全服数一数二的大会，但是他敢保证，今晚，没有任何一个会可以干过他们。
晚上11点，上哪儿去找195+人在线的会？
“我虽然称呼大家兄弟姐妹，但到底是不是真的兄弟姐妹，还需要验证一下才知道，大家看我们的帮会名就知道，我们会不收贪生怕死之徒，游戏，玩的就是激情。
“现在刚好有个机会，镜湖居外面，有个什么狗屁皇族的30+人在那蹦跶，希望大家都能来，我会留意，如果第一场战役就缺席，那你可能真的不合适我们会。
“下面，全体都有，点开你们的传送石，坐标镜湖居……算啦，来了不用等，我怕他们被吓跑了，直接往外冲，给我往死里干！”
战歌起。
游戏里，原本还有些寂寥的镜湖居传送点，霎时间沸腾起来，数不清的人影浮现。
李丘泽一看这架势，心神大定，一马当先，从安全区冲出。
茹茈平凡、：“我去，帮主好勇啊！”
俺村、俺最紅：“勇才好，哥们儿就喜欢跟随勇者！”
天外☆飞蝎：“兄弟们冲啊！”
ゝ悲伤的秋千：“快！别让帮主死了！”
地图上黑压压的一片，犹如蚁潮来袭，铺天盖杀过去。
不得不说，李丘泽有点玩脱了，冲早了一步，对方的火力点又全在他身上，差点没挂掉，不过好在大号就是大号，能玩到80级以上的玩家，谁没经历过团战和帮战？
经验都很丰富，空中五六道霞光几乎同时洒下。
那是羽灵职业，也就是医生的治疗技能。
快要空掉的血槽，瞬间回满。
有两个医生还怼着他加，满血也加，舔狗无疑，想死都死不掉。
那就别怪他继续浪了。
战况……不，不能说战况，应该说蹂躏的情况——根本就是铁锥对豆腐。
上百号人打三十个，仅仅先头部队的一波，对方摆出的铁桶阵就瞬间垮掉，纷纷奔命，敌对全服这边完全是在追杀，一副让他们跑回安全区就算输的架势。
场面凄凉，惨不忍睹。
蓝雪儿也来了，她本想冲过去参加战斗，不过一看这情况，放弃了打算，跳到安全区外面的巨石上，望着前方的景象，屏幕后面的她……笑了，笑着流下眼泪。
她信了。
有哥哥在，以后在游戏里谁都别想欺负她。
第一百零七章 与席恩娜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雪☆儿：“哥，谢了。”
QQ弹出消息，李丘泽笑了笑，回复过去。
泽：“你都喊我哥了，再说谢谢不伤感情吗？”
雪☆儿：“嘻嘻，那我不说了。”
IS上很热闹，刚刚一波帮会战摧枯拉朽，更增添了大家的凝聚力，李丘泽和蓝雪儿没在QQ上多聊，加入IS上的多人互动，包括隔壁的席恩娜。
她虽然话不多，但每每开口，总能引起一群牲口的尖叫，本身有些高冷的语调就容易让人浮想翩翩，外加李丘泽刻意透露她是位混血美女后，状况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混血”这个词几乎是能和“绝色”画上等号的，也不知道什么原理，反正杂交出来的就是很赏心悦目。
李丘泽突然发现耳边清静了，看了眼IS界面，发现被蓝雪儿拉倒了下面一个上锁的小房间。
“哥，她们的工资我来发就行。”
“怎么？瞧不起你哥？最穷困潦倒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你哥我现在这点钱还是负担得起的。”
“没有，哥你最棒了。只是……你不是还在读书吗？让我来付吧，你就别抢了，一点小钱，我就是不知道还能这么玩而已，要不……要不我可生气了噢。”
哟，那可怎么办？吓死宝宝了。
李丘泽哈哈大笑，问道：“小雪，你家干啥的？”
“我们这边不都开厂的么？”蓝雪儿理所当然道。
“好吧好吧。”
又一个厂二代，李丘泽也就不和她争了，从种种迹象来看，每月两千块的支出对她来说确实九牛一毛。
话说另一个厂二代，说是完事后互删电话，但那显然不是一个爷们儿该干的事，李丘泽并没有删，至于赵巧妹有没有删就不得而知了。
俩人如果想见面，倒也挺简单的，毕竟就在一个市里。
“哥，那个小娜姐姐是谁啊？”蓝雪儿的八卦劲儿上来了，笑呵呵打听，“你女朋友？”
“别瞎说，八字还没一撇……噢不是，根本没什么关系，就是普通同学，晚上宿舍停电，过来通宵刚好碰到。”
蓝雪儿窃笑道：“你以为我会信么？”
“不信你问她呀，她不也在IS上。”
“我问了，她说跟你不熟。但你们两个都这么说，不是才显得更有鬼吗？放心吧，我对你没什么非份之想，也……也不敢想的。”
明明聊得好好的，蓝雪儿的声音忽然就低落起来。
“小雪，别这样，我能冒昧地问问你的情况吗？”
“没什么，风湿，风湿性关节炎，影响了腿部供血，现在已经没办法正常走路……”
只是风湿？
这与李丘泽所想有很大出入，老实讲他此刻是高兴的，但由于缺乏对这方面的了解，也从未想到风湿居然可以这么严重。
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总有治愈的可能吧？
他随即好好安慰了一番。
他却不知道，这个世界有些病被称之为“不会致死的不治之症”，蓝雪儿的情况正是其中之一，假如可以治愈，以她的家境，独自子女的情况，父母就算砸锅卖铁都会想办法送到世界各地治疗，又怎会待在家里？
IS上的热闹氛围一直持续到凌晨两点之后，才逐渐平息下来，主要女孩子愿意爆肝通宵的并不多，她们总还要顾及美貌的问题。
李丘泽正在劝说蓝雪儿也去睡觉的时候，蓦地发现周围有些躁动，诧异扭头望去，不少人都往窗台边凑，旋即摘下耳机，好家伙，哗啦哗啦的雨声透过玻璃窗传来，相隔十几米都清晰可闻。
“不会又打台风了吧？”他望向旁边的席恩娜问。
“好像是。”
李丘泽：“……”
点开百度查了一下。
【今年第15号强热带风暴“利奇马”，已于昨天（10月2日）下午2时加强为台风，中心最大风力达12级，将于今晚从越南海岸登陆，我国东南部沿海亦会受到影响，预计一天后减弱为热带低压……】
还能不能行了？
七大姑八大姨窜门呢，你来我往？
李丘泽突然对沿海一带的人民充满同情，以前只知道他们很富，原来一直生活在这样的水深火热之中吗？
然而沿海人民自己却没觉得什么，席恩娜照样玩着劲舞团，一间房，一个人，跳着一首不快不慢的歌，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不断跳跃。
根本不为所动。
她动不动不要紧，李丘泽有点坐不住了。
上次台风虽然捡了个便宜，但是后面搞卫生可没把他和张杆累得够呛，火急火燎从座位上站起，跑到窗台边查看。
网吧是在二楼，只见倾盆的雨幕从天空垂落，砸在楼下的路面上溅得老高，有些地方已经开始积水。
这要下一晚上那还得了？
他接着又跑到楼下，分析雨势看能不能冲回去，站在楼道口，望着没有玻璃遮掩后完全像瀑布一样的景象……他放弃了。
这特么冒死冲回去又有什么用？
该淹还是得淹。
此时倒是无比庆幸当初张杆提到装修，他在网上查过资料后，坚持要撑到国庆之后再说的决定。
不然至少几千块要打水漂。
想着自己购买的材料和设备，就担心这种情况，都刻意放在了高处，李丘泽心里多少安心了一些。
实在是这雨势太大，人冲出去凌晨黑灯瞎火的，感觉连路都看不清，太危险。
“呼——”
一阵狂风裹挟着雨水涌入楼道口，硬生生将他逼上一个台阶，你说吓不吓人？
狗命要紧。
李丘泽返回楼上，席恩娜见他身上湿漉漉的模样，感觉有些好笑，这样的阵仗，他莫非还想冲回去不成？
阳台上挂了衣服没收？
此时最应该祈祷网吧别断电才是。
“大家放心玩，我家有发电机！”网管的声音给大家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不过待到天明时分，席恩娜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通宵一夜，铁打的人也累，大家都想着回去，外面的雨已经停了，然而……世界却成了一片汪洋。
站在网吧二楼窗台向下望去，哪里还能看得见马路？
头顶是灰蒙蒙的天空，底下是黄褐色的水面，感觉他们好像处在一座小岛上一样。
一楼的楼道里，污水已经没过几层台阶，有勇者卷着裤腿下去试了一下，水面能到大腿根子。
这位勇者一不做二不休，还是走了，毕竟湿也湿了，他能把裤腿卷多高？
有一就有二。
主要这种程度的积水，完全不像一时半会儿能消退的样子，就算在网吧等上一天，未必都能干着鞋回去。
反正都得湿不是？
一群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们，倒没当成多大事，却是苦了一波上通宵的姑娘们。
以她们的身高，下水后，屁股都得淹。
而这水明显非常非常脏，可以想象一下里面有什么元素：路人随地吐的浓痰、下水道里涌上来的地沟油、猫猫狗狗的屎尿，甚至是厕所里漫出来的排泄物。
没一个女孩敢下去。
“呕！”
李丘泽站在楼道口的台阶上，忽然听到后面传来反胃声，扭头一看，席恩娜不知什么时候跟下来了，正死死捂住嘴巴，琥珀色的大眼睛望着那些下水的勇者，瞳孔中有着一丝惊恐。
这姑娘有洁癖。
李丘泽瞬间明白了。
“泽哥泽哥！”张杆带着吴思思，也从楼上挤了下来，一看这情况同样叫苦不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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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哥。”张杆凑到李丘泽身边，垫着脚小声说道，“思思说她好困。”
爆肝一通宵能不困吗？我特么还困呢。
李丘泽瞥了吴思思一眼，脑子里突然灵机一动，拉着张杆问：“你和她到哪一步了？”
“什么…哪一步？”
李丘泽瞪眼：“你不会跟我说朝夕相处了两天手都没牵吧？”
“……没。”
李丘泽：“……”
我怎么就有你这号没用的兄弟呢？
他咬着张杆的耳朵说：“得，现在有个好机会，再不把握神都救不了你……”
张杆听得眼神越来越亮。
然后在旁人诧异的目光中，二话没说，踩着一双耐克就冲进了水里，接着弯下腰，对身后吆喝道：“思思，过来，我背你回去！”
吴思思楞了楞：“这……不好吧？”
“有啥不好的，你看我湿都湿了。”张杆侧头笑道，黒瘦的脸上，笑容看起来是那样的质朴。
吴思思感没感动不知道，旁边几名姑娘都感动得不要不要的，有两个陪男盆友来的，已经伸出九阴白骨爪，狂拧腰子肉。
“上啊，不然你今天甭想回去了。”李丘泽怂恿道。
见他都这么说，吴思思也就没再犹豫，这水涝还真看不到一时半会儿退去的希望，走下来，趴上了张杆并不宽阔的后背。
张杆蹚着水，走得飞快。
李丘泽估计现在就算给他加上一百斤麻袋，他都跑起来。
毕竟手都没摸过的人，突然混到这种福利——以吴思思那横看成岭侧成峰的身材，趴在背上他能不爽快？
“悠着点啊，别掉沟里了！”
这场景完全分不清哪是路哪是沟，李丘泽不得不出声提醒一下，怕他光顾着傻乐呵。
想想还是赶紧跟上去比较好，从这里到学院以这样的移动方式，还是有点路程的，一起能有个照应。
“席恩娜。”
“啊？”
“走啦。”
李丘泽同样跳进水里，可怜了江姑娘给买的安踏球鞋，没办法，水下的情况完全看不见，光脚有些不安全。
“咋了？”
发现背后半天没动静，李丘泽侧头道：“这时候就别搞男女授受不亲那套了吧，要是家里起火了，你还要看下救你的消防员是男是女？”
这话逗得过道里的人哈哈大笑，有几个男同胞瞅着那些没男伴的女孩，也上了些心思。
缘分是怎么来的？
天赐的如果都不知道把握，活该孤独终老。
席恩娜咬咬牙，还是走下来，趴上了李丘泽宽阔的后背，这让旁边几乎所有男生都一脸艳羡。
如果是这样的极品，他们也不带犹豫的，可惜这二人明显认识。
作为席恩娜而言，你让她下到这样的污水里，不如直接让她去死。
如果不下，那只能在网吧干等着，等积水消退，天知道要多久？
这种特殊情况似乎真的不用在意太多。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
假如换作另一个男生，她依然不会这么干，宁愿等着。
过去她以为自己会恨所有男人，可是经历过一些事情后，这个将她驮在背上，用结实的双臂挽住她的腿，没让她哪怕是鞋子上沾上一滴污水的男孩，她……有些恨不起来了。
“你抓紧我啊，掉下去我可不负责。”
李丘泽心想这姑娘看着瘦瘦的，居然还挺有料，D有没有不知道，36C应该是有的。
望着身下令人头皮发麻的污水，席恩娜终究照做了，白皙的手臂交叉握着，揽住男孩的脖子。
在这样的姿势下，两人的脑袋不可避免碰在一起，李丘泽只感觉耳边有股微微的热气不断吹拂，吹得他心头荡漾。
至于席恩娜，此时整个怀抱里，都是男孩浸出衬衫的体温，很自然而然的红了脸，身上也越来越烫。
这股甜蜜的温度，同时在不断融化着她心头那道冰冷的枷锁……
第一百零八章 一号员工已就位
李丘泽是真的被台风季搞怕了，一天等积水退去，又和张杆花了一天时间，才将店铺勉强收拾干净。
不仅仅是他，隔壁左右的店主们同样怨声载道。
可能怎么办呢，这种自然灾害再不满也只能受着。
所幸与他们聊天之中李丘泽知道，今年的台风季有些反常，过往很多年都没有过这种情况。
看到不少店铺都找来装修师傅，想赶在黄金周收假之前，将被污水浸泡过的店铺拾掇好，李丘泽再三打听，确认今年的台风季大抵是过去了之后，这才敢将装修的事情提上日程。
店里的主打产品茶饮他已经实验完成，计划中的水果茶和传统奶茶算不上复杂，实验一下想来要不了太多时间。
证件什么的他早就着手办了，预计国庆之后就能下来。
所以这么一来，装修倒是成了头等大事。
现在也是个机会，不用特地去找装修师傅，对比着别家店铺的价格，不担心会被宰。
今天上午，他找了旁边做事的几波不同的装修师傅聊了聊，按照他的设想，捯饬一下七八千就能搞定，毕竟原先那家鞋店本来就精装修过，只是在原基础上做些改动，再把积水浸泡过的痕迹处理一下。
当然这只是硬装。
软装上预计也要花个三四千。
银行卡里的钱捉襟见肘，不过够也够了，这还要得益于那晚在杭城请江家两口子吃饭，花了两千多，但是最后王晴坐上出租车之前硬把钱塞给了他。
不然他还真得想法子再去搞一笔。
反正这件事先落实，开业肯定还需要一些资金，到时候再说。
实在抽不出时间的话，张杆他爹说了，可以贷款。
只要张杆能干正经事——就像做买卖，他老爹老妈拍了胸口说会支持，压根就没指望他过来这边读书能学到什么。
在他们看来，开家奶茶店已经是非常正经的事情。
总比以前读高中时三天两头打架闹事好吧？
不得不说各家的家长的思想观念真的不同，李丘泽如果现在打电话回家告诉父母，他在这边做买卖，他爸指不定就冲过来把他拎回去了。
做买卖在哪儿不能做？
非要跑到浙江来做买卖？
那又何苦要交这么多学费读书？
大抵会来上这么一套说辞。
所以他只能先斩后奏。
弄出点成绩来，丢掉会很可惜的那种，他才有信心说服父母接受他边读书边创业的行为。
中午吃完饭，张杆继续泡妞去了，李丘泽选中一伙装修师傅和他们详聊了一会儿，将价格又砍了一刀，砍刀六千八百块，倒也不复杂，拆掉一排壁柜，刷上他提前设想好的灰色油漆，再打一套操作台就行。
领头的师傅说后天动工，预计工期十天。
还是很快的。
那另外一些事情他也得安排上，完了跑进市里找广告公司，像是门头牌、菜单之类的物料，必须找专业公司制作。
不需要他们设计，这笔钱能省下来。
说真话，他们设计的东西李丘泽还真看不中，他脑子里的潮流毕竟是领先这个时代十多年的。
外加这一个月的平面设计课也不是白学的。
闲暇时他已经绘制了几张图，现在就存在裤兜的U盘里。
他的茶饮品牌的名字叫作“草茶”。
这名字可不是胡乱取的，有讲究。
他翻阅资料发现，“茶”字的起源，最早见于我国的《神农本草》一书，它是世界上最古老的药物书，约为战国时代（公元前5年—公元前221年）所著。
《神农本草经》中写到：“神农尝百草，日遇七十二毒，得茶而解之”。
于是他灵机一动，便有了这个名字，乍一听似乎有点土，但是正所谓大俗即大雅。
除了“草茶”外，他还准备同时推出另一个平价品牌——小草茶。
早前他还因为这个问题困扰过，前期到底是以竖立品牌为主，还是根据现实的情况，以赚钱为目的。
某天他突然想到，为什么不一起干呢？
他本身就有创立子品牌的计划。
两个品牌同时经营，在目前这个店面位置上，小草茶用来创收，草茶用来竖立品牌。
嫌弃我家的东西口味次了？
那你多花点钱就是。
不过他觉得店铺开在现在的位置上，这个担心是多余的，别说他自信，哪怕是小草茶，无论是从食材还是口感上，都要超出旁边那几家奶茶店十万八千里。
台大和吉技的学生们喝了，能刷新他们对奶茶的认知。
这些事情搞定后，隔日李丘泽一头扎进店里，大门紧闭，买了一堆水果和传统奶茶的辅料，比如珍珠什么的，奶的话他肯定用鲜奶，不会用奶精。
传统奶茶的制作方式很简单，网上不难找到资料，奶茶从香港和宝岛传过来之前，其实用料也很考究，许多无良商家觉得大陆人人傻钱多。
水果茶同样算不上复杂，网上也能找到一些资料作为参考，只要果料给足，加上蜂蜜水和食用香精一搅拌，没有不好喝的道理，太多添加物反而会破坏鲜果的口感。
不过李丘泽合计了一下，三大品类中水果茶是最难赚钱的，因为鲜果的价格摆在那里，十分透明。
当然你要说柠檬水那就另当别论。
一天的实验下来，不能说完全成功，大抵也差不多，等到店铺装修好再花些时间做收尾实验，确定最终的成品。
翌日，装修师傅入场，店铺便交给他们了。
……
黄金周收假。
寂静了有一阵儿的校园里重新热闹起来。
七栋304寝室。
四头回家补完奶的牲口陆续返校，倒还真没让人失望，都带了些好吃的回来。
“来，矿哥，李丘泽，别客气。”顾栋扔过来两包鸭舌。
周小江带了些他妈亲手做的面点，叫啥玩意儿不知道，普通话翻译不过来，油炸的，喷香。
蔡书文带了一袋蜜桔，皮薄汁多，一点酸味没有。
纷纷拿出来给李丘泽和张杆品尝，一副“两孩子受苦了，得安慰安慰”的模样。
如果说这些都算正常，那董俊臣带的东西就很不正常了。
但就是这个不正常的东西，不等李丘泽和张杆经手，便被顾栋宝贝一般夺过去，塞进了自己的储物箱，说是等时机成熟再拿出来。
他带的是一壶杨梅酒。
他们那地方盛产杨梅，东魁杨梅闻名全国，他家就有种植，这壶杨梅酒选用的是今年最顶级的杨梅，颗颗都有乒乓球那么大，再加入烧刀子酒泡制而成。
据说特别补。
反正没点酒量的人，单嗅嗅味儿脑子就得迷糊。
李丘泽乐呵呵品尝着美食，望着聊天打屁的众人，心里多少有些触动。
这就是他为什么心心念念要读个高校的原因之一。
这种纯朴到不掺杂任何功利的情谊，日后进入社会中很难再体会到。
同时现在处出来的感情也是最为真挚的，即使将来进入社会，无论世风如何，无论大家怎样变化，但是只要面对眼前的这些人，大家都会保留一重最原始的纯粹。
李丘泽上辈子认识一个人，不善言辞，没什么人脉，仅有的几个朋友就是以前读大学时的室友，甚至与他们都不经常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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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用他的话说，不需要经常联系还能维系的情谊，才是最真挚的。
事实证明他的话是对的，在某次遇到困难的时候，他连贷款都贷不到，不少亲戚都躲着他，无奈之下他联系了这几个朋友，结果没有二话，几人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都帮衬了一些。
那份情谊让当时的李丘泽十分艳羡。
“四眼妹妹。”李丘泽指了指阳台，有件事打算和蔡书文单独聊聊。
“擦，你们两个是准备谈恋爱吗？”
顾栋望着二人走进阳台，还把玻璃门给拉上了，白眼狂翻。
“咋了，泽哥？”蔡书文手里拿着吃到一半的鸭舌问。
“你是不是准备去肯德基打工啊？”
勤工俭学在高校里不算稀罕事，大多家境不富裕的学生都会走这条路，他们班上有个甘肃的同学速度最快，这个国庆也没回去，听说已经在那边上班了。
“嗯。”蔡书文点头，“张宁说他们那边还招兼职工，我想着课余时间多，平时玩也玩了，不如去赚点钱。”
“那边一个月能赚多少钱？”
“不知道诶。”蔡书文摇头，“张宁都还没干到一个月，说是按工时来算吧，平均一天能赚个二三十块，不过他不是每天都去，我估计一个月下来能有个三四百。”
李丘泽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这样，我一个月给你六百，你跟着我干吧。”
开店肯定需要人手，他就算亲力亲为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再说他并没有亲力亲为的想法，张杆就更不用指望，所以请人是必须的。
倒也不用太多，他打算先招聘两个，自己和张杆毕竟还能帮帮手，到时再根据生意情况而定。
那么这种事情，自然要先照顾自家人。
至于宿舍里的另三头牲口，董俊臣和顾栋是不可能干的，一个忙着仕途，一个不差钱。
周小江未必就不差钱，但大抵也不会干，一来忙着玩篮球，二来从性格上讲，不是一枚合格的打工人。
索性他也懒得问。
蔡书文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既有需求，又踏实勤快。
“跟你干？干啥呀？”蔡书文惊讶，还一个月给六百，那他都不用问家里要生活费了。
“我打算开个店……”旋即，李丘泽便将奶茶店的事情大致讲了一下，并嘱咐他暂时保密。
有这等好事，蔡书文哪有拒绝的道理？
欢天喜地就差敲锣打鼓了。
他居然一点都不奇怪李丘泽开店。
这样一来，一号店员就到位了，至于二号店员，李丘泽有点别样想法，想招个台大的学生。
他的主要客户群体还在台大，特别是草茶，吉技这边没几个学生消费得起。
台大那边就不一样，听说有些学生都有代步车。
招聘一个台大的学生，了解一下那边的市场，说不定还能引流一波客户，十分有必要。
第一百零九章 好刚的文艺部部长
招聘信息已经挂到店铺外面，当然并没有写只招台大的学生，真要公然这么干，无异于给吉技这边的学生上眼药，留了电话，有电话打过来李丘泽自然会筛选。
效果还算不错，上午他就收到一通应聘电话，不过是吉技的学生。
实际上今天他也面临一场应聘，或者说直接过去履职。
申请文艺部部长的报告早就让董俊臣递交到学生会，也不知道是由于国庆假期耽误，还是这个文艺部部长确实可有可无，直到今天他才收到让他过去报道的通知。
另外据董俊臣说，今天还是个特殊日子——月度大会。
学生会每月会有一场大会，只有副部级以上的成员才能参加，总结上个月度的工作成果，安排当月的工作计划，一般都是每月1号，这个月自然还是由于假期的原因。
俩人来到行政楼二楼的小会议室时，里面已经有些动静，椭圆形会议桌上摆放着一些水果点心什么的，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
“诶，你们两位是？”
“小白嘛，我就知道这家伙肯定会加入学生会。对啦小白，你什么职位啊，都能参加月度大会？”
当你花很多心思和时间投入到一件事情上时，或多或少的总会有些收获，不是有个著名的一万小时定律么？
现场有几人认识董俊臣，在这个学会干部的官僚圈子里，他可比李丘泽有排面多了。
“文艺部副部长。”董俊臣笑着挠挠头，伸手指向旁边，“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部门的部长，也是我们产品造型班的班长，李丘泽同学。”
“文艺部？”
现场众人面面相觑，有些人脸上的笑容逐渐淡去。
文艺部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李丘泽偌大一个部长，按级别来说比现场这些人都要高，却没有一个人主动上前打声招呼。
可见文艺部有多么不受待见。
董俊臣尴尬一笑，递给李丘泽一个眼神，那模样似乎在说“看吧，我说什么来着”？
文艺部，即使是部长也没人会当回事，因为真的可有可无，要不然也不会空缺这么久。
周围还有些闲言碎语传来。
“这些新生实事干不了，什么官大挑什么位置窜，太功利了。”
“是啊，随便进哪个部门当个干事，能得到的锻炼也要比这些虚职好呀，部长，副部长，听着挺霸气，有什么用？”
“唉，一代不如一代。”
“他这个部长我估计都没审核，申请就给过了，上面如果不想撤掉这个部门，职位老是空着也不是个事。”
“很明显嘛，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有人走到董俊臣身边，叹息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瞅着李丘泽在，有些话没有直说。
就好像一颗好苗子被他带偏了一样。
依旧没有人和李丘泽打招呼，他也不在意，老话说面子是挣来的，地位也是一样的道理，他想要会自己争取，不需要别人给。
只要能干出成绩，让上面领导满意，让学院从某种程度上离不开你，或者说离开你某些事就差了，权利自然来了。
有了权利就有地位。
他扫了一眼坐席，没什么特殊安排，便扯开左侧顺数第五张椅子，坐了下去。
学生会拢共七个部门，加上一名主席，两名副主席，也就是说从职务和资历双重角度考虑，在他之上的只有九人。
按照从左到右的顺序，这个位置应该刚好就是他的。
然而这番行为，却使得现场不少人蹙起眉头，毕竟那一片的位置现在全是空着的，他们作为学长都没坐，一个新生哪来的胆量和自信？
有些人本来还想教训两句，不过转念又想起对方的职位，如果从职位来看，堂堂部长，坐在那里自然没什么毛病。
只是学生会很多情况并不是这样的，大家虽然不说穿，却心知肚明，这种座次往往看的不是职位，而是权利。
去年的文艺部部长，那个公认的学生会花瓶坐在哪儿？
他这个位置再往后顺五张椅子。
而他现在的这个位置，过去一直是外联部副部长汪向斌的。
外联部，那绝对是学生会权柄彪悍的部门，谁见了都得卖几分面子，毕竟是财神爷啊。
无论哪个部门搞活动，总需要资金支持吧？
而资金从哪里来？
外联部。
台市这边企业众多，工厂扎堆，外加他们学院还有些地方企业圈的背景，拉赞助有种得天独厚的优势。
学院根本无需任何补贴，外联部手中掌握的资金，完全可以满足学会生的一切开销。
没错，是掌握，而不是临时去拉赞助。
他们每月一两次的外联活动，纯粹是为了储蓄资金，以备不时之需，而不是因为急赶急碰上什么事手头上没钱。
从某种程度上讲，外联部部长龚红的权势，只在主席姚伟之下，连两名副主席都得仰其鼻息。
“小白。”有人将董俊臣拉到一旁，小声道，“你这个班长有点不懂规矩啊，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敢坐汪向斌的位置？”
“谁的？”董俊臣大吃一惊，但其实已经听清楚，赶忙来到李丘泽身边，劝他挪个屁股。
“我为什么要换？”李丘泽不明所以的模样望向他，“你说的那人不是副部长吗，我不是部长吗？”
他不是真的不懂。
只是他来学生会可不是来受气的，这辈子没那种思想觉悟。
该是他的位置，谁都挪不走，要不然他就不来了，若非老陈“阴险”，他想都没想过这一步。
董俊臣狂抓脑门：“你这样干，以后咱们真的寸步难行啊！”
没钱，可不就是寸步难行吗？
裤兜一扯钢镚都掉不出一枚，还能折腾出什么？
此时心里要说没点后悔，那是假的。
本来还觉得李丘泽很有能力，说话又好听，什么跟着他干肯定没错，肯定有出息有前途。
现在怎么看都像是忽悠啊。
第一天进学生会，就不惜得罪权势部门的大佬，以后还怎么混？
真的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我说你能不能不要瞎捉急？”李丘泽没好气白了他一眼。
多大点事。
寸步难行？
他要真冲起来，这帮家伙到时候别扯着就行。
董俊臣也是无奈，蔫头耷脑地坐到最后排最角落的位置。
距离会议开始还有五分钟，大佬们纷纷登场，李丘泽一枝独秀坐在前排，想不让人注意都难，一个个皆是露出诧异目光。
门口一男一女结伴走进来，会议室里不少人纷纷打起精神，好戏要开始了。
女的便是外联部部长龚红，男的便是外联部副部长汪向斌。
俩人同时注意到李丘泽，以及他坐的位置，龚红还没怎么样，汪向斌一张笑脸瞬间垮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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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谁啊？”
汪向斌这人出了名的小肚鸡肠，像只蟾蜍样只进不出，平时向外联部要点经费，如果龚红不在的话，别提有多困难，毕竟快要毕业，龚红现在正忙着实习的事。
大家嘴上虽然不说，心里都有点意见，有人乐得看热闹，接话道：“汪副部长，这位可是新晋的文艺部部长。”
听听，汪副部长，文艺部部长。
区别显而易见。
后来的不知情的人，包括汪向斌在内，顿时恍然，怪不得有这个底气。
只是这位学弟你是不是没搞清楚情况？
“你的位置在后面，这个位置是我的。”汪向斌走到李丘泽身旁，不咸不淡地说。
“噢？在哪儿？”李丘泽用差不多的语气回道。
“爱在哪儿在哪儿！”
他如果好好说话，李丘泽还能跟他唠唠，这家伙从某种程度上讲比小白那厮有前途，至少有那个往上窜的心，也有那个胆儿。
但如果是这种口气……
“好，现在正式通知你，以后这个位置是我的了，你请自便。”
哗——
这话一出来，会议室里差点没炸锅。
这么刚吗？
几位部长级的大佬，包括龚红在内，皆是苦笑摇头，懒得去管。
被一个新人这么拂面子，汪向斌岂能不发火？
“文艺部部长，好大的官位，你是不是真拿自己当根葱了？”
李丘泽优哉游哉往椅背上一靠，双手环胸：“你又是哪根葱？”
“你！”
学生会里还有人不认识他汪向斌的？
别看他只是一个副部长，他手上的权势除了自己的顶头上司外，不比任何一名部长差。
现在龚红都已经在慢慢向他交接工作。
汪向斌正想发飙时，门口有人走近，两名副主席和主席到了。
“怎么了？”
学生会主席姚伟刚才隐约听到点什么，进门后一看这情况，蹙眉问道。
不过问归问，心里大致有数了。
这个长得不像新生的新生，应该就是陈主任他们班的班长，新任的文艺部部长了。
申请信他经手过，懒得去见面审核，直接打了通过。
一来陈主任的面子肯定要给，二来也相信他的眼光，三来难得有人申请文艺部部长，错过了不知道还有没有。
对于姚伟，汪向斌还是很尊敬的，也不敢不尊敬，学生会主席和副主席，虽然只是一字之差，权利却天壤之别，姚伟如果看他不顺眼，分分钟能把他踢出学生会。
“姚主席，你看这……”
姚伟翻开手上的一份资料看了看，他今天本身就要谈这个部长认命，淡笑道：“李丘泽同学对吧？”
李丘泽见他站着，也站了起来，同样笑着点头：“姚主席，我觉得我身为一个部门的一把手，坐这个位置没问题啊，而且我还是先到的，他非说我抢了他的位置。”
擦，果然够刚的。
后面不少人暗自咂舌，寻思着以后还是离这家伙远点，整一个愣头青嘛。
姚伟上下打量着他，多年的管理工作历练，一般人已经很难通过外表，看出他的心里想法。
脸上笑容不减，但心里却在说：小弟弟，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啊？
不过如果这事非得上纲上线的话，那他作为学生会一把手，还真的只能公事公办，从职位上讲，对方确实要比汪向斌高个半级，显然更适合坐这个位置。
“向斌，一点小事，你在旁边找个位置坐嘛。”
“姚主席，我……”
这可不算小事，往小说是不给面子，往大了说，他奋斗这么多年得到的地位，陡然走了下坡路。
奈何姚伟开口，汪向斌就算再不爽，也不敢忤逆，只能一脸悻悻地找了后面一张椅子坐下。
完了用余光瞥向旁边，心想小子，以后最好别犯我手上，不然我让你哭都哭不出来！
第一百一十章 我需要问你要钱吗
李丘泽对于学生会这个团体不熟悉，两辈子第一次加入，今天头回过来，其他东西还没体会到，却发现那种官僚式的冗长会议，他们是真的从大人身上学到了精髓。
明明一句话能说完的事，非得扯上半个小时。
还张口闭口的“这个嘛”、“我认为”、“必须抓实抓牢”、“我们现在有些同学”、“必须严肃对待”……诸如此类。
听得他昏昏欲睡。
老半天后，姚伟咳嗽了一声，切换换题，终于和他有点关系了。
“下面说一件学生会重要的人事变更……”
重要吗？
底下不少人窃笑，不过也不意外，早就对姚伟说话的腔调习以为常。
一大段文艺工作如何如何重要，文艺部是学会生不可或缺的部门之一后，总算进入正题。
“经过学生会和团委领导的认真审核，认为产品造型专业，一班班长李丘泽同学，有责任心，能力突出，并且专业相对对口，可以胜任文艺部的工作，兹任命为文艺部部长，董俊臣任副部长……”
会议室里响起机械式的掌声，大多人脸上也都笑意盈盈的。
见到有人投来视线，李丘泽同样回以笑容，但是董俊臣却有点笑不出来。
明明做梦都盼着这一幕，鬼知道为什么他心里突然好难过。
李丘泽和董俊臣相继发言，算是做了个自我介绍后，姚伟笑着询问：“李部长对接下来文艺部的工作有什么想法吗？”
“搞场活动？”李丘泽试探性回话。
“可以。”
嗯？
突然看到姚伟点头，底下人都有些吃惊，学院不是已经放弃对文艺活动的挣扎了么？
就为了效验新任部长的能力，特地办场活动？
至于吗？
姚伟眼神扫视过下方，将大家的表情尽收眼底，这些家伙哪知道学院领导的想法，只是有些话不宜公开来讲。
过去的一个月可实在不太平，台风接二连三，还有两次多年不遇的内涝，前一次学校路面就被淹了，后面一次更夸张，街上已经完全看不见路，不是没有人掉进深洼里从而引发的祸事。
期间还隔三差五停电，也有不少学生饿了肚子。
特别是国庆假期的这次内涝，由于学校放假，本省的学生还好说，基本都回去了，却苦了外省学生，内涝那天好多人不仅没吃上饭，连个管事的都找不到。
又是从未见过的自然灾害，再加上心理层面的折磨，你说会不会产生影响？
要知道学院三分之一学生都是外省的。
而学院只教技术，并不具备颁发被国家承认的学历证书的资质。
眼下距离过年也就两三个月，学院领导担心有些外地学生过年回家之后，明年或许就不来了。
因此找他谈过话，让他想办法组织点活动，调解一下学生们的心理，增强他们的集体荣誉感和归属感。
他寻思搞场文艺汇演是个好法子，按理来说也应该这样，只是学院的现实情况……
好吧，反正先搞了再说，有总比没有好。
“姚主席，真要搞么？咱们学院这个情况……”有人欲言又止。
记得上一次晚会，底下的观众拢共都没超过二百，学院明明已经拿大喇叭喊了，但是绝大多数学生还是该干嘛干嘛，丝毫没有凑热闹的想法。
一帮大老爷们儿鬼哭狼嚎谁乐意看？
毕竟又不是小学生，还能强迫他们搬上小板凳，排排坐好。
“嗯，要搞的，一所学校没点文化素质活动也是说不过去的。”
姚伟言尽如此，底下人议论纷纷，感觉完全没有必要，奈何领带都发话了，那搞就搞呗，反正与他们也没有太大关系。
这时汪向斌的眼神就亮了，下意识瞥向旁边，搞活动？
想不到报应来到如此之快。
嘴角泛起冷笑。
他从背后绕过李丘泽，碰了碰龚红的肩膀，后者扭头探来，汪向斌递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龚红白眼一翻，一起共事这么久，哪还不知道他的秉性？
诚然，汪向斌这人虽然小肚鸡肠的缺点很明显，但也不是没有优点，外联工作干得很出色，今年由于自己快要毕业，外联部的工作基本都是他安排的，上半年拉到的经费，是历史以来最高的。
既然是他辛苦筹到的钱，那么往外掏时抠抠搜搜点，也不是不能理解。
耸了耸肩，一副你看着办的模样。
她毕竟马上就要成为过去式。
李丘泽就坐在二人中间，能感觉到他们的小动作，不过懒得理会，与姚伟聊了一会儿，后者笑道：“李部长你的想法是好的，只是歌舞晚会……相信你通过董俊臣对学院的情况也有所了解吧，只怕不太好搞得起来啊，要不还是简单点，以唱歌为主就行了。”
你们的要求是真不高啊。
光听歌有个毛意思？
哥们儿还想看看小姐姐们擦玻璃扭屁股呢。
“姚主席，放心吧，交给我就行，我有点把握。”李丘泽笑呵呵说。
“大言不惭！”姚伟还没回话，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冷哼。
“噢？汪副部长有何见教？”
李丘泽故意将“副”字加了重音，气得汪向斌牙痒痒。
“李丘泽你真以为自己哪里与众不同？”汪向斌冷声道，“历届文艺部部长都没干成的事，你来就行？真以为那些前辈都是废的？”谷
“要不你来？”
“我……”
“办不到？”李丘泽斜睨着他，“办不到就闭嘴，哪来的这么多屁话，我和姚主席讨论文艺部的重要工作，你一个外联部副部长插什么嘴？跟你有关系吗？有意见不会打报告？！”
哗——
李丘泽这么一呵斥，会议室里的人全懵了。
这真是半点面子都不给啊。
龚红的脸色也有点不好看了，想站出来说两句，不过转念一想，真要理论起来，她从道理上站不住脚，对方说得确实没毛病。
汪向斌作为下属不仅直接插嘴，而且还是冷嘲热讽。
索性双手环胸往座椅上一靠，一副事不关己，你们爱咋的咋的的模样。
就连姚伟张了张嘴，都说不出什么维护秩序的话。
一名部长被一名副部长嘲讽，开口教训两句，有什么问题？甚至应该，不然就显得有点太怂了，对不起学会生赋予他的部长头衔。
凡事就怕上纲上线。
虽然背地里谁都知道汪向斌的权利要比李丘泽大得多。
汪向斌气得浑身发颤，想要争论几句，可大脑飞快运转，楞是找不到攻击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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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没关系？
好！
有种待会儿别找我！
这样一想，他深吸一口气，干脆不说话了，冷笑着坐在那里。
会议继续，姚伟再三询问，见李丘泽信心十足，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
“李部长有想法有干劲，这很好啊，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各班女生那边的工作，李部长可就真要费些功夫和心思了。
“我建议这事可以搞透明点，生活区那边的报亭本就属于你们文艺部的管理范畴，有意参加的学生，李部长不妨把名字写上去，这样如果有女生报名，其他女生一看，说不定凑个热闹也就参加了，另外男生这边一看，心里也会多份期待，起到提前的宣传效果不是？”
李丘泽下意识点头，这个建议倒是不错。
确实有带动和宣传的作用。
“好，就按姚主席的意思办。”
底下不少人心想，老姚居然真当回事了，还给出谋划策起来。
他们倒想看看，能有几个女生上榜，万一是那种……颜值堪忧的，别把男生也吓退了才好。
“那经费这边，李部长……”
来了，来了！
汪向斌嘴角扬起弧度。
搞活动怎么可能绕过他们外联部？
还跟我没关系？
娘的，有种你再把这话说一遍？
想要钱……既然姚主席这么关注，不说不一分钱不给你，但是也没那么容易！
本来事不关己，还有些提不起精神的其他人，此时也纷纷坐直身体，好戏要开锣了。
这个不懂规矩的李丘泽，刚才把汪向斌甚至是龚红，算是得罪得一干二净，现在想问外联部要钱？
即使有姚主席的支持，这事只怕也没那么好办。
总所周知官越大的人，越忌讳和钱扯上关系，老姚平时几乎不管钱的事情，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请外联部的同学配合”。
“经费的话……”李丘泽思忖道，“我预计需要五千块。”
“五千？！”汪向斌开口了，理直气壮。
这管不管他的事？
就连姚伟都下意识皱了皱眉，感觉这个金额有点高了。
“姚主席，五千，没有！”汪向斌直接拒绝道。
说完还乐呵呵望着李丘泽，那模样似乎在说“来呀，求我呀”。
求我我也不可能给你五千。
姚伟刚想说点什么时，李丘泽率先开口了，瞥着旁边问：“你这么开心干嘛？我问你要钱了吗？”
汪向斌：“……”
吃瓜群众：“……”
就连姚伟都一脸迷糊，啥意思啊，说要五千块，又不打算向外联部申请，那上哪儿去搞钱？
李丘泽瞥了眼一脸懵逼的汪向斌，真不知道他刚才一脸嘚瑟个什么鬼。
自己啥时候说过要问他要钱？
举办一场全校性的活动，而自己的店铺又开业在即，这么好的宣传机会，他会让给别人？
真要用了学会生的钱，他能把广告打在舞台中央？
平时盼都盼不来的好事。
有多远滚多远吧，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搞得好像谁都离不开你一样。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不要担心，哥有金主
这次的学生会月度大会上，李丘泽算是一举成名。
学生干部头目们全都记住了这个刚到不像话，怎么看怎么不靠谱的新文艺部部长。
散会时学生会主席姚伟三声询问“李部长你确定不需要申请资金吗”？
回答他的是三个肯定句。
盼望李丘泽犯在自己手上的汪向斌，终究希望落空，人都有点懵逼。
想他进入学生会三年都没见过这么横的人啊，搞活动不要钱，难不成准备自掏腰包吗？
他不信！
今天他长久积累起来的威信和面子，被拂得一丝不剩，他倒想看看，这小子能折腾出个什么花样。
还歌舞晚会，有信心将演出的男女比例做到一比一，啊呸！
这事如果办砸了，到时候可别怪他落井下石。
是，他一个副部长，确实不应该在主席和外部门的部长谈话时冷嘲热讽。
那作为一名部长不应该具备相应的能力吗？
连一场份内的活动都搞不起来，还当什么当？
弹劾信的内容他都想好了，身份就是“一个全心全意希望学院越办越好，希望学生会素质越来越高的老牌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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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哥，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离开行政楼的路上，董俊臣蔫头耷脑道。
“啥也别说，今天抽空找人去把生活区的文化栏清理一下，对啦，我让你物色干事的事情怎么样了？”
“物色齐了。”董俊臣叹气回话。
可我感觉他们待不长啊！
不光他们，连我都有些不想待了。
你他娘的纯粹一顿瞎搞嘛。
“泽哥，你现在把外联部彻底得罪了，准备上哪儿去搞五千块经费？”
李丘泽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我既然敢说这话，自然有把握办妥，我手上现成的赞助商就有一个。”
“噢？！”
董俊臣猛地眼前一亮，脑子一转问：“你那个卖电脑的叔叔？”
擦，你不说我还忘记了。
李丘泽心想宝强哥那边确实可以搞一手啊。
不过等以后再说吧，这次自己店铺开业大吉的好时机，盼都盼不来的好事，万万没有让给别人的道理。
真不吹牛，他如果不是文艺部部长，知道学院在这个节骨眼上准备搞场晚会，他真的会找上门谈赞助的。
还有什么更好的手段能让吉技的所有学生，甚至包括部分老师们，在一个晚上的时间内，知道校外开了一家极具吸引力的奶茶店呢？
广告营销可是一门学问。
手上有好的产品，你不搞广告宣传，百分之百卖不火，谁知道？
反之，即使手上的产品一般，只要广告打得响，就没有卖不出去的道理。
纵观我国商业史，靠广告营销赚得盆满钵满的例子屡见不鲜。
最著名的应该就是脑白金，当年史御柱玩飘了，在一块地质条件不理想的地皮上，非要建起70层高的巨人大厦，最后导致资金链断裂，还负债两亿多。
要知道那可是九十年代初。
两亿软妹币是一个多么令人绝望的数字啊。
千禧年的时候，一则俏皮的卡通广告突然刷屏各大卫视，伴随着的还有那段洗脑式的台词“今年过节不收礼，收礼只收脑白金”，当月，脑白金就达到21.6万件的惊人销量，收入高达2.1亿。
也就是说仅此一个月，史御柱便把自己欠的债赚到了。
随后脑白金更是连续16年保持保健品销量冠军。
天知道为他积累了多少财富，反正进了福布斯，并且坐得相当稳。
脑白金有用吗？
李丘泽是吃过的消费者之一，所以他自认有点发言权。
或许有点用吧，反正他没感觉到，但是绝对没有广告宣传上说的那么神奇。
而就是这样一款效果很不明显的产品，却使得创始人从首负变成首富。
创造出的财富何止亿万？
这就是广告营销的威力。
所以打广告的钱李丘泽是绝对不会省的，也不能省，毕竟他的目标可不是一地一店，更何况有这种好机会，直接向自己的目标客户群体打广告。
别说五千，一万他都照花不误。
当然，他虽然在学生会提到需要五千块，按照他的计划确实也要这么多，但打广告是有技巧的，没必要全用现金嘛。
“反正我有数，你就别瞎操心了，办好我交代你的事就行。”
原来不是瞎搞啊！
一听这话，董俊臣心里顿时稳了，咧嘴一笑，像是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就说从平时的接触上看，这家伙有勇有谋的，不应该这么糊涂才是。
“等这场活动办完了，再把几人邀上，咱们部里找个地方团建一下。”
“好嘞！”
董俊臣美滋滋应下，重新来了干劲。
……
下午宿舍区这边有些闹腾。
产品造型班千盼万盼的电信施工人员，终于来了。
而别班学生一看，擦，为什么他们班可以拉网线？这都啥年代了，谁班还没几节电脑课？
那不行，不能好事全让他们占了。
纷纷怂恿着班干部去找班主任。
最后有些寝室敲锣打鼓……就是拿铁盆敲得叮咚响，显然是成事了。
有些则死气沉沉，大概率是好事没捞着，反被班主任教训了。谷
等施工人员等了快一个月，其实安装没几分钟，毕竟学院本来就是有网的，从基站箱那边拉根线过来而已，费不了多大功夫。
有网和没网的宿舍，完全是两种样式的。
值得一提的是，产品造型班各寝室的路由器，早在半个月前就准备妥当，于是网线往上一插，大家便火急火燎打开自己的电脑。
“爽啊，以后再也不用去网吧了！”
“我就问一句，《梦幻西游》开新区了，有没有兄弟一起搞？”
“搞什么《梦幻西游》啊，卡片人游戏，要搞就搞《魔兽世界》，为了艾泽拉斯！”
“愿圣光与你同在。”
“种族不代表荣耀，我见过最高尚的兽人，也见过最卑劣的人类。兽人永不为奴！”
“为了部落！”
“为了联盟！”
廊道里吵吵闹闹，整层楼都能听见，最后还是《魔兽世界》呼声最高，不少人相约一起进新服务器玩。
“狗几把，你们敢不敢不要一起下载！”顾栋冲出寝室大骂。
他们班用的是一条光纤。
然而，其实李丘泽坐在床上开始下载《完美世界》，网速还是挺快的。
果冻这家伙就是见不得别人爽，因为他没玩过《魔兽世界》，不想进去给这帮家伙当小弟，他玩的是一款叫作《激战》的游戏，想邀人一起玩，奈何没人搭理他。
“小刚……”
“滚。”
他也真是实在找不到玩伴，周小江这种人怎么可能玩游戏？
正坐在床上一边看着网上的街球锦集，一边放着张杰的《北斗星的爱》，别提多享受。
“诶？”李丘泽突然一个激灵，侧头唤道，“小刚！”
“咋了？”
“学校马上要搞一场晚会，你准备个节目吧，玩街球，怎么玩你自己看，需要道具我给你安排。”
这不是一个很好的新花样？
有这种资源岂有不利用的道理？
周小江冷眼望过来：“李丘泽，我需要向你郑重声明，街球，可不是耍给人看的，街球是一种精神，更是一种荣耀！我才不会上去当猴儿……”
“晚会有奖励，一等奖奖励音乐手机一部。”
“得嘞！泽哥你安排就是。”周小江脸上瞬间堆起笑容。
小样儿，我还治不了你？
你的精神，你的荣耀呢？
李丘泽甚为满意，这不就敲定了一个过去应该从没有过的节目？
“靠，李丘泽，还有这种好事啊。”顾栋坐不住了，赶忙跑过来，“那给我也报一个，我去唱歌。”
“就你？”
“狗几把，别瞧不起人，哥们儿以前靠唱歌泡过好几个妞嘞！”
“那你先唱一个听听。”
“哼哼，竖起你们的耳朵吧！”
李丘泽文艺部部长的身份，现在别人或许还不知道，但肯定瞒不住他们。
顾栋当即高歌一曲，唱了首潘玮柏的《Tell Me》，把李丘泽给惊到了。
有那么一种人，他们说话和唱歌完全是两种声音。
这家伙平时说话声音很尖，怎么听都有点五音不全，但是唱起歌来，声音却出奇的有磁性。
而且顾栋显然领悟到了《Tell Me》这首歌的精髓。
一边唱一边做着些嘻哈范的手势，小眼睛四处乱瞟，嘴角噙着坏坏的笑容，将那种夜场中猎艳的渣男形象，诠释得淋漓尽致，简直就是渣男本男。
“可以，你通过了。”
“嘁，还不相信哥们儿。”
这家伙想登台未必就是为了奖励，主要爱现。放他上去会有两种后果，男生看了想扔水瓶，女生会挪不开眼。
不得不承认的是，这种痞帅痞帅的家伙，对女生的杀伤力很大。
那李丘泽当然要优先考虑女观众，台下有女生聚集，还怕没有男的？
董俊臣不在，张杆就不提，对这种事压根生不起兴趣，蔡书文则望着大家一脸钦佩。
就感觉室友们个个都好有才，数他最没用，不然为了音乐手机，他也想参加一个，即使拿不到，总还有其他奖励不是？
这事儿李丘泽不开玩笑，说奖励就奖，本来想直接奖钱，但想想毕竟是在学校里，搞得这么现实不太好。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老话也说了“有钱能使鬼推磨”。
只要舍得下血本，少妇模特都能推倒，还怕吸引不了一帮女学生？嗯，跳个舞唱个歌啥的。
他一点也不担心。
学生会那边的经费被汪向斌这样的人把持，以前搞活动，只怕单是舞台搭建什么的，就得向外联部各种“乞讨”，估计那些前辈压根没敢朝这方面想。
“杆儿，你想看吴思思跳舞不？她那身材跳起舞来应该还是挺赏心悦目的，不用多好，找个视频练两天就行。”李丘泽伸脚往上顶了下床板。
张杆嘿嘿一笑：“明白。”
当即从床上爬下来，拿着手机去阳台打电话了。
怎么可能不想？
“你们这帮家伙，平时比谁都牛逼，给女生打个电话还需要偷偷摸摸的？”
顾栋一副“你们看老子”的模样，掏出自己的摩托罗拉，拨通一个号码，电话很快接通。
“小丽，我室友摊上件事，你应该可以帮忙……”
李丘泽、周小江、蔡书文，三人同时一怔。
日了，小丽是谁啊？！
神不知鬼不觉的，居然就被他泡到一个？
第一百一十二章 引流牲口的法宝
小丽说了，如果顾栋参加，那她也参加，可以唱首歌。
一副明显处于热恋之中，执子之手，生死相随的模样。
靠着这头禽兽室友，李丘泽竟然斩获到第一个女生节目。
“果冻，从实招来，小丽是谁，长得咋样？”
“狗几把你还不相信我的眼光？”
李丘泽也就问问，正因为信了，才认定这为第一个女生节目。
只要长得漂亮，歌唱得烂点，也是没有关系的。
这家伙卖关子不愿意说，天也就这么聊死了。
李丘泽下载游戏的同时，顺便把IS也下了。
其实他更习惯用YY，当年玩《完美国际》私服的时候，一直用的都是YY，记不清多少个夜晚坐在电脑前，粗脖子红脸的，肾上腺激素飙升，跟着家族辗转于各个新服，激情混战，想想也是一段难忘的回忆。
奈何他百度搜了，没搜着，那就说明2007年YY平台还没出来。
进入帮会频道，他这个号还是OW呢，半下午里面热闹得很，有暖场妹子在就是不一样。
在线100+人。
“诶，帮主来了！”
有人发现了他。
各种“问候”，各种“问题”，劈头盖脸地砸过来。
其中最多的一个问题就是：帮主你和副帮主小雪妹子，到底是什么关系？
因为帮会里不止一个人碰到过以下情况：
帮主的号明明在线，发消息过去，要不然不回，要不然就回一句“我是代练”，还有一种——“我哥没在呢，我是小雪。”
对于游戏玩家而言，什么最重要？
账号密码呀！
而且帮主的号要等级有等级，要装备有装备，手握顶级武器狮子王·钢芯，真心值点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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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账号密码小雪妹子居然知道。
那么就难免让大家浮想翩翩了。
哥？
叫得怪有血缘关系的样子，谁信哟。
蓝雪儿没在，所以李丘泽算是撞在枪口上了，正当他百口莫辩，明明什么都没干，差点就要坐实“连妹妹都不放过”的禽兽名头时，频道里响起一个与众不同的清冷声音。
“他俩确实是认的兄妹关系。”
李丘泽楞了一下，频道里人太多，他还没有注意到，想不到席恩娜这会儿也在。
“哇！小娜姐姐终于舍得冒泡了！”
“对呀，我刚才喊她，她都不理我，我一颗心拔凉拔凉的。”
“还是帮主面子大！”
“小娜姐姐啥啥都好，就是太冷了点。”
席恩娜回道：“没有，我只是号挂在这里，刚才没戴耳机，没注意。”
“小娜姐姐你咋知道的？”
因为我和你们的帮主是同学，还和副帮主互换了电话。
不过这话席恩娜没说出来，一句“我就是知道”，打发了这帮家伙。
她的话居然出奇的有用，或者是一帮牲口见色忘义，反正没人再追问李丘泽了，甚至没什么人搭理他，都缠着席恩娜去了。
“小娜姐姐，这么美好的下午时光，刚才其他美女都表演了节目，你不来一首？”
李丘泽搞不懂这帮家伙为什么要喊席恩娜姐姐，特别是有个马甲叫“三十年功名尘与土”的大叔，嗓子眼里都透着股沧桑，也这么喊，就因为声音听着高冷一些，所以辈份自动大一辈？
“是啊是啊，来一首。”
“来一首，来一首！”
“喔，大家鼓掌欢迎。”
“啪啪啪啪……”
如果只是一帮牲口起哄，李丘泽估计席恩娜肯定不会就范，关键一波妹子们也是满心期待，一口一个小娜姐姐，叫得可亲切可甜了。
这姑娘对男人似乎抱有某种敌意，对女孩子却比一般人更加友善，从蓝雪儿的事情上就能看出一些端倪。
本身并非那种性格害羞的人，如此盛情难却，也就应下了。
不多会儿，背景音乐响起，IS频道上集体安静，准备欣赏传说中混血美女小娜姐姐的首唱。
这年头网络聊天平台上视频类的舞见什么的，还没兴起，平时大家聚在一起，大抵都是这种娱乐方式，起哄着找美女唱歌之类的。
一首带着淡淡忧伤的音乐，李丘泽只听一个开头就知道什么歌了，飞儿乐团的《Lydia》。
他个人也很喜欢。
飞儿乐团的Faye在李丘泽看来就一个妥妥的宝藏女孩，其音色在华语乐坛中独树一帜，2004年凭借乐团同名专辑《F.I.R》，一飞冲天，出道即是巅峰，其中收录了很多脍炙人口的歌曲，比如《我们的爱》、《我的微笑》，还有这首《Lydia》。
偏偏另两个哥们儿搞不清状况，感觉他们才是大佬，后面一脚将Faye踢出了乐团。
如此，这个在当下叱咤华语乐坛的顶级乐队，也就泯为路人了，日后的90、00后小盆友都不太能知道，就好像有人谈论孙燕姿样——冷门歌手孙燕姿，当年微薄上这个话题爆出来，80、70后的老大哥老大姐们，差点没笑掉大牙。
其后这个冷门歌手入驻某音，随便弄了个见面会，赤脚就上场了，小弟弟小妹妹们才明白什么叫作天花板级别的演唱，他们的super idol跟人家一比，可谓“比死挺”。
华语乐坛自2010年之后没落得不像话，现在才是真正的神仙打架的年代。
“Lydia，迷离的眼眶，为何流浪，心碎的海洋……”
哎呀我去！
李丘泽陡然头皮发麻，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有预判席恩娜那种脆脆的、冷冷的、酷酷的声音，唱歌或许不差，也很符合这首歌的音色，却没想到唱得这么好。
IS公屏上，震惊、鼓掌、目瞪狗呆的表情，唰唰唰地往上跑，停都停不下来。谷
显然大家伙儿也被惊讶到了。
李丘泽不自觉地调高了音量。
“他走了带不走你的天堂，风干后会留下彩虹泪光……”
“诶？李丘泽，你在玩啥啊，怎么还有女的唱歌？”
“唱歌？我擦，这不是原唱吗？”
宿舍里的几头牲口全被惊动了，连篮球比赛看得正起劲的周小江都从床上翻下来，一窝蜂挤到李丘泽床上。
IS聊天软件大家并不陌生，但是歌唱得这么好的姑娘，可就不多见了。
“敌对全服？我滴个乖乖，李丘泽，这就是你玩的那个《完美世界》的帮会？取这个名字没被打出屎？”顾栋诧异问。
“果冻你闭肛吧，打扰我听歌。”周小江没好气道。
蔡书文则一脸好奇，他知道有这么个东西，身边玩游戏的同学不少人在用，但是自己从没玩过，感觉挺稀奇。
只有张杆笑而不语，他听出来是谁了。
“泽哥，这不拿下？”
“嗯，我试试看。”
俩人说着旁边三人听不懂的话，所谓的拿下，不是要把席恩娜怎么的，而是捉上舞台让她唱歌去。
有这种天赋，外加外形条件摆在那里，不捉上台岂不是浪费资源？
李丘泽是真动了心思，他敢保证单是席恩娜一个人登台，就足以引流一大群牲口。
一曲终毕，IS上的众人意犹未尽，起哄着再来一首。
“不大可能伺候了。”
果然李丘泽的话刚说完，席恩娜就直接拒绝了。
“诶？这声音……”顾栋挠了挠脑壳。
“是不是有点耳熟？”张杆在旁边窃笑。
顾栋一看他这猥琐的模样，怔了怔，瞪眼问：“认识的？”
单是听完刚才的歌，他就感觉自己恋爱了。
“你也认识。”
顾栋：“！！！”
哥们儿有认识这么会唱歌的妞吗，我特么咋不知道？
“噢，我知道是谁了！”周小江突然露出恍然表情，眼神盯在IS频道中，席恩娜的那串英文马甲号上。
NBA看多了有好处吗？
他私以为有一点。
总比果冻这厮连英语老师都泡了，大个的英文不认识一个要好吧。
“谁？！”顾栋忙不迭打听。
“一顿饭。”
“艹！”
对于周小江的趁火打劫，顾栋相当不爽，也不想就范，眼神落在张杆身上，觍着脸道：“我知道肯定还是我矿哥好，矿哥，腿酸不？小的给你捶捶。”
张杆这家伙最吃这一套，简而言之就是你给他面子，他能给你金子。
一个多月的相处下来，宿舍里几个家伙早摸透了。
随着顾栋两只手在他小腿上揉捏起来，也就颇为享受道：“就是让你死一个看看的……”
“席恩娜！”顾栋总算回过神儿。
就说怎么听着有点耳熟吧。
“卧槽，李丘泽你这家伙，都把席恩娜拉着跟你一起玩游戏了？还……还特么能在IS上唱歌？！”
顾栋满脸不敢置信，席恩娜是他有史以来追过的最高冷的妞，没有之一，以他的逆天颜值外加人格魅力，居然理都不理。
这事从本质上讲就违背了自然法则有没有？
但是为什么你能逆天改命，颠覆这种状况？
不爽！
李丘泽这会儿可没闲工夫搭理他，抱着电脑坐在床上，两只大腿一蹬，将几个家伙全部蹬离自己的领地，IS上私密起席恩娜。
“有件事想找你帮个忙。”
“说。”
对方一个字回过来。
这很席恩娜。
通过上次她偷摸着帮自己付了饭钱的事情上，李丘泽就看出这姑娘极不喜欢欠人人情。
毕竟他前不久刚把对方从水深火热中解救了一把。
她不是有洁癖吗？李丘泽直接给她背到了女生宿舍楼里面的干台阶上。
而且中午张杆去给吴思思送吃的，还让捎了一桶泡面和一袋面包过去。
“见面说吧，这样说不清楚，挺重要的一件事。”
这台晚会关乎自己的店铺的开业大吉，是否能够一炮而红，能不重要吗？
“那晚点。”
“多晚？”
“等天黑。”
李丘泽有点无语，这到底是你见不得人，还是我见不得人？
所幸对方答应了，是个好兆头，这种姑娘，不能强求，也只能等到天黑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天下第一绝学——死皮赖脸功
黄昏时分，李丘泽去了趟店铺，有个台大学生打电话来应聘，约好了过去见见，顺便看一下装修效果和进度。
这小伙子他不是很满意，没什么特别缘故，就因为是个小伙子。
但也没把话说死，毕竟开工肯定要等到装修好之后。
他的理想状态是招个女店员，老话不是说了么，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加上四眼妹妹，他们本身就有三个男的，阳气太重了。
就近在外面吃了碗本地特色的米面，返回学院的路上，摸出手机给席恩娜发了条信息。
本来他没有对方的号码，这不晚上有约么，顺势要了一下，想不到对方真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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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恩娜说她正在食堂吃饭。
那李丘泽就让她先吃，独自一人先前往小树林。
这片区域位于学院西北角一隅，没做什么太多休整，算不上公园，野蛮生长着一些树木，但也正是由于未经修缮，所以到处影影绰绰的，特别是晚上，倒是深受一些小情侣的喜爱。
据顾栋说还有人偷摸着在里面干羞羞的事情。
也不知道真假。
这地方可不是李丘泽挑的，席恩娜指定的，出于什么缘由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这地方除了谈恋爱以外，倒也确实适合散散步，谈谈事情。
来到地方，还没走进去李丘泽就发现了三四对情侣，男的呆愣，女的羞涩，要不结伴匆匆走过，要不就并肩而行慢悠悠晃荡着，双双低着头，似在说着悄悄话，完全沉浸在二人世界中，毫不理会周围的人或物。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躁动、甜蜜、懵懂的气息。
那是独属于青葱岁月里的恋爱味道。
李丘泽没深入，就在路口边的草坪上席地而坐，担心席恩娜过来找不到人。饶有兴致地望着路过的一对对情侣，颇有种老父亲看孩子的心态。
当看到两个人明明并肩而行，却非要隔出两拳的距离时，心里还会替他们着急，碎碎念道：“贴上去呀，牵手啊，你一个男的不主动，难不成还要人家女孩子反过来牵你？”
都有种冲过去帮他们一把的冲动。
让他有些乐呵的是，这种青春逝去，便不会再有的季节，他可以重来一回！
他不光是个老父亲，还能亲身体验一番。
上辈子这个年纪就外出务工了，自己要养活自己，忙于生计，虽然也谈过几个女朋友，但是那种感觉与校园里的感受，是完全不同的。
当年谈女朋友，人家会首先打听月收入多少，有没有苹果手机，包括家里的情况。
打工仔和打工妹的爱情，大抵便是如此。
不能说不好，只是像再现实一些的相亲一样，少了些纯粹。
一种最初的滋味。
不仅仅是出于本能的欲望，想占有对方，而是那种……你想陪她去做任何事情，陪她去任何地方，陪她看星辰日落，陪她赏大漠孤烟……仅仅是想想就会很快乐的感觉。
过了这个季节，便很难再体会到。
成年人的世界太难了，大抵上不会再有这样的无忧无虑。
所以才会有人将“青春”与“纯洁”画上等号。
是一种追忆，也是一种怀念。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有某种心有灵犀，李丘泽收到一条短信，江虞婉发来的。
当然，自从黄金周杭城两日游后，俩人的关系极速升温，现在几乎每天都会联系。
未必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比如这条信息——【你吃饭了吗？】
就这么简单。
不过却让李丘泽这个爷青回的人，当真体验到了那种纯纯的感觉。
他同样回过去一些本质上毫无营养的内容，就这么闲聊了两分钟后，江虞婉突然说到一件事。
她在校外的一家咖啡厅找到一份工作。
【你找工作？你还用得着勤工俭学吗？】
这条信息刚发送出去，李丘泽倏地大腿一拍，就想撤回，可惜没有这个功能啊。
他明白了。
以江虞婉的家境自然犯不上勤工俭学。
但他不是承诺江家两口子，四年内要在杭城买套好房子么？
这就需要钱，一大笔钱。
他还没有着急，江姑娘已经坐不住了。
毕竟只有兑现这个承诺，她父母才没有任何理由再阻止二人交往。
可是我的傻姑娘喂。
你不会真以为勤工俭学那几个钱就能帮到我吧？
【反正大学时间多，我闲着也是闲着，你不是说我缺乏社会经验么，刚好锻炼锻炼……】
我信你个鬼。
江虞婉还是那个性子，报喜不报忧，不会对他说什么不好的事情。
【别累着。】
李丘泽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说，这姑娘虽然乖巧了十八年，但事实证明骨子里还是有股倔强劲儿的，想来劝说也是无用。
所幸不算一件坏事。
【嗯，放心吧，不累的，又不是全职，就每天晚餐时那么一会儿。】
聊着聊着，旁边传来脚步声，李丘泽抬头一看，席恩娜来了。
她今天穿一件双拼色的长袖T恤，依旧很肥大的那种，屁股都罩住了，下身是一件深灰色水磨牛仔裤，脸上化着烟熏妆，踩着一双白色耐克球鞋站在那里，以坐着的角度望过去，跟个模特一样。
李丘泽起身后，俩人并排而行，在小树林周围漫无目的地散着步。
“你是学生会文艺部长？”席恩娜诧异，在“文艺”二字上加了重音。
“怎么了，不像？”李丘泽笑着反问。
席恩娜眼神上下一扫：“像体育部的。”
“哈哈，好吧，可现在就是。”
李丘泽耸了耸肩，把上面定的任务，这个月必须弄台晚会的事情，娓娓道来。
说是赶着金九银十的好时节，具体日子看他这边的工作进度来定，也就是说他完全可以把控。
那他当然要放在店铺开业的前一天晚上了。
“晚会嘛，肯定要有节目，下午在IS上听你唱歌……同志，很优秀啊！”李丘泽表情夸张道，“我们宿舍有人还以为是原唱，既然有这个资源，我肯定惦记呀，你看……”
席恩娜皱了皱眉，她从未想过会在学校参加什么活动，还是跑到晚会上献唱，唱给谁听？那些男生吗？
她不想。
“这个忙…我可能帮不到你。”
“别的呀，唱歌这么好听，藏着掖着干嘛？”
李丘泽倒也想到了事情不会这么顺利，被拒绝在预料之中，想想就知道，这么冷的人，你让她跑去站在舞台中央给一群牲口唱歌？
所以也不气馁。
刚才吃完面他嘴都没擦，就是想让脸上多层油。
当然这是笑话了，没找到纸巾，用完了。
反正厚面皮他已经备好。
“席恩娜，讲真的，你应该开朗点啊，明明歌儿唱得这么好，人也长得很漂亮，为什么偏偏像是已经废掉了一样呢？”
席恩娜自嘲一笑：“没错，我已经废了。”
李丘泽早就感觉她身上有点故事，此时不挖更待何时？
只有挖出来，才有可能把这么姑娘给盘活，或者说弄出点朝气来。
现在这副样子，空有一副年轻貌美的皮囊，骨子里却好像一个垂垂老矣、只等灯灭的老人一样。
上次不还在网吧里研习禁忌聊天室的内容么？
很吓人的有没有？
这么漂亮的一个姑娘，倘若真的发生点意外，实在太可惜了。
“你有秘密。”李丘泽迈出一步，然后转身，堵在了她前面，挡住去路，似笑非笑望着她。
“你没？”
“有。”
席恩娜耸耸肩，那不就得了的模样。
“要不咱俩做个交换，你把你的秘密告诉我，我把我的秘密告诉你？”
席恩娜瞥了他一眼：“没兴趣。”
“那就不许走。”
席恩娜：“……”
李丘泽你不是这种无赖的人啊！
李丘泽如果知道她心中所想，可能会回一句：是，我是不是，但是我无赖起来不是人。
席恩娜转身就走，只是脚步刚迈出，身前又被人堵住。
“李丘泽你到底想怎么样？调戏女同学吗？！”席恩娜怒道。
这一嗓子可不小，附近树林里立马窜出一个哥们儿。
靠，光天化日……噢不，月明星稀之下，公然调戏黄花女同学，这种事情……不得看看？
李丘泽冷眼扫过去：“滚！”
好嘞。
妈的，太高太壮了，不是敌手啊，先撤为妙。
那哥们儿顿时又隐了。
“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机会？”李丘泽收敛笑容，很认真地说。
席恩娜感觉好笑，你拦住我，还是给我机会？
“给自己一个走出来的机会。”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使得席恩娜身体微微一颤。
“你看我，多好的听众。”偏偏那个刚刚还一本正经的人，脸上又瞬间堆起笑容，双手在自己身上自上而下捋过，卖力推销道：
“你看我的面相，用算命的说法‘腮骨有力，且眼神清澈者，主心地善良，为人公正，做事磊落；额方而广者，主心胸开阔，仁慈厚善，乐于奉献；眉毛顺滑者，主为人大度，性格豪爽，刚正不阿’，我全给占了，你跟我说没事的，满清十大酷刑都甭想撬开我的嘴。”
“噗！”席恩娜一下被他逗笑了。
这人以前不会在街上摆摊冒充过神棍吧？一般的年轻人哪懂这些？
终究是个姑娘啊。
见她一笑，李丘泽就知道自己用天下第一绝学——死皮赖脸功，总算破了她近乎无敌的万年冰心寒铁功。
第一百一十四章 席恩娜的故事
月华如水，树影婆娑。
小树林中被秋风吹得有些秃的草地上，男孩与女孩相对而坐，男孩盘着腿，女孩曲腿抱在怀里，下巴垫在膝盖上，表情复杂。
她实在不是一个擅于袒露心声的人。
心里的这些事情，她从没有对任何人讲过。
当然以前也从未有人这么死缠谈打地追问过。
对面的男孩说，有些事情必须讲出来，否则一个人闷在肚子里，会憋出病的。
她有种感觉，自己好像真的生病了。
只是她不确定说出来是否会有效果。
“席恩娜你有朋友吗？我指异性。”对面突然传来声音。
“没……”
“不，你现在有一个，我。”
男孩咧嘴一笑，在这万物凋零的秋夜，仿佛能带给人一丝慰藉。
“我…不需要。”
“噢？为什么？”
“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这天儿不就聊开了吗？
李丘泽很是诧异，这姑娘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原来是被男人伤了吗？
不至于吧，才高中毕业而已，能伤得多深？
“这话说的……何以见得？”
席恩娜的情绪变得有些激动，压根没意识到钻进了某人的套中。
不过等到她将话说开后，李丘泽才明白并不是那么回事。
确切地说不是男人伤了她，而是亲人。
在她还没出生、她母亲都还很小的时候，她家据说非常穷，当时沿海一带流行去国外务工，总会有一些消息传出来，说某某人去国外做了几年劳工，回来便盖了大宅子，买这买那的，摇身一变成了远近闻名的大富翁。
他爷爷对此动了心思，一番努力之下逮到一个机会，于是便背上行囊，坐上偷运劳工的骡子船，前往了东南亚。
具体是哪个国家她不太清楚，家里人对这件事讳莫如深。
本来和劳务公司那边签订的合约是五年，和家里说好的也是五年就回。
然而五年后，他爷爷并没有回来。
要知道他离开时，席恩娜的母亲才刚满周岁。
家庭本就很困难，她奶奶又一个人将女儿拉扯到五岁，天知道吃了多少苦，满以为只要扛住五年，一切就会好起来说，可是五年，将近两千个日夜，等来的终究是一场空欢喜。
她奶奶当时吓坏了，还以为丈夫出了什么事，寻人各种打听，但全无结果，因此大病一场。
可是女儿还小，她根本病不起。
就这样拖着过度劳累外加染病的身体，她咬着牙重新站起，继续操持整个家。
她又等了五年。
丈夫依然没有归来，杳无音讯，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那你爷爷是不是真出了事？”李丘泽忍不住问道。
“出事？”席恩娜嗤笑一声道，“他过得不知道多好！”
“噢？都过去十年了，他人又在国外，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不，他已经回了。某一次，我家一个远方亲戚去香港出差，在那里偶然撞见了他，他穿笔挺的西服，开着豪车，身旁坐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
席恩娜说到这里顿了顿，琥珀色的眸子里有股化不开的恨意。
“他就在海峡对面而已，这么多年，却从来没有回来看过一眼！当年他应该确实在国外赚到了钱，但是有钱之后他的心思就变了，跑去香港做起了生意，成了大老板，娶了年轻漂亮的女人，早忘了家里槽糠之妻和女儿。
“被我那亲戚撞见，他不知道是尴尬也好，还是怕我们找上门，给了十万块带回来。
“十万，呵呵……在他眼里，我奶奶的青春，甚至是整个人生，还有他自己的亲生骨肉，只能跟十万块钱画上等号，你信吗？”
李丘泽嘴唇翕合，无言以对，既然是事实，还有什么信不信的，但是这件事确实毁三观，不是人能干出来的。
“这只是一个！”
李丘泽震惊望向她，还有？
“你觉得我很漂亮？”席恩娜突然问道。
这个就不用再让我回答了吧，我应该不止一次说过，你这小模样摆在这里，还能作假不成？
李丘泽点点头。
“为什么？就因为我是混血？”
李丘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他感觉这姑娘好像很不喜欢混血这个身份。
果然，席恩娜抬起双手，成爪状，抓在眼睛前面：“有时候我真的很想把这双眼睛挖出来，还给那个家伙！”
我去，李丘泽赶紧伸手把她的双手控制住，生怕她真的一爪子挠下去。
姑娘，不带这么惊悚的啊，咱们现在可是在阳间，就别想这种阴间的事了。
所以歪果仁是她爸，这厮又是个混账东西？
“他既然不要我，为什么又要生我！”
两行眼泪自少女白皙的脸颊上淌下，因为沾染了眼影的颜色，以至于有些发黑，在附近路灯渲染过来的黄昏灯光下，看起来像是血泪一样触目惊心。
李丘泽的大脑突然有些放空，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下意识地去掏裤袋，可是并没有找到纸巾。
每个人都有些见不得东西，比如席恩娜，有洁癖的她肯定见不得太脏的东西，而李丘泽的死穴就是女人的眼泪。
或许正因为如此，他上辈子才吃了那么多粉红亏。
席恩娜大概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有些吓人，身上杰克琼斯的T恤抬起袖口就擦，看得李丘泽一阵心疼，这衣服袖子是白色的，只怕不太好洗了。
“你父亲他……”
“跟我那个狼心狗肺的爷爷一样，跑了。”
他父亲是欧洲人，原本是她母亲的一名客户，她母亲经营着一家纱网厂，金属材质的那种，多被用来制作防蚊窗，当然品类不同还有些其他的通途，主要以外贸为主。
俩人见面之前，已经做过多年生意，算是老客户了，某次她父亲需要一种特殊的网纱，是她母亲厂里从没制作过的，由于订单很大，初次制作，双方都不太放心，这便有了她父亲的中国之行。
俩人碰面后，她父亲惊为天人，才知道合作多年的对象居然是位大美女，重点是未婚，与他一样。
歪果仁搞起浪漫了很有一套，年过三旬、拒绝了身边无数追求者的女人，成功被他拿下。
二人结婚后，也便有了席恩娜。
只可惜她母亲还是步了她奶奶的后尘，遇人不淑，在席恩娜十二岁那年，她的欧洲父亲提出了离婚，没什么特殊缘由，就是厌倦了。
女儿的抚养权他不要，该分配的婚后财产一分不少。
面对一个已经不爱你的男人，她母亲还能怎样？
这还不算完呢。
席恩娜十五岁那年，她已过四旬的母亲再婚了，并且同年给她生下一个同母异父的妹妹。
母亲有了自己的小家庭，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而她怎么看都像一个外人。
正值叛逆期的她，没有搬去和他们同住，选择留在了年迈的奶奶身边。
“诶，这样也好啊。”
李丘泽下意识说：“你也别怪你妈，她都这个年纪了，再不嫁，真的……要和你奶奶一样了，为了一个负心汉浪费一辈子，不值当的。她有她的家庭两头都需要照顾，可能对你忽视了一些，但你至少还有个全心全意爱你的奶奶不是？”
“我奶奶她……前年……走了。”
少女又一次泪崩。
李丘泽：“……”
他暗骂自己糊涂，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应该想到的，如果老人还在的话，以席恩娜言谈举止中流露出的对她深沉的眷念，不大可能是现在这种打扮，瞅瞅这牛仔裤，还破洞呢，不拿针线给她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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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时倒是想起，之前张杆捡到的那张学生证，那上面的照片，看起来顶多不超过两年前照的，多清纯的一个姑娘啊。
如今看来，时间刚好吻合上。
那张照片应该照于她奶奶去世之前，而老人家去世之后，席恩娜失去了唯一陪伴身旁的亲人。
她最开始都不愿融入母亲的新家庭，后面就更不可能加入，渐渐的只剩下一个人的她，开始感到孤单，感受不到世间的温暖，才会越来越冷，越来越厌世，从而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谜底终于解开了。
“其实你应该搬去和你妈一起住的，这没什么，她应该也很期待。”李丘泽感慨道。
“如果我说那个比我妈小十岁的家伙，看我的眼神不对劲，你信吗？”
李丘泽：“！！！”
所以你妈找了个小奶狗？
不过想想，好像也不算奇怪，她们家女人的命运确实悲惨了一些，既然找不到可靠的男人，何不找一个自己可以掌控的男人？
她母亲显然是个富婆无疑。
“这事……你怎么不和……”
“和我妈讲，让她再离一次婚？”不等李丘泽问完，席恩娜眼泪婆娑地反问。
李丘泽到嘴的话终究咽了回去。
与他之前观察到的情况一致，这姑娘的心地其实很善良，在这种极度孤单的情况下，她依然在为自己的母亲着想，然而，却将自己逼入了十分危险的境地。
李丘泽这时想的是，如果不是他看着怪可惜的，有心掺一脚，席恩娜到底还能活多久。
毕竟她已经走到了在网上看那种信息的程度。
第一百一十五章 女神下凡了？
“你以后不会再孤单了。”
对面传来声音，席恩娜红着眼睛看了男孩一眼。
男孩清澈的瞳孔中流露出真诚，使得少女心头微微一荡，不过转瞬，他真挚的脸上突然又咧起搞怪的笑容：
“因为你多了我这个朋友啊！”
这个该死的家伙，就不能正经点吗？
席恩娜没好气瞪了他一眼，刚才险些就被感动了。
“你也别钻牛角尖。”
男孩就像个演员一样，表情变化很快，倏地又叹着气道：“不能因为你家的那几个杂碎，就一棍子把世界上所有男人都打死，这对于我们这些无辜的男人是不公平的，比如你看我，就绝对干不出那些缺德事……
“擦，这啥眼神啊，别不信，哥们儿可是相当正直有担当的好吧……得，既然说过，那我也告诉你一个我的秘密。”
在席恩娜惊讶的目光中，这家伙突然开始脱衣服，明明只穿了一件卫衣的说。
她本来还没弄清楚什么情况。
然而当李丘泽转过背来后，她琥珀色的瞳孔陡然放大，下意识捂住嘴，惊呼了一声。
月光下，男孩背对女孩，嘴角噙着自嘲的笑容：“你是不是感觉我也挺帅的，至少表面看起来很光鲜？没想到衣服下面的我这么丑陋吧。”
李丘泽的这身疤痕，对于拥有洁癖障碍的席恩娜来说，简直就是一记生理暴击。
化着淡淡唇彩的粉嫩嘴唇张了张，一时不知该说点什么好。
“你看，我都丑成这样了，也没想过要死啊，人生总归还有不少值得追求和期待的东西，咱得朝前看，越是这样，咱们才越要活得精彩，就要跟这狗日的老天爷对着干，那才爽，它越不想让我们活得痛快，诶~咱们就非得活出个人样来！”
席恩娜内心触动，抖着声音问：“这……怎么弄的？”
“一岁的时候，掉进火坑里了，这可不赖我，那时我能懂个啥呀，所以说是‘命运的不公’也没什么毛病。你看，咱俩可是同病相怜啊，都是不幸的人，咋样，交个朋友不？”
“你…先把衣服穿起来。”
李丘泽心头一乐，知道事情成了，别怪他无耻了一把，其实这个心结他已经解了大半，现在班上所有男生都知道他身上的伤疤，也就面对女生时或多或少的心里还有点小疙瘩。
这还要得益于巧妹姐的宽慰，否则他今晚还真不一定放得开。
赵姑娘原话是：“我就喜欢皮糙肉厚的男生，奶里奶气的看着就反胃。”
虽然大抵应该是真的，但李丘泽心知肚明多少有点安慰他的意思。
该说不说，赵姑娘真是个好女孩，或者叫女人吧，唯独两点……一，年龄大了点，比现在的自己大整整七岁；二，太随性了些，一个不留神很容易被带绿帽子的样子。
除此之外，没毛病。
套上卫衣后，李丘泽转过身，抬起右手，伸到席恩娜身前：“朋友，重新认识一下，鄙人李丘泽，木子李，李丘泽的丘，李丘泽的泽。”
“噗。”偏偏他还说得一本正经，真是难为他了，席恩娜破涕为笑。
抬起十分修长、感觉不弹钢琴都可惜的小手，与他握在一起。
李丘泽同样笑了笑，心想，真他娘的软啊，又软又滑。
这姑娘的皮肤好到爆，白皙透亮，有那么一些亚洲人的黄，但更多的还是白，就好像婴儿的肌肤一样。
皮肤和眼睛，也是她混血最明显的特征，除此大抵上还比较偏中国人面孔。
“你打算握到什么时候？”
李丘泽讪讪一笑，抽回手，蓦地想起了吉良吉影，席恩娜如果进了JOJO，指定要成为这哥们儿的目标。
“那我以后叫你啥？恩娜？小娜？娜娜？”
“就叫名字。”
“是不是显得不够亲切？”
“那我以后叫你泽泽？”
“算啦，就叫名字。”
秋风拂过脸颊，席恩娜忽然感觉凉意消失了，甚至带着夏末的余温，她紧箍的心头……似乎真的轻松了不少。
这就是倾诉的效果，朋友的作用吗？
“席恩娜。”
“嗯？”
“你看哈，咱们既然都是朋友了，老话说朋友有难两肋插刀，我就不要你插刀了，节目的事情给安排一下吧。”
席恩娜：“……”
“靠！别跑啊你，你知道你这叫什么行为吗？不够朋友，背信弃义！”
少女趁其不备，脚底抹油，哧溜向小树林外跑去，男孩在后面穷追不舍。
少女一边跑，一边回头偷瞄，脚步越迈越大，任由晚风吹起黑瀑般的长发，额头上很快溢出汗珠，小脸红彤彤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她没意识到的是，这个微笑，与她学生证上的笑容，一模一样。
……
翌日上午。
李丘泽带着董俊臣和手下的两名干事，来到生活区的文化栏。
昨天他们已经把这里清理干净，里面都是那种差不多能进校史室的古董海报和报纸。
今天他们带来了全新的物料。
挂在最上头的，是一张大红色的横幅——校园歌舞大赛参赛人员名录。
底下有一蓝一粉红，两张大彩纸。
蓝色纸上写男生名单。
粉红色纸上写女生名单。
“写吧。”李丘泽示意。
董俊臣的毛笔字写得还行，当即挥毫，在蓝纸上写下:
产品造型班-顾栋
产品造型班-周小江
但这显然不是重点，他们现在工作还没开展，准备今天开始筹划，男生这边报名的人是不用愁的，都是些没有女盆友精力旺盛的牲口，他们还准备严格筛选，太loW的一概不要。
重点是女生这边。
他们还没有任何宣传和组织，就已经有女生报名了。
这在以往是从未出现的情况。
董俊臣特地重新蘸了下墨，认真在粉红色纸上写下：
财会四班-闵丽
这就是顾栋的姘头了，董俊臣昨晚特地去打听过，据说长得还挺奈斯的。
顾栋这种禽兽嘛，底线在哪里不知道，但是如果有得挑的话，肯定还是会先挑漂亮的下手，他又不傻。
“别收笔啊。”李丘泽突然说。
董俊臣楞了一下，旁边两名干事也一样，啥意思啊，不收笔再画朵花儿在上面？
“还有？”董俊臣倏地醒悟过来，眼神发亮问，“女的？”
“必须的。”
“卧槽，牛逼！”
三人都没想到，工作还没开展，居然还有一个女生报名。
“可以啊，那按这个架势来看，咱们指不定真能办成啊！”
“部长威武！”
两名干事马屁狂拍，董俊臣美滋滋重新拿起笔，又蘸了下墨水：“泽哥，来，报。”
“营销二班，席恩娜。”
董俊臣：“！！！”
两名干事：“！！！”
三人在0.2秒之内，齐刷刷扭头望向李丘泽。
吉技女生本来就少，基数决定质量，美女真心不多，但就是这为数不多的美女之中，却有一个十分能打的角色，即使放到隔壁台大，也能打得他们心服口服。
此女近乎一人拉高了这届女生的整体质量。
至少男生们平时在外面有了吹逼的资本，类似于“靠，别瞧不起我们学校，我们学校还有个混血美女呢”……这种。
那你说他们知不知道？
开学都一个多月了喂，如果连这点消息都没摸透，还配做头惦记花姑娘的牲口吗？
只是这个妞，有过照面的人都清楚，冷到令人发指，追求难度被认定为史上最难的六颗星。
有人甚至怀疑她是百合。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由前辈牲口弄出来的星级标准，原本最高只有五颗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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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为什么要增加一颗星呢？
因为很多人综合分析之后，发现至少在学院里，没有男生有拿下她的可能。
既然没指望，可不就成了六颗星的可望而不可即？
这样一尊冰山女神，会报名参加晚会取悦凡人？
我特么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泽哥，你……开玩笑吧？”
“开个屁啊，这纸好贵的！”李丘泽没好气道。
既然没打算向学院申请经费，搞活动的钱一分一毛，可都算在了他身上。
“部长，你确定吗？”
“她同意了？你找她问过？”
其实没同意，不过也没拒绝，那就当她答应了，朋友不就应该这样？在对方举棋不定的时候，挺身而出，替对方做出正确选择。
参加晚会肯定对她“回归凡尘”有好处啊。
看到董俊臣还不落笔，李丘泽手一伸道：“小白你丫的是不是不会写，不会写我来。”
竟然是真的！
董俊臣手一缩，心花怒放，哪有不会写的道理，用了这辈子最好的笔锋，把席恩娜的信息写上去。
“泽哥，请受我一拜！”
李丘泽：“……”
这特么又是搞哪出？
这家伙不是说说，真拜了。
“我替全校男同胞感谢你。”
“部长，小的对你敬仰之意犹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
“咱们这一届文艺部说不定真能打破魔咒，一战成名！”
好吧，原来是为这个。
那他就安心受了，把席恩娜弄上舞台，那确实是给全校牲口的一个大福利啊。
三人拉着他不放，非要听听这里头的故事。
李丘泽能理他们？
头一扭，留给三人一个“哥就是传奇”的背影。
临近中午各班陆续下课，学生们结伴回到生活区这边，一看千年不变的文化栏换了新衣，自然架不住好奇心过来瞅瞅，这一瞅，现场顿时沸腾了，嗷嗷嗷的狼叫声不绝于耳。
好巧不巧，生活部最近有活动，涉及到一笔经费，找外联部申请好几次都没得到满意的结果，生活部长陈辰便拉上学生会主席姚伟，还有外联部现在的实际当家人汪向斌，准备中午一起吃个饭聊聊，去食堂的路上刚好路过这边。
三人原本还挺纳闷，不知道为什么一帮男生这么兴奋，挤进人群中一看后，这才恍然。
“怎么可能？”汪向斌瞪着眼睛，讷讷道。
第一百一十六章 给个机会让我报名吧
“席恩娜，闵丽？这两个人居然都报名参加了，文艺部那个李丘泽有两把刷子啊！”陈辰眼神放光道。
“席恩娜是不是就那个混……”
“嗯对！”
不等姚伟问完，陈辰笑呵呵点头。
姚伟噢了一声，脸上同样露出笑容，对文艺部的工作甚为满意。
他们昨天才开完月度大会谈及此事，文艺部很显然是今天才开始筹备的，竟然就已经有两位女生报名，男生那边也是两个，真达到了一比一的比例。
重点是这两位女生还不一般，都是今年新生里面赫赫有名的大美女，尤其是这个席恩娜，他听闻男生们评价为“自有校史以来最漂亮的女生”，弄得他都想一睹芳容。
当然身为学生会主席，他肯定不太好和普通学生一样，趴人家班级门口去盯梢。
这次倒有了机会，不仅能见到人，还能欣赏到才艺，无疑是一大乐事。
他突然对往后文艺部的工作充满期待，正如生活部长陈辰所言，这个李丘泽实非常人啊，目前看来工作能力堪称爆表。
活动才刚开始筹备，就拿下了两名校花级的女生。
本次活动，校领导交代的任务，算是有盼头了。
与俩人喜笑颜开的模样截然不同的，就是旁边汪向斌的表情，他原本看死了连最简单的人情世故都不懂的李丘泽是个庸才，万万没有想到，对方却办成了过去从未有人办到的事情，且在须弥之间。
他甚至都想不通这小子是怎么说服这两位大美女的。
特别是席恩娜。
传闻中不是冷到靠近一点都会被冻僵吗？
“汪副部长好像有点不太高兴啊？”陈辰看似一脸关怀地问，看见汪向斌这副模样越发乐呵。
让你丫的小家子气。
现在既然老姚出面，他也不求着对方。
“高兴就一定要表现在脸上？”汪向斌不咸不淡地回应。
“嗯，向斌你能这样想就最好。”姚伟侧过身若有深意道，“工作是工作，有时候态度严谨一点没什么，千万不要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之中，做出破坏集体团结的事情，我个人很排斥这种行为，而且这对于学生会的整体发展也非常不利。”
汪向斌尬笑点头，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老姚这是在敲打他。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他心里越发对李丘泽不爽。
小兔子崽子，就算你有两把刷子，我看你手头没钱，能折腾出个什么花样。
要知道单是舞台搭建和音响灯光设配租赁这一块的费用，就不是一个小数目。
没钱，放在水泥地上搞，吊着嗓子吼么？
我看你丫的怎么办。
跟我犟，老子一只手能扼住你嗓子眼！
……
下午，产品造型班没课。
李丘泽带着董俊臣，开始了自认为最有效的拉女生节目的办法——串教室。
以他的社会经验来看，很多事情靠的就是一个气氛。
气氛到了，什么事情都好说，宅男能变禽兽，清纯妹妹能变火爆辣妹。
不信看看那些被朋友拉着去过几次酒吧的姑娘，一段时间没见，整个人从头到脚都变了。
那么拉动气氛，就没什么比现场调动更好了。
如果仅仅是拿个大喇叭喊一下，有些妹妹明明想报名，碍于旁人的眼光，只怕都迈不开来学会生的步子。
教室里有老师上课没关系，喊出来沟通一下就是。
搞台像模像样的晚会利校利民，对于老师来说也是一个福利啊，师生同乐嘛，可没规定他们不准去看。
另外李丘泽有种感觉，鉴于老姚这么积极的态度，这事背后只怕没那么简单。
要知道已经过去的台风季可没把外地学生吓得够呛。
果然和老师好好沟通后，李丘泽二人成功进入第一间教室。
一番自我介绍，再将晚会的事情大致说了一下，底下男生们又开始狼嚎了，生活区的文化栏中午他们不少人都看过，心里的期待值早已拉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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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这二人是过来给他们谋福利的，态度相当热情。
“这次过来主要是为了组织女生报名，想必大家也听说了，学校以往的晚会，女生们都不太乐意参加，什么原因我也不太清楚，毕竟我也是新生……”
狗日的你新生就当上部长了？
怕不是走了后门吧？
“但是我希望可以改变这一点，文艺活动还是很有必要的，有利于调节大家的精神气儿，丰富大家的课余生活，拉近同学们之间的关系……”
你说的都对！
男生们鼓掌附和。
你还别说，能当上部长的人，他确实有点东西，起码这口才就堪称一流。
尤其是这个“拉近同学们之间的关系”，说得正确无比。
咱们可都还单着呢。
错过了初中高中，上了高校再不泡个妞……人生岂不是就不圆满了？
“大家应该也看出来了，这次活动与众不同，我们现在才刚开始组织，已经有两位女生报名……”
提到这个，底下更是躁动难耐，这如果不是老师还在，一帮牲口能冲上讲台把李丘泽扔高高。
哥们儿你是“关爱大龄单身少年福利中心”派来的吧？
太了解咱们的需求了。
那是两个女生吗？
那是两个女神啊！
“为什么大家这么积极呢？那肯定是有原因的。”李丘泽说完退后一步，示意等了老半天的董俊臣上场。
构建和谐部门关系的第一步，就是不要一个人把风头全出了。
尤其针对小白这种官欲很强的人，更要给足他走上台面的机会。
董俊臣清了清嗓子，摊开手里的笔记本，目光扫视过讲台下方，朗声道：
“那个嘛，刚才李部长说的没错，这次活动与众不同，它不仅仅是一场晚会，同时也是一次才艺大赛，我们文艺部殚精竭虑，没有使用学院的经费，自行外出千辛万苦拉来赞助，给大家争取到了丰厚的奖励……”
不愧是你小白。李丘泽也是服了。
这话换他绝对说不出来。
但是说出来自然是有好处的，能极大塑造文艺部在学生们心目中的形象。
只要文艺部有了举足轻重的地位，那作为主持文艺部工作的他们，在学生会乃至整个学院的地位和份量，自然也就不可同日而语。
“还有奖励？”
“诶，这个好啊，搞得我都想参加了。”
“赶紧说说，都有啥奖励啊？”
面对大家迫不及待的表情，董俊臣挺了挺身板，嘴角不自觉扬起，抬高音量道：
“一等奖，奖励品牌音乐手机一部！”
哗——
“啥？奖手机？”
“还品牌音乐手机？”
“靠！我要报名参加，谁都不要拉着我！”
“我滴个乖乖，那最少不得一千多，哥们儿实在忍不住了，看来只能拿出我深藏不露的绝学了。”
“慧慧，我有点想报名。”
“小云你报呗，你本来就学过舞蹈，很有希望的，音乐手机呢，我都想要，可惜我没才艺……”
董俊臣很满意底下的反应，继续说道：
“二等奖，奖励品牌MP4一部！”
哗——
教室里又是一阵躁动，MP4那也是现在的流行风尚，又能听歌，又能看书，又能看小电影，还能打游戏，娱乐功能比手机都强大，哪个年轻人不喜欢？
简直是潮男潮女必备的时尚单品。
一只品牌的MP4，不得要个大几百？
“三等奖，奖励蓝牙耳机一套。”
也很不错了！
这年头蓝牙耳机将将问世，可谓装逼利器，戴在耳朵上，打电话不掏手机，拉轰得很，走在街上回头率百分之百。
“优胜奖，若干。说白了，所有参赛人员都会有奖励，按照比赛结果的排名，奖励不同，至于是什么，容我先卖个关子，不过绝对不会让大家失望，对得起你们一个节目的付出。”
底下早已炸开锅，对于他们的兴奋劲儿，董俊臣一点也不意外。
这些奖品他都想要啊！
当时李丘泽跟他说时，他脸上的表情和大家是一样一样的。
以前学校搞晚会，什么时候有过奖励？
还是如此丰厚的奖励。
“董副部长，我要报名！”
“我有才艺的，我会武功！”
“还有我还有我。”
董俊臣扫视过这些已然坐不住的男生，淡笑道：“会武功的那个，你上来，其他人先等等。刚才李部长也说过，我们这次主要为女生节目而来，男生要报名，后续可以到学生会的文艺部办公室，我们要进行甄选，确保晚会质量。”
擦，还不给机会……
男生们顿时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
知道竞争压力肯定不是一般的大。
这时就挺羡慕屁颠屁颠跑上台的王小毛，只恨父母当年怎么不将自己也送去少林寺练个两年。
而女生们则一个个眼神明亮，文艺部在控制男生节目的数量，这无疑就是在给她们机会。
这么好的奖品谁不想要？
她们的竞争压力应该小得多，努力一把，说不定音乐手机就到手了。
董俊臣码完自己的砖，适时退到旁边，没忘记谁才是老大。
“怎么样，有女同学报名吗？别害羞啊，我看你们班女生都长得这么漂亮，有才艺藏着掖着可就过份咯。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
“是！”
李丘泽这俏皮话一说，底下起哄声一片。
女生们脸上全挂着娇羞，不少人别有深意地打量着他，心里几乎同时在想：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
又帅又暖，还有能力。
这样的男生谁不喜欢？
“我……学过十年舞蹈行吗？”终于有女生弱弱举起手。
十年？
李丘泽眼睛都亮了，这特么不是宝藏女孩吗？
十个月都行啊！
而且这姑娘长得不能说很漂亮，不过非常耐看，关键学舞蹈的女孩就是不太一样，气质很好，身材相当棒！
“必须行！”
气氛起来了，又有人打样，不爆那是不可能的。
单是这一个班，就有五名女生报名。
李丘泽和董俊臣相视一望，按照这势头，看来他们还得和男生那边一样了，进行筛选。
毕竟一台晚会撑死也就上个三四十个节目。
随后其他班级的情况，经过两人讲相声般的一波推销，情况与这边如出一辙。
仅仅一个下午，校园里便刮起了一股报名风。
如今的情况是：
“啧，你们班才两个女生报名啊，也忒惨了吧，这么没才艺吗？”
“艹！你们班几个？”
“我们班女生质量高着嘞，个个多才多艺，足足七个报名。”
“……好吧，你们赢了。”
下午课程结束后，此类对话在男生之中比比皆是。
大家都被文艺部弄出的丰厚奖励给震撼到了，报名的女生怕是足有上百，而这个消息在晚饭的时候，也传到了学生会里。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不小心招聘到一个漫画少女
在一般大学，进入学生会的好处无外乎入党和锻炼，但在吉技这边，好处会更实在一些，除了这两样外，还有机会获得毕业后集团公司的管理岗位。
而想要得到，首先自然要付出。
当其他学生正享受着傍晚的美好时光，打篮球、玩游戏、泡妹子的时候，汪向斌正在行政楼外联部的办公室里整理资料，十分认真，毫不浮躁，对窗外偶尔传来的笑闹声置若罔闻。
从这一点上看，汪向斌绝对是一个很优秀的小伙子。
“咚咚。”
门口传来敲门声，汪向斌抬头望去，是自己的得力干将谢飞宇。
“老大，你听说了吗？”
“什么？”
“文艺部那边报名晚会的女生，已经超过了百人，听说都准备搞筛选，要剔除大多数。”
汪向斌：“！！！”
“怎么可能有一百个女生报名？”
“老大，是真的，我刚去文艺部转了一圈，那个副部长小白正带着几名干事忙得晕头转向。”
汪向斌：“……”
他啪地一声放下手中文件，浓厚的眉毛挑得老高。
竟然真被那小子办成了。
心里自然不痛快。
“知道他怎么办到的吗？”
“说是晚会，搞的其实是有奖比赛那套，第一名奖励音乐手机一部呢，那还能不……”
“奖啥玩意？”汪向斌楞了一下，打断他。
“音乐手机。”
确认自己没听错后，汪向斌都有点懵逼，那小子跟他犟，没申请经费，舞台能不能搭起来都不好说，还敢奖励音乐手机？
拿什么奖？
难道真的自掏腰包么？
看他的穿着打扮也不像什么二代啊。
难怪，过去那帮家伙从没想过这么搞，要早这么搞，早成了。
上面如果支持，他们外联部还是会批的。
“飞宇啊，交给你一个任务。”
“老大你说就是。”
“去查查文艺部那个李丘泽的资料，看看什么来路。”
“好。”
谢飞宇走后，汪向斌一个人呆坐在靠背椅上，心里越想越不爽利，文艺部的情况有所不同，那小子如果真把这台晚会办好了，几乎等于全所未有的成就，地位和名望会一飞冲天。
那他如果跳起来，自己岂不是更没面子？以后岂不是更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不行，得想个法子治治他，不能让他这么痛快！
……
【李丘泽你什么意思？】
意料之中的，李丘泽收到了某人的“问候”。
【什么什么意思？】
【文化栏里的名字不是你写的？】
【这你可冤枉我了，真不是我写的。】
【那也是你安排的！】
【姑娘，都要写的，再说你的名字又好听又好看，还不让人瞧吗？忒小气了吧。】
【你少来，我可没答应你要报名。】
【席恩娜，你这就有点不厚道了，你当时也没拒绝啊，我以为你答应了呢，现在名单都张贴出来了，你难道要置我于不仁不义吗？好朋友，好放过呀。】
【那也是你活该，谁让你瞎替别人做决定？】
【这样吧，你有啥要求提，只要我能办到，除了以身相许……好吧，如果你非要的话，我就为了学院的文艺工作牺牲一下色相。】
【嘁，谁稀罕。】
【有点打击人了噢，倒贴都不要啊。】
【脸呢？真让我提是吧，那好，钢琴。】
【我去，原来你真会弹钢琴啊？我瞧你手指这么长，不谈钢琴怪可惜的。】
【就会这才艺，你要办不到就算了。】
【安排。】
席恩娜：【……】
算是没话说了。
这会儿时间已经不早，李丘泽在宿舍里，几头牲口得知这消息后，游戏也不玩了，全都来了兴致凑过来。
“娘的，女神就是女神啊，会的活儿都跟别人不一样！”
“我脑子里已经有画面了。”
“李丘泽要整就整全套啊，钢琴那必须配晚礼服，紧身的，包屁股的，低胸的，最好再露整个后背的那种，懂不？”
李丘泽瞥了眼顾栋：“要不你去租，再给她送过去？”
“那不行，不能所有事我一个人办了，你要敢租，我就敢送！”
李丘泽懒得理他，按他的标准，估计穿比基尼上台才好。
席恩娜好不容易就范了，别又整出毛病才好，再说，他现在突然有点舍不得了。
真要穿成这样，凭什么便宜你们这帮禽兽？那是我的好朋友，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董俊臣有些担忧：“泽哥，还要租钢琴呀，想想就不便宜，经费够吗？”
这要求如果换别人提，李丘泽得劈头盖脸骂对方一顿，以为老子的钱是大水淌来的？偏偏是好朋友，那自然另当别论。
而且该说不说，他也很想瞅瞅席恩娜弹钢琴的风采。
趟在床上踢了一脚上面的床板。
“知道了。”
后面有个矿老板支持，哪有不够的道理？
只要晚会能取得圆满成功，按照他的计划店铺就能一炮而红，这点投入不算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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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铺那边装修的情况，张杆已经拍照发给他老爹老娘了，包括昨天刚到手的营业执照，做不了假。
经费已经在路上，李丘泽丝毫不担心。
主要他最近几头的事情，实在太忙了，不然台市这边赚钱的机会还挺多的。
这边工厂多，也就意味着产品多，搞倒卖推销之类的干活，他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当年修空调的生计由于良心实在太疼，没干之后，他做了好几年销售。
奈何他发现一个问题，销售想要干得好，依然必须昧着良心。
倒不是说干销售的人就一定黑心，只是如果想要成为销冠级别的销售，心里的道德门槛太高过不自己那一关是不行的。
所以他虽然也承认销售很锻炼人，但是并不太建议年轻人干，正如很多所谓的成功学培训老师说的一样——销售可以改变一个人。
那确实。
不光能改变你这个人，真要陷入欲望和野心的泥沼，连你的心都能改变。
接下来的几天，李丘泽忙得不可开交，店铺那边装修的事情要把关，晚会节目筛选的事情因为涉及切身利益，同样不能完全放手，还要置办各种各样的物料。
店里边，奶茶你得要杯子装吧？
既然想做品牌，就不能使用通用型，另外由于奶盖茶的特点，他对杯子的要求与传统奶茶还不太一样。
单是这件事他就折腾了好久，跑到工厂去找人家协商，几乎所有工厂都嫌弃他量太小，爱理不理的，最后好容易找到一家小作坊吃完他画的大饼后，愿意做。
他还担心对方质量不过关，几乎全程在把控。
另外店里的桌椅家伙事儿，也是他亲自去家具市场挑选的，是这个年代还没流行起来的北欧风，简约时尚。
客户能不能get到先不管，由他搭配出来的效果绝对高级。
晚会这边，舞台搭建，道具租赁，都需要找人找店，花的是自己的钱，他可不太放心交给董俊臣这种小白去谈。
起步之初，资金缺乏，想要节约点也只好劳心费力一些。
这还不算完。
这几天他应聘了好几个台大的学生。
此事开始让他有些捉急了，眼看晚会马上就要开始搞，店铺随后立马开业，人员却还没到位。
毕竟人员到位后，还要给他们做些培训，才能正常上岗。
目前面试的几个，他都不太满意，实在不行的话，也只能从两个女生里面选一个。
不过今天下午，他又接到一通应聘电话，是个女生。
听对方说话不是很靠谱的样子，呆愣呆愣的，不机灵，也不知道人怎么样，老不老实，勤不勤快。
那两个女生，一个他感觉不好管理，另一个做了长长的美甲，看着也不像干活的人。
他还是决定见一面。
现在的要求真不高了，只要老实忠厚，做事麻利，他就要了。
校外店铺门口，里面装修师傅正在紧锣密鼓赶工，灰雾扬尘的，他就没有进去。
站在屋檐下等了一小会儿，侧方走过来一个扎马尾的姑娘。
李丘泽陡然眼前一亮。
这个吗？
如果是这个，啥都不用谈了，立马录用！
这姑娘穿一件有些类似JK群的格子短裙，上身穿白色针织衫，个头不算高，一米六出头，有点小胖，但不是那种整体的胖，而是该胖的地方胖，该苗条的地方曲线玲珑。
眼睛特别大，跟个卡通人物一样，所谓的卡姿兰大眼睛大抵如是。
一张鹅蛋脸粉嫩嫩的，鼻尖有点微翘，很俏皮可爱的样子，长着一张樱桃小嘴，脸颊带些婴儿肥，看着让人忍不住想掐一把。
皮肤也很白皙，比不上席恩娜，却不输江虞婉。
至于漂亮程度，不好比较。
三女的风格迥然不同，但毫无疑问，这个仿佛漫画里走出来的姑娘，也是妥妥的校花级别。
一般小男生估计还不太能够看出来。
因为她的打扮十分普通，素面朝天，身上的衣服很廉价，脚上的小白鞋洗得发黄，拉低了不少气质和美感。
走在街上如果低着头，不会有人多看一眼。
可是他不同啊，一双阅女无数的眼睛，足以撇去那些俗物，看透本质。
一个不施粉黛、没有漂亮衣服衬托、连头发都是随意扎起的女孩，已经有这种俏模样和可爱程度，若是精心打扮一番，能灰姑娘变公主。
这女孩绝对是一个被不懂风情的大学生牲口们，严重低估的璞玉级珍品。
现在的问题是，到底是也不是。
李丘泽满心期待，对方都被他看的有点不好意思了，刻意绕过去，走到店铺门口探着脑瓜向里面瞅了又瞅。
“你在找是什么？”
居然真是！
李丘泽眼睛都笑弯了。
“噢，我是来应聘的，请问……你知道这家老板在吗？”女孩歪着脸打听。
乖乖，这是个天使萌啊！
原来电话里听出的感觉，不是二愣子，而是天然呆。
对方随便歪个头，瞪个眼睛——其实没有瞪，因为它本身就很大，那是真的大，整颗眼仁一览无遗，像两颗黑珍珠一样，特别晶莹剔透，水波汪汪的，没有一丝杂念，纯澈无比，便让李丘泽有种冲过去揉她脸的冲动。
“我就是。”
“啊？”
“咋了，不像？”
“噢，没有没有，挺…挺像的。”
还真是一个不会说谎的孩子。
“认识一下吧，我叫李丘泽，你呢？”当然要认识一下，这还面试个鬼啊。
工资提一倍他都招了，不说别的，有这样一个姑娘做门面，牲口们光顾的频率都会高一些。
当然这话他肯定不会傻到主动说。
“我叫夏语桐。”
第一百一十八章 秋天的第一杯奶茶
历经九天半工期，李丘泽的店铺终于装修完成。
其实很简单的改造，除了让木工师父做了一套简易操作台外，其他地方不仅没增加任何东西，还拆掉了一排橱柜。
然后被积水泡坏的地方修补修补，墙面全部刷上李丘泽亲自参入调制的灰色油漆。
看起来有种低调的奢华感。
特别是搭配上他买的几张纯白色北欧风桌椅之后，档子感一下就上来了。
给人一种简约而不简单的感觉。
操作台，也就是吧台，同样是白色的，刚好呼应上。
李丘泽寻思等有空再在网上淘两盏北欧风的黑色铁艺吊灯换上，档次感又能提升一大截。
这事倒是不急，一家店不可能一下子就搞得很完善，以后慢慢装点就是，当前的首要任务，是教会吧台里的两个小祖宗产品的制作。
四眼妹妹还好说一些，虽然娘了点，但是人够机灵，昨天教过之后，今天已经能独立上手，只是有些生疏，不时需要掏出小本本看看材料配比。
想来再不计原材料的猛练一天，明天就能得心应手。
制作过程真心不复杂，无非就是死记硬背，每种饮品都是李丘泽亲自试验下来的，各种原材料的配比精确到毫克，并且提前给他们备好，只要按照他罗列的步骤来，完全是依葫芦画瓢的事情，一种饮品做个两三杯，一般人肯定会了。
但是夏语桐显然不是一般人。
笨到出奇！
李丘泽有点想不通她是怎么考进隔壁台大的，那可是正二八百的一本院校。
“店长，我是不是又做错了？”
看到李丘泽尝过自己制作的第十八杯杨枝甘露，叹了口气后，夏语桐挠着额头问。
“小桐你是广东人？”
“嗯，广州的。”
“广州人做了十八遍杨枝甘露你还不会？！”
不怪李丘泽有点上火，他承认杨枝甘露算是这年头比较复杂点的传统奶茶，但是那也没复杂到能把椰浆当牛奶的程度。
结果这一杯奶茶成了椰汁。
这俩玩意儿除了都很白外，有任何共同性吗？嗅嗅味儿也能嗅出来呀。
“店长，我可能真不太适合干这个，要不……”
“没事，怪我。”
这要是一般人，李丘泽早就一脚踢大门外面去了，实在是漂亮姑娘难求啊，而夏语桐这种级别的漫画少女，更是得看命，碰到就碰到了，碰不到你刻意去找的话，把台大翻个底朝天，都不见得能找到第二个。
李丘泽把台面上盛放椰汁的玻璃壶拎起来——其实上面贴了标签的，小小一张。主要他椰汁是从网上采购的，二十斤一捅的那种，不好拿到台面上操作。
重新找来一整张标签纸，这回不抠下一小片了，整张贴上去，然后拿记号笔写下大大的“椰汁”二字。
接着如法炮制，在其他的容器上，全部换上大号标签。
这回如果再弄错，我真要给你跪了啊。
所幸夏语桐的第十九杯杨枝甘露，终于做成功了，李丘泽一口喝下去，差点没激动到哭。
从来没感觉杨枝甘露如此好喝。
今天是周末，两所学校都放假，三人在店里泡了一整天，待到下午接近四点时，夏语桐总算将所有饮品全部做成功了一遍。
晚上要是没事的话，李丘泽真打算弄顿大餐庆祝一下。
不过有，不仅有，还是大事。
校园歌舞大赛，就在今晚举行，不然他也不会这么赶急地亲自监工指导二人。
店铺钥匙扔出一把给蔡书文，让他再带着夏语桐练练后，李丘泽火急火燎赶往学院操场。
估计小白都要骂娘了，已经打了他好几通电话。
晚会天黑就要开始，到现在他这个一把手还不露面，你说这叫什么事？
该说不说的，小年轻的办事能力还是弱了些，其实该办的事情李丘泽早些天已经全部安排好了。
搭建舞台的师傅是午饭后过来的，道具之类的东西，昨天就送到了，化妆店的人下午两点到的，不过就是让他监工对接一下而已，哪来的这么多屁事。
来到篮球场这边的学校操场，一方舞台拔地而起，工人们正在紧锣密鼓地搭建，除了舞台本身外，还有一些灯具需要安置到合适位置，音箱设备什么的，也需要进行调试。
舞台正后方搭起了一顶大帐篷。
这是方便参演人员候场、换服装，以及存放道具用的，此刻里面已经有不少人，节目安排比较靠前的学生，早早过来化妆了。
周围很热闹，围聚了不少看热闹的学生，从大家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都对这场晚会充满期待。
篮球场那边打篮球的哥们儿，本来3V3被撸下场等空的时候，注意力肯定集中在球场上，但是这会儿排排坐着，眼神都朝这边乱瞄，努力捕捉着那些提早过来化妆的女同学，看能不能寻觅到心头好。
“泽哥，你可算来了！”
李丘泽来到舞台下方，董俊臣立马凑上来，开始大倒苦水。
“啊，所以呢，有什么需要我来敲定的？”李丘泽耐心听他牢骚完后，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
那你急个蛋蛋！
我还以为后院起火了呢！
“小白同志，要相信自己的能力嘛，我刚过来晃了一圈，筹备得非常不错嘛。”李丘泽拍了拍他的肩膀。
受到表扬，董俊臣不由嘿嘿一笑，高兴跃然于脸上。
其实小白是一个特别单纯的孩子，很容易伺候，举个很简单例子，他一般早上都会早起一会儿，洗头打扮什么的，你如果说一句“卧槽，小白你今天好帅啊”，他能高兴一上午，兜里的红塔山肯定也会掏出来。
反之，你如果说他造型很丑，他瞬间就不开心了，还想抽红塔山？烟屁股头都不会给你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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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里其他人都很上道，反正他每天都是帅的，唯独张杆这家伙不走寻常路，常常实话实说。
所以小白同学对他成见颇深，认为他不懂时尚，不懂得欣赏，搞急还会来句“你个猴儿还敢说我”？
舞台上传来吆喝声，大头都拾掇好了，准备布置背景。
所谓的背景就是一大张广告纸，高2米6，长8米，厚尼龙材质，李丘泽特地找广告公司制作的，边缘处有余留的圆孔，利用扎带固定在铁架上就行，不算复杂。
“诶？”当几名工人将广告纸拉开之后，董俊臣诧异道，“泽哥，不是你那个叔叔赞助的？”
“我又没说是。”
这时几名干事，还有不少凑热闹的同学，也都跑到舞台正下方围观。
“秋天的第一杯奶茶？”
“必须草茶，舍我其谁！”
“草茶？我看校外前两天多了个新门头，特别简单，店还没开张，也不知道干嘛的，上面写的好像就是草茶。”
“嗯，我也注意到了。”
“咱们这台晚会就那家店赞助的？”
“开业前先来波广告？”
“可以啊，路走宽了。”
大家议论纷纷，董俊臣一脸好奇望着李丘泽，居然就在校门口拉到这么大一个赞助吗？
“没错，就他们说的那家店。”李丘泽回道。
“我去，我还没留意，应该就是家小店吧，这么排面？”董俊臣有点惊讶。
在他看来奶茶店一般规模都很小，投资也不大的样子，听说投入个一两万就能开起来，而这场活动，虽然具体花了多少经费他还不知道，但是看起来真的有五千，能抵得上三分之一开店成本了。
还真是舍得呀。
“你管人家呢，人家愿意赞助，你还不给啊？”
“嘿嘿，那不能够，我巴不得他们多赞助点，啥也不说，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开业，到时候我一定去买杯奶茶聊表谢意。”
董俊臣笑容满面，对这家奶茶店印象大好。
“明天。”
“噢？你都打听清楚了？”
我还需要打听吗？
筹备工作进展顺利，太阳快要落山时，一切准备就绪，该调式的也都调式完了。
李丘泽指挥全场，董俊臣带着几名干事，开始布置贵宾席。
红色的软包椅子也是租来的，一共三十张，这是给裁判和老师们准备的，最前排有一排桌子，学生会那边搞来的简易长条桌，拼接成一排，铺上白色台布就有了档次感。
裁判一共十人，学生会三人，一名主席，两名副主席，其他人不够资格。
还有包括老陈在内的七名团委领导和学院领导，都是提前发过邀请函的。
余下的二十张椅子没贴名字，有老师过来都可以坐，坑位有限，先来先得，晚来的要不然和学生一样自备板凳，要不然就只能站着看了。
不是李丘泽抠，三十张椅子刚好一辆小五菱。
再说能来多少老师还不知道。
夜幕降临，学生大军杀到，一部分人去教室拎来椅子，一部分人光屁股过来的，打算站着看，也方便四处游走。
很快操场上便乌泱泱一片。
董俊臣几人望着眼前的景象，表情显得有些激动。
“成了！”
“是啊，以前听说从没有过这场面。”
“应该所有学生都来了吧。”
“差不离。”
“咱们文艺部要雄起了！”
舞台上的灯光适时亮起，音箱中传来吴思思娇柔的声音。
本来张杆有意怂恿她登台表演，凭借他的关系对吧，没有被刷下来的道理。
但是吴思思感觉自己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艺。
张杆和李丘泽说起后，李丘泽想到还缺一对主持人，女的便让吴思思来了，至于男的……别怪他不够兄弟，张杆自己也明白，他那长相委实磕碜了点，便让董俊臣顶了上去。
“请大家抓紧落座，找好位置，秋天的第一杯奶茶，必须草茶，舍我其谁杯，暨吉技2007年秋季校园歌舞大赛，还有五分钟正式开始。”
第一百一十九章 场面火爆，特别鸣谢草茶
换上笔挺西装的董俊臣，和一袭红色落地长裙的吴思思，上台报幕时，底下该到的人都到齐了，三十张椅子也坐无缺席。
“建波啊，这对金童玉女都是你班的吧？”
评委席上来头最大的钟副院长，侧头向往旁边，指了指舞台上问。
“嗯，对的。”陈建波低头回话。
“不错呀，挺像那么回事，有点电视节目里的感觉了，听说这次有一半都是女生节目？”
“是这样的。”
钟副院长深感欣慰，脸上堆满笑容，再次说了声不错。
“这次活动几乎就是建波他们班搞起来的，学会生那边新任的文艺部部长、副部长，都是他们班的。”又有领导乐呵呵道。
瞅瞅身后，黑压压的人头一眼望不到边，过去哪有过这种阵仗？
他们也是提前听说过一些消息，知道这次的晚会学生报名很积极，尤其是女生，前所未有地踊跃报名，这才敢接了邀请函过来。
不然像以往一样底下拢共不过百来观众，过来不是找尴尬吗？
“文艺工作一直是学院的老大难，这次算是盘活了。”
“这种氛围就很好嘛，过去要能有这种氛围，一个学期不得搞它个两三场？对学生的身心健康，还有营造集体荣誉感，都是有好处的嘛。”
“建波，你们班这次算是为学院贡献了一个优秀的文艺班子啊，功不可没。”
“领头的那两个必须大力培养，这样的人才可不能埋没了。”
领导们相聊甚欢，其乐融融，怼着陈建波一顿猛夸，他虽然表面一直谦逊摆手“哪里哪里”的，心里其实早就乐开了花儿。
他自己都挺佩服自己看人的眼光。
怎么样，将李丘泽提起来有毛病吗？
那小子的能力早就不在一般学生的范畴，很多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大人，未必都有他强。
也不知道经历过些什么，怎么锻炼出来的。
开场报幕很简单，这也是李丘泽的安排，最讨厌搞半天不入正题的那套，大家屁颠屁颠儿跑过来，是来听那些提前写好的作文吗？
“下面请欣赏，开场节目，街舞，表演者物流三班龚小云等人。”
哗——
董俊臣刚报完节目，底下顿时沸腾一片。
“街舞？”
“女生街舞？”
“我滴个乖乖，爱了爱了。”
“文艺部我爱你！”
评委席和老师们这边，大家不由楞了楞，怎么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啊？
一般来说，开场节目，都会比较庄重一些，比如古典婉约的舞蹈，或者大合唱什么的。
第一个节目就这么……用年轻人的话说，这么炸吗？
但显而易见的是，学生们很高兴，很兴奋，听听这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民心所向啊。
那就行吧。
本来活动也是为他们搞的。
“没想到咱们学院还有会街舞的女生。”有年轻老师一脸乐呵，他也爱看呀。
不光他没有想到，李丘泽也没想到。
这个龚小云，就是他和董俊臣去串教室时，第一个报名的女生，学过十年舞蹈的那位。
后面李丘泽详细了解了一下，得知这姑娘花活儿很多，什么拉丁、爵士、现代，包括街舞，都会一些。于是那一瞬间，他脑子里就有了这个炸场开幕表演的想法。
要的就是瞬间燃爆全场的效果。
没人不要紧啊，报名的女生那么多，是要刷掉一大半的，做做工作就是，有一个十年舞蹈功底的老师带队，这个节目是很有希望拿大奖的。
虽说手机只有一部，但是如果有机会，先拿到再说呗。
另外当时踊跃报名的氛围已经起来，姑娘们不再那么矜持，是真想上台玩一把的。
再说不都讲过么，只要上台就有奖励。
这个舞蹈班子是李丘泽亲自组建起来的，不能说个个女生很漂亮，但基本都不差，最大的特点是——腿长。
后面特地给她们找了一间空教室，姑娘们在龚小云的带领下，狂练了一个礼拜，今晚就是效验成果的时候。
“呜！呜！呜！”
别问为什么底下会响起成片的狼嚎声。
当七个大长腿女孩，统一穿着小背心、牛仔热裤齐刷刷登台时，那种震撼力就是老干部都不一定把持得住，就更别提一帮正处于荷尔蒙旺盛分泌年纪的小年轻。
“这个……”
果然老师们那边，有些年纪大点的老师表情有些不自然了，似乎不好意思盯着瞧，但是左右一瞥，尼玛，全都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那我看看怎么了？
无论多大年纪的男人，都有一个共同性——喜欢小姑娘。
除非有病。
不容反驳。
“咚次达次~”
音乐起，随着舞台上的女孩们飒爽的舞姿律动起来，底下更是炸开了锅，这是一首刚刚发布不久的英文歌曲，八月份发布，眼下已经风靡全球，堪称这个年代DJ神曲的天花板。
就连李丘泽听到都有种想要起立的冲动，还有一种……
村口集合，水泥自带！
《how do you do》。
底下不少站着的学生，不由自主跟随音乐摇晃起身体，男女都有，现场好像霎时间变成了音乐节。
极具动感的音乐节奏，洗脑式的“how do you do”，几遍下来，已经有不少人跟着哼唱。
晚会这才刚开始，气氛便嗨到了顶点。
舞台上姑娘们卖力扭动腰肢，香汗淋漓，看到全场都被带动起来，也感觉这一个礼拜的辛苦没有白费，越发投入。
舞毕。
姑娘们聚在一起个个满头大汗，齐刷刷鞠了一躬，底下掌声如潮，嗷嗷嗷叫的声音不绝于耳。
可以预见的是，从明天开始，这七个姑娘情书估计要收到手软。
青春活力，是十七八岁的姑娘最有魅力的特征，今晚她们每个人都散发得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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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场就这么炸，后面可别撑不起来啊。”
老师们看得也是大饱眼福，有种一朝回到年轻那会儿霹雳舞风靡的年代，感觉心态都变得年轻了不少，有人还颇为担忧。
不过他的担忧显然是多余的。
“同学们，咱们的女生街舞好不好看？”吴思思适时走上舞台。
“好看！”底下的回应排山倒海般袭来，震得人耳膜发裂，不少男生眼睛都红了。
纯属兴奋的。
“呵呵，大家实在太热情了。”
这也就是吴思思，李丘泽如果像老陈一样，把徐珍弄上来，那姑娘得吓死。
“光有街舞哪够啊，既然欣赏完了女生的街舞，要不再来一场男生的武术？”
底下沸腾一片。
原来学院如此卧虎藏龙吗？
连武术都有？
“好！”
没有不好的道理，作为国粹，武术不仅男生女生都喜欢看，就连老师们也一样。
还有老师跟着叫好，卖力鼓掌。
如果不是这场活动，他们还真不知道学院里有这种才能的学生。
“不得不说物流三班人才济济啊。”吴思思手持小卡片，含笑道，“下面请欣赏，少林武术，表演者同样是来自物流三班的王小毛同学。”
“必须的嘛！”
底下物流三班的学生们感觉倍儿有面子。
看到没有，开场的两个节目，全是他们班的。
王小毛是个好同学，连李丘泽都被他的敬业精神给惊讶到，为了这次晚会，特地刮了一个大光头，锃光瓦亮，穿一身租来的黄色练功服，手持一根少林棍，在台上龙腾虎跃，大开大合，一个人气势丝毫不逊色刚才的七名姑娘。
“卧槽，这家伙居然有武功？上次在食堂我差点跟他打起来……”
“怕了怕了，以后离他远点。”
“这一棍子下来咱们就得废。”
“我说哥们儿，你轻点啊，舞台快砸烂了！”
打着弘扬中华武术精神的王小毛，全情投入，哪里听得见他们的喊话？
一套凌厉的棍法施展完后，没有像刚才的姑娘们一样弯腰鞠躬，只是以少林弟子的方式双手合十，便算作行过礼了。
猫在舞台角落的李丘泽，默默在心里给他点了个赞。
饶是如此，底下同样掌声雷动。
接下来的节目，不说一个比一个精彩，但是都不逊色多少，毕竟是李丘泽亲自把关，精挑细选出来的。
比如魔术、杂技，还有周小江的街球表演。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经历，小时候家长们大多都对孩子抱有很高期许，从小学才艺的人其实不在少数。
“我就问你们一句，晚会精不精彩？！”
董俊臣携手吴思思走上舞台，前者腰杆挺得笔直，他当然有骄傲的资本，他可是文艺部副部长。
“精彩！”
“那就好，不枉我们文艺部的精心筹划。”这小子此时此刻还不忘给文艺部拉波人心，也是个人才。
“想必大家笑也笑累了，那我们休息片刻吧。”吴思思接过话头，“下面，开始我们今晚的第一轮有奖问答环节……”
这是李丘泽的别有用心
晚会嘛，有点互动才精彩。
“有奖问答？什么鬼？”
“问什么？”
“奖什么？”
果然听说是有奖问答，大家并不排斥，甚至参入的积极性很高。
“大家看我俩身后的背景，我们这次晚会是由赞助商的，晚会的所有费用都是由赞助商提供，在这里要特别鸣谢‘草茶’。”
吴思思俏皮眨眼道：“有些同学应该知道，这家奶茶店就在我们校外，悄悄告诉你们噢，他们明天正式开业。”
以她和张杆的关系，这件事能瞒住别人，却瞒不住她。
张杆对她很好，既然是他和自家班长开的店，那她当然要不遗余力推荐。
第一百二十章 该死的，席恩娜的舞台被破坏了
“我们下面有奖问答的奖品，也是由草茶提供，每一轮共九份秋天的第一杯奶茶。
“大家可别小看一杯奶茶哦，他们家的奶茶与众不同，虽然平价的也有，但是最贵的那种，是利用高档茶叶泡制的，不添加任何奶精茶粉等添加剂，绿色健康，做法也十分新颖，绝对是你们见都没见过的新品种，售价可不便宜的。
“哪位同学要是赢得了‘秋天的第一杯奶茶’，可以去他们店任选一杯奶茶，不论价格。
“而且每轮还有一份终极大奖——畅饮一周，什么意思不言而喻，也就是说赢得这份大奖的同学，可以在他们店免费喝一个星期的奶茶，敞开喝，随便喝，只要你能喝得下。”
如果说一杯奶茶，有些同学还无所谓的话，那么这个“畅饮一周”，就真的把大家搞激动了。
“什么问题啊，赶紧的！”
“来来来，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我要胖死，谁都不要拉着我！”
吴思思莞尔一笑：“那我先说说规矩，我出题目，知道答案的同学，请以最快的速度来到舞台上，先到先答，答中即为胜出。”
顿了顿，她继续说：“第一个‘秋天的第一杯奶茶’的问题是……我们的第一个街舞节目中，领队龚小云戴的是什么颜色的发卡？”
底下人：“……”
“龚小云呢？”
“物流三班的，人呢人呢？”
“没见人？有电话号码么？”
“嘁，美不死你！”
“赶紧把龚小云找出来瞅瞅啊，这谁知道啊？”
放着白花花的大腿不看，去看发卡？
不过，就是有知道。
还不止一个，七八道身影火速冲向舞台。
舞台上活动继续，下方老师们这边，看得频频点头。
“建波啊，学生会文艺部那个新任部长，是你的班长？”
“是的。”
“这孩子是个大才啊，节目弄得很精彩，不过每个都精彩的话，看多了会有点兴奋过头，这个有奖问答环节，搞得非常好，不仅能让大家舒缓一下，还能和底下学生进行互动，调动大家的积极性，满足大家的参入感，我想不到一场学院内的晚会，再怎么搞能比这更好。”
“钟副院长说得对，还不光这样呢，他这活动搞了，还不忘记照顾金主，这广告打的，我要是做买卖的，我也愿意给他赞助啊。”
耳边的夸赞不断传来，陈建波听着一脸乐呵的同时，也不禁摸了摸鼻尖。
臭小子这是照顾金主么？
这是在照顾他自己啊。
李丘泽办理证件的一部分手续，就是他帮忙弄的，你说他知不知这家“草茶”背后的老板是谁？
不过刚才吴思思的一番话让他有些迷糊。
不是那种传统的奶茶店吗？
用高档茶叶制作奶茶？
这种方式闻所未闻呐。
如果是这样，他也不介意去捧个场，买来尝尝看，他喜欢喝茶，但对于那种粉末奶茶，向来碰都不碰。
寻思也把把关，不能挂羊头卖狗肉，走了歪路。
“对啦，就是粉色的，恭喜这位同学，获得一份‘秋天的第一杯奶茶’，下面请我们的男主持人，也是文艺部副部长，董俊臣同学，给你颁发奖券。”
谁能想到跳起街舞来如此酷飒的龚小云，居然戴的是粉色发卡？
舞台上有几个哥们儿其实是抱着蒙的想法冲上来的，反正颜色就那么几种，总不可能是花的吧？楞是没蒙对。
“第二份‘秋天的第一杯奶茶’的问题是，刚才表演街球的产品造型班的周小江，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袜子？”
尼玛，还来？
跟颜色杠上了是吧？
底下不少人狂翻白眼。
不过心里虽然这样想，但其实大家脸上都挺快乐，很有意思不是吗？
“周小江！”
“狗日的周小江，我认识，我球友啊，平时打嗨了裤子都能脱，没事穿什么袜子？”
“我有他电话！”
“赶快打！”
真等电话打通，哪还有你的机会？
顾栋哧溜冲上舞台，别问他为什么跑这么快，这不是送奶茶给他喝吗？
他刚才并没有注意周小江的袜子，也没有在寝室留意周小江穿袜子，不过，周小江的袜子是问他借的。
说是借，肯定没有还的，还回来他也不可能再要。
可怜他那双正品耐克的袜子啊。
周小江这小子平时就爱赶个时髦，宁愿吃喝方面节省一点，但穿衣打扮必须得是名牌。
看到他箱子里有几双国庆回家老妈给买的袜子，以“哥们儿好不容易登台露脸为由”，硬是“借”去一双。
吴思思看到第一个跑上来的是他，不由楞了楞，底下有知情人士已经开始起哄。
“作弊！”
“这小子不能算！”
“他跟周小江一个寝室的，这能行？”
底下群情激愤，吴思思有点hold不住，向董俊臣投去求助目光，然而不等董俊臣开口，顾栋已经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卧槽，太嚣张了吧？”
“竟敢威胁主持人！”
“拉下来打死！”
虽然大家都是开玩笑，不过活动还得继续，董俊臣和顾栋关系很好，也不知道该咋整，毕竟规则也没说不准同寝室的人上来，得有人拍个板。
他顿时灵机一动，这么好的拍领导马屁的机会，不用白不用，朗声道：“刚才规则没讲，这样，请我们文艺部老大上来决断吧，这规则是他定的。”
李丘泽就这么被迫上场，啥也没说，气势汹汹走向顾栋，还没走近，顾栋就脚底抹油跑了。
真要被这厮踢屁股，岂不是更丢人？
“哈哈……”
底下众人笑得人仰马翻。
董俊臣窃笑，就知道李丘泽上台肯定不能让顾栋如愿，这场晚会的宗旨是要让大家开心。
嗯，他以为是这样的。
一溜的问题问过去，终于万众瞩目的“一周畅饮”来了。
大家想到了这个题目不会简单，却也没想到……
“请问，刚才表演武术的王小毛同学，他手中的少林棍的长度为多少？最接近答案者即为获胜者。”
这玩意儿如果不能找出王小毛，把他的棍子抢过来拿尺子量一下，就只能猜了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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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
霎时间，底下成群结队的人一窝蜂杀向舞台。
反正大家都长了眼睛，凭眼力劲儿瞎蒙呗，说不定就蒙中了。
一个礼拜的奶茶畅饮啊！
想想都带劲。
大多数同学都是这样想的。
所以这个世界上庸人也比较多。
有一个物流二班的，也就是王小毛他们隔壁班的男生最终胜出，误差只在0.5毫米。
大家都很惊讶，当董俊臣问他如何猜出来的时候。
他的回答是：“我不是猜的啊，少林棍，又名齐眉棍……对啦，我刚用手机查的。百度上说少林棍的长度是不固定的，但是既然叫‘齐眉棍’，我猜想肯定不是白叫的，王小毛我认识，跟我个头差不多，一米七三左右，然后我就推算了一下自己从眉毛到脚的高度。嗯，就是这样。”
就问你服不服？
反正台上一帮家伙输得心服口服。
理工狗该杀！
这一轮活动搞完，节目继续。
从活动开始到现在，现场的人数不仅没减少，反而肉眼可见的在增多，便能知道这台晚会的效果如何了。
不少猫在宿舍的老师，听闻消息，都赶过来了，有些还带着家眷。
奈何开始没打算看，现在这么晚过来，可没好位置留给他们，只能站在人群最后方垫着脚尖张望。
“下面这个节目，我知道很多男生都很期待……”吴思思在舞台上露出别有深意的笑容。
底下狼嚎声再次袭来，比之前更加猛烈。
终于到了么？
“有请营销二班，席恩娜同学，钢琴独奏，肖邦圆舞曲。”
“喔~”
现场呐喊声一片，有些牲口嗓子都喊哑了，发出剧烈咳嗽声。
特别是看到文艺部的人，小心翼翼台上一架钢琴的时候。
当然不是那种很专业的三角钢琴，那玩意儿便宜的一台也要好几万，搬运也很费劲。
李丘泽租的是立式钢琴，给外行人听，效果其实差不多，但是价格要便宜很多，相对而言租金也没那么贵。
钢琴安置在舞台的黄金分割线位置，在万众期待之中，一袭黑色长裙的席恩娜，款款走上舞台。
是那种比较生活化的连衣裙，而不是顾栋期待的那种。
不过席恩娜今天没有再化烟熏妆，只化了一个很淡的妆容，与之前登台的女学生都不一样，没那么精雕细琢，非常随性。
李丘泽猜测这个妆应该没麻烦后台的化妆师，是她自己化的。
学生证上的那个清纯女孩，终于回来了，只是……脸上少了抹笑容。
然而就是如此随性简单的装扮，依然流露出绝然不同的风情。
就说龚小云那一组姑娘吧，由李丘泽亲自挑选组队，其实都还不错，但凡事就怕比较，这一对比，就是胭脂俗粉与天生丽质的区别，高下立判。
没有任何悬挑，无论是从相貌，再到身材，再到气质，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席恩娜没有行礼什么的，径直走到钢琴边，原本底下嘈杂的氛围，倏地安静下来，一帮牲口配合得不像话。
当然也有可能是看呆了。
聚光灯下的少女肌若冰霜，发如黑瀑，高挑的身段，玲珑的线条，仿佛上天最完美的杰作，尤其是那张面对台下的侧脸，楞是找不出半点瑕疵，少女琥珀色的眼眸在灯光下，好似天上的星辰般璀璨。
这就是今晚的super star！如果让我们选的话——很多男生在心里默默想着。
她都无需表演，站上来就赢了。
确实有点欺负人的嫌疑。
琴声响起。
肖邦的曲子大多很难，席恩娜选的这首是相对简单的“a小调圆舞曲”，十根如葱段般修长白皙的手指，在黑白键上跳跃，弹得很慢，有些忧郁，又很华丽。
听懂的人脑子里会出现雨天和阴沉的夜晚等场景。
听不懂的人也能感受到一种高级。
绝美的少女和美妙的音乐，构成了这个秋夜最宜人的景色，大家沉醉其中，原本一切都很美好，只是突然……
“咔嚓！”
舞台陷入黑暗，琴声戛然而止。
第一百二十一章 没有光的二十分钟
“草，什么情况？！”
原本安静的现场，瞬间噪杂一片，有人忍不住破口大骂。
停电了。
不过只是舞台这边停，学院其他地方依然有灯光。
“搞什么飞机啊，早不停晚不停，偏偏这个时候停！”
“怎么接的电嘛，不会找个好点的电工吗？”
“赶快找人修啊！”
现场吵吵闹闹的，学生们显得很气愤，尤其是男学生。
也不看看这是谁的舞台。
冰山女神好不容易下趟凡尘，给他们这些单身狗送福利，后勤保障工作你竟然不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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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们这边，一众学院领导也都眉头挑得老高，甚至比学生们还焦急。
眼看老大难的文艺活动终于支棱起来了，今晚这台晚会截至刚才，可以说挑不出任何毛病，突然搞这么一出？
他们担心功亏一篑。
别忘了这台晚会背后是有些深层用意的，眼看也快达到了，现在又……难不成真像学生们谣传的那样，学院的文艺工作有诅咒？
“老高呢？”
“打电话，赶紧叫老高弄弄好！”
“在打。”
老高就是学院的电工。
这话不用他们说，李丘泽早就第一时间掏出手机联系了，高师傅就在现场，只是不知道猫在哪个角落，这会儿已经去后台检查了。
这样的突然断电，肯定不可能是所有灯具同时出了问题，电线有问题的可能性也很低，大概率还是连接处的故障。
李丘泽同样飞快奔向后台，面沉如水，也注定高兴不起来。
活动明明都搞起来了，广告也是持续输出，如果一切顺利，能够收获的效果就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奈何万万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会突然搞出这档子破事。
看看现场的反应就知道，不少人都开始骂娘了。
有时候兵败如山倒只在一瞬间。
所以才有那句老话——细节决定成败。
人心是一个很复杂的东西，有时候你千好万好没有用，只要有一个方面让大家不满意，跟你非亲非故的，绝大多数人会立马翻脸。
这个道理放在生意场上尤其适用。
于他而言，这绝不是一场单纯的晚会，更是一起广告策划。
客户不开心了，他的宣传效果必定大打折扣。
“怎么样老高？”
漆黑的帐篷里，老高打着手电筒在总控那边仔细查看，李丘泽举着亮屏的手机凑过去。
这年头绝大多数的手机还没有手电筒的功能。
“没问题啊。”老高用手拨弄着线束说。
“没问题那怎么会突然断电！”不怪李丘泽有点火气，说话声音比较大，但这已经非常克制了。
他为这台晚会投入了太多精力。
早知道学院的电工这么不靠谱，他就外请一个了。
老高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有责任，也能体谅他的心情：“应该是配电箱那边出了问题，我现在就去。”
说着，挎上工具包，火速冲往距离最近的科教楼。
电源就是从科教楼楼下的配电箱牵出来的，那边现在同样漆黑一片，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也断电了，主要科教楼晚上没人，里面都是一些特殊教室，比如汽修专业的“变形金刚厂”，有课才会启用。
李丘泽没空跟过去，立马找到董俊臣和吴思思，让他们上台控一下场。
“别让席恩娜下来。”董俊臣上台前，李丘泽不忘嘱咐一句。
电已经停了，这事没法改变，学生们现在情绪很激动，席恩娜如果再下来，让他们意识到女神的节目可能到此为止了，那还不得翻天？
她只要待在上面，多少还能给大家一些盼头和耐心。
“我尽量！”
董俊臣有种临危受命之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下，但是能不能成，他真的不敢保证。
之前席恩娜在后台的时候，他不是没有试图上前攀谈两句，结果对方只是淡淡的“嗯”了两声，压根不爱搭理他。
所以通过这件事，他越发对李丘泽钦佩有加。
他都有点想不通李丘泽是怎么搞定这尊冰山女神的。
要说凭借帅气，他难道不帅？还有顾栋，并不逊色啊。
能把这位弄上台，还钢琴独奏。在他看来不比手一撮突然来电了轻松。
李丘泽这家伙确实有点神乎。
正当董俊臣和吴思思在台上扯着嗓子救场的时候，李丘泽接到了老高的电话。
“小李，不成啊，配电箱烧了，整栋科教楼都没电，这也没打雷下雨、电量过载什么的，挺莫名其妙的，我要重拉电线，拉到教学楼那边，可能需要点时间。”
“多久？”李丘泽沉声问。
“那边距离远，我还要接线，估计……最快也得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
那场子还不得凉透？
“没有其他办法？”
“真没了，不然修这个配电箱更慢。”
“好，我知道了，你抓紧时间！”
“诶！”
李丘泽放下手机后，心里比现场任何一个人都要急躁，二十分钟，开什么玩笑？乌漆嘛黑的，再有几分钟估计就有人离场，真等到老高把电弄好，只怕人都走光了，晚会也就黄了。
这么久的筹备，付出了那么多努力，不能因为一个突如其来的事故就功亏一篑。
想到这里，李丘泽拔腿就跑，冲向学院内部的小超市。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大家干等着。
得想办法把这二十分钟耗过去。
没有光，那就创造光！
“嗯？”在狂奔的途中他发现一个人，从阴暗的角落匆匆走过。
想着晚会搞得这么精彩，后面不少老师拖家带口都赶过来，还真有学生提不起丝毫兴趣没去看吗？
这无疑是个学生，从着装上可以辨认出。
不过也没多想，人家愿不愿意看，那是人家的自由。
离开操场后，校园里显得静悄悄的，这是好事，路上很空，他撒开脚丫子狂奔，很快来到小超市。
“呼，老板，蜡烛！”
老板从他这副模样上看出点什么，下意识问：“晚会那边是不是停电了？”
“嗯！”
“要多少？”
“一包！”
蜡烛到手后，李丘泽攥在手里折返狂奔，身上的卫衣早就汗湿一片。
回到晚会现场，这里已然炸开锅，在数不清的手机光屏的映照下，可以看到不少学生正在起身提凳子，最后方甚至已经有些人开始散场。
小年轻大多没什么耐心，等个五六分钟已经是他们的极限。
李丘泽二话没说，冲上舞台，董俊臣和吴思思同样各自拿着手机，扭头一看，长出口气，有种找到主心骨的感觉。
“大家别急，我们部长来了！”
董俊臣这一嗓子吼出去，现场嘈杂的氛围明显顿了顿，准备离开的学生们也都停下动作，纷纷扭头望向舞台。
李丘泽看了眼立式钢琴那边，席恩娜安静坐在椅子上，犹如一尊雕塑。
他不禁感激一笑，也不知道对方能不能看见。
以她的性格，这已经算是给足了面子。
董俊臣能留下她吗？
“辛苦了，交给我，你们先下去吧。”
李丘泽这话使得董俊臣和吴思思如释重负，尤其是董俊臣，作为文艺部副部长，他刚才可没少承认人身攻击。
老师们倒也帮忙控了下场，只是黑灯瞎火的，一些刺头隐藏再人群之中，仗着黑夜屏障，有恃无恐。
李丘泽看了眼台下，什么都没解释，知道有时候任何的解释都是苍白的，大家只在乎结果。
快步来到立式钢琴旁。
“谢了。”
“行啦。”席恩娜摊摊手，“现在怎么办吧？”
她总不可能在这里坐一晚上，什么都不干坐在这里，已经让她很不舒服，好在没灯照着。
李丘泽从口袋里掏出蜡烛，摸出打火机，开始一根一根点燃。
“诶？”底下响起诧异的声音。
“有亮了！”
“嗬，这哥们儿可以啊，这么快就想到解决办法了。”
“好好好，大家别吵，反正钢琴声音大。”
“行啦行啦，都安静点，可以弹就行。”
“不，重点是可以看。”
“李部长，多点几根啊！”
如你们所愿。
一包蜡烛李丘泽全点了，一根根竖在立式钢琴的顶台上，一字排开。
效果肯定比不上聚光灯，但是起码不影响视线，甚至还有点朦脓的美感。
“你可能要多弹几首，帮我救了这场火，大餐、陪玩、陪聊、陪……”
三陪啊你！
“叮咚当啷……”
琴声再次响起，席恩娜懒得搭理他。
你要再不止住他，这个没羞没臊的家伙能公然说出陪睡。
其他人或许听不见，坐在最前排的评委们可不一定，现场已经安静下来了。
李丘泽咧嘴一笑，患难见真情啊，这个朋友没白交。
他还不好走开，秋天的晚风有点嚣张，他刚转身就吹灭了两根蜡烛，所以只好拿着打火机在旁边随时补火，总不可能十根一起被吹灭。
琴声脆亮，哪怕少了麦克风的加持，在这寂静的夜晚也能扩散很远，底下观众十分配合，甚至谁如果敢弄出太大动静，旁边立马一圈不善的目光扫过去。
烛光之中，钢琴下的少女少了份冷意，多了份柔和，身形朦朦胧胧的，有些不真实，却不知为何越发显得美艳不可方物。
恰如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意境。
底下很多牲口都看得如痴如醉。
第一百二十二章 有人背后使坏
老师们的席位上，大家脸上重新露出笑容，没有说话，互相用眼神交流着，深感欣慰。
钟副院长笑望着陈建波，伸手指了指台上的李丘泽，然后竖起一根大拇指。
一个人的能力越是在突发状况的时候越能看出来。
他们刚才已经有人联系过电工老高，情况了解清楚了，知道来电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眼看学生们躁动难耐，有些都开始退场了，心里也是惋惜不止，却又想不到好的解决办法，没电你能怎么搞？
然而台上这小子电光火石之间立马想出了对策。
钢琴表演不像舞蹈和歌曲，离开音箱就完全无法进行，有个能看清的光亮就可以。
看他满头大汗的样子，应该是临时冲到店里买的。
利用蜡烛照明，似乎很容易想到，但是放眼望去，在周围其他地方有灯光的情况下，你就会潜意识里排斥掉这种原始方式，想着搞晚会，用蜡烛有个什么用？
然而当下这个舞台，使用蜡烛非但没有降低效果，反而多了份唯美的意境。
看看这画面，美丽的少女，黑色的钢琴，白色的蜡烛，多么如梦如幻的画卷，还有BGM呢，过去只在电影里见过。
连他们都不得不佩服这小子应对突发状况的能力，他显然在一瞬间就分析清楚了局势，想到最好的解决办法，并立即付诸于行动。
如此才能这么快的将问题解决。
沉着冷静，才思敏捷，有行动力，一个人但凡具备三样要素，做什么都能干出一番事业来。
这个李丘泽，当真是个人才，不仅仅局限于文艺工作的范畴。
一曲终毕。
然而让现场沸腾的是……
还有！
一首全新的曲子从少女指尖跳跃出来。
这电停得特么的好啊！
想想就知道，不然席恩娜能连续演奏？
不然他们能堂而皇之瞪着眼珠子盯着人家猛瞧，而且人家一动不动，让他们瞧？
这电就不要来了吧！
底下一众牲口们乐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如果是看席恩娜这种级别的女孩，他们能瞪着眼睛看一晚上，甚至要不要琴声都无所谓。
当然要肯定更好一点，视觉和听觉并不冲突嘛。
想想这曲子是女神用白嫩嫩的手指弹出来的，特意弹给他们听的，那种感觉就完全不一样。
再说也确实好听。
点火小哥李丘泽留意着台下的情况，不禁暗松口气，可算给抢救过来了。
与此同时，底下观众最后方，一侧的边角处，一个马脸男生双拳握紧，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玛德，这都能盘活？
连光都收不了这家伙？
那他也没辙了。
单是这件事他就做了老半天的心理建设，再三确认不可能被败露后，才横下心动了手。
主要晚会前半场他也看了，不得不承认办得实在好。
这可有点不太妙。
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么大个绊子，居然都没有使对方栽跟头。
心里有股不甘，如鲠在喉，如芒在背。
席恩娜一连弹了四首曲子，冰山美人莹润的额头上已经溢出汗珠，电终于来了。
她也是长出口气。
别看弹钢琴坐在椅子上不动，其实同样是个体力活儿。
李丘泽使了个眼色，感谢的意思。
“欠我一顿大餐……”
席恩娜这句话刚脱口而出，立马止住，与此同时，声音通过音箱传遍了全场。
她忘记电来了，架式麦克风就立在钢琴旁边，离她脑壳很近。
一时有点发懵。
底下更是炸开了锅。
“靠，这两个人有问题啊！”
“很大的问题！”
“弹了这么多首，就为区区一顿饭？”
“我还以为是为我弹的呢。”
“女神怎么能够吃饭？！”
“想吃饭还不简单，我请啊！”
实在是因为席恩娜这种冰山女神，主动向一个男生讨饭这件事，让牲口们一时有点接受不了。
这里面包含了很多重含义有没有？
凭什么就问他要，不问我要？
来，给我弹四首，我敢给你包一辈子饭！
老师们相视一望，皆是含笑不语，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学院并不禁止谈恋爱，你还别说，这俩小家伙看起来挺般配的。
只有陈建波颇为惊讶。
他是教营销课的。
营销二班就是他带的，所以席恩娜也是他的学生，什么性格隔壁左右的，没人比他更清楚。
坦白讲，他一直觉得这姑娘有抑郁症。
为此还提醒过他们班主任，让他多关注一下，有机会找席恩娜多谈谈心。
对方和自己差不多年纪，三十左右，一脸无奈地说：“你以为我没看出来吗？你以为我不想吗？她不理我啊。”
就这么个姑娘。
居然问李丘泽这家伙讨饭。
或者换个角度讲，居然愿意和李丘泽一起吃饭。
所以真是看对眼了吗？
陈建波托着腮帮子若有所思，如果真这样，倒也是件好事，爱情这玩意儿，很神奇，有时候有能包治百病。
当然有时候也能毒死人。
席恩娜没理会下方的嘈杂，重新回归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径直走下舞台。
“好尴尬呀。”李丘泽本来没打算说话，这时适时拿起话筒。
“说！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对，从实招来！”
“李部长你不厚道啊，一个人吃独食？”
这话说的，难道还跟你分分？
“好吧，我承认……”
李丘泽突然这么一说，别说底下的牲口们了，就连刚走下舞台的席恩娜，都不由得脚步微顿。
承认？
承认啥？
李丘泽这个坏人可不要乱说啊！
全场牲口们都屏气凝神，生怕他说出那个噩耗。
“我承认刚才突然断电，我实在没辙了，其他节目又不能上，只有钢琴还能凑合，所以有点不择手段，采取了威逼利诱的下三滥手段，迫使席恩娜同学多弹了几首。
“喏，大家也看出来，席恩娜同学是个直爽人，我利诱一顿大餐，她果然没忘记。我现在有点捉急我的荷包，有没有同学愿意赞助点的？我可是为你们谋福利啊，不能见死不救吧？”
呼——
满场牲口长松口气。
原来是这样呀。
台下，席恩娜嘴角微微扬起了一下，稍纵即逝，脚步再次迈开。
李丘泽瞥了眼她的背影，心想，放心吧好朋友，知道你也就是装个酷，其实脸皮薄，尴尬的事我来就是。
“老李啊，你胆大包天，竟敢威逼利诱我们的女神！”
“叔叔可忍奶奶不能忍！”
“拖下来打死！”
“还赞助，毛要不要一根？”
“哈哈……”
女神的形象重新扶正，李丘泽也被疯狂“羞辱”了一番，晚会继续。
“下面是女生福利时间。”经过刚才李丘泽这么一闹后，吴思思说话也俏皮不少，“请欣赏歌曲《想太多》，表演者，产品造型班，顾栋。”
“老子40米的长刀呢？”
“不能让这家伙上台！”
“放狗！”
“还想太多，果冻你个渣渣确实想的有点多！”
起哄的都是七号宿舍的男生，很多人还一脸懵逼，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激动。
直到顾栋再次登台。
开启魅力模式的顾栋，与之前屁颠屁颠冲上来回答问题的顾栋，根本不是一个人。
“是我想太多，你总这样说，但你却没有，真的心疼我……”
一首刚刚发行不久的潮流新歌，顾栋这家伙一边深情款款吟唱，模仿着李玖哲那种嘶哑忧伤的嗓音，一边狠狠揪住心口，仿佛刚被人甩了一样。
男生们是什么表情先不提。
女生们看着难以抑制的有些心疼，有些人眼里甚至泛起泪花，恨不得把他按进胸口好好呵护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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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却不知道，要真这样，就正种这小子的下怀。
只是不知道正在后台候场的闵丽，如果看到这一出会怎么想。
精彩节目持续上演，大家期待的有奖问答环节，同样没有落下。
不过这轮李丘泽没时间看了。
电工老高打来电话，支支吾吾的，想让他跟上面反映一下，说这事错不怪他。
毕竟今晚连副院长都在现场。
谁知道他老人家有没有恼火？
万一真有，不说涉及到碗饭吧，至少也有点伤奖金。
“那该谁责任？”李丘泽不咸不淡道。
“小李，你要是信我，就过来科教楼一趟，我刚检查了配电箱，感觉是有人故意搞破坏。”
“人为的？”
李丘泽的眼神瞬间冷了。
刚才突然断电差点没坑死他，如果是天灾人祸那他只能受着，但倘若是有人故意捣乱，可就惹毛了他。
“我现在过来。”
来到科教楼楼底下，老高正在配电箱前忙活，看他走近，递给来一个烧得黑乎乎的塑料件。
“短路了，问题就出在这上面，但这个东西是百分之百绝缘的，我拆的时候三根线都连接得好好的，按道理不可能短路，然后我又找到这个。”
老高说着，再次递过来一根同样黑乎乎的铁丝。
“这不是配电箱里的东西，所有我怀疑是人为的，他把这根铁丝搭在了火线和零线上。”
李丘泽看了眼老高。
“你信就信，不信我也没办法。”老高无奈道。
李丘泽知道，老高如果想故意造个假，推卸责任很简单，问题是他看起来不像这种人，一个四十多岁老实巴交的中年大叔。
如果是人为的，那会是谁干的呢？
搞这台晚会应该符合所有人的利益才对。
他皱眉想了想，忽然怔了怔，想到一个问题：也有可能不是针对晚会，而是……针对我。
第一百二十三章 有请金主爸爸上台颁奖，嗯……李丘泽你上来干嘛
如果是针对自己的话，那李丘泽脑子里很容易出现一张面孔。
来到吉技之后，他一直抱着好好体验高校生活的心态，几乎没有和人结怨，除了上次学生会的月会上。
当然他也没想到那种小事就是结怨。
他只是不想给人当小弟，坐到了自己该坐的位置上而已。
蓦地他还回想起之前去买蜡烛时，在路上看到的那个学生，当时光线很暗，他没看清长相，不过从身形上判断，还真的挺像。
好一个汪向斌。
为了打压我，连这种事情都干得出？
坏人李丘泽不是没见过，但是这么坏的学生，他还真是头一回见。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上辈子读书少了。
“老高，这边有摄像头吗？”
“没有。”
所以就是说找不到证据了？
“好，我知道了。”李丘泽将铁丝揣进裤兜，对老高笑道，“我会和领导讲的。”
“谢了小李。”
“不用，小事。”
眼下店铺开业在即，这件事还得先放放，手上没有证据，贸然找过去反而容易被对方倒打一耙，等将手头的大事处理完，再回头料理汪向斌。
他这个人有个毛病，从不吃哑巴亏，最恨背后阴人的家伙，反而明着来，他还能敬对方是条汉子。
……
晚会一直进行到晚上九点多，最后在一首千年压轴的大合唱中落幕，是什么歌就不言而喻了，这一出李丘泽纯粹是为老师们准备的，知道他们喜欢这个调调。
别忘了老师也是他的客户群体之一。
吉技这边但凡带课的老师，都比较年轻，很多都是大学刚毕业没几年的，要不老陈三十岁能当上团委主任？
这和建校史没几年有很大关系。
同时让所有参演人员一起登台，也是为最后一步做准备。
文艺部的几名干事，今晚可没闲着，每一个节目结束，他们就会去评委席“催收”。
成绩以十分制为标准。
打多少分完全看评委的喜好，谁让他们是大佬呢？
如今分数和排名已经统计出来。
没错，奖项是现场颁发的。
这样才能将广告的效果最大化。
“诸位请留步。”
董俊臣携手吴思思适时登上舞台。
“大家一定很好奇今晚的大奖花落谁家吧？下面就由我和思思来公布。”
“是的，成绩现在就在我手中，同学们好奇吗？”
吴思思扬起小手，二人来了段提前排练过的相声。
能不好奇吗？
底下刚准备散场的人，一听这话，纷纷踮起脚尖打量，比刚才看晚会时还要投入的样子。
相声演得很好，可惜观众不买账，看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就是不公布，恨得牙痒痒。
不过这就是李丘泽想要的效果。
吊足大家胃口，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好啦思思，咱俩再不公布成绩，估计会被打。”
“是啊，你看他们，好凶的。”
“下面我来公布……”董俊臣故意拖长音道，“获得秋天的第一杯奶茶，必须草茶，舍我其谁杯，暨吉技2007年秋季歌舞大赛，第三名的是……”
原本还嘈杂的台下，瞬间落针可闻，大家屏气竖耳。
“是……”
“靠！”
“把这家伙拖下来打！”
“你不卖关子会死啊！”
“小白你大爷的！”
底下群情激愤，董俊臣心说这可不怨我，哥们儿也是被逼无奈，都是提前彩排过的，如果不按照剧本来老大会不高兴。
“思思你来念吧。”董俊臣递过自己的手卡。
底下众人白眼狂翻，那你说一堆废话干鸟啊！
老师们的想法倒是有所不同，越发感觉这个文艺班子很不错，调动气氛相当有一套。
“获得第三名的是，女子街舞！”
嗬——
悬念终于揭晓。
算不上意外，女子街舞获得这个名次实至名归，那七双白花花的大长腿是能免费看的吗？
有些人甚至觉得这个名次低了。
奈何也生不出打抱不平的勇气，瞅瞅评委席那边坐的都是谁就知道。
在吴思思的提示下，以龚小云为首的女子街舞七人组，同时往前跨了一步，与此同时，台上和台下也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下面有请，学院团委副主任，陈建波陈老师，上台来为她们颁奖。掌声欢迎！”
老陈能登台，大家都不意外。
一来谁让文艺部两位大佬全是他的人呢？
二来人家本身的头衔也不低。
三等奖是一套蓝牙耳机，陈建波从送过来的文艺部干事手上接过，走到七个女孩身前，还没人站出来接。
七个人才一件奖品，委实有点寒碜。
底下有人起哄嚷嚷，嫌赞助商小气。
反正花的又不是他家钱对不，甚至不是学院的钱，那当然越多越好。
“大家别急啊。”董俊臣举着麦克风笑道，“大奖是头菜，后面还有呢。”
最终在另外六人的推举下，还是队长龚小云走出来接了。
接着，又有六份卡券交到陈建波手上，他低头一看，笑而不语。
心说李丘泽这家伙果然很会玩。
“看到没有，这不就来了。”董俊臣适时开口，“除了三等奖的奖品外，女子街舞组余下每位成员，还将获得一百元代金券，其实跟现金一样，去到草茶可以任意消费。”
起哄的牲口们一听这话，终于没了脾气。
六位姑娘们也挺乐呵，本来只有一只蓝牙耳机，大家还想着该怎么分呢，总不能掰成六半吧？
最有资格得的肯定是龚小云，这个她们也承认，但是大家毕竟忙活这么久，如果什么都没捞着，心里总归有点空落落的。
这下算是填满了。
一百块钱代金券，虽然只能买奶茶，但好歹也是一百块，奶茶哪个女生不爱喝？
这家草茶似乎还挺与众不同的，弄得她们也挺想尝尝。不同的是，别人用钱，她们有券，应该能喝好多杯呢。
蓝牙耳机也就百来块吧？
现场赞誉一片，感觉这赞助商还挺上道的，有人还扬言就为这个，明天说什么也要去赞助一杯。
“接下来颁发二等奖……”
毫无疑问，又是一顿吊胃口。
就在观众们都要骂娘的时候，董俊臣这才公布：“获得秋天的第一杯奶茶……第二名的是……”
“是……”
观众：“……”
谁有板砖吗？
“钢琴独奏，席恩娜。”
哗——
这个排名一公布出来，底下的牲口不乐意了。
“席恩娜才第二名，有没有搞错？”
“人家弹了这么多首！”
“就是，没有席恩娜，刚才停电这晚会就黄了！”
“是不是有黑幕啊！”
不得不说，喊这句的哥们儿是真爱粉，胆子忒肥，已经有老师循着声音望去，想逮住他。
董俊臣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好，他其实也觉得第一名该是席恩娜，不为别的，就为她的救场表演。
奈何评委席上的大佬没一个是他能得罪的。
李丘泽倒是不怎么意外，当然成绩他早就知道了。
至于为什么，等第一名公布一切就会明了。
舞台上，席恩娜自己完全没觉得有什么，说真心话，如果不是最后一个节目要求所有表演者必须参加，她不好搞特殊化，她都不会上来领奖，现在这会儿可能已经走了。
她参加这场晚会不为奖品，MP4她也不差，可以给更需要的同学。
“下面有请我们的赞助商代表，也就是我们的金主爸爸上台，为二等奖颁奖。”
董俊臣的俏皮话刚落下，全场视线齐刷刷望向舞台侧方，都想目睹一下金主爸爸的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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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高大帅气的小伙子，踏着台阶走上来。
熟人。
大家并不奇怪，文艺部部长李丘泽，之前已经上台过两次，原本不认识的也认识了。
由他陪同金主爸爸上台没毛病。
问题是……后面没人呀？
几乎所有人都满脑子疑惑，难道临时有事缺席了？
董俊臣心说不会吧，泽哥完全没跟我讲啊，明明说金主爸爸绝对会到。
李丘泽走到他身旁，接过麦克风，解开了大家的疑惑。
“实不相瞒，鄙人就是那家草茶小店的老板，嗯，也就是今天这台晚会的赞助商。”
没错，摊牌了，我就是你们的金主爸爸。
“啥玩意儿？！”
实际上这台晚会到这一刻，才真正达到峰潮。
“我靠，这都行？”
“你是老板？我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逗我们玩的吧？”
底下众人面面相觑，特别是李丘泽笑着摆手说了一句“不开玩笑，我真是”之后。
除了吴思思、张杆、蔡书文、陈建波四人外，现场所有人都傻眼了。
“苍天啊大地啊，我还是个宝宝，这家伙居然都当老板了！”
“还让不让人活了？”
“活动你搞，钱你出，你一个包办了呗？”
“我说怎么这么卖力打广告吧！”
别说学生们炸开了锅，老师们也是惊到不行，纷纷扭头望向陈建波。
“嗯，这事我知道一些，之前李丘泽说要开个店，没想到这么快就弄起来了……”
老陈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这……合适吗？”有老师皱眉。
合不合适都已经办完了。
再说我不是说了吗，我只知道亿点。陈建波笑了笑，权当没听见。
既然校规没规定不能这么干，那就不叫个事儿。
“他是新生吧？”钟副院长没做什么表态，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只是随口问了一句。
陈建波点头应是。
“才入校一个月，不仅当上了班长、学生会部长，还开起了一家感觉还不错的店……”
钟副院长的话虽然没说完，但大家已经听明白意思，连他都有些惊讶。这会儿眼神始终盯着台上的那道身影，显然对这个李丘泽上了心思。
想想也确实不可思议。
老师们同样交头接耳，纷纷感慨这小子不简单，看着陈建波还有种深深的艳羡，老陈这回显然是捡到宝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晚会落幕，店铺开业
一个刚入学没几天的家伙，在校外开了家奶茶店，这事本来就挺牛逼。
重点是这好巧不巧，他又刚好是学生会的文艺部部长，负责筹备这场晚会，然后将自己店铺的广告打了上来，弄了个冠名权。
这番骚操作真是把现场不少人给惊呆了。
评委席上的姚伟和两名副手相视一望，这才回过神儿，为什么当初月会上，这家伙这么牛逼轰轰，压根没有申请经费的意思，对外联部的两位爱理不理。
原来早就打好了这个主意，本身更不是差钱的人。
话说这种行为是不是有点以权谋私啊？
不过左右一瞥，领导们包括副院长都没说什么，他们又有什么资格评论？
总之这个李丘泽真的有点东西，不能小瞧了。
“这样搞？！”人群最后方，汪向斌瞪大眼睛，表情同样有些惊讶，但更多的还是愤懑。
难怪不把他放在眼里。
但是这么搞明显就是利用学院的资源为自己谋求利益。
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如果人人都这样干，学会生岂不乱了套？
他还就不信没人管了。
要说现场最傻眼的，还要数舞台上的董俊臣和席恩娜。
“泽哥你……”董俊臣撇开话筒，一脸懵逼。
“你也没问呐。”李丘泽摊摊手道。
怪我咯？
你居然不声不响地开了家店，我俩就算撇开学生会的关系不谈，睡觉的地方相隔不足两米啊！
这也就是在舞台上，否则董俊臣一准要使出多年不用的擒龙手。
擒的是哪条龙就不用提了。
实在太气了！
席恩娜站在后面，注视着李丘泽的背影，可算明白他为什么地对台晚会这么上心了。
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不早说呀？
又不是什么难言之隐。
还好朋友呢……
男人果然不靠谱。
“那下面我来颁奖……别嘘呀，嘘个啥，流程还是要走的。”
面对满堂的嘘声，李丘泽尬笑道。
不拿哥们儿当老板是吧？诶，哥们儿还就是了。
这个身份是瞒不住的，现在不说明天还是会传开，不如干脆点承认。
“李部长你这弯子绕得挺大啊，明天开业不给我们来点福利？”
“对呀，都这么熟了，见者有份啊！”
“福利！福利！福利！”
晚上两位主持人，尤其是吴思思，将草茶各种介绍，什么用上等茶叶做基底茶、用欧洲芝士做奶泡、只用蜂蜜不加白砂糖……等等，弄得现场不少人真的想尝尝鲜。
如今老板就在眼前，居然还是个熟人，他们的同学。
岂能放过他？
面对这排山倒海的起哄，李丘泽显得颇为为难，其实心里乐开了花儿。
我还担心你们不要呢！
顾客开口问你要优惠，没有比这跟能让老板乐呵的事了，怕的是给他们优惠，他们都不搭理。
“唉，你们是想让我破产啊，小本生意，我容易么我……”
底下呼声更大。
打土豪这事向来被人民群众所喜爱。
凭什么我们入校一个月，连同学都没混熟，你就已经在校外开了家店？
这一对比岂不是显得我们很没用？
不打你打谁？
一些老师用眼神交流着，笑而不语，看破不说破。
“好好好，你们赢了，我投降，投降行不？”李丘泽一脸被逼无奈的模样道，“大家过去的时候带上学生证吧，凭学生证购买，我给你们九折……”
“才九折？”
“再怎么样也要打个对折吧！”
“对折！对折！对折！”
李丘泽哀嚎道：“打不了！要不你们把我打骨折吧。”
“哈哈……”
底下众人大笑，见他被逼着到这个份上，心里的落差感得到极大满足。
最后一番讨价还价，定下吉技学生凭学生证，可以去草茶购买一杯八折奶茶的机会，仅此一次，会做记录。
看现场学生们满意的模样，就知道都挺乐呵。
陈建波有心留意了一下，再次在心里感慨：李丘泽啊李丘泽，你怎么就不选营销专业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要真选了，自己还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教。
似乎该会的他全会了。
看看这效果。
仅此一次的机会，还必须凭学生证购买，多么难得的机会啊，有几个学生愿意错过？
错过了会有一种错过本该属于我的福利的感觉。
这就和有些村子发鸡蛋，必须凭户口簿去领是一样的道理。
他甚至可以预见到，从明天开始，学院的学生证会升级为一种商品，百分之百有同学私下交易这个八折机会，并不一定是给钱，类似于“啥，你不喝？那你把学生证给我用一下，你给包薯片”之类的。
先设置一个条件，然后利用大家贪便宜的心理，继而引发从众行为。
这是一种很高明的营销技巧。
他拿到的教材之中，没有。
也就是说李丘泽这个奇才，无师自通，仅凭天赋就已经达到了营销大师的水准。
这小子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他今天就敢把话撂在这里。
舞台上，李丘泽拿着一部还没拆封的纽曼MP4，刚在席恩娜身前站定，就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她不是要向前走一步吗？
一脚踩在了自己的鞋头上。
“不好意思。”
不你妹！
看她脸上哪有半点抱歉的表情，分明是故意的。
因为个什么，李丘泽大抵能猜到，其实对于席恩娜这边，他倒不是故意瞒着不说，他很相信席恩娜不会提前说出去，只是……她也没问啊。
这回是真的她没问，她要问自己为什么这么上心，自己肯定会告诉她，并不是为了想加官进爵，而是生意需要。
还有一个因素，那晚两人交心得很顺利，这事八九不离十成了。
所以他也就没提这茬。
他私以为怂恿席恩娜参加晚会，不仅是对自己有好处，对她难道就没好处吗？
这一脚，其实就说明一些问题。
罢了，就为这点改变，哥们儿忍了。
最后要颁发的就是终极大奖，董俊臣很上道，将手卡递给李丘泽。
其实也就一个形式而已，李丘泽还能不知道？
“今晚的一等奖是……”
大家满以为他也要吊一顿胃口，不过并没有。
该演的节目都演完了，身份曝光后，再明着打广告会适得其反。
“财会一班，大合唱，《我和我的祖国》！”
有毛病吗？
财会一班是全校女生最多的一个班级，全班集体出动，上演了这首大合唱，他们的女班主任亲自指导，是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女老师，对文艺工作很是支持。
李丘泽早知道这个一等奖非他们莫属。
“有请学院副院长，钟长征先生上台颁奖。”
这个没有提前彩排，李丘泽但凡有点脑子，就必须这么安排。
他来压轴算怎么一回事？
……
入夜。
但是宿舍区这边不少寝室里，还有朦胧的灯光从窗户里透出来。
学校规定十点半熄灯，插座不断电，考虑到学生晚上需要给手机充电。
有电嘛自然就能有光。
你只要不弄得灯火通明，没有人管，或者……拿条被单把窗户罩起来。
304寝室现在就是这样干的，夜猫子领袖顾栋贡献出了自己的一张床单，质量很好，罩在通往阳台的推拉门上，半点灯光泄不出去。
张杆的二层床头上，竖着一盏大台灯。
十二点钟之前睡觉的那都不叫年轻人。
“狗几把李丘泽，藏得可真够深的，你知道这种行为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吗？阴险！”
这会儿正在开批斗大会呢。
顾栋、董俊臣、周小江，三人站在寝室中间，同仇敌忾，义愤填膺。
蔡书文杵在床边一脸尬笑。
另两个就不怎么配合了。
一个正在卫生间拉粑粑，顺便和吴思思煲电话粥，对她今晚的表现各种赞美。
倒也确实不错就是。
还有一个优哉游哉躺在床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梳理着明天开业的事情。
“无耻！”
“狡诈！”
“不做人！”
三人骂骂咧咧了好一阵儿，最后自己都觉得没意思，因为正主明显没在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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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丘泽你不解释两句？”
“解释啥？跟你们说，然后一帮人天天跑过去嚯嚯我，老子还怎么把摊子支起来？”
好像说的有那么点道理。
“泽哥，你那奶茶吴思思吹得这么神乎，真的假的？”
“明天自己买一杯尝尝不就知道了。”
“擦，我还要钱？”
董俊臣瞪眼道，这么没排面的吗，作为亲密的室友，又是你的左膀右臂，一杯奶茶都混不到？
“就是！李丘泽你摸摸胸口，难道不会痛吗？”顾栋一脸鄙夷。
周小江点头附和：“朋友，你会失去我们的。”
李丘泽瞥了他们一眼说：“我怕给你们免费喝一杯，以后你们能把我喝穷，所以再三斟酌，还是不要给你们免费了。”
三人：“……”
这他娘的是哪门子歪理？
“我不管，反正我明天就要去喝一杯最贵的，还不给钱！”顾栋理直气壮道。
李丘泽被气乐了：“我是你爹啊？老子报警信不？”
“爹！”
李丘泽：“……”
你能有什么办法？
席恩娜那都不叫无敌，真正天下无敌的在这里。
一帮人闹到凌晨一点才各自回床，这还是李丘泽一个个硬踹回去的，明天有得忙。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不被街坊邻居看好的奶茶店
早上七点。
李丘泽和张杆、蔡书文三人，早早来到店里，开始准备配料。
大清早显然是没人喝奶茶的，所以奶茶店没必要太早开门，与这条街上的其他奶茶店一样，草茶的营业时间是10:00-21:00。
看看开业后生意如何，如果确实好的话，李丘泽也在计划招聘一个全职人员代替他的店长职务。
这事还挺重要的，因为他的店涉及到一些行业机密。
像蔡书文和夏语桐这样的学生，李丘泽沟通之后还算放心，但是真正的成年人就不太好说，品性不好的那种，很可能在掌握草茶的制作方法之后，又被别的店挖走。
所以需要慎重。
李丘泽倒不是害怕竞争，只是他现在需要时间，那些手上有钱又有野心的老板，一旦掌握了这种新式奶茶的制作方式，商业运作肯定比他更快，会抢走一些先机。
所以虽然知道这些秘密注定无法隐藏很久，但是多一天他就多一天原始积累的时间。
等到手头宽松了，他无惧任何竞争。
竞争是市场经济的核心，能倒逼自身的发展，并非全是坏事。
十点开业的告示已经张贴出去，卷闸门半掩着，不多会儿门口传来动静，夏语桐到了。
李丘泽抬头看去，眼前一亮。
这姑娘今天穿了条蓝色牛仔裤，可能想着方便工作什么的，牛仔裤是什么？YYDS啊，能将女性的柔美弧线很好衬托出来。
比如眼前这位。
别看夏语桐个头不高，一米六二三的样子，但架不住身材比例非常好。
牛仔裤一穿，显得腿也挺长的，和大多数姑娘不同，她因为有点小胖，所有一双腿看起来十分饱满圆滑，又丝毫不显臃肿，是那种肉肉的感觉，所谓的微胖是极品，不用触碰就能想象到惊人的弹性。
尤其是那小屁股，臀瓣分明，线条浑圆，挺翘异常。
也不怕害臊地说，李丘泽看得都有点挪不开眼。
是最完美的桃形。
老话说男人二十岁看脸，三十岁看胸，四十岁看屁股。
这种自身无法抑制的生理喜好上的转变，让李丘泽意识到两辈子加起来，他的心理年龄大概率真到四十岁了。
老咯。
不过没变的是，他依旧喜欢小姑娘。
“杆儿，把门拉了。”
“噢。”
门半掩着就是为了等夏语桐，犯不着这么早开，省得有好事的家伙摸进来，影响他们做准备。
“你们……”夏语桐看着三人一模一样的上身打扮，楞了楞。
“你也有。”李丘泽从柜子里摸出一件还没拆的黑色T恤，示意她去卫生间换上。
这是他特地定做的，胸前有草茶的艺术体LOGO。
夏语桐心说要不要这么正规啊，人家连锁的奶茶店也没见连服装都统一呀。
她又哪里知道李丘泽的野心？
不过还是接了过去，拆开袋子摸了摸，料子怪好的。正准备去卫生间换上，吧台内传来声音。
“小桐，你怎么不化个妆？”
“啊，还要化妆？”面对李丘泽的询问，夏语桐小脸一囧，头大。
心说大哥我是来打工干活儿的，你还管我化不化妆？万一脸上的粉掉进奶茶里，毒死人了可咋办？
我会坐牢的吧？
“那肯定的，好的精神面貌也是员工的基本素养嘛。”李丘泽一本正经道。
“可…我不太会。”
猜到了。
“这样吧，我改天找人教教你。”
夏语桐：“……”
我应聘个奶茶店员还能得到这种服务？
张杆在一旁窃笑，心说这妞真好忽悠，傻傻的怪可爱的。
前天第一次见到夏语桐时，他也震惊了一下，暗叹泽哥选来选去的终究没白选。
老实讲，这妞单从外表上讲，很是他这个动漫爱好者的菜。
不过他不是顾栋那种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牲口，另外他更喜欢有点个性的，在这一点上吴思思可甜可盐，相较于夏语桐这种傻白甜来说更符合他的心意。
“好啦，大家打起精神，今天是意义非凡的一天……”
多非凡？
夏语桐感觉店长初次开店，有点激动过头了。
不就是高校学生创业，今天店铺开张么？他们学校也有几个学生在校外开店。
据说生意都很一般。
想想也是，你半学半工，能比得上人家全身心投入，靠这个养家糊口吗？
就是经验和阅历上也不及啊。
她觉得今天生意不会好到哪里去，约莫也就能逮到几个乐意尝鲜的客人。
奶茶有啥好喝的，她就没怎么喝过。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她穷。
昨天看到店长拿来的价格表，她吓了一大跳。
二十块一杯的奶茶，打死她都舍不得买。
……
礼拜天，这个时间正值早餐档口，街道上慢慢多些吃厌了学校食堂出来觅食的学生。
不少从吉技校门走出来的少男少女，路过草茶时，都会下意识地顿脚打量几眼，有些结伴而行的人，还会指指点点，和旁边的人评头论足几句。
这一幕被草茶斜对门、整条街上最大的一家早餐店外，正在吃早餐的一些大人尽收眼底。
他们便是这条街上做买卖的人。
其中两人还是奶茶店老板。
十点钟店铺开门，现在八点多，享受完早餐，去店里准备一下，开门营业刚刚好。
“草茶，什么破名字。”
“是啊，听着都感觉很廉价。”
“不过你们还别说，头门搞得怪大气的，大灰底，就两个字，啥玩意没有，看着怪高级的。”
“高级？故弄玄虚罢了，要不是同在一条街上，我都不知道它干嘛的。”
“哈哈，没错，我那天头回见，还以为来了家卖茶叶的，心说这老板是不是脑子有坑，跑到学校边上卖茶叶。”
一帮人都是老相识，生意上或许有些竞争，但坐在一起也不妨碍聊上几句。
“今天开业吧，你们怎么看？”
“这事老刘和小方最有发言权啊，捉急不？”
老刘和小方就是两家奶茶店的老板。
要知道这条街上已经有六家奶茶店，现在又多出一家，感觉不逼死几家誓不罢休的模样。
不做这门买卖的一帮人乐得看热闹。
“有病。”老刘咬了口油条道。
“听说是个小年轻，不知道是台大还是吉技的学生，以为生意这么好做。”小方苦笑摇头。
奶茶店生意好不好，他们最有发言权。
已经在走下坡路了，跟过去没法比。
现在到处都在宣传奶茶不健康，学生们也受到很大影响，多数都是实在忍不住了才过来买一杯解解馋，不像以往有些人一天能喝好几杯。
看着每况愈下的收入，他们都在考虑要不要转型干其他的。
小年轻不知好歹，看什么店多开什么店，也不了解下市场行情。
“呵呵，看来再搞奶茶真的没钱途，我幸亏没掺一脚。”
“是啊，早几年奶茶店那个生意红火哦，谁没这个想法？”
“这么说这店得亏？”
“摆明的，老刘和小方干了这么多年都混不下去，能被他一个青瓜蛋子搞起来？”
“现在入奶茶，确实不够聪明，大势已经过去了，市场在排斥奶茶，你非要逆着来，不亏才怪。”
“那这小年轻不得受打击？”
“年轻人嘛，栽个跟头无所谓的，都是经验嘛，未必是坏事。”
“话是这么说，那得扛得住才行，如果没扛住，只怕往后很多年都不敢再碰生意了。”
“是啊，生意哪是这么好做的。”
“又一个交学费的……”
大家边聊边吃，吃完也就散了，没人拿草茶开业当回事。
这条街上不说每个月吧，几乎每个季度都有新铺子开起来，但大多是过眼云烟，真正摸清楚生存之道的，还要数他们这帮老街坊。
简而言之，你得跟着潮流走，根据年轻人的喜好来。
逆势而行，那能不败？
在他们看来，这家草茶注定也是那些数不清的昙花一现的店铺之一。
九点四十五分。
“砰砰砰！”
“李丘泽开门！”
“哥们儿三个来捧场了。”
304寝室的三口牲口起床了，门外的开业告示显然无法阻挡他们的步伐。
所以你说李丘泽瞒着他们有没有必要？
夏语桐原本还挺惊讶，店还没开门，就有人过来捧场？
这和她预料的情况不太一样啊。
直到矿哥把卷闸门拉上一半，将他们放进来，几人一聊开，她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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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室友。
那就不奇怪了。
而此时，顾栋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吧台里面，犹如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他，经验和眼光自然不是一般小男生可以比拟的。
哪怕不及李丘泽这种BUG，但也相差不远。
别看这姑娘只随意扎着马尾，如果从中间一分为二，弄成双马尾，再配上这张呆萌呆萌的小脸，那简直就是武林萌主级别的存在。
另外穿一件这么宽松的工装T恤，还能显现出如此饱满圆润的弧度，显然是一个胸有沟壑之人。
再看看下身，这小牛仔穿的，Q弹饱满，紧致圆滑，双腿之间没有一丝缝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极品！
没错，他早已达到了有码也无码的境界。
“泽哥你真是的，也不介绍介绍。”
好吧，现在又变成泽哥了。
“g-u-n。”
顾栋碰了一鼻子灰，通过席恩娜事件他就意识到一点，李丘泽这家伙很可能是他在高校四年猎艳的最大敌手。
问题是，怎么好看的妞全往他身边凑啊？
狗日的还讲不讲泡德了？
“泽哥，不带这样的。”顾栋把他拉到一旁，知道强取没戏，准备打感情牌，小声道，“你都有席恩娜了，这个就……”
“你的闵丽呢？”
“你让给我不？让给我我立马跟闵丽拜拜！”
他这边正做李丘泽工作的时候，董俊臣和周小江也没闲着，屁颠屁颠儿凑到吧台边，各种献殷勤。
夏语桐胡乱应付着，就感觉店长的室友好可怕，跟他们班的有几个男生一样，眼睛好像不是人的，泛着幽光，像动物。
“四眼妹妹，给他们一人弄杯奶茶，让他们滚蛋！”李丘泽一阵火大。
谁的人都敢碰啊。
第一百二十六章 被茶饮征服的室友
“三位大哥喝啥？”蔡书文小手叉腰问。
“四眼妹妹你会做不？”周小江深表怀疑。
“我练过的好不，别小瞧我。”
“话说李丘泽你咋会搞这个的？”周小江很是好奇，他不是过来吉技之前在外面混过一年么，也有过创业的想法，只是想得挺多，始终没付诸于行动。
感觉创业非常难，仔细一琢磨，到处都是问题。
所以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挺佩服李丘泽这家伙的，不声不响地就开了家店。
“商业机密能告诉你？”
周小江撇撇嘴：“得，不问了，别急，先让我看看菜单。”
吃大户当然捡好的贵的吃。
三人凑到正对门口的点餐位置，这年头好多东西没那么高端，就是想搞都没得搞，李丘泽让广告公司的人过来拍了些产品照片，制作成大彩页，用玻璃框装裱着，吧台顶部挂了一排。
同时底下吧台上也有文字目录和价格。
方便客户查看，一目了然。
“咱们店有两种价位的产品。”
蔡书文拿他们练手，按照李丘泽的教导，笑呵呵介绍起来：“喏，右边的这是小草茶，价格相对比较实惠。左边的是草茶，本店主打，别看价格贵，但是保证你们喝过一次就忘不掉。”
什么小草茶就被三人直接忽略了，那能匹配他们的排面吗？
“卧槽！”
“什么个玩意儿啊？”
“李丘泽你确定你卖的是奶茶？”
六双眼睛刚落在草茶的菜单上，三头牲口便震惊了。
吃瓜小妹夏语桐还嘟了嘟嘴，看吧，不是她一个人觉得很贵，看这三人的打扮明显家境都还可以，不照样吓到了？
“睁大你们的狗眼看仔细了，实在不行念一遍再跟我讲贵不贵。”李丘泽没好气道。
当然对真正的客户他肯定不会这么讲。
“我念怎么了？我念它也贵得不像话……
“芝士奶盖茶：
“祁门群芳最，20元。
“玉露四季春，19元。
“单丛醉里仙，19元。
“茉莉九重天，19元。
“名字取得怪好听的，一杯茶你怎么就敢卖二十？”
顾栋眯起眼睛望着李丘泽，一副无良奸商的模样。
后面的水果茶和经典奶茶，他就懒得念了。
有这个什么“芝士奶盖茶”在前，它们也就显得不那么吓人。
李丘泽白眼一翻，无知真可怕，还以为他懂点呢，又看向半个福建人周小江问：“你呢，怎么看？”
“李丘泽，这没外人，咱唠点干的，你真用这些茶叶泡的奶茶，不是挂羊头卖狗肉？”
众所周知福建是我国著名的茶乡之一，周小江自小耳濡目染各种茶文化，还算有点见识。
旁边的董俊臣就追问他看出点什么，他自己的话只听说过一个祁门红茶，后面三个是啥玩意儿完全看不懂。
“玉露四季春，用的是哪个玉露，不可能岛国那个吧？”周小江看着李丘泽问。
“当然不是。”
“噢，那就是恩施玉露了。”周小江点头，给求知若渴的董俊臣，还有旁边一副“我才不乐意听”，却竖起耳朵的顾栋科普起来。
“玉露茶有两种，一种是岛国玉露，一种就是恩施玉露，都是上好的绿茶，玉露在岛国那边是个等级称谓，代表顶级。恩施玉露也很牛，听说层次感比岛国玉露更好。
“毕竟吧，岛国那边所谓的茶道，其实都是从咱们这边偷师过去的，倒是被他们搞成了一种文化，现在还有人专门去那边学，跑回来开馆授课，花里胡哨的，笑死个人，想学茶道需要这么折腾吗？福建那边的一些老茶人经常有老外登门拜访。”
李丘泽哈哈一笑：“小刚你可以啊。”
周小江挺了挺胸口，那可不的模样，他有个茶痴爷爷，能离开饭离不开茶的那种，福建那边这种老人很多。
还用余光瞥了眼同样听得很认真的夏语桐，越发想表现一番。
“单丛醉里仙，这个其实简单，但凡是个广东人都知道……”
可别这么说，我就不知道。夏语桐暗道。搞得好像我是个假广东人一样。
这年头你们男生都不喝茶，我们女生就更不喝了。
“凤凰单丛嘛，广东那边老茶客的最爱，早茶必备，属于乌龙茶，香味浓，耐泡，也挺金贵的。
“至于这个茉莉九重天……”周小江说到这里顿了顿，岔开话题问，“李丘泽这名儿是你取的？”
他对此深表怀疑。
湖省那边除了恩施玉露外，好像没什么名茶，茶文化肯定不像他们那边浓郁，这家伙居然懂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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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这个名字，里面大有讲究，涉及到除“红、绿、白、黑、黄、乌、青”几类传统茶系之外的，另一种新式再加工茶中的代表茶，“茉莉花”茶的制作技艺。
制作茉莉花茶时有一个重要工序，叫作“窨制”。
就是将选好的茉莉花和茶叶混合搅拌，让花香和茶味互相融合，只进行一次是不够的，而一次窨制至少要十二个小时。
通常来讲，上好的茉莉花茶需要整整九次窨制，才能达到绝妙的口感。
所以九窨茉莉花茶，绝对是好东西。
“家里人爱喝茶，有点研究。”李丘泽笑着含糊道，他其实比周小江更惊讶。
本以为这小子出生在那种地方，可能有点见识，没想到懂这么多。
周小江倒也没多想。
听他这么一解释后，董俊臣恍然大悟，再看了眼菜单，突然发现不贵了。
一辈子没喝过这些好茶呀，想不到第一次品味茶的高雅，居然是在同学开的奶茶店。
“李丘泽我怎么就这么不信呢？”顾栋一脸狐疑，“再说了，就算你真用这么好的茶叶，给我们这些不懂茶的人喝，有个鸟……”
“你等等，我啥时候说是给你喝的？”
顾栋：“……”
“艹！老子今天就要喝！四眼妹妹，最贵的祁门群芳最！”
“噢。”
周小江斟酌道：“那我就要一杯茉莉九重天吧。”
“我要单丛醉里仙。”董俊臣嘿嘿道，这名字听着就有仙气儿。
夏语桐也上前帮忙，刚好练练手，讲真的，她还挺紧张的，想着如果再出岔子，客户发火可咋整？
等到三杯奶茶到手后，三头牲口端着与众不同的塑料杯，仔细端详着。
“怎么上面的奶油和茶还是分离的？给根棍子让客户自己搅？要不要这么麻烦？”
“这可不是奶油。”蔡书文笑道，“这叫雪顶，里面的东西多了，你们尝尝就知道，我们的奶茶跟传统奶茶不同，你们先直接喝上面的雪顶，然后快喝完了再搅搅，就可以用吸管吸了。”
“麻烦。”顾栋撇撇嘴，从塑料盖上的豁口灌了一口，其他俩人的动作几乎同步。
“诶？！”
“我去！”
“靠，这东西……这么好喝的吗？”
三人嘴唇上全沾着白沫，一口喝下去都震惊了。
这绝壁不是奶茶啊！
奶茶哪有这种滋味？
刚才那一口，他们有种吃了一款最美味的蛋糕上的奶油的感觉。
丝滑得不像话，重点是香甜，无比香甜。
四眼妹妹笑得很灿烂，他第一次尝也有种惊艳到的感觉。
夏语桐心说，好喝是好喝的，可你们如果联想一下它的价格，难道不会觉得就不那么好喝了吗？
李丘泽和张杆相视一望，倒没什么太大反应，看把这三个孩子惊得，喏，开始狂灌了，根本停不下来的意思。
“我靠！我靠！我靠！”
“真他娘的好喝呀！”
“这个什么雪顶我爱了！”
不消一会儿，三人杯中的雪顶便以眼见的速度消失，全都舔着唇角，明显意犹未尽的意思。
接着按照四眼妹妹教的方法，把残余的雪顶用塑料小棒搅了搅，插上吸管，开始正常嗦奶茶的操作。
这一嗦吧，首先眼前一亮的是周小江：“好香！”
他怎么感觉这茉莉花茶都不止九窨呢？
花香与茶香可谓珠联璧合，给人一张风情万种的滋味，再加上刚才那好吃的雪顶的融入，应该还加了一些蜂蜜，好喝到爆炸啊！
他信了，李丘泽这家伙玩大了，真使用了上品茉莉花茶，也不知道哪里搞的货，像是他喝过一次的十二窨一样。
他又哪里知道高温萃取的技术？
李丘泽如果把基底茶拿出来，说是几十窨都有人信。
当然了，凡事过犹不及，太刺激也不合适人的口味。
“卧槽，这茶居然是好喝的。”顾栋说出这话自己有点不信，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喝出了茶香。
过去也甭提祁门红茶，就是武夷山肉桂、水仙——这两样名茶他还是知道的，他爸就喜欢喝，送到他面前，他都懒得闻。
“这就是凤凰单丛？”董俊臣一口嗦下去，真的感觉自己有点醉了，快乐似神仙。
一辈子没喝过这么好喝的东西。
“从今天开始，我爱上凤凰单丛了，难怪小刚说广东人这么喜欢，它确实好喝呀！”
“这是改良的。”周小江接话，“原版的凤凰单丛你可不见得爱喝，没奶没甜味儿，你这种根本不喝茶的人，品味不出滋味的。”
李丘泽直到这时，脸上才有了些表情变化。
看着三名室友的模样，他感觉心中的某些想法，初步实现了。
他就是希望更多的年轻人，能接受茶这种既自主又健康的饮品。
将喝茶当成一种时尚，不要一味的崇洋媚外，去追捧咖啡那种喝多了会上瘾的舶来物。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一大波客户正在靠近
这个什么芝士盖奶茶系列，完全刷新了三人对奶茶的认知。
它哪一点像平时喝的奶茶了？
问题是有奶有茶的，似乎叫奶茶也没毛病。
“果冻，贵吗？”李丘泽问。
“好像……”顾栋挠着头道，“也不是很贵哈。”
还不贵！夏语桐暗自咂舌，心说这家伙什么家庭啊。
顾栋每月生活费两千，脑子里将刚刚那种滋味，与二十块钱做了个对比，发现还真的不贵。
反正如果好喝成这样，他肯定会买。
也不可能忍住啊！
“行啦，喝也喝了，赶紧滚吧。”李丘泽掏出手机看了看，可以开门了。
“艹，李丘泽，别拿哥们儿不当客户！”顾栋气结，他是真做好了消费打算的好吗。
“你这客户我就不要了，除非你原价买。”
顾栋：“……”
狗几把这点小心思都被你看出来了？
他刚还在想，李丘泽肯定有得赚，赚别人的钱没什么，赚他的好意思吗？不得打个五折？
“杆儿，开门吧。”
李丘泽是真没空搭理他们，爱走不走，别堵着门就行。
十点到了。
三人哪里舍得走，杯中茶还没喝完，跑到旁边找了张桌子坐下。
话说李丘泽这家伙确实挺会折腾，他这店和别的奶茶店不一样，还有地方坐，可以堂食。
店铺环境弄得也很不错，黑白灰的基调，符合年轻人的审美，有种酷酷的高级感。
哗啦！
艳阳高照，热闹的街道上，随着卷闸门拉起的声音响起，附近不少学生扭头探来。
“诶，开门了！”
“嗬，总算开门了，哥们儿等了有一会儿。”
“走吧，尝尝鲜去。”
“没错，看看是不是真有说的那么好喝。”
店里，望着刚开门就迎上来的一群人，夏语桐有点懵，什么时候生意这么好做了？
李丘泽他们倒不显多意外，今天是礼拜天，上午十点的档口，再懒的人也该起床了，外面街上随处可见人头，至少过半都是吉技的学生。
经过昨晚的宣传，这些家伙的学生证还能体验一次八折优惠，总归有些兜里不差钱的人愿意尝个鲜。
“李部长，我们是第一波客户吧，不请一杯？”
“开门大吉，大方一点，讨个彩头嘛。”
“祝老板生意兴隆，你看，我这祝福话都说了，好歹意思一下嘛。”
关键……你们是谁啊？
他们认识李丘泽，李丘泽可不认识他们。
“你们就放过我吧，不是都给了你们八折优惠吗？小本生意经不起折腾呀。”李丘泽笑着举手投降。
大家更多的还是开个玩笑，当然如果真能白嫖那自然最好。
“李部长？”夏语桐下意识嘟哝了一句，旁边的蔡书文笑着解释，“泽哥是我们学院的文艺部长。”
“文艺部长？他？”夏语桐诧异，上下审视了一番李丘泽，咋看也不像个文艺男青年啊，说搞体育的她还信一些。
“啊这……”终于有人注意到菜单，一扫上面的价格，吓得一哆嗦。
“李部长，你这是黑店吧！”
“一杯奶茶卖二十？人家全国连锁的店都不敢卖这么贵呀！”
“太黑了！李部长你是不是还有个姐姐叫孙二娘？”
对于他们的反应李丘泽并不意外，这年头一杯奶茶卖到二十块，确实有些离谱，其实刚才顾栋三人的一番破口大骂已经说明问题。
不过你看他们现在有屁放吗？
想要让大家接受，需要一个过程，需要尝试之后让他们自己去体会。
“我们草茶价格确实不便宜，主要成本高，原材料就不便宜，大家如果嫌贵的话，可以看看旁边的小草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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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顺着他手势，又查看起小草茶的价格，确实平易近人得多，相比起草茶几乎打了对折。
可是……打了对折它还是很贵啊！
最贵的“祁门芝芝”卖到十块钱一杯，要知道街上其他的奶茶店，超大号的珍珠奶茶才卖七块钱。
到顶了。
“李部长，你这全是套路啊！”
“就是，价格标这么高，十块钱一杯，再给我们打个八折，还要八块，其实还是比人家贵啊。”
“这不是坑吗？”
众人很是不爽，原以为可以捡个便宜，谁曾想结果算下来比其他奶茶店平价买还要贵。
“是不是套路，是不是坑，大家不妨买一杯喝喝看，喝完如果感觉不值这个价钱，喏，我在这里，跑不掉的，你们可以撵着我骂。我只能告诉你们，我家的奶茶跟你们以前喝过的奶茶，完全不同。”
李丘泽信心十足道。
尤其对于小草茶，他就敢说这么硬气的话。
因为小草茶的利润其实很薄，像一杯祁门芝芝，他虽然选用了次一些的祁门红茶，和便宜的芝士，但那也是正儿八经的祁门红茶和进口芝士啊。
十块钱售价，他计算过，只有三块钱利润。
其他品种也差不多。
真正赚钱的是草茶，二十元的祁门群芳最对半赚，能有十块钱的利润。
口感区别大吗？
大。
雪顶的滋味浓香不少，茶的滋味也更加香淳。
不对比还不明显，两杯一起尝的话，口味的差距就显而易见。
但是相较于现在市面上流行的奶茶而言，无需草茶，他的小草茶便足以秒杀。
没错，他不是说某一个，而是所有，市面上目前卖的所有奶茶都是渣渣。
“诶，你们喝的是什么？”
有人注意到坐在店里的顾栋三人。
都是熟人了，昨晚这三家伙全登台过。
“董副部长，好喝不？”
对于昨晚的主持人，大家显然更熟，有几人走过去攀谈起来。
“我们喝的是草茶，小草茶还没喝，不知道什么口感，但是这个草茶，我可以对天发誓告诉你们，好喝到爆炸！”
董俊臣胸口拍得啪啪响：“别看贵，它贵的是真有道理，我敢保证喝一口你们就忘不掉这个滋味。”
周小江也不介意给室友做个广告，连声附和：“都是用上好的茶叶泡的，不光好喝，还健康，你们试试就知道。”
“你们不会看嘛。”顾栋指着自己的杯子说，“哥们儿恨不得把里面舔了。”
有他三人这么一宣传，再加上李丘泽的信誓旦旦，大家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开始各自点单。
“学生证有带吧，麻烦给我登记一下。”
“娘的，就冲昨天那台晚会，哥们儿也大气一回，来，给我弄杯祁门群芳最，我倒要看看有多好喝。”一位仁兄霸气地掏出十六块。
“感谢支持。”李丘泽笑着接过钱，“四眼妹妹，安排。”
“好嘞！”
几人在吧台里面忙碌的时候，众人仔细打量着，发现他们的奶茶确实和其他店不同。
看不见任何不明粉末，有几个不锈钢保温桶，上面贴有标签，写着什么“祁门基底茶①”、“玉露基底茶②”等字样，茶水是用这个兑的。
奇怪的是，他们的奶不是掺在茶水里的，像是做蛋糕一样，打成奶泡，然后盛进杯中，浮在茶水上面。
“难怪叫奶盖茶，是那么个意思。”
“以前从没见过这种奶茶。”
“李部长你们搞的新品种？”
这事其实昨晚已经宣传过好多次，只是没人上心而已。
“没错，全新的品种。”
“有点意思。”看这制作方式和用料，似乎真的颇为讲究，连糖都不用，加的是蜂蜜。
这么看贵点好像也在情理之中。
只希望它确实好喝吧。
几杯小草茶先做好，众人按照李丘泽指导的方式一尝奶盖后，那表情与顾栋三人之前如出一辙。
不说惊为天人吧，完全被震惊到了。
“我靠，好喝呀！”
“好浓的奶香，口感特别丝滑。”
“我感觉这玩意儿不像奶茶，像蛋糕店的甜品一样，不过旁边蛋糕店没这么好吃的甜品。”
李丘泽笑了笑：“你们喜欢就好。”
2007年的人突然尝到芝士奶盖，大概率就像八十年代的人吃到来一桶一样。
他当年看过一组老照片，八十年代初在火车站拍的，有人在候车室里泡了一碗泡面，引来几十号人围观，个个馋到不行。
“奶盖喝得差不多了，再搅拌一下，尝尝茶。”
相较于奶盖，李丘泽更在乎他们对茶的评价，茶才是这一杯的精华。
几人搅了搅后，几乎同时嗦了一口。
“啧啧，可以喂！”
“嗯，是好喝的！”
“我以前从不喝茶，但是感觉这茶特别好喝，完全没有苦涩味，茶香也是真的香！”
李丘泽心里挺乐呵，要的就是这效果。
“是不是啊？你们的都这么好喝，那我原价二十块一杯的祁门群芳最，不得上天？”
他的茶做好了。
这哥们儿依葫芦画瓢尝了尝后，连爆三句粗口，不是骂人，纯粹是因为找不到更好的词语来形容此时此刻的感受。
就好像以前有个故事，某人向往长城已久，盼望多年终于登上八达岭，望着眼前恢弘的气势，激动万分，很想赋诗一首，奈何胸无点墨，最后憋半天来了一句：“啊！长城，真特么的长！”
这是奶茶吗？
这是琼浆玉液啊！
“也太他娘的好喝了吧！”
这边一波人聚在门口咋咋呼呼的，表情极为精彩，想不让人注意都难，有吉技学生发现草茶开门后，同样屁颠屁颠凑上来。
很快，草茶门前便围得满满当当。
这样可不行。
“杆儿，你出去搞下秩序，让大家排好队，有个先来后到。”李丘泽交代完后，不忘小声嘱咐一句，“注意点态度，性子收收，你要想着都是来给咱们送钱的老爷。”
张杆嘴角一弯，奸笑道：“放心吧，我又不傻，那肯定不能得罪。”
第一百二十八章 这是什么神仙奶茶
“从众效应”是个心理学术语，在社会上随处可见，它本身是一个中性词，没有褒贬之分，但一些狡诈的商人却很擅于利用它。
比如房地产行业，无论是什么楼盘，搞预售活动或者开盘时永远是人满为患。
实际上九成九都是请的托儿。
目的就是为了造成从众效应，然后再搭配上饥饿销售——看，又卖出去一套，好的楼层快没了，老板，还不下定吗？
向来无往不利。
再说回奶茶行业，也不是没人这样干过，新店开业当天，店外客户排起长龙，浩浩荡荡相当吸引眼球，甚至能招来媒体主动帮忙宣传。
草茶外面现在的情况就是如此。
不过不同的是，李丘泽可没有请托儿。
此刻的从众效应完全是客户自发形成的，他不屑于用“花钱请托儿”这种手段，昨晚的广告效果不比这种方式香？不更体面一些？
吉技的学生之所以一波一波凑过来，一是因为他们认为自己有种人无我有的待遇，也确实有。
二是因为前面学生品尝之后的惊喜反应。
“来来，大家排好队，都是一个学校的同学，先来后到，不要插队啊。”
随着张杆将秩序维持起来，一条长龙逐渐形成，沿着草茶门口向街道左侧蔓延，越过好几家店铺的门口。
并且这条长龙还在持续变长。
夏语桐都惊呆了，怎么可能这么火爆？！
搞得她忙得焦头烂额，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来，又担心单子太多会出错，两头一急，粉嫩的额头上很快见汗。
“小桐，今天就辛苦一下，晚上请你吃大餐。”李丘泽笑道，他自己也忙得不可开交，三个人一起动手制作。
大餐？
夏语桐舔了舔唇角，突然感觉不那么累了：“嗯！”
小脑瓜用力点了点，斗志昂扬的模样。
再说门外，动静闹得这么大，自家店门口突然出现长龙，你说老板们能不注意到吗？
纷纷跑到门外查看。
“什么情况啊？”
他们这条街上可从没有出现过这种盛况，无论哪家店搞促销还是什么的，顶多客户爆满，绝不至于排起队伍。
“是那家新开的奶茶店！”
“草茶吧，能这么火？”
隔壁左右的老板们很容易聚到一起，望着“龙头”那边的草茶店门，议论纷纷。
“没道理啊，现在好多学生不是都不喝奶茶了吗？”
“这草茶莫非有什么与众不同？”
“诶，同学，问一下，你们干嘛要排队啊？”
既然琢磨不透，不如干脆打听打听。
相比起这几位老板，更震惊的还要数另外六家奶茶店的负责人，此刻全被惊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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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这事关乎他们的切身利益。
他们和草茶是直接的竞争对手。
“咋回事，怎么一下子这么多学生喝奶茶？”
一帮人瞅了又瞅，满脑子迷糊，他们原本都没拿草茶当回事，谁曾想对方竟然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蓦地体会到一种深深的危机感，心里都很慌。
即使前几年奶茶生意最红火的时候，他们几家也没搞出这种阵仗啊。
这么一比，高下立判。
这草茶到底有什么稀奇的？
早上吃早餐时，和一帮老板评论过草茶的老刘和小方，这会儿脸都红了。
一来，仿佛被人啪啪啪地扇了几巴掌。
二来，羞愧。
三来，惊讶。
四来，羡慕嫉妒恨。
与旁边几人一样，他们同样百思不得其解，还在读书的小年轻弄的奶茶店，凭什么刚开业就火成这样？
搞得他们干了这么多年，好像干到狗身上去了一样。
一定要弄清楚缘由！
林玉婷是台大公共管理系的大二学生，长得白白胖胖的，人缘特别好，平时很喜欢喝奶茶。
今天礼拜天休息，美美睡到快十点钟才起床，拉着一帮姐妹过来这条街吃早午饭，顺便准备再买杯奶茶嗦嗦。
正犹豫着选哪家的时候，忽然注意到街那头的躁动，她这人平时就爱凑热闹，上前一打听，才知道街上又开了一家奶茶店，今天刚开业，听说是一种新式奶茶。
瞅瞅这阵仗，排起了长龙。
那她岂能错过？
“天呐玉婷，这起码要排半个小时吧？”有姐妹一看前面还有二三十个人，哭丧着脸有点不乐意等。
“怕啥，今天又没课，有的是时间。”
林玉婷笑嘻嘻做工作：“我刚打听了，据说好喝到爆炸！那咱们奶茶美少女不得尝尝？要真这么好喝，半个小时值得。”
“别是吹出来的才好，大家都是第一次尝。”
“没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好喝的话咱们尝一次，直接拉黑名单。”
排了二十几分钟后，林玉婷五人终于接近吧台，已经能看到挂在上面的彩图。
这一看，五个姐妹全吓了一跳。
“这么贵吗？”
“我信了，它应该是真的好喝。”
“那雀食，这么贵能不好喝吗？”
“可这样的价格我喝不起啊！”
这时旁边传来声音：“几位美女如果感觉我们主打的草茶贵了，可以看看旁边的小草茶，那个价格实惠不少。”
瞧不起谁呢？
这人自然就是张杆了。
说维持秩序，肯定不能单维持秩序。
泽哥他们在里面忙得汗流浃背，他也不能太清闲，站在门外听到有什么疑问的话，总会适时解释一下。
他刚才就注意到，队伍里渐渐有了些被吸引过来的台大学生。
别问他怎么看出来的。
其实还挺明显，尤其女孩子，三五成群的那种，看穿衣打扮就知道。
说白了，相较于他们吉技这边，要光鲜亮丽一些。
泽哥之前和他讲过什么“这年头寒门再难出贵子”的话，他想想也觉得挺有道理的。
这些可是质量上乘的客户。
据泽哥分析，她们将是草茶的重要客户群体之一。
还有一种，泡妹子的男生。
就比如他，撇开老板的身份不谈，如果发现草茶真的好喝，自然不介意花二十块买给吴思思尝个鲜，也能献个殷勤不是？
最后一种，老师和慕名而来的社会人士。
“有两个系列？”
“对的。”
林玉婷她们在张杆的指引下，终于看到了小草茶的各类饮品价格，其中两个姑娘松了口气。
排了这么久，空手而归，她们也不舒坦。
可让她们花个十块钱左右喝杯什么新式奶茶还行，二十块……拿来买只口红它不香吗？
林玉婷就不这么想。
“我就要喝他们的主打！”
身旁俩妹子附和道：“我也尝尝吧，我想知道它怎么就敢二十。”
“反正如果不好喝，我可要骂人的。”
终于轮到她们，不过五人发现一个问题。
为什么吉技的学生出示学生证后，能有八折优惠？
那他们台大的学生证呢？
“老板！”
“他们肯定不是老板，跟咱们一样是学生，勤工俭学的。”
“第一天开业，老板应该会在吧？”
李丘泽抹了把汗，眼神扫过去，哟，终于来了一波台大的客户。
“你们好，我就是。”
“你？”林玉婷五人全楞了楞，这帅哥和她们差不多大吧。
“对，我是吉技的学生，想着创个业，就开了这家店。”李丘泽笑道。
岂能不明白她们想咨询什么？
刚才前面人付钱，她们肯定看见了。
林玉婷五人：“……”
算是搞明白了。
却也没话说了。
人家给同校同学优惠，你能有屁放？
不过心里总归有些不爽，不为什么，就因为她们买的比别人贵，开业大吉也不搞个优惠。
林玉婷都想好了，等下尝过如果不好喝的话，这冤枉钱花了，她必须得喷两句，也好让后面自己的校友们别上当。
“我要一杯最贵的祁门群芳最！”
最贵的要是都不好喝，我总有资格喷吧？
“那我要玉露四季春！”
“我就单丛醉里仙！”
“来杯祁门芝芝吧。”
“我来一个茉莉巧克力芝芝。”
李丘泽笑着应下，心里美滋滋。
不错。
和他预料的一样，五个人三杯草茶，购买力确实比吉技这边高出不少。
“请稍等。”
林玉婷要的祁门群芳最，是李丘泽亲自调的，他看出来这姑娘是五人的中心。
这是售往台大的第一杯奶茶，往大了说，有点战略性意义。
所以出品最快。
林玉婷刚才一直有心留意制作方法，感觉很是稀奇，与传统奶茶完全不同。见他这么快做好，顺手接过，没多想，按照那个维持秩序的店员教的方式，直接就是一口……
嗯？！
这味道……她整个人猛地一个激灵。
想她从初中开始纵横奶茶界，什么奶茶没喝过？
但是手上这杯奶茶，不仅制作方法绝然不同，就连口味都与她过去喝的数以千杯计的奶茶，全然不一样。
是一种全所未有的滋味。
这个所谓的“雪顶奶盖”，刚一入口，那种浓郁到极致的奶香，便嘭地一下在味蕾间炸裂开来，裹满整个口腔。
有点甜，又有点咸，难以描述的奇妙口感，香醇，丝滑，浓厚、回味悠长……原谅她不是什么美食家，实在想不出更好的词汇来形容。
反正就是……贼好喝！
她不仅挑不出任何毛病，蓦地还有种感觉——以前喝的那些都是个啥啊？
她没按照店家的指导，插入吸管，迫不及待嗦了一口茶水。
整个人再次一惊。
这这这……这是真的红茶啊！
作为行家，她一口就能辨别出，这绝不是茶粉冲泡的。
口感类似于冰红茶，却没有一丝冰红茶的苦涩感，对于她这种很喜欢茶香，却又极度怕涩怕苦的人来说，实在太友好了。
并且茶水中还有种只有高档红茶才有馥郁茶香，掺入一些雪顶上的盖奶后，好喝得不像话。
炸了！
她是真感觉舌尖爆炸了。
人也有点炸。
她喝过市面上所有主流品牌的奶茶，但是没有一款可以和手中这杯相提并论。
甚至远远不及。
而且这款明显更健康。
用的茶包或茶叶应该不便宜，相当真材实料，奶元素和茶是分离的，你想分开喝就分开喝，想一起喝就一起喝，一杯奶茶，根据掺入的奶盖份量不同，能喝出无数种滋味。
绝了！
喷它？
我要把它夸上天！
二十块，贵是贵了点，但贵的有道理啊。
尝过这款奶茶后，林玉婷对其他店的奶茶再没想法了，因为它们完全不是一种东西。
奶茶，应该这样做才对嘛！
第一百二十九章 这种奶茶没法抄
“玉婷怎么样？”
林玉婷品尝的时候，另四人好奇打量着，见她表情古怪，不像好喝，又不像不好喝，好像一种很复杂难明的味道样，忍不住询问道。
“这是我喝过的最好喝的奶茶！”
林玉婷的这句评价外人听着还没什么感觉，但是她的四位好姐妹一听，表情都显得极为惊讶。
居然真有那么好喝！
如果你的朋友每天至少要喝一杯奶茶，否则睡不着觉，家境殷实，从小全国各地玩遍了，你就能体会到这句话的份量。
一家校外小店，在她的心里，居然将那些奶茶巨头全部秒杀。
简直不可思议。
很快，她们的奶茶也相继做好，拿到手。
大家迫不及待品尝，这一尝才知道，玉婷诚不欺我。
未免好喝得有些过份。
“小草茶也好喝？”
“你尝尝。”
好姐妹嘛，不计较那些，林玉婷嗦了口祁门芝芝后，砸吧着嘴巴品了品，确实有差距，奶盖没那么香浓，茶汤也要逊色一筹。
但是即便这样。
这十块钱一杯的小草茶，照样能打遍天下无敌手，她琢磨了一下，记忆中还是没有任何品牌的任何品种奶茶，可以超过它。
这家店也不知道在哪里学到的新式奶茶的制作方法，用料也颇为研究，有点领先时代，或者说领先国内目前的奶茶制作工艺，完全是在搞降维打击的样子。
这店如果开到大城市，搞成连锁经营，还不得一统江湖？
没有哪家能是一合之敌啊。
难以想象学校门口居然不声不响地开起了这样一家宝藏小店。
“怎么样各位美女？”李丘泽笑着问。
“老板你这奶茶绝了！”
“你哪儿学的呀，跟其他奶茶完全不同？”
李丘泽呵呵了一声，我能告诉你？
“同学，你要多开几家店能发呀！”林玉婷一本正经道。
这还需要你说？
“美女们满意就好，要不……”李丘泽伸手指了指后面。
擦，我说怎么还跟我们搭话呢？
敢情是在送客呀。
能怎么办？
还真被他拽去了。
林玉婷感觉自己不可能再光顾街上的其他奶茶店，尝过这家草茶之后，他们的那些奶茶估计都难以下咽。
差距实在太大！
就好像吃糙米饭和五常大米一样。
“同学，你一定要坚持开啊，千万别关门！”临时她不忘忧心一句。
一边上学一边创业，感觉很不稳定的样子，如果店不开了，她上哪去搞这么好喝的奶茶？
人言否？
李丘泽瞪眼。
我这开门大吉的好日子，你张口就是关门？
林玉婷讪讪一笑，捧着奶茶和姐妹们跑了，路上遇到相熟的同学，哪怕人家不问，都要上前推荐一番，用日后的话说就是种草。
她巴不得草茶的生意越来越好，钱越赚越多，这样那个小老板估计就知道香了，最好直接退学全职搞这门生意，把它开遍全国。
嗯，重点是要在自家附近开一家。
……
“是最畅销的吗？”
“嗯，也是最贵的。”
“多少钱一杯？”
“二十。”
“多少？！”
“二十。”
小房间里，老刘和小方面面相觑，他俩私交上有点关系，来自台市的同一个村子。
办公桌上放着一杯新鲜出炉的奶茶，刚让店员混过去排队买的，不然仅凭道听途说，不足以下定结论。
对方的生意实在让他们眼馋啊！
现在这档口还十分特殊，他俩最近一直在商量转型干其他买卖的事情，哪知明明已经很不景气的奶茶，却被一家新店突然弄火了。
前所未有的火。
这让他们看到了另一种契机。
转型不得投资啊？
能不能赚还要打个问号。
如果能搞清楚对方的奶茶为什么如此畅销，如此吸引人，反正他们的奶茶店是现成的，依葫芦画瓢起来应该没什么难度。
这门生意说不定就还能再赚个两年。
“喏。”老刘掏出二十块钱递给店员，让他先出去了。
店员刚走，小方便不再拿捏着，表情夸张道：“疯了吧，一杯奶茶卖二十块？抢钱呀？”
老刘深以为然，奶茶的利润他们门清，现在一杯卖得最好的珍珠奶茶，售价六元，把店铺租金和人员工资全算上，成本也就两块左右，他们能赚四块。
二十块一杯的奶茶能赚多少？
不得赚个十六七块？
人家卖一杯抵他们四五杯。
真敢呐！
“问题是这么贵，为什么还这么多人买？”
“不是说开业搞活动，凭学生证打八折嘛。”
“那也要十六块钱一杯啊，十六块对我们不算个事，对学生来说不少了。”
俩人带着满脑子不解，四只眼睛再次落在桌上的奶茶上。
“这杯子和咱们的都不一样。”
“嗯，应该是定做的。”
“那小毛头还挺会弄，质感不错，看着档次感很高。他杯盖上多弄个孔干嘛？还送根小塑料棒，干嘛使的，边喝边搅？”
“你看看杯子里面，下面是茶汤，奶怎么全浮在上面……”
俩人仔细研究，也必须研究透彻。
观摩好一阵儿后，才开始品尝滋味，他们直接将杯盖掀开，先用吸管?了一坨奶盖塞嘴里。
“嗯？这味道……”老刘惊住了。
小方见他这模样，拿过吸管，同样?了一坨放嘴里，根本不用砸吧，瞳孔瞬间放大。
好浓的奶香！
而且不仅仅是奶香，还有些品不出是什么的滋味，特别好吃！
俩人心里几乎同时出现一句话：怪不得。
能引起这么火爆的场面肯定有些缘由，这口感堪称一绝，难怪学生们趋之若鹜。
俩人相视一望，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出一抹惊讶与兴奋。
惊讶在于一个学生创业，竟然能搞出这种完全不同的新花样，还能达到如此极致美味的口感。
兴奋在于，这玩意儿让他们在死气沉沉的奶茶行业中，重新看见了曙光。
姑娘们拿什么抵抗它的魅力？
连他们都有点无法抗拒啊！
俩人用眼神交流着，什么话都没说，接着又各自尝了尝茶汤。
这一喝更是惊艳到了。
他们是谁？
做奶茶的行家。
“这是真茶！”
“没错，而且不是大路货红茶，祁门群芳最，卧槽，他娘的他不会真用祁门红茶泡出来的吧？”
俩人再次面面相觑，要这么一看二十块钱贵什么贵啊？
“这么搞能赚？”
“茶香很浓郁，茶叶没少用，你再仔细品品，他这估计都不是大路货的祁门红茶，口感很正，而且没有任何苦涩味，我真怀疑他是用顶级祁门红茶泡的，要这么搞……别说赚，不得亏死？”
小方：“……”
俩人本来满以为凭借他们多年制作奶茶的经验，对方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买来尝一下就能分析出个八九不离十。
然而现实的情况是，这杯奶茶的两个组成部分“奶盖”和“茶汤”，他们任何一个秘密都勘不破。
奶盖是那种复合型口感，香浓丝滑，又甜又咸，但就是如此冲突的配料方式，却造就出了别具风韵的惊艳味道，层次感分明。
他们能品出里面单是奶制品就不止一种，问题是到底有什么，怎样配比的，就完全是两眼一抹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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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让二人想不通的还是茶汤。
第一个问题是，若用真茶制作，选用上好的红茶，想要泡出这种馥郁的茶香，用料绝对不少，成本上算不过来呀。
茶叶这玩意儿，是日常生活有数的几种，论克卖的东西，尤其是上档次的茶叶。
第二点，好巧不巧，老刘这里就有红茶，过年时亲戚送的金骏眉，他拎来店里喝，不过本身比较钟意绿茶，所以偶然想起来才喝一小包，还余下不少。
送礼的茶叶，档次再低也低不到哪里去，金骏眉的名头比祁门红茶还响，市场上也卖得更贵。
俩人泡了一杯，加入一些蜂蜜和冰块进行对比。
发现茶香完全没有对方的醇厚。
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这么好的红茶，泡出来依然又少许的苦涩感。
而奶茶杯里的那份，一点没有。
他们也不傻，明白应该不是茶叶的问题，而是制作方式有区别。
换句话讲，对方有特殊的制作工艺，是他们所不知道的。
这才是最有价值的东西。
总算整明白了。
却大眼瞪小眼，完全束手无策。
对方的奶茶并不是能轻易仿制的，原本的美好想法瞬间化为泡影。
“娘的，他去哪里专门学过的吧？”
“那你说上哪儿学的，这种奶茶见都没见过。”
“刘哥，这个问题很严重啊，老实讲，咱们的奶茶和他的一比，屎……压根没有可比性，他的还健康，刚好现在大家都说咱们这种奶茶不健康，那他生意火爆也是理所当然的。可他这一爆，咱们就真没活路了，转型的事，恐怕还得尽快。”
小方忧心忡忡。
然而老刘却没有回话，托着腮帮子沉思起来，脑子里有些别样想法。
他想到一个问题，对方老板只是一个在校兼职创业的学生而已。
也不知道是怎么捣鼓出来的这种奶茶制作方法，但小年轻应该不会明白，它所具备的商业价值。
这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一个他这辈子都没遇到的好机会！
从事奶茶行业快十年了，他十分清楚当前的市场状况，奶茶绝对不乏客户群体，只是现在的传统奶茶有些过时了，市场迫切需要一种更好喝更健康的奶茶。
现在，它出现了。
这意味着什么，他想想都感觉心跳在加速。
“小方你先回去吧，转型的事让我好好想想。”老刘不动声色道。
第一百三十章 友谊的小船翻了
下午三点一刻，蔡书文和夏语桐终于吃上午饭，还是换班吃。
饭是张杆去江西小炒打包回来的，三菜一汤，不多，但都是硬菜。
“泽哥，你也去吃点吧。”
“没事，我不饿。”
李丘泽望着门口依然没断掉的队伍，收钱收到手抽筋，嗅着软妹币的味道都嗅饱了，哪里会饿？
今天是正儿八经的开门大吉。
生意比他想象的还要红火。
他刚才抽身出来，利用萃茶机，给几个已经见底的保温桶里，重新续满基底茶。
现在客户少了很多，估计再有个把小时就能结束排队模式，但是以他在吉技生活一个月的经验来看，晚饭点还会有一个高峰。
原材料消耗非常严重。
他明天还得紧急去补货。
当然这是好事。
累点不怕，现在不累，难道腿脚不利索了再去为生活奔波吗？
他可没忘记自己的目标：三十岁之前实现广义上的财务自由。
什么叫广义？
就是说不讲任何条条框框，只要是他想买的，又可以买到的东西，说买就买，户头上的钱始终充裕。
至于你要问他具体想赚多少，没想过，自然是多多益善。
不怕人笑，穷怕了的人就这土鳖心理。
不过如果在赚钱的过程中，能够做一些对社会对国家有益的事情，他绝对当仁不让。
他也想有一天人家喊他一声“企业家”，不是因为钱多而喊，他一直觉得企业家是一个很高尚的称谓，只是像“兄弟”这个词语一样，如今被很多人张嘴就来，弄得不伦不类。
他很反感那种刚认识就一口一个“兄弟”的人。
经验告诉他，其实越是这种人，越不兄弟。
在他心目中，他被称之为企业家的人屈指可数，像福耀的老曹算一个。
“泽哥，我刚才去买饭时留意了一下，其他几家奶茶店，基本没生意。”张杆有些得意道。
常言道“是金子到哪儿都能发光”，他觉得泽哥就是有金光加持的人，在老家那边摆摆地摊都能搞到常人想象不到的收入，到浙江这边照样能混得风生水起。
事实证明效果还要超出他的预料。
看这趋势，另六家奶茶店抱在一起都不够他们打的。
你说他能不得意么？
名义上他也是个老板好吗？
“低调点，你可别瞎跑那几家店门前嘚瑟，小心被人揍了。”李丘泽半开玩笑道。
这种概率还是有的。
“嘁，买卖搞不过就动手？你叫他们打打试试，老子讹不死他们！”张杆嗤之以鼻。
一辈子最不怕的就是别人耍横。
大不了玩命呗，谁怕谁啊。
李丘泽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实担心的就是这个，这小子性格很极端，不然上辈子也不会进去蹲六年，后面又出事跑路。
现在自己带在身边，时常敲打，到这边来已经改变了不少。
至于另六家奶茶店没生意，坦率讲，意料之中，没什么心理负担，正常的商业竞争，竞争不过不能怨他。
四点多时，队伍总算断了。
李丘泽他们也能换班喘口气。
让他比较意外的是，四眼妹妹有点累瘫了，叫苦不迭，哀嚎着如果天天这样人都要废掉，但是夏语桐却没有半句怨言。
累她显然也是累的，小圆脸上之前还是红彤彤的，现在都有些泛白。
能看出来这姑娘平时在家里没少干家务活。
长着一张动漫里富家千金的脸，却没有富家千金的命，家境显然不太好。
别看广东那边整体好像很富裕，任何地方都有穷人的。
“小桐你家是广州哪里的？”
现在只是时不时来批客户，相比起之前不知轻松多少倍，李丘泽也能抽出时间和她唠唠。
“小地方，说了你又不知道。”
那可未必，哥们儿曾经在那边摸爬滚打了十年。
“你说说看嘛，我们那边不少人在广州打工。”
旁边张杆点头附和，那qio实。
“芳村，知道不？”
芳村酒吧一条街嘛，那边还有一个很大的茶叶市场，李丘泽当初搞茶叶生意就准备在那边搞，可惜最后没搞成。
“还真不知道。”
这地方不算广州市区的中心地带。
夏语桐嘟嘟嘴，一副“我就说了”的模样。
“内根满得唔得含啊？”
夏语桐：“……”
一脸惊讶地望向李丘泽，张杆和蔡书文也楞了楞。
“你会讲白话？”
广东人称呼粤语为白话。
“擦，泽哥，你还有技能？我都不知道。”张杆诧异。
李丘泽笑着摆手：“就会几句，电影里学的。”
“噢。”
“今晚没事啊。”夏语桐心说你不都说了要请我吃大餐么，那当然有空，“你说得还挺标准的嘞。”
“是吧，我也觉得。”
“那你再说一句听听。”夏语桐饶有兴致道，在这边听到有人讲白话，感觉十分亲切。
他们学校她还没遇到过会讲白话的人。
“食屎啦你！”李丘泽不光说了，还声情并茂。
夏语桐：“……”
这句话别说她，张杆和蔡书文也听懂了，捧腹大笑。
“你咋骂人呀！”夏语桐不高兴了，小嘴撅得老高。
小姑娘怎么一点不懂幽默呢？
《旺角卡门》里张学友的名场面啊，多搞笑，日后都被做成表情包了。
“开个玩笑嘛，学外地话不都是从骂人的话学起的么？”
“哼！”夏语桐坐在高脚凳的屁股一挪，侧过身，不理他，活像个小屁孩真生气了。
李丘泽笑了笑，有点意思啊。
快五点的时候，生意终于消停了，连李丘泽都准备歇歇的时候，哪知门口又冒出个人头。
“哟，贵客登门呀。”李丘泽抬头望去，不禁笑了。
好朋友来了。
显然是来捧场的，特意掐着没人的时间段过来，果然是她的风格。
席恩娜进门后左右打量着，眼里有些惊奇，居然还挺像那么回事，听说今天生意好到不行，都需要排队购买，她中午在学校晃一了圈，看到好多人手上都端着印有“草茶”字样的杯子。
张杆和蔡书文下意识往后退了退，夏语桐见他们这模样，也跟着缩到后面。
不得不说，这个姐姐好有气场，也是真的漂亮，怎么看着还有点异域风情呢？
她随即向四眼妹妹打听起来，这才明白原来是他们吉技的校花，号称冰山女神。
嗯，确实好冰。
李丘泽也不问她想喝什么，亲自动手给她调了一杯祁门群芳最，席恩娜接过后按他说的方法尝了尝，琥珀色的眸子顿时一亮。
被惊艳到了。
“你还有这手艺？”
“必须的嘛，不然敢开店？”李丘泽笑呵呵道。
“真的很不错。”
“多谢。”
“多少钱啊？”
“你就算了吧，你要觉得过意不去，我刚好有件事想麻烦你一下。”李丘泽打趣道。
“啥？”
“小桐。”
干嘛突然Q自己？夏语桐忙应了一声，又凑到前面。
席恩娜旋即投去目光，心说好可爱的妹妹，真想捏捏她的脸，好像不是他们学校的，转而又望向李丘泽，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夏语桐，台大的，我招的店员，你也看到了，咱店的门面啊。小桐不会化妆，我就想着你不是高手吗，所以你看……能不能抽空教教？”李丘泽搓着手问。
还真兑现啊。夏语桐一阵脑壳疼，怎么素颜就不配拥有工作吗？
如果非要化的话，倒也没什么，她只是想问一句“买化妆品的钱给报销吗”？
毕竟她平时根本犯不着化妆啊。
“为什么要化妆？”席恩娜突然皱了皱眉。
就在昨天，她也因为某人化了个淡妆，事后才知道，那人的目的根本不是晚会，而是另有所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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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这家伙又招聘到一个很可爱的妹妹做店员，人家明明不会化妆，看表情也不太愿意，非要让人家上妆，作为店铺的门面？
难道是我说得不够清楚？李丘泽正想再解释一下的时候，对面传来一声冷哼。
“李丘泽，是不是在你眼中，女人就是一件工具，对你有用，你才会接近她们，对她们好，然后想方设法让她们为你所用？”
李丘泽：“……”
一脸懵逼了。
大姐你在说啥啊？
“等等呀席恩娜……”
席恩娜走了，不知道奶茶多少钱，扔下一张五十大洋，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丘泽从吧台跑出来，冲到门口时，左右一瞥居然不见了。
也不知道猫进哪家店里了，显然在故意躲着他。
什么个情况嘛！
这是什么脑回路啊，怎么就能生出这种想法呢？
搞得我好像那种专靠女人发财的……擦！想着想着，李丘泽有点缓过神儿来了。
源头还出在昨晚，席恩娜当时还踩了他一脚，显然心里不爽。
刚才自己又请她教夏语桐化妆，说要把夏语桐打造成门面……如果按这个思路一想，娘的，好像还真有点这个意思。
只是苍天可鉴，他什么时候想过靠女人发财？
大姐啊，凡事不能想得这么极端呀！
李丘泽满脸苦涩，倒也知道席恩娜有点心理疾病，思维方式和一般人不太一样。
神经太敏感了。
他摸出手机打了通电话过去，对方也没接。
得，友谊的小船翻了。
回到店里，张杆凑上来问：“泽哥，这席恩娜是不是有毛病啊，让小桐化个妆而已，还能上升到人格有问题的程度？再说了，你让小桐化妆，主要还是想自己看吧？”
我去，这都被你知道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开业当天的收入
晚上九点，草茶准点关门。
四个人都累得够呛，这个点晚饭还没吃呢，当然要好好去搓一顿。
“四眼妹妹，你想吃啥？”
“就近吃点吧，什么都行，有点走不动了。”蔡书文蔫头耷脑的，眼皮在打架。
好在正如泽哥所说，明天是礼拜一，生意不可能再这么好。
真不吹牛，今天最忙的时候，他一泡尿都憋了好久。
“小桐呢？”
我什么都想吃，我想吃炒菜，我想吃烧烤，我想吃火锅！
身体里有个小人在呐喊，不过这话没好意思说出来，夏语桐挠了挠带婴儿肥的小脸道：“都、都可以呀，能吃饱就行。”
“放心吧，想吃啥管够。”李丘泽笑道，“杆儿呢？”
“是挺累的，就旁边吃点吧，要不……大盘鸡？”
夏语桐的一双卡姿兰大眼睛顿时一亮，这个可以有！
过来这边就一直听同学们说，校外有家店的大盘鸡做得特别好，可她一次都没吃过。
什么缘由就不提了。
挺难为情的是，想想居然掉口水了，赶紧拿胖乎乎的小手抹了一把，完了做贼般地望向左右。
嘿嘿……没被发现。
这家店李丘泽也是第一次光顾，他本身不太钟意面食，就说面条吧，除非特别好吃的那种，一般通常作为不太饿时的调剂。
这个点店里已经没其他客人，四人选了一张最开阔的桌子坐下。
李丘泽点了一个大份的大盘鸡，另外又要了二十根羊肉串。
“还有面条，你们想吃那种自己点。”
店里没有餐单，菜品的图片贴满了两面墙，看得人眼花缭乱。
蔡书文点了小份的牛肉面。
“小桐，不是怕吃不饱么，再点碗面吧。”
“噢。”夏语桐一脸乐呵，可别嫌她吃得多哦，毕竟这么晚没吃晚饭，她都成狗了，从早上就盼着这一顿，“那我要一个猪脚面。”
李丘泽：“……”
张杆：“……”
蔡书文：“……”
姑娘你是来砸场子的吧？
果然戴着花帽的老板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
“没有！”
夏语桐：“……”
咋就能没有呢？
猪脚面多常见的一种面啊，哪家店都有的，她特别喜欢猪脚那种Q弹的口感。
正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李丘泽真想伸手捂住她的嘴，赶紧起身和老板解释道：“不好意思哈，我们这同学广东来的，有些东西不太懂，就要个牛肉面吧。”
老板这才表情稍缓，转身去准备了。
“店长，你咋还给他道歉呀？”夏语桐一脸迷糊。
“你说呢？到清真店里点猪脚面，人家没发飙算脾气好的。”李丘泽扶额道。
更让人无语是什么知道不？
夏语桐并非不懂，她懂，很懂！
猛地捂嘴，楞了一会儿才松开，吐了吐舌头道：“哎呀，我忘了。”
李丘泽三人：“……”
傻妞！
三人同时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你怎么不忘记自己姓啥？
着实有点没心没肺啊。
夏语桐有项技能，别看她一张樱桃小嘴看着不大，特别能塞东西。
无论多大一块的鸡肉，都能一口塞下，然后一边吃着，一边鸡骨头就从嘴角出来了，就好像嘴里装着一条流水线样。
可以连续不断地吃。
李丘泽都能想象到她吃鱼时的牛逼场面。
“小桐，你应该从来没被鱼刺卡过吧？”
“怎么可能？”腮帮子被塞得鼓鼓的，夏语桐含糊不清道，“藕有洗后都想扑通，七鱼咋能卡住。”
因为你是个大吃货呀！
我们能跟你比？
二十根羊肉串，她一个人吃了八串，弄得蔡书文有点不好意思下手，李丘泽又要了十串。
盘子差不多有脸盘那么大的一份大盘鸡，她一人至少也干掉了三分之一。
就连身前的一碗牛肉面也没放过。
李丘泽敢对天发誓，他从没见过这么能吃的姑娘。
是那种天赋秉异的大胃王少女。
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小桐，你一个月生活费多少钱啊？”
“五百，咋了？”
“这么少？那你能吃饱吗？”
天呐，吃得这么开心，为什么要突然提这么忧伤的话题！
如果只吃饭倒是能吃饱，只是怎么可能只吃饭嘛，平时买生活用品也要花钱呀。
从没有吃饱过。
可是没办法，家里只能给这么多，父母赚钱很不容易，所以她才想着勤工俭学，以后不问家里要生活费了，弟弟也要快上大学了，父母压力更大。
看着小丫头闷头吃东西，不说话了，李丘泽看出点什么，笑道：“好好干吧，看你们的表现，月底还有奖金哦。”
“真的？！”夏语桐猛地抬起头，一双卡姿兰大眼睛亮得吓人。
“当然，骗你又没糖吃。”
“能有多少？”夏语桐忙不迭打听，这事对她太重要了。
蔡书文同样一脸激动，竖起耳朵。
“说了看你们的表现嘛，如果表现好的话，再给你们发两百，不好的话可就没有了哦。”
两百，加上说好的六百，岂不是有八百块？
和老妈的工资一样了！
“放心吧店长，我肯定好好干！”夏语桐差点没当场立个军令状，小脸蛋上满是严肃的神情。
她这时就在想，如果一个月能拿到八百，她留下五百块做生活费，再打三百块钱回家，刚好能够弟弟高中的生活费，那就太美好了。
嗯，少吃点还对身体好呢。
……
吃完饭后，夏语桐回了台大，蔡书文也回去宿舍了。
李丘泽和张杆累归累，这会儿却全然没有睡意。
今天最激动人心的时刻，现在才开始。
俩人重新回到店里。
这年头连智能手机才刚问世，就别提什么手机支付了，所以李丘泽在设计吧台的时候，特意让木匠师傅打了个结实的抽屉，用来放钱。
这会儿上面套着一把大铜锁。
钥匙只有一把，在他身上。
张杆迫不及待地搓着手，示意他赶紧掏出来。
李丘泽就发现这小子还挺好玩的，他跟守财奴完全不沾边，相反对钱看得很淡，哪个骗子如果盯上他，施点苦肉计的话分分钟能把他口袋骗空。
可他就是特别喜欢数钱，有种病态的喜爱。
李丘泽以前还开玩笑说过，说杆儿，银行才是你的归属啊。
张杆就说，那不行，我数钱喜欢站着数、趴着数、躺着数，坐不住。
抽屉打开，里面杂乱无序地塞满了钞票，白天没时间整理，所以到底有多少，李丘泽也不知道，只是心里有个大概。
今天一共卖出去了500多杯奶茶。
其中大概有一百来杯草茶，其他的都是小草茶。
不过九成的都打了八折，今天的客户群体主要还是吉技的学生，这就是昨晚那台晚会的效果。
他和张杆不一样，更关注的不是这一屉子钱，而是客户的满意度。
从大家喝完的反应来看，他的实验大抵是成功了，无论是草茶还是小草茶，目前好像还没听说除了贵以外的任何缺点。
特别是半下午过来的那些客户，很多已经不提贵了。
这才是最重要的。
意味着大家开始接受了这种定价和口味，以后会带来源源不断的生意。
张杆趴在钱屉子上认真清点起来，费了老半天才把不同面值的钞票捋清楚，也数完了。
“多少？”
“等等，我再数一遍。”
李丘泽：“……”
再次清点一遍，确认没数错后，张杆一阵激动道：“5780块！”
与李丘泽估算的大差不差。
减去500块提前准备的零票子，毛收入5280块。
利润的话，小草茶一杯只有三块的利润，草茶是十块，这个需要详细计算，等明天闲时再说。
“泽哥，咱们能赚多少？”张杆却是一刻都等不急，不搞清楚这个今晚睡不着的样子。
“两千出头吧。”
“哈哈！”张杆手一拍，大笑不止，美滋滋啊。
一天收入两千多，他老爹现在用沙的淡季都没这能耐。
“这还是大部分打了八折，要是按原价卖……”
“能过三千。”李丘泽笑道。
“漂亮！”张杆笑得那叫一个灿烂，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这生意说是一本万利，没毛病吧？
毕竟他们拢共才投入两万多，三万不到。
要按这个节奏，岂不是十天就能回本？
不过张杆也明白，后面周一到周五，应该是没这么好的生意了，周末倒是不好说。
吉技这边虽然很多人的学生证已经用过，但是不代表他们就能抵挡住草茶和小草茶的魅力，另外口碑也打出去了，能带动一批新客户过来。
但无论怎样，势头在这里，他感觉一个月之内肯定能回本。
后面就是狂赚！
“泽哥，要这么看的话，咱们到年底还能赚三个多月呢，岂不是至少也能赚个十几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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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这个数目，张杆心说我这么不在乎钱的人，心口都怦怦直跳。
“差不多吧。”李丘泽同样笑得很骚气。
目前的局面比他早前预料的还要好上不少。
给父母买房子的计划，兴许可以提前。
这事他不会耽误，手头有钱立马办，他宁愿发展节奏慢一拍。
张杆之前还问过他，说广场搞娱乐车的买卖这么好，为什么不让他父母过来搞？
因为没有根呐。
县城离他家十几公里路程，广场摆摊又都是晚上，住哪里？
他老妈还好说一些，他爸那倔脾气是不愿寄人篱下或者租房子住的。
李丘泽不是没旁敲侧击过，他爸这人对金钱压根就没有欲望，毕竟现在他也花不上钱，更愿意守着自己的根，守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和鱼塘。
什么是根？
房子呗。
“你爸的卡号给我一个，这两天把他的钱打过去。”
之前不是腾不出手搞钱么，有点资金不足，让张杆从他老爹那贷款了五千块。
“这急个啥啊！”张杆摇头，不打也没关系呀。
“打了吧，店都搞起来了，也让他们看看样子，别又怀疑你找由头骗他们钱，这钱打回去，你老爸老妈能偷笑好一阵儿，逢人还得吹几句，你信不？”
张杆算是被说动了，谁又真想总是让父母担心，让他们觉得自己就是个废柴？
这么多年没给他们挣过面子，这钱打回去，指不定还真像泽哥说的一样。
第一百三十二章 你的善良总有人知道
翌日上午，天公不作美，淅沥沥下起小雨，李丘泽还不得不外出采购。
早上七点多就出发了，上午有课，也只能翘了，张杆一样，所幸他家里根本没指望他能学个啥。
这一点这家伙甚至和老陈摊牌了，老陈不信呐，还给他老爹去了通电话。
张大超在电话里说：“那个、陈老师啊，劳您费心了，我这个儿子吧，打小调皮捣蛋，我和他妈没少操心，现在已经改了不少嘞，你要让他立马变成乖学生，认真学习，有点不太现实，要不陈老师您就稍微放松点，学没学到东西不打紧的，主要成个人，我和他妈就心满意足了。”
老陈还能说啥？
爱咋的咋的。
同时也感慨真是家里有矿啊，显然不差钱嘛，孩子能不能学到一门手艺压根无所谓，大不了回家继承矿呗。
李丘泽就没这么霸气了，作为班长平时没少和老陈打交道，谈心也比较多，说明了店开起来后，肯定会旷些课，但同时也和老陈保证过，学业不会落下。
三蹦子摩的突突突地行驶着，脚如果踩在铁板上不一会儿就麻了，百试不爽，早些年李丘泽他们那边也有这种车，用本地方言唤作“麻木儿”，非常形象。
现在不知道为什么淘汰了，摩的全换成了不加改装的摩托车，来去如风，啥路都能跑，下雨天也不打紧，顶上加个塑料雨棚就是。
方便是方便了，但是真遇到下雨天其实没有这种三蹦子摩的好使，对于客户而言。
“@#！&%￥……”
司机大爷骂了句什么，李丘泽没听懂，虽然他已经极力尝试学习本地方言，奈何这犹如摩斯密码一样的语言，别说一个多月，一年能不能听懂还是个问题。
不过根据前面的情况，大抵能分析出来，路面又积水了。
该说不说，这座城市的排水系统确实有点问题。
所幸现在还不深，前面一辆马自达能蹚过去，那他们的三蹦子肯定没问题。
就在他们准备涉水时，李丘泽不由得楞了一下，人行道上，一辆自行车突然停下，披着雨衣的身影在马路牙子上蹲下，面对黄褐色的污水，也不嫌脏，撸起袖管，白皙的小手伸进污水里仔细摸索。
“这姑娘不错啊。”司机大爷这句特意用了普通话。
李丘泽深表赞同。
是位年纪不大的姐姐，二十六七岁的模样，带点雀斑的脸上有股干练劲儿，算不上漂亮，不过利落的齐耳短发配上一张瓜子脸，看起来让人感觉很舒服。
“大爷，慢点儿啊。”
不是主干道，所以路不宽，他们如果速度太快冲过去，肯定会把污水溅起来。
“知道。”
司机大爷只用五码的速度缓缓驶过。
李丘泽侧头打量着，大姐摸索好一阵儿，终于找到了排水渠上的铁栅罩子，用两只手费劲地扯起来，嚯，果不其然，上面五颜六色的垃圾袋包满了，难怪排不掉水。
只见大姐又返回自行车旁边，从前面的篮子里取出一只塑料袋，把这些垃圾统统装进袋子里，然后又放回篮子中。
对于这个举动，李丘泽再次在心里给她点了个赞。
大姐重新蹲下，正准备将铁罩子恢复原位时，突然一辆白色宝马五系从后方飞驰而来，李丘泽想提醒也来不及了，他已经离开一段距离。
唰！
不出意料污水被带起，形成一道黄褐色扇面，将正在马路牙子上忙活的大姐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她的雨衣能挡住天上落下的雨，却挡不住角度如此刁钻的人为攻击。
李丘泽一时间勃然大怒：“大爷，堵住那辆宝马！”
“我也想啊。”司机大爷这句话刚说完，白色宝马五系便从旁边呼啸驶过。
“什么人呐！”李丘泽一阵火大。
大爷也是摇头叹息，世风日下，什么人都有。
后面，大姐抹了把满是污水的脸，看了眼那辆白色宝马，似乎叹了口气，表情显得有几分无奈，什么也没说，继续完成她认为正确的事，将铁罩子重新安置在排水渠上。
李丘泽一直注意着这一幕，直到再也看不见。
路上的积水原本和她是没有关系的，她骑自行车，可以走人行道。
这是一种纯粹的利他行为，然而被她予以帮助的人，却以这样的行为来回报她。
怎能不令人寒心？
来到茶叶市场，还是老铺子，不过李丘泽今天准备和老板砍个价，上几回其实已经打过预防针。
他前天才采购的，今天又来，看起来总该有点前途吧？
之前和老板唠嗑，说用茶叶来制作奶茶，这老小子还偷摸着笑。
今儿个非得砍他一刀不可。
老板见他这么快又来了，确实很惊讶，娘的，不会真干成了吧？
买祁门红茶、恩施玉露、凤凰单丛、九窨茉莉花茶这种档次的茶叶，制作奶茶？
还能有钱赚？
“小李，你那奶茶卖多少钱一杯啊？”
“二十。”
“多少？”
老板瞪眼，那能有人买？
还有一点，用这种档次的茶叶泡奶茶，就是二十块钱一杯，也没什么赚头吧？
“老黄啊，你就别瞎打听了，谁做买卖没点门道，我既然敢干，自然有把握赚钱。之前说你还不信，怎么样，你见过用鲜茶做奶茶的么？你见过二十块一杯的奶茶么？诶，我还就是卖出去了，不带吹的，你也看到，生意还挺好，我的计划是明年至少再开十家店……”
反正就是画饼嘛。
不过明年开分店也确实是计划之中的事情。
只是生意如果达到一定规模，李丘泽可就不会再从他这里进货了。
说到底他也就是个二道贩子。
三道五道都有可能。
只要有销量，他就可以触及行业底线，销量越高，底线越低，迟早他要打到原产地那边去。
俩人一边品着功夫茶，一边讨价还价，唠了好一阵儿，最终达成了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价格。
老黄安排工人打包的时候，李丘泽叼着一根他散的黑利群来到门外，这生意一做，不知不觉中烟又抽起来了。
没办法，因为烟它有时候不是烟，而是一种很好的社交工具。
两个完全不认识的人，往往一根烟，一两块钱的成本，就能顺利搭上话。
不过他在尽量控制，身上的烟主要还是散给别人抽的。
“迟到几分钟就算了，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
“不好意思店长，路上遇到点事……”
“谁没点事？我没吗，你就有事？现在上午的货发不完了，你说怎么办？”
耳边传来声音，李丘泽下意识望过去，不由怔了怔。
这不是早上那位清理排水渠的大姐吗？
换了身衣服，本来是件黑裤子，现在是白的。
说巧倒也不算特别巧，因为从那个方向过来，这个茶叶市场是用工最密集的地方。
大姐被无良司机弄了一身水，那模样显然不适合过来工作，回去换了套衣服，应该就是这样迟到了。
这店长完全不听她解释，一阵怒骂和责备。
“扣一百，再有下次直接走人！”
“一百？”大姐心疼极了，哀求道，“店长，能不能少扣点？”
“怎么，有意见？有意见现在就可以滚！”
李丘泽看不下去了，如果做好事，还要接二连三被人如此对待，那这个社会未免也太逊了。
以后还有人敢做好事吗？
“大姐，让她结工资。”
女店长和大姐同时楞了一下。
“大姐，早上你在那弄水渠，我看见了。”
李丘泽咧嘴一笑，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反射着店铺里透出的灯光，照进齐薇的心里，让她有些泛寒的心，突然又温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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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边有工作，肯定比这边工资高，结了工资跟我干。”
齐薇嘴唇翕合，一时不知该说点什么好，心头有股感动。
“你谁啊你？”女店长表情不善道。
“你管我谁？不是你让她不干的吗？那就结工资，少一个子都不行，不信你试试，我立马打劳务部门投诉。”李丘泽说着，手机已经摸出来。
女店长看他一脸不好惹的模样，有点被震慑住了。
这小子虽然看着很年轻，但是身材高大，很有气势，感觉有些来头的样子。
“齐薇你确定不干了？”
咋的，突然又舍不得了？
以这位齐姐的心眼，不用想都知道，平时工作肯定很认真。
这女店长就是在欺负老实人。
“大姐，不骗你，我这边真有待遇更好的工作。”
齐薇看了看李丘泽，不知道为何，俩人明明不认识，她却发自内心的相信这个阳光帅气的大男孩。
望向店长点点头：“不干了。”
她这一个月已经被扣了三次工资，一千块一个月，现在就剩八百了，这才月中，到月底还不知道有多少钱到手。
“看什么看，人家都说不干了，赶紧结工资！就冲你刚才让她滚，我就能请12333跟你好好聊聊，你要想闹大，我陪你！”
李丘泽昂着脑袋站在女店长身前，比对方高一个半头，居高临下道。
身上带着一股混不吝的气势。
再加上这个愣头青的年纪，是个人看着都犯愁。
更别提她只是个店长。
“结就结！”
这种人，李丘泽太能拿捏了，典型的欺软怕硬。
第一百三十三章 这样的老板该他发
回去的时候，李丘泽打了辆出租车。
齐薇就在旁边，俩人都坐在后排，准备带她去店里看看。
经过昨天后，李丘泽就发现店里人手还是不足，真忙起来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
另外没个全职的人守在店里，四眼妹妹和夏语桐假如同时有课的话，就只有他和张杆去填空，有点浪费他的时间。
倒不是说他的时间比别人就高级。
只是早前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亲力亲为不是他的计划，现在只有一家店，明年如果真开出十家店呢？
他又没有影分身术。
如何去管理和领导手下的人，带领他们将生意越做越大，实现脑子里的蓝图和目标，才是他的工作。
“老……”
“别！齐姐，就叫我名字吧，我比你小不少呢。”
是这话没错，可你毕竟是老板呀。
望着眼前的大男孩，齐薇很是感慨，刚才俩人也聊了聊，才十八岁，和自己表弟一样大的年纪，还在读书，已经开了店。
真有本事啊。
她打心眼里佩服。
她和丈夫一起在台市摸爬滚打了快十年，现在依然在给别人做小工。
丈夫的工作还稳定些，在鞋厂当了个师傅。
她一没学历，二没技术，肩不扛手不能提，只能干些打杂的活儿，工资都不高。
眼瞅着父母年纪越来越大，隔三差五犯病，她一直心惊胆战的，生怕他们有个好歹。
说句糟心的话，父母假如真犯个大病，需要做手术的那种，她都拿不出钱来治。
指望她哥更没用。
她和丈夫结婚五六年了，一直没敢要孩子，丈夫是孤儿，家里没老人，如果生了孩子，只能给她爸妈带，可爸妈这个身体，真不敢再给他们添负担。
然而丈夫又非常想要个孩子。
因为什么就不说了。
只要一想想这事她都愁得慌。
说到底还是钱给闹的。
如果有钱，什么事都能解决了，带父母去大城市，把毛病彻底看看好，他们其实一直也在催自己要个孩子，愿意给自己带的。
如果想把孩子带在身边也行，把父母接过来，或者接个老家的亲戚过来照顾，给工资就是，至少能给他（她）一个温暖的窝。
她现在和丈夫租住在城中村的地下室里，那样的环境实在不适合养孩子。
可是现在的收入真没办法。
她每月能到手的工资，平均下来也就七八百块，丈夫有一千五，两千多块看着还挺多的，其实除掉用的，没剩多少。
每月父母的药钱就要好几百，还得打点生活费给他们，自己和丈夫也要生活。
一年拼死拼活也就攒个五六千块。
能干什么呢？
丈夫心心念念等存够了钱，在她家那边盖栋两层小楼，已经打听过，现在没个七八万想都别想。
他们得存十年才够！
可是十年后，七八万只怕又不行了吧？
这还得求菩萨保佑父母千万别害大病，只是他们那个身体……
唉，有时候想想，她都能哭出来。
“丘、丘泽？”
“嗯，就这样喊，听着亲切，我家里人也这样喊的。”李丘泽点点头。
“你那店是新开的？”
李丘泽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笑道：“齐姐你就放一百个心，我那店不是瞎开的，有技术，肯定能干起来，昨天刚开业，你猜卖了多少杯？”
你要这么问，还真问对人了。我以前在奶茶店干过。
齐薇自己都忘记了这些年她干过多少工作。
二十岁左右的时候，干过一些台前的工作，老板看着年轻，愿意工资给高点，过了二十五岁，就只能找到一些打杂的活儿。
奶茶店就是二十出头时干的，虽说好几年了，但那时候奶茶生意好像比现在还红火。
当时他们店一天能卖个一百多杯，老板挺赚的，据说每天卖五十杯就能保本。
看他这模样，应该是卖得不错的，奶茶店开在学校边上倒也适合。
“两百杯？”她故意往大了说。
“齐姐，你这就有点瞧不起人了哈。”李丘泽打趣道。
两百杯都不止？齐薇愣住了，那不得赚发？
才刚认识，李丘泽就不逗她了，发现司机师傅也竖着耳朵，于是稍稍靠近，小声道：“卖了五百多杯。”
“啊？！”齐薇震惊了。
她干奶茶的时候听都没听过有店一天能卖这么多。
“这不是昨天礼拜天嘛，加上又是开门营业的第一天，搞了点活动，所以生意还挺不错，今天周一，这雨一下，估计要差很多。”
李丘泽实话实话，怕她到店里一看，没有客户，还以为自己在吹牛，失了诚信。
他是真看中这位大姐了。
不为别的，就为早上的事情。
一个人但凡有那种公德心，和被人弄了一身脏水也没发火的性格，他很放心把店铺交给对方打理，也是非常适合从事服务行业的。
刚才聊了聊，这位齐姐工作经验也相当丰富，可以说历经过人事百态了。
这样一个人，是他心中最好的店长人选。
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真要去找，可不好找。
齐薇点点头，还沉浸在单日销量五百多杯的事情中没回过神儿。
她都难以想象那一天得赚多少钱。
或者说，有点不敢想。
李丘泽早上出门时预计开门营业前能赶回来，结果齐薇的事耽误了好一阵儿，出租车停下时，已经接近十一点，店铺早开门了。
扭头一望，好家伙，他低估了吃货们的积极性。
明明是下雨天，店门前还是围得满满当当，由于没人维持秩序，全凭自觉排队，所以有点乱，五颜六色的雨伞撑了一片，好像门外搭了顶帐篷一样。
老实讲，本来齐薇还将信将疑，总感觉一天卖五百多杯奶茶太夸张了，现在一看雨幕下的这场景，再不怀疑了。
这孩子真是太有能耐了，以前他们奶茶店生意最火红的时候，雨天也不可能出现这种阵仗。
他家的奶茶味道绝对非常非常好，不然不能这样。
齐薇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善于观察的人，应该算是一个优点，不过好像也没什么用处，刚才出租车一路驶过来，她留意了一下，这条街上奶茶店多得出奇，一共有七家。
然而其他六家店现在并没有什么生意。
这就说明很多问题。
原本听说丘泽还在读书，只是兼职创业，她或多或少的还有些担心，担心这份工作不是那么稳妥，现在突然信心十足了。
如果产品这么好，又这么固定的客户群体，怎么样都不应该关门呀。
“诶，泽哥回了，怎么这么久……咦？”
张杆发现了蹊跷，好奇打量着齐薇。
“你们好。”经历过社会历练的人，终究是不同的，齐薇率先笑着和吧台里的三人打起招呼。
三人同样纷纷见好，明白应该是又来新人了，不过是位大姐，挺好的，他们刚好太嫩了，看着很面善。
李丘泽带着齐薇在店里转了转，拢共就四十平方，不算费劲，完了堂食区刚好还有一张空桌子，俩人便坐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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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怎么宁愿撑伞也不进来？”齐薇指了指门外，有些疑惑。
小年轻的雨中浪漫，姐你八成已经体会不到了。
“没吃饭呢，准备拎着奶茶去就饭。”
齐薇被他的搞笑说法逗乐了。
店已经看过，齐薇没什么意见，表示可以过来工作，那就该谈点干货了。
“齐姐，你也看到了，我这里都是些小毛头，还是兼职，所以我想让你过来全职做店长，带着他们。至于工资方面。”李丘泽想了想道，“要不你说说看，想要多少？”
这让我这么说。
齐薇一阵为难。
她如果来这边上班的话，有一点没有茶叶市场那边方便——路程。
这里距离她租住的地方有些远，也不大可能换地方，因为出租房那边离他丈夫的鞋厂近，需要以他为主，他那下料的工作很累，所以再骑自行车有点不现实，会多笔车费的开支。
李丘泽正是因为考虑到这一点，才打算让她先说说，不清楚到这边工作，会给她增加多少开支。
“要不，一千二？”齐薇试探性回话。
这是一个她很满意的薪酬待遇，她会全心全意工作，对得起这份工资。
她在茶叶市场那边是一千一个月，不过以丘泽这性格，应该不会扣她的钱。
两百块作为交通费，一天六七块，完全足够了。
李丘泽笑了笑，咋拿店长不当干部呢？姐，你的心也太小了点。
再说她这是全职，与四眼妹妹和夏语桐完全不同，每天十点上班，到晚上九点，一天十一个小时，还是相当长的。
超过八个小时，得给她算加班工资。
目前摊子虽小，但是该做到的标准化，还是要做到。
到以后五险一金也是要搞上的。
在这一点上，李丘泽打算以京东的强哥做为榜样，快递就是不外包，一年宁愿少赚五十个亿。
京东的快递为什么做得这么好？
人心是肉长的，很多时候都是将心比心。
“一千二太少了，这样吧齐姐，我给你两千一个月……诶，你先别说话，听我说完。
“我这样人做生意的想法是，我赚钱，员工也不能太差，至少在行业中要处于数一数二的水平，有句话现在说可能有点吹牛皮的嫌疑，只要齐姐你好好干，愿意跟着我干一辈子的话，我照样给你发一辈子的工资，干不动都照发。”
齐薇望着眼前大男孩透着真诚的面孔，这回是真感动了，眼里有些泪花。
“干不动都照发”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如果一直跟着他好好干，连养老金都会安排。
她一个初中毕业、毫无所长的人，何德何能能有这样的待遇？
这种老板如果不发财，那该谁发？
她由衷希望李丘泽的生意能越做越大，这样她就不用再换工作了。
像这样的老板，跟着干一辈子又何妨？
她明明只要一千二，人家却主动给她加到两千……
八百块，抵她之前一个月的工资了。
晚上回去有人该吃醋了，我的工资竟然比他高，呵呵。
第一百三十四章 二十万买你的奶茶技术
本来按照李丘泽的意思，今天只是带齐薇过来看看，该谈的事情谈一下，让她明天再过来上班。
不过齐薇说现在回去也没事，就她一个人，不如现在就开始学学，尽快上手，可以不用算上班。
这位大姐的敬业精神可见一斑。
做过奶茶行业的人就是不一样，上手很快，李丘泽只是随便教了教，一杯祁门芝芝便制作成功，没有任何毛病。
看得旁边的某个小憨憨暗吐舌头。
真的是因为她太笨了吗？
那她为什么能考上台大啊？
是啊，李丘泽早就想问了，姑娘，你怎么混进台大的？
下午雨停了，外面的街道渐渐热闹起来，店里的生意越来越好，又开始排起队伍了。
至于店里的四张桌子，早就被几波人眼明手快抢占了。
看着他们捧着奶茶窃窃私语谈笑风生的景象，李丘泽会心一笑，这不就是所谓的“第三空间”吗？
很多东西其实并没有什么高大上的，被一些家伙炒得很神乎而已，就是给客户提供一个社交休闲打盹的场地而已。
只要想做，别说第三空间，第四、第五空间他都能搞出来。
办会员，开包厢嘛。
以后未必不会尝试一下。
而且会员制，年底之前他就会落实，这是一个重要的销售技巧，能大幅度提高客户的返店频率。
大家各有各的生活，脑子不会总惦记着奶茶，不过假如兜里有张会员卡，那就不同了。
就好像一个闹钟，不经意间瞥到时，脑子里就会不经意地想：对啦，我这会员卡里还有钱呀，该去喝杯奶茶了。
同时对于商家而言，也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筹集到一笔可观的资金，助力发展。
之所以要等一阵儿，是要确立一个信任关系。
现在店才刚开业，你让人家充钱办会员，大家会有所顾忌，担心你不靠谱。
齐薇暂时没有给客户制作奶茶，不过有她打下手，蔡书文和夏语桐明显轻松不少，想要什么东西，往往刚一回头，就递到手边了。
以至于李丘泽甚至有空摸出手机玩玩。
【气也生够了吧？晚上一起吃个饭，听我解释几句如何？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哪样？】
李丘泽松了口气，好歹回了。
好不容易处成好朋友，总不能前功尽弃。
【咱俩的思维方式有些不同，有些事我并没有想那么多，我承认，邀请你参加晚会，确实是想让晚会更精彩一些，然后能取得更好的广告效果。但是你如果说我利用女人……这话有点不对，我利用的岂止是女人？那天晚会男生节目也不少啊。】
【那更可恶！】
【喏，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这件事有个前提要素，学校确实安排我办场晚会，我的店刚好也准备近期开业，外加外联部那帮家伙很拽，想让我求爷爷告奶奶向他们申请经费。那我一想，得，大不了老子自己赞助。钱花了，那我肯定想捞点好处啊。
【没提前告诉你这事是我不对，当时我真没想这么细，我觉得这是一件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上台表演对你也有好处，我想让你变得更乐观一点，不要把自己闷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管你信不信，我当时确实是这样想的。】
手机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那个小桐呢？】
【想听真心话。】
【不想说你就别联系我。】
【你不觉得她很可爱？】
【然后呢？】
【如果再稍微打扮打扮，不是更可爱，看着更养眼？】
【……你喜欢她？】
【喜欢呀，漂亮姑娘谁不喜欢，我也喜欢你呀。】
【你个……】
席恩娜大概想骂人，不过字没打出来。
【我跟你讲真心话呀，朋友，我是一个正常男人喂，圣人都说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长得漂亮的姑娘我如果不喜欢，我岂不是有病？你别带偏见，你自己摸着心口问问，你喜欢帅哥吗？】
【不喜欢！】
【气话。异性相吸是天性，除非你是……】
【什么？】
【百合。】
【你才是GAY呢！】
哟，懂得还挺多。
【你喜欢她，我也喜欢你，但是我没把你们怎么的吧？这样我有罪吗？】
【你会吗？】
【啥？】
【……把我们怎么的！】
【不好说。】
【你……】
【我怎么了，我还没结婚呢，我总要讨个老婆吧？总不能在你的心目中，结了婚还不能那个啥吧？】
【越说越不健康，不理你了！】
李丘泽嘴角一弯，妥了。
【欠你一顿大餐呀，还给你，哥们儿最近赚钱了。】
【七里香。】
泥煤哟，这么用力的吗？
七里香是一家农家乐的名字，最近挺火，距离学院不算很远，有些班级之前聚餐去过，全名叫作“七里香烤全羊”。
李丘泽摁着胸口回复过去：【好！】
“小桐呀。”
“啊？”
“认真点，别出错哦，晚上请你吃烤全羊。”
“真哒？！”夏语桐一双卡姿兰大眼睛精光四溢。
“嗯。”
“好嘞！”
夏语桐舔了舔唇角，有点流口水，干劲满满。
张杆凑过来打听了一下怎么回事，跟他李丘泽没什么好瞒的。
这家伙听完顿时一脸坏笑：“留只羊腿给我。”
李丘泽笑着点头，今晚托席姑娘的福，好多人都有口福咯，一只烤全羊俩人吃得翻白眼也不可能吃完呀。
只是可怜了他的荷包。
半下午的时候，店里来了位不速之客。
张杆眯起眼睛，上下审视着对方，蔡书文他们几个不认识，但是他知道，“美多姿”奶茶店的老板。
这家伙如果敢闹事，他手上的水壶当场就砸过去。
不过与他所想不同，对方很客气，进门就笑呵呵表示，有点事情想找老板谈谈。
李丘泽没什么表情变化，把他带到店外一角。
刘全胜摸出包华子递过来一根，李丘泽接了，没点。
“刘老板想谈什么，不妨直说吧，你也看到，店里有点忙。”
刘全胜心说能不忙吗，生意被你一个人做完了。
昨天他店里只卖出了三十几杯奶茶，今天更惨，到目前为止只卖出十几杯。
亏成翔！
其他几家店也都差不多，几位老板现在个个头大的很。
草茶的奶茶他们肯定已经尝过，完全搞不过，想仿都仿不了，你能怎么办？
“小李你这奶茶厉害了，我不问怎么做的，能打听下在哪儿学的吗？”
李丘泽又如何料不到他们想仿制，该说不说，国人在这方面的技能点可谓点满了，啥玩意儿都能仿出来。
不过想仿他的奶茶，却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
凭街上这几家小店的老板，想要摸索到萃茶机的秘密……难！
没有萃茶机，他们就缺一道工序，想要以相同的茶叶制作出口感一样的茶汤，根本不可能，而如果使用更多的茶叶，成本上就算不过来。
那么想要和自己竞争，只有一条路可走。
仿个半吊子。
使用劣质茶叶，然后拉低价格卖。
不信你看，很快就有人这么干。
多少肯定也能卖出一些。
他不在乎。
压根就没想过搞什么垄断，抢个先手而已，等他发展到一定程度，进入那些奶茶巨头的视野，那些家伙肯定能洞悉萃茶机的秘密。
那时就要拼其他东西了。
“没去哪儿学，你应该知道，我还在读书，自己瞎捣鼓的。”
刘全胜表情复杂，既惊讶又不显意外。
惊讶的是因为整个奶茶行业都在尝试创新，试图研发出一种口味更好更健康的奶茶，当然重点是市场能够接受，用鲜茶制作茶汤，不是没人尝试过，便宜的茶叶没味儿，贵的茶叶价格打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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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己不就用金骏眉试过么？
即使这么贵的茶叶泡出来的茶汤，依然有苦涩感，没有对方的好喝。
市场梦寐以求的新技术，居然被一个读技校的小年轻掌握了。
你说他能不惊讶吗？
不显意外的原因是因为，他从昨天到今天，各种打听，完全没听说哪里冒出了这种新式奶茶。
所以应该还真就是人家自己捣鼓出来的。
“小李你真是年少有为啊！”
还不入正题吗？
“刘老板，我真的有点忙。”
“噢噢，那我就直说吧。”刘全胜觍着脸道，“我想买下你的奶茶技术，你看……价格好商量。”
大叔你有点野心啊。
这一点是李丘泽没料到的，他本来以为对方了不起跑过来和他商量合伙，去哪里再开一家或几家奶茶店，四十几岁的年纪，又是做生意的，还是本地人，肯定有点家底。
不承想对方的心更大。
直接想把他买断咯。
他怕以为自己一个学生，弄家奶茶店只是玩玩票，压根不明白其中的商业价值吧？
奸诈！
这跟欺骗不懂世事的小朋友没什么区别。
“不好意思刘老板，我没打算卖。”李丘泽收敛笑容，直接摇头。
“小李你先别拒绝啊，不如我开个价，你看怎么样。”刘全胜说着，伸出两根食指一交差，笑意盈盈，有些自得。
十万。
他敢保证这小子见都没见过这么钱。
那qio实，李丘泽这辈子还真没见过。
不过昨天张杆含糊过了，按照目前的势头，马上冬天来了，他们热饮一上，到年底至少也能赚个十几万。
老子差你这十万块？
打发叫花子呀？
滚！
当然这个字李丘泽肯定不会说出来，冤家宜解不宜结，尤其是做买卖，讲究一个以和为贵，防人之心不可无。
“刘老板，我如果说我开奶茶店主要是因为爱喝，为了一个情怀，打小有个梦想，你信不？”
来，你有多少钱来买下我的梦想。
“二十万！”
“刘老板，梦想是无价的，我家里不差钱。”
刘全胜：“……”
美好的想法破灭，惋惜到心痛，怎么哪儿都有富二代啊！
去他娘的梦想！
第一百三十五章 我跟席阿姨聊得很嗨
傍晚时分。
阴沉一天的天空突然放晴了。
太阳终于挣脱阴霾的笼罩，奈何却到了它该隐没的时间。
于是只能尽量散发光辉，红霞从云层中乍泄，将灰云渲染得似是描上了金边，呈现出一个个奇奇怪怪的造型，好像天宫隐现，蔚为壮观。
李丘泽在店门口等到席恩娜，旋即二人并肩走向街口，打算拦辆出租车。
“看什么看？”
这不变天了么，席恩娜今天穿了条水洗蓝的牛仔裤，上身也换上了一件不那么肥大的针织衫，整个人一下显得“瘦”了，超模般的身材一览无遗。
尤其是那盈盈一握的腰肢，啧啧……能放水杯。
正儿八百的“S”型身材。
这应该也是混血基因造成的，在这方面，欧美那边确实天赋异禀。
正所谓女人的腰，夺命的刀。
席恩娜这水蛇腰，不仅能夺命，还能勾魂。
这不，李丘泽的眼神不自觉就瞟了上去，还被发现了。
没事，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身材好还不给人看？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反正和这妞该说不该说的话，全都说了，她本身也不是那种害羞性子，感觉懂得还挺多的。
“要不脱光了给你看？”
瞅瞅？说什么来着。
“这……是不是太刺激了点？”
“臭男人！”
“好好，就你香。”
七里香烤全羊农家乐。
这老板是不是杰迷不知道，但是颇为有点生意头脑，《七里香》这首歌在这年头有多火，在年轻人群体中的影响力有多大，看看凤凰传奇的《月亮之上》在中老年群体中的效果就知道。
另外烤全羊这种东西，冠以“七里香”的名头，也显得十分契合。
这不，刚下车，还在农家乐外面，李丘泽就嗅到了一阵扑鼻的喷香。
羊肉和孜然的搭配，简直就是最完美的艺术，不接受反驳。
想吃烤全羊，自然需要提前预订，李丘泽下午就订好了，在服务员的接待下，领着席恩娜，先来到烤炉这边。
“来，看看，这就咱们订的羊。”
望着烤炉上翻滚着的、被烤得金黄酥脆的几只烤全羊，席恩娜惊呆了，一副看傻子的模样望向他：“李大傻，你还真订了一整只羊啊？”
“怪我咯？不是你说要吃七里香吗？”李丘泽耸耸肩说。
“这边也可以单点羊排或者羊腿的，咱俩一只烤羊腿能吃到撑死！”
“那我又不知道。”李丘泽一脸无辜相。
他当然知道，不过昨天开业答应请大家吃大餐，最后只吃了一份大盘鸡，既然过来这边吃烤全羊，怎么好意思空手回去？
张杆那货就预定了一只烤羊腿。
给谁献殷勤就不用提了。
这小子的节奏看得李丘泽蛋疼，想把吴思思追到手，今年看来是没指望了。
“我一直以为你很聪明……”席恩娜一脸鄙夷，“傻帽！”
李丘泽就这么多了个外号——李大傻。
顾栋和周小江心心念念没干成的事，被这妞一句话就落实了。
李丘泽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能怎么办？
把她按在地上摩擦一顿么？
包厢里，店家送了几个小菜，还挺爽口的，按照李丘泽羊皮必须咬起来咔咔响的要求，烧烤的师傅说那还需要等一刻钟。
“你们店好像又来了个女的？”
“嗯，路上捡的……干嘛？别瞪我啊，真的呀。”
听完齐薇过来上班的故事后，席恩娜心里那点不爽快，也就彻底烟消云散了。
她愿意和李丘泽做朋友的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他确实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去帮助女性。
比如蓝雪儿的事情。
她平时闲来无事，宿舍里也拉了网线，YY号一直挂那个频道，这段时间和蓝雪儿聊得蛮多的。
已经确定在这件事上李丘泽没有任何说谎。
他这人好像十分坦诚，甚至坦诚得有点过份，今天还说……喜欢我，居然就这么说出来了？
不过他还同时喜欢那个小桐。
果然男人都是花心大萝卜！
还挺理直气壮的，什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喜欢不代表会嚯嚯云云，以后最好别被我知道，否则……哼，绝交！
“诶~席恩娜你吃个糖蒜，味道挺正的。”
“不吃。”
“咋了？”
“口臭。”
“你晚上又不接吻。”
席恩娜：“……”
她拿起一根筷子当飞镖扔过去。
个李大傻！
“啊！”李丘泽捂住中招的胸口道：“女人你好狠的心！”
席恩娜被逗得哈哈一笑。
李丘泽看得一怔，好美。
她似乎意识到什么，立马又板起脸，重新变回冰山美人。
唉……累不累啊姑娘，自己人都防。
这一点你应该学学江姑娘，她就不防我……嗯，她妈防。
“Please don''t go away，I need you now……”
饭团探书
一阵优美的摇滚乐旋律传来，席恩娜的手机响了。
“艾薇儿？”
“你竟然知道？”席恩娜还挺惊讶。
“《innoce》嘛。”李丘泽心说老子这么大岁数不能白活啊，本身他就喜欢听歌。
这首也是艾薇儿最火的一首歌，算是英文歌里的经典之作。
他瞅了瞅席恩娜脸上的烟熏妆，突然有点明白是怎么来的了。
唱歌的这姐们儿就是个朋克少女，出场必须烟熏妆。
席恩娜看了看手机，没有第一时间接。
“谁啊？”
“我妈。你别说话。”
“噢。”
电话接通，那边传来一个有些疲惫的女声，不过能听出来她在刻意提高情绪。
“小娜，吃饭了没？”
“吃了。”
“怎么早啊。”
“食堂嘛。”
母女二人通电话时，李丘泽一直留意着席恩娜的表情，她明明眼神很亮，有些闪闪的样子，却总是问一句才答一句，似乎不愿与她母亲多谈。
何必呢，李丘泽在心中感慨。
你稍微对你妈好点，或者反过来你妈对你好点，能破坏什么？
骨肉情深，谁能说个不是？
这姑娘有时候就是想得太多，而且思维方式和常人也不同。
“妈，我听你好像很累，早点回去休息吧。”
“诶，妈知道，就准备回去，还好啦，就是最近厂里有点忙，等忙完这一阵就好了，这一阵儿也没顾得上跟你联系，听说你国庆都没回……”
“妈，我在学校挺好的。”
“噢，好就行，记得少上点网，对眼睛不好，是在寝室吗？”
“嗯。”
“那……”
“烤全羊来咯！”
席恩娜：“……”
这一嗓子可不小，而且这边农家乐也不知道从哪儿学的，还有个仪式，马头琴都拉起来了。
一边拉，一帮人穿着蒙古服，推着做工考究的小车走进来，浩浩荡荡。
“诶~小娜，你在外面吃饭？”
“啊，对。刚出来，我突然又饿了。”
“吃烤全羊？”
席恩娜：“……”
得，全听见了。
弄得她有点火大，捂住话筒，抬头道：“谢谢啦，我们这边不用。”
服务员见此，便相继退了出去。
“小娜你不是一个人吧？”
一个人那得多大的胃口，才敢点烤全羊吃？
“嗯，和同学。”
“是吗，你和同学一起出去玩了？”席茜的语调突然一扬，显得极为兴奋，“开个扩音嘛，我和同学打声招呼。”
“妈！”
“这又没什么，不打声招呼还显得我不礼貌。来来，这顿妈来请，待会儿给你转点钱。”
席茜是真的激动，有两年了，自从母亲走了之后，小娜就好像变了个人一样，再也没见她身边有任何朋友，参加过任何聚会。
不听听同学们的声音，她都感觉有点不真实。
席恩娜一阵头大，她妈是个女强人，是那种想做的事必须要做到的性格，你如果不现在让她听听，她很可能明天就来学校打听了。
她大抵上也明白，自己重新交朋友这件事对于妈妈的意义。
“其他人都在外面玩呢，旁边就一个男生。”
“没事啊，男生好呀！”
与一般父母不同，席茜巴不得女儿早点交男朋友，毕竟已经过了十八岁。
当然是人品好的那种。
席恩娜忧伤扶额，一只手捂住话筒，望向李丘泽。
“干嘛？”
“你接个电话。”
李丘泽楞了一下，“就见家长吗？”
“……李大傻你好好说话没人当你有病！”
接就接呗，who怕who？
接过手机，上面还有席恩娜小手留下的余温，暖暖的，香喷喷。
“阿姨您好。”李丘泽咧嘴一笑。
“诶好好好。”席茜连道，“你是小娜的同学？”
不怪她这样问，她到现在都有点不信。
“对，不光是同学，还是好朋友。”
席恩娜瞥了他一眼，唠，可劲唠，居然一点都不紧张，还很期待的模样，看你能唠出个花儿来。
“噢？是吗，挺好的挺好的。”席茜乐得咯咯直笑，“今晚你们同学聚会啊？”
“同学聚会？没有啊，就我和她两个。”
“李大傻你……”
席恩娜一脸呆滞，她是万万没有想到啊，刚才说的话这家伙全听见了，然后就这样公然把她出卖了？都不带一点遮掩的？
“席恩娜你别打岔，我跟阿姨聊得正开心呢。”
席恩娜：“……”
席茜在那边都惊呆了，这小伙子什么来头啊，把女儿降服了？
听听这口气。
“小伙子你叫什么呀？”席茜终于上了心思，语调都变得不太一样，笑容中透着股认真。
“李丘泽。”
“丘泽，嗯，好名字！”席茜听着这浑厚的声音，还有这不卑不亢的语气，第一印象就甚为满意。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女儿在陪他二人世界，并且他一句话，女儿便没了下文。
这很不寻常。
她现在都迫不及待想见见这个神奇的小伙子。
内心喜悦无以言表。
女儿身边终于有了个伴儿！
第一百三十六章 磨刀霍霍向汪狗
“好的阿姨……嗯嗯，有空一定去，好的好的，天儿不早了，您也别太辛苦，早点回去歇着吧……嗯嗯，再见。”
李丘泽刚挂掉电话，就感觉到身上凉飕飕的。
对面两道寒光直射过来。
“一定去哪儿？”
听听这硬邦邦的声音，不是你让我接的吗？
好朋友的妈妈，我不得表现热情点？难道冷语相向吗？
“你妈让我啥时候有空去家里做客。”
“敢！”
“我就一说嘛。”李丘泽耸了耸肩，“应付应付，你懂的。”
“我妈还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
“说！”
卧槽，这气势，夏语桐来了能吓哭。
“真没什么，让我多陪你玩玩，吃吃饭逛逛街什么的，这有个啥，这不都是好朋友该做的吗？我就嗯嗯嗯，好好好的呀。”李丘泽理直气壮道。
妈只怕把他当成我男朋友了。
该死的李大傻！
席恩娜真想扑过来咬他一口。
她这辈子根本没想过谈恋爱嫁人。
李丘泽望着她一脸郁闷的表情，心里偷笑，他不能说有一点故意，只能说完全故意的。
可怜席阿姨一把年纪了，显然对这个女儿担心的很，你明明也很在乎她，何必搞得好像不待见一样？
让她老人家宽宽心多好。
这么称呼大概也没毛病。
按照席恩娜上次说的，她妈是三十多岁才结的婚，生的她，她现在都十八岁了，那她妈不得五十往上？
“你现在是不是很爽？”席恩娜冷眼望着他。
李丘泽怎么感觉这是道送命题呢？
“没啊。”
“没你笑得这么开心！”
“我这不是替你高兴吗，我能感受出来，席……”李丘泽顿了顿，问道，“你妈是姓席吧？”
“你说呢！”
“噢，我能感受出来，席阿姨是很在乎你的，对你的爱不会比任何人弱。”李丘泽说到这里收敛笑容，叹了口气，望向对面满脸怒容的少女，“你不高兴我也要说，这就是朋友的意义所在。”
席恩娜微微一颤。
“你可以不接受她那个家庭，这无关紧要，但是你不要拧巴在这里呀，你以为你这样是为她好，怕破坏她的家庭美满，其实完全没必要，反而弄得你们母女都很难受。
“你不想见那个男的和你那个妹妹，就不见嘛，和你妈把话说清楚，该和她怎么处就怎么处，何必因为你根本不在乎，也不在乎你的人，去毁掉你们母女之间的感情呢？
“讲真的，不值当。”
席恩娜沉默了好半晌，什么都没有说。
接着起身拿起一根羊排，很粗鲁地撕咬了一口，仿佛那就是李丘泽的肉，连小脸上都沾上了油渍。
这副模样如果被学校那帮牲口看到，肯定会亮瞎钛合金狗眼。
很多人觉得女神们放个屁都应该是香的，粗鲁这个词与她们是完全绝缘的。
李丘泽适时切换话题，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一下子就能改变的，得有个过程：“漂亮！人生苦短，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才叫快活。”
“没酒。”
这也算个事儿？
“服务员！”
……
李丘泽失算了。
席恩娜特别能喝，他都喝得有点晕乎，这姑娘还像个没事人一样。
别想岔了，他想把席恩娜喝晕，不是想占便宜，而是想套套她的真心话，这姑娘肚子里还是闷了太多东西。
看这模样就知道平时没少偷酒喝。
“李大傻你行不行啊，我可不想扶你回去。”
“放心吧，青岛不倒我不倒，雪花不飘我不飘。”李丘泽借用了一句顾栋的台词。
“嘁。”席恩娜白眼一翻，懒得听他吹牛逼。
俩人掐着点回到草茶，席恩娜下车后默默走了，李丘泽手里拎着十分之九只羊。
当然肯定是打包好的。
值得一提的是，这顿白嫖了，席恩娜付的钱，她妈给的钱。
她妈那种富婆，说话肯定不能不算数。
“回了回了！”夏语桐早就望眼欲穿，看到李丘泽拎着两提沉甸甸的东西出现，雀跃不已。
让李丘泽诧异的是，齐薇居然还在，俨然一副已经入职的模样，正准备回去。
那能放过她吗？
塞给她一只袋子，里面是什么玩意儿不知道，反正两三斤肉肯定是有的。
齐薇推辞了一下，没推掉，也就接了。
心窝子里暖暖的，也美美的，想着待会儿再捎瓶酒回去，某人累了一天就能好好喝两盅。
烤全羊这种金贵玩意，他们夫妻在外面打工哪里舍得吃？
店里的一张桌子上，张杆抱走一只烤羊腿，屁颠屁颠冲女生宿舍了，夏语桐和蔡书文大快朵颐，烤全羊就着奶茶，那滋味，神仙来了都不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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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看夏语桐两眼放光的表情像这个样子。
最后还是没吃完，即使她这个大胃王都缴械投降了。
这只羊挺肥的，就算烤干巴了也有十几斤，李丘泽和席恩娜根本没怎么动，光顾着喝酒去了。
剩下的便让蔡书文拎回了304。
三头牲口自然喜出望外，顾栋这家伙最不做人，大晚上的拿着一根烤羊排，自己班各个寝室晃了一遍，宗族十八代都被人问候了。
偏偏人家骂得越凶，他越快乐。
就这么个人。
……
翌日上午，上完课后李丘泽正准备去店里，走到半路上接到董俊臣的电话。
“泽哥，过来学生会一趟吧。”
“咋了？”
“汪向斌那家伙告你的状，动静闹得不小，姚主席那边没辙，估计想走个过场，找你谈谈。”
“汪向斌告我的状？”李丘泽眼神一冷。
汪向斌这个兔崽子，老子还没去找他，他还敢倒打一耙？
“晚会的事？”
“嗯，说你滥用职权，假公济私什么的。”
“知道了，我就过来。”
挂掉电话后，李丘泽嘴角泛起冷笑，这回不把你收拾了，老子还混个der儿啊。
来到姚伟的办公室门外，还没走进，便听到里面传来汪向斌义愤填膺的声音。
“各位自己想想看这样合不合适，弄台晚会自己给自己打广告，主持人还是自己的下属和同班同学，各种推销，广告打得嗡嗡响，咱们以前不是没搞过冠名赞助，有见过这样打广告的？
“他这就是假公济私，一切都是有图谋的，我甚至怀疑他申请文艺部长，都是提前谋划好的，这样一个一身铜臭，出发点明显有问题的人，有什么资格做学生干部，还高居部长级别？”
办公室里人不少，姚伟和两名副主席都在，还有几名部长级学生干部。
有些是汪向斌拉来助力的，有些是得知消息跑过来凑热闹的。
姚伟和两名副手相视一望。
向斌这家伙哪哪儿都好，就是心眼太小了。
好吧，就算你说的全部有理，可那天晚上团委和学院的那么多领导在场，连钟副院长都在。
他们都没说什么，甚至一致认为晚会办得很好。
你又何必揪着不放？
“向斌啊，学院的态度，你应该也看到了……”
“是，我是看到了。但领导们日理万机，没空理会这事，咱们学生会内部却不能置之不理，你们也甭觉得他李丘泽是什么好大的人才，要按他这个方法，谁还搞不出一台晚会？
“这种行为如果放任不管，以后大家都见样学样，以权谋私，学生会还怎么健康发展？”
姚伟一阵头大，正准备再劝两句的时候……
“啪啪啪！”
门口传来掌声。
李丘泽踱步走进，笑容满面：“说得好啊，字字铿锵，正气凛然，我没意见呀，要不把我开了吧。”
汪向斌：“……”
他千算万算，却没算到李丘泽对这个部长压根不在乎。
一时楞在原地，有些傻眼了。
“李部长来了，别说气话呀，没人说要开你。”姚伟赶紧起身打圆场。
开什么玩笑？
学院文艺工作刚盘活，领导们甚为满意，这个时候把文艺部长开了？
这不是找骂吗？
“我没说气话，我说真的，你们大概也知道，我那店开起来，生意好到爆，一天要卖几百杯，我一个俗人，小钱钱赚得太爽利了，有些花眼，实在分身乏术，要不你们另请高明吧。”
李丘泽笑呵呵道。
汪向斌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那qio实，草茶的火爆生意他亲眼目睹过。
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生气。
在他看来，那就是李丘泽以权谋私弄到的好处。
“话不是这么说的。”
姚伟心里也艳羡啊，他们读技校，不就是寻思谋份好工作，将来有个好钱途么？
“李部长能力出众，团委陈主任那边，还有学院领导们，都对你赞赏有加啊，怎好辜负他们的信任呢？能者多劳嘛。”
老姚这厮也是奸诈，知道抬出老陈来压我。
老实讲，学院这边谁的面子李丘泽都可以不给，大领导们高高在上，哪里管得到他？但是班主任老陈的面子却不能不给。
老陈对他确实不错。
人嘛，都是将心比心的。
“噢？姚主席如果不说我都不知道呢，既然这样……”李丘泽顿了顿，眼神瞥向旁边，“学院都没打算把我端掉，那这家伙在这边瞎哔哔个什么鬼？”
“你……”
汪向斌气得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没栽倒。一张脸涨得通红，牙齿咬得咔咔响。
可能怎么办？
这小子背后有校领导撑腰，压根没有动他的意思。
不甘呐！
第一百三十七章 这个洗脚它正经吗
身为一个部门的大佬，李丘泽在学生会这边也是有间办公室的，不过很少过来，已经成了董俊臣的地盘。
当然也是他默许的。
办公室里，房门紧闭。
李丘泽坐在被前辈摧残得有些老旧办公桌后面，董俊臣忙不迭打听刚才的情况。
哔嘀阁
“小白你和外联部的关系怎么样？”李丘泽岔开话题问。
“你说呢。”董俊臣无奈地摊摊手。
“总比我好吧。”
“那倒是。”
“你对谢飞宇这个人了解吗？”
董俊臣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起这叼毛，不过还是如实回道：“打过几次照面，汪向斌的狗腿子嘛，等龚红离校，汪向斌升部长，不出意外他应该就是副部长了。”
李丘泽摇头：“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问他这个人怎么样。”
“跟汪向斌一样，假正经，比汪向斌滑头一些，人际关系方面比汪向斌搞得好。”
“噢……”李丘泽托着腮帮子思忖少许道，“你帮我个忙，约一下他。”
“约~他？”董俊臣拖出长音，表明了他的疑惑，你不是和汪向斌势如水火么，“干嘛呀？”
“玩。”
“你约他玩？”董俊臣瞪眼。
“咋了，不行啊？不过你先别说我约的，私下悄悄找他，搞定后联系我，我给你个地址。”李丘泽见他还准备说什么，一下堵住他的嘴，“有你好处的，保管你爽歪歪。”
你要这么说的话，我就试试呗。
……
一个礼拜后，傍晚。
市区荣记海鲜城。
楼下，望着逼格很高的门头，两个刚从摩的上下来的少年，都下意识顿了顿脚。
“董俊臣你到底什么意思啊？”谢飞宇到现在都云里雾里的。
说是有事情找自己，很重要，结果把自己带到这里。
这是他们穷学生能来的地方？
荣记海鲜城在整个台市都是数一数二的餐厅。
俩人进去没个几百块出不来。
“放心吧，走，又不要你掏钱。”董俊臣可算明白泽哥说的爽歪歪是什么意思。
他这个传话筒今晚有口福了。
但他还是想不通，泽哥为什么要请谢飞宇这小子吃饭，还在这种高档餐厅，他配吗？
至于泽哥有没有这个实力，他完全不怀疑。
草茶的火爆生意学校周边是个人都看在眼里，现在他们七号宿舍逢人见面就要喊声李老板，李老板总会打赏一支黑利群或者华子。
场面的很。
他们不是没研究过泽哥到底赚了多少钱，奈何实在无法撬开他和矿哥的嘴，最后从薄弱处——四眼妹妹那里，得到了一些间接信息，通过这些间接信息再一合计……
得到的数目吓死个人！
那绝对不是他们学生应该创造出的收入。
甚至他们的家长都没这能耐。
所以毫不夸张地说，眼下在吉技包括台大，也甭管什么二代，都不可能比泽哥更有钱。
你家里再有钱，父母给的生活费也有个标准，能多到哪儿去？
而泽哥赚的那一大坨，却完全可以自行支配。
妥妥的土豪一枚。
周小江已经欠他好几百块，篮球鞋打爆了，还非得买双耐克，说是下个月还。
董俊臣觉得悬。
嗯，他也欠了二百，不过他下个月确实能还。
“我怎么感觉不是什么好事呢？”谢飞宇一阵狐疑。
不过来都来了，人家已经说过不用他付钱，难道他还不敢吃吗？
错过这个村可没那个店。
漂亮的迎宾小姐姐接待了他们。
“我们有预定，陈先生，电话……”
“噢，好的。”迎宾小姐姐翻开手中的皮本本查看后，脸上的笑容越发甜美，“陈先生预定的包厢在二楼217，两位这边请。”
居然还订了包厢？
谢飞宇吓得脖子一缩，不敢置信地望向旁边。
董俊臣权当没看见，紧跟小姐姐的步伐，这小旗袍穿的，特别贴身，小屁股一扭一扭的，看得他热血上头。
谢飞宇一言不发吊在后面，总感觉刚才董俊臣报的那个电话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见过。
学会生有个联系表，上面各个干部的联系方式都有。
但是他实在无法将这个电话和姓陈的人联系到一起。
擦，不会是他们班老陈吧？
老陈请我吃饭？
为个啥？
带着满脑子疑惑，跟随董俊臣走进包厢后，谢飞宇陡然一怔。
哪有什么陈先生？
偌大的包厢里只有一个姓李的家伙！
李丘泽。
这家伙居然请我吃饭？
这饭能吃？
老大知道还不得嫩死我？
眼见谢飞宇扭头就走，董俊臣能让他走掉？不然今晚的大餐岂不是没了着落？
“诶，谢飞宇，来都来了，坐坐嘛。”
董俊臣的身板比李丘泽还要壮实，一米八的个头面对一米七出头的谢飞宇，只要不撒手，他再怎么扑腾也不可能扑腾走。
谢飞宇就这样被半架着，坐到了李丘泽旁边。
小姐姐不知道他们在闹哪一出，含笑问：“现在要上菜吗？”
“上吧。”
搞定！董俊臣大喜。
荣记海鲜城的东西据说特别好吃，他也是头一回光顾。
“咱俩没仇吧？”李丘泽望向谢飞宇，递过去一根华子，对方不抬手。
李丘泽就这么一直递着，不过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到最后变得有些发冷。
谢飞宇看着心里发毛，赶紧接了过去。
外传这个李丘泽猛得很，跟社会人都敢斗。
他其实也劝过老大别找这家伙麻烦，感觉不可能落到好，可老大就是不听。
“李丘泽你有事就直说吧，吃饭就不必了。”
“我没事啊，就是吃饭而已。”
我信你个鬼！
然而你猜怎么着？
七八道菜陆续上桌后，这家伙和董俊臣一道道尝过去，评头论足，真的什么事都不提，好像就是过来品尝美食的。
“谢飞宇你再不吃可就没了哈。”董俊臣大快朵颐道。
妈的！
谢飞宇也是馋得口水直流，心一横，吃就吃，看你们能玩出什么花样。
好菜当然得配酒。
不过谢飞宇这家伙的警觉性比李丘泽想得要高，喝也喝，却很收敛，绝不多喝，一直推说自己不会喝，实际上酒量明显不错。
起码董俊臣肯定是不够他打的。
缠着他喝了一阵儿，没把对方撂倒，自己差点倒了。
令董俊臣诧异的是，泽哥还真的什么都不提，一顿饭吃完了也没谈什么要紧事。
他其实料想到了，约谢飞宇出来，肯定和汪向斌脱不开关系。
吃饱喝足，三人离开海鲜城，走出大门时谢飞宇暗松口气，这时旁边传来声音。
“时间还早呢，想不想找个地方玩玩？”
“玩玩？”
望着李丘泽别有深意的表情，董俊臣和谢飞宇同时一个激灵，脑子里已经开始浮想翩翩。
这个年纪的小伙子，对于成年人的世界不可能不向往，尤其是对那些不正经的东西。
想要触及，可是实力又不允许。
但是今晚有土豪在。
就问这么好的打土豪的机会，你要不要吧？
董俊臣咽了口唾沫：“我没意见。”
“不、不好吧。”谢飞宇艰难道。
好小子，总算摸准你的命门了。
这小子对美食的欲望不大，正所谓食色性也，那一个男人还能有什么爱好？
这么一尝试，李丘泽就发现果然还是逃不脱真香定律。
“别想多了，洗个脚而已，有啥不好的。”
原来是我想多了吗？
谢飞宇挠耳抓腮的，显得有些扭捏。
刚才那些酒终究不是白喝的，被这么一撩，身上有点燥热。
就是洗脚他也没尝试过呀。
“这个洗脚它正经吗？”
李丘泽感觉好笑，明明心里想得要死，偏偏还要装作正人君子的模样。
不过也不算奇怪。
这个年纪的小年轻大多都是这样，所谓的有贼心没贼胆。
别看董俊臣现在看着挺胆大的，等到见真章的时候，一样得怂。
“我倒是想找那种不正经的，你知道地方？”
谢飞宇头摆起花儿。
这话也打消了他心里的顾忌。
三人打了辆出租车，一说去洗脚，司机大叔顿时一脸坏笑。
安排！
这些地方的路，熟得不能再熟了，闭着眼睛都能开到。
三人走进金碧辉煌的大厅，李丘泽一马当先，另两个货畏手畏脚的吊在屁股后面，任谁都看得出来是两个青瓜蛋子。
服务员介绍说他们这里有很多种洗脚服务。
“养生项目有吗？”
董俊臣和谢飞宇听得频频点头，对对对，养生的好，养生的好。
别搞那些歪七八道的，受不住。
看，说什么来着？
服务员嘴角弯起，递给李丘泽一个小眼神：“有的。”
“就养生项目，先把这两个货安排一下。”李丘泽指向身后。
“好的。”
董俊臣离开时，李丘泽拍了拍他的肩膀：“哥说到做到。”
董俊臣还一脸迷糊，啥意思啊？
不过很快，当服务员将他领到一个灯光幽暗的小包厢后，他就明白了。
“您好贵宾，88号技师为您服务。”
董俊臣望向门口，鼻血差点没冒出来：“……”
这已经过了夏天呀！
他懂了，所谓的爽歪歪的真正含义。
原来它真的就是爽歪歪，没什么花里胡哨的别的意思。
李丘泽就没去陪他们了，独自一人坐在大厅的茶歇区等着。
不是瞎正经什么的，他也光顾过这类地方，只是感受都算不上好。
他还是无法接受不熟的人，触碰到他身上的伤疤。
第一百三十八章 发工资了
虽然想到了不会等太久，但李丘泽还是没料到两个家伙这么快就出来了。
谢飞宇9分钟。
董俊臣12分钟。
“你俩的钱太好赚了。”李丘泽感慨一句，付了账。
俩人皆是讪笑。
心里却美滋滋，见过世面了。
真得劲！
很多事情只要迈出一步，也就没什么障碍了，离开的路上俩人居然还互相讨论起来。
“飞宇，你那个怎么样？”
“大。”
“哪儿大？”
“这还用问？”
“不错不错。我那个虽然平了点，但是长得很奈斯。”
“噢，我那个模样挺一般的，凑合着看。”
有没有发现一件事？
俩人关系进步飞速。
已经不再直呼其名了，而是喊起了“小白”、“飞宇”这样的昵称。
有人早就总结过。
男人有三大友谊，坚不可摧。
一起同过窗。
一起杠过枪。
一起……嗯，懂的都懂。
李丘泽笑这瞥了眼谢飞宇，不过火候还不够，三人继续下一场。
没去很高档的场所，就在路边找了个烧烤摊。
不是突然档次降低了，也不是为了省钱，而是既然到了这一步，他打算和谢飞宇交交心。
越接地气的地方，越适合交朋友。
正所谓“仗义每多屠狗辈”，而屠狗辈哪里最多？
这就说明一些问题。
这是一个对联，还有下句，叫“负心多是读书人”。
有道理吗？
有，但不好一概而论。
看看烈士名录和留学生问题就知道。
李丘泽没点东西，让老板看着安排，啤酒照上。
谢飞宇明显放开了，脑子里的有些事暂时抛诸脑后，喝酒也不再含糊，一杯一次，敬了李丘泽好几杯。
酒过三巡，李丘泽从裤兜里掏出一样东西，弄得二人不明所以。
兜里黑黢黢的铁丝干嘛？
“啥玩意儿泽哥？”董俊臣好奇询问，还拿起来看了看，并没有什么花样，就是一根被烧黑的铁丝。
“还记得晚会那天，中间突然断电了二十分钟吗？”
“当然记得！”
董俊臣脸红得像关公一样，骂骂咧咧道：“娘的老高那家伙不靠谱，差点害我们的晚会搞黄了！”
“这事不赖老高。”
“噢？”董俊臣看了眼铁丝，脑子里掠过一丝猜测。
旁边的谢飞宇同样放下酒杯，竖起耳朵，他当晚也在场。
应该也没几个人不在。
“事发之后，老高打电话我，说这事有点猫腻，我随即就去科教楼楼底下的配电箱看了看，喏，这根铁丝就是老高给我的，说这玩意儿不是配电箱里的东西。”
“靠！”董俊臣虎眼一瞪，听明白了，“有人故意使坏？”
谢飞宇同样一脸震惊，哪个王八蛋这种破事都敢干？
“飞宇可能还不知道，小白最清楚，我李丘泽在学校里平时是怎么做人的，不吹牛地说，如果摊上点什么事，七号宿舍我一嗓子喊出去，三分之一的人都会冲下来。”
“不是三分之一，起码一半！”董俊臣纠正道。
这份能耐只有泽哥有。
没办法，他这人既讲义气，又有人格魅力。
大家打心眼里敬重他。
他虽然这么有钱吧，但是一点架子都没有，身上的好烟自己几乎不抽，全便宜了宿舍里的牲口。
谁但凡有个应急事，找他借钱，只要确实有困难，他也从不二话。
不是自己班的都一样。
当然像顾栋那种，问他借钱开房，那肯定是不会给的。
就像他说的：“搞出问题了怎么办？”
没毛病。
“我自认开学到现在，在学院没有和人任何交恶，除了月初在学生会开月会……”
“啊？！”
谢飞宇总算缓过神儿，不敢置信道：“你怀疑老……汪向斌？”
“没错，我想不到还有其他人。你觉得他像是能做出这事的人吗？”
当晚遇到一个和汪向斌身材相仿的人的事，李丘泽就不提了。
有点巧合，说出来谢飞宇该怀疑他编故事了。
学院里应该没人比他更了解汪向斌。
“不至于吧……”谢飞宇眉头紧锁。
“喏，铁丝在这里，我有没有骗人，你们可以找老高打听。事情既然发生了，肯定有个幕后黑手。别怪我怀疑你们老大，我当时就想，办那台晚会应该符合学院所有人的利益，谁犯得着这么干？我实在想不出。后面我才意识到，对方针对的可能不是晚会，而是我。”
笔趣阁
李丘泽言尽如此。
谢飞宇自顾自灌了杯酒，脸色很不好看：“老大这人是有点小心眼，但我没想到他会走到这一步。”
显而易见，他已经信了。
这说明以他对汪向斌的了解，到了某个份儿上，不是没有干出这种事的可能。
“那你觉得这样一个人，还配做学生干部吗？”李丘泽扯过一张纸巾，擦了擦嘴，有点吃不动了。
老板大概以为他们没吃晚饭，毕竟现在才八点多，喊了声让他别再烤了。
谢飞宇表情挣扎一下后，回道：“不配。”
不是因为他突然就变墙头草了，而是这种行为实在太恶劣，甚至可怕。
“可是我没有证据，找他对峙他肯定不会承认，以我现在和他水火不容的关系，只怕姚主席和老师们都会以为我在栽赃，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
谢飞宇就知道他找自己肯定有点事，现在算是明白了。
不过他很犹豫。
深深看了眼李丘泽：“这事如果捅出来，汪向斌应该会被开除吧。”
他和汪向斌公事快两年了，总归是有些感情的。
虽然这件事很不对，但他还是不想做得太绝。
“我没说这件事。”李丘泽摇头，“这件事只要没有视频作证，他咬死不松口，没人能把他怎么样。我说的是接下来。”
“接下来？”谢飞宇不解道，“接下来怎么了？”
“接下来他要犯事。”
“啊？！”
实际上李丘泽也是猜测，就根据汪向斌的性格进行的猜测，他最近一直嚷嚷着自己以权谋私，还说如果不处理的话，其他学生干部迟早会见样学样。
然而上面的人根本不理他。
在这种情况下，李丘泽感觉他自己会最先开始真正的以权谋私。
这涉及到一些心理学的问题。
他还是看过几本书的。
谢飞宇和董俊臣听完他的解释后，都不由得下意识点头，确实有可能。
不为什么。
甚至不为真正的利益。
就为发泄。
或者说抗争吧，他自以为是的抗争。
“所以你想让我干嘛？监视他？举报他？”
李丘泽点头：“你也说过他不配再做学生干部，可是按现在的趋势，等龚红一走，他铁定升部长，权势只会更大，以外联部的影响力，后面升学生会主席也是概率很大的事情。你想看到这样一个人主宰学生会？”
谢飞宇沉默了，嘴唇翕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自然不想，可是……
“听说你在申请入党？”李丘泽问。
谢飞宇猛地一怔，眼里的犹豫之色被某种看不见的庞大力量，倏地轰成齑粉，咬咬牙道：“好，我干了！”
说完不忘补充一句：“我不是为你。”
“我知道。”李丘泽笑了笑，举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
撸掉汪向斌，够资格接替他位置的只有谢飞宇，这个人感觉还是不错的。
董俊臣说他假正经，你董俊臣不假正经？刚才看你走出来神清气爽的，不知道有多欢。
我李丘泽有时候也假正经啊。
比如杭城那晚明明可以把江姑娘带去宾馆，却完璧归赵将她送回了寝室。
是人，就有毛病。
重要的是三观得正，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不含糊。
……
转眼已到十一月，店里的制冰机大抵是下岗了。
不过也不是没有非要找刺激的猛人。
今天是15号。
一个不太一样的日子。
蔡书文和夏语桐这两个好姐妹——这话不带任何人身攻击的意思，他俩确实处成了姐妹，几乎无话不谈的那种，从早上开始一有空就在窃窃私语。
“泽哥怎么还不来？”
“是啊，马上下班了也不见人。”
“工资今天还能发吗？”
“不发我明天可得饿肚子了，打工的事我已经和家里说了，这月就要了半个月生活费。”
“我也一样啊。”
“你还好，跟他住一个寝室，我明天上午有课的。”
夏语桐的小眉头都快蹙成“川”字了。
她饿个一两顿还好说，重点是她和家里都说好了，弟弟的生活费这个月她来打，说好的16号，弟弟那性格肯定也就计划到16号。
“小桐你是不是没钱了？”
齐薇看出点什么，走过来笑着说：“要不我先给你点吧。”
自从她来了后，李丘泽就退位让贤了，夏语桐学蔡书文和张杆改口喊了“泽哥”。
“齐姐你真好。”夏语桐抱着她的胳膊撒起娇。
齐薇也是真的喜欢她，揉了揉她的小脑瓜，想着自己将来如果能生个这么可爱的女儿，做梦都能笑醒。
“我没带太多，身上就两百整的，你看够吗？”齐薇将兜里的钱全掏了出来。
不够也没办法呀，江湖救急啊，明天只能先给弟弟打两百。
“齐姐我一发工资就还你。”
“没事，不……”
“诶，泽哥来了！”蔡书文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对于夏语桐来说就是世上最美的天籁。
“泽——哥！”夏语桐抬起两只粉嫩嫩的小手，放在嘴边，作喇叭状喊道。
李丘泽还在门外，听到这甜甜的喊声，不禁哈哈一笑：“谁想我了？”
“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小桐是也！”
第一百三十九章 终于露出马脚了
这么长时间的接触下来，李丘泽什么人品，此刻草茶里面的三人心中都有数。
蔡书文和夏语桐不是怀疑他会拖欠工资，只是怕他有什么事忙起来，一下给忘了。
他贵人多忘事不打紧，自己这两个穷光蛋身上一个子儿没有，心里可实在不踏实。
店里第一次发工资，这么重要的日子李丘泽怎么可能忘记？
确实有点事耽误了，刚从老陈那边过来，聊了挺久的，主要是男生这边打游戏的问题。
有些家伙晚上爆肝就算了，都开始旷课打游戏，老陈有点恨铁不成钢，和李丘泽商量着看能不能想个法子救救这帮网瘾少年。
对于这件事李丘泽表示真的没辙，除非立个法，把游戏运营商整废。
不然还能有什么办法？
你就算把宿舍的插孔电都断掉，这些家伙难道不会去网吧玩？
那样还容易出事。
都是成年人了，学习上的事情真的全凭自觉，自己不愿意学，别人逼着学是完全没有意义的。
他也打游戏啊，不过每天不会超过两个小时，只是为了上去陪蓝雪儿玩会儿。
十八九岁如果还没有一定自制力的话，不说这辈子就肯定没有出息吧，注定要蹉跎一些岁月，比那些懂事的人要多走一些弯路。
时间快到九点，店里没有生意。
望着两只嗷嗷待哺的小宝贝，李丘泽笑问：“以为我忘了？”
旁人如果知道这俩人一杯一杯奶茶卖出去，为店里创造了多少价值，就不奇怪他这么想了。
正儿八百的小宝贝。
“可不嘛。”夏语桐隔着吧台撅撅嘴道。
颇为委屈的样子。
“你不会明天没饭吃了吧？”李丘泽看出点什么，诧异问道。
“应该还真是。”齐薇笑着接话，“估计没问家里要钱了。”
“哟哟，可怜的。”
李丘泽望着夏语桐小嘴撅得更高了，打趣了两句，不过心里却很感慨。
傻妞笨是笨了点，可确实是个好孩子。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她属于完全可以靠脸吃饭的那类稀罕人儿。
李丘泽不信台大没人追她。
除非那边的男生全都眼瞎了。
望着她可怜巴巴的卡姿兰大眼睛，李丘泽也就不再逗她了，从兜里掏出两只早就准备好的红包，分别递过去。
“谢谢泽哥！”
“谢谢老大！”
蔡书文一激动又改了个口。
“害，你们应得的。”李丘泽笑着摆手。
俩人拿着红包，一脸乐呵，相视一望，笑得像两个傻子。
“不拆开看看？”
夏语桐一想，是得拆开看看呀，工资是六百，不过泽哥说了，如果干得好，还能发两百块的奖金。
她应该干得挺……还……可能可以吧，也就做错了两杯奶茶。
好在她礼貌，及时赔礼道歉，客户也没生气。
不影响吧？
如果没有奖金，那可咋办，账算不过来了。
小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患着忐忑的心情，夏语桐小心翼翼拆开红包，将里面的幺冻冻全取了出来。
诶？
咋这么厚？
她感觉有点不对劲，不是少了，而是多了！
忙不迭一张一张数过去，一、二、三……六、七、八……九！……十！！！
为什么会有一千？
她数的时候蔡书文一直不眨眼地看着，见此一幕，同样赶紧拆开自己的红包点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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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一千块！
俩人既激动又诧异地抬起头望向李丘泽。
“这不是马上要过冬了吗，天儿冷了，低温补助。”
低温补助？
听说过高温补助，啥时候有低温补助这个词？
你自创的吧？
俩人还哪里不知道，这是泽哥变着花样给他们增加待遇，心里感动不已，夏语桐的一双卡姿兰大眼睛里，甚至已经有点水雾。
“打住！”李丘泽看着一阵头大。
“嘿嘿……”夏语桐顿时裂开嘴角，做了个鬼脸。
“赶紧收好吧，别弄掉了。”
俩人同时点头，把这份小年轻出去做全职，都不一定能拿到的工资，放进口袋里稳稳收好。
“齐姐给。”夏语桐将从齐薇哪里借的两百块立马还给了她。
我也是有钱人了喂！
心里有个小人在呐喊。
这样一来，打三百块给弟弟，她还能攒两百，过年回家可以给爸妈还有爷爷，他们买点新年礼物带回去。
简直不要太爽！
他们一定会夸自己长大了。
想想就美滋滋。
蔡书文同样喜不自禁，想法和她有所不同，如果是这样的话，心里不由得生出了一丝野心——明年的学费自己来付！
他其实是很占便宜的，现在好多饭钱都省了，与泽哥和矿哥他们一起吃饭，根本不可能要他掏钱。
节约点，一年干下来，八千多的学费，未必没有可能。
“齐姐。”
俩人这边心头发热，编织着各种美好的想法时，李丘泽再次摸出一只红包，递给齐薇。
齐薇楞了楞，完全没想到她也有。
她入职还没一个月。
“这……不合适吧。”齐薇没伸手，笑道，“一般都是要压半个月工资的。”
她入职满打满算，也就半个月。
“那都是耍流氓，怕员工工资一拿跑了，齐姐你是这样的人吗？”
我李丘泽需要这样的员工吗？
李丘泽含笑望着齐薇。
后者摇摇头，没再说什么，将红包接了过去。
心里很是感慨，丘泽明明也就十八岁，为什么相处久了，却给到她一种面对长辈时才有的感觉呢？
不说其他，就看看这事办的，哪一点像个孩子？
常听人说有天才天才什么的。
她的圈子小，过去还真没见过，读书厉害的那种偶有所闻，会做生意的天才，还真是人生头回见。
喏，就在眼前。
她敢保证，丘泽将来不得了，能达到的高度绝对是她这种人想都难以想象的。
“齐姐你多少？拆开看看呗。”
“对呀，让我们掌掌眼嘛。”
齐薇本没打算现场拆，遭不住两个小家伙的死缠难打，拆开点了点，一千两百块。
才半个月，到手的钱却是她打工这么多年来，拿到的最高的工资。
心里说不激动那也是假的。
当然更多的还是感恩。
她不是那种擅于表达情感的人，有些话便藏在心里了，不过她会用实际行动来回报。
“齐姐你着急回去吗？”
“倒不急。”
“那走，请你们吃个宵夜，今天也是咱们草茶值得纪念的一天。”
“好耶！”某个小憨憨蹦得老高。
……
一晃已经是2007年的最后一个月。
气温骤降，哪怕是在南方沿海地区，也能明显体会到那种凛冬将至的感觉。
校园里多出了五颜六色的冬装外套，有一款黑色皮夹克最近非常流行，通常一个班里有好几个男生在穿，以至于时常发生叫错人的尴尬事，令人忍俊不禁。
穿衣打扮这事，校园里最容易跟风。
午后刚吃完饭，草茶最里侧的小房间里。
这里早前被那家鞋店用来存放鞋子，李丘泽现在将它改造成了食材仓库。
此刻小仓库里有两个人，他和谢飞宇。
李丘泽让他盯梢汪向斌的事情，过去这么久，终于有了眉目。
不过到底有没有猫腻，谢飞宇也不能确定。
外联部不是每个月都有去外面拉赞助的活动么？
与其说是活动，不如说是他们自己给自己定的任务。
他们部长龚红由于快要离校的缘故，基本不太管事，汪向斌现在名义上虽然还是副部长，但实际上已经有了部长的权利。
外联部作为学生会最排面的部门，可谓人才济济，拉赞助的事情还需要他亲自出马吗？
本身其实也不差钱。
但是就在几天前，他还真的亲自上阵了，并且成功拉到一笔赞助，金额一千五百元。
重点是，他是独自行动的，谁都没带。
“报告上写的是一千五？”
“没错。”谢飞宇点头。
既然是赞助，肯定不能白给，或多或少的会在学院的某场活动上，给赞助商打个广告，或者直接找个地方拉条横幅，挂上一段时间，这得视对方赞助的金额而定。
所以每一笔赞助都有记录。
打广告是宣传部的事，需要确认收到钱了才能打广告不是？
李丘泽摸了摸下巴，感觉可能真的逮到了：“汪向斌以前出去跑赞助，会谁都不带吗？”
“没见过，至少会带一个人。”谢飞宇顿了顿道，“我最多。”
那就八九不离十了。
李丘泽没再说什么，伸出手来。
谢飞宇电话联系他，约他见一面，显然还是过不了某些心理关，也就不为难他了。
果然谢飞宇将早就准备好的一张纸条，交到他手上。
李丘泽摊开一看，是一个商户名字和地址。
外联部拉赞助的行为，从本质上讲可以说是学生会一切活动的基石，别人替你去搞钱，你还会查他的账吗？
再说赞助活动通常要给商家进行反馈，如果人家赞助的金额配不上广告阵势，也是会有意见的。
想要做什么手脚，外联部其他人是不好操作的，但是作为实际上一把手的汪向斌，就不要太简单。
只他看想不想敢不敢做。
李丘泽觉得这次，他想了，也敢了。
是与不是，很简单，走一趟便是。
第一百四十章 怎么就突然怂了呢
“搞杯奶茶？”
俩人走出门，李丘泽指向吧台问。
店里的生意依旧火爆，最近气温骤降，好多学生都没缓过神儿，被冻木了，没什么比一杯热饮更能暖人心脾。
不出李丘泽所料的是，另几家店果然纷纷推出了低配版的鲜茶饮品。
不过对他的影响并不大，倒是互相竞争得尤为激烈，据探子之一的顾栋汇报，昨天有家店推出了三块钱一杯的鲜茶热饮。
他还买了一杯，喝一口就扔了。
李丘泽给他派了包十三块的利群。
按照这个趋势，估计有奶茶店撑不过这个冬天。
“不了。”谢飞宇摇摇头，知道可以白嫖，然而实在没心情。
讲真的，他现在就想冻冻自己。
目送他离开店里后，李丘泽也没多待，和齐薇打了声招呼，将新添的薄款羽绒服的拉链拉到头，双手缩在兜里，顶着寒风走向街口。
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市中心。
民福路。
瀚海文具批发中心。
其实就是一家文具店，不过有些规模，四扇门面，连办公桌椅都卖。
这就是谢飞宇给他的信息。
李丘泽进门说找老板，店员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番。
来到老板的办公室，李丘泽自报家门后，带金边眼镜看起来读了不少书的老板，显得有些头大。
他冒用了外联部的名头。
“怎么又来了？不是刚给你们赞助过吗？”
李丘泽其实可以非常直接的探出汪向斌有没有搞鬼，不过他没给学校丢人。
挠着脑瓜，一脸诧异道：“这……我不知道诶，已经赞助过吗？”
“你们这工作是怎么做的，互相信息都不通吗？前几天刚给你们学校赞助了两千块，还是你们的一个副部长什么的过来的，我这还什么效果都没看到呢，又来？”
两千？
李丘泽心头冷笑，稳了。
“不好意思，老板，是我们工作没做到位，您放心，后续的宣传照片肯定会发给你。”
汪向斌啊汪向斌，竟然被我算到了！
这回看你再蹦跶？
明明一个蔫儿坏的人，偏偏见不到别人好。
走出文具店，李丘泽将手机塞进兜里，拦下一辆出租车，直接返回学校。
路上他还收到谢飞宇发过来的短信，问他怎么样。
【两千。】
李丘泽没有多说什么。
手机那头沉默了好半晌。
【你现在要干嘛？找姚主席报告？能不能低调点，别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
老姚是肯定要找的，不过找领导背后打报告，可不是李丘泽的作风。
【我尽量，汪向斌的电话给我。】
他喜欢明着来。
……
学院教学楼。
汪向斌正在教室上课，手机响个不停，是个陌生号码，挂掉几次还一直打，无奈之下，他只好举起手，等老师看到后，从后门悄悄离开教室。
廊道外，他摁下通话键，没好气道：“谁啊？”
“我，李丘泽。”
汪向斌怔了怔。
他从没想过李丘泽会打他的电话，正如他永远不可能给李丘泽打电话一样。
“干嘛？！”
李丘泽听着这十分不满的口气，真希望他待会儿还能这么硬气。
“咱们的事也该有个了结了。”
“噢？怎么了结？”汪向斌冷哼一声，一副有什么道就画出来的模样。
“十月份的那场晚会，中间突然断电了，这事是你干的吧？”
汪向斌：“！！！”
“李丘泽你再特么乱讲，我跟你没完！”
这一嗓子可真不小，教室里不少学生都听见了，连老师都情不自禁蹙起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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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向斌这个学生向来很懂分寸，还是学生会的领导干部，今天这是怎么了？上课期间跑出去接电话就不说，还大呼小叫影响自己授课。
“你不觉得自己的反应有点大吗？”
“我……你特么含血喷人，我能不火大吗？我警告你，屎盆子别乱扣！”
“行啦，我懒得跟你扯犊子，姚主席的办公室，赶紧滚过来！嘟嘟……”
听着耳边传来的忙音，汪向斌呆立原地，保持着接电话的姿势足足一分多钟。
心里的翻江倒海不足于外人道，只有他自己清楚。
没可能！
绝对没可能！
自己做得这么隐蔽，不可能被人发现的。
但是，为什么李丘泽这家伙会知道？
他没意识到垂在裤缝线边的左手在颤抖。
这件事如果败露，后果绝对是他无法承受的。
该死的！
他是怎么知道的？！
心头悸动，他整个人都在战栗。
不不不，冷静，冷静！
他这是在诈我。
他只是怀疑，他不可能有证据，否则何必要等这么久才揭发？
对对对！肯定是这样。
那晚我很小心，科教楼那一片也没有摄像头，事成后我还特意留意过周边，没有任何风吹草动，实际上那会儿整个学校的人都在操场那一块儿，也就离开老远后，发现一个大晚上没去看晚会在跑步的傻逼。
想通这些之后，汪向斌镇住了慌乱的心神。
以为当着老姚的面就能诈出我的话？
想得美！
李丘泽啊李丘泽，现在会里谁都知道我俩有过节，这个时候弄这么一出，老子还能告你诽谤信不？
汪向斌越想眼神越亮，提到嗓子眼的心也彻底落了下去。
来到行政楼，带着股萧杀的气势，直奔老姚的办公室。
果不其然，与他想象的一样，阵势弄得不小，亦如那天自己在这里状告他以权谋私时一样，老姚和两名副主席都在。
还有一个他没想到的人，自己的顶头上司龚红。
“向斌来了，你们两个这事……”姚伟忧伤扶额，真是一个脑袋两个大。
龚红瞥了眼李丘泽：“人已经到了，有事就说吧，我真的很忙。”
李丘泽拍拍屁股从椅子上站起，斜睨向门口：“我劝你最好把门关起来。”
“我关个屁！”汪向斌怒发冲冠，手指点地，“来，告我什么，说！”
心里素质真不错啊，李丘泽得庆幸自己有点脑子，当初手上没证据的时候，没有贸然行动。
否则今天无地自容的就是他。
指定要被对方倒泼一盆脏水。
令汪向斌诧异的是，这小子突然不说话了，从裤兜里摸出手机，一阵捣鼓，然后扔在了办公桌上。
【您好老板，我是吉技学生会外联部的学生干部，我们学校准备搞场活动，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赞助？也能替你们做做广告……】
艹！
汪向斌和龚红同时眼珠一瞪，李丘泽的声音辨识度很高，一听就知道。
冒充我外联部的人？
就连姚伟和两名副手也是一脸诧异，不明所以地望向李丘泽。
“李丘泽，这事如果不说清楚……”
【“怎么又来了？不是刚给你们赞助过吗？”】
嗯？
汪向斌陡然一怔，这个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这……我不知道诶，已经赞助过吗？】
【你们这工作是怎么做的，互相信息都不通吗？前几天刚给你们学校赞助了两千块，还是你们的一个副部长什么的过来的，我这还什么效果都没看到呢，又来？】
【不好意思，老板，是我们工作没做到位，您放心，后续的宣传照片肯定会发给你。】
录音听到这里，李丘泽拿回手机，塞进裤兜。
姚伟几人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但是不知何故，汪向斌整个人却在颤抖，明明也不热，脑门上却有豆大的汗珠以眼见的速度溢出来。
“这什么意思啊？”姚伟看了看二人，皱眉问，还是没有朝不好的方面想，毕竟那种事以前从未有过。
倒是龚红眉头紧锁，表情凝重，大概明白什么缘故了。
混蛋呀！
如果真是这样，她也难逃其咎，外联部的部长现在依然是她。
而她正面临参加工作的问题，集团公司那边有一个很不错的管理岗位。
这事如果一闹……
那就悬了！
李丘泽刚准备开口，汪向斌突然抢先道：“李丘泽！”
是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以前从未出现在二人的对话之中。
李丘泽侧了侧头，一副有屁就放的模样。
“能不能单独聊聊？”
啥情况啊？
姚伟望向左右，三人满头雾水，更是十分惊讶，汪向斌过去对待李丘泽，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口气。
怎么突然就……怂了呢？
“我和你聊个鬼啊。”
李丘泽直接拒绝，不过汪向斌突然冲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用了把力道，布满血丝的眼睛直视着他的目光，喉结滚动，艰难道：“我求你！”
哗——
这话一说出来，姚伟三人更是大惊。
这里面有事啊！
大事！
李丘泽似乎抓住了汪向斌什么把柄。
联想到刚才的那段录音，姚伟的脸色终于阴沉起来，能座上学生会主席的位置，他终究不是傻子。
不过他暂时没有说话。
从内心讲，他不希望这件事爆出来，能低调处理就最好，否则如果团委那边知道，他也少不了一顿骂。
学生会但凡出了任何事他都有责任，更别提这件事的性质还有些严重。
李丘泽其实一直有心留意现场几位的表情，老姚这边他还没太上心，他注意到龚红眼里有抹深深的忧虑。
才意识到，龚红正面临就业，这是关乎人生的大事。
他和龚红没过节。
第一百四十一章 你好，2008
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李丘泽并不想干殃及无辜的事。
他和汪向斌之间的破事，龚红从没有参入过，实际上这位大姐的心早就不在学校了。
这样一考虑，他甩开汪向斌的手，率先走出房门。
汪向斌长出口气，转身时看了眼龚红，对上她那双失望透顶的眼睛，不由得浑身一颤，脸上布满惭愧。
他是龚红一手提拔起来了，可以说有知遇之恩。
这次汪向斌很自觉地带上了房门。
廊道中，一张脸涨成猪肝色，他想不通李丘泽是怎么发现这件事的，还能找上门核实，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他输了。
一败涂地！
“我如果说我这么干，不是为钱，你信吗？”
换别人李丘泽不信，放这家伙身上，他还真信。
“放我一马如何，我主动辞职，退出学生会，以后再也不招惹你。”
“噢？”李丘泽上下审视着他，多少有些惊讶。
这么不经打的吗？
“既然这样又何必向我低头，反正这事真要处理起来，顶多也就这样，不像那件……会开除！”
汪向斌猛地一哆嗦，脑门垂得很低：“对、对不起。”
李丘泽翻了个白眼，娘的，是不是有点降维打击了？
他搞定谢飞宇，这招釜底抽薪的手段，放在成年人的世界都相当凑效，用来对付一个学生，是不是有点欺负人了？
不过，欺负的就是你！
背后阴老子？
这辈子敢这么干的家伙，有一个算一个，腿打瘸！
“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我凭什么放过你？”李丘泽不咸不淡道。
“是我鬼迷心窍了，其实那件事做完后，我自己想想都心惊胆战，晚上睡在床上我还在想，我怎么变成这样一个人了？我大概率是想明白了，只是就在刚刚之前，我还不愿意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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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丘泽撇了撇嘴，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
汪向斌耷拉着脑袋，像只打了霜的茄子，继续说道：
“是面子，是权利，外联部势大，在学生会谁都要给三分面子，我身为副部长，红姐毕业在即，实际上已经有了部长的权利，更是这样。
“从来没有人敢像你那样不尊重我，我一时怒火攻心，丧失了理智……”
李丘泽留意着他的微表情，这番话倒不像表演，心里也挺感慨的。
老话说“权利乱人心”，果然没毛病。
一个学会生副部长才多大的官？竟然就这么在乎这种东西，难怪古往今来那么多贪官污吏。
“我现在想通了，我可能真的不适合走这条路，我打算放下，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吗？这件事如果闹大，不光我名誉扫地，以后在学校再也抬不起头，还会连累红姐失去好工作，我……”
汪向斌说到这里眼睛都红了。
你他娘的可别哭出来啊！
李丘泽颇为无语，有种大人欺负小孩的感觉。
这小兔崽子还算有点良心，怕因为自己拖累到别人。
实际上李丘泽既然出来了，心里就已经犹豫了，他和汪向斌斗来斗去，不过就是学生会的那点排面，而龚红不同，工作的问题可能影响到她的整个人生。
给吗？
他暗叹口气。
给吧。
他对汪向斌其实算不上了解，现在看来，这家伙也不算无可救药，还算有点良知，只是权利迷人眼，一时走岔了道。
谁都会犯错，就比如他，小时候还做过小偷，偷家里老母鸡下的蛋去换糖吃，那会儿村里的小店还可以以物换物，被抓住后一顿暴打，所以现在的他非常反感乱拿别人东西的行为。
所谓的长了记性。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个过程中，他爸是把他关起门来打的。
这就是父母给到他的教育。
“记住你的话。”
汪向斌大喜过望，用力点头道：“证据不还在你手上吗？”
那是，从今天起，直到你毕业，哥们儿都将你拿捏了。
好好做个人吧！
如果还不改，老子不一脚把你踹出学校名字倒过来写。
回到办公室。
面对姚伟三人透着询问的目光，以及龚红紧张的表情，李丘泽耸耸肩道：“喏，谈妥了，就不麻烦领导们了。”
两位副主席：“……”
麻烦我们啥？
我们都不知道你要干嘛？
姚伟嘴角微扬了一下，稍纵即逝，不得不说，李丘泽这家伙还是很有大将之风的。
龚红表情狂喜。
居然平稳着陆了。
她刚才一颗心可一直悬着。
汪向斌表示要和老姚单独聊聊，他即便不说，老姚也得找他。
其他人就各自散场，李丘泽走到行政楼楼底下时，背后传来唤声。
脚步微顿，扭头望去，龚红笑意盈盈小跑上前，推了推鼻梁上的树脂材质的红框眼镜道：“李丘泽，谢了。”
李丘泽摇摇头，淡笑道：“想想还是没必要去坑你。”
“所以才要谢谢你。”龚红会心一笑，犹豫了一下后，还是问道：“是纪律问题吗？”
看到李丘泽点头，龚红便知道自己推测不错，长叹口气。
“辞了也好，他变化太大，有时候我都有些不认识的感觉。这在学校还好，将来参加工作如果再犯这种事，指不定要坐牢。”
这位大姐倒是冰雪聪明，什么事都看出来了。
“诶李丘泽，你觉得我们外联部谁来领导比较好？”龚红突然问。
“这事犯得着问我？”
“犯得着啊。”龚红打趣道，“你和我们外联部梁子已经结下，你看谁爽，我就把谁提上来，省得以后闹起来他们也不可能是你的对手，多丢人呐！”
李丘泽听出点意思，这位大姐是在投桃报李。
反正她即将离校，谁接任外联部于她而言其实都一样，刚好现在手头还有点权力，想顺手报了李丘泽今日的“不杀之恩”。
“龚部长太抬举我了。”
李丘泽可不会给她推荐，搞得好像干预人家的内政一样。
再说了，他在乎外联部找茬吗？
不过推不推荐肯定还是谢飞宇上位。
龚红倒也没揪着他不放，临时不忘夸赞一句：“你家奶茶很奈斯，以前没喝过这么好喝的奶茶。”
你要这么说……
李丘泽秒切身份，露出八颗牙齿：“你喜欢就好。”
……
“啥？汪向斌辞职了？”
“嗯，辞去外联部副部长，退出学生会。”
“这……怎么可能？”
“可不可能它都已经发生了，不信你去打听嘛。”
汪向斌辞去外联部副部长的职务，并退出学生会的消息，很快便传开，在学生会里引起不小的轰动。
诸如此类的对话，在学生干部之间一时广为发生，大家全都震惊不已。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汪向斌都不应该做出这种事。
龚红马上就要离校，他晋升外联部部长指日可待，所谓的名正言顺。
这里面显然有大瓜！
一番打听之下，有人爆出消息，说这件事发生之前，在老姚的办公室有过一场“决战紫禁之巅”，西门吹雪是汪向斌，叶孤城就是李丘泽。
显而易见，西门吹雪终究不敌叶孤城。
这俩人不对付，在学生会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但是大家伙儿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汪向斌居然败得这么惨，被一剑封喉，再无还击的可能。
由此可见这个李丘泽多么可怕。
汪向斌进入学生会多久？
他才几天？
汪向斌名为学会生最有权势的部门，外联部的副部长，实为部长。
李丘泽呢？
不过刚刚进入学生会最冷清的一个衙门，小有成绩而已。
俩人不论从资历、辈分和权势讲，毫无可比性。
然而汪向斌就这样败了，灰溜溜退出学生会，从此泯为路人。
怎能不让人心惊？
好多人都在心里暗自咂舌，直呼惹不起。
这样的人还是做朋友比较好，与他为敌实属不智，连汪向斌都被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掰倒了，那学生会除了老姚外，还有谁够资格和他较量？
所有人都明白，学生会要变天了，以前最没发言权、谁都没当回事的文艺部，只怕要历史性的成为最具权势的部门之一。
谁让他们有个狠角色部长呢？
董俊臣成日泡在学生会，此事过后可谓意气风发，走路膀子都晃得更开了一些，以前一帮人都是“小白小白”的叫他，现在大部分人都改了口，毕恭毕敬地称呼“董副部长”。
跟着泽哥混，果然很有前途啊！
他最近时常在心里感慨。
连文艺部这个千年老幺，居然都被他盘成了谁都不敢小觑的重要部门。
简直不要太牛逼。
本来他使出三寸不烂之舌，才忽悠到几个人加入文艺部，这一阵儿倒好，申请加入文艺部的报告在他案头都快堆满了。
那他可得好好筛选一下。
男的一概不要！
可怜一个文艺部，到现在为止只有几个光棍，一个女生都没有，说出去简直丢人有没有？
……
2007年的十二月份，有些激情。
《投名状》、《集结号》等电影接连上映，看得人热血沸腾。
《集结号》是按老陈的意思，组织全班学生分批去观影的，和影院那边谈妥了半价。
《投名状》是李丘泽和好朋友席恩娜一块儿去看的。
没什么歪心思，纯粹就是想弥补一下新鲜出炉的乐趣，打电话问席恩娜想不想看，对方说可以，也就去看了。
毕竟答应过席阿姨不是？
平安夜那天席恩娜给了他一颗乌红乌红的蛇果，居然十几块一颗，娘的一辈子没吃过这么贵的苹果，被他掰成四半，和草茶里三个勤劳的小帮手分了。
第二天圣诞节，隔壁左右的商铺都在搞活动，张灯结彩的。
诶~他就不搞。
跟咱就啥关系？
2008年1月1号。
元旦。
早上十点钟开门，草茶门外两饼鞭炮齐鸣，蹦了一地的炮仗碎，清洁工大婶儿过来打扫的时候，李丘泽封了一个大红包。
新年新气象。
今天对于草茶而言，又是一个具有纪念意义的日子。
第一百四十二章 鼠年典藏版创始人会员卡
炮仗已经轰完，清洁工大婶儿打扫起来很乐呵，老板小伙子塞的红包她刚偷偷拆开瞥了一眼，里面是一张幺冻冻，她在这条街上扫了五年地，没见过这么大气的老板。
空气中还弥漫着硫磺硝烟的气味，被新年伊始的寒风一送，整条街上都多了抹过年的氛围。
动静闹得这么大，不少人纷纷赶过来凑热闹。
有些老顾客注意到，草茶门外多出了两辆崭新的小毛驴。
此时草茶里面，除了原本的人员阵容外，又添了两名小伙子。
“小刚。”蔡书文对其中一个眨眨眼，不忘从柜子里摸出两件崭新的工装，一件递给他，另一件递给他旁边那位。
冬天的工装和秋季不同，是一件黑色冲锋衣，厚实防风，十分保暖。
周小江没好气接过。
他不是欠了李丘泽好几……好吧，现在已经到了一千块。
实在还不起来了，他每月生活费刚好一千块，还了自己要喝西北风去。
只能过来打工还债了。
所幸草茶和别的店不同，毕竟是自己室友开的，还有四眼妹妹打头阵，算不上特别丢人。
他下意识望向吧台里的那个大眼萌妹，心里再次好想了一些，未尝不是一个机会呀！
至于他旁边的王小毛，物流三班的，就是小时候在少林寺学过武的那位。
李丘泽贴了张招聘告示，应聘的人差点没把他电话打爆，草茶现在的影响力有点不可同日而语了，最后综合考虑之下，还是选择了王小毛这个熟人。
还有一个比较重要的考量因素，物流三班的课程安排，和他们产品造型班完全是错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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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来，他和周小江俩人每天工作半天，就能确保这个岗位始终不断岗，至于晚上和节假日，就由他们自行去调节了，一人一天呗。
没错，这是一个全新的工作岗位，负责干什么，李丘泽自有安排。
门口扯了个易拉宝，看到前面的人已经围得满满当当，店里张杆很想往角落里钻，千万别骂人呀！
他虽然一直很相信泽哥的生意头脑，也认为推出会员卡这个计划很好，但是易拉宝广告上排在最后面的那张会员卡，别说这些顾客了，即便他看到都有点缩脖子。
“就说前几天圣诞节草茶怎么不搞活动吧，原来虽晚必到。”
“充一百送十块，可以可以，等于免费喝一杯奶茶。”
“是啊，后面的充两百送三十，充四百送五十，充五百送八十，好是好，但你要哥们儿有钱充呀，咱们还是个读书的宝宝好吗？”
“你才宝宝呢，我就充两百！”
“……玛德，算你勇，月底别问老子借钱吃饭。”
易拉宝的广告纸上，前面的内容都没什么，大家一顺看下来，脸上都挺乐呵，搞活动送福利这事谁不爱呀？
但是当终于有人看到最后一栏时，直接来了句“卧槽”！
很快更多看见，一个个眼珠子瞪得滚圆，有些人还抬手擦了两把，以为自己眼睛出了问题。
“鼠年典藏版创始人会员卡，999元？”
“闹呢！”
“老子一个月不吃不喝，尽喝你的奶茶啊？”
“什么一个月，我快要两个月喝西北风，才买得起这张卡。”
“我说你们急个蛋蛋呀，又没强迫你们买。”
“就是，要饭的操什么有钱人的心，这明显有点赚智商税的嫌疑。”
“草茶一直还算地道，这回是整哪出？充999块，一分钱没得送？”
“还限量100张，我就不信有人会买！”
李丘泽站在店里笑呵呵望着这一幕，那qio实，他根本没想过这些家伙会买。
这100张鼠年典藏版创始人会员卡，是他用来回馈真正的老客户、大客户的，肯定有些权益，不过他没写出来，不好搞得某些学生热血上头，钱一掏，最后连饭都吃不上。
区区100张而已，他坐着卖、躺着卖都能卖出去。
等着看就是。
他一点不急，会买的人，总会打听。
“我充一百！”
“算啦算啦，充一百充一百啦，反正总是要喝的。”
“现在充一百搞杯小草茶，卡里还有一百，岂不快哉？”
吧台前很快排起队伍，对于经常喝奶茶的人而言，有这个便宜不占岂不是王八蛋？
今天除了是元旦，还是一个比较特殊的日子，一个月的开始，家里刚打了粮草。
大家兜里有钱，走路都带阵风。
不过九成九的人，只是冲一百。
不找零钱这件事，就让夏语桐非常开心，因为她找错过一次钱，人家买杯祁门群芳最，给一百，她找给人家一百二十，幸亏那人是老客户，还是她台大的学姐，叫林玉婷，主动退还了。
不过饶是这样，依旧让她有了心理阴影。
别看这一百一百的，搞到过年放假，李丘泽预计也是一笔不菲的资金。
“诶~看后面！”
“来了来了，哥们儿总想撞见，却总是撞不见。”
“大哥要不你先，我再排会儿。”
“……”
人群中突然一阵躁动，女生就不提，牲口们个个向后打量，甭管是台大和吉技的学生。
冰山女神……或者说黑暗女神，席恩娜来了。
这事有点反常啊！
为什么叫她黑暗女神？
因为据各种情报显示，她虽然同样时常光顾草茶，但没有一次是白天过来的。
这事还一定程度上带动了草茶晚上的生意。
晚上店里的四张桌子总是早早被人霸占，比白天还要抢手。
李丘泽也发现了，眼神望过去，对好朋友做了个摊手的姿势。
席恩娜权当没看见。
得，爱排就排吧，刚好能帮自己吸引波客户。
席恩娜今天穿一件肥大的白色羽绒服，下摆快到膝盖的那种，一般穿这种明显大了不止一个码数的衣服，肯定有些不伦不类，她就不一样了，小手缩在袖子里，戴一顶兜头黑色针织帽，下身穿紧身的黑色铅笔裤，搭配一双白色耐克运动鞋，潮到不行。
有种日后流行的oversize的感觉。
她的衣品已经有些领先这个时代了。
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
吉技校园里确实有些女生在模仿的她穿衣风格，奈何颇有点东施效颦的意思。
能穿出这种范儿，不仅仅需要好身材，更重要的是气质要到位。
站在门外的队伍中，当真可以用鹤立鸡群四个字来形容。
强大的气场冲击得前后学生楞是不敢过份靠近。
排了有一会儿，终于轮到他。
齐薇对她微微一笑，已经不算陌生，虽然至今没有正儿八经说过话。
她每次过来买了奶茶就走，绝不逗留，饶是和丘泽这么熟了，时常一起出去玩。
俩人如果相约出去玩，集合地点一般就在门口。
她能感觉得出来，这姑娘并非傲慢，而是性格于此，不太喜欢和人打交道，或者说和陌生人打交道。
她的世界似乎只需要寥寥数人就行。
“我办张卡。”席恩娜弯了弯嘴角，算是笑过。
“好的，请问要办那种呢？”
“创始人会员卡。”
哗——
这话一出来，周围瞬间躁动了。
后面的人赶紧打听什么情况，听说这位冰山女神要办鼠年典藏版创始人会员卡，也就是999元的那张后，一时间议论纷纷。
“人傻钱多？”
“艹，别这么说我的女神。”
“那我该怎么说，这不是摆明的吗？”
“就是，你充五百还送八十，充一千啥玩意儿没有，就图个有点吊的长名字？”
“说不定卡比较好看呢？不都说了吗，典藏版。”
“呵，我特么的收藏他一家奶茶店的卡干鸟啊！”
大家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似乎只能用一句人傻钱多来形容。
然而席恩娜就是买了，买得毫不犹豫。
李丘泽站在吧台后方笑而不语，原来是为这个来的，就说今儿个出现的时间有点不对。
终究第一张创始人会员卡，还是便宜了自己人啊。
这张卡的特权，席恩娜是知道的，俩人聊天的时候谈起过，席恩娜问，他也就说了。
显然在席姑娘看来，它非常划算，以至于不惜打破自己的某些“规矩”，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跑过来购买，可能担心到晚上没有。
其实吧……唉，李丘泽叹了口气，她如果开口，自己会送她一张的，再不济也会留一张。
因为他明白，送给席恩娜，她肯定不会要。
就这么个姑娘，最不喜欢欠人情。
一张烫金卡片由齐薇双手呈上，交到席恩娜手中，后者接过后也没有顺道捎杯奶茶，直接走了。
自始至终没和任何人打招呼，包括李丘泽。
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感觉。
饶是见过这么多次，夏语桐还是被她强大的气场逼开数米远。
她却不知道，如果她主动和席恩娜打声招呼，俩人兴许能成朋友。
因为席恩娜和李丘泽说过，她有种想捏夏语桐小脸的冲动。
“这不对呀！”一个大大咧咧的声音传来。
李丘泽抬头一望，脸上挂起笑容，来了位大主顾，台大的奶茶达人，林玉婷。
俩人初次碰面时不是聊过几句么？
当时这姑娘一句“千万别关门了”，真把李丘泽的脸给说黑了，要知道那天是草茶开业第一天。
第一百四十三章 犹如捡钱的一天
“借过借过，我不插队，我不买奶茶，我就问一下。”
林玉婷带着两个好姐妹，来到吧台一侧：“小李老板，你那个什么鼠年典藏版创始人会员卡，是不是广告打错了，充999什么都不送？”
这姑娘一直很热心，有种真担心草茶开倒闭的感觉。
“是不送。”
“啊？”
三个姑娘都楞了楞，林玉婷一副“你是不是脑回路出问题”的模样问：“那你搞这个有什么意义啊，还限量100张，我不会充五百的？”
“因为这张卡永久九折优惠。”
林玉婷：“！！！”
门口听到这话的人，皆是怔了怔，擦，永久？
九折看起来优惠幅度并不大，但是重点在于“永久”二字。
“啥意思？就是说只要你草茶的店在一天，我拿这张卡就永远打九折？”林玉婷忙不迭追问。
“嗯。”李丘泽笑着点头，“在任何一家店。”
这句话的信息量就有点大了。
显然一家店根本不是这位小李老板的野心，人家早就做好了开分店的打算。
林玉婷狂喜，这不正是她期待的那样吗？
草茶确实有这个资本呀。
不禁对李丘泽眨眨眼，一副“小帅哥你未来可期”的模样。
“还有。”
“噢？”林玉婷其实已经决定办了，不过就是充999嘛，她完全花得完，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
“从即日起我们草茶推出外卖服务，不过初始阶段只针对创始人会员卡的客户。”
“诶这个……好啊！”
林玉婷笑了，下意识扭头望向门外，瞥到那两辆崭新的小毛驴，心想原来如此。
奶茶店搞外卖，还是头一回见。
眼神越发明亮，声音甚至有些激动：“也就说我以后在台大，只要一通电话打过来，你们就能把奶茶送过去？收费吗？”
“不收。”
“不收？！！！”
这两个字不仅将林玉婷震惊到了，门口伸长耳朵的其他客户也一样。
要知道这年头搞外卖的店铺还不多，基本都是餐馆，不过通常来讲外卖都会加个一两块钱，打包盒要钱吧？人家外卖员要开工资吧？
大家也能理解。
不收钱的外卖服务未必没有，但是他们这一片还真没见过。
“不过我刚才也说了，目前是尝试阶段，外卖距离有限制，仅限两公里之内。”
两公里，够了！
台大和吉技都在这个范围内。
林玉婷激动不已，她从不否认自己是个懒人，这家草茶越看越像是给她开的一样，正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旁边的姐妹抢先道：“帅哥，那这卡能借给别人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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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想要啊，感觉它不仅仅是张卡，更有种地位与身份的象征。
想想自己再想喝奶茶时，一通电话直接就能送到身边，还附带九折优惠，多有排面？
奈何一千块一张，实在囊中羞涩。
“可以。”
“！！！”
你再说一遍？
其实她也就问问，没抱什么希望。
居然……可以？
“玉婷，买买买！”
“对对对，买它，买它，买它！”
俩人生怕多耽搁一分钟就没有了一样。
那必须买呀！
林玉婷掏了掏口袋，完蛋，没带这么多钱。
这次竟然完全不用说什么，旁边俩人立马把身上的钱全部掏出来，三个人凑在一起，刚好够。
“来一张鼠年典藏版……那个啥？”
“创始人会员卡。”李丘泽笑着补充。
“对！”林玉婷大笑，“哈哈……这名字取得好！”
让她真有种创始人的排面，一路见证这家草茶的成长，也许要不了多久，它就会开遍整个台市，到那时自己这张卡再拿出来，岂不要羡煞旁人？
“对啦小李老板，这卡以后……”
“不会再有。”李丘泽知道她想问什么，直接回道。
“所谓创始人会员卡，主要是为了答谢那些在我们草茶起步之初，就予以我们大力支持的最早的一批忠实客户。”
我的个妈妈乖乖呀，你咋这么会做生意呢？
再多说一句我就要哭了。
林玉婷心想。
正如姐妹说的一样，钞票一挥：“买它！”
三个妞在店内一阵激动的时候，门口已然炸开锅，原来创始人会员卡拥有这么多特权啊！
很快随着不少人打听，外面排队的人几乎全知道了，大家议论纷纷，天知道多少人心动了。
奈何一千块终究不是小数目，饶是刚发了粮草，现场也鲜有人身上带了这么多钱。
有人当真立马脱离队伍，忙着找取款机去了。
当然更多人在面对这么巨大的一个金额时，犹豫之中，还是狠不下心，或者说还是理智战胜了冲动。
虽然这样一看，那些充钱返赠的会员卡和创始人会员卡一比，真的和屎一样。
但生活费不允许啊。
总不能为了喝奶茶而饿肚子吧？
有些事还需要量力而行。
中午，草茶接到第一份外卖电话，有人使用了创始人会员卡的权益，持卡人：林玉婷，编号：002。
“小刚，小毛，你俩谁去？”
今天因为放假，又是第一天开工，所以俩人都在。
“刚哥你想去吗？”王小毛笑呵呵问。
“不是很想。还有，我不叫刚哥，我就叫周小江！”
“噢，那我去吧。”
奶茶做好，王小毛优哉游哉骑着小毛驴出发了，一路哼着《男儿当自强》，开始了人生的第一份工作，一点寒风算什么？
下午，台大那边突然杀过来一帮人马，全都要办创始人会员卡，着实把齐薇他们震惊了一把。
不过李丘泽算不上多意外。
台大那边是有一帮富二代的。
黄昏时分，一辆红色小轿车在门外停下，穿高跟鞋，打扮挺时髦，带黑框眼镜的长发美女，从车上小跑下来。
“诶，你们那个创始人会员卡还有吗？”
这位美女是台大的老师，也算是老客户，不过和席恩娜一样，通常不在白天出没。
草茶发展两个多月，还是有些老师客户的，她不是今天过来办卡的第一位。
“有。”李丘泽点头回话，对于老师会多股尊敬。
美女老师有些小欣喜，估计在暗道没来晚。
“我要五张有吗？”
说完不忘讪讪一笑，补充一句：“我是代表，我们那边还有些女老师想要。”
草茶的奶茶确实好喝，不仅学生们爱喝，她们也爱啊，谁还不是个姑娘了？
重点是喝了还不容易发胖。
她最看重的不是九折优惠，而是免费外卖服务。
她为什么总下班的时间过来？
主要这边生意实在太好了，白天过来基本都要排队，她一个老师和学生一起排队，总归不太好，也挺浪费时间的。
有了这张卡，以后想什么时候喝都行，打电话就是。
另几个女老师也是这样想的。
至于你说可以借用这一点，谁还差这一千块钱了？自己拥有一张多好，反正钱还在里面。
“您倒是赶巧了，还剩六张。”
“呵呵！”
美女老师越发惊喜，笑道：“那要不然我全要了？很多人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呢，肯定还有人想要。”
仅剩一张，不顺势拿下，以后想要都没有。
台大那边的教师待遇不低呀。
等这位女老师拿着六张烫金卡片，兴高采烈地离开后，李丘泽才知道，她在台大还是风云人物。
喏，店里不是有个台大的探子么？
据夏语桐透露，这位女老师家境很不一般，老爹好像是市委领导，他们台大那边追她的男老师都排起队，不过暂时还没人能够得手。
那估计确实不好追。
这女老师长得相当不错，再有这个家世，寻常老师怎入得了法眼？
还蛮低调的，只开一辆红色本田思域。
那么如此一来，鼠年典藏版创始人会员卡，便彻底售罄了。
草茶里面的这些人，除了李丘泽外，全都震惊得说不出话，谁能想到仅仅用了一天……不，一天都没到，现在还没到六点，这么贵的卡就全部卖光了。
蔡书文和夏语桐都不敢拉开钱屉子看。
你想想看，一张创始人会员卡凑个整数卖一千，100张全部卖完，得是多少钱？
十万呐！
今天卖奶茶的收入就不提了，它在此时的钱屉子里的份额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就是其他会员卡也没少办。
一百一百的最多，多到他们完全无法记忆，连个大概的数目都没有。
保守估计，钱屉子里现在至少有十五万现金！
上午十点开始，就算它现在晚上六点，仅仅八个小时，这是什么概念？
简直恐怖！
齐薇最是感慨，有这十五万，丘泽完全可以马上再多开几家店，以草茶现在的火爆势头，如果有几家店同时创收，赚钱和捡钱估计真没什么两样。
这次活动搞得只能用“完美”二字来形容。
而且别忘了，活动还没完呢。
创始人会员卡虽然没有了。
但是普通会员卡还可以办。
“干嘛都这么看着我？”李丘泽扫视周围，刚好是晚饭时间，所以顾客不多，“我脸上有花儿？”
不是有花儿，是你这家伙有点吓人。
“这是预售呀。”李丘泽笑着和他们解释道，“别看今天收入这么多，明天指不定一分钱赚不到。”
那也已经售出去了啊，钱还不是到了你手上？
不过大家没什么不好的想法，老板越赚，他们才能跟着赚，他们的工资待遇已经是这条街最高的。
李丘泽提前买了只带密码锁的手提箱，就是为了应付现在这种状况。
一直在店里待到打烊，然后和张杆二人算完账，将钱全部装进手提箱，准备拎回宿舍当枕头，只是刚走进宿舍，有人不淡定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实现304共同富裕的一门生意
其实李丘泽已经藏着点了，一路从店里回来，密码箱一直捂在羽绒服里，但是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住304的两头牲口。
周小江和蔡书文就不提。
这两头当然是董俊臣和顾栋。
“乖乖，这是赚了多少啊，兜里都不够揣？”
“还拿箱子装，不带这么吓人的哈！”
俩人忙不迭凑上来，张杆适时将房门关死，免得听到动静更多牲口跑过来凑热闹。
正所谓财不露白，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来，给我掂掂。”顾栋一只手托了下箱底，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么重？”
董俊臣见状，见样学样托了一下，没像平时那样没个顾忌，直接上手薅什么的。
“卧槽啊！”
俩人大眼瞪小眼，草茶今天搞活动的事他们也听说了，甚至比一般人知道的更清楚，这不宿舍还有两个内部员工嘛。
“不会装了一箱吧？”
“狗几把四眼妹妹，刚问你赚了多少，你不是还说没多少吗？”
蔡书文一脸无辜，这事我好说吗？
毕竟涉及的钱太多了，你这家伙嘴巴又不把风，万一咋咋呼呼的，整栋宿舍楼恐怕都会知道。
以泽哥闷声发大财的性格，显然不希望这种事发生。
“小刚你这家伙变得也太快了吧，刚入职一天，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
顾栋之前同样问过周小江，周小江说“我特么又不收钱我哪知道”。
如果赚了这么多钱，他今儿个在那边待了一整天，怎么可能不知道？
看阵仗猜也能猜个大概呀。
“要不你给我发工资？”周小刚没好气道。
顾栋无言了，重新将瞄头对准李丘泽，嬉皮笑脸道：“泽哥，大佬，透露一下呗？”
“你知道有啥用？”李丘泽白眼一翻。
擦，这话就有点伤人了。
“我特么涨涨姿势行不行？”
“都是预收款，十来万。”掂都掂过了，他们心里其实有猜测，只是不敢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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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
顾栋和董俊臣同时一哆嗦，互相搀扶了一把，生怕一个没站稳栽倒咯。
玛德，十几万？
一天？
这还是个人？！
董俊臣开始上花活儿，做了个单膝跪地的姿势，但没真跪：“老大，受我一拜！”
娘的，这是真服了。
管它什么款，反正都拎回来了，一天进账十几万，已经超出了他一个穷逼学生的幻想极限。
有时候做白日梦的时候，他想着将来如果能有个一年十万左右的年薪，那就爽歪歪了。
注意，是一年。
而现在是什么状况？
他老大一天拎回来十几万！
“我算是明白小刚为什么突然就变这副鸟样了。”
顾栋感慨万千：“这是见识到你敛财的能力，被吓懵了，拜倒在金钱脚下，李丘泽你丫的整一个资本家啊！”
李丘泽懒得鸟他，密码箱往床上一扔，洗漱去了。
顾栋看了眼张杆，见他不搭理自己，这才趴到床上又把密码箱提起来拎了拎。
确定里面真他娘的有十几万。
羡慕嫉妒恨呀！
钱在李丘泽这家伙手上，咋就这么好赚呢？
如果他现在有个十几万存款……台大那边的什么系花校花，岂不信手拈来？
每次出门看到台大的牲口看他们的有色眼神，他就来气，所以他现在心里有个宏愿，一定要把台大的女神推倒几个，到那时看丫的还嘚瑟。
他觉得制约他实现这个愿望的因素只有一个——钱。
每月两千块的生活费，他自己用起来都捉襟见肘，泡那种档次的妞着实不太够，人家可能一套化妆品就上千了。
“李丘泽，你是不是打算开分店啊？”
看到李丘泽从卫生间洗漱出来，顾栋赶紧一脸谄媚地凑上去。
“咋了？”
“入个股呗。”
李丘泽还没开口，张杆一脸嘲讽道：“你用屁股入吗？”
“艹，矿哥，别瞧不起人！”顾栋忿忿道，“这不是马上过年吗，哥们儿还是有信心捞笔钱的。”
“噢？”李丘泽笑问，“多少啊？”
“一万！”
“洗洗睡吧。”李丘泽绕开他，回到自己的床铺。
“别呀，两万！两万怎么样？”顾栋咬着牙再次凑上来。
董俊臣在一旁眼神明亮，如果顾栋可以，那他也可以，他就回家明说。
老爸老妈想调查就调查，反正离得这么近，一打听就是。
泽哥这生意明显钱途无量，至少几年内可以狠狠的赚。
李丘泽看了看顾栋，又瞄了眼董俊臣，问道：“你们都这么想赚钱？”
“啪嗒嘭咚……”
你要这么说。
周小江从上铺的床上翻了下来，由于过于激动，还摔了一跤，不过一点不嫌疼，同样凑上来。
“想！”三人同时点头。
“倒是有个很有钱途的生意，真要做大，比草茶都要来菜。”
四眼妹妹终究没矜持住，悄无声息靠了过来。
“什么？”
四人眼神亮得吓人，就连张杆都从上铺探下一颗脑袋。
“外卖。”
周小江：“……”
怎么搞来搞去还是外卖？
我特么不是就在送吗？
顾栋白眼一翻，狗几把想骗老子去送外卖？
资本家！
妥妥的资本家！
董俊臣欲言又止，这活儿他实在抹不开面子，好歹他在学校也是有排面的人物。
四眼妹妹挠了挠头，觉得泽哥这话有点过了，送外卖怎么可能比草茶好赚？
李丘泽看几人的表情，就知道他们根本领悟不了自己的意思。
坦率讲，他很不喜欢某团的作风。
已经2008年了，可以干的事真心不多，这里说的是大事，外卖平台算一个。
王星这会儿还在弄人人网。
外卖平台是一个尚未开发的处女地。
看看今天他的创始人会员卡多么畅销就知道，能买得起的人差的是那个九折优惠吗？不，他们更注重可以送货上门的服务。
这年头似乎还没有专业的外卖平台，有外卖的店铺也都是自己雇人在送。
此时如果想进入外卖行业，有大把的时间布局，可以先从网络平台干起，累积一些资源、人脉和经验，等手机APP发展起来后，立马入市抢占市场。
有他这个BUG在，未必不能成事。
而且搞网络平台，他们还有些专业对口，他们这学期主要在学平面设计，开年过来后，下学期要学网站建设。
肯定不会教的那么深，像程序员那种，主要偏网页美化这一块，但是如果想干，完全可以钻研一下，反正时间很充裕。
不过这不是他下年的计划，他目前还是会以草茶为主，一件事先干成，同时见钱快，可以快速完成原始积累，不太有时间。
这几个家伙却完全可以去钻研。
“来来，坐，坐，不是让你们去送外卖……”
李丘泽拍了拍床沿，示意他们坐下来，旋即便将外卖平台这个概念，以及前景，和他们详细描绘了一下。
几人听着听着，眼神渐渐有些亮了。
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
现在送外卖的店铺越来越多，人也是越来越懒了，某种程度上讲确实是一种刚需。
如果能搞起一个网站，打响品牌，自然不乏商家加入，那么也就来钱了。
这事不仅能干。
还能干大！
“你们如果愿意搞，下年就好好学网站建设，不光是课堂上教的内容，要做到程序员那种，会写代码，会对网站进行管理和维护，课下也要钻研。
“你们真要有了这个技术，我来投资，咱们把这个网站一起搞起来，不怕没钱赚，绝对比你们将来出学校给人打工强出天际。”
几人听得有些头大，写代码感觉很难的样子。
不过他们也都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或许是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
喏，现在投资人都有了。
只差技术。
其实李丘泽真要想干，完全可以请人，不过这不是想着同学一场，室友一场，带他们实现共同富裕么？
我带你没问题啊，那你也总得会点什么吧？
就是这个道理。
同时感觉和他们一起搞个事业起来，还蛮有意思的。
几人相视一望，实际上这个想法也在他们脑子里盘桓。
确实有点意思不是？
如果让他们一个人去研究，那真没什么动力，但是如果大家一起参入，为了一个共同发财的大目标而奋斗，那感觉就完全不同了。
四眼妹妹第一个表态，他愿意干，理由很简单，就算没干成，学的东西也不会浪费。
“你们要真有这个心，我还可以花钱给你们报些编程之类的课程。”李丘泽再次扔出一记重磅炸弹。
“艹，干了！”
一听这话董俊臣绷不住了，平时哪去找这种机会？
而且他看得出来，泽哥是真掏心窝子了，真心觉得这行有钱途。
以他的脑壳，以及所表现出的各种能力，值得追随。
“我怕我学不会。”周小江苦笑挠头。
“那也得努力过后才知道。”
“那就……试试？”
顾栋抓耳挠腮的，感觉有点意思，但是这样一来，岂不是没什么时间泡妞了？
“别急别急，让我想想，好好想想，要干也是明年嘛。”
至于张杆。
“看我干啥？我特么肯定学不会，英文字母我认识它，它不认识我，我就跟着泽哥搞草茶。”
也就没人鸟他了。
知道他这关系比不了。
人啥都不会，李丘泽也乐意带着他发财，早认识几年的情谊没法弥补。
李丘泽笑而不语，这四个家伙只看到一点，张杆像是废人一样，却没看到张杆身上有些他们都不具备的品质。
义无反顾。
不争。
兴许某一天，他真会将草茶交给张杆打理，配些有能力的人辅助就是。
他放心。
第一百四十五章 被当成教材上了一颗
PS：标题有个错别字，改不了。
……
营销二班。
今天上午是陈建波的课，时间已经到了，一帮调皮捣蛋的家伙赶紧归位。
相比起他们自家的班主任老饶，这些家伙更怯专业课的老陈。
无他，官大。
老陈这家伙是团委副主任，学生会完全在他的拿捏中，得罪了他，哪怕他自持身份不找你麻烦，就怕学生会那帮家伙拍马屁献殷勤。
所以还是认怂保平安比较好。
老陈一如既往准时，掐着点来到教室，不过与往日不同，今天一个大空手，什么都没带。
好像是来打秋风的一样。
站在讲台上，他面带笑容扫视过下方：“书都合上吧，我平时在上面讲得唾沫横飞时不见你们这么认真。今天不讲教材，咱们说个实际案例。”
底下人讪讪一笑，你这样盯着我们看，总得做做样子吧。
“席恩娜。”
嗯？
突然被点名，席恩娜微微一怔，诧异抬头望来。
教室里所有人齐刷刷扭头，尤其是坐在前排的牲口们，席恩娜坐得很靠后，又来无影去无踪的，平时想正儿八经打量的机会其实并不多。
“能向你借个东西吗？”老陈笑问。
问我借东西？
席恩娜有些发懵，这是闹哪一出，不过还是点头道：“噢，好，什么？”
同学们更疑惑，不明白老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草茶的创始人会员卡。”
这个？
席恩娜并不奇怪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他是李丘泽他们班的班主任，又和李丘泽走得非常近，有人曾看到他俩猫在校园一角抽烟，就差没有勾肩搭背。
只是不知道他要这东西做什么。
但还是从钱夹子里取出了那张烫金卡片，走上讲台交给了老陈。
老陈拿在手上，抬手给大家展示了一下，坐在前排的同学们看得清楚，其上001的编号尤为醒目。
外传席恩娜和学校的风云人物李丘泽有点猫腻，看来并非空穴来风啊。
这张卡他们不少人也听说过。
昨天在学校闹得沸沸扬扬，据说不到一天就售空了，有些没来得及买的人还懊悔不已。
笔趣阁
众所周知学生都喜欢攀比。
它已经不仅仅是张卡，更是一种排面，身份的象征一样。
不过大家伙儿又在心里想着，毕竟就限量100张，我们没有也正常，抢还不一定能抢到呢，但是，001号在我们班呀！
这样想着又与有荣焉。
“我可不是给李丘泽那家伙打广告。”老陈自嘲了一句，“据我所知这张卡昨天傍晚就售罄了，也就是说现在有钱都买不到。”
“陈老师，你没混到一张？”有同学打趣问。
“对呀，李丘泽那家伙有点不上道啊。”
“陈老师我要是你我就给他双小鞋穿，简直岂有此理！”
“哈哈……”
教室里哄堂大笑。
刁侃别人总是这么有趣。
反正话头是老陈自个儿挑起来的。
老陈心说我如果想要的话，肯定也有，实际上李丘泽昨天上午就打过电话给他，说有几位老师过来买了，问他想不想要。
他拒绝了。
这卡他拿在手上不太合适。
他就算想要，也不能白要，肯定会给钱。但是他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即便是花钱买的，旁人也会以为他是白嫖的。
有点犯忌讳。
所以还是算了。
话说李丘泽那小子过来找他时，时常会捎杯草茶，他其实也没少喝。
味道确实不错。
他都没想到他这把年纪人还能喜欢上喝奶茶。
当然主要还是草茶出品的奶茶真心不一样。
他喜欢那里面纯粹到极致的茶香，毫无苦涩感，也不知道怎么捣鼓出来的。
李丘泽这家伙手上还是掌握了一些技术的。
这小子给到他一种不打无把握的仗的感觉，非常不简单。
“行啦，言归正传。”
老陈没搭理他们，一句话含糊了过去：“今天咱们就讲讲这张卡，或者说它的营销模式。
“有没有同学能告诉我，这张卡所带来的好处。”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全都下意识望向席恩娜。
这事她最有发言权。
“看来是众望所归呀，席恩娜同学，要不你来说说？”老陈笑道。
席恩娜站起身，微微蹙眉，她不喜欢被这么多双眼睛直勾勾盯着的感觉。
“第一是永久九折优惠。第二是可以免费提供外卖服务。”
她看中的就是这个外卖服务，非常合适她。
这样如果想喝的话，随时打电话就能送到宿舍楼下，不用等到晚上人不多的时候才过去。
“嗯……”老陈点点头，“倒也没说错，不过只说了个表象，请坐吧。”
表象？
席恩娜坐下的时候还有点纳闷。
莫非这张卡还有什么隐藏特权？
不可能呀。
自己明明问过李丘泽，卡背面也有小字明示，就这两项权利。
感觉已经很超值了，毕竟充的999快还在卡里头。
这两项权利完全是附赠的。
其他同学同样一脸疑惑的表情。
“大家不要忘了我们是什么专业的。”
老陈再次抬起卡面，用手指点了点：“席恩娜同学刚才说的，是站在客户角度所获得的好处，我想让你们回答的是，这张卡能带给派发者什么利益。”
原来是这个意思。
席恩娜才知道是自己多想了。
这张卡能为李丘泽带来什么利益？
其实显而易见吧。
“有同学来说说吗？”
“圈钱呗。”有人起身回答，“他一张卡卖一千，100张卡就是十万块！如果只卖奶茶，他多久才能赚到十万？”
十万！
一天！
虽然大家都知道，但是没怎么在心里合计，此刻一想，个个瞪大眼珠。
狗日的李丘泽身上有十万啊！
吓死个人。
老陈点点头：“有人补充吗？”
“有这十万块，他完全可以再开一家甚至两家店，这种会员卡营销，陈老师您上次也讲过，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筹集到一笔可观资金，助力企业的发展。”
“不错。”老陈笑着点头，“还有人补充吗？”
“维系老客户？”有人不太确定地说，“能买这张卡的人，都是草茶的铁忠粉、大客户，把这帮人维系好，他草茶只会越来越赚。”
“很好。”老陈夸赞了一句，“还有吗？”
还有？
大家抓耳挠腮，对这件事比以往上课投入多了，毕竟是发生在身边的实际案例，有点八卦的感觉。
可是想来想去，该说的好像都说了吧，实在想不到其他的点。
老陈等了好一会儿，见依然没人举手，不禁暗叹口气，这就是差距啊。
李丘泽已经用出来，如臂使指。
这帮孩子却看都看不透。
你说怎么比？
有些东西还真要讲究点天赋。
“刚才几位同学说的都不错，在点子上，不过你们忽略了其中最重要的一环，或者说对于草茶最大的好处。”
同学们都显得不明所以，有吗？
还有什么比圈钱和维系客户更大的好处？
就连席恩娜也听得尤为认真。
不是对这件事感兴趣，而是好奇李丘泽那家伙脑壳里到底装了啥。
老陈又等了一会儿，见提醒得这么明显，还是没人能想清白……坦白讲，都有些丧气。
这帮孩子实在天资有限。
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拾起一截粉笔，转身在黑板上龙凤飞舞写上四个大字：
品牌营销！
这时才有些同学露出恍然表情，终于get到点意思了。
这个课程老陈其实也讲过。
一个成功的企业，必然有其企业文化，而品牌营销就是第一步，也是始终不能断的关键一步。
就比如大家平时去超市买洗发水，一排货架扫过去，你的目光会先停留在哪里？最终会选择哪一种？
更多人必然会选择大品牌，即便它的价格更贵一些。
相反那些听都没听过的牌子，饶是价格便宜一半，选择的人也不会很多。
为什么？
因为人家的品牌打出来了。
品牌营销做得很成功。
几块钱的蜂花未必就比几十块的清扬差。
差就差在品牌营销上面。
年轻人能知道蜂花的已经很少，根本不晓得它在八十年代会儿多么风靡。
“我问问大家，自从这个创始人会员卡推出来后，你们有没有觉得草茶的……好吧，用你们年轻人的话说，有没有觉得它的逼格又提升了一个档次？”
“有！”同学们异口同声道。
“大家看着我手上的这张限量100张的创始人会员卡，有没有那么一点羡慕的心态？”
“有！”
岂止一点？
非常非常羡慕好嘛。
“那大家再想一下，假如席恩娜同学现在点杯奶茶，外卖小哥直接送到教室门口，你们看到了，会是什么心理？”
羡慕嫉妒恨呗！
这大冬天的，谁乐意出去吹寒风啊，热腾腾的奶茶送到手上多美滋滋。
“而且我不用看都知道，草茶的外卖员肯定穿着统一的制服，上面印有非常明显的草茶商标。
“那你想想看，当他们穿梭于校园之中，将一杯杯奶茶交到他们的创始人会员卡的客户手中，是不是潜移默化中在给其他人做广告？在使他们艳羡？在不停地给他们灌输一种草茶非常重视老客户，与众不同的经营理念？”
还真是！
“这就是品牌营销，一种成本低廉，但非常奏效的品牌营销技巧，一点做作的痕迹都没有，一方面在回馈像你们说的铁忠粉，一方面在给更多的普通消费者洗脑，关键大家还不会反感。
“长此以往，你们可以等着看，校外那么多奶茶店，捆在一起都不够他们打的，原因很简单，当其他奶茶店还在想法设法敛财的时候，草茶却在投入，进行反补，走心服务。
“二者的经营策略完全不同。
“或者说，格局根本不在一个层次。
“有点扯远了哈，咱们只说营销，毫无疑问，草茶的创始人，也就是我们班的班长李丘泽，是一个妥妥的营销高手，有点无师自通的意思。
“你们真的可以好好关注一下草茶的一系列活动，过去的，将来的。教材毕竟是死的，这才是你们身边活生生的例子，绝对大有裨益。”
第一百四十六章 来自希恩娜的邀请
【李丘泽你今晚有空吗？】
【有啊，干嘛？】
【请你吃个饭。】
李丘泽：“！！！”
席恩娜居然主动邀请他吃饭？
那别说有空，没空也有空啊！
他和席恩娜最近相处得还比较愉快，不过饶是这样，也没有一起出去过几次，更多的是短信联系，和在IS上扯淡。
就这么几次，也全是他主动的。
席恩娜主动邀请他吃饭，还真是破天荒头一遭。
市中心，一家川味火锅店。
天气越来越冷，真到了寒冬腊月的时节，连李丘泽这么热血澎湃的人，也不得不去买了件羊毛衫套在羽绒服里面。
饭店一角，对面的少女更是里三层外三层，包裹得像个粽子一样。
戴一顶男人敬而远之的绿色毛绒兜头帽，耳朵什么的全罩在里面，只露出一张祸国殃民的精致小脸，皮肤白皙莹润，仿佛吹弹可破。
脖子上还绕着一条毛茸茸的白色围巾。
李丘泽真想把冷冰冰的手伸进她脖子里去。
当然除非他想死。
不过现在进屋坐了会儿，已经好不少，待会儿火锅再刷起来，肯定就暖和了。
“干嘛？我脸上有花儿？”
一路上李丘泽就发现，席恩娜今天有点不正常，一直盯着他瞧，肆无忌惮的。
如果是一般的姑娘，他肯定以为人家看上他了。
但是这妞吧……她不是一般人。
想要打开她的心扉，路漫漫其修远兮。
“我在想你脑子里装了啥，怎么那么多花心思呢？”
卧槽，这话从何讲起？我怎么就花心思了？
我对你干啥了吗？
还是说我心里的那点非份之想，终于被你洞察到了？
好吧，无妨，男人嘛，面对漂亮的花姑娘有点非份之想很正常。
只要我不尴尬。
“咋了？脑瓜长在我头上，你还能阻止我的想法？”
“不能。我们班同学一半认为你很有才，一半认为你是奸商，我想分析分析是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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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丘泽：“……”
咋又突然扯到你们班同学身上了？
这一打听才知道，今儿个被老陈当成教材，给营销二班上了堂大课。
个坑B。
我的那点小心思全被你曝光了。
能不能不要乱拆别人的生意点子啊喂！
李丘泽有些不忿，打定主意这事得找老陈好好唠唠。
噢，我在前面搞，你在后面刨？
当课讲？
“那分析出来了吗？”
“奸商。”
“靠！我奸谁了？”
“我。”
咦？
这话听着有点不对劲啊。
“席恩娜你休要坏我清白！”李丘泽正气凛然道。
席恩娜小嘴扬了扬，她说的是创始人会员卡的事，千算万算，还是没有算到，终究成了李丘泽生意点子的一部分。
老实讲，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似乎被人利用了一样。
还是个男人。
不过上次李丘泽因为相同的事解释过，很多事从不同的角度解读会有多重含义，兴许确实是她的脑子不太正常吧，总容易去想黑暗的一面。
至少这次李丘泽没有强迫她去买创始人会员卡。
“所以老陈说的都是对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早就想好了？”
什么叫乱七八糟？
多好的营销手法啊。
老陈这家伙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连自己想竖立品牌的终极目的都看穿了。
普通充值返赠的会员卡是用来圈钱的。
创始人会员卡，确实是用来做品牌的。
不过老陈给营销二班分析的只是一部分。
这件事还有后续安排。
有些事情是没必要提前说明的，说明了哪来的惊喜？
很快席恩娜就会收到一份精美的小礼物，里面附带一张草茶的拜年贺卡。
同时持有创始人会员卡的客户，他们将来会发现一件事，在他们生日的当天，居然可以免费享用一杯奶茶。
一杯奶茶不算多大事，重点就在于这份惊喜。
他要把这波高质量客户牢牢攥在手中，让他们以点带面，自发地去给草茶进行品牌宣传。
有人或许会说100个客户也太少了吧。
是啊，所以这张卡才叫鼠年典藏版创始人会员卡。
明年是什么年？
没有了创始人，能不能搞个合伙人？筑梦人？携手人？
创始人太多有点虚，携手人发展到1000个又有何妨？
累积下来，其实需要付出的成本很低，却足以形成一股强大的品牌推动力。
甚至是企业文化的一部分。
“那不得用心想想，你以为生意这么好做？”李丘泽哼哼道。
“为什么要做生意呢？”
席恩娜感慨：“我觉得做生意的人都很奸诈……看啥？我知道你要说我妈，我妈也是天天挖空了心思各种盘算，累不累？”
“那你为什么要学营销？”李丘泽没好气道。
“我妈给我报的。”
好吧，当我没说。
“朋友，有些事情不能这样去想。来，我换个角度给你分析分析，你不是说过你家以前很穷吗，如果你妈不做生意，喏，你现在这身打扮，几千块了吧，哪儿去来？
“等我说完，我知道你想说你不在乎。那你妈工厂的工人们在乎吗？”
席恩娜怔了怔。
“席阿姨的厂里有多少工人啊？”李丘泽问。
“一千多吧。”
我勒个去，这么大规模吗？
李丘泽原本一直以为网砂厂，应该规模不大，只是因为做得久了，所以财富累积到一定程度。
拥有上千名员工，在本地应该已经是一家知名企业了，改明儿倒是可以打听一下。
这样看来，他必须得重新评估对面这位好朋友的家底了。
“那你想想看，如果你妈没有建厂，社会上是不是就少了一千多个工作岗位？如果每个人都是你这样的想法，那14亿中国人难道全部种地去？还能成为今时今日在全世界都拥有举足轻重地位的经济大国吗？”
席恩娜嘴唇翕合，有些无言以对。
她从没有这么深入地想过这个问题。
这也不赖她，毕竟只是一个刚成年的姑娘而已。
“你家厂里的那上千名工人，都得感谢你妈的精明算计，她的精明算计才能使工厂赚钱，工厂赚钱了，才能给他们发工资养家糊口。
“回到你最初的问题，为什么要做生意？
“你非要让我回答的话，四个字送给你：实业兴邦！
“我其实还有些生意点子，来钱更快，不过打心底还是想干点实业，以实业为重，如果将来某天我不仅自己富足了，还能创造出成千上万的就业岗位，我认为我的人生就是有意义，有价值的。”
这话不是说说。
如果真想赚快钱，没什么比金融更快了。
他就算不知道短期的股市行情，也知道一些知名企业日后的发展走势，可以做长线。
况且他是知道的，今年就有一场席卷全球的金融风暴。
再不济他先浪个几年，等到10年之后炒比特币行不行？
不过这些事将来假如真的做什么重要项目缺乏资金，他可能会干，却不会将重心投入进去。
没啥别的缘故，他就是想干实业，实业兴邦四个字不是喊喊而已。
福耀的老曹不就是这样吗？明言过不搞房地产，不搞互联网金融，也确实做到了。
真正的企业家是有些气节和精神的。
前辈已经给我们做出榜样。
他想成为那样的人。
看到席恩娜沉默不语，李丘泽笑问：“想明白了？”
席恩娜点点头。
“那就开吃吧，我现在饿得能吃下一头牛。”
“给给给。”席恩娜端起两盘薄切肥牛，往他那边塞。
火锅是个好东西啊。
冬天的火锅更是人生一大幸事。
干完一盘肥牛后，李丘泽便脱了外套，席恩娜也摘了帽子和围巾。
俩人吃得正欢时，李丘泽的手机响了，没歌曲铃声，是那种和弦音。
席恩娜就挺疑惑，明明赚了这么多钱，怎么还拿一部落伍的手机呢，她都准备过年换部新出的智能手机。
不然卡里的钱她真不知道该怎么花。
她妈每月都会给她打一笔钱，一笔不能算作生活费的钱，一般姑娘存个一年半载，将来能做嫁妆，她就显得有些多余。
说过够花了，但她还是一直在打。
李丘泽拿起手机一看，是江姑娘的电话，没犹豫，接了起来。
江虞婉在电话里问他什么时候放假，想和他一起回家。
虽然元旦刚过吧，但是对于人生头回出远门读书的孩子们而言，不算奇怪，他们学校里也一样，很多人早就惦记着并且开始筹划回家事宜了。
今年过年也快，2月6号就是除夕夜。
“你们呢？”李丘泽反问。
“十五号。”
我擦，这就是正经大学的待遇？
那就非常不赶巧了，他们要二十几号放假。
差了一个星期。
“要不你先回吧，你难道在学校等我一个星期？”
寒假时间本就不多，江虞婉想想也就不强求了，反正俩人回家想碰面也有机会，现在家里已经不反对俩人来往，就算是普通朋友也可以见面聚聚的吧？
“女的？”
李丘泽挂掉电话后，席恩娜望向他问。
“咋了？不行啊！”
瞅瞅这态度，多硬气。
席恩娜本来还有点浮想翩翩，一看这模样瞬间没想法了，如果有猫腻不能这么坦率。
听出来应该是个老乡，邀他过年一起回去什么的。
“诶~对啦。”忽然想到什么，李丘泽问道，“席恩娜你过年怎么搞？”
“什么怎么搞？”席恩娜眼里多了抹黯然。
她非常非常讨厌过节，尤其是过年。
李丘泽感觉自己说错话了，所谓的嘴巴比脑子快了一步。
她肯定不会去她妈那边过年，那还能怎么搞？
万家灯火的时候，独自待在房间里忍受孤独呗。
想想还怪可怜的。
见她情绪低落，有意逗逗她：“要不跟我去我家过年？”
“好啊。”
擦，你……你你你怎么能答应呢？
这不是你席恩娜的作风啊！
好在这妞眼里的一抹戏谑，被李丘泽很好捕捉到，不禁暗松口气。
他们那边有个不成文的规矩，男孩子带姑娘回家，必须是结婚对象。
他父母也是这样认为的。
“咋了？怂了？”席恩娜瞥了他一眼，俏皮话谁不会说。
“你敢么？”李丘泽誓不认怂。
席恩娜继续涮火锅，懒得搭理他，没什么不敢的，只是不想。
第一百四十七章 置办年货
宿舍里，李丘泽盘腿坐在床上，身前的床铺上放着一只小巧的长条形短腿桌。
这是一种专门设计出来供学生使用的笔记本电脑桌，很好解决了有些学校宿舍不配书桌的情况。
特别是冬天，被子一裹，坐在床上也能网上冲浪各种嗨。
笔记本屏幕上显示着IS语音聊天平台的界面，不过被切了静音。
李丘泽面容惆怅，心情算不上好。
刚和母亲通完电话。
他妈打电话过来问他什么时候放假回去，这本没什么，儿行千里母担忧，这辈子第一次出远门，一待就是小半年，父母不担心不挂念才怪。
重要的是，他妈说起一件事，麻骨石山矿场的事情。
矿场不是被张杆他爹承包走了么，现在正如火如荼地开发，他二姑家就这么发起来了，志红表哥拿了拆迁款在县里搞玩具车买卖，听说着实赚了些钱，现在颇有些人五人六的。
他爸也在矿场上谋了份差事，可以贴补家用。
然而这事却遭人妒了。
诚然，矿场施工确实对周边环境有所影响，但讲真的，农村人家门口挖粪坑，通常是不会在乎的。
这事毕竟也有个期限不是？
坏就坏在不少人同样想在矿场上谋份差事。
然而张杆他爹张大超不答应。
他有他的想法，与李丘泽他爸聊过，担心全用附近周边的人，一旦发生什么不愉快，工人拧成一股，他这个外来的老板根本扛不住。
张大超硬在那里不打紧，他是老板，爱雇谁就雇谁，却苦了李丘泽他们家。
他二姑家新盖的房子已经不在那一片了。
各种流言蜚语，说他家伙同外来的矿老板，从村里捞走多少多少钱云云。
母亲这么一说，李丘泽就知道有人故意挑事，一打听果不其然，是蔡本旺一家。
就是夏天那会儿大旱，带着两个儿子非要抽他家鱼塘水的那户人家。
他不是把双庆双喜那俩小子捶了一顿么？以这家人的作风，不怀恨在心才怪。
这么一闹，他爸现在已经从矿场辞工了。
可谁承想流言蜚语一点没减轻，又有腌臜话传出来，说他爸已经捞饱了。
颇为有点跳进黄河都洗不清的感觉。
他爸这一阵儿郁闷到不行，他那个性子最受不了这种诋毁，原本两天一包烟，近段时间一天两包。
李丘泽在电话里安慰了母亲一番，也让她好好劝劝老爸，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之类的，不过也知道没鸟用。
农村不像城市，一栋楼里隔壁左右都不认识，那你确实可以不在意别人的看法，见面直接擦肩而过。
心中的某些计划越发强烈了。
农村好归好，但是是非也多，不是觉得他家赚了好大一坨子吗？
好，那我就发给你们看看。
无论怎样那地方终究是老家，他家祖坟山还在那里，逃是逃不掉的。
他打算“以暴治暴”。
人心就是这样，当你和他们混得差不多时，才敢编排你，当你远比他们混得好时，不管心里怎么想，见面还是得一脸热乎地陪着笑脸，生怕得罪。
暂时有这个效果就可以了。
想着把左邻右里的关系都搞好，让人家全都真心诚意地对你，那样太完美了，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日久见人心。
呼出一口长长的浊气后，李丘泽重新带上耳机。
IS频道中，上锁的小房间里，只有他和蓝雪儿两个号。
“等久了吧，刚和我妈聊了好一会儿。”
“没事。”蓝雪儿嘻嘻道，“哥，你们是不是快放假了？”
“嗯，所以后面这一阵儿没办法陪你了，我家农村那边压根没网。”
“诶哥，听你的声音好像不太高兴呀？新年了，要快乐起来嘛，提前祝你新年快乐哦。”
李丘泽笑了笑：“你也一样，新年快乐。”
“呵，我们这边过年和不过年没什么太大区别的，没气氛。”
那qio实，眼下距离过年也就小半月，这边真的一点过年的氛围都没有，也就街头电线杆子上象征性地挂了些红灯笼。
要换他们那边，各家各户都会忙着准备年货，打糍粑啊，干鱼塘啊，杀猪宰牛屯年肉啊。
已经放寒假的熊孩子们早就冲天猴、春雷、火炮枪耍起来了，路上的一坨牛粪能成香饽饽。
一颗春雷插上去，拿根线香点燃做鸟兽散，然后一群调皮捣蛋鬼站在足够安全的距离，捂住耳朵，只听……砰地一声。
天空下起牛粪雨，撒得黄泥路上到处都是。
熊孩子们便叉腰大笑，得意洋洋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饶是县里的节日氛围也比这边更加浓郁，干不了这些事，各家各户也是忙着各种采购，从现在到年底，商场菜场总是人头躜动。
“我们这边现在流行过年旅游，都不乐意在家待……”
蓝雪儿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弱，情绪也越来越低。
一不小心又触及到伤心事，以她这个情况，旅游对她而言都是一种奢望。
李丘泽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别想这些不开心的，明年暑假我去找你玩。”
“真的？！”
如李丘泽第一次开玩笑说与她网友奔现不同，现在俩人关系捋清了，以兄妹相称，蓝雪儿便没了那些顾忌，也确确实实想见见他。
“嗯，到时候我带你去玩。”
弄辆推车就是。
“好呀！”
俩人便就此定下一个小小的约定。
蓝雪儿显得十分雀跃。
“泽哥泽哥！”张杆从宿舍外一阵风样冲进来。
李丘泽摘下耳机抬头望去：“咋了？”
“艹！原来这边有到我们那边的汽车，虽然不是直达的，但是会经过我们县城，在高速口把我们撂下，到时候打电话让我爸来接就行。”
张杆之所以有点上火，主要是九月份开学的时候过来时，俩人可没少遭罪，先是十几个小时的绿皮火车坐到金华，然后又是马不停蹄的四个小时的巴士才到台市。
“噢？那敢情好啊！”李丘泽眼前一亮。
如果大巴能直接坐到家，那就再好不过。
毕竟就算坐动车，还要先从台市坐到杭城，再从杭城到武汉，然后从武汉坐汽车回家。
飞机同理。
这边其实有个小飞机场，他没去了解，不过顶多也就到武汉，还是要转车。
“那我把火车票退了，买这个汽车票了。”张杆说。
“嗯。”
他们的火车票早就上网订好了，不然现在买，不一定能抢到。
他们都算晚的，像他们班内蒙的、甘肃的同学，提前一个月就开始订票。
他们回家成本也不贵，凭学生证可以买到半价票。
不过长途巴士没戏，这是国家福利，客运站一般都是私营性质。
与张杆聊完这件事后，李丘泽挠了挠脑壳，冥冥中总感觉哪里有点不对，但是又完全说不上来。
……
隔壁台大放假了。
店里的生意锐减，比较直观的是每天的销售额，降低了七成。
草茶的主要客户群体还是在台大那边。
吉技这边，包括周末才放假的中专部，学生们通常都喝小草茶。
台大放假，店里有个人就归心似箭了，今天一整天迷迷糊糊的，差点没又把奶茶做错，好在齐薇是个心思细腻的人，相处时间也不算短，知道小丫头爱犯迷糊，今天看她状态不对，一直有心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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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李丘泽到店里，齐薇便和他说起这事。
建议让夏语桐先放假，反正店里现在生意也不忙。
“小桐。”
“啊？”吧台那边转过一张有些恍惚的小脸，卡姿兰大眼睛没有往日的神采。
“下午陪我们出去一趟。”李丘泽笑道，张杆也在旁边，俩人下午有些安排。
“噢，干啥呀？”
“打点年货，这不要过年了，咱们草茶作为这条街最大的商户，不能太寒酸，搞点年终福利，好让你明天带回去呀。”
夏语桐回家也挺折腾，甚至李丘泽他们还折腾，必须要去杭城坐火车。
飞机这丫头是不舍得坐的。
杭城去广州的火车好像还蛮多。
这句话信息量就有点大了，夏语桐歪着小脑瓜捋了一下，大眼睛里才陡然爆发出神采，一阵雀跃欢呼起来。
“好好好啊！
“泽哥万岁！”
蔡书文和王小毛听得同样一阵兴奋。
今天周小江不在，轮到王小毛值班。
……
三人先打车来到市中心的百货商场。
李丘泽打算给父母置办一身新行头，新年新气象嘛，回家他们那边没这么多选择空间，再加上他父母那人，你要说给他们买新衣裳，他们保管说衣服够穿，不花这个冤枉钱。
他妈还好一点，去年冬天添了件新棉衣。
在他的记忆里，他爸至少四五个冬天没买过衣服，一件老式皮夹克领口的皮都发裂了，过年拜年最体面的一件呢子大衣，还是他三伯买来穿小了点，没退，送给弟弟的。
老李家的穷酸日子也该到头。
因为他长大了。
这家商场是偏档次的那种，人流量不算特别大，不像隔壁那家接地气的服装城，这个时节被在台市打工的外地人挤得满满当当。
三人漫步在锃亮的瓷砖地上，头顶灯火通明，两侧是一家家装修精致的店铺，各种鞋帽服饰挂得琳琅满目，店员都在铺子里，也不出来招呼。
使得夏语桐不由撇撇嘴，大概觉得他们有点狗眼看人低。
不过倒正合李丘泽的心意。
他逛街尤其怕别人太热情，拉着给他推荐。
优某库能在中国大行其道不是没有道理的。
凡事过犹不及。
就好像日后的短视频平台，刚出来那会儿，直播风格全是咋咋呼呼、大喊大叫的那种，但是一段时间后，那些安安静静认认真真讲产品的主播，莫名的慢慢火起来，反之另一批人却销声匿迹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年终奖
李丘泽找到一家中规中矩的老店，据说从商场开业就入驻，深受中老年客户的喜爱。
里面确实有两波客户正在挑选衣服。
他看着衣服款式还算不错，材质做工都是上乘，时髦却不张扬，符合他父母的性格。
他的身材和他爸差不多，稍弱壮实一些，所以他爸的衣服不难选。
他妈更简单。
那就是人常说的衣架子类型，一米六出头的身高，百斤左右，不胖不瘦，女性的尺码最小的能穿，第二档宽松，没有买错的可能。
连张杆也受到感染，替他爸妈一人选了双鞋子。
衣服就恕他实在无能为力，用他的话说，张大超那家伙怀孕八个月一样，鬼知道他穿多大的衣服。
她妈是那种全身胖的类型，又特别爱漂亮，真要买了但凡有一点不合适，就只能压箱底了。
好在鞋码他知道。
俩人买衣服的时候，夏语桐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只是暗自咂舌。
泽哥买的两套衣服，看着很普通，料子和做工却一等一的好，两身一千五百块。
矿哥买的两双鞋同样不便宜，全是头层牛皮的，加起来也要一千。
那是她能指望的？
她就算想买，也只能去隔壁。
“小桐你不给家里人挑两件衣服带回去？”李丘泽笑着询问。
“泽哥你就别打趣我了，这里的衣服我哪买得起呀。”夏语桐吐吐舌头道。
“你买嘛，自己也买点，我请。”
“啊？”
夏语桐抬头看他了一眼，这事合理吗？
我为什么要你请？
张杆在旁边窃笑。
来了来了，终于出手了。
他原本一直以为泽哥中了席恩娜的毒，对这个漫画少女已经没兴趣，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还有，他和席恩娜现在到底是个啥关系，他自己能整明白不？
反正张杆承认自己眼拙，实在看不清。
说是好朋友。
这么漂亮的一个混血眉眉，这么帅气的一个钻石王老五，二者之间能有纯洁的友谊？
呸！
再有一个江虞婉，是个什么情况，他依然看不清。
这件事是他唯一不能陪泽哥浪的，实在……没有浪的资本啊，就他这长相、这身高，但凡能娶个像吴思思那样的漂亮姑娘回家生猴子，他做梦都能笑醒。
相信张大超和沈茹同志也是一样。
“干嘛？”李丘泽一脸正直道，“我老早就让你化妆，你自己不化，齐姐不是教你了吗，齐姐自己不也在化？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你可是咱们店的颜值担当，得支棱起来啊！
“买嘛，店里给报销。至于你家人的那份，就当你为店里搞宣传的奖励。”
这冠冕堂皇的理由找的，张杆不得不背过身去，窃笑了一阵儿。
偏偏有人还听得一脸迷糊，真的认真在思考。
“泽哥。”
“嗯？”
“这……算不算牺牲色相？”
“牺牲你妹啊！”
李丘泽笑骂：“人家娱乐圈偶像团体还分工明确呢，有主唱，有负责舞蹈的，有颜值担当。又没让你干嘛，就是打扮漂亮点，你一个女孩子对你自己也有好处啊，还能给店里增添一抹亮色，何乐而不为？”
夏语桐挠了挠脑瓜，听听好像有点道理哈。
自己穿漂亮了，替店里做了宣传，不仅自己能混到好看的新衣裳穿，还能给家人置办一点过年的行头。
想想确实是百利而一害的事情。
反正那些客户隔着吧台又碰不到自己，也就看看，有点像模特。
嗯，模特是个正经工作。
“那……我选？”
“你先把家人的衣服选了，咱们再换家店。”
张杆心说这就是高手吗？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直捣黄龙？
夏语桐这孩子的心真不大，只选了一件百来块的男装外套，说带给自己的爷爷，还说广州那边不冷。
最后在李丘泽的“强迫”下，才又选了一件女士外套，带给自己的妈妈。
这已经让小丫头欢喜得不得了，寻思晚点自己再过来一趟，去隔壁选两件，这样一家人就都有了。
美滋滋啊。
旋即三人换了家店。
一家女生潮流时尚店。
李丘泽进门二话不说，对迎过来的店员小姐姐道：“把她给我好好打扮打扮，整潮了多少钱我都付。”
小姐姐一阵兴奋，看他们手拎大包小包，暗道这是来了大生意。
看模样应该是哥哥带妹妹过来买衣服。
不得不说，这姑娘打扮确实挺土的，连她哥都看不下去了。
“好哒，放心好了，包您满意，这位妹妹长得这么漂亮，身材又好，很好打扮的。”
那qio实。
夏语桐就这么被安排了。
人顾客这话都说了，店员小姐姐还有什么衣服不敢往她身上招呼？
俩人在更衣室那边一阵捣鼓。
好一阵儿后，传来店员小姐姐的声音：“你们可以过来看看。”
李丘泽和张杆踱步走过去，下一秒，四只眼珠子同时定住。
只见全身镜前面，站着一个有着卡姿兰大眼睛、小琼鼻、樱桃小嘴的美少女。
粉嫩的脸颊上带着些许婴儿肥，上身穿一件宽松的白色针织衫，外面配着黑色小牛仔外套，脖子上垂着一条黑天鹅吊坠。
下身穿一件红格子百褶裙，裙摆比例刚刚好，膝盖往上十分钟左右的样子，里面搭配一条黑色打底裤。
脚上换上了一双白色运动鞋。
店员小姐姐给她来了个全身搭配。
这副模样比刚才何止潮了十倍？
奶酷奶酷的。
很好将花季少女的青春活力衬托出来，再配上夏语桐漫画少女一样的脸蛋，不仅潮流时尚，更是可爱到爆。
奈斯！
要不怎么说“人靠衣装”呢？
夏语桐如果早这么打扮，追她的男孩子只怕不会比席恩娜少多少，毕竟大多数男生还是喜欢软妹子、萌妹子。
气场太强，太过冷艳的那种，通常会让人产生“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心理。
说白了，自惭形秽。
连顾栋那种档次的渣男，不是失利一次便没了下文？
“还……行吗？”夏语桐被他们两个盯得有点不自在。
偷偷寻思，怎么泽哥和矿哥眼睛里也开始冒吓人的幽光了呢？
“不错。”李丘泽甚为满意，递给店员一个赞赏的小眼神，“给她再整一套。”
“够了！”夏语桐惊呼，她估摸着这一套的价格就贵得吓人。
你说够就够了？
两套才能替换开嘛，暂时买两套，让小姑娘先接受接受。
这看着多养眼？
连专家都说了，多看美女能长寿。
“好嘞！”店长小姐姐美滋滋笑了，知道谁才是金主，压根不理会试图挣扎的夏语桐。
心说丫头，摊上这样一位好哥哥，你就偷着笑吧。
她如果知道这二人根本不是亲戚，估计眼神立马就不同了。
这是准备玩……女盆友养成吗？
买了两身衣服，夏语桐拎在手上，一路追问李丘泽花了多少钱，李丘泽说三百。
我信你个鬼嘞！
她又不傻，只是……偶尔犯迷糊而已。
搞得她心里七上八下的，总……总有种被人包养了的感觉。
泽哥应该对我没那个心思吧？
应该只是为店里的生意吧？
毕竟那位席姐姐漂亮得不像话，气质又好，跟她一比自己算个啥？
这样一寻思，心情又渐渐回暖了。
接下来三人又打车来到海鲜干货批发市场。
张杆很喜欢吃海鲜，老早就筹划过，过年一定要带点海鲜回家，他们那边想买都买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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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鲜的肯定没法带，打包个冰坨子塞进行李箱也不合适。
所以只能退而求次选择海鲜干货。
李丘泽想着买些回去给父母和亲戚们尝尝鲜也好，便随他了。
刚下车鼻尖便萦绕着一股复杂难明的味道，有些腥臭，又夹杂着烘焙过的鲜香。
东海这边的资源其实算不上丰富，可能与水质有关，常见的海鲜品种就那么几样。
三人走进市场，放眼望去大大小小的摊位上，摆放最多的就是明虾、墨鱼干、腌带鱼、虾皮、鱿鱼仔几类。
张杆也不显得多，每样都来了一些。
李丘泽选来选去，打算先把店里的新年礼品搞定，咨询过夏语桐的意见后，先买了些明虾。
包装成盒的那种，小巧便携，一盒一斤，烘焙得很干，拆开即食，完全可以当零食吃。
又买了些整只的大墨鱼干。
据夏语桐说，这玩意儿拿来和筒骨一起熬汤特别好喝。
搞定店里的礼品后，他自己也置办了一些年货，十盒明虾，五只大墨鱼干，又买了三斤干辽参。
家里和亲戚家分分，尝尝鲜差不多也够了，再多实在不好拿，总不可能拎两只行李箱回去。
三人拎着大包小包满载而归，回到店里，周小江听闻消息也赶过来了。
人到齐了，索性李丘泽便把礼品发了，每人两盒明虾，一只大墨鱼。
大家伙儿自然高兴不已。
瞅瞅这隔壁左右的，哪家店有这种待遇，过年还发海鲜？
“小桐，进来。”
李丘泽把夏语桐单独唤进小房间，这不要给她放假么，工资肯定要结一下。
当然过年费也是不会少的。
能在他这边打工的孩子，除了周小江这个异端外，都是实打实的穷人家的孩子，既然跟了自己，李丘泽觉得就有责任让他们每逢回家体面点，尤其是春节。
他也是穷人家的孩子，有些辛酸是感同身受的。
第一百四十九章 草茶开业小半年的收入
望着李丘泽递给来的红包，夏语桐嘻嘻一笑，双手接过。
“要打开看看吗？”小丫头兴奋问。
“随你啊。”李丘泽耸耸肩。
那就看看，她迫不及待了，小刚哥早就打听过，说是会有一些年终奖，她很好奇她能有多少。
内心充满期待，夏语桐乐呵呵拆开红包。
“这么多？！”
厚厚一沓钞票取出来，这丫头直接楞住了。
这怕都不止两千块吧！
抬头诧异看了李丘泽一眼后，忙不迭点了一下，两千八百块……我的天！
以泽哥的性子，她想到可能会多发个几百，却也没想到会多发一千八百，比她的工资还要高。
高得多！
“泽哥，这……”
“祝你新年快乐，过年这月按三倍工资发放。”
我很快乐啊，可是……为个啥呀？
人家过年加班才按三倍工资算，咱们这也没有加班呀。
夏语桐昂着小脸，一脸迷糊。
别说席恩娜想捏她的脸，此刻在这逼仄的小仓库里，俩人离得这么近，李丘泽都想。
这小腮帮子鼓鼓的，咋就这么可爱呢。
“大家…都一样吗？”夏语桐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那当然。”
一听这话，夏语桐暗松口气，哦了一声。
可是还是感觉不太对。
她毕竟没有坚持到最后啊，这等于提前一个星期脱岗，也和大家一样吗？
蓦地想起下午发生的一些事，结合起来一想……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泽哥。”
“嗯？”
“你该……不会对我有意思吧？”
李丘泽微微一怔，万万没想到这话她居然能问出来，看来真是平时玩笑开得太多，都不拿自己当外人了。
“是啊。”他故作狰狞状，伸出一双魔爪，脚步挪动，逼近少女。
“啊！”夏语桐尖叫一声，吓得仓皇跑路。
听到动静的周小江差点没杀进来。
李丘泽那厮莫非干了禽兽之事？
当然这事也就想想。
看看他现在吃谁的饭就知道。
在这边干了这么久，周小江心里已然很清楚，夏语桐绝对不是他能染指的存在。
实际上……本身也没戏。
这姑娘也不知道还没开窍呢，还是表面迷糊，内心透亮，对他的示好压根无动于衷，一口一个“小刚哥”叫得那叫一个天真无邪，弄得他都不好生出“歹念”了。
“怎么了小桐？”齐薇笑问，还瞅了眼跟在后面出来的李丘泽。
“泽哥欺负我！”夏语桐小嘴撅得老高，脸蛋红艳艳的，一颗小心脏怦怦跳个不停。
泽哥刚才那两个字是真是假？
不至于吧？
我哪一点配得上他？
而且就算配得上，她也不敢啊。
她觉得泽哥这种男生，根本不是她能把握的。
他想干点啥，自己能管得住？敢管么？
她妈说了，找男朋友就要找能吃得住的，这样自己才不会受欺负。
她觉得很有道理。
“咋欺负的？”王小毛一脸好奇，坏笑着凑上去问。
“吓我！”
王小毛：“……”
是我对“欺负”这两个字有什么误解吗？
“小毛。”李丘泽一脸坦然走向门外。
“到！”
“来，出来练练。”
“得嘞。”
李丘泽最近跟王小毛学了一套拳法，说是能强身健体，练着玩玩。
这天真他娘的冷，待在屋里都冻脚，后悔没提前装空调。
前几天去了趟国美，居然还不能确定时间安排，那他想着收工没几天，也就算逑了，再混个半年吧。
……
距离新年越近，校园附近的人流就越少，店里的生意也越冷清，少了夏语桐的草茶，感觉都不完整了一样。
这丫头不仅是颜值担当，更像店里的吉祥物，有她在气氛完全不同。
弄得李丘泽一颗心也开始飞回家了。
度日如年了几天，总算盼来学校放假。
店里，刚领了红包的齐薇、蔡书文、周小江、王小毛四人，乐呵呵地傻笑着，哪怕提前通过夏语桐打探清楚了，依然止不住心头的激动。
尤其是第一次领工资的周小江和王小毛，感觉占了一个亿的便宜一样。
真香啊！
周小江已经将两款朝思暮想很久的运动单品，霸气地划入了脑子里的购物车。
“你们三个赶紧滚回家过年吧！”
李丘泽开始赶人。
“谢谢泽哥！”
三人屁颠屁颠走后，李丘泽和齐薇聊了一会儿。
“那我初八过来开门？”齐薇问，店里的钥匙她有。
“没必要。”李丘泽笑着摇头，“你开门给卖给谁啊，估计都要十五左右才来校，十六号吧，过完元宵再开门。”
齐薇想想也是，便点头应下。
在外打工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能待到过完元宵才上工？
更别提她今天拿到的年终奖，甚至比她过去存一年的钱还多。
心里既感激，又感动。
这样干个几年，家里的日子就该好过了。
齐薇走后，李丘泽将大门一拉，草茶2007年度的营业正式结束。
店里亮着灯，只有他和张杆。
也该详细算算他们过来这边小半年的收入了。
哪怕数不了钱——都在银行，单是算账这事张杆也挺兴奋。
俩人坐在一张桌子旁，一人拿着账本，一人拿着计算器，你报我算，十分默契。
这次是李丘泽算的，不多会儿就捋清楚了。
当初俩人过来时，带着暑假在老家县城摆摊的接近一万块钱，准确地说是9800块。
本来还要多一万，李丘泽给了家里。
后面捣腾班里的电脑，赚了13600块，开店全投进去了，临近开业时不够还问张杆他爹贷款了5000元，已经还了。
草茶开门营业后，每天都在进账，最差的一天毛收入也超过了两千。
这样的营收没有亏本的可能。
十月半个月，毛收入43565元，支出26780.7元。
十一月一整月，毛收入89467元，支出52170.2元。
十二月一整月，毛收入97832元，支出54290.5元。
腊月截至现在，毛收入33680元，支出27677.4元。
这些是正常售卖奶茶的收入。
还有一笔销售会员卡的收入，这也是为什么腊月从账面上看，收入锐减的原因，好多客户都是拿着会员卡过来消费的。
从元旦开始，截至目前一共售出白银会员卡（充值100元），667张，收入66700元。
售出黄金会员卡（充值200元），214张，收入42800元。
售出铂金会员卡（充值300元），86张，收入25800元。
售出钻石会员卡（充值400元），17张，收入5600元。
售出至尊会员卡（充值500元），2张，收入1000元。
售出鼠年典藏版创始人会员卡（充值999元），100张，收入99900元。
那么这个账面就很好算了。
正常营业收入，毛利润减去材料成本、人员薪资、店面费用等总支出，共计：103625.2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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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类会员卡预售收入总计：241800元。
也就是说，这小半年……实际上满打满算也就有一个季度出头，草茶总共为李丘泽带来了345425.2元的现金流。
减去开店支出的28400元。
纯赚……或者说到手的钱，总计：317025.2元。
他银行卡里现在确实有三十万出头，至于另一万多……他也是要恰饭的好吗？
还时常请大家下馆子、夜宵什么的。
别的不提，置办年货那天就花了几千，这些他并没有算在正常开支里面。
他还买了一台笔记本电脑不是？
其实花的不算多。
“三十万！我的个乖乖！”张杆一脸震撼，人都有点懵。
所谓的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虽然他已经竭力全力地去想象，但是依然没敢往三十万大关上面想。
三个月，三十万！
作为学生的他们半学半工。
这事谁听了，谁不迷糊？
而且他用屁股想也知道，说出去都没人会信。
“泽哥你咋一点不惊喜呢？”张杆乐得合不拢嘴，见李丘泽淡定得一批，感觉匪夷所思。
“因为卡里有多少钱，我知道啊。”李丘泽耸耸肩。
张杆：“……”
说的也是哈。
只怕每次去存钱的时候，已经偷摸着乐完了。
“银行这过年的也没给你搞份礼品？”
李丘泽摇头，区区三十万，在台市这边还不至于，放在他们老家那边差不多，客户经理得亲自上门给你送。
不过也发了条拜年短信。
重点是态度上有了天壤之别的变化。
想他初次过去时，青涩的脸蛋，操着一口普通话，谁鸟他？
但是他现在再过去，保管一进门值班的大堂经理就会迎上来热情招呼。
社会啊，就是这么现实。
你说他能不翘着屁股赚钱么？
“咋样，给你搞多少过年浪啊？”李丘泽笑呵呵问。
张杆嘿嘿一笑，搓着手道：“搞个七八千就行了。”
“少不少噢。”李丘泽打趣道。
“能浪到飞起！”
如果纯粹花的话，一个十九岁还差点的小年轻，那也qio实。
“待会儿取款机上取给你。”
他们校门口就有一台ATM机。
“好嘞！”张杆美滋滋道。
知足了。
别看草茶说是他和泽哥共同创建的，其实他心里清楚，他就一个凑份子的，屁用没有，也就平时得闲了帮忙打个下手，干些服务员都能干的事，真正的大事压根掺和不了，全是泽哥凭一己之力完成的。
所以泽哥说分钱，他直接摇了头。
怎么分？
分多少是个数？
于是他就提出不分了，赚钱了抽点浪浪就行，清楚今天过年回家泽哥还有大计划。
七八千完全够浪。
泽哥也说了，以后他就不问，缺钱直接和他讲。
有这句话张杆心里比什么都暖。
也确实没必要搞得太见外，反正没钱他会开口的。
这就好了。
第一百五十章 摊上大事了
李丘泽取了一万交给张杆，这小子屁颠屁颠儿跑了，说是去送吴思思回家，那还不得先去市中心烧瓶一把？
现在想想才知道，这小子为什么订的下午三点多的车票。
敢情早就打好了算盘。
时间已经到了中午，校园里归心似箭的学生该走的基本都走了，实际上昨天下午不少本地学生便脚底抹油跑路了。
比如顾栋和董俊臣。
校园里显得冷冷清清的，北风呼啸，天空阴霾，走在安静的水泥路上，蓦地感觉有些萧瑟。
【回去了吗？】
摸出手机给席恩娜发了条短信，生怕这姑娘过年还一个人待在学校宿舍。
这种人多少也有几个。
听说了。
应该是那种家庭十分困难的类型，连半价火车票都舍不得买，打算趁着过年高待遇的时候，在这边打工攥些明年的生活费。
不过他们班还好，并没有。
不然他这个班长就有些不得劲了。
赶也得给他赶回去。
【回了。】
李丘泽暗松口气。
【听说你们这边过年也不热烈，拿我的号陪蓝雪儿砍人去嘛。】
【我就是这样想的。】
这事俩人上次聊过一嘴。
席恩娜可是个游戏高手，她只是没玩过《完美世界》，真要想玩上手绝对快。
他那号被蓝雪儿不停打造，越来越牛逼，已经不仅仅是全服第一武侠那么简单，浑身+8+9的，一个武侠能当坦克使。
关键攻击还高，武器已经+10了。
他还一直批评蓝雪儿让她别瞎折腾，当然肯定是不走心的那种，知道游戏对于这丫头的意义。
所谓的杀人如切菜一般。
相信多多少少能给席恩娜带来一些乐趣。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她和蓝雪儿很谈得来，这样一起玩才有意思。
俩人某种程度上讲是有些相似之处的，都很孤独，属于她们的世界就那么一小块。
蓝雪儿是没办法，席恩娜是自己锁了心。
与她闲扯几句后，李丘泽走到了行政楼。
这不是要等张杆那小子么，宿舍已经空了，所以打算过来老陈这边坐坐，顺便道个别。
来到老陈的办公室，老师们放假还得推迟两天，做些收尾的工作，房门半掩着，他正打算推开，伸出的手倏地顿在空中。
里面有人。
女人！
李丘泽眼神亮了，嘴角泛起坏笑。
值得一提的是，老陈这个渣渣，至今还未婚，听说有个对象，但是迄今为止他们班还没人见到过。
莫非终于现身了。
不怪李丘泽这样想啊，因为这说话的语气明显不对劲。
“你就不能少抽点烟嘛。”
听听这管制加埋怨的口气，不是老妈，还有哪个女的能这么说？
但这声音显然是一个年轻女人。
“好好，不抽不抽。”老陈很干脆地怂了，讪讪笑着，约莫将烟收起了。
呸！
渣渣。
“咚咚！”
现在过来李丘泽通常是不敲门的，除非房门彻底关死，试探一下里面有没有人。
这次故意加了几分力道。
不是蔫坏非得破坏人家的二人世界，而是必须得瞅瞅啊，错过这个村可没那个店。
老陈咳嗽一声，立马回归到一本正经的语气：“进来。”
李丘泽笑呵呵推门走进，眼珠子略过老陈，直接定格在他旁边站着的一个女人身上，手边有张椅子，显然刚才是坐着的，距离老陈很近。
由此可以推断出，是一个比较传统的姑娘。
瞅着模样也像。
和老陈一样戴着眼镜，只是镜片没那么厚，一张小瓜子脸，身材清瘦，额头光亮，化着几乎没有的淡妆，穿着很朴素，模样很一般，不过看着让人感觉挺舒服的。
“师娘好！”
陈建波：“……”
宋卉：“……”
宋卉小脸一红，心说我明明才第二次过来你们学校，你怎么知道我是师娘，况且……不是还八字没一撇吗？
思路客
看出来应该是建波的学生。
“你在门外站多久了？”陈建波没好气问。
“刚到。”李丘泽嘿嘿一笑。
陈建波瞥了他一眼，“我信你个鬼”的模样。
“宋卉，跟你介绍一下，这小子叫李丘泽，我们班的班长，学会生文艺部部长，喏，上次带给你的那杯奶茶，你说很好喝，就是这小子开的店。”
“原来是你呀。”宋卉笑了笑，上下打量着他，眼里多了抹好奇。
李丘泽听出点意思，显然老陈这个渣渣泡妞不知道讲什么，没事常拿他当话题。
要不然宋师娘不能这么大反应。
“坐吧，要喝茶自己倒。”陈建波手一挥道。
你的破茶我才懒得喝。
李丘泽其实某次进货的时候，顺道拎过两盒茶叶回来，送给老陈，这厮硬是不收。
搞得他颇有些意见。
尊师重道而已，我送你茶叶纯粹出于敬重，又不是行贿，至于这么见外吗？
宋卉对李丘泽很感兴趣，他一来后便直接无视了老陈，拉着东问西问的，李丘泽也是俏皮话频出，将她逗得笑声不断。
老陈一脸吃味，自顾自喝着茶。
他和宋卉在一起时，从没见她笑得这么欢过。
当然这不赖人家，赖他。
没那个幽默细胞，他也是没辙的。
这位宋师娘原来也是老师，在一个村镇初中教语文的，与老陈是经人介绍认识的。
相识五六年了，早该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李丘泽就挺乐呵，如此看来，读书期间他还能喝上老师的喜酒，感觉也是一种新奇体验。
倒也没多打扰二人，坐了小半小时后，李丘泽起身告辞，给二位提前拜了个早年。
“李丘泽，啥时候把草茶开我们那边去啊。”宋卉半开玩笑地说。
完了又补充一句：“我们村很富的。”
言下之意能喝得起你的草茶。
李丘泽一边应好，留意到老陈似乎暗叹了口气，这就是处了五六年还没结婚的原因？
台市这边结婚的传统李丘泽也听说过，吓死个人，彩礼现金得用箩筐挑，未必全收，但是首先你得拿出来啊。
还有什么金饰，不给新娘子挂个几斤都没脸出门一样。
在这些老传统方面，这边的人尤其注重面子，也舍得。
老陈的家境很一般，以前聊到过，甚至在当地可以说穷。
如果俩人明年还没结婚的话，李丘泽想着到时候找老陈聊聊吧，要不然借他一坨子让他装个逼，要不然给他找点财路。
一把年纪了，这大冬天的，也没个媳妇儿暖被窝。
多可怜。
他想到了上辈子的自己。
钱呐，为什么有人说它是万能的呢？
在你没有的时候还真是。
心灵上的安逸舒适，思想上的放飞自我，身体上的保健长寿，那是有钱人才敢追求并为之苦恼的事。
……
下午三点一刻。
市中心长途客运站。
李丘泽和张杆一人拎着一只沉甸甸的行李箱，终于坐上了回家过年的大巴。
高耸的车厢，上下两层密密麻麻的窄小床铺，此刻上面躺满了人，没有一张空床铺。
密不透风的车厢里，充斥着各种脚丫子混合出来的气味，深吸一口，那真是爽歪歪啊。
可是出门在外就是这样，有时候讲究不了那么多。
车厢里各种各样的人都有，从衣着打扮、谈吐气质上能分辨出来，有在台市这边工厂打工的，有在这边做体面工作的，也有在这边开店当老板的。
一起同行的人之间互相交谈，目前刚上车大家精神头都挺不错。
也有患社交牛逼症的那种，很快和周边的人打成一片。
毕竟有个先天优势，大家都湖省人，哪怕不是一个地方的，距离也不远，算半个老乡，方言交流起来基本没什么障碍，而且倍感亲切。
一些独自在这边工作的人，兴许一年倒头也没碰到过第二个讲家乡话的人。
大巴缓缓驶离市区，上高速之后速度提起来，二面都是萧瑟的山峦和旷野，实在没什么好看的，不少人拉起遮阳帘，盖上表面上看起来还挺干净的白被褥。
也有些人嫌弃，只是拿来压着脚，和衣而睡，希冀着这趟旅途尽快过去，一颗心早就飞到了家里。
对于在外拼搏的人而言，新春佳节永远是最值得期待的时光。
不仅口袋充盈了，还能和家人团聚。
有钱有温情，这日子才叫美滋滋。
车厢里总体来讲气氛是比较和谐的，但是也有些人不那么合群。
“你们那边人怎么这么没素质。”
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操着一口普通话，不遮不掩的，用嫌弃的眼神瞥向隔壁的一位脸上刻满岁月沧桑的大叔。
原因是这位大叔从拿来垫头的假阿迪背包里，摸出几个茶叶蛋，用塑料袋装着，一边剥一边吃，估计忙着赶车，中午没吃饭。
其实大叔并没有乱扔蛋壳，剥在了塑料袋里。
她嫌弃的是这股气味。
大叔也不惯着她，回呛道：“我吃个鸡蛋怎么了？碍着你了？”
“这味儿像放屁一样！”
“鸡蛋的味儿它怎么就像放屁了？”
“啪！你凶什么凶？！”
不待女人再次说话，她底下床铺上的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一脚踹在大叔的床沿上，说的是方言。
大叔低头一扫，对方凶神恶煞的模样，忍住了，将手上最后的一点鸡蛋散进嘴里，没再吃了。
“穷鬼，路上明明有地方停下来吃饭，带什么凉馊馊的鸡蛋。”女人一脸嘚瑟，得理不饶人。
车上不少人暗自摇头，见怪不怪，就算是老乡，出门在外也不见得都会团结，有时候最欺负人的就是老乡。
这一男一女人模狗样的，显然瞧不起他们这些人，估计也没拿他们当老乡。
这满脸横肉的男的是他们那边人，大抵是在外面做买卖发财了，娶了个漂亮的外地女人，明显还小不少。
人是长得不错，可惜实在没什么教养。
“诶，是不是下雪了？”耳边突然传来声音。
大家伙儿纷纷侧头向窗外打量，原本拉上遮阳帘的人也纷纷将其扯开，互相攀谈，有些担忧。
张杆就是其中之一。
“泽哥，真下雪了。狗日的千万别下大啊！”
李丘泽猛地一下从床上坐起，眼睛瞪得滚圆。
下雪了？！
卧槽，他想起来早前和张杆商量怎么回家时，脑子里出现的那股不对劲是什么了。
2008年伊始。
世纪大雪灾！
第一百五十一章 长途巴士带到的吃饭点
李丘泽之所以现在才想起来，有两个原因。
其一台市那个地方它几乎不下雪，没给到他提示。
记得董俊臣以前提过一嘴，说他长这么大只见过一次雪，还是很小的时候，当时高兴坏了，拿个小瓶子装了满满一瓶，想保存起来，多玩一阵儿。
结果可想而知。
其二，上辈子的今年他在广州。
那个地方也是不下雪的。
当年是头一回出远门，年底归心似箭，外加跟着小舅搞空调，年边也没什么生意，早早就回家了，与这场世纪雪灾错开了，所以感触不深。
不过后面通过电视新闻什么的，倒也了解到了一些不太好的讯息。
依稀记得有二十几个省份都受灾了，紧急转移人口超过百万，造成了上千亿的经济损失，间接或直接受灾的人口超过一个亿！
这是什么概念？
也就是说平均每十四个中国人中，就有一个受到了灾情影响。
这车不能坐啊！
不过这事待会儿再说，李丘泽忙不迭摸出手机，拨通了他爸的电话。
“怎么了？”李振林在那头问。
因为李丘泽上车时给他打过一个电话，这还没两个小时又打过来。
“爸，家里下雪了吗？”李丘泽努力平复下心情，用尽量随意的口吻问。
“没。怎么，你们路上下雪了？那可要注意安全啊。”
李振林有些担忧，却也知道这事儿子根本没办法把控，方向盘在司机手上。
“是啊，不过还好，小雪。”李丘泽呵呵一笑，“对啦，你鱼塘干了吗？”
他们那边冬天不兴种庄稼，也种不了，没人搞大棚，倒不是懒，而是丘陵地带，路况不好，卖不出去。
不像北方那边，地广人稀，路况发达，很多农民冬天也搞大棚种瓜种菜，菜贩子开车到门口来收。
他家大抵上也就地里有点油菜，菜园里有些耐寒的萝卜白菜什么的。
算不上值钱，毁了也就毁了吧。
他家的经济支柱，或者说他爸的命根子，是门前的那口池塘。
他不太记得当年受没受到影响，好像没有，毕竟时间过去太久了。
“干了，前一阵儿鱼价好，鱼贩子上门来催，也就卖了。”
“噢。”李丘泽松了口气，笑了笑，“我还想着回家干鱼塘玩呢。”
“这寒冬腊月的，你以为多好的滋味？”李振林没好气道。
父子二人又聊了几句，李振林特地嘱咐，如果雪下大了，司机师傅又不歇车的话，让他联合车上的乘客一起施压。
涉及到人身安全的大事，不能马虎。
李丘泽连说自己晓得了。
挂掉电话后，心里舒坦了一些，只要鱼塘没受损，他家就没有太大事。
想着手伸到隔壁——他和张杆都在下铺，相邻的位置。拍了拍张杆。
这小子还盯着窗外打量。
他自己的床铺在车厢中间。
“干哈？”
“我刚问我爸，说家里也挺冷的，估计也要下雪，你爸那摊儿收了没有？有影响吗？”
张杆摇摇头：“他那边卖沙子有什么影响？下冰刀子也没关系啊。”
想想也是。
那么李丘泽就开始思考他俩现在的问题了。
有些话真的不好明说，一个普通人你哪来的未卜先知的本领？
他也想上报国家，提前作好防备，将损失降至最低啊，可是行吗？
有人会信吗？
真发生了他又该如何解释？
其实我是修仙大佬吗？
“杆儿，这雪花飘飘的，我感觉这车悬啊，万一下大了，路面打滑，开不了，不得堵在路上？要不……”
“应该下不大。”李丘泽一番话还没说完，张杆摆手打断道，“我观察了好一阵儿，没下大的迹象。”
你观察？
你能观察出个蛋蛋啊。
李丘泽想了想道：“我还是不放心，再说这下雪天开车也不安全啊，要不咱俩找个服务站下去吧，进城坐飞机或者动车，先到武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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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哥你咋突然这么怕死呢？”张杆吐槽道。
尼玛，还真被他吐槽到了。
好容易开挂重生了，精彩人生才刚开始，能不爱惜生命吗？
“放心吧，路上这么多车呢，这司机一看就是老油条，开这么大个车还超来超去的，有分寸。”
张杆继续说道：“再说，现在临时去买动车票或者飞机票还能买到吗？”
这话一下子把李丘泽给问住了。
那qio实，也不看看都什么日子了，急赶急去买，几乎不可能买到票。
刚才也是忧心雪灾，情急之下欠缺考虑。
那他丫的该怎么办？
下车嘛，很可能回不去了。
不下车嘛，鬼知道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他后脑勺一矮，上半身平躺下来，脚只能曲着放，这床铺设计的时候，显然没考虑过一米八以上的人的感受。
努力回忆当年的往事，很想记起来雪灾到底是几号开始的，然而注定是徒劳。
一点印象没有。
也就是说他完全无法预计他们这辆车，能不能错开这场雪灾，目前窗外的雪花倒真不大，所谓落地成盒，根本盖不住路面。
没辙了。
哪怕知道有雪灾即将来临，似乎也没有任何办法。
下去真的很可能买不到票，打出租车那还不是一样吗？要留在外地过年。
留在车上，还能赌赌运气，目前来看好像没那么点儿背。
毕竟也就十一二个小时的车程。
大概率只能赌了。
……
黑幕降临，窗外黑布隆冬的，车厢里渐渐安静下来，上车时还有些兴奋的旅客们相继进入梦乡。
张杆也罩着被褥睡得像头死猪一样。
不过李丘泽强撑着眼皮实在不敢睡。
他这个床铺张望不到车头那边的景象，只能通过窗外偶尔射过来的灯光，观察着外面的天气情况。
令人欣喜的是，他一直观察了两个多小时，雪似乎停了，灯光中的雪花是很明显的，现在已经完全看不到。
大抵是错开了。
心神放松下来后，他也就歪着脑袋沉沉睡去，车厢里空气不流通，有些闷热，使人的脑子晕沉沉的。
睡一觉，等车停了起来吃宵夜吧。
这种长途客车都配两名司机，一名司机开车的时候，另一名便坐在旁边和他聊天，顺带着做些咨询管理的工作。
副司机天黑之前说过，大概晚上十点左右会到吃饭的地方。
晚饭就免了。
因为看到大家基本都带了些吃的，发车没多久，估计找个吃饭的地方也没什么人下去吃。
不划算，浪费油钱和过路费。
这年头和日后有些不同，这些长途大巴通常不在高速服务区停靠，他们所谓的吃饭的地方，都是某个临近高速路的地方私人弄的食堂。
带人过去吃饭他们肯定是有提成的。
已经不算什么秘密，常坐长途大巴的人都清楚。
有些食堂还算可以，有些……就有点蛮狠不讲理了。
李丘泽觉得这些食堂的逐渐消失，应该和被人投诉脱不开关系，社会在发展，很多体系渐渐趋于完善，公民的维权意识也在增强。
关键投诉了确实有用。
说回现在，晚点到底会遇到一个还算可以的食堂，还是那种蛮不讲理的食堂，就全凭司机师傅的喜好。
旅客们完全无法左右，只能被动接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刚开始减速李丘泽就醒了，其他旅客也一样，根本不用人提醒。
长时间习惯了在移动状态中睡觉后，速度锐减会让人觉得十分不舒服。
“到地方了哈，都下车吧，吃饭的吃饭，上厕所的上厕所，抓紧些时间！”
一名司机吆喝道，说是要锁车，那你不下去也得下去。
于是大家便睁着惺忪的眼睛，鸡窝般的头发，陆续穿好外衣、鞋子，排队下车。
李丘泽和张杆从车上走下来时，忍不住地打了个寒颤，车内的温度和车外，估计相差十度都不止。
是一个农家大院，外围筑着水泥墙，周围黑乎乎的，似乎建在一个荒山野岭的地带。
“来来，看一看，瞧一瞧啦，品牌手机厂家活动，百万礼品大赠送！”
耳边传来声音，李丘泽他们这车三十几个刚下车的人，纷纷循着声音望去。
只见在院子一角，搭了顶帐篷，此时里面灯火通明，门口围满了人。
值得一提的是，院子里现在还有辆车，是去江西的，看模样应该同样刚到没多久。
“大家要干什么搞快点哈，二十分钟后发车。”
两名司机锁了车，撂下一句话便走了，直接进了对面的食堂，不过有心人留意到，他们并没有在食堂中逗留，而是显得轻车熟路地进入了旁边的一个侧门，里面应该有吃饭的包厢。
他们的伙食大抵上也与食堂售卖的不同。
“走，泽哥，过去看看。”
张杆指了指吆喝着搞活动的地方，拉着李丘泽便往那边走。
看热闹是人的天性，他们这车不少乘客都一样，听这吆喝声还怪吸引人的，什么品牌手机搞活动，赠送百万礼品。
反正看看又不会少点什么，出门在外，大家多少还有些警觉性的。
“骗人的。”
李丘泽有点无语，这玩意儿骗骗年纪大的人就算了，你一个小年轻也信？
“看看嘛，我不参与他怎么骗我？”张杆一脸无所谓。
李丘泽无奈，身边这些人哪一个不是这么想的？
能靠这个混饭吃的骗子，岂能没两把刷子？
你以为你能把持得住？
得，那就看看吧，借这个机会刚好给他上一课。
第一百五十二章 充满诱惑的抽奖骗局
俩人凑进人堆里一瞅，李丘泽三秒钟就看出来，又是老伎俩。
似乎全国流行的骗人手段都差不多。
抽奖。
三十五块钱抽一次，百分之百中奖，不中退钱。
就问你有没有诱惑力？
如果这你都觉得有诱惑力，那不好意思同志，你已经中招了。
再来看看他们的奖品。
一等奖：多加米手机一部+3000现金。
二等奖：多加米手机一部+1000元现金。
三等奖：多加米手机一部。
…
拢共七重大奖，就是最差的七等奖，也有一只牛皮钱包。
“啥钱包啊，是不是真牛皮的，能先看看吗？”有人询问。
活动商有三个人，一大两小，脸上全都堆满笑容，看起来很和善。
为首的中年男人有求必应，从一个感觉装满了钱包的礼品箱里，摸出一只崭新的钱包递给问话的人。
这人拿在手上仔细打量，旁边的人也纷纷够头观望。
“嘿，还真是牛皮的。”
“是哟，感觉质量很不错啊。”
“三十五块应该都买不到吧？”
“百分之百中奖，最差都能中个牛皮钱包，那可以玩玩啊。”
李丘泽站在一侧笑而不语，这一唱一和的，几个托儿找的很不错嘛。
“给我看看。”偏偏张杆这小子喜欢掺和，问人把钱包要了过来，仔细瞅了瞅，“泽哥，好像真是牛皮的，做工挺好的呀。”
那肯定的，不然你能上套？
人家就是要营造出一种让你认为百分之百不会亏本的感觉。
这摊子里的所有奖品，没有一个比这只牛皮钱包更真的。
就这材质和做工，三十五块钱确实买不到。
“别急嘛，先看看。”
李丘泽递给他一个小眼神，张杆秒懂，按捺下心头的躁动，打算先观摩一会儿。
“不就三十五块钱嘛，最差也有个钱包，我试一把。”有人出手了。
大抵还是个托儿。
就看他能抽中什么。
“这位老板红光满面的，感觉今晚财神临门啊！”
搞活动的中年男人嘴皮子利索，出口就是恭贺话，在这新春佳节即将来临之季，听得让人很舒坦。
一只抽奖箱递到给钱的男人手边，男人手伸进去再掏出来时，掌心中多出一张纸条，摊开一看……
“哇塞！”
“我的天啊！”
“真中了大奖？”
“是啊！”
现场炸了。
二等奖，一部所谓的多加米品牌音乐手机，外加1000元现金。
“看，我说什么来着？”
搞活动的中年男人又是一阵恭喜，也不郁闷，说明了他们这是厂家搞活动，做品牌宣传。
一套还未拆封的手机盒交到对方手中，另外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沓崭新的幺冻冻，点好十张递给对方。
当场兑奖，童叟无欺。
看得不少人呼吸都加重了。
到这里张杆真的有点忍不住，如果不是李丘泽拉着，早就掏钱冲上去了。
“再看看。”
张杆感觉泽哥未免太慎重了，不就是三十五块钱嘛，抽个钱包也不亏啊，不过见他这么说，还是听进去了决定再忍一手。
“喏，我来抽一个试试。”
接下来这位出手的，绝对不是托儿，因为是李丘泽他们同车的一名旅客，皮肤暗黄，穿着不太合身的黑色羽绒服，牛仔裤也长了一截，旅游鞋倒是非常干净，几乎一尘不染。
应该是个在厂里打工今年收入还不错的老乡。
年纪不大，二十六七岁的模样。
“他会抽到四等奖。”李丘泽弯下腰，小声在张杆耳边嘀咕了一句。
张杆心说你当你算命的呀？
小老乡交了钱后，伸手在抽奖箱里一阵捣鼓，摸出一张纸条。
搞活动的中年男人笑眯眯示意他自己摊开，很正规的样子。
众人踮脚观望。
“诶？！”
“中了中了！”
“又是大奖？这大奖概率很高啊！”
“四等奖！”
张杆：“……”
四等奖是什么？
五百元多加米手机代金券。
而这只据说在南方一带已经非常出名的国产骄傲——多加米音乐手机，官方售价1999元，现在活动价1000元整。
“小帅哥你运气不错啊！”搞活动的中年男人大赞。
旁边还有几人发出各种羡慕的声音。
小老乡也觉得自己捡了大便宜，他刚才其实做了点心理准备，就冲那只牛皮钱包去的，他确实缺个好钱包。
万万没想到居然抽中了四等奖。
“那现在怎么搞？”被众人一夸，小老乡一脸乐呵，挠着脑瓜问。
“小伙子你今年一准发大财啊，刚过年半路上都能中个大奖！”
搞活动的中年男人再次夸赞一句后，笑呵呵解释起来：
“我们的手机现在搞活动只卖1000块，本来就是不赚钱做广告，你现在又抽中了500块代金券，也就是说你只需要再花500块，就能把这部加多米的品牌音乐手机带回家了，多划算呀！”
“诶？”小老乡听得眼神明亮，不过突然扭头望向身后，刚才谁掐了他一把。
然而看了看，又完全找不到人，谁都不像。
心里还埋怨了两句，掐我干嘛？
李丘泽仁至义尽了，这黑灯瞎火荒山野岭的，在别人的地盘上，多管闲事很容易摊上事。
但是很显然，他的提醒小老乡根本没有get到。
“还要看？”他低头望向张杆。
张杆小声道：“500块买个音乐手机，也划算吧？”
“这手机成本价如果超过100块，我把名字倒过来写。”
张杆挠了挠头，心想不至于吧，100块能造出音乐手机？
他也就是没去过华强北。
明显还没走出来，可见这骗术的蛊惑之力。
“你缺手机吗？”李丘泽没好气道。
张杆现在用的是摩托罗拉ROKR E6，售价两千多，因为顾栋有一部低配点的，然后他看着还行，立马搞了部高配的，就算这个什么多米加真是个品牌，原价1999元，也不可能更好。
“不缺啊。”
“那不就得了。让你抽中个四等奖，你会掏五百块买？买来干嘛？”
好像…也确实没用。
“要是抽中三等奖往上的大奖呢？”
看他还是不死心，李丘泽也只能陪他再观摩一会儿，打定主意今天把这课给他上明白。
小声在他耳边嘀咕道：“你就看我们这车人，不认识的那种能抽中大奖的全是托儿，看了没用。你看吧，我们这车人只要一抽，保管四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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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骗术的猫腻，就在四等奖上。
那个抽奖箱里的纸条全是四等奖，至于那些托儿怎么抽中三等奖往上的大奖的，很简单，本身手心里就有一张提前准备好的纸条，手伸进抽奖箱压根没动里面的纸条就抽出来了。
我还就不信了！张杆心想。
这骗子的生意很火爆，托儿不断出手，大奖频出，把真正的旅客都给轰懵了。
他们这车很快又有一人出手。
交了钱，伸手探进抽奖箱，很快取出来，摊开纸条一看后，现场再次沸腾。
“恭喜这位老板，福星高照，中了四等奖！”
张杆：“……”
不过这位大叔是有点人生阅历的那种，不那么好忽悠，无奈耸肩道：“我钱都在存折里，回家路上怕不安全，没带什么钱。这四等奖我就不要了，你给个七等奖的牛皮钱包我就行。”
奈斯！
李丘泽挤到他身后，手都伸了出去，一听这话又缩了回来。
原本一脸真诚、有求必应的中年男人，这回却拒绝了：“这不行啊，咱们抽中什么就是什么，我们这是厂家活动，有规矩的，要不你先问同乡借点？这么好的机会错过可就错过了。”
拿四等奖换个七等奖都不换吗？
不少旅客眼里有了些异样，大抵是反应过来了。
“我也想啊，关键没有我们那边的人啊，都是旁边县市的，人家能借我？”
“那就没办法了，这张500块代金券你先拿着吧，到我们品牌的专卖店去一样可以用。”
问题是，哪里有你们品牌的专卖店啊？
别说见，听还是今天第一次听。
大叔这三十五块钱算是亏进去了，在别人地盘上，想扯皮怎么扯得开？
搞活动的商贩十分理直气壮，在广告背景板上敲得啪啪响：“你自己看嘛，活动告示是不是贴在这里，四等奖就是500块钱代金券，我是不是给你了？我也没强迫你抽吧？”
大叔骂骂咧咧了两句，只能自认倒霉。
倒也怨不得别人。
他其实抽的时候就感觉有猫腻，不过还是没按捺住心里那股想占便宜的心态，想着万一呢？
就当花钱买个教训了。
不过他这钱亏得还算有价值，让不少人醒悟过来。
其中就包括张杆。
“信了不？”李丘泽低头问。
张杆苦笑点点头，信了。
今天如果不是有泽哥在，以他的性格，百分之百要栽里头。
他如果抽中四等奖，兴奋劲儿一上来，旁边的托儿再七嘴八舌各种夸，手一挥五百块肯定也就甩过去了。
李丘泽手搭在他肩膀上，揽着他离开帐篷，走向食堂，准备进去上个WC，一泡尿憋了有一阵儿。
事情已经很假了不是？
但饶是如此，还有人围在那里没散开，他们这车也有。
这就没辙了。
一个人贪婪到这种地步，是该交点学费，不然将来还有更大的雷等着他踩。
第一百五十三章 黑店
这边食堂倒还好，没有那种强买强卖。
别以为这是什么迫害妄想症，在这年头实在不算稀奇，李丘泽切身经历过不止一次。
这种地方的厕所建造得都有讲究，在屋子后面，小半天的长途乘车，谁不憋得慌？
想要去厕所，就必须从食堂穿过，你想留下一泡粪直接出来，那不好意思，非亲非故的，凭什么让你留？
必须得吃饭。
不然不让出。
通常门口都有几个年轻力壮的爷们儿守着。
没错，就是这么霸道。
仗着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段，欺负的就是坐长途大巴的外地乘客，不是没人闹，但基本不会有好果子吃。
在别人的地盘上你怎么闹得过？
想找司机扯皮吧，他们管个球嘞，下车就消失了，保管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推得一干二净。
你又没有他们勾结的证据，甚至还要仰仗司机安全将你送回家，你能怎么办？
长途气运日渐没落，不是没有道理的，日后但凡有选择，鲜有人再愿意坐长途巴士。
等他们想改的时候，生意凋零，晚了。
这就是所谓的多行不义必自毙，只图一时利益，自己把自己玩死了。
当然也不是绝对，或者说恶劣程度上有所差别。
就比如现在这个地方，看起来还算正规，大家自由进出，无人阻扰什么的。
蓦地在心中，很多人已经将这里的食堂和外面搞抽奖骗局的一帮家伙，给区分开了。
想着难怪会在外面扎顶帐篷搞。
绕到后面上完厕所回来，李丘泽和张杆才惦记起晚上吃啥，这边食堂供应自助餐，三十块钱一份，什么菜品俩人上前打量了一下，普通得紧。
价格贵是贵了些，可是人在旅途，就是这个样子。
别说这私人开设的食堂，就是正儿八百的高速服务区，大多数地方不一样热食翻倍卖？
干的就是有点“趁火打劫”的营生。
就问你吃不吃吧。
这不，食堂里上座率还不低，李丘泽扫了一圈，很容易注意到他们车上那不太合群的一对——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带着外地小媳妇儿。
那女人小脸不太好看，似乎一边吃一边编排。
估计也是头回坐长途大巴，第一次去这男人家过年，还以为路上有什么美食呢。
你不吃怎么办？
这寒冬腊月的，人是铁饭是钢，起码是口热乎饭。
看这女人之前吐糟人家的口气，估计连零食都没带，毕竟就十一二个小时的车程。
“泽哥，吃吗？”张杆问。
“你想吃吗？”李丘泽反问。
“不想。”
俩人达成一致，向食堂隔壁的小卖部走去。
一人选了桶方便面，十块钱一桶。外加一根火腿肠，一只卤鸡蛋，拢共十五块。
要这么一看，确实不如一顿随便吃的自助餐划算。
不过这种地方的饭，李丘泽实在不想吃，不说百分之百沟油吧，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俩人泡面的时候，还发生了一件事，有名旅客——不是他们车上的，自带方便面过来泡水，被肥胖的老板娘喝止了。
想得怪美的。
都这么干她还赚个啥？
最后那江西老表没办法，给了两块钱，换了一份开水，本来那肥胖老板娘要五块，这还是讨价还价的结果，一看两块钱不行的话，那江西老表真不吃了才妥协的。
“真黑啊！”张杆没好气地吐槽。
李丘泽不发表意见，小伙子还是太年轻了，不管怎样，像这种情况，两块钱能买到一份开水，已经不算黑了。
他当年外出旅游的时候，吃过一盘666元的虾，不是什么澳龙，就是最普通不过的基围虾。
诶，人家就敢这么卖。
以他的性格当然不吃这种亏，那回算是封印解除了，一架打来警察叔叔，对方估计也没想到他这么硬气，更是小觑他的战斗力。
最后那盘虾除以十，给了六十六块。
所以有时候那句“人善被人欺”，不是没有道理。
换做胆小怕事的客人，被人家几个大汉堵住，估计只能认栽。
那店家做的就是游客买卖，根本不在乎二回生意。
不过那次他敢这么闹，也是有些天时地利上的外在因素，那店不是在这种荒郊野岭的地方，另外是傍晚时分。
假如换作当下这种环境，他也要三思而后行。
他有些急性脾气不假，但是不莽。
俩人找了张桌子吃完面，准备离开时，路过食堂门口，李丘泽突然脚步顿住，张杆见此，又退了回来。
是那位早前在车上吃鸡蛋的大叔，刚吃完自助餐，正在付钱。
“不会吧，我这钱今天刚取的呀。”
“喏，你自己看嘛，是不是少个角。”
大叔低头一打量，还真是。
狗日的，原来猫腻在这里吗？
亏李丘泽刚刚还寻思这家食堂还算正规，想不到却是一个黑心货中的战斗机。
连这种招数都用上了。
这甚至比外面院子里的抽奖骗局还要恶劣。
因为它不是骗，几乎等于明抢！
收钱的男人眼神扫视过李丘泽二人，李丘泽适时和大叔打了声招呼，好像什么都没看出来样，笑着用方言问：“怎么了叔？”
不过他们那边的方言很容易听懂，不像台市那边的“摩斯密码”，不然他就直接提醒大叔了。
“唉，想不到取款机取出来钱，也有破的。”
大叔指了指对方递给来的一张幺冻冻，正准备接过来，李丘泽抢先抬手伸过去，撞开他的胳膊：“才破这么点，不是还能用吗？只要没破三分之一，拿到银行都能换新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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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来的多管闲事的小子！
收钱的男人表情有些不善，冷冰冰道：“那你们自己拿去换，反正我们不收。”
大叔感激地看李丘泽一眼，是那种胆小怕事的性格，将钱接了过去，塞回一个已经脱皮的棕色钱包，准备重新取出一张幺冻冻。
李丘泽犹豫了一下，还是立马从兜里把零钱摸了出来：“叔，我先帮你付吧。”
因为他不敢保证自己的眼神能跟住对方的手速。
另外就算抓个现行也麻烦。
“这……”不待大叔回应，李丘泽已经将三十块钱扔在台面上，拉着大叔走了。
收钱的男人用冷眼凝视着他们，不过看他们直接出门离开后，倒也没什么其他反应。
“啥情况啊？”
门外的寒风中，张杆一脸不解。
大叔也是满脑子疑惑，虽然是同车的老乡吧，但他其实和对方根本不熟，在这之前连话都没说过一句，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这么好心，又替他说话，又替他先付钱。
“叔，如果我没猜错，你钱包里那张缺了角的钱是假的。”
实际上不是会不会猜错的问题，而是根本不可能有错。
这同样是一种黑店惯用的伎俩，等到真正的信息时代来临，常在外打工的人，就算没遇到过，大抵上也有所耳闻。
“啊？”大叔诧异，“怎么可能？我上午刚从取款机取的。”
“那张钱早就不是你取的某一张了。”
“啥？！”
大叔一听这话，忙不迭从棉衣内衬的口袋里摸出钱扎子，找出了那张缺角的幺冻冻。
每个人鉴别真钱假钱的方式都不一样，这也是在外面打拼的人必备的本领之一。
大叔的方式是手指摸过“伟人的衣领”，倏地一怔。
真是假钱！
不怪他刚才接过来时没查看，实在是因为他刚递过去一张，眨眼对方就还回来了，压根没想到已经被调包。
“这是咋回事啊？”大叔哭丧着脸道。
一顿快餐吃了一百……不，一百三！还欠人家小伙子三十块，实在让他心疼不已。
倒是想去找对方算账，只是有那个心，没那个胆儿，很清楚根本不会顶用。
其实什么缘故已经显而易见。
他本身递过去的钱是完好的，根本不存在缺角，递给对方后，那男人利用飞快的手法，眨眼间将真钱收起来，并从早有准备的假钞中，取了一张新旧程度差不多的幺冻冻拿在手上。
并且这张假钞还缺了一个角。
这样一来，他就有理由要求客人换一张。
如果不是李丘泽，这大叔会被骗走几张幺冻冻还不一定，以他这种好欺负的性格，指不定钱扎子里的那五六张全部换一遍都有可能。
有人会说敢这么不要脸？
能做干这勾当的家伙还要脸吗？
有人又会说那也太明显了点吧？
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别忘了你现在在人家的地盘上，你只要看不穿他的手法，在道理上就站不住脚，他拿在手上的钱确实缺角啊，他确实有理由找你换啊。
你怀疑什么又如何？
人家在乎吗？
退一万步说就算被你看穿了，你又能奈他何？
“混~蛋！”听完李丘泽的解释后，大叔脸涨得通红，气得发颤，“这也太欺负人了！”
是啊，然而你又能怎么办呢？
张杆直接楞在原地。
这事完全刷新了他的认知。
这个世界这么黑暗的吗？
那背后这家和孙二娘的那家又有什么区别？
“报警！”张杆义愤填膺，摸出自己的摩托罗拉来。
李丘泽摇摇头：“你以为没人这么干过？”
张杆又是一怔。
这食堂看模样显然不止开了一年两年，还能经营在这里，就说明很多问题。
大叔这一百块钱的亏，算是吃瓷实了。
生气吗？心疼吗？当然。不过郁闷一阵儿后，大叔更多的还是感激，拉着李丘泽千恩万谢。
如果不是眼前这个小伙子，他今晚折里头的肯定不止一百。
第一百五十四章 终究是遇上了
踏着夜色，大巴重新启动，缓缓驶过荒野土路后，绕上高速。
车厢里不少人窃窃私语，骂司机不是个东西。
他们中有些人原本不想下去的，可是司机非让他们下去，还把车锁了。
下去之后寒风凛冽，只能躲进屋子里，很难做到不消费。
一帮人议论纷纷，倒是拉动了团结，都显得义愤填膺，说那家食堂简直就是杀猪。
清汤寡水的饭菜就敢卖三十块。
“你们有没有换钱啊？就是收钱的说给的钱缺了个角，让重新换一张。”
顾大叔的一句话，立刻引起几人的附和，还伴随有诧异声。
敢情这事不是一个人遇到？
“有啊！”
“对，我也是这样，我还奇怪呢，我刚发的工资，老板发钱的时候我一张张点过去的，都是新钱，怎么会缺角？”
“我连换三张都是缺角的，我都懵了，怀疑自己眼睛有问题。”
连李丘泽都没料到，居然这么多人中招。
这种骗局通常也是看人下碟的，重要的一点是要挑那种单独过来付钱的客人，如果是好几波客户一起的话，顶多只能做一手。
一起的几波客户给的钱都缺角，未免也太假了。
闹起来黑心商家未必怕，但是会影响后面的买卖。
那个满脸横肉、带外地小媳妇儿的中年男人的床铺，和李丘泽离得不远，又都是在下层，此刻猛地一怔，慌忙从质感不错的毛领皮大衣中，摸出自己的钱包。
从里面一连抽出六张钞票。
无一例外，全都缺一个小角。
李丘泽就笑了，这么凶的家伙，也被黑了吗？
感觉还是被黑得最惨的一个。
当然他看着也确实比较有钱。
“艹！”很快这男人便破口大骂，“六张，特么的全是假钱！”
“啥意思啊？”
“你也换钱了？”
除了顾大叔外，刚才参入讨论的几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从兜里将那些缺了角的钞票取出来。
仔细查看过后，车厢里顿时芬芳一片。
除顾大叔外，拢共还有四个人中招。
其中有两个只换了一张。
一个换了两张。
一个换了三张。
满脸横肉的男人换得最多，足足六张，而且全是幺冻冻。
李丘泽也真是服了。
同样的亏居然能吃六次，这是一个什么奇葩？
他到底是干啥的，怎么发起来的？
“妈的，老子当时就感觉不对！”满脸横肉的男人怒不可遏。
没错，他当时确实感觉不对，怎么掏过去一张就是缺角的，甚至后面两张他还看了看才递过去的，可还是缺角，弄得他都擦了把眼。
然而对方的手法太快，完全看不出任何调包的痕迹，他终究选择了相信自己的眼睛。
以为舟车劳顿，脑子搞晕乎了。
缺那一个小角也没当回事。
“司机，妈的，停车，调头！”
一顿猪食吃掉五百多，所幸找的几张零票子是真的，这口气他实在咽不下。
司机会理他？
空闲的副司机从车头处站起来，没好气道：“干嘛呀？”
了解完情况，或者说佯装了解完情况后，不咸不淡道：
“这事你能赖谁？出门不多留个心眼？现在是高速啊，你告诉我怎么调头，等开到婺源下高速再跑回来，天都快亮了，再找人家有用？”
这话挑不出毛病。
回去算账的希望算是破灭了。
但是男人委实不爽，从床铺上爬起来，指着副司机大骂：“你玛德，你们这些黑司机，肯定和那些人是一伙的，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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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副司机也不是软柿子，不等他一句话说完，直接回怼道：“你他娘的说话最好过过脑子，再特么的放屁老子要你好看！”
凶人遇到恶人。
副司机一看他似乎要冲过来的架势，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根铁棍子，握在手上比他还凶蛮的样子。
“老公，算啦算啦。”那外地小女人吓到了，忙不迭从上铺翻下来，一把拉住满脸横肉的男人。
车厢里其他人也纷纷劝说。
在高速行驶的车上打架，你们不要命，我们还要命呢。
就连另三个被换钱吃亏的乘客，也都苦笑摇头，不敢再说什么了。
只能认栽呗，还能怎么办？
满脸横肉的男人终究怂了。
他一个人，对方有两个，还有家伙事儿在手上，就算真的停车打一架，他也占不到便宜。
“妈的，这车如果敢在我们那边下高速，老子叫人嫩死他！”
满脸横肉的男人被外地媳妇儿拉在床铺上重新坐下后，不忘放几句狠话。
小女人频频点头，直夸他厉害。
旁人看得直摇脑壳。
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这人就算发了，干的也不是什么正经行当，未必将来就能一直好过。
原本羡慕他三十好几的年纪，找了个二十出头小媳妇儿的人，这时也都不羡慕了。
这女的感觉就是个坑。
噢，你老公说要嫩死人家，你还直夸厉害？
“泽哥，喏。”
李丘泽和张杆只当看戏，反正这一对和那对司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张杆突然努了努嘴，李丘泽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借着车厢内还亮着的幽暗小灯，看到后面的一张床铺上，皮肤暗黄的小老乡手里正捧着一个盒子，从里面取出一只黑色手机。
“你不信过去看嘛，我那句话照样算数，成本超过一百块，我把名字倒过来写。”
反正闲来无事，张杆便“翻山越岭”爬了过去。
小老乡本身就像炫耀一下，见他凑过来这不刚刚好吗？
俩人坐在床铺上一阵研究。
首先外观做的感觉还挺高大上的，有很多亮片装饰，不过张杆伸手摸了摸，质感就实在差了点。
全是塑料的。
那些亮片感觉用手一抠就能抠下来。
再说里面，屏幕蛮大，超过三吋，开机什么的目前看着也算正常，只是那分辨率，对于张杆这种用惯了好手机的人而言，就犹如眼前被罩上了一层薄纱一样。
屏幕上的图标还有棱有角的。
看到这里，张杆已经完全没兴趣了。
这都抵不上他读高一时的那部诺基亚的小直板，那玩意儿也就三四百，还是当年的价格，张雅淘汰不用的，那时家里还不同意他用手机。
“开心的锣鼓~”
嗬嗬。
附近的人全吓了一跳。
这玩意儿如果硬要找个优点的话，也不是没有，它确实是音乐手机，不仅仅只有和弦音，可以放歌，还自带了一些歌曲作为铃声，那声音……简直像配了功放一样。
挺适合给年纪大耳背的老人使用。
音质嘛……不提也罢。
“怎么样老弟？”偏偏小老乡完全没什么鉴别能力，还得意洋洋地和张杆炫耀道。
“整一个儿童玩具嘛，一百块钱都不值。”
小老乡：“！！！”
李丘泽唉了一声，这孩子，怎么说话的，看把人家小老乡给气的。
不过张杆就这么个人，一来不喜欢昧着良心讲话，二来喜欢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嗯，只针对男人。
顾栋和董俊臣这两个喜欢炫的家伙，有时候被他无情打击得都想撞墙。
董俊臣不是喜欢别人夸自己帅吗？
诶，他就不，各种吐槽。
这如果不是李丘泽在，俩人早该打起来了。
顾栋喜欢炫妞、炫高科技，妞这方面张杆打击不到，辐射范围不够，但是什么电子产品，但凡顾栋有的，他一准分分钟搞出一个更好的，然后疯狂鄙视，比如“擦，你要用就用好点的行吧，整个低配的，骚也骚不起来啊，太low了”。
你就说气不气人。
张杆的话虽然无情了些，可却是现实。
不仅他，旁边打量的还有几人，鉴赏完后，纷纷摇头。
见他既然已经把实话说了，也就不藏着掖着。
“确实不值什么钱啊。”
“嗯，做工太差了，全塑料，拿在手上一点份量没有。屏幕跟最早的那种蓝屏手机一样，也就大点。”
“我刚看了看功能，啥玩意儿没有啊，只能放个歌，关键这声音……啧，我不好说，反正一言难尽。”
小老乡原本还兴高采烈的脸上，瞬间愁云惨淡，尬笑着比哭还难看。
“那你们觉得它值多少钱？”
李丘泽心说何必呢，这小老乡莫不是个抖M，人家话已经说得这么直白，还要问。
“我觉得吧，也就百来块。”
“还百来块？刚才小伙子说得没错，成本顶多几十，绝对不超过一百。”
“我有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啊，讲实在的，二十块钱我会买，买回去给孩子玩，多一分我都不要……别这么看着我呀，花五十块买个二手的老诺基亚，从楼上摔下去还能用，不比这个强？”
小老乡：“……”
接下来自然免不了又是一阵口吐芬芳。
因为就这么个破东西，他花了整整五百块啊！
钱花了还不算，重点是心灵受到严重伤害，他直到刚才还一直以为自己占了大便宜。
车厢里的好心人只能安慰他“花钱买教训”、“破财消灾”什么的。
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大家刚吃饱喝足折腾一阵儿后，随着车厢内小灯熄灭，便逐渐安静下来，再次进入梦乡。
心心念念着等一觉睡醒，应该离家也就不远了。
李丘泽同样是这样想的，脑子里幻想着天明时分回家的情况，沉沉睡去。
然而有些事你越想躲，越是躲不过。
凌晨三点多，江西境内，距离省界收费站只有一百多公里时，大巴车缓缓减速，越来越慢，直到完全静止。
第一百五十五章 人在囧途
“怎么了？”
“咋突然停了？”
“诶~怎么不开了呀？”
“你要能开动啊。”
车厢里的人纷纷转醒，李丘泽是醒得最快的几人之一。
他们的车比较高，够头隔着车窗向外一打量，便发现底下密密麻麻的小轿车，像是被串在几条黑线上的发光珠子。
腊月时节都赶着回家过年，最容易堵车。
有外谋曾将中国的春运形容成“人类史上最大规模的人口迁徙活动”，并且每年一次。
上半夜一路还算畅通，以为走了运，不曾想虽迟必到。
该来的还是来了。
然而堵车必然有个缘故，一般情况下是前方发生了车祸，只是此刻，李丘泽心头却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他翻身爬到张杆的床上，脸贴在玻璃上向外打量，等看清情况后，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窗外，雪花飘飘，已然不小。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这下完犊子了。
正好赶上趟。
“外面又下雪了！”
“我靠，还不小呢，比之前大多了！”
“看这阵势很快路面就要见白！”
“完了完了，下雪还怎么走？”
大家瞬间都急躁起来，可透过车窗望着这堵得水泄不通的情形，又完全没有任何办法。
他们的两层大巴士，此时就好像一座被铁甲船包围的孤岛样。
司机同样急躁，副司机起身查看过外面的情况后，眉头挑得老高，摸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也不知道打给谁，显然有些乘客们所不知道的门路，了解起前面的路况。
大家见此都下意识安静下来，竖起耳朵探听，想捕捉到一些有用的讯息。
“我刚过JDZ呀，前面怎么堵成这样？啥？九江大雪！”
哗——
车厢里霎时间躁动一片。
九江是他们的必经之路，过了九江就是湖省，九江大雪，那问题可就麻烦了。
李丘泽盘膝坐在床铺上发呆，只要遇上了，那就没人比他更清楚接下来会是个什么局面。
大家此刻还都抱有一些幻想，想着可能堵一阵儿就畅通了，雪也不是不能清理的，寻思当地部门肯定已经着手在处理，高速堵成这样总不可能放任不管吧。
李丘泽却知道，如果能简单处理好就要烧香拜佛了。
他呆呆望着窗外的雪花，以眼见的速度变得愈发密集，以及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完全没想法了。
绝望了。
他唯一不知道的是，这他娘的会堵上几天。
时间就这样慢慢过去，窗外的雪花越飘越大，凌晨四五点的时候，已经可以“鹅毛大雪”来形容，前方车流没有一丝移动的迹象，好多车都纷纷熄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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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耗下去别把油耗光了，万一啥时候畅通了，突然不能动，在这几十公里内没有服务区的地方，那就真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虽然天气很冷，但是现在只怕没有车再敢打空调。
与之前不一样的是，眼瞅着窗外大雪的阵势，许多人已经意识到，道路疏通可能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
熬吧。
面对大自然的伟力，还能有什么办法？
李丘泽他们车上，根本没人再睡得着，车辆同样熄火了，不少人凑在窗边向外打量，祈祷着大雪能赶快停下。
到了这种时候，显得最淡定的反而是他。
既然明知没指望，还期盼个啥？
蒙头。
睡觉！
“诶泽哥，你咋一点不急啊？”张杆就挺好奇的，伸手捅了捅他。
“我急有用？车还能飞起来？”
张杆：“……”
车里的人包括他，好像确实在瞎捉急。
可是……这种情况怎么可能不急嘛？
冬日天亮得晚，到早上六点也没见多大光亮，李丘泽睡得朦朦胧胧之际，一只冰冷的手伸进被褥里，把他给薅醒了。
这被褥他原本嫌脏不盖，现在反而成了人无我有的宝贝疙瘩。
不信看看外面那些小轿车里的同志。
这会儿想一床被褥估计都想疯了。
“干啥呀！”不怪李丘泽有点火大，你在被窝里暖得热烘烘的时候，丢块冰坨子进去看你什么反应。
张杆一只手抱着肚子道：“我想拉粑粑。”
李丘泽：“……”
“忍回去！”
现在哪里去找地方拉粑粑？
“忍不住啊，喝了风冷，好像有点拉肚子。”张杆一脸猪肝色道。
李丘泽也是头大，如果小便还好说，非常时期也不好讲究，下车路边解决一下算逑。
拉粑粑……这要是在路边来一泡，这么多车，这么多观众……诶~我纠结个啥？
又不是我拉。
“你去呗。”李丘泽指了指窗外，“硬路肩上随便来一泡。”
“我怕丑。”
这是他们那里的方言，就是怕丢脸的意思。
讲道理，也真的丢脸。
看看窗外的情形就知道，一辆车接着一辆，所以无论你在道路两旁哪里找个地方，必然会在一辆车的窗户底下，至少七八辆车上的人的有效观测范围之内。
李丘泽深表同情道：“可你不是拉肚子吗？憋又憋不住，待会儿一个不注意拉裤子里了，不更丢人？”
这就是张杆明知道很丢人，也必须要下去的原因，不过不能就这样下去。
李丘泽从他表情上看出点什么，卧槽了一声。
“走嘛泽哥，陪我一起。”
这就是既然是好兄弟，那就丢人一起丢的意思。
依稀记得读高中那会儿，中二病发作的时候，俩人还歃血为盟过，说好的“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现在还没让你去死，只是让你陪我一起拉泡屎你都不去……
未免也太伤感情了吧。
望着他可怜巴巴的眼神，李丘泽能有什么办法？
让司机打开门，外面路面已经积雪了，附近小轿车上都批了上一层白罩子，大雪纷飞，寒风刺骨。
俩兄弟吱呀吱呀地踩在雪面上，找了一会儿，才觅到一个“风水宝地”。
一辆大货车的侧边。
这样能极大程度的阻隔一些视线。
张杆猴急地蹲下，接下来就是一股复杂难明的气味飘过来，李丘泽不得不离远点，点上一根烟。
偏偏这时，大货车车头的窗户摇下来，司机探头向后打量，一脸警惕，保不齐还以为二人是偷油贼呢。
张杆光着屁股蹲在雪地上，一张脸涨得通红：“看你妹呀看！”
李丘泽很没同情心地笑了。
今晚的际遇张杆估计一辈子都忘不掉。
司机一看这情况，没跟他一般计较，表情嫌弃地摇上了车窗。
“泽哥你不拉一泡？这还不知道要堵到什么时候，要是天亮肚子闹毛病……”
“不拉！”
说的很有道理，但是休想怂恿哥们儿留下如此不堪回首的记忆。
我忍！
张杆这顿舒畅，持续的时间还真不短，完事后隔着裤子直揉屁股蛋，为啥？
冻的。
李丘泽这时就在想啊，堵个一两天是必然，那女同志们该怎么办？
尤其是……像张杆说的，天亮之后。
他刚查探了一下硬路肩下方，是个被积雪覆盖的陡坡，可不太安全。
当然他不是什么变态，纯粹是出于同情关心一下。
……
天亮了。
世界变了一种颜色，白雪皑皑，裹上了厚厚的鹅绒。
李丘泽早前还忽略了一个问题，或者说很多人只忧心无法回家，都没意识到，直到……肚子饿了。
他们的食物根本不够。
明知只有十一二个小时的车程，而且中间肯定还要停歇，你会带多少干粮？
有些人压根就没带。
李丘泽他们还算好的，因为有张杆这个喜欢吃零嘴的家伙在。
张杆有只背包，里面塞了一些薯片、蛋黄派、乡巴佬、AD盖奶什么的。
这荒山野岭的，可没地方买吃的去。
早餐时间。
有存粮的同志们，精打细算地取出一些享用起来。而没存粮的那些，就只能眼巴巴干瞅着。
“不是啊，你们两个还敢这么吃？”
看到李丘泽和张杆，每人一包薯片，一个蛋黄派，一根火腿肠，大快朵颐，附近的人都惊呆了。
小年轻怎么一点不知道精打细算呢？
看这情况还不知道要堵多久。
尤其是那些完全没带食物的人，看得直咽口水，这大冷天的，身体尤其渴望热量。
李丘泽和张杆相视一望，没在意他们“皇上不急太监急”的表情，继续享用早餐。
很快到了中午。
如果说一顿不吃不喝，还能顶得住，那半天不吃不喝，就真的饿得人发慌了。
看看现在什么气温就知道。
“老公，我好饿。”
那外地小媳妇儿撒娇道。
“老子也饿啊！”
这时，隔壁的顾大叔又从假阿迪的背包里，将昨天没吃完的那几个茶叶蛋，取了出来。
他还得感谢旁边这两个货呢，如果没有昨天那茬，他不忍着的话，这几个蛋肯定早吃完了。
本来就是因为中午没吃饭，进站时顺手买来当饭吃的。
从塑料袋里取出一只，剥掉蛋壳后，美滋滋地小口小口吃起来。
外地小媳妇儿目睹这一幕，情不自禁咽了抹口水，再也说不出埋汰话了。
就想问问……能卖我们两个吗？
“诶我说两个小兄弟啊，你们到底带了多少吃的？别这么馋我们呀，匀点出来怎么样？我买！”
后方，李丘泽和张杆正在吃午饭。
看到俩人手边的东西，很多人不淡定了。
“老公老公。”外地小媳妇儿忙道，朝下铺挤眉弄眼。
满脸横肉的男人收到提醒，侧头望去，眼前一亮，他也饿慌了神儿。
赶紧翻身爬起，穿上鞋子，从过道中挤了过去。
第一百五十六章 我不给你不能抢
有人这么一起哄后，李丘泽和张杆的床边已经围满了人。
关键他们也没说要卖啊。
真是头大。
他们吃得多么？
早上一人吃了一小包薯片、一个蛋黄派，一根王中王，哪里多了？
像他们这个年纪正是能吃饭的年纪。
这已经很控制了。
不过李丘泽也明白，大家之所以认为他们吃得多，是因为凡事怕比较，比起像顾大叔这样的，今天到现在为止只吃了一个茶叶蛋，甚至是那些根本没吃的人而言，确实算多。
张杆带的零食实际上也没多少。
看到旁边围了这么多人，张杆抱着背包，一边咬着一袋乡巴佬鸡翅，眼神往天花板上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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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人吃各人的，一点干粮都没带的人，终究是少数，噢，你们先吃完了就想问我买？
还有谁让你们出门没点准备，什么吃的都不带的？
管我鸟事啊。
李丘泽眼神扫视周围，最终定格在一位大姐身上，或者说年轻妈妈，她手边牵着一个四五岁大的小女孩。
看到这么多人，小女孩有些腼腆和害怕，水汪汪的大眼睛红红的，应该刚偷摸着哭过。
一个很乖巧的小女孩，在车上待了这么久，没闹出过什么动静。
望着那张天真无邪的小脸，这就一下击中李丘泽的软肋了。
“诶，他玛德，谁扯我包……”张杆低头一打量，到嘴的芬芳止住了。
是他老大。
那不能骂。
众人一看眼神顿时亮了。
好多人迫不及待地开始掏钱，这种时候钱他娘的真没什么鸟用，揉碎了塞肚子里都不顶饿。
就是高出几倍价格他们也照买不误。
“我们的零食也不多。”李丘泽干脆将背包拉链拉开，底朝天往床铺上一倒。
里面的东西哗啦啦全掉出来了。
还剩两包可比克。
两袋乡巴佬鸡翅、一只鸡腿。
一包王中王，12根的那种，去了4根。
一包蛋黄派，十只的那种，去了4只。
一包牛肉粒。
一包酒鬼花生。
两瓶肥宅快乐水。
一排AD盖奶。
大家眼神明亮，这叫不多？
旁边围着的基本都是今天到现在还没吃饭的人，望着这些东西，哈喇子直掉。
有人正想说什么，张杆率先下手，把两瓶肥宅快乐水薅走了，接着又想薅AD盖奶，不过被李丘泽按住了手。
李丘泽将一排AD盖奶拆开，给他一半，留下一半。
张杆将几瓶喝的重新塞进包里后，垫在床上后脑勺往下一压，眼不见为净。
“哪些人是真没吃的了？我指的是连行旅箱里也没有任何吃的东西。”李丘泽环顾左右问。
“我！”
“我我我！”
“我也没，真没！”
“我从早上到现在就喝了几口矿泉水，昨天还带了袋面包，可惜吃完了，现在真的什么都没。”
“我行李箱倒是有两块真空包装的腊肉，可是那玩意儿能生吃么？”
周围的人一个一个卖起惨来。
要是还有吃的，他们也不至于火急火燎围过来。
“大家也别太着急，这年头总不至于饿死人，就算路一时半会儿通不了，肯定也会有物资送过来。我的这点东西肯定不够分，还是先照顾最有需要的人。”
李丘泽预计天黑之前应该会有物资送过来，有关部门的电话估计都打爆了，不可能放任不管。
至于怎么送，那就不是他能预料的。
想着如果把硬路肩清理开，一些带防滑链的车大概率还是可以开过来的。
“我就最需要啊，我们两个人！”
“搞得谁不是一样？”
“给我给我吧，小伙子，我出高价！”
大家吵吵闹闹的，拼嗓门一样，李丘泽懒得理会，拿起那半排AD盖奶——其实就两瓶，外加两根火腿肠，正想递向一侧时，突然感觉手一轻，东西被人薅走了。
嗯？
他眼神一冷，循着东西消失的方向望去，刚好对上一张满脸横肉的脸。
“先给我，我高价买。”
满脸横肉的男人说着，眼神还扫向床面，看中那只乡巴佬鸡腿，下意识就想拿，可是伸出的手却顿在空中，如何都落不下去。
他使出浑身力气，依旧没法得手，表情不免有些骇然。
瞅着只是一个小年轻，虽然还挺壮实的，但没到长力气的年纪，原本根本没当回事，才发现低估了对方。
“东西拿回来。”李丘泽不咸不淡道。
欺负他年纪小？
“我给你钱啊！”满脸横肉的男人说着，立马掏出一张幺冻冻，“看到没，一百块，可不是缺角的，我就挑几样总够了吧。”
十分理直气壮。
“老子缺你这一百块？拿回来！”李丘泽怒喝。
他这人向来吃软不吃硬。
男人表情有些不爽，就是不还。
李丘泽不说话了，侧身穿上鞋，摁住想要跟着起来的张杆，示意他看好东西。
周围人赶紧让道，这小伙子好像突然变了个人样，身上有股气势。
凶悍的气势。
“最后警告你一次，把东西拿回来。”
“我要是不拿呢！”满脸横肉的男人冷笑。
砰！
李丘泽言出必行，说了最后警告，就不会再多废话一个字。
一记勾拳正中对方腹部。
人身上有几处软肋，一旦遭受剧烈打击，会承受超出十倍的痛苦。
他李丘泽是谁？
从小干架干到大的，打架的冠军。
太知道怎么把一个人给打疼、给打服了。
这男人别看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身材也挺壮实，一身肥膘而已，走路脚步虚浮，他压根没放在眼里。
“你特么的……”满脸横肉的男人万万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凶，居然二话不说就动手。
捂着肚子痛苦弯腰，像只软脚虾一样。
满车厢的人都惊到了。
再望向李丘泽的眼神明显有些不同。
“诶你怎么打人呀！”那外地小媳妇儿见此，立马口吐芬芳起来。
李丘泽懒得和她一般见识。
敢明抢他的东西，这么多人作证，赏这厮一拳算什么？
手一薅，将男人拿着的本就属于他们的东西，拿了回来。
“玛德，老子嫩死你！”
就在李丘泽准备转身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爆喝。
这家伙顶着个啤酒肚，抗击打能力居然还不赖。
“就你？”
一只砂锅大的拳头顿在空中，被人钳住手腕，动弹不得。
李丘泽从小就出了名的有把子力，要不然打架的时候也不会经常拆东西。
他把另一只手上的东西扔回到床上，一脸不屑：“跟老子耍横，嫩死我？你算哪根葱？装混黑的是吧，行啊，听你这口音应该是罗县的，刚好是我蕲水的，要不回去咱俩找人对冲一波？”
满脸横肉的男人：“……”
他在外地混了这么多年，逢年过节才回去一趟，家里还哪有什么人脉？
这小子不简单啊，张口闭口就是黑话。
看这身板估计真的没少练。
而且还是个愣头青的年纪。
车厢里其他人也是心惊不已，原本看着还挺和善的一个小伙子，想不到社会关系这么复杂。
“你放开我！”
切~
无能怒吼。
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们一脸鄙夷，这满脸横肉的家伙明显怂了。
话说这好像是第二次了。
原来是个欺软怕硬的垃圾。
被李丘泽放开后，满脸横肉的男人一边朝前走，一边推攘了旁边的人一把：“让开！”
回到自己的床铺，对面小媳妇儿复杂的眼神，沉声道：“这小子不简单，道上混过的愣头青。妈的，回去我让人查查，就我们那旁边的，看到底什么来路。要是没什么背景……哼！老子要他好看。”
“噢。”
噢？
就一声噢？
已经没什么人关注他们了，李丘泽这边，经这么一闹后，旁边的人明显老实多了，没人再敢乱往床上伸手。
甚至都不敢嚷嚷，只能眼巴巴等着人家小伙子安排。
连车上感觉最凶的一个乘客都被他摁熄火了，谁还敢充大头？
李丘泽把半排AD盖奶和两根火腿肠，递给了那位牵孩子的大姐。
“谢谢，谢谢，太谢谢你了。”大姐拿出二十块钱要递过来。
被李丘泽推了回去。
他如果为了赚钱，就不是这么个分法。
再说这些东西也没几块钱，只是当下的境遇使它变得有些贵重。
“这怎么好……”
李丘泽没再理她，大姐没辙，再次表示感谢后，抱起捧着AD盖奶露出笑脸的小女孩，回了自己床位。
接下来，李丘泽又将其他东西分了一下。
人太多，东西太少，他只能做到大家尽量都有一口。
很快东西全部分完，一点不剩，除了张杆薅走的那四瓶喝的。
张杆无奈地撇撇嘴，其实早就料到自己的东西保不住。
能怎么办呢，这就是泽哥。
……
饶是外面这么冷，雪地里也到处是人，如同李丘泽之前关心的一样，人有三急，总要解决。
至于怎么解决，就恕他实在不清楚，只知道一招——借用雨伞作为遮挡。
因为他们车有女同志就是用的这招。
不是看到，是留意到人家借伞，肯定不是单纯的遮雪。
时间已至半下午，望着窗外丝毫不减颓势的大雪，李丘泽不禁皱了皱眉，没见到有救援车过来。
是因为雪太大，装防滑链都开不过来，还是硬路肩疏通不了？
如果还没有物资送到，这么冷的天，饿一天肚子，有些人只怕真顶不住。
“咔嚓！”
车门再次打开，寒风裹挟着雪花飘进来，床铺离得近的人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今天最遭罪的就是他们。
“嘿嘿。”
是那个下车有一阵儿的满脸横肉的家伙上来了，手里拎着一只红色塑料袋，里面装着一兜苹果。
“哇！”外地小媳妇儿顿时喜不自禁，有些发白的小脸上绽放出欢天喜地的笑容。
眼神还下意识瞟向周围，说不出的得意。
钱它什么时候都是有用的！
第一百五十七章 十斤烤虾
“哪搞的？”外地小媳妇儿忙不迭打听。
“找的呗。”
满脸横肉的家伙大笑道：“有个开轿车的家伙，后备箱里捎了几箱苹果回家，我再去晚点就真没了，一群人抢着买。”
外地小媳妇儿余光瞥向周围，故意问道：“不便宜吧？”
“那是，一般人吃不起，喏，两百块的。”满脸横肉的男人拎起袋子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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袋子很透明，拢共五个苹果，四十块一个，确实让不少人暗自咂舌。
有些人甚至很懊悔为什么没带箱吃的回家，不然这路上就能发一笔。
紧接着，这对满车人都不喜欢的两口子——还不好说是不是两口子，便坐在床上美滋滋啃起苹果，嘴巴bia几bia几的，十分显摆。
看得人就来气。
尤其是张杆这种性格的人。
恰好这时，满脸横肉的男人扭头探来，脸上充满戏谑，知道他们把食物都给分了，还没要钱。
你说这不是俩傻逼吗？
还指望救援呢。
看他们晚上吃啥，只能像这帮穷逼一样勒紧裤腰带挨饿了。
痛快！
他可没忘记之前遭的那一拳。
“泽哥，我下去拿行李箱。”张杆忍不住了。
李丘泽看了眼天色，快要天黑了，今天救援只怕真没指望，于是点点头：“拿我的吧。”
他的行李箱稍微小点，也比较轻。
……
这种大巴车底下有个贮藏室，旅客的行李箱都放在里面，如果全拿到车上，过道会被堵住。
两个司机倒是没饿着，他们有经验，这寒冬腊月的出车，多少会备些干粮。
他们甚至还有一壶开水。
俩人中午就是吃的泡面，弄得满车厢都是馋人的香味，原本就饿的旅客们更饿了。
不是没人找他们打商量。
可是有人去问他们讨一杯开水都没讨到。
“你们箱子里还有零食？”
陪张杆下车开舱门的司机，好奇打听。
因为他们的食物也不多，鬼知道要在这里堵多久，得提前做打算。
“没有。”以张杆的性格可不会鸟他，倒也确实没有零食。
“那你拿什么箱子？”
“管得着么你？”
“诶，小子，你最好给我好好说话！”司机烟头一扔，表情不善。
“不然呢？”张杆从裤兜摸出一把水果刀，带在路上削苹果的，不过苹果昨天吃完了。
司机：“……”
这俩小子是干嘛的？
之前李丘泽打那个鸟人的场景他也看见了。
这样的愣头青，手里再有把刀子，就是他也不敢招惹。
张杆拎着行李箱回到车上，立刻吸引了满车人的视线，大家议论纷纷，难道他们还带了吃的？
不然这个时候下去拿箱子干嘛？
啃苹果的那对自然也注意到，相视一望，突然感觉手里的苹果不香了。
“不见得带了吃的，也许是冷去拿衣服。”
“嗯，我看像。”
话虽这么说，但是俩人的眼神和车厢里其他人一样，一直跟随张杆移动，或者说跟着他手里拎的，李丘泽的黑色行李箱。
“给，泽哥。”张杆将箱子拎到李丘泽的床铺上。
不等李丘泽打开，过道里已经有了脚步声，好多饿得实在受不了的人，只能往过凑，大脑告诉他们必须这样做。
不过也不敢怎么样，只能乖乖围在床边看着，期待里面有吃的，然后能匀给他们一些。
那满脸横肉的男人刚才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
李丘泽的箱子里塞得满满当当，但是没有零食，除了一些衣物，只有……海鲜。
准备带回家给父母和亲戚家尝鲜的海鲜干货。
说来这事还得感谢张杆，要不是他非要带海鲜回去，李丘泽还真想不到去逛海鲜干货市场，本身不是一个贪口舌之欲的人。
如果他不去逛海鲜干货市场的话，怎么会买十盒烘焙过的大虾？
腌制的大墨鱼和干辽参虽然不能直接吃，但是这些大虾……可以。
买的时候人商铺老板就说了，都是买过去看电视的时候当小点心的，或者不想炒菜的时候下酒，就跟鱿鱼丝一样。
拉开拉链，行李箱翻开。
围观的人定眼一打量，不仅倒吸一口凉气。
什么家庭啊？
这样买海鲜？
行李箱里一半衣服，一半全是海鲜盒子，尤其是十只大红色的，装虾的盒子，尤其亮眼。
这盒子设计还挺别致，中间一部分是透明的。
原本大家还没什么反应，想着海鲜干货有什么用，总不能拿来生啃吧？
等看清这个情况后，眼神瞬间亮了。
只见那盒子里的一只只比手指还长还粗的大虾，色泽红艳，壳看起来很脆，明显是太阳暴晒过，或者烤制过的。
“诶，这虾能直接吃啊！”
“对对对，我知道，我知道，我还吃过，可以当零食吃的，拿来做菜也行，放在水里发泡一下，不过没新鲜的鲜，肉质偏硬，还是直接吃比较好吃。”
“嗯！我在超市见过，这种虾本来就是直接吃的，跟鱿鱼丝和鱼片一样。”
一群人议论纷纷，眼神亮得吓人，车厢里直接炸了。
没人再坐得住，全都从床上爬起来，穿好鞋往这边凑。
有人看别人的床铺空了，甚至来不及穿鞋，踩着床铺“翻山越岭”爬过来。
“这就是虾干嘛，确实可以直接吃，好吃的很！”
唯一还没凑过来的，就只有那啃苹果的一对。
“老公，他们…有虾干。”外地小媳妇儿一边说着，一边狠狠地咽了抹口水。
一整天没吃饭的人，只吃苹果，哪里能抵得住饿？
原本以为有苹果的他们，现在才是车上最幸福的人，两个无良司机就不提了，万万没有想到，人家能在车上吃海鲜。
“一包虾干有个鸟用。”满脸横肉的男人有些不屑，嘴里馋出的口水就着一口苹果狠狠咽下。
这时那边又传来声音。
“小伙子，再怎么样，你们两个也吃不了这么多呀，整整十盒啊，匀我们一些吧，多少钱好说。”
饿到心里发慌的时候，无论怎么舍不得，也只能破财消饿了。
赚也该人家赚。
盒？
不是包？
十盒？
外地小媳妇儿：“……”
满脸横肉的男人：“……”
“老公，你去买一盒来好不好？我饿死了，这苹果根本吃不饱。”外地小媳妇儿趴进他胸口撒起娇，或者说央求道。
满良横肉的男人难道不想吗？
四十块钱一颗的苹果他都买了，盒装的虾干至少是一斤装的，现在这个情况，卖五百一盒他都不在乎！
关键出了刚才那档子事，人家还能卖给他吗？
他有钱，可是……钱他娘的这时好像真没用。
那小子明显不是差钱的主，根本不稀罕。
此时此刻，倒是懊悔不已，为什么这么手欠呢？
真想抽自己俩耳刮子，之前好好打商量不行吗？
那现在这些虾，凭他的财力，怎么样都能搞一些过来啊。这么贵的东西，总不可能还送吧。
想着大虾的美味，嘴里疯狂分泌口水，刚吃下一颗苹果的肚子，很不争气地咕咕叫起来。
我特么不要吃苹果，我特么想吃肉啊！
李丘泽这边，望着饿到不行的一群老乡，再看了看身前行李箱中的十盒虾干。
十盒就是十斤。
这虾挺大的，像之前那个四五岁的小女孩，一只就能吃个半包，至少不会饿。
他想了想，车上有三十六名乘客，倒也不是全都弹尽粮绝了，哪些人还有吃的，一天的有心观察下来他门清，真正在忍饥挨饿的差不多有二十个人。
每人吃个三只虾，应该能顶好一阵儿，他这边拆个四盒，算上他和张杆的晚餐，应该刚好。
“这样吧。”
见他开口，周围人立马安静下来，都是一副可怜巴巴、嗷嗷待哺的表情。
“还有吃的自动退回去，哪些人大家伙儿都知道，没必要这样。
“至于其他人……老实讲这虾不便宜，我本来是带回家孝敬长辈的，遇到这个情况，大家都不容易，我也就不藏私了，不过我自己肯定要留点。
“我拆几盒，按只卖给你们，三只十块钱吧，愿意买你们就买。”
哪有不愿意的道理！
大家都不是傻子，虾干本来就贵，这么大的虾干，三只十块钱根本就没赚他们的钱。
“好好好，我买五十块的！”有手脚麻利的人，钱已经伸过来。
“一个人只卖十块钱的。”李丘泽发现自己说漏了一句。
他又不是为了赚钱，十块钱三只他能赚钱吗？
带回家的东西，他特地挑的最好的。
当初那海鲜干货市场里最大的虾干，一盒九十五块，一斤装。
一盒里面绝对没有三十只。
他如果为了赚钱，现在拿出去卖给那些开私家车的人，一盒要价五百，保管都能造成哄抢。
不过确实不是便宜东西，他的钱也不是大水淌来的，十块钱对谁都不算个大事。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他需要精打细算，天知道会在这里堵多久？
他敢保证，现在就算把这十盒虾全卖给大家，有些人到了明天早上依旧要挨饿。
没人敢说个“不”字。
心里有的只是感激。
挨个排队买虾。
三只虾拿在手上，份量也是不轻的，至少一两多肉。
关键肉它顶饿啊！
这才是大家现在最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
而且还美味。
这也就是他们车上有个这么好的小伙子，事情要传出去，外面的那些人非得羡慕死不可——
这都什么个紧急情况了，我们饿都差不多要捧雪吃了，你们满车人在这儿吃肉，吃海鲜？
看到隔壁左右几乎所有人，都捧着虾干美滋滋回来了，外地小媳妇儿差点没馋哭，可怜巴巴地望着。
第一百五十八章 曙光
“你去嘛，去嘛，咱们这是水果不能当饭吃，你去试试嘛！”
外地小媳妇红着眼，狂推身旁的男人，埋怨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满脸横肉的男人脑袋低垂，被人打了，还觍着脸往上凑？
“要去你去。”他说着，再次恶狠狠咬了口苹果。
外地小媳妇儿这回真哭了，她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男人呢？
哭哭啼啼了好一阵儿后，拿着二十块钱，找到李丘泽，他们不是有两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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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堆满笑容，要多殷勤有多殷勤，态度可以用乞讨来形容。
“不卖。”
外地小媳妇儿：“……”
李丘泽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他话已经说得很明白，有吃的人不卖，他也确实是这样做的。
干嘛，就你们特殊啊？
苹果不是吃的？
他又不是卖货郎，他这么做只是出于人道主义的帮助，没到吃不上饭的地步，你凑个什么热闹？
“呜呜呜呜……”
这眼猫尿洒的，李丘泽差点就遭不住了，干脆被子一拉，往头上一蒙。
旁边张杆坐在床上，望着嗷嗷大哭的女人，将一只刚剥完壳的大虾一口塞进嘴里……嗯，真香。
外地小媳妇儿：“……”
……
大巴车上，这一晚大家伙算是可以睡个好觉了。
三只大虾下肚，确实不怎么饿了，浑身暖洋洋的，重点是心里热乎。
每每目光落到李丘泽和张杆的床上时，大家都会报以善意和感激的笑容。
与堵在这条高速公路上，也不知绵延了多少公里的车流上，坐着的那些数不清的大多数人比，他们无疑是幸福的。
入夜之后，车厢里变得很安静，很多人嘴角挂着满足的笑容，美美睡去。
当然也有人辗转反侧无论怎样都睡不着。
因为苹果它……真的不顶饿啊！
……
第二天早上。
问题显然又来了。
李丘泽刚睡醒就发现好多人坐在床上，侧着身，直愣愣地望着他这边。
因为个什么不言而喻。
三只虾再能顶。
一个晚上是极限了。
李丘泽先没理会他们，扭头望向窗外，雪终于有了颓势，变小了不少，兴许再过两个小时就该停了。
可是“那层白棉”显然也比昨天更厚，一个阴沉的天气，积雪消融不知道要多久。
今天就算还走不了，至少应该有救援物资送过来吧？
不然真的会饿死人的！
肯定有人和车上那对讨人嫌的一对一样，想着就那么半天的车程，钱包里又塞了足够的米，什么吃的都没带。
如果还没有物资送过来，问题真的就搞大了，看看大家这嗷嗷待哺的眼神。
他箱子里还有六盒虾，张杆箱子里也有几盒，但这家伙买的虾干没那么多，都是些拿来做菜的海鲜干货。
这些存货加起来勉强够大家撑过中午，然后就真的弹尽粮绝了。
“泽哥。”张杆比他还先醒，早就察觉到什么状况了，凑到他身边说，“我不管，我那箱子的东西不发。”
这是他的底线。
眼前这个情况，他不反对给大家提供一些帮助，但前提必须先保障好自己。
李丘泽点点头，他之所以坐这半天没反应，就是在考虑这个问题。
他不可能真的把东西全发了，弄得自己和张杆也喝西北风去。
他从不标榜自己是一个大公无私的人。
实际上他很自私。
有能力的情况下他才会帮助别人，没能力的时候他会优先考虑自己。
人的天性如此，他本就是一个俗人，超脱不了这个桎梏。
想了想后，他打算早上先发一波，发完也和大家把话说清楚，正准备动手时，余光瞥到窗外，不由得楞了楞。
“诶？！”
蹭地一下跳到了张杆的床上，脸贴着玻璃向外打量。
只见外面的硬路肩上，倏然多出了一些带斗笠批雨衣的身影，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每人怀里都抱着一个纸箱子。
方面便的纸箱子！
手里拎着开水瓶！
看模样像是附近哪里的农民，知道这边大堵车，嗅到了一丝商机，过来卖方便面了！
果然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
这钱该他们赚啊！
与那些车上带了充足的食物，却拿出来坐地起价、趁火打劫的旅客不同，他们这赚的是辛苦钱。
看看路面上这没过脚脖子的积雪，一大早上抱着这么些东西赶过来，估计还翻越了一些障碍物。
不容易啊。
“哈哈……”李丘泽大笑，“快快快，有人过来卖吃的了，赶快下去买！”
“啥？”
“有人来卖吃的？”
“诶真的耶！救星啊！”
车厢里瞬间躁动起来，不仅仅是他们这车，原本还显得森冷萧瑟的高速路上，霎时间沸腾了。
无数车门打开，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旅客们，如同看见了自己的亲爹亲妈一样，别提多激动。
“我也去！”张杆忙不迭冲下车。
吃了一整天的干粮，喝着冰冷的肥宅快乐水，还不敢大口喝，没什么比一碗热腾腾的来一桶，此时更能慰藉他的胃，以及这人在囧途的心情。
李丘泽望着窗外的热闹景象，长松口气，脸上洋溢着喜滋滋的笑容。
他没想到这荒山野岭的地段，周边还有小村镇什么的。
此刻没什么其他感慨，就感慨咱们国家人多，人多力量大啊！
这如果是放在西方那些地广人稀的国家……那就熬吧。
饿肚子的问题算是解决了。
只要附近有村镇，村民们又愿意做这笔买卖，那食物就会源源不断地送过来。
来的村民还真不少，不知道一个村子，还是几个村子，约莫集体出动了，他的视线能看到的，还只是一小段路。
不多会儿，他们这车就有人屁颠屁颠儿捧着热气腾腾的来一桶，返回车上。
张杆也很快回来，一只手端着一碗来一桶。
“多少钱一碗？”李丘泽笑着接过，问道。
“十五。”
与想象中差不多。
不好用“黑”这个字去评价，一碗来一桶虽然就三块或者三块五毛钱零售价，但是你要考虑人家的运输成本和时间成本。
你知道人家早上几点起来的？这大过年的放下了手边的什么事？
你知道这冰天雪地的环境，人家走了多少路？历经了怎样的磨难？
这事还有危险有没有？
复杂的路况环境先不提，人家还拎着开水瓶过来，这要是爬坡的时候开水突然倒出来，浇在皮肤上……
车厢里有人一边吃得正欢，一边骂骂咧咧，说这纯属宰人，把村民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
所有人几乎都在附和，你一句我一嘴，不多会儿村民们在他们口中，就成了无利不起早、奸诈市侩的小人。
李丘泽喝着热乎的面汤，嘴角泛起苦笑。
人心确实是个复杂的东西。
村民们如果换种方式，不要直接把东西搬过来卖，先派个代表过来问一问，二十块钱的泡面你们吃不吃？那情况就会完全不同。
大家伙儿不得感恩戴德？
他觉得自己肯定是魔怔了，从这件事上居然也看出了一些商业行为的重要性。
为什么许多商家都喜欢搞饥饿营销？
大抵上眼前的情况就能反映出道理。
……
事情与李丘泽所想一致，过来卖方面便的村民不仅没减少，还越来越多。
有需求就有市场。
而有市场就有竞争。
到了晚上的时候，一桶带开水的泡面，已经降价到十块钱。
他预计明天早上过来的村民就会少很多，然后价格会再次上涨到十五，甚至是二十。
然后到中午，又会有大批的村民赶过来。
这就是市场规律。
盛极必衰，触底反弹。
活了两辈子，他也算摸索出一些经验。
比如说养猪，猪价如果今年高到离谱的时候，明年千万不能养。
因为大多数人的视野是有限的，他们只会根据眼前的市场行情做出判断，没有分析和推理后续发展的能力。
看到猪肉的价格如此之高，会有很多人受不住诱惑都去养猪。
当供大于求时，价格必然走低。
反之，如果今年猪价非常便宜，便宜到都不稀罕吃时，那么就完全可以进去掺一脚，尽量往多了养。
因为今年养猪的赔了，寒心了，很多人不养了。看到猪价这么便宜，大多数人也没兴趣养。
到了明年市场供不应求，你不赚谁赚？
一般人只要掌握了这个市场规律，做生意不说大赚特赚吧，一家人过得滋润是没有问题的。
又是窘迫的一天。
家里老妈打来三通电话，李丘泽的手机电快打没了，赶紧和张杆合计了一下，张杆向家里禀明情况后，先把手机关机了，得留点电。
翌日天气不错，有了小小的太阳花，这已经让堵在路上整整两天两夜的旅客们兴奋不已，积雪在融化。
更令人惊喜的是，下午，前方的车流终于动了。
动了！
硬路肩上有警车出现，大喇叭中不断广播，提醒司机谨慎驾驶。
也没人敢不谨慎。
死寂了两天的高速公路重新恢复活力，车流碾在积雪上，龟速向前行驶。
这样被碾成冰碴子的路面上，居然好几个小时都没祸事发生，你说怪就怪？
以前李丘泽每逢过年回家，如果走高速的话，那真是百分之百的，过不了两小时就能遇到一起车祸，几车连撞的悲剧屡见不鲜。
离家还有二百多公里，不过以这样的路况和车速，那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
李丘泽怀着期待进入梦乡，想着一觉睡到天亮，这二百公里总能爬完吧？
第一百五十九章 喜不胜收的张大超
“蕲水到了，下车的呢？”
朦朦胧胧之中，李丘泽听到一声吆喝，大脑强迫身体，0.5秒之内睁开眼睛，上身蹭地一下从床上弹起。
“来了！”
旁边张杆还睡得像死猪一样。
窗外的天色要亮不亮的样子。
视线顺着车头方向望去，一片墨蓝色的世界之中，有些霓虹的光亮特别显眼。
蕲水北收费站。
终于到家了。
高速路两侧堆起了雪梗子，中间柏油路已经露出来，显然清理过，难怪比想象中快一些。
“杆儿，杆儿……”
李丘泽将张杆摇醒后，俩人穿好衣服、鞋子，背上包，拎起行李箱，准备下车。
车厢里的其他乘客，也有不少被动静吵醒，见此一幕，纷纷露出笑容。
“好走啊。”
“再见。”
“新年快乐。”
“昨天真是多谢你们。”
大家热情摆手，没忘记这俩小伙子在患难时给他们的帮助。
顾大叔还特地下床来送行，一直将俩人送下车，李丘泽给他垫付的三十块已经还过。
那满脸横肉的男人同样醒了，瞅着李丘泽的背影冷哼了一声。
凌晨六点刚过，这大冬天的早晨，外面的气温是真的冷，估计零下好几度，李丘泽二人刚下车就打了个哆嗦，不过大家伙儿的热情总归让心里缓和了一些。
大巴车“扔”下他们后，没作逗留，调个头重新上了高速。
李丘泽和张杆就站在收费站旁边的马路埂子上，吹着寒风，那滋味别提多酸爽。
张杆忙不迭掏出摩托罗拉，长按开机键，拨通了他老爸张大超的电话。
这地方可打不到车。
像他们这种小旮旯，这个点鲜有下高速的车，反正截至目前还没看到。
再说你上去拦，人家也不一定带。愿意带也不一定同路。
所以还是赶紧让人来接才是正途。
这趟家回的，当张杆说出那句“爸，我到了”的时候，眼泪水差点没飚出来。
张大超说马上过来。
可怜俩人就在路旁不停蹦跶，因为你不活动一下更冷，等了二十几分钟，一辆黑色现代越野车出现在视野之中。
总算来了。
上车之后，空调打到最高，那叫一个温暖。
张大超打听着二人在路上的遭遇，也是感慨万千：“这股寒潮闹的，好多地方都发生了雪灾，你们还算好的，已经到家了。这大过年的都赶着回家，现在还不知道多少人堵在路上。”
那确实，他们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被堵住的时候离家不远。
“先带你们去吃东西？”
“必须的呀，这还用问？”张杆一副“我容易么我”的模样。
在省道上开了十来分钟后，进入县城范围，半年没回来，这一段路变化还挺大的，明显修缮过。
据张大超介绍，有知名房地产公司进驻他们县，在这边拿了块地，准备盖商品房，修路是县里招商引资承诺的配套设施之一。
“喏，就这一片。”张大超伸手指向窗外。
确实有临近主干道的一大片地被清空了，里面在搞建设，不过刚打了个地基。
2008年这会儿，正是房地产高速发展的年代，房价一年一个涨，房子还供不应求。有钱有人脉的，别说房地产公司，是个人都想掺一脚。
城南，肥强牛肉拉面。
张大超将他们带到这里，一来顺路，二来和老板认识，那张杆也不唬他。
嚷嚷道：“叔，拉两大碗面，牛肉往死里放！”
张大超白眼一翻，这臭小子，你爹我不是人啊？
天已经亮了，正好是早饭点，来都来了，他难道干瞅着？
无论在外面吃了多少种类的面条，李丘泽还是馋家里的这碗牛肉拉面，倒也没有好吃到天下无敌的程度，只能说从小吃到大，习惯了，就好这口。
张杆特地这么一交代，老板见到张大超又是一副点头哈腰的模样，也就不难想象这一碗面里有多少牛肉了。
李丘泽和张杆大快朵颐，吃得那叫一个爽。
“你们两个慢点啊，不够再加。”张大超看到他们像饿死鬼投胎一样，有些哭笑不得，也挺心疼的。
他就这一个儿子，长得还跟个猴儿似的，怎么吃都不长肉，再饿着，那还有个人样吗？
李丘泽还真加了半份拉面，这样才算吃饱，也不觉得冷了，拍着肚皮，美美打了个饱嗝。
“小李先上家里休息会儿吧。”张大超邀请道。
不过李丘泽不能答应，今天日子有些不同，腊月二十四，小年不小年的还无所谓，重点是今天是他奶奶的祭日。
老李家每年的今天，几个兄弟都要回去祭奠，本地话叫“做祭”，很重要。
重要到嫁出去的女儿都不能参入，顶多跟着回去吃个饭，聚一聚。
都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在他爸那辈人的观念中，是不能坏的。
把这个情况一说明后，张大超也就不好再说什么，说是先把张杆送回家，再送他回去。
“不用了张叔，你把我扔车站那块儿，我自己打辆出租车就行，一样的。”
李丘泽强烈拒绝了。
张大超见他态度坚决，也就作罢了，三人上车，把他先送到了县客运站门口，这边出租车比较多，喏，马路牙子旁停着的就是。
张大超还特地跟着下车，在李丘泽搬行李的时候，和司机唠了两句，把车费给付了。
然后目送出租车离开，才返回车上。
回楚公馆……也就张家所在的小区还有一阵儿，父子二人闲聊着，很容易聊到他们在台市那边干的事。
“赚了多少啊？”
赵大超之前通过电话，多少也有些了解，这不期间还问他“贷款”了五千么？讲道理，他压根就没想过还有回篮儿的。
收到转账时，着实楞了楞，那时才真相信这俩小子在那边干出了花样。
“说出来吓死你！”张杆嘿嘿道。
“噢？”赵大超越发来了兴致，“那你说说看。”
“我这么跟你说吧，本来泽哥的计划是，回来在咱们的楚公馆买套房给他父母……”
“啥玩意儿？！”张大超果真吓了一跳。
楚公馆的房价没人比他更清楚，过了三千大关，一套房超过三十万。
就这么几个月去那边溜一圈，就攒出一套房子了？
二十岁不到的孩子，还在读书，这……现实吗？
“你就瞎吹吧。”
“我吹个鬼啊，有啥好吹的。”张杆嗤之以鼻。
自己的崽儿，什么个德性，张大超自然门清，一看这模样，有些傻眼。
居然是真的？
这这这……不科学啊！
忽然想到儿子刚才的话好像没说完，忙问：“那现在呢？”
“看不上咱们楚公馆的房子了。”
张大超：“……”
“说是以他爸妈的性格，只怕住不惯商品房，不接地气，想打个转都没地方，好像在网上看到哪里盖了那种落地小洋房，改了主意，看中那个了……”
“清河郡！”
张大超接话，这是县里今年刚搞的一个房地产项目，一期已经完工，清一色的小别墅。
不过那价格真心不便宜。
有那价格完全可以在武汉买套房，所以现在压根没卖出几套。
“好像是。”张杆点头。
“这怎么可能？”张大超满脸震撼，“你们那个小奶茶店能这么赚钱？”
“可不？”张杆十分满意的他反应，心里既嘚瑟也骄傲，“别看它小，来菜的很，周边两所高校……额，还有我们学院的一个中专部养着，每天钱哗啦啦往进流。”
“你们学校旁边就没有其他奶茶店？”张大超问。
“多了去。”张杆打了个哈欠道，“光我们那条街就还有六家，但他们能跟我们比吗？六家抱团都干不过我们一家。”
“凭什么呀？”
张大超之所以用了“凭”字，而不是“为”，是因为实在感觉匪夷所思。
人家全职做，又是老店，干不过你们两个读书的小子弄的新店？
“凭我们有技术，新技术。”
“你们？技术？”张大超一脸懵逼道，“哪来的？”
“泽哥捣鼓出来的，他牛逼的很，以前读高中时我还真没发现，好像是个万能人一样，啥玩意儿都会整，尤其是做买卖这一块。爸，不是我鄙视你，你也就多活几年，摸到点资源了，真论做买卖，你肯定搞不过他。”
啪！
张大超一巴掌呼在他后脑勺上，不过没用力：“没大没小。”
心里却是震撼不已。
他其实已经很高看李丘泽了，要不能把儿子交给他？让他带着一块儿去读书？
他指望过这臭小子能读进书吗？
只是通过暑假的事，看出李丘泽的能耐，以及有颗做买卖搞钱的心，偏偏儿子唯独对他服气，想着他能带儿子把心思扎进搞钱这件事上，别再乱搞。
万万没有想到，还是小瞧了他。
俩人秋天过去的，短短四五个月，不仅搞起一家店，还整出某种技术，在学校周边这么激烈的竞争之中，赚得盆满钵满。
不！已经不能用盆满钵满来形容。
都敢买别墅了，这简直是个奇迹有没有？
好半天，张大超都没回过神儿来，蓦地甚至觉得自己老了。
汽车停下，已经到地方了，打了个盘子将它停好后，张大超问：“那他没给你分点？”
“分啥？”
“一分钱没分？”张大超眼珠一瞪。
那这个小李也太不厚道了吧，还说是兄弟，自己赚这么多，就让兄弟过年空手回家？
“有啥好分的，我们还需要分吗？他年底不是有事么，我们说好了，我这人也不会存钱，以后没钱问他要就行，这不，回来我开口说搞个七八千过年费，甩了一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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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张杆这么一说，张大超才知道自己误会了。
甚为满意地点点头，知足了。毕竟这臭小子是个什么料，他再清楚不过，如果让他自己干……不，没有如果，他根本干不起来。
目前这年纪有多少亏多少。
现在有一万块过年费，而且话都说到“没钱直接要”这份上，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当然对他而言更关键的是，儿子终于走上了正道，在学着做买卖，明显很有干劲的样子。
这比什么都重要。
“走，回家。”他伸手揉了揉儿子的脑瓜，换来张杆一脸不耐。
他也不介意，哈哈大笑，迫不及待想上楼给媳妇儿汇报一下，儿子做买卖赚到一万块的天大喜事。
读书还能赚钱回来，这事发生在自家儿子身上，他张大超做梦都没想到过呀！
第一百六十章 做祭
李丘泽他们这边也下了雪，还没化完，农村路又不好，以至于出租车没法开到门口。
北方那边管一片地方叫“屯”，南方多叫“组”和“湾”。
他们家就属于小畈村二组，俗名“张湾”。
据说组里最早是老张家的地盘，过去有个地主就姓张，现在也确实有几户张姓人家。
他在进组的岔路口下了车，提着行李箱在原地站了会儿，不远处的坛山已经模样大变，被挖空了一部分，旁边建起两排铁皮房，停着一些工程车辆。
腊月到了这个时节，显然已经放工。
他二姑家的房子早没影了，重新建在哪里在电话里听老妈提过，知道个大概地方，但现在过去估计摸不到门。
踩在黄泥拌着冰碴子的泥泞路上，没几步运动鞋就进水了，冰水浸着脚底板的感觉让人浑身打冷颤，但是这并不能冻僵李丘泽一颗滚烫的心。
或许真是心态老了。
以前虽然逢年过节也盼着回家，但实事求是地说，更多的是怀念家乡的风土人情、美食、一起插科打诨的小伙伴，就想着回家怎么浪。
现在不同，远行回家，他最迫切见到的是父母。
走在半路上撞到人了。
“刘婶儿！”李丘泽热情招呼。
对方穿着胶鞋，手里挽着竹篮子，用白布罩着，也不知道去哪里。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没说话，错身而过。
那笑容怎么看都不太自然。
这使得李丘泽美好的心情瞬间毁了大半。
他皱眉想了想，大抵上知道了缘故，只是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了吗？
这刘婶儿以前照面还挺热乎的。
现在自己半年没回来，碰上连话都不愿意讲一句？
坛山那边麻骨石开采搞出的事情，显然比他想象中还要严重。
如果乡里乡亲的全变成了这副模样，天知道他爸妈在家受了多少冷眼和委屈。
这样一想着，李丘泽原本挂着笑容的脸颊，逐渐沉了下来。
进小组之后，又遇到几个人，他同样热情打招呼，有些人回了，有些人只是笑笑，有些人干脆当没听见。
进组第一户就是蔡本旺家，在他家鱼塘的侧边，正值早饭点，太阳依稀冒头，农村有些没什么规矩的人家，吃饭总不爱上桌子，喜欢端着碗到处跑。
此时蔡家门前便聚集了不少人。
这种情况以前并不多见，组里很多人不愿和他们家太多往来。
李丘泽看到了他们，他们自然也注意到了李丘泽。
大家只是看着，没人打声招呼什么的。
好像不仅是他家，他父母，连带他也成了臭狗屎。
受过几次冷遇后，李丘泽也就不再去热脸贴冷屁股了。
蔡本旺父子三人端着饭碗，蹲在屋檐底下，笑得一个比一个灿烂。
前面拐个弯，绕过鱼塘一角，便到了自己家。
与蔡本旺家门前的热闹气氛不同，自家门前冷冷清清的，连大门都半掩着。
要知道以前他家门前总是最热闹的。
“爸，妈，我回来了！”
随着李丘泽这一嗓子喊出去，安静的红砖平房里才传来动静，木质的大门从里打开，郑梅芳抢着脚跑出来。
“可算回了！”
李振林紧随其后，手里拎着一饼鞭炮。
“不至于吧。”李丘泽笑道。
“要的要的。”郑梅芳凑到他身边，替他拿过肩上的帆布包，脸上堆满笑容，对着儿子左看右瞧，好像怎么也看不够。
看到儿子精神气十足，没瘦也没黑，别提多开心。
“啪啪啪啪啪……”
鞭炮炸响，碎屑纷飞，空气中腾起大片白雾，鼻尖充斥着火硝的气味。
死气沉沉的老李家仿佛一下有了活力，也有了年味儿。
因为，儿子回来了。
家里也在吃早饭，李丘泽其实不饿，但还是盛了满满一大碗锅巴粥，别看这点黄黄黑黑的汤水，大铁锅煮出来的，那叫一个香。
城里人想吃都吃不到。
就着老妈亲手腌制的小咸菜，李丘泽吃得差点没咬到舌头。
老妈的手艺未必是最好的，可那毕竟是从小吃大的，一种深入骨髓的味道，闭着眼睛李丘泽都能吃出来，没什么比这个更符合他的胃。
包括早上那碗超级豪华的牛肉拉面。
吃到一半时，郑秀梅从厨房里端出一盘酱牛肉。
李丘泽笑道：“这大早上的，也太丰盛了吧。”
“没事，今天有。”郑秀梅笑着摆手，示意他赶紧吃。
李振林已经吃好了，点燃一根烟，静静看着儿子，一如既往的不苟言笑，不过那份温暖全在眼神里。
今天奶奶祭日，几个伯姑都会回来，每年今天除了做祭外，也会聚一起热闹一下，他爸都会提前备好酒菜。
有时候他大伯三伯还会带一些回来。
一家三口坐在一起，父母自然免不了询问一下路上的情况，李丘泽大致和他们讲了一下，提到了附近的村民送泡面过来卖，和他们带了些吃的事情，好让父母知道他没遭罪，也就睡了两天。
李振林还有些事要忙活，穿上胶鞋出门了。
李丘泽这时才敢拉着老妈，问起组里的情况。
郑梅芳叹着气道：“你不都看见吗，现在都不待见咱们家，说那矿老板就是我们弄过来的，从中赚了好大一笔。那矿山开采声音又大，又灰雾扬尘的，全小组都跟着遭罪，结果好处全被我们一家占去了。”
李丘泽冷笑道：“蔡家先这么咋呼的吧？”
郑梅芳点了点头。
能怎么办呢？
那姓张的老板是丘泽同学的父亲，坛山有矿的事情，也是他最先发现的，这两点被蔡家咬得死死的。
所以蔡家到处乱说他们家从中占了大便宜，组里人甚至村里人，还真信。
弄得他们家现在成了只顾坑害别人，自己却大赚特赚的祸害。
“妈，咱们家如果搬到县里去住你同意不？”
郑梅芳楞了一下后，苦笑道：“要真能搬，我倒是愿意啊，这地方现在住的是真不痛快，你看看你爸，越来越不爱说话了。”
有你这句话就行了。
不是都觉得我家发了吗？诶，我家还就是发了。
能奈我何？
那蔡家不是拉帮结派排挤我们吗？
好啊，有种就跟到县里来排挤！
李丘泽想过这个问题，有些事确实说不清，你说了人家也不会信，他和张杆的关系毕竟在这里，那么索性就懒得解释。
他打算横着来。
他要让他爸妈站在别人面前，也没人敢指指点点。
天长日久之后，什么人什么德性，不瞎的人自然能看清。
所以他过年回家有两件事要办。
第一在县里买套房子。
第二给父母谋个营生。
有房子在那里，落了根，哪怕一时半会儿搬不进去，他们应该也能待住。
无论干点什么，也不会比种田捣土辛苦。
没个营生也不行，他妈还好，他爸百分之百闲不住。
与老妈聊着聊着，一时忘了时间，碗还没收呢，门外传来汽车的动静。
李丘泽来到门口一看，才知道他爸刚才干嘛去了，肩上扛着一把锄头和铁锹，显然是给亲戚们开路去了。
免得他们走过来一脚泥，这样车开到门口，显然就舒坦多了。
不过此时他自己倒是弄了一身泥。
一前一后三辆车，看到一众亲戚们衣着光鲜地走下来，再看看自己有些狼狈的父亲，李丘泽心里挺不是个滋味。
这些都是至亲，倒不是对他们有什么意见，他们未必不想下车帮忙，肯定是他爸不让。
只是觉得……凭什么这事就该他爸来做？
凭什么他家就该穷？
就该住在农村，守着祖坟山，恭候大家的到来？
还要给大家修好路，怕你们弄脏衣服？
很不好意思地告诉大家，这事以后我们家也不干了。
就在这个春节结束之前。
“噢？丘泽回了，听说路上到处堵车啊，没被堵住吧？”
看到李丘泽后，大家都笑着招呼搭话。
李丘泽也是赶紧叫人，逐一回应。
“振林啊，你怕是还要去一趟，志红那小子肯定要过来，刚打我电话，应该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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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丘泽的三伯李振华示意小弟道。
刘志红是外甥，是不能做祭的，和女眷一样，李丘泽本还有些疑惑。
这一打听才知道，找了个媳妇儿，今天趁老李家这边的长辈都在，说是带过来给大家看看。
另外，他还买了辆车。
以他那个性格，不给亲戚们，特别是过去总看不上他的长辈们炫耀一下才怪。
“爸我去吧。”
李丘泽不等老爸拒绝，已经一脚踩在了泥巴里面，故意溅了一身。
他三伯说话也有点不过脑子，虽然就是这么个人，绝对没有坏心。
但是让他爸一个舅爷去给外甥清路，给外甥新交的女朋友清路。
合适吗？
别怪他计较，他不允许。
看到李丘泽不由分说地从父亲手里夺过工具，扛在肩上跑了，大伯李振山望着他的背影，笑着点了下头。
这孩子真是长大了。
振华刚才那句话中的不合适，别人没听出来，他听出来了。
很显然，丘泽也一样。
他立马做出了行动，替他父亲保存了面子。
很不错！
第一百六十一章 谁还没个车
李丘泽扛着铁锹站在路口等了一会儿，很快主干路那边传来喇叭声。
虽然乡村土路曲里八拐的，但这滴喇叭的频率未免也太高了些。
农村路上车本就不多，这么冷的天可没什么人在外面闲逛。
由此可以得出一个结论，这叼毛是故意的。
所以李丘泽根本不用打量便能确定个八九不离十，是他志红表哥没错。
以他那性格，买了汽车这种事，还不得可劲骚包、可劲炫耀？
抬头望去，果然骚包的很，冰碴子路上开出了漂移的感觉，也不怕一个没控制住，直接冲旁边冬天闲置的水田里去了。
一辆银色小轿车，车头前挂个十字架，叫什么名字李丘泽不太确定，好像是“乐风”，售价大概七八万的样子。
由此看来，老妈在电话里告知的信息没错，志红表哥搞了十辆玩具车在县里摆摊，今年下年这小半年确实没少赚。
不过实在不是能干事的人。
钱赚到手立马用出去了，而且注定是赔本买卖。
他暂时都没计划过买车。
买房和买车完全不同，这年头房子买过来百分之百升值，车子买来就是亏的。
本身算不上好家底，也就拆迁赔了些钱，大抵上有限得紧，房子一盖，一装修，添置完家具，还能落下多少？
三十岁了还没结婚，以后还要养孩子，赚了钱不知道存起来，或者投个稳定营生，实在缺点智商。
玩具车的生意毕竟不能长久。
李丘泽不用打听就知道，现在的生意势头肯定逐渐处于平和了，甚至出现激烈竞争，新鲜劲儿差不多也过了，后面的收入会越来越少。
“丘泽！”
隔着老远驾驶侧的玻璃便降下来，刘志红探出脑壳招手吆喝。
看到车轮打滑了一下，李丘泽替他捏了把汗，心说哥你悠着点吧。
你自己栽田里不要紧，别把我二姑和二姑夫带沟里了。
汽车在李丘泽旁边停下，二姑和二姑夫坐在后排，此时同样降下车窗，老实憨厚的二姑夫挺不好意思，非要下来自己拾掇，不好让李丘泽替他们铺路。
他可没忘记家里有今时今日的好日子，是托谁的福。
李丘泽当然给制止了，他身上已经弄得脏兮兮，就没必要再“折损”一个。
车上四个人，副驾驶座上坐着一个皮肤白净、化了妆的姑娘，一看就是个城里人，隔着车窗好奇打量着李丘泽。
“怎么样周芸，没忽悠你吧，我这表弟帅吧。”
梳着大背头的刘志红一边说着，一边摸出包华子，递给李丘泽一根。
李丘泽瞥了眼烟盒，伸手接过，暗叹口气，骚的。
他在台市那边都很少买华子，即便是散给别人抽，也就黑利群的档次。
周芸呵呵一笑，点点头。
那qio实。
眼前这个小弟弟和刘志红一比，简直帅到没边了。
不过嘛，帅不能当饭吃，瞅着眼前的泥泞破路，她真是一阵头大，住在这种大山旮旯里，家里估计穷的很。
所以哪怕身为女生，其实比李丘泽也就大四五岁，但是初次见面，来人家串门，她没有一点害羞什么的，打量李丘泽眼神有些肆无忌惮，带着一种身份和地位上的优越感。
李丘泽感受到了，不过没在意。
俩人即使真成了，也就一个表嫂，隔得有点远，你优越是你的事。
一路“护送”他们来到家，就像哪里如果车轮打滑了，陷进去什么的，铲些土填填。
望着眼前的红砖小平房，周芸下车时身上的那股优越感更强了，在刘志红的带领下，依次和长辈们打招呼。
一众长辈们看得频频点头，直夸这姑娘落落大方。
临近十点的时候，在李振山的张罗下，老李家的男人们拎着香烛纸钱，前往李丘泽他奶奶的墓地。
他奶奶去世有些年头了，当时李丘泽还在读小学，那天的事他现在都记忆犹新。
奶奶一辈子生活在这里，虽说有三个儿子混得还不错，搬城里去了，也孝顺，都想接她进城，不过老人家始终没答应，一直住在李丘泽家。
她四十岁生李振林，也确实最疼爱这个最小的儿子。
家里房间少，李丘泽便和奶奶住一起，尤其是冬天，还能给老人家暖暖脚什么的。
那天也是小年，不是放寒假么？天气又冷，李丘泽缩在被窝里赖床不想起来，奶奶罕见地发了脾气，把他硬赶起来了。
后面他在家门口和几个熊孩子一起玩跳绳，突然听到屋里传来妈妈的哭声，跑进房一看才知道……
奶奶走了。
李丘泽算是奶奶带大的，所以感情很深，望着眼前的坟头，脑子里不自觉浮现出一张慈祥的面庞。
这个世界有没有鬼，他不确定。
但是他相信这个世界是有灵魂存在的。
记得那是奶奶去世后一年，某个夏夜，半夜他突然醒了，发现床边压蚊帐的凳子上，坐着一个浑身只有白色线条的影子，轮廓是个人，虽然完全看不清样子，但当时他就知道是奶奶。
要知道那时他还很小，有那么一点点怕，所以喊了一嗓子“妈，我要撒尿”。
再回到床上躺下时，关了灯，那个影子也就没有了。
现在想想很是后悔。
有什么可怕的？
奶奶又怎会害他呢？
奶奶是来看他的。
‘奶，我来看你了。’李丘泽在心里默默说。
他和父亲他们一起，蹲在坟前将所有纸钱烧完，然后跪在塑料袋上，虔诚地磕了三个头。
做完祭回到家，厨房的烟囱里突突冒着白气，女眷们已经开始张罗午饭。
掌勺的还是李丘泽他妈郑梅芳，其他人帮忙打杂，每年的今天最辛苦的就是郑梅芳。
冬天嘛，饭菜上桌容易冷，为了让大家能吃口热乎菜，她炒两个菜便开席了，然后一边炒，大家一边吃。
等她这边菜炒好，桌子上也就吃得差不多了。
最后她才捧碗饭过来随便扒拉两口。
她大抵已经习惯了，毫无怨言，看到大家开心，也很开心，不过李丘泽心里依旧不是个滋味。
饭桌上大家聊起一个话题，明天腊月二十五，这个日子本没有特殊之处，不过今年不同。
李丘泽的三伯李振华，就是腊月二十五号生的，而他今年刚好五十岁。
在本地逢整数的生日都是件大事，尤其五十岁是一个坎儿。
家庭好的人家，从五十岁就开始办生日，称之为“大寿”。
李振华的家境就不错。
几个兄弟姐妹之中，如果说谁手上的活络钱最多，就数他了。
他的五十大寿，当然要办。
不仅要办，看他两杯酒下肚的口气，还要大办。
“振林啊，待会儿收拾收拾，把门锁了，晚上和梅芳、丘泽一起，上去我那住，热闹热闹。”
最小的哥哥也五十了，李振林心里多少有些感慨，笑着应下，那确实要去。
所幸家里鱼已经卖了，就剩几只鸡，让隔壁的张婶儿帮忙喂一顿就好了。
事情这样定下，大家全部放筷后，郑梅芳又忙着刷碗，李丘泽的两个堂姐帮忙收拾饭桌。
李丘泽的二姑不停给周芸使眼色，这姑娘却权当没看见。
最讨厌的就是做饭洗碗。
最后他二姑实在看不下去，直接拉着小声说了两句，周芸这才找来一把扫帚，应付任务式地扫了几下。
那地扫的，连孙家威都看不中。
长辈们只是笑笑，不说话，已经了解过家底，知道是个城里的姑娘，只怕平时也没干过什么活。
这姑娘好就好在嘴皮子利索。
想着志红现在不是在做生意嘛，找个这样的媳妇儿也好，家里帮不到忙，至少做买卖应该是把好手。
等郑梅芳碗筷也收拾好后，李振华提议早点上去，他前几天特地买了台麻将机回去，就等着大家过去热闹。
不过这时出现一个问题。
人有点多，车上的座位不太好安排。
大家合计了一下后，李振华拍板道：“这样，志红你爸妈跟我们走，你把你小舅家三口带着。”
刘志红的雪佛兰乐风空间很小，李振林和李丘泽又都是一米八的大个子，如果他们家三个人坐后排，却是不太好坐下。
大家很快发现这个问题。
目光纷纷落在周芸身上。
“周芸，你就坐后排嘛。”李丘泽的二姑说道：“让振林或者丘泽坐副驾驶，这样应该能坐下了。”
要说这个安排没毛病。
周芸将将一米六的个头，撑死不到一百斤，确实不太占空。
然而周芸一听这话，眼神下意识瞟向衣着寒酸的李振林和郑梅芳夫妇，表情却显得极不情愿，虽然没敢说什么，但那股嫌弃劲儿，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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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丘泽的二姑有些上火了。
这还没过门呢，你就敢嫌弃我弟弟？那是不是过门后连我都要嫌弃？
刘志红也觉得这事周芸不对，拉着她小声做工作。
长辈们表情各异，原本对这姑娘的第一个感觉还不错，现在都没什么好想法了。
刘志红的工作显然进展得不顺利，李丘泽的二姑正欲发飙，这时旁边传来声音：“二姑，不用了，我这边有车。”
嗯？
大家齐刷刷侧头，望向突然开口的李丘泽。
有车？
你？
你一个小屁孩哪来的车？
就连李振林和郑梅芳都好奇地望着儿子。
李丘泽也不解释什么，摸出手机，走到门外，打了通电话。
电话那头很快传来声音，极度殷勤：“诶李先生，您回来了？”
“嗯。”李丘泽淡笑了一下。
“噢好好好，那您看…什么时候有空过来我们这边看房？”
“要不今天？”
“今天？”对方激动的情绪似乎隔着手机都能透出来。
“现在就有空，不过我现在在农村下乡，不太好过去……”
“这有什么，李先生，我们有贵宾专车呀，过来接您就是！”
“还有我父母。”
“诶好好好，没事没事，买房子是个大事，确实该带父母一起过来看看，您放心，我们的车够大够敞亮！”
旋即，李丘泽便报了地址。
在台市的时候，他就一直在网上关注老家这边的房地产行情，看中这家的房子，有个销售小王，电话聊过几次。
对方盼星星盼月亮盼着他回来。
这不就来车了？
卖小洋楼……或者说卖别墅的房地产公司的贵宾专车……总不至于还没有乐风舒坦吧？
第一百六十二章 VIP贵宾李先生
李丘泽本来是让长辈们先走的，他们一家后面来就行了，刚好下午时间还早，去房地产公司那边看看房子。
可是大家突然不急了，一副想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的模样。
“你这表弟还有这个路子？”
周芸大概也清楚刚才小脾气没收住，给人落下了不好的印象，现在基本没什么人理她了。
所幸她也不是很在乎，她只要吃住身边这人就行，拉着刘志红猫在堂屋一角，小声嘀咕着。
“那是，我这个表弟你可别小瞧了。”刘志红哼哼道，本来就不是什么脑子清明的人，完全没意识到李丘泽之前深深看了他一眼，所代表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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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以容忍别人看不起自己。
却不能忍受别人嫌弃自己的父母。
这事没得商量。
那个眼神的意思就是，如果你娶了这个女人，咱俩除了老表外，就不存在什么其他情谊了。
这个其他情谊可以酝酿出很多事，比如你家拆迁的事情，再比如你搞玩具车生意的事情。
李丘泽不是看死他这个志红表哥，别看他现在人五人六的，还买了新车，看似很风光，迟早有混栽的一天，以俩人现在的关系，真到那天，他肯定会帮衬一把。
但是如果你和这个女人成了两口子，我干嘛要帮你家？
帮一个嫌弃我父母的人？
世上有这样的道理吗？
“咋了，还有什么牛逼本事？不是还在读书吗？”周芸嗤之以鼻。
“当然牛逼了！”刘志红瞪眼，“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搞的玩具车生意，咱们县里最早就是他趁暑假搞的，这么点年纪，当时赚了两三万呢，我的车也是他帮忙买的。”
“噢？”
周芸略显惊讶，不过稍纵即逝：“倒是有点小聪明，不过不还是没你赚得多？再说你现在自己有货源渠道，不用指望他。”
“那倒是，赚得多肯定还是我赚得多。”刘志红挺了挺胸板，一阵嘚瑟，“他三辆车小打小闹，我车多。”
周芸又问：“他从哪儿叫的车？”
刘志红想了想道：“应该是他那个同学吧，前面那个矿山的老板就是他同学的爸，那才是真有钱人，他跟那同学称兄道弟的，现在又一起在浙江那边读书，让人家帮个忙安排一辆车过来，问题不大。”
“噢，敢情是抱有钱人的大腿啊。”周芸露出恍然表情。
“诶我说你，今儿个吃错药了，能好好说话吗？”刘志红有些不爽道，“我跟丘泽关系很好的，小舅和小舅妈也都很疼我，你刚才那事做的确实不地道，跟他们一起坐怎么了？”
“没怎么，我就是不愿意，咋了？”周芸冷哼了一声。
刘志红：“……”
有点没辙。
这辈子都没想到能找个城里的水灵媳妇儿，对方如果强硬起来，他就有点拿捏不住了，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城里姑娘养得金贵，刁蛮任性了些，情有可原，与他们农村孩子不一样。
李丘泽此时正在房间里，关了门，和父母解释一些事情，也是提前打个预防针。
不然待会儿突然说去看小洋楼，老爸老妈估计得吓坏。
他讲得比较细，从在台市那边开奶茶店开始讲起，一五一十地娓娓道来，几乎同等于汇报工作。
“读书你就好好读书，搞什么奶茶店？”李振林皱了皱眉，将他打断。
反应倒是与李丘泽早前预想的一模一样。
“这不时间多嘛，一天就两节课，闲着也是闲着。”李丘泽讪讪笑道。
好在老妈替他解围了一下：“嗯，我也听说上大学什么的时间多，课程很少，不少像咱们家一样家庭困难的孩子，都会去勤工俭学，搞个小店总好过打工吧，性质其实是一样的。”
果然她的话比李丘泽有用多了，李振林听后思忖了少许，下意识点点头。
“但还是要以学业为重，学到脑子里的知识才是受用一生的。”
李丘泽可不敢把他发展草茶的宏伟蓝图，这会儿说给父亲听，那一准要教育他好高骛远、不脚踏实地什么的。
赶紧点头应下。
“这不店搞着搞着，就赚了点钱嘛……”
本来李丘泽这上半句说出来，李振林和郑梅芳还没什么太大反应，暑假摆摊的事情已经让他们看出点端倪，自家儿子好像在做买卖这方面确实有些天赋。
直到俩人听完下面的话。
“然后我就寻思……”李丘泽说到这里顿了顿，指向墙壁一角，“爸妈你们看，咱家靠着池塘，湿气太重了，墙上都长了霉斑，这样长期住着肯定要住出毛病的。
“这不刚好赚了钱吗？我就打算买套房子……”
“啥？”
“啊？”
李振林和郑梅芳四只眼睛同时一瞪，面面相觑，还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你说什么来着？”郑梅芳赶紧追问。
这个场景李丘泽差不多也预料到了，笑了笑：“打算买套房子。”
确认自己没听错后，李振林和郑梅芳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刚才儿子说搞了个奶茶店，他们以为就是在校外支了个小摊位。
奶茶店他们县里也有啊，都是很小很小的店面，柜台里面堪堪能转开人。
哪里能想到，这个奶茶店似乎并不小，说是十月中旬才搞起来的，到现在才几个月？竟然挣出一套房子了？
这……怎么可能？！
“你赚了多少钱啊？”饶是李振林这种泰山压顶都面不改色的性格，这会儿也是心头怦怦直跳。
“二十万。”
这不是谎报，因为卡里的三十万，有一部分是预收款，严格意义上不算已经赚到手。
“二……十，万？”李振林落在床沿边的屁股险些没坐稳。
与他相比，郑梅芳的反应就大多了，直接从床上蹦起来，好像脚底装了弹簧一样。
表情骇然，满脸不可思议地望着儿子，嘴唇翕合，一时完全说不上话。
她活了这么大把年纪，别说赚，连见都没见过二十万。
“当真？”
李振林目光一凛，好像审问犯人一般直射着李丘泽。
就连郑梅芳也打结说道：“吹、吹牛的吧？”
不是不相信儿子，实在是这事儿……太匪夷所思了。
钱有那么好赚吗？
“真的。”李丘泽收敛笑容，认真回答父亲。然后又搂住母亲的肩膀道，“妈，不吹牛，我以后都不会再骗你了。”
“可你怎么就能……”郑梅芳欲言又止，说白了还是没信。
李丘泽完全能体会他们此时的心情。
就说张杆家吧，张大超和沈茹都是见过钱的人了吧，但如果他是张杆，现在拿回家二十万，你看俩人会不会蹦起来。
保管一样的。
主要因为他们年纪太小了，又还在读书，赚到这笔钱的时间还短。
不震惊、不狐疑才怪。
不过再狐疑，是真的它就假不了。
“买房子的计划我早就有了，在网上关注过，和县里的一个卖房的销售员聊过几回，刚才那电话就是打给他的，他们那边有专车，我想着刚好今天要上去，就顺道去他们那边看看房子。”
李丘泽继续说道。
听到这里，李振林和郑梅芳不信都有点信了，因为要按这么说，人家房地产公司的车马上就来了，接他们过去看房。
儿子兜里如果没点钱，过去看个啥？
有这个胆量吗？
那可是买房啊！
不是小事。
他们却不知道，就算兜里没钱，李丘泽想看也就去看了。
多大点事。
“你跟我仔细讲讲，这……二十万，是怎么赚的。”李振林说出这个数目都感觉心惊胆战。
他二姐家夏天的时候不是拆迁了吗？张大超把矿山承包了过去，换了个地方给他们盖了个两层楼，另外赔偿了十万块，就这事便在村里引发了一股地震。
逢人都知道他二姐家发了。
李丘泽点点头，知道父亲担心他走了歪路，干了昧良心的生意，便把草茶怎么样经营的，拥有怎么样的优势，事无巨细，娓娓道来。
一家三口在房里说着悄悄话时，一辆黑色商务车正碾压在带冰渣子的泥泞路上，缓缓驶进小组。
要说这好车就是不一样。
一点坑洼打滑根本不受影响。
“好像来了个车。”
宁静的乡下，但凡有点动静总能引起人的关注，老李家一众人正在堂屋闲聊，蓦地听到声音，纷纷来到门口隔着池塘眺望。
“不会就是丘泽叫来的车吧？”
他们之前都想问问这事，不过丘泽打完电话后，便把他爸妈拉进房里了，还把门给关了，不知道在捣鼓啥。
“不可能吧！”
“是啊，叫了辆……奔驰过来？”
没错，那是一辆黑色奔驰商务车，车头前硕大的三叉星标志特别显眼。
不仅仅是他们注意到，车从小组入口进来，实际上一部分村民发现得更早。
蔡本旺家正有人在打牌，聚集了不少人，大家同样纷纷凑到门外观望。
这年头私家车虽然已经不算罕见，他们这种农村乡下也常能见到，不过私家车也有档次之分，奔驰……他们小组好像还从没有进来过。
“这车好像不是私人的呀。”
很快就有人注意到，车身侧边的广告字。
【清河府邸】
【荣耀全城】
【VIP贵宾专用车】
“诶！”有人惊呼，“清河府邸？该不会是县里今年刚搞的那个别墅项目，清河郡的车吧！”
“清河郡？啥来头？”没听说过的人忙不迭打听。
“就是现在咱们县里最好的房子，也是最贵的，好几十万一套呢，清一色的小洋楼，所以才叫别墅，不是一般人住得起的。”
“噢……”不少人暗自咂舌。
惊讶完后，大家意识到一个问题。
“那这车跑我们这边来干嘛？我们这边还有人能买得起那种房子，特地跑过来接？”
大家面面相觑，感觉这话就像个故事一样，目光随着奔驰商务车移动而移动。
这时，车辆缓缓停下，副驾驶侧的车窗突然降了下来，露出一张布满笑容的帅气小脸，很是客气道：“老乡，请问一下，李丘泽李先生家怎么走？”
众人：“……”
李丘泽，那不是老李家那个崽儿吗？
都开始……被称呼为“李先生”了？
这车是来接他的？
开什么玩笑？
那才多大点的小屁孩？！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一个离奇的销售事件
蔡家门前众人都惊呆了，尤其是蔡本旺父子三人，大眼瞪小眼。
“诶我说小伙子，你们来干嘛的？”蔡本旺手里端着保温杯，站在门口像个老干部一样。
无论如何他都不相信事情是大家想象的那样。
所以才有此一问。
销售小王哪知道他打的什么心思，眼下确实找不准门，还需要人家老乡帮忙，于是便笑意盈盈地实话实说：
“我们是县里卖房子的，清河郡，不知道叔你听说过没有？你们这边有位李先生，就是李丘泽先生，是我们的贵宾客户，今天特地过来接他过去看房的……”
“这不可能！”
小王一句话还未说完，便被蔡本旺大手一挥，打断了。
还弄得有点不明所以，心说大叔你这么激动干嘛？我只是想找你问个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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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不是搞错了？”
“我看像。”
“真要找人买房，也应该找李振林吧，找他那个儿子有什么用？”
“李振林？他够这个资格？就算他在矿山上捞了一笔，也不能够有这么多钱吧？”
不仅是蔡本旺三父子看傻子一眼地望着小王，旁边其他人的表情也差不多。
清河郡，卖别墅的，他们县独一份的豪宅，开什么玩笑？
李振林就算在矿山捞了一坨子又能有多少？
早前蔡本旺也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的消息，和他们说起过，大概捞了几万块的样子。
当时他们已经觉得了不得。
也很生气。
矿山开采弄得灰雾扬尘的，还有噪音，他们都受到了影响，凭什么好处全让你李振林一个人拿了？
但是几万块虽说不少吧，也要看你拿来干什么。
买房子……别说别墅了，就是买一套普通的商品房也差远了呀。
这事绝对有问题，八成是李振林那个崽儿充大头忽悠人家的。
大家议论纷纷，最终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叔，那你知道李丘泽李先生家怎么走吗？”小王虽然满脑子迷糊，但还是笑容不减地客气询问。
“李丘泽李先生？”
蔡本旺大笑了三声，毫不掩饰表情中的讥讽，伸手指了指：“喏，那个红砖小平房就是他家。”
他倒想看看，自家儿子干了这么贻笑大方的事，李振林那家伙要怎么收场。
今天他家还满屋子亲戚呢，这个脸可丢大了。
小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望，心头一喜，道了声谢后，示意司机把车开过去。
车后，蔡本旺三父子打头阵，一帮人麻将也不打了，纷纷跟着过去看热闹。
他李振林吃独食捞了这么多钱，这回报应来了吧，生了个混账儿子。
话说那小子以前就惹是生非，经常换学校，听说后面都没学校愿意要。
老李家门前，看到奔驰车真开过来了，一众亲戚面面相觑，大家很快也注意到了车上的广告字。
“诶，房地产公司的车过来干嘛？”
“清河府邸？那个买小洋楼的清河郡的车？”
“这不是丘泽喊过来的吧？”
小王推开车门走下来，看到眼前这么多人，身后还跟了一波，是既迷糊也懵逼。
“请问…那位是李丘泽李先生？”
他保持着职业素养，或者说对待上帝的态度，客气询问。
“李丘泽……李先生？”老李家一众亲戚你看我，我看你。
居然还真是丘泽叫过来的车？
不过他叫个房地产公司的车过来干嘛？
人家态度还这么殷勤。
“是我。”
就在大家满脸费解的时候，堂屋里传来声音，听到动静的李丘泽从房里出来了。
李振林和郑梅芳跟在后面，两张脸上的震惊表情倒现在还没消散。
车真来了。
儿子吹牛也不至于吹到这个份上吧？
小王望着从人墙后面走出来的少年，微微一怔，他终于有点明白，为什么刚才询问过的人都是那种表情。
这也忒年轻了点吧！
有二十岁吗？
他和李丘泽只是通过几次电话，见面今天是第一次，在电话里这位李先生说他在江浙那边做买卖，打算在家里给父母置办一套房产。
那他一听确实有戏啊。
实际上他们清河郡的目标客户群体，就是县里在外地做买卖的老板们。
有句话不是叫“落叶归根”么？
金窝银窝也比不上自家的狗窝啊，老板们在外面发迹了，哪怕有房产，也并不影响在老家再置办一套嘛，逢年过节总得回来吧？
等老了干不动时，也能回家养老不是？
毕竟房子这种东西，买来就是赚。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这位李先生嗓音浑厚，说话有板有眼的，竟然这么年轻，或者说句不好听的，明显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嘛。
这个年纪能在外面做买卖发大财？
逗我玩呢？
坦白讲，小王这会儿是有些上火的。
正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这位李先生在交流之中给到他的感觉，意向值非常之高，在他的客户档案中，被定性为“S”级客户。
这是最高等级。
意味着过年人回来了，便有极大概率成交。
所以之前他突然接到电话，那叫一个兴奋，立马找到经理报备，特地安排了公司最好的车过来迎接。
经理同样很高兴，临时还拍了拍他的肩膀，夸奖了几句。
说实在的，他们清河郡的房子现在确实不好买，无他，价格太高了，有点超出本地的消费水平，可能再过几年会好一些。
然而公司又等着资金回笼。
现在但凡能卖出一套，那都是可喜可贺的事，会推动其他准客户的意向值水平。
毕竟人都有从众心理。
李丘泽来到门口，没太留意亲戚们看他的表情，目光率先落在奔驰商务车屁股后面的那群人身上。
尤其是为首三人。
此时一脸戏谑地观望着。
明显是等着看他家的笑话。
好嘛，既然来都来了，那就好好看着吧。
“你是小王？”
卧槽，你还敢叫我小王？我哪哪儿不比你大一点？
心里虽然是这样想的，不过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做销售这大半年以来，小王也是听说过一些“离奇”故事的。
就说最近的一件。
是他们公司市里的一个楼盘，上个月的某天，天公不作美，外面下着倾盆大雨，售楼处很冷清，大家原本都以为不会有生意，哪知半下午的时候，突然进来了一个不修边幅的大叔。
穿着胶鞋，走一步一个水脚印，身上的衣服也都是地摊货，手里拎着一只黑色塑料袋，好像还是哪里随手捡的，皱巴巴的，里面装的啥不知道。
当时根本没人愿意上去接待，纯粹以为就是一个进来避雨的。
不过公司有规定，进门即是客，不能怠慢，领导发现会挨骂。
于是老销售们便怂恿一个刚进公司没几天的小姑娘，上去接待，说是权当锻炼锻炼。
小姑娘天真，以为大家是为她好，带着饱满的热情迎上去，将自己学到的接待礼仪尽数展现出来。
把大叔“伺候”得很开心。
结果你猜怎么着？
大叔将手中皱巴巴的塑料袋往桌子上一拎，云淡风轻道：“那就来一套吧。”
售楼处的老销售们当时全傻眼了。
原来那只塑料袋里装的全是钱，现金，整整四十万！
此事正应了那句老话“人不可貌相”。
小王就瞅着这小子怎么这么淡定呢，所以心里有点火气也硬生生憋住了，依旧笑着回道：“诶，是的。你就是李先生吧？”
看到李丘泽点头。
小王眼里闪烁着异样，又问：“那咱们现在过去？”
是真是假，到这一步，大抵就能试出来了。
他们那金碧辉煌的售楼处，也不是那么好进的，兜里没钱，得要什么心理素质才能进去充大爷？
“好。”
好？
小王瞳孔倏然放大，莫非我也遇到一个“离奇”事件了？
“爸，妈，把门锁了走吧。”李丘泽回头笑着对父母说。
俩人一脸懵然还没什么反应时，老李家的一众亲戚们已经炸开锅了。
“丘泽，这什么情况啊？”
“对呀，咋回事？”
李丘泽环顾左右，对待自家的长辈们，当然要保持尊重和适当的谦卑，挠着脑壳道：
“这不在台市那边读书，课程比较少么，我就在校外开了家店，赚了点钱。我家这个房子大家也看到了，潮气太重，不适合再住，我就想着过年回家买套房……”
他说的是轻言轻语，然而一种亲戚们听得却好似平地一声雷。
“一边读书，一边开了家店？”
“天呐，开的啥店啊？这才几个月，挣出一套房了？”
“不是啊丘泽，你没搞错吧，打听清楚了？这可是清河郡的房子，一套好几十万呀！”
面对大家皆是不可思议的表情，李丘泽依旧是那副小辈面对长辈时的小憨憨模样，笑着点头：
“嗯，在学校的时候上网关注过一段时间，和小王聊过几次，都弄清楚了。”
“嘶——”
听他这么一说，大家伙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都弄清楚了的潜台词是什么？
四个字——我有钱买！
且不提其他人，饶是一向最沉稳的老李家大哥，李振山，一时都惊讶得说不出话。
这事说出去都没敢信！
可是，现在丘泽不仅实打实地告诉他们，我有这么多钱，还把人家房地产公司的人喊过来了，准备带父母一起过去看房。
那你信是不信？
第一百六十四章 看房子
看到郑梅芳真将门锁了，老李家一帮人纷纷上车，准备一起去县里。
以蔡本旺为首的一群乡亲们，眼球差点没掉到地上。
“这李振林两口子是不是吃糊涂药了，还真跟着去？”
“对呀，明显是他家儿子瞎胡闹嘛，这也信？”
“我看不光他们两口子，他们老李家所有人都有病！”
“就是，陪着一个小屁孩胡闹啊？”
蔡本旺双手背在身后，眯起眼睛注视着正在坐上那辆奔驰商务车的李振林两口子，冷笑道：
“让他们装吧，这买房子的事，不怕他硬气，你得拿出来这么多钱才行！
“不信你们等着看，明天他们回来的时候，保证屁都带不回来一个。”
“肯定的呀！”
他大儿子蔡双庆帮腔道：“我看这一家就是不要碧莲，没钱还想充大头，现在人家房地产公司的人是当他们大爷，等到时候拿不出钱，看谁还鸟他们，不把他们轰出来才怪。”
“嗯！我哥说得对！”蔡双喜接话道。
父子三人相视一望，虽说今天这个热闹没看成，但是没关系，还怕这一家三口明天不回来么？
今天动静闹这么大，明天再灰溜溜跑回来，那才叫更丢人！
几辆车全部调头驶离，奔驰商务车打头阵，其他几辆车老老实实跟在后面。
商务车七人坐，乘客区只坐了李丘泽家的三口子，真皮座椅，带按摩功能，别提多宽敞多舒服，小桌板上还放着进口汽水和精致的小点心，随吃随取。
李丘泽知道老妈中午没吃什么东西，拆开一盒蛋糕递过去，郑梅芳拦都没拦住。
心里七上八下的，心情反应在脸上。
李振林虽然表情还算比较淡定，但具体心里是个什么感受，只有他自己清楚。
而与他们截然不同的，则是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小王。
此刻表情狂喜。
心里直呼“有种往死里造”！
他们做销售的就怕客户规规矩矩的，什么东西都不敢碰，不敢用。
越是不当回事的那种人，他们越爱。
敢肆无忌惮，才证明心里有底气。
毕竟我买你一套房，吃你点东西，喝你点水，坐你趟车，算个啥？
确实不算啥。
他现在大抵有点相信，保不齐还撞上了一起“离奇”事件。
这个李先生看起来显然不傻，那除了兜里有钞票，有底气外，似乎没有其他解释。
至于他这么年轻，哪来的这么多钱……管我鸟事啊！
只要他能买得起房子就行。
后面的三辆车上，此时每辆车里都在开“研讨会”，讨论什么不言而喻。
刘志红的雪佛兰乐风上，这会儿极为宽敞，因为只坐了四个人，他们一家三口子，外加一个周芸。
周芸如愿以偿，守住了自己副驾驶座位置，没人和她争了。
也没人挨着她坐。
可她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小伙子，居然能买得起清河郡……
这事她真不信。
然而不信吧，现在他们就在去往清河郡的路上。
李家一众亲戚临时改变了行程，最小的弟弟家买房子这么大的事，刚好又遇上了，自然要一起跟去看看。
“我是不是跟你说了，让你别小瞧丘泽！”
刘志红现在蓦地有些上火，因为刚才出发时，他屁颠屁颠儿凑上去想和丘泽打听一下，可丘泽看他的眼神好像有些不对。
太冷淡了！
没有以往的温度。
他不算聪明，但也不傻。
想了想后，就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
丘泽最在乎的就是他爸妈。
而周芸之前明显在嫌弃他爸妈。
周芸又是他女朋友。
所以这一闹好了，丘泽把周芸划入了黑名单，连带着他也不待见了。
“你信？”
“信不信的，我们现在不是在去买房子的路上？”
平心而论，刘志红也不太相信，可是现在的情况，容不得他不信啊。
“反正他只要钱没拿出来，我就不信！”周芸梗着脖子道。
“小芸，不是我说你，知道你是城里姑娘，但是你既然和我家志红走在一起，就必须接受一些事情，志红他就是个农村出身，包括我们在内，家里好多亲戚都是农民……”
李丘泽的二姑又开始了思想教育。
老实忠厚的二姑夫，始终没有说话，自顾自叹着气，直到儿子问了一句“爸你信不”？
他这才回道：“信。”
斩钉截铁。
车上另三人都惊讶望向他。
“丘泽他孝顺啊。”
李丘泽他二姑夫感慨道：“你们都没他孝顺，他既然敢这么干，当着这么亲戚的面，还有小组里的人，就不可能让他爸妈下不了台。”
刘志红和他妈一听这话都沉默了。
因为这话很在理。
敢情平时话不多的人，才看得最清。
“大哥应该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才让我们先别打听，给那蔡家人看洋相，上去再说。”李丘泽的二姑同样感慨道。
李振山确实是这样想的。
不然就这件事一众亲戚能拉着李丘泽打听一下午。
旁边还有人看着呢。
……
按照李丘泽的吩咐，奔驰商务车没先停在售楼处，而是直接开进了清河郡里面。
准确地说是一期工程里面。
既然房子已经建好了，自然看现房才最直观，先看房子，等看中了再谈其他。
这里环境非常不错，毗邻蕲水河，不过有一个坡度差，不会像李丘泽家现在的房子一样，那么大潮气。
柏油路两侧，一排排单门独院的小洋楼整齐划一，公共区域做了些景观园林的设计，绿茵环绕。
地理位置虽然不在县城中心，但是大门口出去就是主干道，交通发达。
不说开车吧，就是骑自行车去县城最繁华的正街，顶多也就十分钟。
重点是安静。
这是闹市区的房子无法比拟的。
空气也好。
车辆停下，大家下来东看西瞧，李振林和郑梅芳两口子有没有看中还不知道，老李家一众亲戚皆是赞不绝口。
说不出的艳羡。
倒是想买。
然而老李家哪怕是手头最活泛的李振华家，想买这里的房子也不容易。
销售小王态度殷勤，已然看出谁才是真正拍板的人，注意力全在李振林和郑梅芳身上，领着他们四处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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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七八排房子，有五六十套，但是目前仅仅卖出去十几套，也就是说大部分都是无主待售的空宅，可以仍由他们挑选，每套房子都是一样的。
地上两层带阁楼，总面积235平方。
另外还有一个地下室。
李振林和郑梅芳看哪栋不好啊？
根本没看出有什么区别，对于他们来说，一点采光、位置上的差别，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李振林先看了眼儿子，然后望向小王问：“一套卖多少啊？”
小王微微躬身回话：“叔，现在年底搞活动，价格还是蛮优惠的，本来要五十万一套，现在四十八万就能拿下。”
“四十……八万？”李振林咽了口唾沫。
郑梅芳脚步微顿，故意落后一步，赶紧掐了李丘泽一把，一脸着急地小声道：“你不是说只有二十万吗，咋就敢看四十八万的房子？”
李丘泽哭笑不得，揽着老妈的肩膀道：“妈，可以贷款的呀，谁买房还付全款？”
郑梅芳倒也不是那种什么见识都没有的农村妇女，刚才只是一颗心始终悬着，忘记了这茬，忙问：“那要多少？”
“之前和小王聊过，付三成就可以，四十八万的话……也就十五万不到，而且价格还可以谈嘛。放心吧，咱们的钱绰绰有余。”
听儿子这么一说后，郑梅芳才敢喘口气。
不过很快又想到一个问题，忧心忡忡道：“贷款这么多钱，咱们能还上吗？”
“不用咱们，我还就行。”
李丘泽笑了笑，拍了拍她的后背，示意她别担心：“妈，小王说最长可以贷款二十年，我都没想过，我打算贷个五年就行，一个月还款五六千的样子，没啥压力的。”
一个月还五六千，还没压力？
好在郑梅芳今天受到的惊吓已经足够多，虽然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但心里并未泛起太大波澜。
“妈，你觉得这里的房子咋样？”李丘泽低着头，笑呵呵问。
“好呗。这么贵能不好么。”
“那你喜欢吗？”
“喜欢是喜欢，就是……”
没有就是。
那就完了。
李丘泽将她打断：“那妈你赶紧和爸选一栋吧。”
这事还得李振林拍板，不过他暂时并没有敲定，看了看跟在后面的一众亲戚，又看了眼儿子，然后望向身边的小王：
“房子不错，既然价格一样，又有这么多空房，要不先谈价格吧，等价格谈下来再说。”
“诶，好的叔！”小王大喜，心说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老爸这还是对我不放心啊。李丘泽郁闷地想着。
不过这事也不能赖爸妈，实在是过去的自己太调皮了、太乱搞了。
行吧，那就让你吃颗定心丸。
看到小王望过来，李丘泽耸耸肩道：“我爸都发话了，还用得着看我吗？按他说的办就是。”
“好嘞！”
众人重新回到汽车边上。
听说要去谈价格，老李家一众亲戚一个个的也是眼神明亮。
真不吹牛啊？
直接见真章？
周芸落在人群最后面，看到凑到前面去打听消息的刘志红跑回来，忙不迭迎上去：“怎么样怎么样？”
“我老表说了，房子他爸妈已经看中了，现在去谈价格，能谈妥的话，直接交钱，今天就把房子定下！”
刘志红一脸兴奋道，心里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周芸：“……”
然而周芸听完后，却是一脸猪肝色。
之前那事……能赖她吗？
谁能想到老李家最有钱的人家，竟然住在乡下农村。
而且既然这么有钱了，干嘛不稍微打扮打扮，搞得这么寒酸？
这样人家会误会的喂！
第一百六十五章 那就刷卡吧
清河郡的售楼处那是真的气派，装修得极为奢华，连地上的大理石瓷砖都是花纹拼接的那种，在进门处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华贵圆环。
挑空设计的房顶上，悬挂着足足六盏水晶大灯。
四周墙壁上贴着一种黄帛式的壁纸，在璀璨灯光的照射下，贵气逼人，金光四溢。
里面的摆设就更不提，连谈判桌都是沙发样式的。
这个房地产项目针对的就是当地最壕的那波人。
老李家的大部队浩浩荡荡走进这里时，不少人心里其实是在打鼓的，这如果万一是个闹剧，那脸可就丢大发了。
进门时他们不是没有三五成群地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一阵犹豫，这不是看领头的几人步伐迈得铿锵有力吗？
丘泽家三口子且不提。
大家挺想不通的是，大哥李振山咋就这么有信心呢？
丘泽这孩子以前也没少整幺蛾子吧？
大家能跟着不惊不乍地走进来，主要就在于大哥李振山的态度。
看到一下子涌进这么多人，原本显得十分冷清的售楼处中，工作人员们的目光齐刷刷探过来。
“小王的客户？以前没见过啊。”
“嗯，第一次来，听说刚从外地回来的，小王头先给黄经理做了报备，特地安排车去接的。”
“这阵势还真不小，感觉整个家族都来齐了，意向值很高啊。”
“谁说不是呢。唉，羡慕嫉妒恨呐。”
“哪个是买主？”
“啧……你这么一问还真把我问住了，小王陪着笑脸的那一男一女，看衣着打扮……完全不像啊。落后一点的那个老干部模样的人，也不像。他要是买主，小王不得把他伺候好？”
“小王旁边的那个年轻人呢？”
“他？你开玩笑吧，那就是个孩子好吗。”
反正清闲，销售人员聚在一起，小声议论着，然而饶是以他们阅人无数的眼力见，也实在无法辨别出这支大部队里谁才是真正的金主。
买房子的肯定是小王可劲献殷勤的那对中年夫妇。
但是这对夫妇……说得不好听点，就跟个农民一样，真心不像有这个身家的人。
“几位先坐一下。喝点什么？茶还是饮料？咖啡我们这边也有。”
人太多了，小王也没办法全都照料到，只能薅住份量最足的四人。
自然就是买主一家三口，还有他们家族的老大哥。
一处谈判空间的沙发椅上，顶多也只能坐下六七个人。
李振山摆摆手，示意不必麻烦，让他直接入正题。
小王倒是巴不得，满口应下后，屁颠屁颠儿转身去拿销售工具了，不过刚进办公室，便被同事们“截下”。
“靠，小王，你这波客户可以啊！”
“感觉就能买的样子。”
“交个底，能拿下不？”
“狗日的，怎么我的客户就不敢把全家人都带来？”
“你算什么，我那个骑电瓶车的客户你们都知道吧，每次就一个人过来，咖啡喝喝蛋糕吃吃，我还一直对他抱有点幻想，以为是什么深藏不露的主儿，现在看来显然是我想多了，丫的就一个混吃混喝的！”
小王可没时间听他们发牢骚，不好让客户等太久，只想赶紧突出重围。
“有点戏吧，反正客户话说得很直白，价格能谈妥今天就下定。”
“看，我说什么来着？”周围顿时羡慕的声音响成一片。
这阵仗看着都像啊。
趁他们不备，小王眼看就要突出去了，奈何胳膊又被人拽住：“对啦小王，谁是金主啊？”
不仅是问话的人，大家纷纷投来目光，刚才他们猜了好一阵儿都拿不准。
“就那个穿黑色连帽羽绒服的帅哥。”
“擦，是不是啊，他？”
一众销售大眼瞪小眼，坐在谈判桌上的人他们全猜了，唯独没有讨论过这个。
因为实在太年轻了。
“这不合理啊，他才多大？”
“对啊小王，到底是个啥情况？”
“哎呀，我现在真没空跟你们扯淡，人家客户还等着呢。就是儿子牛逼，一边在外面读书，一边做起买卖，赚了钱回家给父母买房。”
小王撂下一句话后就跑了，再拦他可要生气了，客户搞飞了你负责么？
留下五名销售员面面相觑。
儿子给父母买房，这并不算多稀奇。
关键如果这个儿子很可能连二十岁都不到，还在读书，却能拿出几十万给父母买房。
那可就牛逼大发了！
他们之中没人遇到过这种情况。
就是听都没听说过。
“乖乖，现在的孩子读书，就知道可劲儿造父母的钱，他还赚钱？”
“上学搞个生意做，能赚这么多钱？”
“是啊，就算是做分期，咱们的房子也要十几个W才能拿下来，他一边读书一边能干啥买卖？”
“想想都恐怖。”
“这孩子将来不得了啊。”
几名销售的感慨，李丘泽自然不知道，小王正在谈判桌旁狂按计算器，给老爸老妈算最低优惠。
什么本来五十万，春节大促销只卖四十八万，这话说出来可没几个人会信。
他也坐在旁边，不过没参入讨价还价，这种事不是他的长项，只觉得后脑勺有些发热，鬼知道多少眼珠子正盯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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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就是因为大伯坐在他边上，不然身后一众亲戚这会儿早就该围上来了。
李丘泽知道他们中很多人还是不相信自己买得起房。
尤其是清河郡的房子。
倒也不怨他们。
怀疑就怀疑吧，他是真的不想解释什么，解释也解释不清楚，这种事还是用真金白银说话比较好。
“姨啊，这个价格真卖不了！”小王差点没哭出来。
谈判桌上原本看起来最没杀伤力的郑梅芳，不说话则已，一开口直接就是暴击。
要了一个四十万。
到了此时此刻，她基本是相信儿子了，那既然要真金白银付出去，她就必须替儿子省钱啊。
现在可不是胆小的时候。
李丘泽窃笑，心说老妈也是真够狠的，这个价格他是万万喊不出来的。
无他，这边房子的价值，在他心里的价位是不止四十万的。
对比本地市场的行情就知道。
张杆他们楚公馆的房子都过了三千大关，一百平方要三十万。
而这边的房子地上地下的面积加起来，足足有三百个平方。
二者真论环境，还是这边好一点。
楚公馆的优点在于地处县城中心地带。
不过这种落地的别墅房，根本不可能建在那边。
乍一听四五十万的房价，感觉贵到离谱，简直可以去武汉置办房产了，不过只要仔细捋一捋就知道，其实它并没有那么贵。
大家觉得贵，只是由于本地的经济没有发展起来。
五十万的售价，超出了本地很多人的认知。
毕竟这年头县里的人均月工资还没破千。
坦白讲，即使不讲价，就卖五十万，李丘泽也没觉得贵。
上辈子他买的那套房子，总价就超过了五十万，四千多一平，县里一个很普通的小区。
这栋清河郡的房子如果拿下来，放到十年之后，妥妥的百万豪宅。
连李振林也觉得媳妇儿有点过份，或者说不懂行情乱报价，面对被砍得一副生无可恋模样的小王，最终给出了一个自己认为比较合适的价格。
“四十五万吧，一口价，行就行，不行我们再看看。”
“再看看”这句话是销售员最害怕的话之一，因为大多数客户看着看着就没了。
小王虽然还是做不下，但一路走来，李振林是个什么性格，心里多少有点数，不敢与他东扯西扯的，担心他真的屁股一拍一走了之，赶紧去找经理请示。
等了大约五分钟，小王一脸兴奋地跑回来。
经理同意了这个价格！
这时，现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李丘泽身上，包括李振林、郑梅芳和李振山。
李丘泽从椅子上站起，手伸进羽绒服内衬的口袋，摸出自己的黑色钱夹，抽出一张建行的卡。
“刷卡吧。”
哗——
现场躁动一片。
小王狂喜。
李振林和郑梅芳暗松口气。
李振山看了眼李丘泽，露出欣慰笑容。
老李家原本还有些狐疑的亲戚，你看我，我看你，都显得有些傻眼。
二话不说刷卡。
这么直接，这么豪横吗？
所以丘泽你真没诓人，是真有钱？！
“诶！”小王双手接过银行卡后，屁颠屁颠儿取POS机去了。
分期刚才已经算过。
现在直接让他刷卡，显然是准备将首付款一次性全付掉。
这个弟弟……不！这个大帅逼太特么痛快了！
我喜欢！
POS机很快取过来，四十五万付三成，就是13.5万。
“李先生您请过目，135000。”小王将POS机双手呈上，看到李丘泽点头后，殷勤道：“麻烦输一下密码。”
通常这种时候，大家都会下意识避嫌，就比如此时的小王，脑壳便转向了侧边。
但是老李家众人可不管这个，一窝蜂凑上来，一个个眼睛瞪得大大的。
李丘泽当然知道他们不是为了看自己的密码。
没见外，当着他们的面，在POS机上输入了六位数秘密。
【交易已发送……】
【交易成功！】
“吱吱吱……”
看到POS机上开始打印小票，现场一下沸腾了。
真有！
真有钱！
丘泽的卡里，随随便便就能刷出13.5万！
我滴个天呐！
大家是既震惊也激动，同时还有骄傲。
这可是他们老李家的崽儿，出去读了半年书，竟然回来给父母买房了。
还不是一般的房。
买了一套别墅！
“有你的丘泽！”刘志红重重拍了一把李丘泽的肩膀，嘴角都快扯到耳根子上了。
李丘泽侧头望去，刚好对上跟在他旁边的、周芸那张憋红的脸。
她嘴唇翕合，似乎想说点什么。
不过不等她开口，李丘泽头一扭，收回了目光。
这么现实的人，他接受不了。
所以就别沟通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好客来订酒席
李振华家的三层楼房，位于城关的一个村子里，80年代末结婚的时候盖的，外层贴着白瓷砖，那年头也是时髦得不像话，同时豪气倒不行。
不过放在现在就不算什么了。
尤其是今天看过清河郡的小洋楼后。
那小洋楼屋檐下都带罗马柱呢，客厅是八角形的，屋顶飞檐翘角的，设计精美别致。
此时一楼的堂屋里聚满了人。
本来李振华前几天特地拖了台麻将机回来，说是今天让大家过来玩玩，只是现在所有人都没有那个心情，或者说有更重要的事牵扯住了大家的心思。
老李家上一代最小的弟弟家买房了。
说买就买。
县里最贵的房子。
这一代一众堂兄弟姐妹中最小的丘泽付的钱。
卡一甩，13.5万随随便便就刷出来了。
亲眼目睹这一切的大家，谁不迷糊？
李丘泽的几个堂兄弟姐妹，这会儿一个比一个低调，压根不敢喘大气，看到自家父母眼神扫过来，那真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丘泽啊丘泽，你现在倒是牛逼大发了，还让我们怎么混？
几人心里皆是苦笑不止。
凡事就怕比较，丘泽在他们之中是最小的，以往家庭条件也是最差的，甚至连书都是读得最少的。
好嘛，现在他们还没混出个名堂，这小子直接起飞了。
瞅瞅这满屋子长辈，还有谁把他当小孩？
确实如此，堂屋里有张四方桌，围坐不了几个人，不是家族里真有份量的那种，根本不够资格坐过去，其他人只能在沿着墙边的椅子上坐下，或者站着。
而李丘泽此时就坐在四方桌一侧。
被大伯李振山拉着坐下的。
面对一众长辈们既好奇又骄傲的眼神，李丘泽可不敢摆什么谱，当即便将自己在台市那边半读办工，在校外开了家奶茶店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娓娓道来。
大家听完皆是一脸惊讶。
“奶茶店这么赚钱吗？”东道主李振华瞪着眼珠问。
家里要真说做买卖的，他算独一份，他在县棉花公司属于二把手，经手的都几十上百万的生意。
但是生意看着挺大，实际上他们棉花公司一年的利润相当有限。
比如已经过去的2007年，他们满打满算，净利润也就堪堪破百万。
可你要明白棉花公司底下养了上百号人。
他这个小侄子倒好，读书顺便小打小闹开了家奶茶店，这才小半年的时间，一个人赚了二十万！
怎么和他一比，自己这偌大的棉花公司好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呢？
“还行吧。”李丘泽笑着挠了挠脑壳。
不知根知底的，恐怕还以为他在装逼。
小半年赚二十万，叫还行吧？
“应该有些诀窍吧？”大伯李振山问。
这话一出口，有心的亲戚纷纷竖起耳朵，开一家奶茶店要不了多少本钱，如果有什么诀窍，能这么赚的话，谁不想掺一脚？
这其中就有刘志红，以及杵在他身边的周芸。
俩人年底就一直在盘算着下年再弄个什么其他生意，也看出来玩具车做不长久，现在越来越多，已经泛滥了，老百姓的新鲜劲儿也过了。
不过这不是买了车嘛，身上没剩几个钱，大买卖是折腾不起来的。
奶茶店这种小本投入的买卖，倒正和他们的心意。
周芸还掐了刘志红一把，示意他仔细听。
然而刘志红这时脑子里却在想着的别的事情：以我和丘泽老表原本的关系，有这种发财的好事，让他带我一把，应该问题不大。
可现在你丫的倒好，把我丘泽老表搞得罪了。
理都不想理你。
他还能带着我一起发财，赚钱给你花？
越想心里越发苦，这城里姑娘就是欠，没事摆什么谱，还狗眼看人低，看不起谁呢？我丘泽老表现在看得起你？
他现在想的是，要不赶紧努把力搞上床，睡完就给她甩了，毕竟这么多钱花出去，总不能白花不是？
不能因为一个女人破坏了我和小舅家的关系呀！
特别是我丘泽老表越看越不像普通人啊，我刘志红这辈子飞黄腾达，指不定就靠他了。
不能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周芸如果知道这个脑子不灵光的家伙现在在想什么，保管要跳脚骂娘。
面对大伯的问话，李丘泽笑着点点头：“确实有些门道，瞎捣鼓出了一点技术，做出的奶茶都是新玩意儿，目前市面上还没有。”
李振山露出果不其然的表情。
其他亲戚也显得有些恍然。
就说如果没点新花样，奶茶店这种已经泛滥的行当，没道理能这么赚。
“技术？啥技术啊？”李丘泽的二伯忙不迭打听。
别看他家生活在武汉，看似很体面，但其实生活的压力只有自己清楚，什么都靠买，有时候真的入不敷出。
他老早就有做买卖的心思，然而一直找不到好项目，想搞大的又没有本钱。
这奶茶店的生意就挺合适他在武汉做的。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有小侄子半年赚了这么多钱的例子在前。
感觉跟着搞，再不济也不可能亏本，赚多赚少的问题。
李丘泽看了二伯一眼，哪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包括屋子里其他几个眼神明亮的亲戚的心思。
不过这回可能要让他们失望了。
草茶的发展他的脑子里已经有了蓝图，不像搞玩具车那时候一样，只是为了赚点快钱，所以亲戚们谁想干，他都乐意帮忙。
草茶这个摊子，他是不会让亲戚掺和进来的。
越是熟人，越难以管理。
就说他二伯，真要掺和进来，万一到时候自己交代点什么事情，他不办，或者办得不好，自己又能怎么样？
这可是他亲爹的亲二哥啊！
别到时候好心办坏事，连亲戚关系都搞僵了。
他宁愿将来赚了钱，他二伯如果缺钱的话，直接给他一坨子。
不过这话不能直说。
“还挺复杂的，涉及到茶叶的高温萃取技术，要使用全进口的专业设备，还有一些西餐甜品的制作技巧，我也是因为结识了这方面的专业人士……”
这话不算撒谎。
李丘泽制作奶盖时，确实请教过甜品店的人，他只是没说得太清，有意忽略了人数和身份，让大家去想象。
另外他巴拉巴拉了一大堆，将大家的脑壳都给说痛了。
几个原本心思活泛、包括他二伯在内的人，听完都下意识皱起眉头。
太复杂了！
感觉自己不可能搞得来。
这就是李丘泽想要的效果。
倒是李振山笑道：“不错，丘泽确实是个做生意的料，你们只看他小半年赚了二十万，却不知道他在背后付出了多少努力，奶茶生意我大概也听说过一些，应该没有这么好赚太对，现在听他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懂了。
“这事是不好复制的，换你们来搞，不见得就能赚钱。”
李丘泽的二伯下意识点头，似乎确实是这个道理。
刘志红几人也是纷纷苦笑，学都学不来……不，听都听不懂，那还搞个屁啊。
想拉着丘泽一起搞也不行，他还要读书呢。
这个话题算是就此揭过，大家的目光又落在了李振林和郑梅芳身上。
“振林和梅芳好福气啊。”
“是啊，生了这么个好儿子。”
“我不藏着掖着，我就是羡慕啊，振林家这马上就能住上别墅了！”
“谁不羡慕？”
大家伙儿笑着搭话，虽说用的是开玩笑的语气，但是言行举止中的羡慕劲儿，也是实打实做不了假的。
郑梅芳憋都没憋住笑，实在是心里美啊。
她美的主要还不是买了房子的事情，而是他们一家终于能在亲戚之中挺起腰板了，甚至是让他们羡慕。
当年那个就知道惹是生非的儿子，终于有出息了，还不是小出息！
读书给父母买房这事，他们整个县里恐怕都是独一份。
却让她家占了。
你说她能不乐呵么？
李振林一如既往地不苟言笑，不过有心人却留意到，他眼角的皱纹明显舒展多了。
“诶，我说振林家买了别墅这么大的喜事，晚上是不是得办一场啊！”有亲戚突然说道。
立马得到不少人的附和。
“那必须的呀！”
“丘泽，你不安排一下？”
望着大家挤眉弄眼的一副“打土豪”的表情，李丘泽挠着头，看向自己老爸：“爸，那晚上就摆几桌？”
他可没忘记他家是谁当家的。
他整个人都是父母给的，更别提钱。
李振林不自觉地直了直背，看着儿子弯了下嘴角：“好啊。”
……
听到晚上又有酒喝，有热闹可凑，堂屋里的气氛再次高涨起来，大家谈笑风生，还是围绕着买别墅的事情。
老爸点头了，李丘泽就得安排，晚上安排在哪里，那还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他和老张家两口子话都说开了，他们现在也不阻止自己和他家女儿来往。
那这种送钱的事情，当然得往熟人那边送呀。
再说好客来也确实够档次。
他摸出手机来到门外的小院，拨通了江海松的电话。
临近春节的档口，好客来的生意指定爆满，自家亲戚这么多人，至少要安排三张大桌，能不能订到位子，就要看老丈人疼不疼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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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特意腾出的包厢
好客来。
半下午正值用餐的空档，马上快过年了，店里生意异常火爆，员工们忙，做老板的同样忙。
王晴中午已经喝了好几两，趁着空闲，在二楼办公室里小憩一阵儿，沏了壶养生的花茶，慢悠悠喝着的时候，房门被推开。
老公江海松踱步走进来。
“咋了？”
他们夫妻二人关系十分融洽，互相对彼此都很了解，看着老公的表情，王晴就知道有点什么事。
“李丘泽刚打电话给我。”
“噢？”王晴问道，“干嘛？放假一回来就想找小婉？突然这么懂事了，还知道找你报备？”
江海松心说他李丘泽要是有这么乖，那就见鬼了，当初也不会干搭梯子偷人的事，摆摆手道：“没有，找我订位子呢。”
王晴才知道是自己多想了，撇撇嘴道：“大厅里给他安排一桌呗，这小子倒是会搞关系，刚回来的吧，就跑到县里搞聚餐？”
“恐怕不行。”
“什么意思？”王晴显得有些不明所以。
“说是有二十几个人，得弄三张桌子，重点是……他父母都在，其他的也全是家里比较亲近的亲戚。”
江海松说到这里顿了顿，看了媳妇儿一眼：“那我寻思不能随便安排啊，得腾个大包厢出来才合适，你觉得呢？”
敢情是家族聚会，他这么一说王晴也就懂了。
另外他的潜台词王晴也听出来了。
他们夫妻二人之间，有些话是不需要说太细的。
“你不会真以为他吹的那个牛能实现吧？”
江海松讪讪一笑：“我就觉得凡事不能看死掉，万一……我是说万一他办成了呢，你当初不也说了，如果小婉大学毕业前他真能说到做到，在杭城买套好房子，你就不再拦着了，同意他们交往。
“要真到这一步，那你想想看，今晚过来的这帮人是什么身份？”
亲家呗。
这还用想？
他的意思王晴完全明白，如果换平时，李丘泽这小家伙知道带人过来吃饭，也算有心，安排一间最好的大包厢给他又何妨？
关键临近年底，县里各大单位公司都在搞团建，从外地回来的老板也多，四处请客，包厢实在太紧张了。
他们好客来的包厢现在都不是提前订那么简单，至少要提前三天订，才可能有包厢给你。
今晚的包厢早订满了。
“诶海松，我发现你是不是太相信这小子了？”王晴白眼一翻。
还万一呢，百万分之一她都觉得没可能。
想想就知道，当初自己其实还没那么高的要求，是他李丘泽自己说的，要在杭城市中心买栋别墅或者大平层，这就怨不得别人了吧。
杭城市中心啊！
一栋别墅或者大平层，老实讲，她都有点不敢想。
那至少两万一个平方，一栋别墅或者大平层，怎么的不得三百个平方？
那就是六百万啊！
他李丘泽又不是什么二代，哪怕有点沉稳劲儿和小聪明，还在读书呢，还是个破技校，据说也是四年制的，一边读书，一边上哪儿去找六百万出来？
中个彩票还差一百万呢！
这不是吹牛？
这不是痴人说梦？
没错，她是说了，只要李丘泽能办到，她就让女儿和他交往，保管不再阻扰。
一个年轻人如果有这份能力，那她还阻扰个啥？她很相信女儿嫁给他不会吃苦啊。
别说不会阻扰，到家里她还会当亲生儿子来对待。
可是，他行吗？
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是喜欢。江海松心想。
他也说不上什么缘故，实际上他和李丘泽正式接触就两次，正所谓“王八看绿豆”，还就对上眼了。
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奇妙。
另外，他也有些私心。
他不希望女儿嫁得太远，男方家越近越好，他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孩子，从小当成公主养，那真是捧在手心怕丢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老朋友们打趣说他是女儿奴。
诶，他还就是了怎么的。
离不开了呀。
只要一想想女儿将来如果嫁到外地，一年到头也回不了两次家，尤其是现在这种时节，他就浑身不痛快。
他不止一次想象过等到满头白发时，大年三十的晚上和媳妇儿两个人，守着一张空桌子的情景，那就算有满桌的山珍海味，也生不起提筷的兴致啊。
其实媳妇儿还有个打算，想招个上门女婿。
不过他不同意。
坚决不同意。
没什么其他缘故，他看不起这种男人，除非是孤儿的那种，有人生有人养的，父母把你养这么大，你一搞去给别人倒插门？
媳妇儿说他老传统，他也不否认。
“我不是说了嘛，万一，凡事别看死掉。”江海松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与她争论。
也拿不出什么有说服力的说辞。
他自己也不太相信。
不过他了解媳妇儿的性格，其实她的心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强硬，李丘泽那边自己承诺的是要在杭城市中心买别墅，买大平层。
但是他敢拿人头担保，李丘泽到时候即便没有做到，只是在杭城买一套普普通通的房子。
媳妇儿照样会同意他和小婉的事。
因为这已经不简单。
媳妇儿想要的是这栋房子吗？
这房子就算买过来，她又不会住。
她希望看到的无非就两点：
第一，李丘泽的能力。他起码要具备让女儿幸福的能力，在这方面媳妇儿的确市侩了一些，在她的认知里，物质基础是生活幸福美满的前提。
第二，李丘泽对女儿的心意。他们现在才多大？将将成年而已，女儿长得这么漂亮，谁敢保证李丘泽不是单单看中她的外表，少年冲动，才想和女儿处对象？
四年时间，足够看出点什么。
这才是“杭城一套房子”的意义所在。
一来能证明李丘泽养家糊口的本事；二来，能证明四年时间他是否依然初心不改。
房子，绝对不仅仅是房子。
江海松不想争论，王晴同样不想争论，没有任何意义，交给时间去验证就行，抿了口花茶道：“那现在不是没包厢么？总不能把其他客人赶走一批吧？”
“你同意就行。”江海松嘿嘿一笑，“交给我来办。”
王晴瞪眼，没好气道：“你还真以为要来的是你亲家啊？”
至于这么殷勤吗？
有包厢就不说，没包厢还要自己往里贴面子给他特地安排？
这事谁说得好呢？江海松拿了“太后懿旨”，兴高采烈走了。
指不定还就是呢？
那将来再谈起今天这事，多尴尬？
亲家翁、亲家母，还带着整个家族的重要亲戚过来吃饭，噢，你就给人家安排在大厅角落？
丢不起这个人呐！
虽然今晚应该不是他们请客，估计李家那边有什么喜事，要安排一场酒席，这大过年的不好找好饭店订位子，李丘泽那小子就开始消费自己了。
得，上次过去杭城，他特地去动车站接咱吃饭，还上了茅台伺候着，虽说最后媳妇儿把钱硬塞给了他，但好歹有这心。
今个儿就让他消费一次，卖他个面子。
至于包厢怎么安排，问题不大，有些公司的团建不一定要今晚搞嘛，他江海松一辈子在这个小县城摸爬滚打，还是有几分薄面的。
另外找时间再安排一下，到时候打个折扣呗。
他想了想后，一通电话打出去，果然和对方聊了会儿，说了几声“不好意思”，事情也就搞定了。
腾出一间大包厢，里面刚好三张桌子。
完了，他反手又拨通李丘泽的电话。
“江叔。”电话那头传来李丘泽笑盈盈的声音。
“特地腾给你的，订位子也不知道早点，昆仑包，晚上带家里人过来吧。”
“嘿嘿，这不是临时起意嘛，那就多谢江叔了。”
江海松说了声“不用谢”，正准备挂电话，那头忙不迭道：“对啦江叔，小婉在店里吗？”
我还以为你只顾着和亲戚聚餐，不会问呢。
算我没白疼你。
前天听说你坐汽车回来，堵在路上了，我那傻闺女一晚上没睡着。
江海松心里想着。
“不在啊，咋了？”
不过言语中江海松并不表露丝毫，可不好给到这小子我家闺女多在乎你的感觉。
怕他骄傲。
“江叔你这话问的，好同学这么久没见，自然想见见呗。”李丘泽笑呵呵道，“那晚上过来吗？”
“不好说，可能吧。”
“噢噢，好好，那我知道了。”
挂掉电话后，江海松窃笑了两声，原本是根本不可能的，小婉不太喜欢人多的场合，尤其是咋咋呼呼、四处拼酒的场合。
放假一个礼拜了，她只来过店里一次。
但是如果自己打通电话说一下这事……
“嘿，也不知道这傻丫头啥反应。”
自顾自嘟囔一句后，江海松拨通了女儿的电话。
“爸。”
“小婉啊，你晚上过不过来？”
“不了吧，太吵了。”
看，说什么来着？
“噢，那就算了，本来想跟你说，李丘泽那小子今晚过来，他家办什么喜事，订了个大包厢，我以为你可能想过来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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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
江海松：“……”
傻丫头你就不能矜持点吗？
好歹让你爹把话说完呀！
这要被你妈知道，又得给你上一课。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丘泽应该是处对象了
“啊？订了哪里？”
堂屋里，听李丘泽说晚上的饭局已经订好，李振华也就随口问了一句，本来想着如果订不到好地方的话，他这边想想办法。
听说订到了好客来的包厢，不由得怔了怔，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好客来，昆仑包。”李丘泽以为他问具体情况，便详细说了一下。
“还昆仑包？”
确认自己没听错后，李振华震惊地望着自己的小侄子。
好客来饭店的生意，绝对是县里数一数二的，年底这阵儿肯定天天爆满，临时订包厢，按道理来说应该根本订不到才对。
昆仑包是什么包厢？
好客来李振华也是很熟悉的，隔三差五会去一趟，那里面的包厢取名有些意境，什么高山流水、五岳昆仑之类的。
“昆仑”二字听气势就知道，那是好客来最豪华的包厢。
这个时候不得排队订？
你一通电话就有？
就是他都没这个把握啊！
不仅仅是李振华，李振山、刘志红几人对好客来都不算陌生，此时同样满脸惊讶的表情。
“这个地方很俏吗？”
反倒是李振林两口子，还有一些女眷们，对此不甚了解，看见他们这副模样，纷纷好奇打听。
“俏”是本地方言，就是很俏皮。放在这件事情上，就是很难订到位子的意思。
“那是！”刘志红自觉有些发言权，好客来他也是去过好几回的。
清了清嗓子道：“县里数一数二的饭店，别说过年，平时都经常爆满，过年这阵儿想要订到包厢，估计得提前一个礼拜。而这个昆仑包……我跟你们讲，没点路数是绝对订不到的。”
刘志红这话说得声情并茂，旁边一众人听得也是一惊一乍，目光再次聚焦在李丘泽身上。
“丘泽你现在是个小老板了不假，但你不是半年不在家了么？还有这个关系？”
“丘泽你这又想吓唬我们呀，赶紧讲讲，怎么订到的？”
“好客来的老板是姓江吧？这个时候订昆仑包，没老板拍板根本不可能呀，丘泽你认识那个江老板？”
买房子的事情大家伙儿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儿来，不承想，又被丘泽给惊了一把。
这孩子是要飞天啊！
咋在大老远的江浙那边读书，还能在家里混出这么硬的关系？
别看只是一个饭店，但是口碑和档次在那里放着，谁家还没点请客办酒的事？如果有这重关系在，真遇到点事的时候，那可就省事省力多了，还有面子和排场。
“你认识江海松，还是王晴？”李振华望向小侄子问。
我能说都认识吗？
不过李丘泽本不是那种喜欢装逼的人，这话没讲出来，面对一众亲戚们疑惑的表情，讪讪一笑：“确实有点关系，江家有个女儿，我俩是同学。”
“同学？就……同学？”李振华诧异。
三伯你这啥表情啊？
李丘泽有点无语，这不是给我找事吗？
果不其然，听李振华这么一说后，还没怎么听懂的亲戚们忙不迭打听，才知道以他棉花公司副总经理的面子，这个时候去好客来订昆仑包，都不见得能成。
大过年的，能订这个包厢的人，谁又没点来路？
“丘泽，你刚说是个女孩？”
“女同学？”
“看来你们关系不一般呀！”
“再不一般，这事你那女同学总不可能拍板吧？应该还是她父母同意的吧？你这都……见过家长了？”
我日哦，订个包厢也能搞出这么多事？
望着一众亲戚别有深意的小表情，李丘泽脑门险些见汗了。
“梅芳，丘泽这小子可以啊！”
“应该是谈恋爱了。”
“不声不响地，就把人家大饭店老板的女儿……”
“停停停！”李丘泽知道自己如果再不出声，原本没有的事都给坐实了。
万一这帮亲戚待会儿去好客来，还是这副样子，那麻烦可就大了。
旁人不提，王晴能放过他？
眼下好容易营造出的和谐局面，说不定就荡然无存了。
“我们真的就是同学，你们待会儿过去可别乱讲呀！”
同辈和小辈且不提，面对一众长辈，李丘泽只能一脸哀求道。
“好好好，知道了。”
“放心吧，我们有分寸的。”
“看来那姑娘在家里说话挺有份量的，她父母还不知道她和丘泽的事。”
“嗯，应该是。”
我他娘的和她有什么事啊？你们又是怎么知道的？李丘泽真是服了。
联想能力这么强大的吗？
早知这样他就不订好客来了。
尤其当他看到老爸老妈看自己的眼神后。
日了狗，这真是自己挖了个坑把自己埋了。
万一老爸老妈一下相中了江虞婉怎么办？
他承认他喜欢江虞婉，但是经历过上辈子的事情后，他现在还没确定会把她娶进家门呢，打算先这样谈着，不让别人有可乘之机，然后自己这边再观察个几年。
反正这不还小么？
可是如果江虞婉有老爸老妈做后盾，那情况就完全不同了，自己将失去很大一部分主动选择权。
“爸，妈，真的就是个同学，不是大家想的那样。”李丘泽苦笑道。
“我和你爸又没说什么。”郑梅芳呵呵一笑。
看看看，你为什么要呵呵？
你确实没说什么，可是这个呵呵里啥玩意儿都透露出来了好吗。
李丘泽不知道的是，他处对象这件事，一直让父母很是忧心。
他毕竟身上有点缺陷，姑娘家一般爱美，多少会有些介意。
再一个是他自己这边的原因。
看看他初中高中上了那么多所学校，调皮捣蛋的，一般像他这样性格的男孩子，在学校谈个恋爱实在不足为奇，类似的例子也是屡见不鲜。
可是他没有，也就刚上初中时，听说有给哪个女同学写过一封情书，还被老师发现了，挨了处分。
打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他和哪个姑娘产生交集的信息。
他们两口子是怕这孩子自卑。
现在已经十八岁了，再谈恋爱不算早恋，连学校都不禁止，但是截至今天之前，他们依然没从儿子身上嗅出半点谈恋爱的味道。
说不急那是假的。
他们毕竟就这一个儿子。
所以刚才无意间听出点意思，郑梅芳是真的开心，她希望这事是真的。
同学，知根知底，又是本地姑娘，多好啊。
至于人家家里是开大饭店的，自家只是个农民背景，要换以往，她还多少有点不敢高攀的心理。
不过现在她算是有点底气了。
自己儿子也不差啊！
读书顺带做点买卖，小半年赚了二十万，县里同龄的孩子不说哪个能比，也算比较出众的吧？
这不县里的房子也买了么？
刚才亲戚们都讨论过，说丘泽今后前途无量。
年轻人最重要的不就是这个么？
他们家要有个女儿，找对象她啥都可以不看，就看那男孩有没有发展前途。
郑梅芳眼里带着笑意，看了丈夫一眼，同样能从丈夫那双深沉的眸子里看出一抹欣喜。
丈夫是个老传统，她知道这件事丈夫比她还上心。
……
临近天黑时，老李家众人浩浩荡荡来到好客来。
听说是昆仑包的客人，本就态度不错的服务员，越发殷勤，毕恭毕敬将他们引上二楼。
李丘泽暂时没进去，拉着父亲和大伯、三伯一起，去菜品区点菜。
虽然好客来也有菜单，不过办大席的话，还是现场看菜点菜比较好。
这应该还是第一次，父亲被大伯和三伯夹在中间，陪同着走路，一副以他为主的模样。
谁让付钱的是他儿子呢？
李丘泽就更是陪同了，三个大佬在前，哪有他说话的份儿？
眼神乱瞟时，注意到穿着休闲西装，从菜品区经过的江海松，那自然不能当做没看见。
赶紧屁颠屁颠儿凑上去，从兜里掏出一包从台市那边带回来的黑利群，呈上一根。
江海松将香烟点上，吐出一个烟圈，眼神从他身侧越过去，落在正忙着点菜的三兄弟身上。
“哪个是你爸？”
“中间最高的那个。”
其实江海松已经看出来，只是想再确认一下，从衣着打扮上就能看出来，李丘泽家住在下乡他老早就知道，这个人可不能搞错。
指不定以后就是亲家翁呢？
“当过兵？”
李丘泽适时献上一记马屁：“江叔好眼光。”
“行了吧你，走路的姿势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江海松笑了笑，又问：“对啦，你家今天什么喜事啊，谁请客啊？你小子还真不跟我客气，知道这是什么时候么？开口就一个大包厢？”
“嘿嘿，那江叔你不还是安排了么？”李丘泽陪着笑脸道，“昆仑包，江叔您放心，这事我记得，忘不了。”
江海松递给他一个“算你小子上道”的眼神，等着下文。
“不是别人，别人请客我也不好意思找你开口啊，就我请。”
“你请？”
江海松准备拿到嘴边的香烟，重新放了下来，诧异道：“这三桌下来应该不便宜啊，这么多家族长辈在，要你请客？为个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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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今天刚在县里订了套房么。”李丘泽挠了挠头，没有隐瞒的必要，迟早他都会知道。
江海松一听这话，着实楞了楞，抬头望向他：“买房了？你家？”
“嗯。”
江海松的目光再次越过他，落在李振林身上，这位穿一件领口都掉皮的皮夹克的大兄弟，可实在不像买得起房的人啊。
他突然一个激灵，想到什么，倏地收回视线，重新落在对面的小伙子脸上：“该……不会是你买的吧？”
李丘泽嘿嘿一笑，算是默认了。
“嘶——”江海松倒吸一口凉气。
他听女儿讲过，这小子边读书，边在捣鼓买卖，不算多意外，他不捣鼓怎么去实现自己的承诺？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这才捣鼓多久啊，就有钱买房了？
你是捣鼓买卖，还是造钱啊？
“在哪儿买的？”他下意识问，脑子有点迷糊，或者说不敢置信。
“清河郡。”
江海松：“！！！”
第一百六十九章 这个节奏太猛了
晚餐时间马上就要开始，如同往常一样，王晴补好妆后，开始巡查饭店的各个部门，一角一落，确保晚上的营业不会出现不必要的差错。
很简单的工作，却很重要。
交给别人去干她不放心，即使是丈夫，男人终究是粗心了些。
每天两次，如此反复，几乎从未间断过。
她一干就是快二十年。
快要巡查完时，十分熨帖的灰色小西装的口袋里，手机响了，掏出一看，是老公打来的，便随手摁下通话键。
“怎么了？”
“在哪儿呢？”
“这个点你不知道我在干嘛？”王晴没好气道。
“不是，我是想问你检查完了没有？”江海松立马改口。
王晴听出他的语调有些不对，似乎很兴奋的样子，问道：“干嘛？彩票中奖了？”
丈夫不打牌，连麻将都不会，不过却有买彩票的嗜好，几乎每期都不落下，也不多买，每期就一注，两块钱。
反正她总是无情嘲讽，交智商税无疑。
而丈夫依然乐此不疲，说人总要有点梦想，万一中了呢？
看，这也许就是俩人生存理念上的最大区别。
她不是没有梦想，只是她十分坚信，自己的梦想唯有通过自己的双手去努力才能实现。
而丈夫却像个孩子一样，依旧没看透现实，对这个世界仍抱有幻想和期待。
不过话说回来，这也是他可爱的地方之一。
有时候凡事都看透，未必是好事，心会堕入黑暗，会活得很累。
所以她虽然总是嘲讽，却从未真正管过。
她希望丈夫永远保持这份天真。
女儿也是一样。
一个家有一个清醒的脑子就够了。
“没有。”江海松讪讪一笑，“老婆你过来办公室一趟，我告诉你一件激动人心的事情。”
“什么呀？”王晴好奇道。
“你先过来再说。”
“我还没逛完呢，直接电话里说不行吗？”
“不行！”
“……江海松你皮痒是吧，赶紧说！”
“我不！”
王晴：“……”
旁边两名路过的服务员抿嘴窃笑，看这模样估计老板又调皮了，她们就乐意看这两口子吵架，或者说打情骂俏。
俩人吵架就像吃饭一样希拉平常，不过从不红脸，有时候吵着吵着，就见老板屁颠屁颠搂着媳妇儿进了办公室，锁了门。
这不是打情骂俏是什么？
别看他们老板好像有些妻管严，一点老板的风范也没有，可是他们的“太后老佛爷”什么男人不见过？还就吃这套。
只要在店里干得时间久的员工，保管见过老板娘从办公室出来时，与众不同的模样。
啧啧，那小脸红艳艳的，跟普通人家的媳妇儿也没啥区别。
老板的厉害之处就在于此。
他不用刻意竖立什么形象，只要将“太后老佛爷”拿捏了，那就是王的男人。
王晴骂骂咧咧了两句后，将剩下的一片区域检查完，便上了二楼办公室。
别看现在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目睹了这一幕的员工们心里都亮堂，等出来时保管被老板“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俩人已经人到中年了，但是他们之间的感情，依旧让员工们十分艳羡。
“哐当！”
办公室的房门被推开。
王晴大步走进来，反手又哐当一声将房门带上，并习惯性地拧上了倒闩。
“什么激动人心的事，还非得当面讲，你不知道晚上有多忙么？”
面对媳妇儿的小性子，江海松丝毫不在意，像块狗皮膏药样贴上来，搂着她年过四十依旧纤细的腰肢，将她半推半抱到沙发上坐下。
“哼！”王晴撇过头去不理他。
“我刚才撞到李丘泽那小子了。”
“那又怎么了？”
“我本来还以为今晚是他家哪个亲戚家有喜事，请客吃饭，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就是他请。”
江海松故意“他请”两个字加了重音。
“噢？”王晴脸上终于有了些表情变化，侧过头道：“做小买卖赚了点钱，回家就开始霍霍？”
她跟老公之前的想法一样，家里来了这么多亲戚、长辈，犯得着你一个小孩子请客吗？
最后如果账单真让李丘泽这小子付了，那老李家的一帮长辈也太不做人了。
“对啦。”忽然想到什么，王晴又问道，“小婉之前说他搞的是什么生意来着？”
女儿和他们讲过，饭桌上随口聊到的，不过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压根没在意。
只记得是个不怎样的生意。
“奶茶。”
听丈夫这么一说，王晴露出恍然表情，想起来了：“奶茶这玩意儿现在不都说不健康，不建议喝么？他还搞奶茶店，真赚到了？”
“那不然能请客吗。”江海松笑着点头。
王晴想想也是，肯定兜里有点，才敢这么出风头。
赚了一点小钱，就吆喝着整个家族的亲戚上饭店吃饭，想不到这小子这么爱显摆。
王晴摇摇头，她不喜欢这种性格。
“老婆你就不好奇他赚了多少？”江海松笑眯眯问。
这话明显话里有话，王晴如何听不出？
不过一个还在读书的小年轻，又捣腾一个日薄西山的买卖，如果说赚了好大一坨子，她还真不信。
她自己做生意就知道，买卖绝对没有这么好做。
“听小婉说他那店快十一月才搞起来的吧，到现在满打满算也就三个月，能赚多少？我算他一个月赚五千好了，撑死不过两万块。”
江海松看了她一眼问：“老婆，你是不是对这孩子太苛刻了点？十九岁不到的年纪，一边读书，一边开店，三个月赚到两万，难道没点本事吗？”
“有啊，他要没点本事，就冲他以前的斑斑劣迹，我能理他？能同意他和小婉交朋友？”王晴反问。
这话没毛病，如果不是看到了李丘泽改变，看到他有些做生意的头脑和兴趣，她是绝不会让女儿与那种只知道打架斗殴，初中高中也不知道读了多少所学校的男孩子来往的。
相信任何家里有个乖巧姑娘的父母都不会——她家小婉总体还是很乖巧的，虽然有过一两次的叛逆行为。现在想想，她将其理解为青春期必经的过程。
她年轻时也叛逆过，要不然不会和身旁的男人走到一起。
她父亲最瞧不起做厨子的男人，信奉古书里讲的“君子远庖厨”那套。
江海松没法反驳，陪了个笑脸。
“所以确实赚了一万多，还是两万？”王晴饶有兴致问。
心里在想，倒还真没看错这小子，确实有点做买卖的能耐。
一般像他这个岁数的小年轻，第一次开店做生意，不说百分之百亏吧，没几个能这么快见到赚头。
这年头生意越来越难做，她都深有体会，不是八九十年代那会儿的卖方市场，顾客越来越挑剔，你家不行也不愁找不到别家。
正因为如此，她这几年的重心主要放在了做好服务上。
江海松还以为她不会问呢，提起这个倒是来了精神，笑嘿嘿道：“老婆你给点想象嘛，比如加个零啥的。”
王晴猛然瞪眼，诧异望向他，惊呼一声道：“二十万？
“你开玩笑吧？！”
“你觉得这事我能开玩笑吗？”江海松很满意媳妇儿的反应，他刚才了解到情况时，何尝不是这副模样。
“我不信！”王晴斩钉截铁道。
说破了天她都不信。
因为很多事分析一下就能分析出来，奶茶店又不是什么很隐秘的生意，到处都有，现在市场行情并不好，听说一批一批的在倒闭。
李丘泽那小子此时涉足奶茶行业，本就算不上明智。
不过应该确实有些生意头脑，被他搞赚了，这已经有点出乎人的意料。
再在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内，赚到二十万……那根本不是这个行当具备的吸金能力。
她家好客来临近年底生意这么好，第四季度三个月才赚了多少？
除去各种开支，满打满算也就十万出头。
李丘泽那小子一边读书，一边随便搞起的一家小奶茶店，能跟自家占地五百平、上下两层的饭店相提并论？甚至更赚？
“我可能还说少了。”江海松弯起嘴角道。
王晴：“……”
“老婆你也别不信，他赚了多少还真不难打听出来，知道他今晚为什么要请客么？”
王晴下意识道：“为啥？”
“早上刚到家的，下午就带父母来县里看房子，看中当场就签了单，房子买在清河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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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晴：“！！！”
一双与江虞婉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带着浓密睫毛，像是两把小蒲扇般的大眼睛，陡然瞪得滚圆。
清河郡一期的房子，如果她没了解错的话，是五十万一套！
目前他们县里整体售价最贵的房子。
也是最上档次的房子。
在本地捞营生的人，没几个买得起。
因为这座小县城真的不足以支撑太多人拥有五十万财富。
就是让她家买，也是需要好好思量下的。
别看饭店开在这里一年好像不少赚，但是两边父母都需要照顾，年纪都大了，时常病痛，还有孩子。她和丈夫总希望给父母和孩子最好的，开支很大。
另外生意也需要周转。
“他家住在乡下你是知道的，父母是没有这个能力的，所以我刚才直接问了房子是谁买的，他估计也想向我们……嗯，主要是你，证明点什么，没含糊，说是他，他这小半年做生意赚的。”
江海松说到这里，眼里含着笑意，望着还处于震惊中没回过神儿的媳妇儿道：“老婆，要按这个节奏看，你恐怕管不住他和小婉处朋友了。”
王晴：“……”
第一百七十章 完美女友
李丘泽今晚实在没少喝，过了十八岁就是大人了，父母在很多方面管得不像以前那么严，秋天那会儿去上学的时候，老妈烧了几个好菜，一家三口不就喝了点吗？
再加上今天买房子的事情，他其实无意在亲戚面前出什么风头，很多事只是做给外人看的。
然而有些影响是无差别散播的。
亲戚们个个都震撼到不行，哪还有人当他是孩子看？
瞅瞅他坐的位置就知道。
昆仑包里三张桌子，女眷们一桌，小辈们一桌，还有一桌主席，都是家里的男性长辈，同时也是喝酒的人。
他的位置就安排在这桌。
小辈中的独一份。
而且小辈那桌除了孙家威这种更小的辈之外，同辈人还全比他大。
任他们有意见和想法也没用啊，有能耐你也给父母买套房，那照样把你请到主席上坐。
李丘泽对此是无所谓的，他和堂兄弟姐妹之间的关系一直比较淡。
过去自己总惹事生非，妥妥的坏孩子一个，别说同学们的家长总教导自家孩子不要接近自己，堂兄弟姐妹们也不太待见自己。
以往像这种家族聚会的活动，他总是被冷落的那一个。
“丘泽你少喝点。”郑梅芳见他已经喝了好几杯，有些担忧，还没好气地刮了丈夫一眼。
儿子能这么喝，还不是他允许的么？
李振林是一个不善于表达感情甚至是表情的人，不过任谁都能看出来，他今晚是真的开心。
不但不阻止儿子喝酒，甚至“怂恿”。
当然他自己喝的更多。
“没事，喝醉了我背儿子的回去。”李振林看了眼旁桌的媳妇儿，示意她别担心。
他像儿子这个年纪已经入伍了，那会儿在北方，冰天雪地的，一斤烧刀子说灌也就灌下去了。
他不知道喝酒这玩意儿到底有没有遗传，但他知道年轻人喝酒喝的其实是身体，又不是天天这样喝，今天开心，出格一回没事，以儿子的身板，就算醉了也没什么大问题。
起身回敬长辈的李丘泽身体微微一颤，多少年没听过父亲说出这样的话。
以他父亲的性格，这已经算是最具感情的话了。
蓦地还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些不太清晰的画面，就是关于他坐在父亲宽阔的肩头上撒泼打滚的情形。
怀念！
那是他们父子二人最亲密的时光。
已经多年未曾有过。
就冲这句话，他今天想醉一场。
“大伯，我敬你！”
李丘泽其实挺想敬父亲一杯的，然而刚才已经跃跃欲试过，他不跟自己喝。
……
鬼知道李丘泽喝了多少，他自己心里也没数了，反正有人抬杯他来者不拒，一直喝到胃里翻江倒海，有点顶不住了，这才“请了个假”，离开包厢往厕所跑。
没跑几步，他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擦了把眼。
现在时候已经不早，昆仑包隔壁的一个包厢空出来了，门口杵着一个人，大半个身子在门里面，只有小半边探到外面。
穿一件白色羽绒服，同色的高领毛衣，下身是一件灰白色运动裤，脚下踩着一双带绒毛的白色雪地靴。
一身白。
搭配着白皙透亮的皮肤，站在那里好像个雪娃娃一样。
这话不带夸张的，真有点不像真人，尤其是身上那种冰清玉洁又略带缥缈的气质，活脱脱像天上掉下来的。
而且与一般人不同，哪怕早就发现李丘泽，也没有一惊一乍，或者挥手招呼、吆喝什么的。
只是静静看着，一动不动，嘴角挂着一丝好看的笑容。
非常温婉恬静的一个姑娘。
不是江虞婉又是谁？
“哟，哪来的这么漂亮的小妞，来，给大爷笑一个。”确认不是自己眼花后，李丘泽摇摇晃晃地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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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还在想，老丈人果真很疼我嘛。
要不是他，江虞婉能在这里等着？
就算江虞婉晚上在这边，也不可能知道他在昆仑包呀。
“你喝酒了？”江虞婉没在意他的调戏，上前扶了他一把。
李丘泽对她哈了口气。
“真臭。”小丫头琼鼻皱了皱，一脸嫌疑道，“怎么喝这么多？”
光闻着这酒味，她脑子都有点晕乎。
“没办法，全是长辈，提杯我不能推啊。”
这些酒桌文化江虞婉是不懂了，扶着他手臂的两只小爪子紧了紧：“待会儿进去别再喝了。”
“咋的？就想管着我？”李丘泽伸出一根手指，托着她的下巴，十分轻佻地问。
“别闹。”江虞婉俏脸一红，赶紧把他的手指扯下来，左右一瞥，发现没人注意到才长松口气。
李丘泽确实有点酒劲上头，突然发现好久没见的稀罕姑娘就站在眼前，有些控制不住手脚。
酒这种东西能使人血气上涌，兴奋上头，放大人的欲望。
要不也没有“酒后乱性”一说。
不过江虞婉的小心翼翼，让他的脑子多少清醒了一些，想起了这是什么地方。
万一她妈陡然从哪个地方冒出来……
那就不太好玩了。
“你个傻憨憨，还在这儿等着，要是我不出来呢，或者喝完酒才跟大家一起出来呢？”
李丘泽左右一瞥，发现没人，伸手揉了揉她的脑瓜，揉完就收。
江虞婉似乎很享受他这种行为，任由他将头发揉乱，甚至没整理，摇摇头。
她没想这么多，能等到最好，等不到或者等到一群人，她不是已经想好退路了么？躲进去就是。
她只是抑制不住心头的思恋。
忽然想到什么，从羽绒服的口袋里摸出一只白色信封，塞到李丘泽手上：“给。”
“啥呀？”李丘泽打趣道，“你该不会要回我一封情书吧？”
“才不是。”江虞婉嘟了嘟嘴。
李丘泽用两根手指撑开信封口看了看……看得一脸迷糊。
里面装的是钱。
还不少。
四五千的样子。
一脸纳闷道：“这是干嘛？”
没事给我钱，你是要包养我吗？
别怪他现在的脑袋很容易一个引子延伸老远，实在有点混乱与活跃。
“我赚的，给…给你存着。”江虞婉有些小得意道。
她想获得一个夸奖。
李丘泽楞了楞，才想起她去打工的事情，她在浙大附近的一家咖啡厅打工，理由是课余时间太多，多接触接触人，磨炼一下社交能力和性格。
但真实原因是什么，李丘泽门清。
因为自己和她父母的约定，要在杭城买套好房子，这样才允许俩人正式交往。
她在担心，担心自己无法实现这个承诺。
不想将所有压力都压在自己肩上，想为自己分担。
她现在的这个行为——将自己辛苦打工攒下的钱……应该是所有，都交给自己，实际上已经自己戳破了自己的谎言。
李丘泽有些躁乱的心头，涌过一股暖流。
“傻丫头。”
他笑了笑，低头望着眼前的姑娘，不太清晰的眸子里有股温柔：“你过来还没去见你爸妈吧？”
江虞婉有点听不懂这话什么意思，但还是点点头：“都在忙呢。”
不过这当然不是重点。
重点是如果爸妈……准确地说是妈妈知道自己过来了，那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个监视器？
不方便行动呀。
虽说妈妈已经说明了不会禁止她和李丘泽正常往来，但是人家今天家族聚会，她过来找李丘泽就不太合适了。
还是那句话，她无法抑制心头的思念。
自从国庆一别，已经过去这么久，现在有机会，她一刻都不想等。
那么李丘泽也就清楚了。
如果她见过江海松和王晴，兴许就不会递这个信封了，杭城的一套好房产，靠她打工的这点钱，实在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不过这份心意却是沉甸甸的。
此时的江虞婉简直挑不出任何毛病，几乎是完美无缺的女友类型。
‘如果她能一直这样多好。’李丘泽在心里想。
那样，他应该会娶她。
不好说这件事会不会实现，毕竟他这只蝴蝶在煽动翅膀，江虞婉算是与他走得很近的一个人，也许她真的会与上辈子不同，始终保持着现在这个样子。
“这钱你拿回去，我不要。”
“为啥？！”江虞婉一下急了，连声音都高了半个调，仓皇中又赶紧左右打量。
过来饭店不先去见父母，却先来找李丘泽，同样不太合理。
至少不是普通朋友应该做的事。
“因为我有钱啊。”
李丘泽温柔一笑：“那个承诺是我对你父母的，你从中帮我，算怎么一回事？被他们知道还不太好，以你妈那个性格，万一到时候不作数呢？
“放心吧，我既然敢承诺，就肯定能办到。
“江虞婉同学，你要相信我。懂吗？”
“我不是不相信……”江虞婉不知道该怎样回话，她自然愿意选择相信李丘泽，可是现实却告诉她，那太难了。
难到她自己都明白，打工攒的这点钱实在是杯水车薪。
她之所以现在就将这些钱交给李丘泽，其实不是打的靠这个买房的心思，而是希望力所能及地给他提供更多本钱，让他去把生意做大。
只有这样，或许才有……那么一丢丢希望。
“我现在有点喝多了，舌头都有些打卷，跟你解释不清，相信我，你去见过你父母后，一切就明白了。”
李丘泽说着，将信封硬塞回了她的口袋。
弄得小丫头满脸不乐意，小嘴撅得老高，他不禁哈哈一笑，顺手将她揽进怀里，想着安慰一下。
哪知就在这个时候，旁边昆仑包的房门突然开了。
李丘泽：“……”
江虞婉：“……”
刘志红：“诶？！”
第一百七十一章 江虞婉与老李家人的第一次碰面
“靠！志红哥，你给我站住！”
只是被志红表哥撞到，李丘泽本来还没当回事，哪知这家伙二话没说又冲回了包厢。
瞅着那一身八卦劲儿，要干什么不言而喻。
果不其然李丘泽慢了半拍刚追到门口时，便听到包厢里传来一个兴奋的声音。
“小舅，小舅妈，丘泽在外面抱姑娘呢！”
李丘泽：“……”
他一只手扒着房门，里面的人齐刷刷目光看过来。
就很尴尬。
狗日的刘志红，二两猫尿喝下去你还记得你是谁不？老子这回被你坑惨了。
李振林和郑梅芳还没怎么样，其他人的八卦兴头全部勾起来了，笑盈盈地各种打听。
“哪个姑娘啊？”
“就是之前说的好客来老板的女儿对吧？”
“丘泽你还不承认，真是同学怎么又抱上了？”
李丘泽：“……”
无言了。
“呵呵，也是快二十岁的人了，谈恋爱很正常嘛，有什么好害臊的。”
“下午那会儿我就觉得这事不正常，只是普通同学的话，这大过年的，急赶急能订到这么好的包厢？”
“那姑娘在外面？”
李丘泽的大妈程春兰这么一问后，大家笑得更灿烂，一个劲儿地对李丘泽使眼色。
什么意思很明显。
越是长辈对这种事情越感兴趣。
“我跟你们讲，那姑娘长得可漂亮了，跟个小仙女儿一样！”
刘志红这家伙酒量不咋的，脸红得像关公一样，却玩得一手好助攻。
听他们这么一说，大家的兴致更浓了。
“丘泽，带进来看看嘛。”
“放心吧，我们有分寸的，知道小姑娘脸皮薄，就看看。”
“对对对，不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就按你说的，当你们是同学，这总没什么吧。”
李丘泽怀疑现在如果不是他站在门口，把着门，一帮男性长辈还好点，女的都能冲出去，瞧瞧这一个个如狼似虎的眼神。
这还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妈也是这副模样。
这就……很头大。
望着老妈一脸希冀的表情，怎好让她失望？
但是如果真把江虞婉喊进来，李丘泽用屁股想都知道，他们绝对能看上眼。
以后的有些事情恐怕就不是自己能左右的。
“还在外面？”
李丘泽腿一哆嗦，没想到老爸都开口了，脸上居然还带着笑容。
“不、不知道诶。”
“去看看呀，要在的话，带过来玩玩，都是同学有什么。”李振林笑着说。
这位爹都发话了，李丘泽想拒绝也没辙啊。
转身时狠狠地刮了刘志红一眼。
刘志红眼神往天花板上瞟，浑不在意。这事他可不怕得罪老表，为啥？因为背后有小舅、小舅妈撑腰啊。
看看他们这高兴劲，还得感谢自己呢。
他心里门清，只要把小舅和小舅妈的大腿抱好，老表将来不管如何飞黄腾达，甩开自己多少个档次，该提拉一把自己，还是会提拉的。
门外，李丘泽瞅了眼隔壁包厢门口，没看见人，走到门口，发现江虞婉正小脸红彤彤的猫在里面。
‘她该不会也想见见我父母吧？’
李丘泽心里蓦地冒出这个想法。
还别说，真猜中了。
如果不想见，被人撞到这么尴尬的事，江虞婉早撒丫子跑路了。
但是想见又不敢见。
内心很是纠结。
她是个聪明伶俐的姑娘，很清楚与家长见面的好处。
再说，她想着李丘泽早就见过自己爸妈，还和他们独自吃过饭，自己倒现在与他父母连个眼缘都没有，似乎有些不合适。
也不对等。
“刚…那人是谁啊？”江虞婉小声问，像只小猫咪在轻唤。
“我表哥。”
“噢……他……没进去说什么吧？”
什么都说了！
当然这话李丘泽肯定不能讲出来，即使在他看来，以江虞婉的智商完全可以揣测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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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有些事就是这样，哪怕双方都心知肚明，不讲出来就会少份尴尬。
现在老爸亲自发话，如果没把江虞婉弄进去打个照面，反倒有些不妥了。
“没说抱的事，就说我在外面遇到熟人了。”
“都怪你！”江虞婉娇嗔着白了他一眼。
李丘泽耸耸肩，干都干了，还能怎么办？
“江虞婉。”
“嗯？”
“我说你是我同学，我家里人让带你进去认识一下。”
江虞婉一听这话，俏脸越发红艳，心头也开始怦怦直跳。
实际上李丘泽这么快又回来了，她就知道是为什么。
不过即使已经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到了真要面对时，依旧怂到不行。
见她半天没反应，李丘泽知道这会儿让她主动挪脚，实在有些强人所难，毕竟十分恬静的性子，又这么点年纪。于是走过去拉住她的手腕，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隔壁拽。
江虞婉便任由他拉着，小脑瓜低垂，小脸红得发烫，如同要见公婆的小媳妇儿实在没什么区别。
走到门口时，李丘泽松开了手。
包厢门打开，里面二十几双眼珠子齐刷刷看过来。
江虞婉在心里做了好几次自我催眠后，勇敢地抬起了头，她明白这一刻对自己而言的重要意义。
也就是这一瞬间，满屋子人情不自禁的眼前一亮。
好漂亮的姑娘！
本来刘志红说像个小仙女儿一样，大家还以为他在给丘泽爱面子，此时才知道，真没吹牛。
这可不就是个小仙女儿么？
他们整个县应该都找不出几个这么漂亮的姑娘。
“叔叔阿姨们好。”江虞婉鞠了一躬，甜甜地唤了一声。
“诶诶，好好好！”一众长辈们赶紧接话。
真是个好姑娘啊！
不仅长得漂亮，还有教养和礼貌。
“来来来，挪个座。”
“姑娘，来，过来坐。”
主席这边，刘志红做出牺牲，主动让出了自己的位置。
程春兰笑盈盈走过来，拉起江虞婉的小手，将她拉到椅子上坐下。
周芸眼明手快地倒了杯果粒橙送上来，完了还看了李丘泽一眼。
只是李丘泽此时哪有功夫理她？
他的注意力全在老爸老妈身上。
郑梅芳眼珠子上下打量着江虞婉，笑得合不拢嘴，只差没把“满意”两个字写在脸上。
一向不苟言笑的李振林，这时竟然比谁都笑得灿烂，目光同样落在江虞婉身上，脸上满是随和与慈爱。
这还是李丘泽第一次见老爸露出这种表情。
一时间思绪有些复杂。
他一直觉得老爸的性格太沉闷，似乎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足以使他开朗起来。
想不到他的“解药”在这里。
然而上辈子自己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如果再有个孙子，或者孙女，他应该真的会变个人吧。’
李丘泽在心里想。
直到此时此刻，他才算是真正懂了老爸。
任何人都会变的，只是缺少关键因素，而老爸的关键因素，就是家庭美满，就是儿孙满堂。
郑梅芳显然坐不住了，跟着大姐几人，同样凑到江虞婉身边。
李丘泽适时走上去介绍道：“江虞婉，这是我妈。”
江虞婉就想起身，不过被郑梅芳“按”住了，手拍在她肩膀上，让她不要客气。
“阿姨好。”江虞婉昂着小脑瓜，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
就这小模样，这小甜嘴，谁看谁不迷糊？
老实讲她的发挥远超李丘泽的想象。
之前说她是完美女友，还欠点什么，现在才真是。
“好好，你也好。”郑梅芳那是越看越喜欢，不自觉地就抓住了人家姑娘的手，嘘寒问暖，一脸慈爱。
李丘泽感觉让江虞婉在这边待太久，不是什么好主意，别忘了门外还有一头母老虎在环伺。
所以打算速战速决。
“江虞婉，这是我爸。”他指向父亲说。
这回郑梅芳没按着，江虞婉顺利站起，拿着刚才周芸倒的一杯饮料，落落大方道：“叔叔我敬你一杯，祝你新年快乐。”
“诶好！你也一样，新年快乐。”李振林端起酒杯，也站了起来，笑呵呵和她碰了一下，半杯酒一饮而尽。
将江虞婉直接看懵了。
这是和她爸一路的酒鬼啊！
于是也只能咕噜咕噜地将一杯果粒橙全部喝完，由于喝得太急，最后一口呛到了，咳嗽了两声，逗得大家伙哈哈大笑，直夸这姑娘可爱。
郑梅芳发现有人拉了自己一下，扭头一看，丈夫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身边了，对她使了个眼色。
郑梅芳莞尔一笑，这个大老粗这会儿反倒比她还细心。
转身避开大家，找了个角落，从呢子褂子的内衬口袋里，将钱掏了出来，里面还有一张红纸，撕下一小块，裹着二百块钱，就算是红包了。
人家姑娘新年快乐都喊了，又是晚辈，在本地习俗里就算是拜年了。
怎能不封个红包？
不好太小气，毕竟是城里有钱人家的姑娘，二百块虽然不少，但是这会儿完全不心疼，只有开心。
这一茬李丘泽都没注意到，扯了个幌子，与亲戚们解释了一下，说江虞婉还有事，正准备送她出去时。
老妈突然跑上来，硬要往江虞婉口袋里塞红包。
江虞婉当然不接了。
俩人还拉扯了一阵儿。
最后还是李丘泽发话：“那就拿着吧。”
江虞婉这才道了声谢，接过红包没再推辞。
这个小细节很好地被大家捕捉到，相视而望，脸上的笑意更浓。
这明显不是刚谈的呀！
感觉甚至已经拿下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未来可期
“真是个好姑娘啊。”
“嗯，长得是真漂亮，还有礼貌。”
“丘泽，也是跟你一块儿念书的？”
李丘泽送走江虞婉回到包厢后，哪还有什么人喝酒吃菜？全都放下筷子议论起来，见他回来了立马各种打听。
“没有。”李丘泽摇头，“以前的同学。”
“噢？那现在在哪儿读书？”
“浙大。”
“浙大？！”
“我滴个乖乖，还是个高材生呀。”
“这姑娘不错，丘泽，一定要好好把握啊。”
“对！又漂亮，又有教养，又有前途，这样的好姑娘上哪儿找去？错过就可惜了。”
“这要能娶回家当媳妇儿，振林和梅芳估计做梦都能笑醒。”
那可不？俩人现在都显然高兴坏了。
郑梅芳迫不及待拉着儿子在身旁坐下，事无巨细，问东问西的，任谁都看得出来，对江虞婉那是满意得不能再满意。
话说回来，一众长辈们谁又不满意呢？
这姑娘实在太优秀了，从模样、身高，到修养、脾性，再到家庭背景、教育水平，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李丘泽的几个伯伯、伯母，不仅是高兴，还满是艳羡。
这样的儿媳妇他们也想要啊！
被老妈拽着“调查江虞婉户口”的李丘泽，多少有些苦恼，这下有点不太好搞了。
虽然已经猜到江虞婉肯定能讨得父母的欢心，却也没想到这小妮子发挥这么好。
现在都不是让父母欢心那么简单，颇有点认准了的意思。
实在不利于他“多线发展，择优选妻”的计划啊。
这如果放弃江虞婉不要，再带个别的姑娘回家，不得打断腿？
实事求是地讲，他目前有意的另两个姑娘，无论是席恩娜也好，夏语桐也罢，在讨长辈欢心这一点上，都不是江虞婉的对手。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江虞婉是本地姑娘。
这更是得天独厚的优势。
父母讲不来普通话，本地姑娘交流起来没有障碍。
现在江虞婉背后有父母两座大山，他都有点拿捏不住了。
“丘泽，等搬了新房，到时候有空让小江来玩玩。”郑梅芳笑呵呵说。
看，说什么来着！
不是认准的媳妇儿，能让带回家？
所幸搬家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清河郡那边的房子还是毛坯呢，李丘泽也只能硬着头皮先应下。
至于老妈为什么特地强调搬了新房，显然也是担心人家姑娘看不起他家现在的环境。
大家围绕这个话题聊了好一阵儿，酒席才继续，后半场主要是李振林的主场，约莫也是真开心，人家提杯敬一口，他好几次都酒杯一扬，直接干了。
李丘泽想让老爸再背一回的愿望算是破灭了。
酒喝得差不多时，李振林红着脸，喘着粗气，把李丘泽唤到身边，前者站起身，望着和自己一般高的儿子，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欺负人家姑娘，好好谈。”
李丘泽：“……”
芭比Q了。
……
时间倒回半小时前。
江虞婉离开包厢，告别李丘泽后，站在廊道中连呼了三口大气。
刚才那局面，被她认定为人生中第二难的事情。
至于第一难……是当初忤逆父母填志愿的时候。
直到现在她一颗心都在怦怦直跳，刚才的很多看起来还比较落落大方的行为，全是硬着头皮表现出来的。
她仔细复盘了一遍从进门到离开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柳月眉渐渐蹙起，只觉得做得还不够好。
也不知道给叔叔和阿姨留下了怎样的印象。
内心很是忐忑。
她知道李丘泽非常孝顺父母，所以很清楚他们对自己的第一印象有多么重要。
‘应该……不至于讨厌吧？’姑娘在心里安慰自己道。
手塞进羽绒服口袋，摸出了那用红纸裹着的二百块钱。
如果讨厌，阿姨应该不会给我红包。
这样一想着，姑娘心神轻快了一些，小手紧了紧，俏脸上有股坚定。
下次，下次我一定表现得更好！
没错，她想嫁给那个男孩，认定了，改不了。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小心眼的女孩，一颗小心脏只能装下一个男人。
没有多余的空隙。
比如现在就是满满的，暖暖的。
脑子里还在想着刚才的事，不自觉地走到了老爸的办公室，她有这边的钥匙，轻松进到里面，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被推开。
老爸和老妈一起走进来。
她抬头看了眼墙壁上的挂钟，才发现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诶，小婉你来了？”
王晴还挺诧异的，怎么来了也不吱个声？
江海松看了眼女儿，一切尽在不言中，女儿小脸红了一下他就知道，已经见过了。
“对啦，小婉你还没吃饭吧？”
“呃……我吃了零食，不饿。”
“光吃零食那怎么行？”江海松眼珠一瞪，立马脱下休闲西装的外套，“你等会儿，爸去弄两个菜。”
他已经很少下厨，徒孙都快可以掌勺了，唯有女儿的伙食必须他亲自来弄。
在他看来这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之一，特别是看到女儿吃得一脸满足的时候。
那就是他最开心的时刻。
江虞婉都习惯了，知道拦也拦不住，就随他了。
所幸自己不太能吃得胖，另外……李丘泽好像……喜欢自己微胖一点。
说是有手感。
这个坏蛋！
房间里只剩下母女二人，王晴略微想了想后，有些狐疑地打量着女儿。
这次放假回来，只来过一次店里，让她来都不来。
今晚居然主动跑过来，还不声不响的。
不怪她有点浮想翩翩。
因为今晚某人在店里吃饭呀。
“你是不是知道了？”
“啊？”江虞婉听着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道，“啥呀？”
不过问完她就明白了。
“你说啥？李丘泽那小子呗，今晚在店里吃饭。”王晴没好气道。
江虞婉小脸红了一下，脑瓜垂下去，轻嗯了一声。
“他打电话给你的？”
“啊…对。”
绝对不能够出卖老爸的。
“他今晚办了三桌，特地喊你过来，就没请你进去吃个饭？”
“那…那咋好呀，都是他家亲戚。”江虞婉不敢抬头，她实在不是一个擅于撒谎的人，尤其是面对妈妈的时候，很容易让她看出破绽。
王晴觉得以女儿的性格，就算李丘泽那小子拉她进去，也没这个胆子，便没多想。
“这么说他的事你都知道了？”
他的事，啥事啊？
江虞婉这才想起，李丘泽之前和她说的话，说等自己见了父母，一切就明白了。
她都没搞清楚会明白个啥。
暗吸口气，抬起头来，问道：“什么事呀，我不知道诶。”
“他没跟你说？”
“我见到他时，他都有点喝醉了。”
“没对你干嘛吧？”
“没…没。”
王晴眯眼打量着女儿，好一会儿后，告诫道：“我虽然准许你们来往，但是话也说得很清楚，只能是普通朋友和同学之间的来往，你们可不能干出格的事。特别是你，女孩子家要保护好自己。知道么？”
“噢，知道了。”
王晴踱步来到沙发上，靠在女儿身旁坐下，揉了揉有些酸胀的太阳穴。
店里生意越好，也就意味着她需要喝更多的酒。
不熟悉的客人也就算了，那些老客户，经常照顾生意，不去敬一杯说不过去。
思路客
江虞婉嗅着老妈身上的酒气，很乖巧地抬起手，侧过身跪在沙发上，替她轻轻揉捏着太阳穴。
王晴笑了笑，很是享受，舒服地闭起眼睛。
“这个李丘泽啊，倒是小瞧了他。”
“咋了？”江虞婉接话道。
“他真没告诉你在开奶茶店赚了多少钱？对啦……”王晴说到这里睁眼看了下女儿，“他真是开的奶茶店？”
“是呀。”江虞婉点头，“我还有他发给我的奶茶照片，看着还挺好喝的，跟外面卖的奶茶不太一样。”
王晴哦了一声，不再怀疑了，感觉这事也没有撒谎的必要，回转到上一个问题：“你跟他应该经常联系吧，他就没和你嘚瑟嘚瑟？”
嘚瑟？
是指赚钱的事情吗？
江虞婉摇摇头，即使老妈看不见，小声道：“妈，他不是这种性格的人，你看他穿衣服就知道，只穿国产品牌的。”
这个细节王晴还真没留意过。
“那你就没问过？”
我问啥？问了不是反而更纠结？江虞婉心想。这才几个月时间，他无论赚了多少钱，和杭城的一套好房子相比，也是九牛一毛吧。
“没呢。”
“买房子了，这不才今晚请亲戚们吃饭。”
江虞婉两只小手陡然停下，还以为自己会错了意，诧异道：“买房子？谁买房子了？”
“还有谁，李丘泽呀。”
江虞婉：“！！！”
她实在没忍住扶住老妈的肩膀，摇了她一下，将她眼皮摇开，想具体问问这件事。
“李丘泽买房子？用他开店赚的钱买的？”
老妈你是在开玩笑吗？
李丘泽那店才开几个月？
他们县城的房子即使便宜，一套怎么的不要个一二十万？
“嗯。”王晴似笑非笑地望着女儿，对她的震惊表情丝毫不觉得意外，“还不是一般房子呢，买的清河郡的小别墅。”
江虞婉：“！！！”
她这几天回家，走哪儿都能看到清河郡的广告，听说是他们县现在最好的房子，好几十万一套。
李丘泽他居然赚了这么多钱？
这才……多久？
江虞婉只感觉自己脑子一时间嗡嗡响，继而心头便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激动。
如果这么短的时间内，李丘泽就能赚到一套清河郡。
那……还有三年半的时间，赚一套杭城的好房产，岂不是……没什么不可能？！
第一百七十三章 小丑竟是我自己
【为什么不和我说？】
李丘泽昨晚实在喝多了，一觉睡到临近中午才起来，又被老妈喊着去饭店吃饭，今天不是他三伯的五十大寿么？
来到饭店才有空掏出手机来看看，发现有条未读短信，江虞婉发来的。
他不禁笑了笑，江姑娘现在应该明白他不是无的放矢的人了。
【你也没问啊。】
【都怪你！害我拼命打工，拼命表现……】
后面的话江虞婉估计不好意思说了。
这会儿大概也觉得自己傻得可爱。
妄想靠她攥的那点钱替李丘泽分担压力。
不过话说回来，这丫头比李丘泽想象的厉害多了，区区三个月，昨天那个信封里能有四五千呢，堪称攥钱小能手啊。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回去把工作辞了吧，好好读书，别耽误了学习。】
【就这？】
呦呵，还知道撒娇了？
李丘泽乐呵了一下，便顺着话说了。
【还怕你累着。】
【哼，算你有点良心。不过我不想辞，好不容易混熟了，经理很照顾我，我干得也挺不错的，一个月能拿一千多呢，先攒着呗，万一你到时候不够呢。是吧？】
是个屁。
【你们经理是男的还是女的？】
【你猜？】
【甭猜了，你不辞我去替你辞。】
兼职打工，只是端盘子而已，一个月能拿一千多，这事怎么看都不太正常。
【女的。我们那个咖啡厅还挺高档的，老板人不错，客人给的小费允许我们自己拿着，我每晚的小费总是最多的。】
原来是这样。李丘泽恍然。
这就不算稀奇了，他如果过去消费，面对江虞婉这样的漂亮小姑娘热情服务，也乐意多给些小费。
只是打工就没必要打工了。
咱又不是差那点钱的人。
奈何无论李丘泽怎样劝说，这丫头就是执意要干，小算盘打得啪啪响，说是这样存下去，等毕业的时候就有五六万了，可以干很多事情。
比如先给房子刷个白，这样就能搬进去住，毕业后不必租房子。
再比如买台便宜的小轿车，那时如果俩人还是一个在台市，一个在杭城的话，自己有车想见面就很方便。
李丘泽好半天没回信息，一直看着江虞婉发过来的字，心情有些复杂。
这丫头已经在畅想和他的未来了。
【31号有空吗？】
等到聊天框里不再跳出信息，李丘泽发过去几个字。
【干嘛？】
【请你看电影。】
【好啊！噢，我知道了，《长江七号》对吧？】
【嗯。】
欠星爷的那张电影票，上辈子没来得及还，这辈子也该还了。
再不还都不太有机会，后面好像就有一部《美人鱼》，其他的真没印象了。
……
吃完寿宴已经是半下午，今天必须要回去，昨天家里就是让隔壁的老奶奶帮忙照看的。
李振林和郑梅芳很不放心，临近过年总是小偷小摸最活跃的时候。
家里虽说没什么特别值钱的东西吧，但那些破破烂烂，也是两夫妻多年攒下的老底儿。
要换以往这种情况，两夫妻指定就告辞前往客运站了。
但是经过昨天的事情后，情况显然不同了，势利眼在哪里其实都存在，只是轻重不同而已。
或者说一旦你“段位”提升之后，人家对你的态度就会截然不同。
开玩笑，清河郡买了房的人，再去坐短线大巴？
合适吗？
李丘泽的三伯李振林说要派车送他们回去，因为他自己喝了酒。
二伯和小姑父也是一样，干脆直接把车钥匙交给会开车的小辈，让送一下。
李丘泽一家三口还没说话，刘志红却将他们全给推了。
“犯不着，我不也要回去吗？坐我的车就行！”
就为这茬，他中午都没怎么喝酒。
当然以他的性格，这种热闹场合忍是绝对忍不住的。
小酌了一杯，没多喝。
小县城这方面管理并不严格。
不过被李丘泽拒绝了，他其实没什么别的意思，倒是弄得这两天表现很不错的周芸，脸色有些发白。
至于她要多想……那就让她想吧。
“我有车。”李丘泽向二姑和二姑夫解释了一下，“清河郡那边的小王还要跟我回去一趟，有些资料昨天忘记带了，他过去拿一下。”
不是做了分期吗？需要一些必要的手续。
李丘泽早有准备。
包括营业执照复印件、银行流水什么的。
还要拿一下户口簿。
小王挺急切，想趁年前相关单位放假之前，把贷款审批下来，只有这样他才算真正将一套房卖出去了。
李丘泽也就随他了，知道做销售的靠提成吃饭，有些销售任务。
电话打过去后，大约一刻钟，还是昨天那辆黑色奔驰商务车，直接开到饭店门口。
小王殷勤地下车迎接。
在一众亲戚的相送之下，李丘泽家三口子坐上车，缓缓驶离。
……
小畈村，二组。
今天中午吃完饭后，入组的第一户——蔡本旺家门前便坐满了人。
本来还没这么多，顶多是打牌和看牌的，其他人都是被蔡本旺刻意喊过来的。
不为别的，就为看老李家的洋相。
蔡家和李家的矛盾由来已久，不仅仅是夏天抽水那件事，当年蔡本旺想竞选村支书，直接被当时还在位的李振山从上面给否决掉了。
别人不清楚蔡本旺什么德性，或者说被他蒙在鼓里，几乎从小看着他长大的李振山再清楚不过。
简而言之就一句话——心术不正。
蔡本旺多少还是有些能耐的，别的不提，口才和表面功夫那是相当不错的，一些文化水平不高的乡亲，总能被他忽悠得团团转。
蔡本旺算准了李振林一家下午肯定会回来。
昨天县里最好的楼盘的大奔亲自开到门口来接，算是被他们家出尽了风头，以为这事就这么完了？
他老早下定了主意，这回一定要扬眉吐气一把，将老李家彻底踩在脚下。
他这一辈子本来不止这样的，如果不是李振山在上面压着，几界村支书肯定是跑不掉的。
混到现在还是个农民身份，这笔账他全算在老李家头上。
现如今李振山也退了，矿山的事情又刚好让他逮住机会，不往死里弄真是对不起自己蹉跎的这一二十年。
“李家那小子好的不学，骗起人来一套一套的，没钱还敢把人家县里卖别墅的大奔喊过来，我把话放在这里，这小子将来进了社会一准就是个坑蒙拐骗的祸害。”
蔡双庆接过他爸的话茬：
“那李振林别看平时话不多，也不是好东西，矿山的事情大家就能看出来，老话说‘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李丘泽从小惹事生非这大家伙儿都知道，现在又学会了坑蒙拐骗，这都是跟谁学的？所以我爸老早就说了，李振林那家伙是阴着坏，你们好多人还不信。”
饭团看书
蔡双喜也帮腔道：
“老李家这帮人就是不要脸，李丘泽那小子把人家的大奔忽悠过来，这事三岁小孩都能看得穿，偏偏他们当着咱们的面还不揭穿，陪着他胡闹。真是为了面子半点碧莲不要！”
旁边的乡亲们听得频频点头。
这话在理啊。
那卖房子的人过来还喊李丘泽那个小家伙李先生，很明显就是他联系的。
他能买得起房？
见个鬼去吧！
“不过骗人的事就瞒不住有心人。”
蔡本旺像个老干部一样，拧开保温杯抿了一口茶后，继续说道：“看这天儿应该也快回了，大家擦亮眼睛瞧瞧这惺惺作态的一家，当年我竞选村支书的时候，那李振山还说我品性不端，你们现在瞧好了，看看到底是谁品性不端。”
他的话音刚落下，有耳尖的人便留意到有轰鸣声越来越近。
“有车进组了。”
“应该是刘志红那个二流子的车，听说在县里搞什么玩具车的买卖，专赚小孩子的钱，一分钟敢收一块，你看这心黑的。”蔡本旺搭话道。
在场所有人都抬头望向塘口的黄泥路，不多会儿，汽车出现了。
“诶，是个黑色车！”
“刘志红是个银色车吧？”
“嗯，就是样式也不同啊。这不就是昨天那房地产公司的车吗？”
“没错，大奔！”
蔡本旺父子三人相视一望，全都愣住了。
什么情况啊？
怎么这车还过来？
按照他们的料想，房地产公司被李丘泽忽悠，把他们一家接过去看房子，最后意识到他们根本没钱买后，指定得把他们轰出来。
万万没理由再将他们送回来呀！
“本旺，这有点不对吧？”
“是啊，接了又送回来，难不成老李家这房子真的买了？”
“不可能！”蔡本旺蹭地一下从板凳上站起，扫视过周围道，“清河郡那边的房子一套几十万呢，李振林死也死不出来这么多钱啊！”
这话倒也没毛病，一个小组的人，大家知根知底。
要说李振林从矿山捞了一笔，拿得出几万块，大家伙儿信，几十万……绝对没有可能。
“那本旺你说这怎么回事？”
本来大家听他的怂恿，想着李振林在矿山吃独食的事，心有不忿，也就过来了，打算看看他们家牛皮吹破后的狼狈模样，哪里能想到等来的依旧是人家坐着大奔潇洒回来。
蔡本旺也懵逼啊！
不过今天这个场子是他组织的，总得给大家一个交代。
于是二话没说，端着保温杯，双手背在身后，迈步走向路中间，把车拦了下来。
李丘泽一家此时坐在后排，司机赶紧刹车后，坐在副驾驶座的小王立马降下车窗，不知道这位大叔干嘛要突然挡路。
正想问一声时，不想对方先开了口：“小伙子，李家在你们那边房子买了？”
蔡本旺故意说得很大声，他不信得到会是肯定答复，即便眼前的状况让他有点捉摸不透。
“啊，买了。”小王点头，他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只能实话实话。
蔡本旺的一双眼睛瞬间瞪得滚圆，他的两个儿子也是一样。
怎么可能买了呢！
现场其他乡亲的表情如出一辙，一个个震惊不已。
“咋买的？他家哪有这么多钱？！”蔡本旺喝问。
小王不明白这位大叔为什么这么激动，不过隐约看出来，应该和李先生家不太对付，余光瞥向后方，有意给客户挣个脸面，笑呵呵道：
“大叔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李丘泽李先生年轻有为，在外地开了家店，财源广进，买咱们县的区区一套房子，几十万而已，完全不在话下的，说买也就买了。”
蔡本旺：“……”
区区一套房子？
几十万而已？
李丘泽那小子不是在读书吗？秋天才去的！
怎么他娘的又开店了？
还赚了这么多钱？！
第一百七十四章 给父母支个小生意
下乡农村缺少新鲜事，但凡有点“新闻”很快就会传得人尽皆知。
而且老李家在县里买了别墅这事，可不仅仅是新鲜事那么简单，算是一年到头都遇不到几回的稀罕事。
不到天黑，就闹得沸沸扬扬，甚至传出了小组。
晚饭的时候，李丘泽家三口正半掩着大门在堂屋吃饭，门外传来摩托车的动静。
“振林，在家吗？”
这算是明知故问了。
李丘泽去开的门，是村上他爸的朋友，不过不是他们小组的，应该是说听说消息特地赶过来的，摩托车后座上还绑着一包东西。
“诶，丘泽，一阵儿没见又窜个头了，都超过你爸了吧？”来人咧嘴笑道，停好摩托车，从后座上取下东西。
“安叔。”李丘泽笑着招呼。
他爸的朋友不多，这位做鱼货生意的安叔算是玩得比较好的一个。
“带点稀罕玩意儿给你尝尝。”安叔笑着扬扬手。
“啥啊？”李丘泽好奇问。
“狗肉。”
“狗……”
狗是人类的好朋友，怎么能吃狗呢？
对此李丘泽是拒绝的。
安叔看出点什么，哈哈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狗肉拿瓦罐煨着，那叫一个香！”
它香飘十里我也不吃。
不过狗肉在他们这边不多见，主要见不到卖，安叔能拎过来那是他的心意。
进门后撞上吃饭，也不见外，李丘泽找出个酒盅，便和李振林小酌了起来。
不到三两句话，自然聊到了老李家买房子的事情上。
确认信息属实后，安叔震惊万分，瞪着眼珠子望着李丘泽，连说了三声“哎呀”。
他也是万万没想到，这个调皮捣蛋的混小子居然真的出息了。
去外面读书半年，竟然能挣套房子回来。
要不是知根知底，说出去都没人敢信。
如果说安叔上门，纯粹是赶个热闹，替他们家高兴，那么吃完饭后，四人坐在堂屋喝茶闲聊时，过来敲门的几个同组乡亲，目的显然就有些不纯了。
坦白讲，一切都在李丘泽的意料之中。
他也不用有色眼镜看待人家，照样热情招呼，倒茶散烟。
人都有依附强者的心理，放在古时候可能是有把子力气，能征善战什么的，现代社会来说，就是有钱有势。
不说别的，与这样的人交好，将来如果遇到个什么困难事，手头拮据，借点钱周转一下也方便不是？
大家伙儿了解清楚情况后，对李丘泽各种夸奖，赞美之词不绝于耳，哪怕有些心理准备，他都险些没被夸得翘辫子。
还各种打听。
不过对于他们与自家亲戚不同，李丘泽只是随便应付了一下，没说得太细。
显然他们也不是真正的关心。
他们更在乎结果。
那就是老李家确实发了！
儿子有能耐，上的学校虽然不咋的，但是会做买卖，出去待了几个月就能买房，那再过几年还得了？
李丘泽才多大？
这一晚老李家堂屋的灯，快到凌晨才熄灭。
这还是晚上。
第二天一早，家门口便总有人凑过来，各种打听，各种闲聊，怼着李丘泽各种赞扬。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好几天。
老李家的门槛又热了，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蔡本旺家。
小组里谁都知道两家有过节，墙头草是做不得的，既然选择亲近了老李家，那自然要冷淡老蔡家。
农村人读书不多，没什么文化不假，但是这些个弯弯道道，反而特别理得清，或者说比较干脆，没那种两头逢源的能耐，那么干脆只认定一家。
大家心里有了取舍。
小道消息说，蔡本旺在家已经摔了好几只碗。
李丘泽听了也就笑笑，根本不在意，他犯得着和这样一个人去计较什么吗？
再说，他家在乡下也没几天好待了。
与他所想一样，县里有了房子，有了根，他和老爸商量了一下，说在县里搞个生意做，这样一来到时候房子装修什么的，也方便监工。
老爸想想也就同意了。
房子装修不急于一时，李丘泽打算装好点，让父母住得舒坦一些，辛劳了一辈子，也该享享福了。
打算趁在家这段时间，在县里找个装修公司，自己参入其中，先把图纸搞出来。
后面施工有老爸老妈看着就行。
今天他要去县里，也不知道有没有时间，有时间就落实一下，因为还有些其他事情要办。
早上在家吃完早饭，离家之后，走在村子里的任何一个角落，几乎都能遇到人打招呼，与前几天回来时的境遇截然不同。
现实得让人心情复杂。
他带了两包烟出门，走到河边省道的乘车点时，已经去了一包半。
这年头他们这边搞短途运输的，还多是那种推拉门的面包车，七人座，不过他们村属于中途点，通常只有坐最后排的份儿。
他这个头实在挤得慌，特意等了会儿，才等到一辆大巴车经过。
去县里13公里，四块钱车费。
来到县里，李丘泽直奔清河郡附近，要换以往这么大的事，老爸绝对会跟着来，不过看他在台市那边这么大的生意都撑起来了，李振林想了想，在这方面他还真比不上儿子，跟来也起不到作用，便算了。
临近年底，他也有些事情要忙。
再说找店铺这种事，一天未必就能搞定，先让儿子来看看也好。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儿子约了小江姑娘看电影。
这才是头等大事！
耽误不得。
说起这事李丘泽也挺无奈的，回家之后老爸什么想法不知道，老妈作为代表一直将他往县里赶，说是寒假就这么几天，等过了三十各家都要拜年聚会，没时间，不趁现在把人家小江姑娘约出来玩玩，还等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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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实在受不了老妈的软磨硬泡，便告诉她已经约过，就是今天，一起看电影。
这才得以耳根子清闲在家待了两天。
给老爸老妈弄个什么小买卖做，这事李丘泽合计过，首先有技术含量的不行，老爸老妈一辈子没做过买卖，新得不能再新的新手。
万一搞亏了，他心不心疼不要紧，老两口指定不能快活。
其次太累的不行。
老爸老妈倒是不在乎，他这边不能同意。
另外最好是离清河郡近一点，就像老妈说的，搬到县里也好，就算没什么事去看看自家买的房子也乐呵。
同时还要考虑到以后。
老爸这种人绝对是闲不住的，即使到时房子装修好，他也不是那种能天天待在家里看电视睡觉的人，小买卖肯定还会继续做。
这样一来做生意的地方离家近点，就会方便不少。
李丘泽思来想去，还是打算给他们弄个小超市，比小卖部大点的那种。
这种买卖，只要选准地方，几乎不会亏本，典型的选址绝对成败的生意。
赚多赚少的问题。
而且现在不比以往，进货还要自己忙活，记得小时候他们组有个老奶奶，在家弄了个不算小卖部的小卖部，卖些酱醋调料、小零食什么的，进一次货都要步行六七公里去镇上。
现在有专门给超市、小卖部供货的贸易公司，就怕你不拿货，一通电话，厢式小货车能载着商品送到门口。
很方便。
店家无非也就提供个地方，摆上货，卖卖货而已，主要是守店，轻松自在。
到时再在超市外面支顶帐篷、摆上两张桌子，就不会缺打纸牌的人了，就算没生意的时候也不会闲得慌。
清河郡这一片算是一个开发新区，人流目前还不算特别多，除了占地最好的清河郡外，倒还有两三个楼盘，建得早一些，目前也有些入住率。
李丘泽的目标就是这几个楼盘。
没想过做独门生意，那不现实，但凡有点脑子的人就知道在小区旁边开家零售店，肯定有搞头，还不费力。
他打了辆出租车，嘱咐司机开慢点，直接交了底说要寻个店面，沿街开始转悠起来，能找个有空缺的地方，见缝插针一家小超市就行。
压根没想过靠这个赚钱，纯粹是替父母某个营生。
但凡一个月能赚个两千块，老爸老妈保管干得充满激情，那已经不逊色县里一般上班人的工资了。
司机师傅抽着黑利群，说好的按时间结账，也不急躁，陪着他停停看看，还不时给些意见。
一片好意李丘泽心领了，意见就不必。
以他在大城市混迹多年的开店经验，哪里合适哪里不合适，看看隔壁左右大概率就明白了。
当然这是初选。
如果隔壁左右的店铺一瞅，像那么回事，就需要看看人流。
比如临近中午的时候，他们在“惠丰苑”旁边就相中一家店，卷闸门外贴着招租告示，左侧是一家小旅馆，右侧是一家小炒店。
李丘泽在车上坐了十分钟，发现小旅馆进进去去的有四批客户。
小炒店此时上座率能有七成。
感觉有点戏。
于是给司机师傅结了账，让他先走了。自己则来到小炒店，点了一个小青菜，外加一个干锅肥肠，开了瓶啤酒，一边慢悠悠喝着，眼神留意着门外的人流，开始计算。
还是那句话，赚不赚钱不重要，关键不能让老爸老妈亏本。
所以该慎重还得慎重。
第一百七十五章 约会
李丘泽半下午的时候，又去了趟装饰城。
没错，店铺已经成功拿下了。
不算什么复杂事，人家招租广告贴在那里，你有意刚好遇到，联系房东过来看看店面，商量商量，合适也就拿下了。
小县城店面不紧俏，这大过年的出来找店面的人更不多，两联店面，67平方，自带一个卫生间，估计也是前面搞服装店的人弄的。
这事李丘泽还挺想吐糟几句的。
在一个开发区的小区旁边开服装店，脑子是被门挤了吗？
方圆一公里都没有第二家服装店啊。
有些生意是必须扎堆做的，服装就是最典型的一个。
装修还没少花钱呢，铺了地板砖，吊了顶，弄了射灯。
他不用打听就知道，之前那个店主绝对是个小年轻，并且是人生头一回做生意。
这就是很多人第一次做生意时，最容易犯的错。
潜意识里总以为只要自己把店铺搞好，弄得好看有档次一些，肯定不缺生意。
实际上根本还没入生意这个门。
小本生意，讲究的是一个能省则省，钱都是省出来的。
你的客户群体就是市井小民，搞得太排场反而不接地气。
讲究排场、门面、气派，那是有一定规模的生意才需要的，因为客户群体不同，你的档次需要配得上客户的身份，那样他们才会光顾。
简而言之一句话，做任何一门生意之前，首先你必须要知道自己的客户群体。
没弄清楚这一点，或者还模棱两可的时候，还是不要贸然行动的好。
李丘泽直接和房东谈的年租，一年七千块钱，不到六百块一个月，他们这边目前的行情就这样，然后每年上涨5%的租金，拥有优先租赁权。
后面这几条规矩，几乎全国各地都是一样的。
房东巴不得赚笔过年费，有辆小丰田，特地载着他去银行取的钱，当场签了合同，一手交钱一手交钥匙。
67平方的面积，开家小超市足够了，另外李丘泽还计划隔个17平方出来，弄间房子给老爸老妈住。
你让他们去租房住，那是不切实际的。
没房间打地铺他们也不可能去租房子。
老一辈的人就是这么节省。
李丘泽都懒得劝说，说了也没用。
县里的装饰城是随着房地产行业的兴起而兴起的，如今已经颇具规模，只是显得有些混乱，没个细分，比如一家卖腻子粉的店铺隔壁，很可能就卖高档厨卫。
据说县里几家口碑还不错的装修公司，也开在里面。
其实他们这边一般人家装修房子，都不带找装修公司的，亲戚和熟人里面，总能找出一两个木匠、水电工和泥工。
装修房子也就这三个工种。
水电工先进场排水管和电线，完了泥工入场铺地板砖，最后木匠进场吊顶打柜子，这一套全弄好后，电工再过来一趟，把该接的灯具给接上。
也就完活儿了。
新装修的房子晾它三个月，便可以搬家入住。
这样的好处就在于省钱。
师傅那边可以谈按包平方算，还是论工日算。
不过很难搞出什么新花样，装修出来的房子千篇一律，甚至还是好几年前的老旧风格。
找装修公司就是这点好，人家聘请有设计师，能整出些花活儿，还能很好的按照你的想法给出设计方案。
缺点就是贵。
另外你还得仔细看着，谨防他们以次充好。
比如明明谈好的用品牌瓷砖，最后给你搞个花纹一样的三无产品，此类例子屡见不鲜。
所以李丘泽趁着下午有空，多走了几家，先没深聊，主要看看老板的言行举止，多少能看出些性格和人品。
那种说话很好听，胸口拍得啪啪响的，他直接忽略了，最后选中了一家叫“德旺装饰”的小公司。
公司是子承父业，德旺就是现任老板他爹的名字，是个老木匠。
现在的老板挺年轻的一个小伙子，武汉读的大学，学的室内设计，这不家里生意也有点规模，重要的是父亲手里有关系和资源，便回来县里发展了。
戴一副黑框眼镜，白胖白胖的，挺斯文的模样，甚至不太会说话，简单问了一下李丘泽的需求后，直接打开电脑给他看成品。
都是他以前给别人设计的现实案例。
李丘泽就喜欢这种拿本事说话的人。
俩人算是一拍即合。
小老板开着面包车，将他带到清河郡，李丘泽又联系了小王，让把钥匙送过来。
贷款的事情还没搞定，他暂时没拿到钥匙。
不过问题不大，以他一个月十万的流水，卡里还放着十七万现金，区区三十万的房贷贷不下来就奇怪了。
买的小别墅，那天最终还是李丘泽选定的，因为父母哪套都无所谓，没个主见，他便在临近蕲水河那排选了一套，一侧靠着一条柏油路。
依河而住，采光又好。
现场量房，李丘泽给出了一些自己的意见，小老板认真听取。
“你可以慢慢设计，过完年再弄也行，必须讲究点，我要先看到图纸和3D渲染过的实景图，才考虑要不要请你家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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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丘泽话说得很直白。
早前在店里就聊过，他也是学设计的。
虽然不同类，但多少也有些共同性。
装修房子他确实不急，人家都说房子装修好后晾三个月就可以入住，他至少要晾半年。
重点是要搞好。
小老板点点头，很重视，这还是他迄今为止遇到的最大的一单生意，毕竟面积在这里，算上地下室的话，足有三百个平方。
县里过去没有这么大的商品房。
乡下农村的人也不会找他们做。
这个比他还小好几岁的帅哥，壕气的很，说了预算五十万。
他认真搞下这套房的话，弄抵过去半年的活儿。
小王也在一旁帮腔道：“老板你好好搞啊，如果搞得好的话，放在这里就相当于样品房了，能买在这里的客户，谁还不找个装修公司设计？”
小老板一听更是眼前一亮。
有道理啊！
清河郡是他们县最好的房产，如果能在这里打出口碑，还瞅以后没生意，没钱赚？
当即用力点头，表示自己绝对会用心。
……
黄昏时分。
李丘泽离开装饰城，舒服地伸了个懒腰，今个儿一天的效率不可谓不高，过年回家想办的两件大事，全部都初步落实了。
装修的话，等小老板那边图纸弄出来，没问题的话，让老爸过去签合同就行。
至于什么时候开工，随他们方便，自己要求的是慢工出细活，给了他们足足半年时间。
然后再晾个半年，等下年过年的时候，他家就可以搬新房了。
小超市的话更简单，他刚才也和小老板聊了一下，让他找施工队过去拾掇一下，弄个房间出来。
小老板说初八之后就安排。
完了联系一家贸易公司上货就是。
至于货架、冰柜、收银台什么的，这些家伙事儿，随买随有，不耽误事。
“嘟…嘟……”
站在马路牙子上，李丘泽摸出手机，打给了江虞婉。
看电影嘛，那必须晚上看才有气氛。
按照老妈的意思，他今晚就甭回去了。
别想岔了，不是教唆他去干啥，老妈不是这样的人，只是看完电影后估计很晚了，回去不方便，客运车早停了，打出租车还浪费钱，让他去大伯家住。
只是不知道江虞婉那边情况怎么样。
自己早和她约了，相信“筹划”这么久，不至于出不来吧？
“喂，李丘泽！”电话那头传来江姑娘有些雀跃的声音。
所以是搞定了？
“能出来？”
“能！”
那就美滋滋了，就怕王晴不让。
“你晚上几点要回去？能到九点？我好安排一下。”李丘泽问，现在已经到了晚饭点。
按照他的想法，先带江虞婉去吃饱喝足，再去看电影才舒坦。
“今晚的话…可以到十点。”
嗯？
李丘泽诧异瞪眼，这不对劲啊。
江虞婉家教很严，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出来玩晚上九点之前必须回家的，无论和谁，是必须！
怎么今天就可以到十点了？
“啥情况？”
“什么啥情况？”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没…没啥呀。就我妈说，回来一直没怎么见我出家门，今天就破例让我好好玩玩。”
我去，你妈能有这么好心？
“她…知不知道你今晚是和我出去玩？”
“知道的。”
李丘泽：“！！！”
陡然有些虎躯一震。
王晴阿姨你总算做个人了！
这么大的女儿老是圈在家里，你自己说过份不过份？
所幸……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李丘泽嘴角噙起笑容，如果是晚上十点的话，那不光可以吃个饭，看个电影啊，还能干点其他的美事。
时间很充裕。
“你在家吗？我来接你？”
“嗯，好啊。”
李丘泽嘿嘿一笑，招手拦车，怎么就感觉这条路突然通了呢？
实在有点意外之喜。
当然为什么会这样，他心里大抵也是明白的。
王晴是个非常现实的人，虽然李丘泽也明白她这么现实是为女儿好。
不过现实的人实际上也是很好伺候的，你只要让她看到实打实的东西，她立马就会变得不一样。
这不，效果立竿见影。
别看这一个小时，如果分析一下王晴以前的强势，就会明白有多么不容易。
第一百七十六章 初吻（除夕快乐！）
大寒已至，正值最冷的时候，江虞婉羽绒服配围巾，戴毛绒线的兜头帽，顶端带个坨坨的那种，裹得像只熊猫一样。
乌黑的长发顺着毛绒帽两侧铺成下来，映衬在白色羽绒服上，有着相得益彰的美感。
化了淡妆的小脸上红彤彤的，恰似红苹果一样，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而且今天李丘泽咬定了。
他有些计划。
早前去江家的路上，张杆那小子刚好打了通电话过来，那不是找上门的免费劳工么？
俩人合计了一下，女孩子最受不住的就是浪漫，今晚李丘泽便决定给江虞婉一场浪漫。
想要一亲芳泽是其一。
另外也是为了回馈江姑娘这半年来辛苦打工，希望给他分担压力的行为。
坦白讲，这个世界上除了老妈外，还没哪个女人对李丘泽这么好过。
尤其是在这个物欲纵流的时代。
女孩子不伸手问你要钱就好，还想法设想替你攒钱？
委实有些难得。
该奖！
小县城好吃的东西不多，李丘泽一个住在乡下的小子，还没有江虞婉熟门熟路，最后说是李丘泽带她吃好吃的，实际上是她带李丘泽过去的。
一家鸽子馆。
瘦不拉几全是骨头没多少肉的鸽子，用浓油赤酱的方式做成干锅，居然别有一番风味。
十分适合下酒，李丘泽整了一个小劲酒，倒出来刚好一杯，二两半。
不会多，又能暖暖身子，将将好。
江虞婉没要饮料，倒了杯白开水，小嘴巴巴拉巴拉的，特别会吃这种带骨头的东西，说是不能喝冷的。
那李丘泽也就懂了。
大表哥他妈来了呗。
所幸俩人现在还没到那一步，不然今晚大好的时光，他可要一把鼻涕一把泪了。
啥时候能走到那一步还真不好说，虽说目前江虞婉很在乎他的样子，但是李丘泽门清，这姑娘特别传统。
信奉她妈说的，结了婚之后才能那个啥。
这李丘泽可不能答应。
攻克的步伐从未停止过，不过他不喜欢“强来”，真到那一步时，绝对是江虞婉心甘情愿的。
吃完干锅酱香鸽子，俩人便踩着点来到电影院，《长江七号》这部电影他自然看过，更多的是回味。
当年还一直以为小狄的扮演者徐娇是个男孩，几年后猛然看到一张这孩子长大的照片，长发飘飘，俏皮秀丽，震惊当场。
那时刚好“伪娘”这个词开始流行。
江虞婉看得特别认真，抱着一桶爆米花，不时往嘴里送，感觉都有点忙不过来一样，李丘泽便好心帮忙。
“来，嘴张开。”
“干啥？”
“喂你吃。”
江虞婉顿时俏脸一红，下意识左右看了看。
李丘泽不容她拒绝，抓起爆米花便开始投喂，后排一对三十左右的夫妻窃笑出声，女人还掐了一把男人的大腿，跟着学学的意思。
经他这么一闹，江虞婉走神儿了一段画面，被动接受投喂，小脸红得发烫，不过渐渐随着剧情进入紧张节点的时候，也就慢慢忘记了这茬。
嘴巴里的爆米花吃完后便张开，平均八秒一次，像是定了时一般精准。
李丘泽有意逗她，爆米花拿到嘴边，就是不投，江虞婉一‘发怒’，还咬牙切齿地要咬他的手。
蓦地让李丘泽觉得，这可比看电影有意思多了。
不过他是花了钱的，欠星爷的那张电影票还了。
记得刚进初中那会儿，VCD开始流行，市面流行的碟片好多都是星爷的作品，那时街边还有专门出租碟片的铺子，三块钱一张，五块钱两张，一天时间，逾期未还要扣押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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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那些碟片也是盗版的。
不过着实带给了人们包括他在内，许多欢乐。
电影看完不到九点的样子，俩人肩并着肩离开电影院，李丘泽几次想牵江姑娘的手，都被她躲了过去，最后干脆将小手缩进羽绒服里，不给坏蛋机会。
实际上俩人早就牵过手，在杭城那会儿江姑娘就很顺从，任由他牵着。
在老家这边，还是担心被熟人撞见。
她老爸老妈的熟人着实不少。
“去兰湖公园玩会吧？时间还早。”李丘泽看似建议道。
江虞婉自无不允，很珍惜今晚约会的时光，老妈都松口了，现在回去未免有些浪费。
寒假虽说还有些时间吧，但是他们本地从初一就要开始拜年，她家亲戚又多，父母还要忙着生意，很多亲戚家都需要她去走动，一去肯定要留着吃饭，甚至住一宿，根本没有什么时间。
等收假回校了，各有各的学业，还有工作，再见面也不知道要多久以后。
大抵上只能等到放大假。
兰湖公园是县里有数的几个公园之一，建设得最好的一个，位于城北开发区，地理位置很不错，并不偏僻。
中间有一个人工湖，周边做了河道和一些景观草坪，方便老百姓饭后散散步，节假日过来逛逛什么的。
出租车上，李丘泽故意没和江虞婉一起坐后排，窝在副驾驶座上摸出手机，给张杆去了条信息。
【到位没有？】
【来了来了，马上到。主要我表哥拖拖拉拉的，你们到了？】
【马上到。】
【好好好，我们也快了，放心吧，肯定不耽误事，按照原定计划，你九点半把她带到指定地点。】
【OK。晚点请你表哥喝酒。】
【嘿嘿，他就指着和你喝一顿，认识一下，做生意怎么做怎么亏，昨天在我家，我爸妈把你一顿猛夸，说是找你取取经。】
【行啊，没问题。】
李丘泽收起手机笑了笑，张杆要干的事情，一个人搞不定，他表哥大学辍学后回来搞生意，家底不错，有私家车，喊过来帮忙比较方便。
临近春节，作为县里最好的公园，或者说利民工程，兰湖公园这边装点得还是很漂亮的，沿湖的河道上，树木上全挂起了红灯笼，树干上还缠绕着五颜六色的彩灯。
很有节日氛围。
即使夜晚的气温很冷，只有三四度的样子，但是来这边遛弯，或者遛孩子的老百姓，还是不少。
大家走走停停，有些人不忘拿出手机拍照，记录下美好的瞬间。
一副歌舞升平、百姓安居乐业的美好画卷。
李丘泽和江虞婉同样加入了夜游的大军，沿着河道闲逛。
“这里面有鱼吗？”
江虞婉好奇扒在栏杆上打量，蓦地回想起国庆在杭城西湖游玩时发生的那幕。
当时那地势比这还高，怪石嶙峋，旁边这家伙想都没想就跳了下去。
记得是那个时候，第一次有人说他们是一对儿。
游客直夸她有个好男朋友。
她当时心里既害羞也骄傲，不过更多的还是担心，后面见他毫发无伤后，才长松口气。
“当然有，还是大鱼。”
李丘泽记得兰湖16还是17年的时候，捕过一次鱼，因为不捕不行，里面的鱼都快泛滥了。
这边是禁止垂钓的，熊孩子们但凡看到水里冒泡，又乐意将手里的零食往里面扔，天长日久下来，大鱼产小鱼，越来越多，越养越肥。
当年据说捞起过上百斤的大青鱼。
“那我撒进去了。”江姑娘嘻嘻一笑，手里还有看电影时没吃完的爆米花。
看，不光熊孩子喜欢投喂。
全县人都在养这湖鱼。
后面听说捞起来的鱼也没卖钱，回馈给老百姓了。
也算自给自足。
俩人逛着逛着，快到九点半了，江虞婉摸出手机看了看，说是要回去。
老妈难得好说话一次，再晚回去就不太好了。
那李丘泽能放她走？
今晚的重头戏还没开始呢。
“那从这边走吧。”
江虞婉感觉有些奇怪，这边明明出去更远，为什么要从这边走？
不过想着时间还够，也就随他了。
俩人走着走着，来到一个“凸”字型的观景台，这会儿九点半这边已经没什么人，李丘泽停了下来。
江虞婉有些不明所以时，他笑道：“想看烟花么？”
“哪有？”江虞婉撇撇嘴。
这几年管理严，城区都禁止放烟花了。
“你想看，就有。”
“嘁。”
江虞婉信他才有鬼，你又不是神仙，你说有就有？
“江虞婉。”李丘泽突然转过身去，面朝湖面，伸手指向墨蓝色的天边。
“嗯？”
“这场烟花只为而你绽放。”
“啊？”江虞婉瞅了瞅他手指的方向，哪有什么烟花，正一脸迷糊的时候。
她拿在手里的索尼音乐手机上，电子时钟有了变化。
时间：21:30。
“啾！”
一抹火光冲向天际，继而嘭地一声爆炸开来，形成了璀璨的花火。
江虞婉诧异瞪眼，秋水般的大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
这还没完呢。
“啾！”
“啾！”
“啾！”
“砰啪啪啪！”
“砰啪啪啪！”
湖面对岸的地方，烟火齐鸣，墨蓝色的天幕上，缤纷绚烂的火花朵朵盛开，美不胜收。
依然身在兰湖公园的人们，无一不抬头望去，指指点点，欣赏起这越来越难得一见的美景。
熊孩子们更是高兴得蹦跳起来，雀跃欢呼。
江虞婉愣住了，心头激荡。
一是震撼于眼前的美景，二是感动于身旁男孩的用心。
这显然……是提前准备的。
难怪他会说“江虞婉，这场烟花只为你而绽放”。
少女呆呆望着这一幕，火光映红了她俏丽的脸颊，其上渐渐有了两抹坨红。
这时，身前的男孩突然转过身，自上而下望着她。
她目视着那双深沉的眼睛，陡然做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踮起脚尖，昂起下巴，闭上了眼睛……
这是她的初吻。
她决定，今天将它送出去。
送给，这个男孩。
也只能是他。
第一百七十七章 发财饭（虎年大吉！）
天边烟火绽放，如黑镜般的湖面倒映着绚烂的花火，湖畔，情窦初开的少女与帅气的男孩相对而站，双唇相触。
男孩没有索取，只是和女孩一样保持着一种青涩和懵懂。
单是这样，甜蜜的氛围便已使得周围不再寒冷，青春的荷尔蒙在空气中弥漫。
有路过的老两口注意到这一幕，刻意放轻了脚步，脸上皆带着笑意，稍稍远离了一些，青丝不再的老奶奶，下意识挽起旁边老伴的手。
后者低头望去，浑浊的双眼中有着从未变过的怜爱。
俩人相依而行，赏着漫天的璀璨，漫步在这冬日的湖畔，小声聊着曾经一起走过的数十载春秋。
那年，他们也与这般少不更事，一样充满了青春的激昂。
“年轻真好。”
“是啊，年轻真好。”
江姑娘的嘴唇很润很滑，感受着嘴边的柔软和温度，李丘泽都有些沉醉了，若是可以，实在不想分开。
可是对岸那边似乎出事了，几束手电的灯光不停乱晃，还能听到呵斥声。
“别跑！”
“站住！”
李丘泽不舍地抬起头，诧异望去，不是说这里放烟花没人管吗？
他赶紧摸出手机打给了张杆。
“卧槽泽哥，保安过来抓人了！我以为这公共场所，大过年的应该没人值班呢。”张杆在那头鬼叫道。
“赶紧跑啊！”
“知道，我表哥已经跑了，我把这最后两个点完！”
李丘泽：“……”
还点你妹啊。
别让哥大过年的去拘留所看你。
然而他还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那边已经挂了电话，很快便见天边的烟火越发灿烂，似乎想要在即将消逝之前迸发出所有的光华。
火光之下，依稀可见一个瘦小的黑影仓皇逃窜，后面几束手电的灯光越来越近。
“妈呀，不是我放的！放烟花的那家伙跑了，我就一个看热闹的，他在前面，你们去抓他呀，别追我！”
隔岸传来大叫。
李丘泽：“……”
估计张杆他表哥此时和他的表情差不多。
他看了一阵儿，别看张杆一双小短腿，特别会捣腾，以前有人给他取过外号叫“猴子”，他非常不喜欢，结果可想而知。
不过这也能反应出他身手敏捷。
大抵是逃出生天了。
这才长出口气。
转过身，江姑娘一脸娇羞立在身后，一双秋水般的眸子里似有波光潋滟，静静望着他。
“江虞婉你是不是偷吃糖了？”
“没…没啊。”
“那为什么这么甜？”
“……”
这个坏蛋，占了便宜还非得说出来。
江姑娘只觉得脸蛋像是起火了一样，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跑开。
李丘泽咧嘴一笑，抬脚跟了上去。
出租车上，俩人坐在后排，虽然一句话没有说，不过李丘泽抓起江姑娘的手时，她没有任何反抗。
只是低着头，脸上红晕未消，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到了。”
“啊？”江姑娘从思绪中被惊醒，抬头一看，才发现出租车已经停了。
“还没坐够，那要不然咱们再遛一圈？”李丘泽坏笑道。
“才不跟你遛。”江虞婉用另一只手薅下他的爪子，做了个鬼脸后，慌忙推开车门跑下去，一溜烟消失在小区门口。
李丘泽摸出手机看了下。
21:58分。
谁还不是个时间管理大师？
李丘泽没有下车，直接来到“双峰烧烤”，和张杆还有他表哥碰上头。
听说事情成了，张杆大笑不止，让老板搬来一整箱啤酒，搞得比李丘泽还兴奋一样。
“泽哥，这事…下次能不能帮我也弄一回？”
“你安排，我配合就是。”
张杆就觉得这个点子挺好的，他和吴思思谈了这么久，表面看起来什么都好，学校里好多人以为他们就是一对，不过总缺少临门一脚，一直踏不出肢体接触那一步。
他的心不大。
亲嘴儿暂时不指望，先牵个手就行。
“垃圾。”他表哥无情吐槽。
李丘泽深表赞同。
“艹！谁垃圾？”张杆起开一瓶酒，往桌子上一杵，和他表哥杠上了。
……
转眼到了春节。
李丘泽他们这边有些特殊的习俗，他自认去过不少地方，还真见到过。
就说吃年夜饭。
本地俗称“发财饭”，简称“发财”。
这几天逢人见面就会问一句“你家发财了吗？”
就是吃没吃年夜饭的意思。
为什么要这么问呢？
按正常来说，年夜饭就是在除夕的晚上，一家人团圆，弄一大桌子菜，大快朵颐，一边恰饭一边看着春节联欢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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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国绝大多数的地方都是这样的。
但他们这边不同。
从腊月二十八开始，各家各户就相继开始吃年夜饭了。
亲戚家关系好的那种人，能吃好几顿，今个儿在你家，明个儿在我家。
而且本地的年夜饭按照老传统，是在早上吃，特别早，凌晨的时候。
一般吃完才天亮。
老实讲，那真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凌晨时分觉都没睡醒，哪有胃口大鱼大肉？
诶，不过老传统里面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这事要追根溯源的话，还得从李丘泽爷爷那辈讲起。
那时候还打仗呢，兵荒马乱的，本地还是重灾区，弄得民不聊生，庄稼根本没办法种，总不能饿死吧？
于是人们就开始结伴去那些战况不激烈、比较富裕的地方乞讨，本地话叫“讨米”。
那是真的只为讨点米面回来养家糊口。
尤其是过年的时候，总想着能多讨点，一家吃个饱闷饭。
但是路途遥远，人们去的地方还不一样，回来的时间也不同，那好容易讨到米面了，家里一家老小饿得前胸贴后背，哪还等得及？家里的顶梁柱啥时候回来了，也就把年夜饭吃了。
回来晚些的，那就晚点吃。
于此，才导致了本地各家各户吃年夜饭的时间不尽相同。
至于为什么要在凌晨时分吃。
正是因为讨回来的吃食，如果大家放在正餐点的时候吃，想吃饱是不够的，所以才安排在凌晨时分吃，这样胃口没那么好，吃不了正餐的时候那么多，兴许还有一些盈余。
李丘泽家就属于爷爷那辈讨米不太顺利的那种，因为回来的晚，所以年夜饭放在大年三十的早上吃。
郑梅芳几乎没怎么睡，凌晨一点左右就起来忙活。
这不现在日子好过了，不光要吃饱，还要讲究吃好，在厨房忙得不亦乐乎。
虽然没怎么睡，却也不困，有的只是开心。
李振林比她没晚多大会儿，先起来忙活祭祖的事。
本地习俗里面，今天要“请”列祖列宗回家过年，先得给他们摆一桌，焚香烧钱，三叩九拜。
然后正月十五元宵节那天，还得祭祖一次，意思是过完年后将祖人送回去。
仔细捋捋还怪渗人的有没有？
虽然确实有些迷信，但是习俗就是习俗，承载着一种家族传承，通过这些习俗仪式，像李丘泽他们这种家族晚辈，很小就培养起了根深蒂固的家族概念，以及浓厚的血缘感情。
李丘泽就比较舒服了，老妈将饭菜快烧好，父亲的祭祖仪式准备得差不多时，才被喊起来。
此时已经快凌晨四点了。
今天在家里发财的还有一个人，刘志红。
他家是腊月二十八号发财。
李丘泽小时候几乎每年都去，不过长大后断了几年，今年腊月二十七的晚上，志红表哥开车过来接他。
他问了一声，听说周芸不在，盛情难却，也就去了。
那晚和二姑夫着实喝了点。
所以今天志红表哥也过来了，和他一个床睡的。
祭完祖，碗筷一收拾，便开始重新上一桌，这才是他们的年夜饭。
鸡鸭鱼肉样样不缺，今年李振林还特地去镇上买了几斤螃蟹，一条鲈鱼。
这是平时农家不常见的菜。
摆了满满一桌。
本地习俗里吃年夜饭时，敬酒还得说贺词，记得小时候李丘泽在二姑家发财，饭桌上因为人太多，词想完了，或者已经被其他说过，还急哭过一回。
现在每逢吃年夜时，都会被长辈们拿来当乐子讲。
今儿个也是一样。
不过如今的他，肯定是不缺词的。
头杯酒敬老爸。
李丘泽笑着提杯：“爸，我说点现实的，明年祝你的小超市生意红火，财源广进。”
“好。”李振林微微一笑，杯中酒一饮而尽，用的是小酒盅，约莫六钱一杯的样子。
“妈，我祝你身体健康，明年让我爸给你买护肤品，好好保养保养，越变越漂亮。”
“这孩子……”郑梅芳提起酒杯笑骂，“都这么一把年纪了，还保养个啥啊，还怎么漂亮？”
“那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李丘泽不同意，侧头望向老爸，嘿嘿道，“爸，给买不？”
这些玩意儿最好是他爸买。
“买！”李振林笑了笑。
“看，妈，不管多大年纪的女人，都有追求美的权利。”
“行行行，就你会说。”郑梅芳抿嘴笑了笑，还看了丈夫一眼，心想这个粗人真会给她买护肤品？
噢，对了，倒也买过。
早年五块钱一盒的贝壳霜。
李丘泽接着又敬了刘志红，敬完后刘志红也开始“打圈”，恭贺话也是说得挺美的。
李振林反敬他们时，就比较言简意赅了，祝他们一个事业有成，一个多赚钱。
轮到郑梅芳时，李丘泽颇为有点头大。
“我也说点现实的，你妈没什么别的想法，你也老大不小，就希望你和小江姑娘好好处，最好等书读完后，能马上结婚，趁我现在手脚还算利落，能帮你们带带孩子。”
好家伙，这想得可真够远的。
李丘泽能怎么办？老妈酒杯快怼到脸上了。
也只能“嗯啊嗯啊”地含糊着先应下。
第一百七十八章 李丘泽你有麻烦了
李丘泽他们当地从初一就开始拜年，这与北方习俗大不相同，北方初一是不出门的，连事都不能做。
而他们初一还得拜最重要的亲戚的年。
他爷爷奶奶过世的早，如今最重要的亲戚，就是外公外婆了。
所以初一一大早，便直奔外婆家，一待就是一天。
本地习俗下午是不能拜年的。
所以比较重要的亲戚，要留着吃饭的那种，一户人家就得耗费他一天屈指可数的假期。
而他家重要亲戚还真不少。
他奶奶不算夭折的那个，有八个孩子；外婆有六个。
你就算嘛。
拜年一直要拜到正月十五。
天天都是酒。
尤其是今年，他又满了十八岁，又干了件“惊天动地”的事情。
甭管去谁家，都是最好的酒菜往出搬。
给足了面子。
但是吧，如果饭桌上你推脱说不喝、不能喝、还有事什么的，那就半点面子没有了，一个个的全是你大爷……不喝不行！
论资排辈，他算个啥？
初十这天，因为装修公司那边安排了师傅去店铺施工，就是按照他的意思，给爸妈弄个住的房间，这才得以逃脱一天。
过去送了钥匙，不是一两天能弄好的。
上午又去找了卖货架的地方，还去商场订了两台冰柜。
中午去小姑家吃的饭，和老爸汇合后，等到下午两点，又去了趟工商，把该办的证件落实了一下。
小超市开业他肯定是等不到了，寻思现在在家，能顺手搞定的事就提前搞定，省得老爸老妈到时再忙活，也没个经验。
至于进货的事情，倒是方便了，小姑爷有个侄子，就是专门给超市小卖部送货的，在一家贸易公司上班，总部在武汉，规模不小。
中午也在，聊了聊，表示这事交给他就行，保管到时候用最俏皮的商品把店铺铺满。
省了李丘泽再去联系。
“那我先回去了。”离开工商局的时候，李振林站在马路牙子上说。
李丘泽楞了楞，什么叫你先回去？
那我呢？
李振林看了他一眼说：“现在时间还早，你在家里没几天好待了，趁着现在又在县里，不去找小江姑娘玩玩？”
末了不忘补充一句：“你妈交代的。”
李丘泽：“……”
还交代。
奉旨泡妞么我？
李振林说完便不理他了，自顾自拦下一辆出租的摩托车，扬长而去。
留下李丘泽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你好歹听我讲一句啊喂！
江虞婉今天要去喝喜酒，她表哥结婚，晚上的酒，现在是下午三点半，肯定已经过去了！
这事整的。
以前读高中时，生怕自己在街上瞎混，学校一放假就开始查行程记录，时间到了没回家，指不定还要挨顿揍。
现在好了。
放羊了，不管了。
直接把他扔在街上可还行？
李丘泽蹲在马路牙子上抽了根烟，抽到三分之一扔掉，踩灭，掏出手机给张杆去了通电话。
好家伙，今个儿是什么日子啊？出门时还真没看黄历。
张杆这家伙晚上也要喝喜酒。
跑了会被他爹打断腿的那种关系。
得，没地方去了，现在回去老妈指定不会舒坦，李丘泽想了想后，就近找了个网吧，准备猫到天黑大概吃完晚饭的点，再去大伯家蹭一宿。
俩家亲戚差不多，明天拜年和大堂哥一起去就行。
他现在习惯了上网两步骤，先登QQ，再登IS。
QQ一向是隐身登陆，没反应。登上IS后，敌对全服频道里大过年的还是非常热闹。
对于真正的游戏迷来说，过节放假更是他们爆肝的时候。
“帮主来了！”
“我去，帮主你可算上线了。”
“千年等一回啊。”
“人家都说了，我们会的帮主是个机器人。”
大家发现OW的马甲上线之后，顿时切换话题，各种调侃。
如今的敌对全服工会早已今非昔比，有蓝雪儿的钞能力加持，和李丘泽这位幕后黑手的谋划，已经是所属服务器里排名第二的大帮会。
撸掉第一估计也是时间问题。
无他，会里妹子实在太多了，纵是肝帝们也不好把持。
这也就是李丘泽上线不多，工会实际掌舵在蓝雪儿手中，如果他来掌舵，早就派姑娘们去挨个勾引，发展成全服第一工会了。
全服排名第一的“弑杀”工会，之所以还能坐在头把交椅的位置上，主要是因为照搬了他们的“管理发薪”模式。
也有个老板。
不过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只要没被毒死，自然有些先机上的优势，毕竟漂亮姑娘或是说话好听的软妹子，是有数的。
李丘泽和他们瞎扯淡了一会儿，已经留意到蓝雪儿不在游戏大厅，号在下面上锁的小房间，估计在下副本，刚好一队人，席恩娜也在。
初一的时候，李丘泽在手机上和两个妹子都聊过，拜了年。
席恩娜这个年还得多亏蓝雪儿。
几乎所有时间都是在游戏里度过的，慢慢有点入进去了，都没再玩他的号，自己申请了个新号。
睡觉时就扔给工作室狂刷等级，长成飞快。
真要比钞能力的话，虽然两个妹子李丘泽都没具体了解，但想来席恩娜只怕不会比蓝雪儿弱。
她妈还是很疼她的，有了自己的小家庭，必然会对这个正值叛逆期的大女儿疏于照顾，那恐怕也只能在金钱上进行弥补。
搞定上面的人后，李丘泽便跳到了这个房间，锁对他来说是不存在的，整个频道都是他的。
“小倩，你的老虎位置站好啊，别咬偏了，咬BOSS前面。刚才挠我了！”
“咬哪儿？”
“正前方。”
“咦~灰灰你真污。”
“嘁，跟老娘装淑女？搞得好像没一样。”
“还真没，太脏了吧。”
“就是，我也觉得。”
“对啦灰灰，到底啊？”
“嘿嘿，听好了，那我就给你们形容一下……”
好家伙，够热闹的呀。
女子特工队吗？
六个女人刷副本？
她们都没留意到李丘泽跳进了频道，叽叽喳喳，各种俏皮话，那叫一个激情。
这么紧张的氛围，李丘泽担心打扰她们，害她们团灭，故意没吭声。
直到耳机里传来一阵欢呼，显然成功撸掉了BOSS。
不容易啊！
李丘泽听着就能想象到那紧张激烈的画面。
“阿萌你的武侠真菜，你以后还是玩那个妖精号吧，这要是我哥在，BOSS想狂暴都没机会。”
蓝雪儿吐槽道，以她的性格，也是关系到了一定程度，才会这样说话。
“行行行，你哥厉害，你哥天下无敌，好了吧？我要有这么厉害，我不当帮主了？”
笔趣阁
“那是，我哥就是厉害！”
“雪儿，我的材料好像齐了。”这是席恩娜的声音。
“齐了？”蓝雪儿欣喜道，“太好了。娜姐，那你赶快去把武器做出来，以你的人品肯定是两洞的。”
“好！”席恩娜也显得很开心。
“诶？”就在这时，有人惊呼，“咱们房间多了个人，帮主上线了！”
“啊？！”
小房间里顿时一阵慌乱，要知道刚才她们一边撸BOSS，少儿不宜的话可没少说，几个女孩子聚在一起，其实和男生是一样一样的。
现在的问题是，帮主到底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听到了多少？
有没有听到自己的那些？
她们几人全是工会的管理，都和帮主开过视频，很清楚帮主是一个大帅哥，在他面前也始终表现得素养很高、萌萌哒或者端庄得体的样子。
如果被他知道自己是这样的人……
她们也就还不知道“社死”这个词。
不过此时内心的担忧，完全是一致的。
简直没脸啊！
“哥，你……这样是不对的！”终究还是蓝雪儿站出来给姐妹们打抱不平。
你不能仗着是OW，拥有最高权限，就随意私闯女孩子们的房间啊。
“啥不对？我咋了？”李丘泽发生无辜的疑问。
诶？
几个女孩心头一喜。
帮主好像刚到，什么都没听见呢。
“哥，你啥时候进来的？”
“刚刚啊。”
“刚刚是多久？”
“大概……五秒钟前？”
“噢。”蓝雪儿嘻嘻一笑，说了声那没事。
其他几个女孩也是长出口气。
席恩娜：“呵呵。”
擦，你呵呵个毛啊呵呵。
这妞确实不太好忽悠。李丘泽心里感慨。
他听到不少，可是那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全是另四个女孩扯荤段子，蓝雪儿和席恩娜压根没掺和。
如果是席恩娜张嘴闭口的荤段子，那这事就有点意思了。
几人聊了一会儿后，其他四个女孩相继退了出去，席恩娜突然问：“李丘泽，你还不回学校？”
“干嘛，想我了？”李丘泽打趣道。
“我想我想！”蓝雪儿笑道。
“不要自作多情。”席恩娜不咸不淡道，“告诉你一件事，你有点麻烦了。”
原来席恩娜已经回了学校，她一个人闷在家里实在无聊，学校从初八开始便渐渐有了些人气。
她告诉李丘泽，校外最大的一家奶茶店“甜蜜驿站”，卸了招牌。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李丘泽皱了皱眉，有些纳闷。
这对于他而言甚至可以说是件好事。
谈何麻烦？
实际上他早就料想到，开年学院周边的奶茶店肯定会关门几家。
没有生意，不赚钱，还开在那里干嘛？
只是没想到是甜蜜驿站。
这家店店面位置非常不错，可以说是黄金位置，在台大南门正对面，颇具规模，不像寻常奶茶店，只有一间门面，只卖奶茶，他们还卖甜品和咖啡。
自己虽然抢走了奶茶市场，但是甜品和咖啡自己不经营，按理说背靠台大这么大一个市场，店面位置又好，多赚少赚的问题，不至于倒闭才对。
“我还没说完呢。”
席恩娜一如既往的干脆，说话从不兜弯子：“换了块新招牌，叫欧香阁。”
第一百七十九章 提前返校
欧香阁？
台市最大的本土奶茶品牌，欧香阁？
确认自己没听错后，李丘泽下意识摸了摸下巴，早上出门忘记刮胡须，上面的胡茬有点扎手了。
江浙人有闯劲，会捣腾生意，这一点人尽皆知。
前些年奶茶生意这么火红，自然不乏有人看中这块蛋糕，欧香阁就是在这种背景下诞生的。
台市本地人创立的。
因此虽然在外地目前还名声不显，但是在台市本地，在它的发源地，绝对是当之无愧的奶茶NO.1。
李丘泽一早就知道，只是没光顾过。
不是不重视竞争对手，原本他以为要和对方产生竞争，还需要一段时间。
因为欧香阁走的是高端路线，主要开设在各大商场里，街边店很少。
另外他也不相信欧香阁的奶茶能超过他。
实际上这个时代，目前为止，根本没有奶茶可以超过他的草茶。
他现在销售的奶茶，本身就是至少五年之后才会出现的。
不过欧香阁和甜蜜驿站一样，也不仅仅单卖奶茶，还卖西式面包、糕点什么的，这从它的名字上就能看出一些端倪。
与日后的“奈雪”茶的模式，非常相似。
李丘泽甚至怀疑是不是就是一个品牌，只是日后改名了，可惜上辈子没关注，现在也无从考证。
如果真的是，那还真得重视一下。
因为日后奈雪的茶，混得相当不错。
这件事倒是出乎他的意料，想到过迟早会和本土大佬杠上，但按照他的预想，应该是他去“踢馆”才对。
不曾想，人家居然主动打上门。
欧香阁已经颇具规模，店铺遍布台市的各大商场，可不是原本校外的那些草台班子可以比拟的。
如今草茶正值萌芽期，虽然有着人无我有的优势，但是欧香阁既然能在台市市场备受追捧，必然也有其过人之处，不可小觑。
更重要的一点是，相对成熟且有实力的品牌，想要复制草茶，或者说研究出草茶的秘密，绝对要比那些小打小闹的个体户老板，简单得多。
他们百分之百有专门的研发团队和人员。
只有这样才能支撑一个品牌的长久发展。
李丘泽无法预料是不是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欧香阁才开过来。
还是说市场越来越不景气，欧香阁放下了身段，开始捡起了街边市场。
不过无论如何，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欧香阁绝对已经知道草茶。
像这种企业，进驻一片区域之前，不可能不考察周边市场。
战斗似乎提前打响了。
草茶想要发展壮大，以台市作为发源地，就绕不开欧香阁这个本地巨头，二者之间迟早会有一仗。
大抵上便是你死我活。
因为李丘泽的目标远不止一个个小小的台市。
如果连一个欧香阁都拿不下，又谈何去与星巴克那样的巨擘掰手腕？
相信欧香阁的老板，在本地耕耘这么久，也绝不甘心被人骑在头上，拱手让出根据地。
就好像去过西雅图的人，便会知道星巴克在当地影响力一样。
古人云：卧榻之地，岂容他人鼾睡？
正是这个道理。
这便有了不可调和的矛盾。
与两个妹子简单聊了会儿后，李丘泽便下了机，改变计划，提前离开网吧，没打车，沿着街边漫步向大伯家走去。
有段距离。
刚好他能想些事情。
他的寒假应该要提前结束了，明知对方来者不善，再不打起精神，距离倒台估计也就不远了。
过往的经历告诉他，永远不要以为自己多能耐，也永远不要小觑对手。
一名成功人士应该时刻保持危机感。
有未雨绸缪的视野和前瞻性。
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便是聪明人。
如果欧香阁成功仿制出现在的草茶，他又有何优势可言？
不仅没有，而且劣势尽显。
比钱，他不够。
比人脉，他不够。
比资源，他同样不够。
他必须在这件事情还未发生之前，营造出更多的优势，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时间不等人。
商业有时候拼的就是速度。
再说点现实的问题，家里的事情他现在计划得很好，准备拿出五十万装修房子，房贷还欠了三十多万。
他并没有这么多钱不是吗？
如果草茶不能持续创收，特别是装修房子的事情，已经排上日程，岂不是要爽约？
与装修公司那边爽约还是小事。
让父母在今年过年时搬不进新家，在他看来是件大事。
那会让他很不爽！
所以为了让父母永远不再失望，让自己活得痛快，他必须要努力，要舍去一些东西。
订票，回台市。
他心里打定主意。
……
“就走？不说过了十五再走吗？”
晚上，张杆接到李丘泽的电话后，显得十分不乐意，他还没玩够呢。
李丘泽对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告诉了他欧香阁打过来的消息。
“你再在家待几天好了，我先走。”
“算了，一起走！”
张杆听罢拒绝了，草茶虽然不能说是他的心血，但至少他倾注了情感，如今大敌来犯，他明知消息不作出反应，还在家里自己玩自己的，算怎么一回事？
李丘泽完全随他。
实际上他过去也帮不上什么大忙。
“泽哥。”
“嗯？”
“你担心吗？这个欧香阁算是彻头彻尾的地头蛇，跟他们搞，感觉比和那什么地下铁、时尚泡吧都难。”
张杆说的这个地下铁和时尚泡吧，包括蜜雪冰城、来一杯、红色巴士几个，就是这个年代比较出名的奶茶品牌，全国连锁性质的。
台市那边也有，不过店并不多。
就说地下铁吧，他们那个区好像只有一家。
欧香阁就不同了，几乎大型商超里全有。
这或许也是连锁品牌在当地开店不多的原因——打不进来。
大部分的市场已经被人占据。
并且干得很优秀。
从欧香阁多元化经营，还知道卖欧包什么的模式上，就能看出一些端倪。
甚至比这些全国性质的连锁店，更具时代的眼光。
实际上以上这几个品牌，十年后存活下来的也就一家。
无法与时俱进，就要被市场淘汰。
这是商场上的铁律，也是最无情之处。
“谈不上担心。再说了，担心也没用，迟早要来一架，现在只是比计划提前了一些。”
听着李丘泽淡定的语气，张杆紧张的心情安定不少。
草茶可是个聚宝盆啊，三个来月，入账三十万，赚得他眼都花了，心里更是美滋滋。
可实在不想这个聚宝盆打翻掉。
他甚至都不为了钱，就感觉赚得很爽，很有成就感。
谁让他是名义上的老板之一呢？
与张杆通完电话后，李丘泽躺在床上，给江虞婉发了条信息。
江姑娘在家的情况下，他一般都先这样，发条信息问问方不方便接电话，不然如果每次联系都直接打电话，那电话未免也太频繁了些。
肯定不符合普通朋友关系该有交际范畴。
虽说王晴阿姨的态度有所转变，但是做人啊，还是不要得寸进尺得好。
该低调的时候得低调。
江虞婉回信息说“没事”，他才电话打了过去。
“就要回学校？”
江姑娘言语中的失落，是个人都能听得出来。
原本都计划好了，这次一定要和李丘泽一起返校，俩人还没有一起坐过火车呢，哪怕是绿皮火车她都愿意。
在处于热恋中的少女看来，任何一个陌生环境之下，只要能与对方在一起，都是一种新奇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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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丘泽将生意遭遇竞争的事情，简单讲了一下，没说得那么细，与江姑娘说欧香阁，她也不知道。
听说是因为这个缘故，江姑娘再不乐意，也不敢耍小性子，并且说些鼓励的话。
因为她很清楚这家店意味着什么。
那是她和李丘泽的未来。
不容有失。
……
翌日上午照样去拜了年，他爸今天要去别的地方，没一起，老妈看家——通常都是这样的，过年拜年女人在家，男人出门。因为也会有人上你家拜年。
还是在县里的亲戚家。
中午李丘泽推了又推，说下午真有事，喝完一杯酒把酒杯都扔了，做出这个态度，才终于没喝晕乎。
离开亲戚家，他独自去了趟银行，取五万块现金。
用提前准备好的黑色塑料袋包裹着，揣在外套的内衬口袋，直接打了辆出租车回家。
晚饭的时候，父母都在，饭桌上他将钱取出来，放在桌面上。
李振林摇摇头：“用不到这么多。”
店铺租金已经付了，装修包括家伙事儿，也都是儿子提前置办好的，剩下的就是进货。
不过这种事他最近也了解过，不用全付，大家都是这样干的，给一些放一些，下次补货时再结就是。
外加有亲戚的关系在，就更活泛一些。
“是啊。”郑梅芳也说道，“过年花了这么多钱，你那边做生意也需要周转。你现在这么赶急过去，你虽然说得轻巧，我和你爸还不了解你，肯定遇到什么麻烦了对吧？”
“真没有！”李丘泽笑着摊手。
“没有也不要这么多。”
父母态度坚决，本来只拿了两万，李丘泽硬塞半天才又接过去一万，剩下两万说什么都不要了。
无奈之下只好作罢。
没什么其他想法，就希望老爸老妈过得舒坦一点，然而俩人实在是节俭惯了，一点没有身为清河郡业主的思想觉悟。
放在他们身上，由俭入奢也挺难的，需要慢慢来。
第一百八十章 国风品牌
台市。
李丘泽和张杆依旧是坐长途大巴过来的，这次比较顺利，差不多12个钟头从老家县城的高速路口，抵达台市客运中心。
凌晨两点半到的。
打个出租车到学校，补了一觉，早上九点左右起床。
宿舍里的另四头牲口还没过来，正如席恩娜所言，学校里确实有了些人气，不过现在过来的基本都是外地学生，本地学生离得近反而不急。
食堂没开。
俩人跑到校外吃完早餐后，差不多快上午十点了。
草茶这条街上，九成店铺已经开门，台市这边的过年氛围远没有老家那边浓郁，正月十二，仿佛过完年都一个多月了一样。
而目前仍然关门的几家店铺中，奶茶店足足占了四家。
除了他们的草茶外，另三家店紧闭的卷闸门上，都贴着招租告示。
人去楼空了。
是房东留下的招租信息，而非转让信息，想来应该是搬到了别处。
至于哪里就无从得知了。
倒也是聪明人，既然干不过，便只能避其锋芒，另觅良地再起炉灶。
还有两家店虽然依旧正常营业，不过一家门外却贴起了转让告示，这个是真的惨。
显然老板搞灰了心，打算彻底放弃这个行业。
这可不能全赖李丘泽，欧香阁进驻这一片，估计才是真正的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早想到年后会有奶茶店退出竞争，却也没想到搞得这么惨不忍睹。
他们这条街上硬着头皮还在坚持的，只有一家奶茶店。
希望它能存活下来吧。
这不是故作矫情，真心话，因为它存在与否对于草茶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喝得起草茶和小草茶的客户，不大可能光顾它。
只消费得起五元以下奶茶的客户，或者说学生，在他（她）的读书生涯中，只怕也很难接受草茶。
所以讲道理它是有一定生存空间的，不算逼入绝境。
估计它的老板也是这样考虑的。
同行的集体退出，反倒是给了它一线生机。
“泽哥，还是进去看看吧，一下搞倒这么多家店，谁知道会不会背后阴咱们一把。”
草茶门外，张杆坚持要开门检查一下，虽然从外表看一切正常。
“阴我啥？把店砸个洞？又不是我家的房子。”
李丘泽倒显得很淡定，真当房东大爷是吃素的？
不过他要看就看看吧，开门瞄两眼，不耽误事。
卷闸门被推开，电灯亮起，里面的摆设与他们春节前离校时一模一样，也就积了些灰。
张杆吁了一口气，活像个翻箱倒柜后发现传家宝安然无恙的守财奴。
现在不是打扫的时候。
俩人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走吧。”
重新锁好门后，他们沿着街边前行，越过马路，来到台大的南门口。
曾经周边最大的奶茶店“甜蜜驿站”确实不在了，它的原址上，多出了一家黄色门头的新店，其上“欧香阁”三个字十分醒目。
这会儿门口有学生打扮的人进进出出。
台大南门这边，有学生离开校园后径直穿过马路走过去，目的十分明确。
欧香阁这块招牌的号召力可见一斑。
张杆将鸭舌帽戴在头上，帽檐压得很低，还埋怨李丘泽不伪装一下。
“我说泽哥啊，就算欧香阁的人不认识你，那些常喝奶茶的学生很可能认识啊，这要被欧香阁的人知道，不得给你轰出来？”
那可就丢脸丢大发了。
没错，他们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探店。
只有足够了解对手，你才有可能战胜它。
欧香阁开在这里，会对草茶造成多大影响，目前还无法确定，那得等草茶重新营业后才知道。不过尝过它的东西后，李丘泽觉得大概就能有个底。
他习惯对风险有个提前的预判，而不是怀着忐忑的心情被动去接受它。
本来按照张杆的意思，他们大可不必来这家欧香阁，跑远点找一家就是。
这种连锁店，东西肯定都是一样的。
有那么一点建设性。
不过李丘泽没采纳，无他，麻烦。
他中午约了席恩娜吃饭，算是吃个年饭的意思，现在都十点多了。
“要真是这样就好了。”李丘泽笑了笑，瞅着信号灯变绿，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了过去。
弄得张杆一脸迷糊，被人轰出来还好？
你是有被虐症吗？
李丘泽自然没病。
如果欧香阁的格局只到这里，把他们当做对手，倒是有些给他们长脸了。
走进店里，正如张杆预料的一样，一些学生打扮的人，看着他和李丘泽这张脸，大抵是认出来了，与同伴小声议论着，有些人的脸上还带着玩味笑容。
欧香阁的人知道没有不清楚，反正李丘泽排了会儿队，上前点单时，服务员的笑容依旧甜美。
他们也有统一的工装，戴着印有“欧香阁”LOGO的鸭舌帽，服务意识非常好，接待客人时首先会说声“您好”，而不是直接来一句“要什么”。
李丘泽前面一个人，估计是帮同学带东西，买了不少，服务员帮忙全部打包好后，还说了声“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您好，请问要点什么？”
“柠檬水。”
“好的，是一杯柠檬水吗？”
“不，你们菜单上除了柠檬水不要，其他全部来一份。”
李丘泽这句话说完，不仅替他点餐的服务员怔住了，旁边另两名服务员也一样，还有排在后面的其他客户。
知情的人笑而不语。
草茶的老板过来踢场子了呀！
有意思。
李丘泽身后，张杆下意识远离他，再次压了压帽檐。
神经病哦！
开始也没说要这么点啊！
要知道他就不来了，这不摆明告诉人家他们的身份不正常吗？
“先生，我确认一下，是我们的菜单上除了柠檬水不要，其他东西全部来一份吗？包括面包和糕点？”
“没错。”
“噢……好的，您是外带还是堂食？”
“堂食。”
“噢，因为先生你点单太多，可能需要一些时间，要不然您先坐，我待会儿给您送过去，您看行吗？”
李丘泽漠无表情地点点头。实际上他自始至终都刻意板着脸，好像对方欠他一个亿一样。
‘是个劲敌啊！’他心想。
以小见大，从这份服务态度上就能看出很多东西，欧香阁在员工培训方面必然有一套完善的体系。
而员工在这里上班也能收获到幸福感。
如此“1+1”之下，才能诞生出大于2的效果。
这也证明了欧香阁的管理层很有些水平。
“泽哥你……”
张杆感觉他刚才遮来遮去，完全是白遮的，除非他现在不和李丘泽一块儿坐。
欧香阁店内的布局，与寻常奶茶店不同，更像甜品店，有堂食区，点餐台一侧，有一个放置欧包和糕点的玻璃橱柜，里面打着橘黄色的灯光，使得食品呈现出一种诱人的金黄色泽，看着就很好吃的样子。
店内设计以白色为主，走的是简洁明亮的快餐式风格，包括桌椅，和肯德基里面的几乎一样。
不过有圆有方，有连排座，有高脚凳，细节上又不失品味和档次。
这与李丘泽预想的草茶的路线，倒是有明显区别。
草茶的堂食区会更趋向于星巴克那种，不仅仅是一个吃东西的地方。
虽说他现在只有一家小店吧，但是那四套北欧风的桌椅，搭配高级灰的墙面，以及铁艺吊灯营造出的效果，也要比这里更适合会友聊天、安静独处什么的。
从商业……或者说白了从赚钱的角度讲，不好说孰好孰坏，只能说在类型定位的大方向上，二者其实是不同的。
笔趣阁
选择在这里堂食的客人不算多，大多都是打包带走，李丘泽和张杆占了张桌子，倒也没等太久，服务员是分批送过来的，他们点的东西一只托盘肯定装不下。
第一托盘送过来的全是面包和糕点。
品种不多，但是看起来都很精致，像什么软欧包、可颂、法棍、起司、千层蛋糕……将将十个品类。
张杆拿起一块软欧包尝了一口，抬头望向李丘泽，小声道：“好吃的！”
这大抵上是一句废话。
不过李丘泽也没埋汰他，同样拿起一个巴掌大的小可颂，轻咬一口后，慢慢咀嚼着品尝起来。
他知道欧香阁能做大肯定有些原因。
这里的面包和糕点，应该就是很大一个亮点。
平心而论，比他们平时经常光顾的、草茶开业前给予过一些帮助的、那位风韵犹存的寡妇老板娘那里做的，要好吃。
并且好看。
瞅瞅这小可颂，别看不大，但这个样式应该不仅仅是为了节省成本那么简单，显得特别小巧可爱。
单从外表上，女孩子就很难抵挡住诱惑。
他没吃完，咬了一口继续尝下一个，同样有些惊艳的感觉。
一家被广泛认知为奶茶店的店铺，售卖的面包和糕点，居然比专业的面包房口味还好，这就很有点水平了。
李丘泽吃着吃着，脑子里倒是有了些启发。
欧式面包和糕点在我国大行其道，不说日后，就是如今街边的面包房和蛋糕店就数不胜数，奶茶店将其融入其中，一边喝着奶茶，一边尝着欧包，确实有些滋味。
日后的事实也证明，这个模式是可行的。
包括星巴克也在卖这些东西。
既然这种融合模式是对的，历经过市场的考验，那他就不能视若无睹，想要在草茶中打造出类似星巴克那样的第三空间，客人待在里面，只有奶茶可买，未免也太单一了些。
不过他不想照样学样，卖什么欧包和糕点。
排除个人因素不谈。
卖这些的店实在太多了。
他此刻脑子里想的是，我国传统糕点文化也是博大精深啊，品类比欧式的面包和糕点只多不少，找出一些可以打破地域口味，让全国人民都能接受的，应该也不难。
或者在传统糕点上进行改良，让它变得更符合现代人的口味，这是一件很有挑战性，但同时很有趣、有意义的事情。
继而融合茶文化和传统糕点文化，将草茶打造成一个前所未有的国风品牌。
他越想，眼前越亮。
第一百八十一章 卖力搞钱
奶茶送过来了，打断了李丘泽的思绪。
不过他此时的内心颇为激动。
这趟欧香阁之行，到这里，就不算白来，甚至可以说收获远超预期。
他没忘记创立草茶的动机，只是当时的想法还比较简单，主要放在用“茶”和“咖啡”较劲这件事情上。
作为一个爱茶之人，看到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喝不惯茶，反而对舶来的咖啡趋之若鹜，有些不忿，不些寒心，有些惋惜。
只想着将茶文化推广开来，让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接受茶，但其实对草茶并没有一个十分清晰的定位。
现在，他找到了，或者说找到了草茶的“魂”。
一个成功企业必备的内核。
那就是国风。
走一条纯国风的道路，将茶与传统糕点文化相融合，推陈出新，包括店面风格在内，都向国风这个概念靠拢。
以国风的思想，结合时下、甚至是未来流行的元素，打造出一股国潮。
这样的草茶才是绝无仅有的。
而不是踩着别人的脚步去追赶，哪怕追上了，也就是一个大同小异的东西。
没错，就这样干！
这让他的创业激情更胜以往。
这一点很重要。
至于能不能成，那得做过之后才知道。
这是一条没人走过的路。
因此也没有实际案例和经验可供参考。
但他知道一点，国潮当立！
不立不行。
这是大势所趋。
是民族自信的最直接的表现。
目前国风这个概率还很淡薄，他不介意给有志者们打个样。
想到这里，他都感觉有些兴奋。
这时张杆已经在品尝奶茶，一连尝过好几杯后，小声道：“还行，但是比不上咱们的盖奶茶。”
还没尝过，李丘泽暂不发表意见，欧香阁的奶茶单从外表上看，与街边随处可见的传统奶茶，还是有些区别的。
他们的水果茶与草茶的水果茶大同小异，里面使用了真材实料的水果，而非果珍那种。
单从这一点上就能看出，他们已经走在了奶茶革新的前沿。
奶茶的话，有三种一般奶茶店没有的新品类：
芋圆烧仙草。
龟苓冻。
核桃撞奶。
不过类似的饮品，李丘泽曾经都喝过。
烧仙草是闽西南地区的特色饮品，欧香阁又在原基础上进行了改进，加入类似于“珍珠”的芋圆。
值得一提的是，台市这边的人喜欢吃芋头。
他尝了一下，有记忆中的味道，就烧仙草这个品类来说，已经算是上品，张杆认为一般，只是没有那么对胃口而已。
恰好他们那边不种芋头，也没有吃芋头的习惯。
另外两种同理。
都是极具本地特点的饮品。
龟苓冻就是龟苓膏和奶调制而成的，吸入一口的话，有种果冻的口感，Q弹Q弹的，这个饮品如果放在夏季，冰镇一下，绝对抢手，它还有一定的药用价值。
李丘泽还仔细品味了一下，发现欧香阁用的是鲜奶，不是奶精。
核桃撞奶说实话他都有些喝不惯，就是鲜奶里面加入了核桃碎，还有姜汁，呈现出一种十分独特的口感。
不过他知道本地人喜欢喝。
台市这边有一种传统美食，叫作“核桃调蛋”，与这个饮品非常相像，只是少了鸡蛋的成份，因此它更像饮品，而不是食品。
核桃调蛋加上红姜糖，听说是这边坐月子的人常吃的。
欧香阁不愧是本土大佬，可以说将台市人的味蕾拿捏得死死的，有这三款饮品在，难怪能稳坐本地奶茶的头把交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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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像传统奶茶他们也有。
如此一来人有我有，人无我有，它的独特性就出来了。
没有成功是偶然的。
这么一尝后，李丘泽便知道了欧香阁的优势和特点在哪里。
单从产品上讲，草茶和欧香阁其实没有冲突。
二者的核心产品完全不同。
欧香阁的这三款特色饮品，和欧包、糕点，草茶不卖。
草茶的主打盖奶茶，他们同样没有。
似乎可以共存。
但是李丘泽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青涩懵懂，盖奶茶是日后奶茶市场的主流，鉴于从种种细节上看出，欧香阁的领导层不是庸人，他们必然会对盖奶茶产生兴趣。
会让他们的团队进行分析、研发。
他们目前的三款特色饮品，只是符合本地人的口味。
而草茶的盖奶茶，却是全国各地老少皆宜的。
欧香阁在当地发展已经有些年头，却一直没有走出去，难道是没尝试过吗？
李丘泽不信。
说白了，出了当地，当他们的三款特色饮品不被广泛接受时，他们的竞争力就会大幅削弱。
欧香阁现在最迫切的是什么？
正是一种能替他们打开全国市场的产品。
总之欧香阁突然把店开过来，得到了什么信息，了解到什么情况且不谈，绝对没有好事。
他们要研究自己的草茶，这一点李丘泽没办法控制，他现在唯一的优势就是，草茶的口味确实要比欧香阁现在的奶茶更好一些，同时更具有普众性。
他必须利用这个优势，尽快完成原始积累。
否则一旦欧香阁真的复制出草茶，以他的现在财力和资源，以及品牌效应，根本没有任何抗衡的可能。
商战，有钱才能玩得开。
刚有了一个令人激情澎湃的构想，他不可想让其胎死腹中。
……
张杆拎着一袋东西回学校了，中午也不用吃饭，李丘泽在校门口等到席恩娜。
现在的天气已经没那么冷，台市的气温比李丘泽老家那边还高几度，基本提前进入春天的节奏。
席恩娜单穿一件肥大的白色毛衣，下身穿一件紧身的黑色牛仔裤，脚下是一双白色皮质的马丁鞋。
一如往常的烟熏妆，加上耳朵上繁复的耳扣，看起来有些哥特式的风格。
可惜毛衣太肥太长，将屁股裹得严严实实的。
不然就这小牛仔裤，以及席恩娜惊心动魄的腰线，今儿个李丘泽可就有眼福了。
“去看过了？”
“嗯。”李丘泽点点头，这顿饭也是为答谢她给自己提供这个信息。
能早几天是几天。
现在的一分一秒对李丘泽来说都非常宝贵，天知道欧香阁的研发实力如何，多久能复制出草茶？
接下来他没有别的想法，抓紧一分一秒卖力搞钱。
有了钱他才有资格和对方玩，否则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纵有满脑子计划也无计可施。
“欧香阁的奶茶还可以，我们这边人爱喝，他们还卖欧包，这个你们没有。”
李丘泽望着席恩娜，笑问：“要不抱一下？”
“……干嘛？”
席恩娜的性格与江虞婉截然不同，如果是江虞婉的话，此时就该脸红了，这妞倒好，瞪眼望着李丘泽，一副“你只要说出个所以然来，抱一下就抱一下”的模样。
男女之间的那点事，对于她而言根本不存在害羞。
“感谢你这么关心我啊。”
席恩娜切了一声道：“要不你直接跪下好了，这样不更显诚意？”
想玩女王那套？
美得你。
抱不成李丘泽也就算了。
俩人没走远，现在被这么一逼，许多计划都要提前，李丘泽感觉手头上到处都是事，实在没那个时间和兴致特地跑到市中心去搓一顿，就在校外找了家小炒店。
菜都是席恩娜点的，这妞有点不像正常的本地人。
本地人一般吃不了辣，她特别能吃，无辣不欢的那种，所幸李丘泽刚好也好这口，可以奉陪。
吃辣这件事，甚至能测出她家来没来亲戚，来亲戚的那几天她就忌口了。
俩人边吃边聊，李丘泽说着自己这个春节怎么过的，无非就是天天赶酒场，喝吐好几次云云。
换来席恩娜一脸鄙夷，“你个垃圾”的潜台词。
没办法，在酒量方面还真被她鄙视了。
这妞很好的验证了一句话，女人如果能喝，那是真的能喝。
“你呢，就天天闷在家里打游戏？席阿姨肯定回来看过你吧？”
虽然知道聊起这件事，有些坏气氛，但是李丘泽还是要聊。
总希望席恩娜脑子能转过弯来，能和她妈好好相处。
果然说到这里，席恩娜的表情冷淡了下来：“回了，一家三口。”
她其实没有刻意加什么音色，但不知道为何，这个“一家三口”落在李丘泽耳中，却显得十分刺耳。
叹了口气道：“你妈春节带着一家过去看你，也希望陪你热闹一下，给你家的温暖。你那个叔叔你大可以不理，你妹妹……应该很小吧，能有什么坏心？她难道不喜欢你？”
“不，我不喜欢她，根本就没有多熟，见面就抱着不放，黏死人。”
“你妹妹几岁？”
“四岁不到。”
“……你有病吧？”李丘泽没好气道，一个三岁孩子能懂什么，她如果黏着你，那就说明是真的喜欢你。
“你第一天知道？”席恩娜夹了块泡椒鸡胗塞嘴里，抬头瞥了他一眼。
这话李丘泽有点没办法接。
她确实有病啊。
自己早就知道了。
他突然笑了，探过头，与席恩娜的脑袋只有十几公分的样子，眨眼道：
“来，接着自欺欺人，我刚还没反应过来，以你的性格，如果真的讨厌谁，根本不会解释那么多，而你刚刚解释你不喜欢你妹妹的缘由，却足足说了十七个字。
“席恩娜，跟我就别装了，喜欢就喜欢呗，我又不会取笑你。”
席恩娜：“……”
她身体微颤了一下，虽然幅度很小，但还是被李丘泽捕捉到。
“那你现在为什么在笑？”
“啊？”李丘泽立马板起脸，“有吗？”
我刚刚笑了？
你有证据吗？有种放出来。
可别瞎说！
第一百八十二章 公司初创
阳光灿烂，驱散了最后一丝冬意，微风和煦，繁华的闹市街区，两辆小毛驴一前一后，速度很慢，走走停停。
这已经是李丘泽和张杆“游街”的第三天。
奶茶店对位置十分讲究，马虎不得。
没错，李丘泽准备再开几家店，具体几家，要看情况而定，包括有没有合适的店面，周边客源的充裕情况，手头的资金允不允许等。
这是草茶发展的必经之路，尤其是现在，想要快速完成原始积累，创造出更多的资金以完成自己脑子里已经考虑好的后续计划，就必须这样干。
单店的收入过于单薄，量变才容易引发质变。
商业运作的核心要素就是资金。
说白了，有钱你才能玩得开。
李丘泽对这一批店铺的定位很清晰，就是用来捞钱的，能省则省，至于脑子里关于国风品牌的构想，那是2.0计划。
“泽哥，斜对面好像有家店。”
“哪里？”
“正新旁边。”
李丘泽顺着张杆提示看过去，果然有家关了门、门外贴着招租告示的店铺。
他左右一瞥，这里是一个夜市的入口。
这家店的左边是正新鸡排，右边是绝味鸭脖，感觉有点戏，不禁眼前一亮。
……
过了正月十五，校园里重新热闹起来，不过正式上课还有几天，现在每天排的两节课主要是自习，大抵上也是让同学们过年回家有什么新鲜事，赶紧聊完，收收心。
趁着这几天时间，李丘泽经过筛选剔除，一共租下了四家店铺。
当然这其中也被别人截胡过。
开年正是大家都想搞点事做的时候，一家店铺上午可能还在招租，下午兴许就没有了。
说来这事也得谢谢席恩娜，提前几天回来，总归占了一些先机。
他合计过，四家店，加上校外的这家发源店，从各个方面讲都已经到了极限。
台市有好几个区，每个区之间都有一定路程，或者说每个城区间。
以他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将生意拓展到别的区，只能耕耘学校所在这个城区市场。
而一个城区繁华的街道其实就那么几条，合适奶茶店生存的空间是有数的。
五家店集中开在一个城区，已经能够形成一定的品牌效应。
他新租下的这四家店铺还相对分散，基本上算是覆盖了这个城区。
再多，就有点密了，犯不着。
另外是资金方面的限制。
年前轧账卡里有三十万，过年回家花掉十七万，剩下的资金满打满算只能开出四家店，这还是由于有经验的缘故。
抱着能省则省的原则，李丘泽已经联系当初合作过的装修师傅，他们有个公司，这两天就可以进场，四家店同时装修，差不多也就是一家店六七千的装修预算。
今天他和张杆又出来了，在学校周围的几个小区逛了逛，相中了一个单元楼二层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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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室一厅，不带厨房，有个卫生间。
刚好他们也不需要做饭。
里面只是简单刷了个白，还没入住过，空无一物。
“叔，你给个实价吧，这什么都没有，一年一万三也太贵了。”
房东刚带二人看过房，位置和房子李丘泽都挺满意，但是这个价钱有些不合适，屋里连台空调都没有，后面他还要花钱自己装。
“床我可以给你配起来啊。”
房东一对三角眼里泛着光，小算盘打得啪啪响，想着回头去二手家具城淘两张床送过来，要不了几个钱。
李丘泽刚才也提过让他装空调，每个房间一台，不乐意。
“我不要床。”
“啥？”房东楞了楞。
“我们是拿来办公的。”
“办公？你们？”房东着实打量了二人一番。
李丘泽和张杆的这副青涩脸蛋，包括衣着打扮，确实和办公人士很难联系在一起。
不过甭管他信不信，自己还真不要床，这里也的确是拿来办公的。
管理五家店就不像一家店了，必须走公司式运营的路线，否则还像以前一样没事去店里逛逛，每天跑路人就得整废掉。
这就需要一个“根据地”。
现在不是没钱吗？能省则省，李丘泽打算先将“公司”安置在居民小区里。
其实很多初创公司都是这么干的，不算稀奇。
这房东特别抠门，而且特别能磨，李丘泽好声好气跟他商量半天，像只铁公鸡样一毛不拔，还是要价每年一万三，干脆招招手，带着张杆准备闪人。
哪里还租不到房子？
一看这情形，房东倒是急了。
吉技和台大这一片，也不是什么商业街区，办公司的很少，他这房子什么都没有，租来住的话是不太合适的，其实并不好租出去。
他不仁我不义。
既然软了，那就别怪李丘泽往死里砍。
房东问他想多少钱租。
“八千。”
“这怎么可能？！”房东瞪眼，差点没骂娘。
他这么大的房子，八千一年，一个月才摊到六百六。
李丘泽毫不在意他的反应，只许你要价，不许我还价？
“不行就算了。”说完便走。
“诶你等等啊。”房东一脸郁闷，将他拉住。
最后双方讨价还价了一番，敲定了一个整数，每年一万。
搞定房子后，没顾得上吃中午饭，李丘泽和张杆直接杀到二手办公用品批发市场，采购了一些桌椅，包括一张椭圆形的大会议桌。
这些东西不会用太久，买新的没必要，二手的几乎是全新的三四折。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兜里的钱实在捉襟见肘。
装了满满一车运过来，一整个下午李丘泽和张杆都在忙活这个，等搬进房子里布置好后，太阳也快下山了。
俩人累出一身臭汗。
所幸年轻人经得起折腾，休息一会儿后便又生龙活虎了。
如此一来，“公司”里算是有了点样子。
“走吧泽哥，先去吃个饭，我都快饿死了。”
看到李丘泽坐在椅子上又在想什么事情，张杆捂住肚子说。
上顿还是早上八点钟吃的，现在都下午五点了。
“走。”李丘泽笑了笑，拍拍屁股站起身。
他刚才在想招聘的事情，四家新店已经盘下来，等装修好后不日就可以开业，人员招聘迫在眉睫。
服务员倒还好说。
店长该怎么招……这就牵扯到很多问题了。
首先可以肯定的一点，日后草茶无论发展如何，他都不会开放加盟，只做直营店。
很简单的缘由。
开放加盟固然来钱快，同时体量发展上也会更加迅猛，但是劣势也会非常明显，品质上很难把控。
不要说总部统一管理，这种事他见得多了，加盟商应付起总部派来的检查人员，向来有一套，其中必然还会滋生出一些腐败问题。
这样一来店还是统一门头的店面，却会造成良莠不齐的情况。
不利于品牌建设。
这从大方向上便违背了他的初衷。
所以他根本想都不带想的。
那么只做直营店的话，店长这个职位，就相当重要了。
甚至可以说一家店赚不赚钱，一半取决于你的产品，另一半取决于店长。
而且店长还掌握着产品的核心秘密。
就说眼下的情况，他如果招聘到一个不靠谱的店长，人家欧香阁还需要研究草茶吗？
即便不提这种极端情况，饶是招聘到的店长不负责任，也是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像齐薇那样的人，终究可遇而不可求。
李丘泽不是让她正月十六过来开门么？她正月十五就上工了，元宵节没陪家人一起过，一个人将店里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净利落，并且备好了第二天营业需要用到的东西。
忠诚。
负责。
这是李丘泽对他的店长的两大基本诉求。
也是必须要做到的点。
然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相互的，大家素不相识，没有任何交情，你凭什么让人家对你忠心不二，尽心尽力做好本职工作？
这就涉及到管理模式的问题。
你没办法很快和他（她）交心，建立起友谊，甚至是情感。
那么便只能从公司的规章制度、运营模式上入手，给到他（她）实实在在的好处，让他（她）心甘情愿对你忠心，心甘情愿任劳任怨。
他大抵上已经有了想法。
虽然没读过什么商学院吧，也没什么太高的文化，但是架不住脑子里多装了十几年的记忆。
其中的很多知识和经验，都是领先这个时代的。
与张杆在校外找了个小炒店吃完饭后，李丘泽独自回了宿舍，至于张杆，找他的吴思思去了。
正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况且过年这段时间远不止一天，所以自从吴思思回校后，这段时间但凡没事，他就凑过去了。
也不知道天天凑在一起，据说手还没牵着，这么多时间都在干嘛。
宿舍里没人，四眼妹妹和周小江在店里。
董俊臣应该是在学生会。
顾栋这厮大抵上和张杆是一样的，不知道泡哪个妞去了，只是二人的段位就实在相去甚远。
张杆这边还没追到手，顾栋这家伙的一段恋情已经成为过去式。
以他的性格，不搞上床能分手？
李丘泽乐得清闲，坐在床上翻开笔记本，登陆上本地的人力资源网，前两天他已经创建了一个账号。
稍微捋了捋后，在界面上敲入一段信息：
招聘店长（若干名）……
第一百八十三章 面试店长
校外店开业有几天了，李丘泽忙着筹备新店的事情，没怎么过来逛过，齐薇办事他很放心。
现在手头上的事暂告一段落，今天上午上完课后，便和蔡书文一起过来了。
远远望过去，店门口人头躜动，生意一如既往的红火。
表面看来，欧香阁的出现并未对草茶的生意造成太大影响。
但这里面会有一些客观因素干扰。
比如这条街的奶茶店基数变少了，如今只剩下两家，而固定客源大致是不变的，客户们失去了更多选择，多少会有一部分转化成他们的客户。
再一个这不是开年刚过来吗？学生们的粮草相对充足，会一定程度上拔高消费水平。
然而纵使有这些因素加持，草茶目前的生意顶多与春节放假前相当，并没有超过。
这就说明一些问题。
李丘泽这几天外出时，经常刻意从学校的另一个方向走，路过欧香阁时留意到，他们的生意同样火爆，绝不是以前的“甜蜜驿站”可以比拟的。
所以影响必然是有的，只是具体情况，目前这段特殊时期的销售数据不足以作为参考，还得过段日子再看。
十六号店铺开门的那天，他和齐薇谈了谈，店里的账目以后就交给她来做，让她做仔细一些。
这些既是账目，也是数据。
想来半个月后，应该会有一个相对清晰的答案。
不过这其实也说明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欧香阁目前对于草茶的影响，是在可控范围之内的。
二者的核心产品竞争性很低，主要在于客户的选择。
所以需要重视，但没必要担心。
真正该担心的是以后。
李丘泽用屁股想都知道，与他一样，这几天绝对有欧香阁的人来他们这里探过店。
甚至更早以前便已经有人来过。
盖奶茶是如何制作出来的，只要是从事奶茶行业的人，就不可能不想知道。
“你的奶茶好了，欢迎下次光临。”
蔡书文忙着去后面换工装，李丘泽一进门便听到一个甜美的声音，循着声音望去，不禁呵呵一笑。
台大南门口的那家欧香阁服务态度虽然也很不错，但是有一点他们比不过自家——店员没有自家的漂亮。
就夏语桐这张二次元里跑出来的漫画少女脸，笑起来带着两只浅浅的梨涡，哪个男生看了不迷糊？
现在不像以往，在李丘泽的不懈努力下，再加上齐薇的手把手教导，小丫头也会打扮和化妆了。
脸上化着淡淡的妆容，一张樱桃小嘴抹着粉嫩的唇彩，恰到好处。
显得极为清纯可爱。
应该很多男生、尤其是喜欢看日漫的宅男，都曾幻想过初恋女友长成这样。
夏语桐似乎注意到什么，站在吧台内侧头看来，对上李丘泽的视线后，眼神有些躲闪。
今天是她第二次带妆上班。
她是昨天正式开工的。
还有些没习惯男生的注视，尤其是比较熟的男生。
“泽哥。”外卖员王小毛屁颠屁颠儿凑上来，注意到刚才那一幕，笑嘿嘿道，“咋过了一个寒假，小桐像变了个人一样呢？”
他哪里知道李丘泽放假之前给夏语桐的洗脑？
当时还给她买了两身衣服呢。
显而易见小丫头放假回去想通了呗。
挺好的。
不仅让别人看着赏心悦目，自己的魅力也更好的展现出来。
李丘泽刚想回句什么的时候，王小毛突然又悄咪咪地说：“泽哥，我告诉你啊，先前有个男的给小桐递情书。”
“啥？”
李丘泽陡然一个激灵。
娘希匹的，老子在这边培养，你来摘果子？
想得倒挺美！
“客户？”
“嗯，过来买奶茶，隔着吧台就往小桐手里塞。”
“然后呢？”
“小桐没接，然后齐姐出面处理了，让那家伙别影响咱们工作。”
李丘泽噢了一声，下意识点点头，齐薇处理得很不错。
如果不这么干，下次肯定还会有人这么搞。
把妹也不看看地方。
这样想着，再次抬头望向夏语桐，小桐如今这个模样，穿着时髦的衣服，化着恰到好处的妆容，那份天生丽质想藏都藏不住了。
他该不会自己刨坑把自己埋了吧？
以前就猜到，台大那边肯定有人追她，那现在还得了？
相比起吉技，台大那边他可没什么视野，单身女青年，谁都有追求的资格，万一被哪个狗犊子截胡了可就损失大发了。
不行，得想个法子先下手为强。
他正琢磨的时候，电话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不过不算奇怪，他昨晚将招聘信息挂到本地的人力资源网上，这已经不是今天接到的第一个陌生电话。
接通之后，果然是应聘的人。
相比之前接的那个，口才倒是很不错，言语中透露着一股自信，不过听着听着，李丘泽感觉有些过了。
人有自信是好事，但是自信过头，就有些不靠谱了。
“你对薪资待遇怎么看？”他不动声色地问，招聘信息上写的是面议。
“我刚才也说了，我有大专学历，还有三年的销售经验，一家奶茶店我自认可以管理得很好，底薪我要两千不算过份吧？另外销售这一块我希望有些分成……”
这家伙张口闭口的一家奶茶店。
你他丫的知道我的奶茶店多大？
大专学历了不起？
卖过三年皮鞋了不起？
“不好意思，你不符合我们的招聘要求，再见。”
“诶你……”
李丘泽直接挂了电话。
他对店长这个职位非常看重，有没有学历和相关行业的从业经验，都不重要，但是首先给到他的第一个感觉必须靠谱。
这方面没什么具体标准。
全看他个人的主观感受。
是的，就是这么独断，谁让他是老板呢？
不过他两世为人历经冷暖的社会经历，也不是摆设。
他在店里待了会儿，夏语桐上午班到点，蔡书文顶上，准备下班，进卫生间换好衣服出来，更是让人眼前一亮。
这件绒毛小外套不是李丘泽买的，看起来也不是很贵的那种，不过还是比她以前的那些衣服好看得多。
穿在身上毛茸茸的，像只小白兔一样，显得越发可爱。
“泽哥。”夏语桐见他走上来，吐了吐舌头唤了声。
“你下午有课？”李丘泽低头问，以他的身高，将将过一米六的夏语桐，头顶刚到他肩膀位置。
“没呀。咋了？”
“那陪我去办点事。”李丘泽笑道。
夏语桐顿时小脸一囧，能不能给点私人时间阿喂？我才刚回学校，又忙着开工，还有好多事情没做呢。
不过这话她没说出来，泽哥对她怎么样她心里有数，如果真有事情需要她帮忙，她肯定不会推辞，但关键……看着不像。
她这么笨，又能帮上什么忙呢？
泽哥他这么厉害。
“干啥呀？”夏语桐打听道。
“陪我去面试。”
夏语桐：“……”
泽哥要开分店的事情，他们已经都知道，不算什么秘密，去年就有计划，说开了。
开新店要招人这很正常。
问题是……面试这事找我干嘛？
你哪知眼睛看出来，我是一个会面试的人？
我连自己的自我介绍都整不拎清。
“我去有啥用啊？”夏语桐讪笑道。
哥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你不老说我是个小憨憨吗？好吧，现在我认了。
“有用。”李丘泽半开玩笑道，“先锻炼锻炼，以后好给我当秘书嘛。”
“啊？”夏语桐一脸懵逼地望着他。
那模样似乎在说，你居然还有这个计划？
关键我没想过啊。
现在打工只是勤工俭学，我可是有正经专业的好吗？
与秘书这个职业可实在没有半毛钱关系啊。
再说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是一个当秘书的料？
“这个……这个……”
看着她支支吾吾的模样，李丘泽就知道这件事不是轻易能搞定的，也正常，大学生们总以为将来可以用现在学的知识恰饭。
然而据李丘泽的观察，毕业后真能找到专业对口的工作，并且一直干下去，越干越好的那种，十不存一。
夏语桐学的是对外汉语。
文科门类中的一个新式专业。
这些年随着我国在国际社会的地位日渐提升，全世界学习汉语的人越来越多，很多国家甚至已经将汉语列入大学升学的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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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汉语那不是一般的难。
不是你自己捣鼓就能捣鼓会的。
全世界现在许多国家都面临汉语教师严重不足的状况。
所以这个专业就业前景还是相当不错的。
但有一点，得背井离乡，出国混，才有好的发展。
要不然的话，大概率只能找个公司做翻译。
学这个专业的学生，都会主修一门外语。
比如夏语桐，她学的是法语。
“行啦，别这个了，我就一说，以后愿不愿意在你。”李丘泽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啦，带你看看咱们公司。”
“嘿嘿。”
你要这么说那就没问题了，夏语桐小嘴一扬，点点头。
听说泽哥他们在附近租了个地方，准备弄成小公司，过去认个门也好。
旋即俩人便结伴出门了，李丘泽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吃个饭过去刚刚好。
上午接了好几通电话，唯一让他感兴趣的求职者只有一个，约好了下午一点会面。
第一百八十四章 这个老板不太靠谱啊
午饭吃的是煲仔饭，校外新开了一家煲仔饭店，也卖笼仔饭，算是开到了夏语桐这个广东人心眼里。
李丘泽特意给她的那份香菇滑鸡饭加了料，双倍鸡块。
夏姑娘大抵上还是没吃饱，只怪店里生意好，人多，想给她要两份饭她不要。
至少吃得还算心满意足吧。
一路蹦蹦跳跳，哼着小曲，吊在李丘泽旁边，来到香樟小区。
“公司”就在这里，十三幢202。
开门之后，夏姑娘便忙不迭冲到各个房间打量，看完后倒是有些兴致缺缺，心想原来这样就是公司啊。
空房子里摆了些桌椅板凳而已，卫生间里连快肥皂都没有。
有些过于简单了。
“这不刚弄起来嘛，好多东西还没配呢。”李丘泽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在想什么，实在不是一个能藏得住心思的姑娘。
突然灵机一动道：“要不这事交给你？”
秘书嘛，干这些事刚好适合。他一个老板连厕所的卫生纸都要去买，算个什么事？
虽然夏姑娘暂时对这个职务是排斥的，但这不妨碍李丘泽打她的心思，等到自己的生意上一定规模，相信她自然会看到前途。
“交给我？干啥？”夏语桐下意识问。
“该置办的东西置办一下，以后也需要采买，包括卫生什么的都需要找人打扫，以后开会还需要提前做些布置……”
李丘泽说到这里时，夏语桐的内心是拒绝的。
倒不是不愿帮忙，实在是有些耽搁时间，在店里打工已经占据了她几乎所有课余时间，再增加些别的工作的话，自己的学习时间就无法保障。
“这些事总要有人干，你要不愿意干的话，我只能请个人了，钱让人家赚……”
嗯？
夏语桐的杏仁眼陡然一亮。
钱让人家赚，这么说来……这事不白干？
面对她询问的目光，李丘泽笑着继续说：“你要愿意干，算你兼职了另一份工作，当然要给你算工资了。其实不会太耽误时间，平均下来顶多每天花一个小时……”
“我干！”
夏语桐赶紧应下，只觉得眼前有绿花花的钞票飘过。
不是小财迷。
她其实一直认为自己不是特别爱钱的人。
主要家庭情况让她不得不去时时刻刻想着钱。
爸妈都是下岗职工，虽然再就业了，但是工资很低，将将达到他们当地的最低工资标准，家里不仅有老人需要赡养，还有两个孩子要抚养。
她现在正在上大学。
弟弟明年也要上大学了。
开支太大。
如果在不会太耽误学习的情况下，能找到的赚钱机会，她是不会错过的。
“啪！”
李丘泽双手一拍：“那就这么定了。回头我给你写个清单，该买的大件什么的，至于小件你自己看，找齐姐拿钱报账就行。”
“好哒！”夏语桐嘻嘻一笑，带婴儿肥的小脸上有股激动，梨涡若隐若现。
小姑娘做事还是很利索的，刚接下这份工作，便掏出手机，打开备忘录，开始四处查看，记录下该买的东西。
李丘泽在房间里拼凑式的椭圆形会议桌旁坐了会儿，不忘朝门外喊一嗓子：“小桐，记得饮水机啊。”
“噢，知道的，已经记了。”
有个秘书就是方便。
夏姑娘虽然不算特别机灵，但贵在为人实在，做事勤恳，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俏皮可爱、养眼。
有她时常在身边，李丘泽感觉自己的笑容都会多一些，也能多活几年。
12:46分的时候，李丘泽的手机响了。
应聘的人来了。
夏语桐赶紧去开门，门外站着位梳三七发型的年轻人，二十五六岁的年纪，看起来与齐薇相当，小也小不了多少。
白色衬衫配黑色西装，再常见不过的应聘着装。
只是洗得有些发白的西装，加上皮鞋斜尖上的些许磨蹭，显示出他的生活并不像乍一看那么精神和体面。
“你好，是应聘的吧？请进。”夏语桐侧身让开路，抬手示意，笑容甜美。
已然有些进入角色了。
不过并没有做秘书的思想觉悟，权当自己以后是这里的管家。
陈松看着她的脸，余光留意到一身学生风的打扮，不由楞了楞，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噢好，谢谢。”
脑子里有个疑问：这个漂亮可爱的女孩是干嘛的？
看起来就是个学生而已。
难道是老板的女儿？
不至于吧，他和老板通过两次电话，听声音还挺年轻的。
是的，老板确实很年轻，年轻得超乎他的想象，简直过份！
所谓的会议室里，望着对面比自己还要小好几岁的帅气小伙儿，陈松蓦地有种空欢喜一场的感觉。
在电话里，他和对方虽然只是简单聊了一下，但是一些理念很契合，当时真以为自己遇到伯乐了。
哪里能想到老板是个这么青涩的年轻人。
并不是看不起年轻人，他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有闯劲，初生牛犊不怕虎是优点，然而缺点同样明显，很多方面还不成熟。
玉不琢不成器。
鲜有人在这个年纪便能干出一番事业。
可以说是凤毛麟角。
他不认为自己有这种好运气，能遇到这等大才。
他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走的弯路太多，如今二十有六，依旧一事无成，他想找的是一份长久工作，能支撑起家庭的生活，让他尽到身为一个男人的责任。
心里暗叹口气，不过来都来了，以他的性格，做不出那种直接起身离开的动作，想着哪怕应付也要应付一下。
“是不是感觉我太年轻了？”
陈松：“……”
居然被看出来了？
他自认内心想法藏得很好。
这个小伙子倒是聪明的很。
不由得讪讪一笑：“李老板年轻有为。”
李丘泽似笑非笑地注视着他，这话回答得有那么点水平，一来说出了内心的真实想法，凸显出自我性格；二来一个淡淡的马屁恰到好处，照顾了他的面子。
语言是门艺术。
他虽然对店长这个职位没有学历和经验上的硬性要求，但是作为管理岗位和服务行业，沟通能力是无需言说的基础标准。
仅仅忠厚老实、勤勤恳恳也是不够的。
他岔开了话题，这张稚嫩的脸他没法改变，也没想过改变，巴不得永远活在十八岁才好，明白对方的顾忌，这不算个事儿。
“先介绍一下你自己。”
电话里简单聊过，只是不算具体，李丘泽也没搞投简历那一套，更喜欢面对面的互相了解，纸上的字是死的，出口的话是活的，多少能看出些什么。
陈松点点头：“我叫陈松，江西人，今年二十六岁，高中文化水平，有报考成人自考，时间还没到，以前在老家学手艺，没搞到钱就出来了，想着到外面闯一闯，只是运气不算好……”
陈松的自我介绍很接地气。
或许也是想通了，觉得这份工作并不合适自己，便权当与人聊天，有什么说什么，丝毫不显得紧张，十分自然。
这让在门外偷听的夏语桐直呼厉害。
能应聘店长的人就是不一样。
如果换成是她，这会儿肯定紧张到不行，说话结结巴巴是必然的。
这个陈松的工作经验其实比较简单，来到台市后一共只从事了两份工作，第一份工作不提，纯粹是为了站住脚跟，第二份工作干了四年，从工厂的一名普通工人，干到车间管理，而后外派做了店长。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等拿到大专文凭后，就能顺利晋升为区域经理。
可偏偏意外发生了。
他工作的那家工厂半大不小的规模，主要以外贸订单为主，然而从去年下半年开始，厂里的订单每月都在递减，临近年底的时候老板家又出了事，导致资金链断裂，工厂倒闭了。
到现在他还有半年的工资没有结算。
陈松说他听闻过一些消息，但毕竟没触及到核心管理的层次，也不好去评论工厂倒闭的原因，半年薪资大抵是没戏了。
然而李丘泽却知道是什么缘故。
金融风暴刮起来了。
2008年的金融风暴日后的人们都知道，但是普通老百姓并不明白其中缘故，实际上从去年开始，北美的次贷危机就已经浮出水面。
要知道那是全球第一大经济体，它的金融崩盘，对于全世界都会产生深远影响。
而这场金融危机的由来，便是源于北美金融业投行们的贪婪无度。
他们将金融产品套娃式地打包卖给投资者，通常一份资产要卖好几次，从而赚取10%左右的手续费，做着空手套白狼的买卖。
最著名的一个贷款项目就是“住房抵押贷款”，为了刺激市场，他们鼓励商业银行给没有还款能力的人贷款，电影《大空头》里诠释得很详细，有些人连身份证都没有就能轻松获得贷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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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没有还款能力的人所获得的住房抵押贷款，被称之为次级贷款。次级，就是差一级的意思，也就是借款人很不优质的意思。
所以2008年金融风暴，又被称作“次贷危机”。
这个金融游戏的核心，就在于最底层的那个住房抵押贷款。
只要买房子的人能够每月按时还贷，那么产品一就有收入，能够支付投资人收益；产品二也有收入；产品三、产品四同样能持续运转下去……
但是，如果最底层的那个住房抵押贷款，还款人无力还贷了，便会导致后面叠加在这个基础标的上的其他衍生品无法支付收益，那么整个接龙游戏，就会一环套一环地开始崩溃。
2008年的金融风暴对于我国的影响还算比较小，而不幸踩雷的企业之中，尤以外贸企业首当其冲。
第一百八十五章 没有工资
“你既然有个工作经历，台市这边工厂很多，为什么不另外进个厂，却跨界来应聘我们奶茶行业？”
李丘泽问。
陈松不假思索地说道：“我有这个想法，不过在我看来店面管理是相通的，不同的只是产品，我也可以接受像你所说的‘跨界’。因为之前干的是店长嘛，就在人力网上用‘店长’这个词搜了一下，打过几通电话，打到你这边……”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看了李丘泽一眼。
“感觉和你有些谈得来，就想着过来试试，了解一下。”
他这么一解释，李丘泽也就懂了，后背一仰，靠在椅背上，做了个摊手的姿势笑道：
“然后发现我是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头，心里大失所望，看着就不靠谱，对吧？”
“也……不至于。”陈松摆手一笑。
感觉这小伙子还是挺有意思的。
适合交朋友。
也要比外表看起来成熟。
现在的小年轻但凡有点能耐，恨不得把“牛逼”两个字写在脸上，鲜有人会这样自嘲。
对方会这样想毫不奇怪，而且他没有否认这一点令李丘泽十分欣赏，后背离开椅背，重新坐直身体，双肘撑在桌面上，十指交叉：
“好啦，你也介绍了自己，正如你所说，店铺管理大致是相通的，不同的只是产品，而奶茶行业技术层次相对也不高，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和经验是可以胜任店长这个岗位的。
“同时也我知道你现在的意向不高，不过既然都聊到这里了，不妨听我介绍一下我的生意如何？”
陈松含笑点头，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我的年纪摆在这里，所以家底如你所想，并不丰厚，目前在营业的只有一家店，另外还有四家店正在装修，这一个月内就会相继开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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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家店同时装修？
一个月内相继开业？
陈松诧异，对方说到他只有一家店在营业时，他想到了，差不多就这个样子。
实际上进门时看到对方这么年轻，他便猜到这压根不是什么公司，小年轻爱排面，特地租了个地方而已。
对于人力网上的“招聘店长若干名”，有些嗤之以鼻。
坦白讲，他确实被误导了。
来到这里之前，真以为是一家有些规模的连锁公司。
可是现在这个情况，好像又没有被误导，如果有五家店的话，说是一家小型连锁公司也毫不为过了。
更令他惊讶的是，对方看起来绝对不超过二十岁，已经有开五家店的能力？
二代？
小弟弟啊，有这钱干什么不好，平心而论，奶茶这个行业他并不是很看好，有些日薄西山了。之所以还是过来了，依旧是那句话，感觉电话里简单聊了一下，还蛮投机的。
这一点很重要。
再说他本来就是抱着先过来看看的心态，并没有就认准了这个岗位。
“我正在营业的这家店，效益还是不错的，平均日流水在五千以上，现……”
“多少？！”陈松失声问道，不过立马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说了声不好意思。
眼神还是目不转睛盯着李丘泽，等待一个确认的答案。
他怀疑对方嘴瓢了。
一家奶茶店，日流水五千以上？
他就算没从事过这个行业，大致上也能分析一下，一杯珍珠奶茶不过五六块的样子，那岂不是说一天得卖一千杯？
可能吗？
“五千以上。”
陈松：“……”
哪怕对方重复了这个数目，印证了自己并没有嘴瓢，他还是有些不敢置信，眼神里渐渐有了丝狐疑。
开什么玩笑。
日流水五千，一个月就是十五万。
奶茶这种快消品，利润高是个人都知道，最起码得对半赚。
那岂不是说他一家奶茶店，一个月纯利润在七万五千以上？
这里是台市。
不是北上广。
不说别的，就是人都没有那么多。
奶茶店如果这么来菜，那台市的老板们还削尖了脑袋开工厂干嘛？
他以前那家店是卖小机械的，门店零售的话，单品价……换到餐饮行业的话叫作“客单价”，在三百元以上，日平均流水的话也就三千不到的样子。
是的，一天卖不出十件。
就这，都算在公司直营的几个店面里干得不错的。
“以为我在吹牛？”李丘泽毫不在意地问。
陈松没否认，笑了笑：“奶茶店能有这样的效益，确实有点超乎我的认知。规模很大？”
“不大，两间店面，四十平方。”
来来来，你倒是唠唠看，就这么个小店，一个月十五万流水怎么弄出来的？
陈松是真来了些兴致，很想了解一下。
前几年奶茶生意红火的时候，也没听说过有这么好的效益，那些年他听闻过有人干了一年奶茶店，年底买了小轿车。
但那好歹是一年啊。
你这个情况要是真的，两个……不，一个月就能买辆小轿车了。
又说仅仅四十平方的规模。
不是我不信，谁能信啊？
况且现在奶茶行业不是在走下坡路了吗？报纸新闻里总能看到关于奶茶不好的评论和报道，据说街边奶茶店抢着比赛一样地在倒闭。
凭什么你就能这么赚？
你倒是说个道理出来让我相信一下啊。
“因为我们的奶茶不一样。”李丘泽大致能揣摩出他此时心里所想，聊天般地说，“我们的奶茶是自主研发的，并不是街头随处可见的那种，目前别说台市，全国只有一家店在售，就是据离这边不远的、我们开在台大和吉技校外的第一家店里。”
“自主研发？”这个词让陈松眼前一亮。
这么说是人无我有的东西了。
那还有那么一点可能。
他很想问问是怎么研发的，不过又想到可能会涉及一些隐秘，不太好打听。
如果此事为真，那他就不得不更高看对面这小伙子一眼了。
甚至有了跟着他干的冲动。
一家公司小不小不要紧，一旦拥有自主研发的能力，便有了希望与未来。
这很关键。
他以前那家工厂，之所以遇到点动荡就倒了，他觉得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没有自己的东西，人家生产什么他们也生产什么，太好替代了。
“嗯，你应该没有喝过，待会儿如果有兴趣，可以过去看看，尝尝，我们的主打产品与你了解的奶茶，不能说完全不同吧，只能说…毫不相干。”
陈松被李丘泽的俏皮话给逗乐了。
同时也有些心惊。
说是距离很近，让他过去看，过去尝。
如此一来，说什么牛皮话就完全没有意义了。
他过去一看便知。
所以……刚才说的那些…全是真的？
想到这里，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望向对面小伙子……不，老板的目光也有些不同了。
单店月纯利润七万五千以上。
那么五家店的月总利润是多少？
脑子里捋清这个数字后，他的一颗心怦怦直跳。
从收益上讲，放在台市这个地方，已经不能算一家小公司了。
这边家庭作坊式的小企业，月收入万把块的，多如牛毛。
他们原先那家工厂有将近两百号人，一个月纯利润别说三十万了，有没有十万都不好说。
生意并没有那么好做。
否则老板也不会这么经不起折腾。
他现在极为好奇，到底是什么新式奶茶，如此吸引人，如何好赚。
真是迫不及待去看看，马上品尝一下，现在就去。
奈何这里是别人的地盘，人家现在还没动，他也不好意思逾越。
“有兴趣吗？”李丘泽问，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饮水机这事是真给忘记了，应该第一时间买的。
人家特地过来面试，水都没一杯，也说不过去。
陈松想了想道：“李老板说话爽快，我也就有什么说什么了，人家说三十而立，我这个年纪也没剩几年时间了，有些时候我真的挺急的，而且本身不是那种喜欢三天两头换工作的个性，我妈总跟我说干一行爱一行，我希望能找个长久稳定的工作，希望公司有发展前途。
“如果贵公司真属于这种奶茶行业的新贵，有着自主研发的能力，是的，我有兴趣。”
李丘泽表情不变，用手指敲了敲桌面：“不过有些话我得说在前头，任何的创新都有失败的可能，奶茶是一个传统行业，创新更是不易，虽然目前我们的势头还算可以，可往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好。你有这个心理准备吗？”
“坦白说，没。”
李丘泽没做反应，静待下文。
“李老板你刚点燃了我心里的激情……”陈松讪笑道，“冷不丁地又一下说到失败的事情，我脑子还没跟上。”
李丘泽笑了笑，笑容和煦。
很真实的一个人。
“其实吧，这事也正常，创业本来就是艰难的，没有四通八达的关系，谁也说不敢说能一直走得平平顺顺，创新型的公司风险会更大一些。
“这些我脑子里暂时还没考虑，但是潜意识里是有一些思量的。
“不过有句老话说的好，风险和机遇是并存的，我才二十六岁，荒废了几年，想求稳定不假，但也没有彻底失去激动和斗志。”
陈松说到这里呵呵一笑：“如果能跟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干出点有意思的事业出来，我当然乐意。以前是没有机会，现在一个机会就摆在我眼前，有种不抓住会后悔一辈子的感觉。”
李丘泽突然手一扶椅子把手，站了起来，弄得陈松还有点不明所以。
不由耸耸肩道：“暂时到这里差不多了吧，我没什么其他问题了。”
陈松挠了挠脑门，这个小老板的节奏他有点跟不上啊。
“噢，对啦，我应该问一下你。”李丘泽笑道，“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我的话……”
陈松调整了一下语气道：“能了解下薪资待遇吗，店长的话每月有多少工资啊？”
他可没忘记找工作最现实的目的。
他得恰饭，得生存，得养家呀。
李丘泽低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工资。”
陈松：“……”
什么个玩意儿？
你是在逗我吗？
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第一百八十六章 真敢给呀
李丘泽原本想着先带陈松去店里看看，取得他的信任后，再聊其他的。
不过他现在提出来了，那就聊聊吧。
早聊晚聊差别也不大。
重新坐回软包的木质靠背椅上。
李丘泽刚才那一句“没有工资”，别说将陈松搞懵逼了，门外悄咪咪偷听，但心里告诉自己这是在学习的夏语桐，着实楞了楞，表情极为精彩，然后无声做着口型：
‘有没有搞错？’
‘泽哥你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啊，请人家做店长不给工资？那人家能给你干？’
‘这么聪明的你，怎么一下就傻了呢？’
‘这天还怎么聊？’
‘这个陈松也是好脾气，换一般人估计这会儿都该破口大骂了吧？’
陈松回过神儿来望向对面，笑得有些尴尬：“李老板你开玩笑吧？”
刚刚一瞬间他考虑过这或许是对方公司的一种薪资制度模式。
可是转念一想，你甭管什么制度，什么模式，也不可能没有工资，没有底薪，一分钱不给呀。
再抠门的老板也没听说过这么干的。
之前他们公司那些刚进公司的新销售，不可能有业绩，还给每月发四百块底薪呢。
如果是本地人还好说，外地人出门讨生活，刚出来的那种，不得饿死？
他也好不到哪里去，以前没养成存钱的习惯，去年半年工资没发，吃了半年老本，里里外外等于损失了一年，过年回家卡里仅剩的一点钱也被掏空了。
现在真是穷得叮当响。
“不开玩笑，真没工资。”李丘泽表情严肃道。
“这……”
陈松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心里暗骂，小弟弟你丫的也太抠了吧？
就算有提成，你好歹多少弄点底薪啊。
这样的薪资结构你自己认为合理吗？
万一你新店开起来生意暂时不好呢，我特么喝西北风去？
没见过人这么弄的。
劳动法允许吗？
总得给个基础保障吧。
“那…我想具体了解一下这个岗位的薪资结构。”
陈松将‘具体’二字加了重音，这家公司如果情况属实，他确实动了心思，甚至有些激动。
这位小老板无论情商智商，还是说话方面，刚才一直表现得也都挺不错。
他心中的评价是很高的。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对方居然抠门成这样。
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把底薪都给整没了。
那他现在可得慎重考虑考虑。
老板如果抠门成这样，那是很可怕的，比过去的地主老财、资本家都有过而无不及。
其他方面都好没用啊，自己吃香的喝辣的，连一点剩菜残羹都舍不得分给你，这样人怎么去追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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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不上结构，很简单，就一个提成……”
擦！
还真这么干啊？
陈松本来想着，如果没有底薪，其他待遇方面好点，比如提供住宿伙食什么的，多少还能接受。
然而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还是发生的。
仅仅只有一个提成。
这又说回刚才想到过的情况，奶茶店这种买卖很吃位置，如果你的新店开起来生意不好呢？
我拿不到提成呢？
我给你翘着屁股白干？
然后还得喝西北风？
上一边凉快去吧！
有多远滚多远！
老实讲，他有些上火了，他自认脾气还算不错，但遇到这么个极品老板……抠门抠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也是头一回见啊，实在不能忍。
抚了下西装，站起身来，准备告辞。
李丘泽是故意的，故意一直卖关子，有意看看他的表现，人在情绪上头时，才更容易凸显出本性。
这小子算是过关了——以他心态年龄，以及上辈子活的岁数，这么称呼一句没毛病。
“李老板，这个岗位可能不太合适我，就谈到这儿吧，我先走了。”
陈松点了下头后，转身离席。
“你确定？”
这时身后传来声音。
陈松脚步微顿，没有转过身来的脸上泛起一抹冷笑，我确定的很！
脑残才会给你这么抠门的老板打工。
然而不等他回话，身后再次飘来声音：“你就不问问这个提成有多少？”
陈松怔了怔。
诶？好像确实忘记问了。
如果提成提得比较多，也不是不能商量。
比如对方现在这家店，日流水五千，我不要多，给我提五十分之一，一天一百块，我就给你卖力干！
要再多点，提个四十分之一，一百二十五块，一个月小四千的收入，我给你玩命干！
至于新店的话，按你现在这个店的情况看，生意肯定还是有的，刚才那只是假设，你只要提成比例给得合适，我撑几个月也没事。
一切就看你的心眼有多大。
这样想着，陈松转过身来，表情平静地问：“能给多少提成？怎么个提法？”
“利润提成。”李丘泽手敲桌面道。
“提利润？”陈松问，“有业绩考核吗？”
“没有。”
陈松噢了一声，这倒是简单明了，比他之前的工作感觉压力要小一些。
他们以前有各种业绩考核、任务，甚至还有几个层级，每达标一个层级，获得的提成都是不一样的，每月都在向各个指标，更高的层级奋进。
着实有些累。
却也乐在其中。
记得他最高的一个月提成拿了一千七，外加一千五的底薪，三千二的月收入，美滋滋。
不过也仅仅是感觉啦。
因为这份工资他不给底薪啊！
你不卖力的话，不把店盘得有声有色，如果店里不赚钱，你提个屁哦！
想打秋风都不行。
没有底薪作为保障，实际上压力还要大。
你的命运就真的和老板捆绑在一起了。
他赚，你赚；他亏，你只能吃屁。
但是这都不重要，他是个正经打工人，没想着混日子，重要的是，这个提成比例是多少。
如果合适，他还能坐回来谈谈，再抠抠搜搜的，他保管立马就走，绝不回头。
“那能提多少呢？”他再次追问了一句。
“10%。”
陈松：“！！！”
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对，我耳背，没听清！
他整个人陡然一个激灵，有种一颗心刚坠入冰窖，忽然又被人猛地一下扔进火炉的感觉，骤冷骤热，险些没将他的小心脏搞爆炸掉。
百分之十，也就是十分之一！
你确定吗你？！！！
簌——
说时迟那时快，陈松抢着脚两步坐回来，重新坐回头先的椅子上，坐得笔直端正，屁股只挨了三之分一的椅面。
这事儿可以谈！
大大的可以谈！
百分之十是什么概念？
也就说店里每赚一百块，他个人能拿十块。
你说你现在这家店月流水十五万，那纯利润绝对在七万五千以上，如此一来，岂不是你的这个店长，每月收入高达七千五百块？！
陈松问出了这个问题，忍都忍不住的那种，必须问清楚。
“是的，她叫齐薇，你待会儿过去就能见到，比你大一岁，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月收入会超过一万。”
李丘泽似笑非笑地望着对面：“谁告诉你我这个店的月利润只有七万五的？”
陈松：“！！！”
没人告诉，我特么自己分析的行不行？
靠，一万块？
我读书少你可别忽悠我！
齐薇那边李丘泽已经找她谈过，既然要公司化经营，当然要施行统一标准。
总不能新招的店长拿着百分之十的利润分成，齐薇这位一号店长还拿着没有提成的两千月薪吧？
就算齐薇善良忠厚，知足感恩，他李丘泽也不能答应。
会凉了老人的心。
齐薇那边的反应不用说了，当场撒了猫尿，有点感恩戴德的意思，搞的李丘泽还有点不自在，所幸这两天开始缓过来了。
双方都缓过来了，见面亦如从前。
“真…真给这么高的提成？”饶是陈松，都有点结巴了。
门外偷听的夏语桐，这会儿杏仁眼瞪得滚圆，樱桃小嘴张到极限，快能塞下一只鸡蛋了。
她吓到了！
这事齐姐没和他们说。
当然这种事以齐姐的性格也不会主动和他们说，说出来干嘛？炫耀吗？
我拿一万，你拿八百，你个小渣渣——这样吗？
可是她真被羡慕到了。
她甚至突然有种辍学不读了，也向泽哥应聘个店长当当的冲动。那个……如果泽哥肯要的话。
她都没考虑能不能胜任的问题。
不行也得行啊！
逼也得逼出来！
一万块啊！
假如有了这份工资，家里啥问题解决不了？
她书读穿了，参加工作，能拿到一万块一个月吗？
她都没敢想过这个数目。
不过她也明白，这事也就想想，辍学是不可能的，会被老爸打断腿的。
不辍学就没法全职，胜任不了店长的职位。
但是泽哥，你能不能以后继续开店呀？千万不要停啊，一直开一直开，开到我大学毕业，到那时候……嗯，那时候，我应该也有当店长的能耐的！
夏姑娘心中，突然有了些别样的想法，似乎这辈子跟着泽哥混也不错，他太大方了！
就没见过这么大气的老板。
里面那位陈松哥哥肯定也没见过，不然不能够结巴了。
那qio实。
想他陈松十八岁高中毕业，如今二十有六，也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小十年，从未见过这么“敢给”的老板。
直接剁给员工一根手指。
未免也太舍得了。
大方得有点让人不敢置信。
第一百八十七章 合伙人模式
李丘泽很满意陈松的反应，倒也在情理之中。
尤其是齐薇的例子摆在眼前。
这家伙显然彻底迷糊了。
2008年，月薪过万，这应该是他们这种高中毕业的人，想都不敢想的。
齐薇还没有高中毕业。
“真给啊。”他笑着回话，打趣道，“怎么，我敢给，你还不敢要？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可能看走眼了哦。”
他为什么对招聘店长这件事这么慎重？
首先电话沟通，第一感觉不行直接Pass，然后再说会面，会面后还要各种试探？
正是因为想真正培养一批人出来。
没错，培养。
不介意给高薪。
甚至给店！
《中国合伙人》是2013年出品的，这年头“合伙人”这个词汇还不算特别流行，比不上股东。
但是二者的意义是不同的。
股东是金主爸爸。
合伙人是小伙伴。
他要做的就是寻觅一群靠谱的小伙伴，一起将草茶做强做大，自己吃肉，他们也要有上等的高汤喝。
传统的雇佣模式迟早会被淘汰，合伙人制度才是创业型公司的未来。
这是他的个人观点。
十年之后“合伙人模式”这个概念将会逐渐流行，并引起重视。
“没有，我敢！”陈松咽了口唾沫道。
哪有老板敢给，员工不敢拿的道理？
如果真是这样，那只能说你的能力确实配不上你的工资，你从内心就胆怯了。
他觉得自己可以。
无非就是玩命！
你舍得剁给我一根手指，我大不了整个人溶进你的店里。
陈松着实有些激动，虽然现在还不好说新店的经营情况会怎么样，但是有这个利润分成，他不想了。
也没脸再想了。
老板这么舍得，说了产品也是独一无二的好货，再卖不好，那就真是自己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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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儿掉馅儿饼一般的机会摆在眼前，把握不好只能怪自己活该！
“李老板，我得向你道歉，刚才是我错怪你了，我还以为你……”
“很抠对吧。”李丘泽笑道。
“嗯。”陈松老脸一红，直接承认了，连声道，“实在不好意思，你是我遇到的最大方的老板，你尽管放心，我保管豁了命弄好你的店……”
“也有可能是你的店。”
李丘泽这突然插的一句话，再次把陈松搞懵逼了。
门外夏语桐两只耳朵都快竖起了。
啥意思啊？
泽哥失心疯了不成，给这么高的待遇不要紧，连店都要送吗？
要真这样，我……我……我……
我可真辍学了噢！
面对陈松不解的表情，李丘泽伸出三根手指：“三年。现在给你的待遇，你叫提成也好，分成也罢，随你。只要你能勤勤恳恳干三年，让我看到你的努力和表现，你的这10%的酬劳，就可以转化为单店的注册股份，吃分红。
“而且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对于草茶我是有长足规划的，现在这几家店不算什么，只是原始积累的过程中的必要产物……对啦，需要给你解释一下，我不是什么富二代，所以我得做些必要的财富积累，才能打造出我心目中的草茶。
“到时候草茶的店面，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绝对是开在CBD或者大型商超里的，说白了，值点钱。
“那么这个注册股份是什么意思，你懂吧？”
懂！
怎么可能不懂？
我又不傻。
陈松内心骇然。
他不仅懂得这个，刚才听得认真，也领悟了李老板这番话的所有意思。
也就是说，现在不是给他百分之十的利润分成吗？这就是他现在的福利待遇。
但是只要他干的好，干满三年之后，这百分之十的利润分成就会转化为某一个单店的股份。
他就成为老板了！
而且大概率不会是即将接手的小店，李老板有大目标，并且已经计划好，想要将草茶打造成高端品牌，进驻CBD和大型商超。
然后店由他这边或者说公司来开，自己只要好好干，就会被他调过去接手这样的新店、大店。
自己将占有的是这种大店的百分之十的股份！
每年能拿这个店十分之一的分红，还是股东之一，不仅仅是一名打工人，一名店长。
是老板。
大老板！
这由不得他不心思荡漾啊，也太美了一些，虽然他也明白现在从实际上讲还纯属一个大饼，但是人有点盼头总比没有好。
他不就是想找一份这样的工作吗？
待遇过得去，公司有发展前景，自己有晋升空间？
全部捞着了！
这待遇还不能用“过得去”来形容，简直好到爆！
公司看着也是很有发展前景的，没听李老板说吗，自主研发的新产品，人无我有，现在在全国都是独一份，而且有实际成功的店铺案例摆在这里。
晋升空间方面就更不用说了。
打工人打工能打成老板这事，常规操作下，他还是头一回听说啊。
赖死赖活也要跟着干呀！
陈松感觉这是自己人生二十六年来，最大的一次机遇，没理由不把握住。
铁了心，不作二想。
“老板，我没什么话好说了，你…以后看我表现！”
陈松红着脸，激动道。
李丘泽想要的就是这句话。
他喜欢用行动力来说话的人。
“那走吧。”他拍拍屁股站起身来，“带你去看看我们草茶的发源店，和大家认识一下，也好让你心里的那颗石头落下来。”
“嘿嘿，已经落下来了，已经落下来了。”陈松讪讪一笑，心想还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这位。
别看年纪不大，颇有点小说里大智近妖的意思。
这越发给了他信心。
实际上他确实已经信了。
俩人来到门外，看到夏语桐站在墙边一动不动，李丘泽走过去瞅了两眼：“你在干嘛？”
“啊？”夏语桐惊了一下，这才回过神儿，“噢噢噢，我我……我在想事情呢。”
“想啥？”李丘泽眨眼问。
想当店长！
“想……想你刚才说的那个合伙人模式。”夏语桐随口道。
“哟，我家小桐现在都开始研究起这个了？”李丘泽哈哈一笑。
夏语桐嘻嘻了一声，那可不的模样。
“陈松，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夏语桐，台大的学生，在发源店那边兼职，也是我的员工。”
你的员工？
你媳妇儿吧。
欺负我老实人还没结婚？
但我好歹也是谈过恋爱的好吗？这还看不出来？
“噢，小桐你好。”陈松只要不傻，就不会点破，小老板明显还藏着掖着呢。
长得人高马大的，还这么帅，又多金，最重要的有能力。
鬼知道有几个女朋友。
“你好，陈松哥哥。”
夏语桐伸出小手本想和他握一下，哪知陈松刚瞧见她有这个动作意识时，立马瞄向旁边，做得非常自然，丝毫不刻意，似乎在欣赏房间里的布置。
那夏语桐也便作罢了。
这手是我能摸的？陈松心想。
李丘泽全看在眼里，拍了陈松一把，示意他跟上。
不错，这家伙很值得培养。
……
夏语桐离开小区后便告辞了，回了台大。
李丘泽带着陈松来到草茶，此时差不多下午三点，放在广东一带到了饮茶的时间点。
台市这边虽然没这个生活习惯，但是这个点也刚好是午饭快消化完了，想着晚饭还有一阵儿，年轻人胃口又好，确实应该补充点能量的时候。
店门口排队的盛景再现。
陈松看着这生意火爆的场景，心里越发欣喜。刚才一路走过来不是没有路过几家奶茶店，只是那几家店的生意加起来，都不如草茶一家红火。
这就说明一些问题。
他越发对草茶自主研发的新式奶茶，充满期待，即便他不是一个爱喝奶茶的人。
齐薇几人看到俩人出现，便猜到李丘泽旁边的这人是什么身份。
显然面试通过了。
不然不会带到这里。
忙归忙，也都热情招呼了一声，给足了面子，毕竟是新店的店长呀。
生意太忙了，李丘泽有意让蔡书文做杯奶茶给陈松尝尝，又不好插客户的队，只能等等。
陈松站在吧台一侧，留意着他们制作奶茶的方式，还特地留心了一下客户给的钱。
再没有任何疑虑了。
这奶茶还真与街边随处可见的那种奶茶不同，就是颜色和款式都不一样，他离得这么远，都能嗅到热饮杯中溢出的茶香，似乎是用真茶叶泡的一样。
那盖在茶水上的奶泡什么的，也很有讲究，调制起来感觉还挺复杂的。
比他想象中有技术含量一些。
他还得学，想着后面一段时间得常过来了。
日流水五千块也是真的有啊。
他才站多大会儿？已经好几十进账，再看看门外那长长的队伍，怎么耗都耗不断的样子，羡慕得直流口水。
要是以后他的店也有这阵仗……那真不吹牛，做梦都能笑醒。
他们每一个人，既是给老板送钱的，也是给他送钱的。
等了足足一个小时，在李丘泽的示意下，蔡书文才做好一杯祁门群芳最交到陈松手上。
后者表示感谢后，按照蔡书文教的方式一尝，眼神亮得吓人。
娘的，大有搞头啊！
这玩意儿何止学生会排起队来买？是个小孩和女人就得沦陷啊！
而小孩和女人的钱，向来比较好赚。
搞搞搞搞，他都迫不及待想上岗了，有种摩拳擦掌大干一场的冲动。
第一百八十八章 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
随后的几天，李丘泽接连面试了多位求职者，并没有每一个都相中，所幸开年正处于找工作的旺季，应聘的人不少，谈得他口吐白沫之后，终于寻觅到三名感觉还不错的店长。
这三人应聘的经过大致与陈松相当，初见时发现李丘泽这么年轻，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当了解到草茶现在的成绩，以及李丘泽四店连开的计划后，开始端正态度重视起来。
而当李丘泽抛出合伙人模式之后，三人便再也无法淡定了。
正如陈松当时的反应，三人同样怎么都没想到，打工还能打成老板。
哪怕李老板对于草茶的发展描绘真是一块大饼又如何？
十分之一的利润分成的待遇摆在这里。
而他们每个人都像陈松一样，去齐薇所负责的“一号店”观摩过。
草茶的与众不同，和生意的火爆程度是他们亲眼所见。
这一点假不了。
想想齐薇月入过万的收入，仅仅是这，便将他们馋得口水直流，彻底陷进去了。
四人全都充满激情和干劲。
根本无需李丘泽吩咐什么，趁着这段时间新店那边还在装修，四人但凡有空立马过来一号店这边取经。
将他们四人搞定之后，招聘普通员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李丘泽让他们作为主导，亲自与应聘者交流，尊重他们的意见，毕竟以后要打配合的是他们。
开始李丘泽还陪同了几次，后面就直接安排双方会面，他只要一个结果。
公司化经营的人员管理模式大抵便是如此，一级管一级，这样才能效率最大化，否则他一个老板还要对每一位基层员工深入了解，非得累死他不可。
一个店但凡出现问题，他只找店长。
多出四名店长后，李丘泽看似轻松不少，实际上也没闲着，有些事情暂时还必须他这个老板亲力亲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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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今天就跑了一趟茶叶市场。
如今有五家店拿货，肯定不能再像以前一样的价格。
明天他还打算去趟一直采购的那家超市。
……
入夜。
304寝室。
李丘泽还在卫生间洗澡的时候，便听到外面吵吵闹闹的，也不知道在干嘛。
擦干头发出来时，发现一帮人全凑在顾栋的床铺上，顾栋盘膝坐在床上，身前的小桌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
围观的不止他们宿舍的几头牲口，还有班上其他宿舍的几个家伙，床铺感觉都不堪重负了。
一帮人瞪着眼珠子，眼神明亮，一眨不眨，脸上全都挂着猥琐的笑容。
李丘泽一看就知道在干什么。
“哪位老师出新番了？”
“不是老师。”张杆抬起头来，一脸兴奋道，“这回全是明星，大明星！”
“嘿嘿，李丘泽，看不看？哥们儿好不容易找到的资源，一般人找不到。”顾栋银笑道，很是得意。
“大明星？”李丘泽楞了楞，脑子里有什么一闪而逝，快步上前探头瞄了一眼……
风景无限好啊。
还真是个大明星。
一向以清纯玉女的形象示人，但是此时屏幕里的画面，委实有些不堪入目。
粉丝看了一颗心会整得稀碎。
顾栋这帮家伙一边欣赏，还一边评头论足，什么“想不到啊”，“真带劲”、“如此风骚”……之类的。
李丘泽可算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了。
2008年初，好像还真是这个时间，轰动一时，甚至对日后的演艺圈都造成深远影响的那个什么门，爆雷了。
据说是陈老湿的电脑坏了，送去修，结果被人卖了。
内地首爆应该是在天涯论坛上，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涉及到的女星之多骇然听闻，刷新了许多人的三观。
最后陈老湿也为此宣布永久退出港城娱乐圈。
让他的不少粉丝引以为憾。
要知道陈老湿这会儿简直红得发紫。
多首歌曲入选金曲榜，电影方面更是前途无量，前有《无间道》，后有《头文字D》，知名度几乎与周杰伦并驾齐驱。
就这么一件事，让他彻底栽了。
男未婚，女未嫁，你情我愿本也正常，你说你浪就浪呗，没事拍什么小视频？
李丘泽摇摇头，准备去把刚换下来的脏衣服洗了。
“诶李丘泽，你不看？”
顾栋惊讶，这都吸引不了你，丫的还是个男人吗？
没见四眼妹妹都看得一脸带劲？
李丘泽没鸟他，多少年了，早就看过。
等他把衣服洗好晒好后，这帮家伙还在看，你看不要紧啊，能不能不要一边流口水，一边发出银笑？
老子明天还要早起呢。
于是几脚把其他宿舍的几头牲口踢了出去，房门一关。看到顾栋几人依然看得聚精会神，下意识道：“之前说的那件事你们还想不想搞？”
就是合伙搞外卖网的事情。
其实他老早就想问，只是近段时间太忙了。
开学也有一阵儿，哪里看到这几个家伙有半点动静？
“狗几把你…能不能明天再谈这事？”顾栋没好气道。
简直打扰人的雅兴。
蔡书文看了李丘泽一眼，退出少儿不宜频道，踱步回到自己的床边，从被褥下面摸出一本书——《计算机编程入门》。
“我有在看，有点难，不太好上手。”
他这么一认真起来，另三个家伙也不好再欣赏了，张杆除外。
因为老早就说过，这事他不掺和。
抱起顾栋的电脑，像只猴子一样，三两下爬回自己的床上，躲在被褥里看。
顾栋“日”了一声。
“四眼妹妹都感觉难，我这……想学会估计悬啊。”周小江一阵踌躇。
董俊臣抬头望向站在床边凝视着他们的李丘泽，讪讪一笑：“老大，我明天就弄本书瞅瞅。”
顾栋耸耸肩道：“不是说给报培训班吗？直接报吧，编程这玩意儿是抱本书看就能看会的？”
李丘泽确实说过这话，但是让他现在花钱报班，他不会干。
报了名人家学费可不带退的。
这四个家伙，除了四眼妹妹以外，其他三个明显还没进入状态。
“现在不报，你们像四眼妹妹一样，先自己摸索一段时间，能不能学到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看到你们的态度。”
李丘泽话说得很直白。
谁的钱也不是大水淌来的，他可不会花冤枉钱让这几个家伙玩票。
“包括后面真要做买卖了也是一样，你们如果是这个态度的话，我是不会和你们一起搞的。”
顾栋三人沉默了，都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李丘泽这句“我是不会和你们一起搞的”，大抵上还顾忌了情面，这句话在他们三个理解起来，可以换个说法——我不带你们玩了。
李丘泽准备一次性再开四家新店的事情，学校里其他人还不知道，但他们门清。
做生意爆棚里的能力摆在这里。
只能是李丘泽带他们玩，他们不敢也没那个能耐称大头。
看到李丘泽日进斗金，自然也是艳羡的，心里想是想跟着他一起发个财，谋个好前途，只是少年性情，一玩起来就把这事给忘了。
或者说不太能认真投入起来。
蓦地想想李丘泽近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也挺汗颜的。除去上课的时间，天天早出晚归。
而他们呢，就知道傻玩。
在李丘泽身上，他们算是真切领悟到一个道理：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
外人只看到李丘泽赚钱赚到手软，却看不到他在背后付出的努力。
为了草茶的生意，他几乎牺牲了所有的个人时间。
尤其在顾栋看来，以他现在和席恩娜的关系，如果多花些时间约出来玩玩的话，说不定三两月也就追到手了。
他还没见过第二个男生能把席恩娜约出来。
这就说明很多问题。
可是李丘泽有吗？据顾栋了解，这家伙就在春节回来的时候，请席恩娜吃了个饭，后面几乎没怎么鸟人家。
当然也确实是没有时间。
这厮为了做生意，连这么极品的混血美女都可以不泡，实非常人也。
不得不服啊。
言尽于此，李丘泽也懒得多说，大家都是成年人，又是这么亲近的关系，重话说多了就没意思了。
他是有心带小伙伴们一起搞点事业，可如果小伙伴们自己不知道努力，没有奋斗精神，那就是扶不起的阿斗，他也没辙。
回到床上，下意识打开笔记本电脑，本来想看看人力网上有没有什么信息——
普通员工的招聘事宜，他这边虽然没有深度参入，但是信息还是他这边收集的，然后安排店长与他们会面。
之所以这么干，也是为了把控一道关卡，如果全部放权给店长，容易搞出裙带关系。
他自己的亲戚都不想他们掺和进来，更别提这些店长。
任人唯亲在他看来是大忌，放在官场上不行，生意场上同样不适合。
没想到今天老家装修公司那边，小老板把设计图发过来了。
李丘泽仔细看了看，小老板结合他的意见，显然费了心思，弄出来的效果很不错，大问题还真没有，总体上他还是比较满意的。
那么如果想要动工的话，问题就来了，需要钱。
然而他现在是真的穷，这四个新店一搞，又要置办设备，进货什么的，卡里的那点钱捉襟见肘。
说不得还要等个十天半月的，到时候先打个几万订金过去，水电先搞。
看，做生意就是这样，只要一投入，想要发展，钱总是不够用。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一车保温杯
四家新店开业在即，李丘泽打算做几天广告宣传，前期的引流还是十分重要的。
这年头酒香也怕巷子深。
你东西再好，别人不知道也没用，如今哪里没有奶茶店？
靠着产品优势认真经营，的确可以脱颖而出，但那需要时间，需要熬。
过程很难受。
如果能靠营销操作一开始就让生意火起来，何乐而不为呢？
有时候商业思维也将决定一家店的成败。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耐心熬过那个艰难期。
尤其是年轻一辈的人。
有时候并非你的产品不行，只是老一辈做生意人的都懂得一个词，叫作“守店”。
常听人说生意是守出来的，便是这个道理。
那既然你年轻，你没有那个耐心，就不要开着时髦的店铺再去学老一辈的经营模式，那样大多没什么好结果。
这年头搞广告宣传的方式还比较单一，智能手机刚刚问世，像他们这种做传统生意的小老板，互联网思维暂时还派不上用场。
电视、电台广告，包括刷公交车，给出租车换“帽子”，这类广告打不起。
或者说真投入了，收入未必能与投入成正比，摊子毕竟就那么大，犯不着。
思来想去，大概率也只有搞搞地推比较适合。
做任何生意之前，必须想清楚自己的目标客户，像他的奶茶店，别看都开在闹市街区，实际上主要客户还是周边那一片的居民。
打算每个店周边弄波人过去推几天。
人不是问题。
但凡能给到五十块一天，学校这边的人要多少有多少。
地推的模式虽然烂大街，不过怎么推依然有些技巧，推得好与不好的效果，也是天壤之别的。
公司里，只有李丘泽一个人。
如今有了这个办公地点，平时需要思考一些事情的时候，他就会过来，不为别的，就为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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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前的桌面上放着笔纸，还有一杯自己给自己泡的碧螺春，腾腾冒着热气，茶汤银绿隐翠，香气馥郁，有种绝无仅有的独特果香。
既然干了这门买卖，自然不缺好茶叶喝，这点碧螺春还没花钱，人家老板送的。
白纸上有些字迹，只是还没写完：四店同开，福利酬宾……
原本计划四家店相继开业，不过这几天去视察时发现，装修进度相当一致，完全可以同时开业，那么李丘泽便转化了一种思路。
想以此做个稍微大点的文章。
正托着腮帮子思考的时候，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是席恩娜发来的一条信息。
【要不要保温杯？】
李丘泽没好气地笑了笑，要送我东西直接送不好吗？还问我要不要？
不过这很席恩娜。
【你送我我肯定要啊。】
【那我给你拿几个，回校给你打电话。】
拿几个？
啥意思啊？
李丘泽一时没琢磨明白。
【你在家？】
【嗯，我妈中午回来了，回家吃了个饭。】
李丘泽发了个“噢”字，也没多问，现在满脑子都是新店开业的事情，暂时腾不出空隙想其他的。
这倒也证明了他早前的猜测，席恩娜家距离学校非常近，应该就在市区的某个地方。
……
一号店里现在非常热闹。
李丘泽偷了个懒，将五家店以从1到5的数字在内部做了个简单划分。
吧台内站满人，齐薇他们倒是乐得清闲，有人免费做帮手多好啊，他们只需要在旁边指点就行。
多出三男一女四个人。
都是二十几岁的年纪。
这就是李丘泽招聘的四名店长。
前几天还不会这样凑到一起来，这几天似乎比起来了，生怕学得没有对方好，听齐薇说四个人上午比她来得都早，就在门口候着，晚上与她一起下班。
要知道这是没工资的。
也就包他们两顿盒饭。
全凭热情。
李丘泽这个老板自然乐意见到。
合伙人模式的优点其实已经开始显现，如果是按常规方式招聘的店长，能有这么上心？
他们不仅仅将即将接手的那家店当成公司的店，也当成是自己的店。
估计十分之一的利润分成做梦都在想着。
李丘泽下午两点才吃的午饭，吃完饭后进去逛了逛，没多逗留，回了学校。
说起他还是学生这件事，陈松四人得知情况后也是震惊不已。
用陈松的话说“感觉自己过去这么多年活到狗身上去了”。
三点钟来到学生会给文艺部的一帮人开了个会。
如今文艺部在学生会的地位今非昔比，李丘泽手下除了有董俊臣这个副手外，还有八名干事，这是正儿八经的大部门才有的配置。
可是谁也不敢有什么意见。
学校方面发现文艺工作居然能搞起来，也是隔三差五要求搞活动。
这活动一多，权利也就大了。
不过由于上次汪向斌的事情闹得有点大，最后莫名退出学生会更是引发一些轰动和猜想，现在草茶再想赞助学校的活动，不说不可能吧，多少有些不合适。
所幸李丘泽也不指望了。
去年店铺开业时那场晚会才是最重要的，达到的引流效果堪称一流。
如今只要是台大和吉技的学生，谁不知道一号店的存在？要不要继续在学校搞宣传，问题不大。
真想搞什么活动，直接在店里搞就行，一样很快就能传遍学生圈。
这不马上就是春日暖阳的季节，学校又准备搞场活动，类似于春游踏青，由组织部和他们文艺部配合。
李丘泽虽然从不否认自己是甩手掌柜，但是真正有事时他也从不缺席，不仅如此，还会将部门工作全部分配到位。
说白了，他来把握大局，分工好了让底下人去做。
这就是谁也挑不出他毛病的地方。
一个部门负责人，大抵上能做好这个就算不错了。
有些部长羡慕他这个能力都羡慕不来，要不然连自己都没思路，要不然分配安排不下去。
散会时四点多，瞅着时间还早，李丘泽本来准备就近去老陈那边坐坐，半路上接到席恩娜的电话，也就作罢了。
来到生活区这边约定的地方，老远便看到席恩娜亭亭玉立的站在那里，穿一件米黄色风衣，腰带系成一个蝴蝶结，恰好将胸前的饱满和臀部的挺翘勾勒出来，这么一看，与她平时习惯性穿肥大的衣服不同，身材简直火辣得不像话。
气场更是强大得出奇。
附近也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偷瞄，但是她方圆三米之内楞是没有一个人。
尤其是女生。
谁如果和她站一块儿，那纯粹找不自在。
顾栋以前那个姓闵的女朋友，单看还是不错的，因为晚会的关系，与席恩娜结识，后面一起在校园里同行过，被人家形容成“跟个村姑也没什么区别”。
席恩娜最有魅力的地方，还不是混血的面相，和曲线惊人的高挑身材，而是那股高冷和高贵的气质。
一般的姑娘确实难以攀比。
在李丘泽认识所有的同龄姑娘中，大概率也只有身高一米六八，浑身泛着仙气儿的江虞婉和她站在一起，能不落下乘，各有千秋。
仿佛一个是仙女，一个是魔女的感觉。
夏语桐也不行。
夏语桐单论长相也有她的独特优点，然而可爱范儿的女生，遭遇这种女神范儿的类型时，通常都会被比下去，日后不是流行一句话么？叫“可爱在性感面前一文不值”，不是没有几分道理。
除非夏语桐能够自信到无视二女的气质打压，才有可能在她们面前绽放出自己的光彩。
看到李丘泽径直走过去，有些偷窥者原本还挺诧异，不过看清他的长相后，也就恍然了。
文艺部部长，草茶的幕后BOSS，这两个身份中的任何一个，都足以使他成为学校的风云人物。
尤其是后者，更是让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们甚至不怎么酸。
像席恩娜这样的妞，大概率也只有这种家伙才可以降服。
不过说来也奇怪，一直有传言说俩人正在谈恋爱，可楞是没人拿得出十足的证据，不说别的，如果在谈恋爱的话，在校园里牵个手又没什么，甚至亲个嘴都没人会管。
只是从未听说，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看到。
有些人干脆在周边的草地上坐下来，看似在晒太阳，实际上注意力全在这边。
席恩娜右手上拎着一只白色布袋，一尘不染的那种，不懂内情的人或许还会感慨女神就是女神，一个装东西的袋子都这么讲究。
现场只有李丘泽清楚，这妞有洁癖。
“喏。”
看到李丘泽在身前站定，席恩娜抬手递过袋子。
前者接过一看后，蓦地想起中午那通电话，问他要不要保温杯，说带几个给他，还真给拎半袋子过来。
他扯开袋口一看，一个个长方体的包装盒，这不得有五六个？
也不像送礼啊。
“啥情况呀？”李丘泽一脸迷糊，“干嘛拿这么多保温杯给我？”
“你不是说你爱喝茶吗？我就想到了，你放着慢慢用吧，用不掉送人也行，反正家里多。”
单听前半句李丘泽还有点小感动，听完后面的话又感觉大概率是自己多想了，不禁问道：“家里多？有多多啊？”
“数不清，可能上千个吧。”席恩娜随口道。
“啥？上千个？”李丘泽惊讶，“你家也不造保温杯啊，哪来的这么多？”
“别人欠我妈的钱，还不出来，拿杯子抵债，要不然要杯子，要不然没有。中午拖了整整一车到我家，全堆车库里了……”
席恩娜聊天般地说着，然而李丘泽却越听眼前越亮。
一车保温杯吗？
堆在车库生锈？
日了狗，不能这么浪费啊！
给我我正好能派上大用。
第一百九十章 席恩娜的防守
李丘泽忙不迭从袋子里取出一只杯子，拆开包装盒，是一个银白色的圆柱形杯子，拿在手上有些份量，感觉质量还挺不错。
上下端详了一下，做工看起来也过得去。
接着又拧开杯盖看了看，里面有一个金属茶漏，提起来，内胆是亮闪闪的材质，杯壁上刻有“304”字样。
“304不锈钢的，这杯子可以啊。”
到了这里，李丘泽是彻底动了心思。
像这种保温杯，超市零售的话，一只怎么的不得卖个五六十？
这还是保守估计。
这杯子有个品牌，叫“尊御”，他对保温杯的品牌不甚了解，也不知道有没有一些知名度，如果有的话，哪怕是在当地，价值只会更高。
“是还行，我妈说一杯水放在一天还是温的，要不然她就直接拖废品收购站了。”席恩娜耸耸肩道。
“那你妈怎么不拿去卖掉？”李丘泽问。
“卖给谁啊？还要找人，没这渠道，她天天忙得要死，哪来的这个闲工夫。”
席恩娜这么一解释，李丘泽就懂了，主要还是没看上眼啊。
就算一只杯子能赚五十好了，一千只不过也就五万块。
对于席阿姨那种大老板来说，估计都不算个钱。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人家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膈应她，还给她一车杯子，她如果不要吧，丢了这点钱事小，却会坏了原则。
像她这种做了多年生意的人，欠她钱的肯定不止一个两个，如果以后谁都见样学样呢？
这方面李丘泽也算有点感同身受。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这年头欠钱的是大爷，可你说做生意吧，又很难做到没有欠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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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有那种有钱都不愿意结，塞批货给你抵债的人，以为你不会要。他也遭遇过一回，让他拉一车板材走，他照样拉了，转手卖给了一个开装修店的熟人。
能这么干的家伙，根本就没想过还钱，能赖就赖。
你如果不拉，他反而有话说了“喏，让你拉你不拉，那就别催了，等我有钱再给”。
不能惯着。
那趟他没有赔，他是不会吃这种亏的，让老子拉，老子就可劲儿拉，要不然就还钱。
席阿姨这个就不好说了。
一车保温杯显然没有一车板材好卖。
关键她似乎根本没想过要卖。
“那人欠你妈多少钱啊？”李丘泽好奇打听。
席恩娜审视了他两眼，终于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反问：“你干嘛这么关心这件事？”
“心疼啊！”
李丘泽摸着胸口道：“我那几家新店不是快要开业了吗？想着弄个引流活动，用礼品吸引人的想法之前也有过，只是不值钱的不够有吸引力，值钱的成本上又不划算……”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望向露出恍然表情的席恩娜，继续说道：
“你家这批抵账的保温杯，我看着怪不错的，如果席阿姨没有找渠道把它卖出去的想法，放在仓库吃灰……多浪费，你说是吧？
“你看有没有可能便宜点转过我？这样你家至少还能回点现金对吧？”
席恩娜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李丘泽你是不是每时每刻都在想着生意？在你的生命中是不是就没有比生意更重要的事情？”
擦！
这个脑子有坑的家伙，又开始想哪一出了？
李丘泽暗自留了个神儿，立马否认：“真没有！我今天一天都在想开业前引流做广告的事情，你上午发信息我时，我还在租的那个办公场地想方案，这不…赶巧刚好撞上，就想到了么。”
别看他和席恩娜隔三差五才见一次面，实际上几乎每天都在聊天，在IS频道上。
他现在游戏实在没时间玩，便总会忙里偷闲去IS频道逛逛，与蓝雪儿聊聊天，席恩娜现在入了坑，基本也在。
很自然而然就会聊到“忙得没有时间玩游戏的理由”。
所以他最近的一系列动作，席恩娜基本都知道。
席恩娜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端倪，可惜失败了，也便信了八分，无所谓道：“你要想要你去拖吧。”
“我去拖？”李丘泽瞪眼，惊喜来得这么突然吗，“不是啊，这事你能做主？”
“你觉得呢？”席恩娜没好气道。
八成还真能！
以席阿姨对她的疼爱和自觉的亏欠，区区一批抵债的杯子何足挂齿？
可是……可是李丘泽不能这么干呀。
那杯子如果是席恩娜的他就不说了，现在立马找车去拖。
关键它不是，它是别人抵账给席阿姨的。
他和席阿姨根本就不认识，仅仅借着对方打给席恩娜的电话，简单聊过两句。
这么干有些不合适。
活了两辈子，如果连人情世故都不懂，那他就真叫白活了。
他和席恩娜之间有友情，他和席阿姨有个啥关系？又不是丈母娘对吧，哪能乱拿别人的东西？
“这事得跟你妈说一声啊。”
“你找车去拖吧，我晚点和她说一下就行。”席恩娜满不在乎道。
因为她知道这批杯子对她妈来说根本没用。
要不然也不会拖到自己这边来。
纯粹就是找个空塞一下。
“不行，不能你说，得我来说。”李丘泽摇头。
“你…说？”席恩娜诧异。
“当然，我的事当然要我来说，你说算怎么一回事？待会儿席阿姨还以为我是什么人呢。”
“什么人啊？”席恩娜好像真没听懂样。
“就是……打女人心思，吃软饭的人，懂么？”
“你不是吗？”
李丘泽：“……”
艹，这不能忍。
老子不要了行不行？
看到李丘泽拎着袋子准备扭头就走，席恩娜拽了他一把，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
这一幕可没把一帮偷窥的家伙给看呆。
有人还猛拍了一把同伙：“靠！席恩娜刚才是不是笑了？！”
“开个玩笑，你……真打算跟我妈联系？”她说这话时表情有些不自然。
缘由是因为，老妈早就想见见李丘泽。
现在几乎每次见面都会问起李丘泽，以及俩人作为朋友相处的情况，恨不得知道所有细节。
今天中午还问了，她说起李丘泽回校后请她吃了顿饭的事，她妈笑得那叫一个开心，连那顿饭点了几个菜，具体是什么，都问了个遍。
她这边一直压着。
也幸好俩人的那次通话是用她的电话打的，她妈没有李丘泽的电话号码。
如果再让俩人接触一次……席恩娜大抵会猜到将发生些什么。
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既然她都道歉了，李丘泽就不和她一个女流之辈计较，认真点点头：
“真的。她是你妈，你是觉得没关系，但是这些东西毕竟涉及到真金白银，我怎么能一声招呼不打就给她拖走了呢？不管你信不信，我不是这种人。而且我没打算问她白拿。”
“你打算买？”席恩娜表情古怪。
“对。她是她，你是你，我和她又没什么关系。当一笔生意谈就行，也最合适。”
席恩娜听着这话，一时不知道因为个什么，反正就感觉挺舒服的。摇摇头：“她不会要钱的。”
她敢拿人头担保。
不为什么，就因为这个人是自己现在唯一的异性朋友。
她又何尝不明白老妈的心思？
“那我就不要。”李丘泽很是干脆。
别看他平时喜欢插科打诨，与席恩娜说话也是荤素不忌，实际上他心里一向有一套行事准则。
万一……这里只说万一，万一席恩娜是他以后的媳妇儿呢？
那这么一搞，得给丈母娘留下个什么印象？
她不介意，自己都介意。
我李丘泽要真和你女儿走到一起，绝不是因为你家钱多——他得表明这个态度。
席恩娜见他态度严肃，一时倒有些为难，一方面想要帮他，知道他一口气开四家店，现在资金肯定很紧张；另一方面又不想老妈与他接触。
因为一旦接触……后患无穷啊。
老妈很可能会教唆他来追自己，可是自己并没有打算谈恋爱和结婚。
她直到现在也不相信男人有一个好东西，哪怕是眼前这个，顶多做朋友，至于爱人，她不信他有那么专一。
她可没忘记，这家伙以前堂而皇之地讲过“你和夏语桐我都喜欢，漂亮姑娘谁不喜欢”？
可见一斑。
不过抛去这方面不谈的话，他的确是一个很好的朋友。
他会在你不开心时逗你，在你思想不通达时开导你，在你孤独寂寞时陪伴你，在你遇到困难时挺身而出。
“我去家，我把我妈喊过来，你们谈，谈完你直接把东西拉走。”
思忖少许后，席恩娜想到一个折中的办法。
那就是这件事她来安排。
她全程陪同。
只要不让俩人留下联系方式，以后他们想背着自己见面，商量些什么，就没那么容易。
否则这两个人如果联手起来打自己的主意，她想想就头疼。
李丘泽颇为无语地望着她，心想要不要这样？正人君子你都防？
我如果一门心思想攻克你？像果冻一样用下半身思考问题，你以为你能防得住？
妞，你才十九岁而已，未满。
“行啊。”索性他就答应了，来呀，我让你防。
你要真能防住我，过两年NBA就该来请你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登门席家
这晚李丘泽做了一个梦，这个梦的背景不算胡编乱造，是他曾经看过的一本书的内容。
梁晓声的《人世间》。
只不过他成了周秉昆，席恩娜成了乔春燕。
周秉昆的老妈和乔春燕的老妈不是一直想撮合他们吗？趁着过年一帮人年轻聚会的时候，他妈跑去了春燕家，春燕来了他们家，晚上还在这儿睡的。
当然梦肯定不可能和原剧内容一样。
这晚没曹德宝什么事，他酒劲上头，晚上钻了春燕的被窝……
后面就是一顿胡扯。
本以为是个美梦，结果演变成了惊悚片。
在那个年代，你把人家姑娘睡了，自然得娶回家，然后就在俩人成亲的典礼上，江虞婉冒出来了。
嗯，她饰演的是郑娟。
我勒个去哦，李丘泽当时就惊醒了。
然后便借着窗外洒进的月光，盯着上铺张杆的床板一阵感慨：活在新社会真好。
也不知道这个梦有没有寓意，以前他完全不信这些东西，现在有点信了。
不过不太愿意去想，搞得自己活得不痛快。
……
翌日中午。
按照约定，李丘泽和席恩娜在校门口碰头，然后在一帮学生的指指点点中，拦下一辆出租车，一起坐进后排。
席恩娜根本不在乎这些。
李丘泽就更不在乎。
他俩就算真坐车开房去，又咋的？
席恩娜报了个地址后，司机师傅的态度明显有所转变，那么李丘泽就知道，这个“香榭一号”不太简单。
人性就是这样，当遇到社会地位比你高的人时，总会不由自主多出份客气，或者说从潜意识里多了份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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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市李丘泽其实还算不上太熟，毕竟满打满算过来这边也就半年时间，能记住一些重要景点、几条热闹的街区就算不错，做不到对这里的楼盘都很了解的程度。
出租车直奔市中心，随后居然进入了一片公园式的地方，反正有山有水有广场，也有不少游玩的市民，应该就是个供市民休闲娱乐的地方。
以一条整洁的柏油路分成两块区域。
出租车便沿着这条路一直深入，直到无路可走时，一片住宅区出现在李丘泽眼前。
好家伙，就说刚才瞄了半天也没看到有楼盘，此时才明白。
这里是一个高级别墅区。
里面清一色的四层高的联排别墅，绿茵环绕，与周围公园式的风景相得益彰，丝毫不显突兀。
结合种种信息，想到了席恩娜家有点档次，却也没想到住得这么爽。
小区门前就是一个大公园啊，占地至少几公顷，就问你爽不爽？
偏偏她还不乐意回家。
也真是……人比人气死个人。
李丘泽猜想这里就算不是全市最贵的楼盘，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而席家在这里的房子，目前专门给席恩娜住，以前还有她奶奶。
由此可见她妈有多么疼她。
她自己都不见得能住得这么爽。
有席恩娜这个业主在，出租车顺利驶入戒备森严的小区大门，然后按照她的指引，在一栋别墅的院门外停下。
高墙大门。
李丘泽付完账从车上走下来时，深色大闸门已经向一侧电动开启，显现出里面的一个庭院。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规模，地面铺着青石板，两侧有绿茵的草坪，以及一些园林景观的设计。
四层的真石漆别墅门外，停着一辆白色跑车，宝马六系硬顶敞篷。
如果李丘泽了解不错的话，应该是全进口的，售价超过百万。
庭院一侧有一联车库，此时其中一个闸门是开着的，里面还有一辆车，是辆红色的小MiNi。
“诶怎么有两辆车？”李丘泽问。
白色的宝马六系是谁的想想就知道，既然不在这边住，没必要放这么多车在这里吧。
他这么问是想提前有个准备，猜想席阿姨会不会带了朋友过来。
“噢，MiNi是我家保姆买菜的车。”席恩娜自顾自在前面带路，随口回道。
李丘泽：“……”
娘的，你家敢不敢再壕一点？
席恩娜似乎意识到什么，脚步微顿，扭头解释了一句：“我妈用旧的，有些年头，卖也卖不了几个钱。”
你解释个甚？
解释就是掩饰知道不？
“你不搞辆开开？听说台大有些学生就有车。”李丘泽跟上步伐，打趣问。
“没驾照。”席恩娜没多解释。
“要不过段时间一起考？”李丘泽建议，今年过年回家他绝对不坐长途大巴，别问他为什么。
学院隔壁就是集团公司旗下的驾校，考驾照其实很方便。
席恩娜刚想回句什么的时候，别墅楼下的进户门打开，走出一个三十几岁的中年女人，身前系着围裙，抢着脚迎上来，替李丘泽接过了手中的袋子。
第一次登门肯定不好空手。
他上午特地去备了点礼物。
不算什么贵重东西，现在看来就更不值钱了，一盒燕窝制成的滋补品。给奶奶辈送礼，又不熟悉，也不知道该送啥好。
好歹是个意思。
吃不吃的他就不管了。
“这是刘姨。”席恩娜介绍道，看得出来与这个保姆的关系还算可以。
话说回来，如果不可以对方怕也干不成。
李丘泽现在还不知道的是，刘姨在席家干了好些年，以前席恩娜奶奶还在世的时候，就是她照顾的。
“刘姨好。”李丘泽笑着打了声招呼。
“诶，你好你好，里面请。”刘姨笑意盈盈，着实看了他两眼，却又不好一个劲儿打量。
“刘姨，我妈呢？”
刘姨再次看了李丘泽一眼，抿嘴笑道：“在厨房烧菜呢。”
“她烧菜？”席恩娜惊讶。
在她的人生中，吃过她妈烧的菜的次数都是有数的，老实讲，也不好吃。
同时她妈是一个很擅于保养的人。
油烟这些东西向来能不沾就不沾的。
今天显然是破例了，因为个什么不言而喻。
了解到这个情况时，其实她心里已经后悔了，老妈的热情超乎她的想象。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奈何……都走到门口了，难不成把李丘泽这家伙再赶出去？
“嗯。”刘姨笑着点头，“说是烧两个拿手好菜。”
“番茄炒蛋，酸辣土豆丝？”
她有个屁的拿手好菜，做饭还比不上自己。席恩娜此时真是有点脑壳疼。
重点不在于这两个小孩子都会炒的菜，而是这个待客的态度。
李丘泽这家伙的待遇，超过了近一年来，家里来的所有客人。
印象中老妈至少有一年没下过厨，至少在这边没下过。
走进屋子里，如同想象中一样，堪称金碧辉煌，一二楼有个半复式的设计，大厅区域挑空有七八米高，上面吊着一盏巨大的水晶灯。
“小刘，来了吗？”一楼一侧传来脚步声。
“来了。”刘姨回道。
不多会儿对方映入眼帘，坦白讲李丘泽惊了一下。
这怎么看也不像有五十岁的样子啊。
一米六五左右的身高，穿一套修身的白色女式西装，身材一点都没有走形，甚至称得上窈窕。
身上同样系着围裙，乌黑的中风长发应该是为了方便烧菜，随意在脑后挽成一个髻，稍显蓬松，既有种慵懒感，又有些妩媚。
皮肤白净，虽然有一些细小的褶皱，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脸上白里透红的。
五官即便没有席恩娜那么精致立体，却也十分匀称。
乍一看顶多也就是三十七八岁的样子，与刘姨站一起像是一对姐妹，而且气质要好得多。
李丘泽在打量席茜的时候，席茜同样在打量他。
俩人如出一辙的眼神明亮。
席茜看着他和小娜站在一起，咋就有种说不出的般配呢？
无论身高也好，身材也罢，还是相貌。
很有点天作之合的意味啊。
就这么一看，真是挑不出毛病。
席茜完全是一种丈母娘看女婿的心态，发现对方比想象中还要好后，笑得合不拢嘴。
“你就是小李，李丘泽？”
“席阿姨好。”李丘泽微微弯腰，以示恭敬。
“好好好，来，来，让阿姨好好看看。”
席茜忙不迭上前，她可不像保姆刘姨，不好意思细瞧，恨不得拿个放大镜看。
旁边的席恩娜很想伸手捂脸。
带李丘泽回家，绝对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可惜事已至此……
双手被人拉着，对方垫着脚，昂着头，瞪着眼睛盯着自己猛瞧，几乎没扑进自己怀里，李丘泽能清晰地嗅到她身上那种幽而不艳的香水气味。
心头不禁有些感慨，如果时光倒回二十……不，哪怕十年，这位席阿姨也是位风华绝代的美人啊。
如今离得这么近，还是能看出对方身上的一些老态。
任凭你再懂得养生，再擅长打扮，女人的美丽终究抵不住岁月的侵蚀。
当然了，年过半百还能保持这样的体态和容貌，以及气质，也是极为罕见的。
自己的老妈才刚过四十，但是如果与席阿姨站在一起，看着要比她还显老。
“你俩好了没有？”席恩娜实在没忍住，冷冰冰来了一句。
席茜这才“放过”李丘泽，表情比刚才更乐呵。
“好啦好啦，小娜你也真是的，回家也没个笑脸，赶紧带小李去洗手吧，妈还有最后一个菜，马上就可以开饭了。”
说罢，噙着收都收不住的笑容，火速返回厨房。
第一百九十二章 这个小伙子太对胃口了
圆形吊顶的饭厅里，带转盘的红木大圆桌上摆了满满一桌菜，其实不用细瞧，李丘泽就知道那几道菜是席阿姨烧的。
果真有番茄炒蛋和酸辣土豆丝。
品相实在一般。
当然这话肯定不能讲出来。
“小李，来，吃菜。”
席阿姨热情得让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可劲儿给李丘泽夹菜，她自己烧的“拿手好菜”自然也没落下。
完了自己也不怎么吃，一只手托着下巴，笑眯眯望着李丘泽，或者说“盯”。
那眼神……如果俩人是一般年纪，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
“妈，你够了。”席恩娜此时真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是女儿国出来的，没见过男人吗？
看看这表情，活像《西游记》里唐僧他们初到女儿国时，那帮人馋得掉口水的模样。
“来来，小娜你也多吃点，让你住家里不住，学校食堂能有个什么好吃的？看你这几个月都瘦了。”
席茜才想起忽略了女儿，夹了一大块清蒸鲈鱼到她碗里。
自己的菜就算了，知道她不喜欢吃。
反观小李这边就让她很惊喜啊，可没人跟他说桌上哪些菜是小刘烧的，哪些菜是自己的烧。
诶，偏偏自己夹给他这么多菜，小刘烧得那些还在，自己烧的已经快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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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特别对这孩子的胃口。
吃饭也香，大口大口的，像个爷们儿，不拘谨，很率真。
多好的孩子啊，她是越看越喜欢。
李丘泽要知道她的想法，指定得在心里吐槽一句：姨，你就没点B数吗？这都不用分辨好吗？
你这样眼巴巴地看着我，我好意思不吃吗？
“我什么时候胖过？”
席恩娜这妞也确实不会聊天，说话带刺，这天儿不就聊死了？
所幸席茜也不在意，注意力重新转回李丘泽身上。
“小李啊，听说你在学校是个风云人物，是学生会的干部对吧？”
李丘泽咽下嘴里的饭菜笑着摇头：“没小娜那么风云。”
小娜？
席茜眼前一亮。
对面的席恩娜则冷眼扫了李丘泽一眼，带着股杀气。
“她也就长得漂亮点。”
席茜显然对女儿的优势相当了解：“是个什么职位啊？”
打听这个？
李丘泽用余光瞥了眼席恩娜，心说来呀，防守啊，你要不防我可投球喽。
这妞压根没意识到。
说了嘛，毕竟也就十九岁未满。
但凡知道自己在学生会的职位，想获得联系方式简直不要太容易，学生会有花名册，一通电话打过去，随便编个理由，都不用仔细打听。
“文艺部部长。”
果然这话一出来，席茜满意地点点头，不动声色夸奖了一句，完了才意识到什么，诧异问：“啊？文艺部部长？”
“本来没想干，纯属赶鸭子上架，恰好这个部门一把手空缺，我本身的性格又不太喜欢被人呼来唤去……”
李丘泽简单解释了一下。
席茜了然，便没在这个话题上纠结，又问：“听说你在校外开了家店，现在又准备开分店？啥店啊？”
“咳！”
李丘泽刚想回话，席恩娜这回意识到了，用力咳嗽一声，琥珀色的大眼睛凝望过来，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不说就不说呗，多大事……这妞根本没发觉自己已经漏球了。
“小店。”李丘泽呵呵笑道，“席阿姨你指定看不上眼，不提也罢。”
席茜自然也看明白了女儿的防守，便不再追问。在昨天晚上之前，她对李丘泽可谓一无所知。
实际上很想去学校看看女儿，顺带会会这个小李，可是女儿始终不同意。
也是没辙。
昨晚打电话给自己，说起车库那一堆保温杯的事情，才好歹给自己透露了一点小李的事情。
说是去年在校外开了家店，干的不错，现在又准备开分店，资金投进去，没什么钱了，想搞个开业宣传，刚好女儿这边带给他几个保温杯，谈起这个，便上了心思。
学生创业，想来也确实是小打小闹，她便没太在意。
不过这股子创业精神，倒是让她更生几分喜爱，有他们江浙人的劲头。
噢对啦，女儿倒也和他讲过小李的来处，不过她自己也不是知根知底，只知道一个省份。
想到这里，席茜岂能错过了解的机会？
“小李，你家具体是湖省哪儿的？家里有几口人啊？父母是干什么工作的？多大年纪啊……”
席茜机关炮一样的问了一大堆，问完还下意识看向女儿，本以为她又要不高兴，哪知这回她并没有。
这使得席茜眼神更加明亮。
很显然，小娜对这些也感兴趣。
这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一些情况吗？
有戏啊！
自己的女儿自己清楚，这辈子是打算做“尼姑”的，那她能同意？
说来这事她也有责任，无论如何婚姻是两个人的事，不是单方面的。
她和前夫……也就是小娜的亲生父亲的离婚，是多重原因造成的。
实际上自己也尝试和她解释过，可是她始终听不进去，总认为是她爸抛弃了自己。
也抛弃了她——这一点席茜还真没办法“修补”，也不想。
因为那个男人确实提都没提过要小娜，抚养权直接给了她。
如果不是这样，夫妻做不成，俩人至少还能做个朋友。
她已故的母亲也有责任，小娜从小伴她左右，人老了就喜欢回忆往事，她自然不可能有坏心，却不知道自己的那些辛酸，潜移默化中对小娜造成了深远影响。
既然是自己的错，是母亲的错，而母亲已经不在了。席茜便觉得自己有义务也有责任将它纠正过来。
女儿这边她口水都说干了，真的有些力不从心。
所以她便想着从另一方面入手。
哪有少女不怀春？总会遇到自己喜欢的人。
而这个人便是关键。
小娜的“病”，如今在她看来，唯有爱情可医。
李丘泽也挺奇怪的，席恩娜你不吐槽一句你老妈调查户口吗？
然而她就是没有。
能怎么办？
长辈问到头上，也只能据实回答了。
听完李家的背景，了解到李丘泽的父母只是农民后，席茜非但不嫌弃，反而越发欣喜。
农民好啊！
农民淳朴。
没那么多花花肠子。
钱她又不缺，缺的是一个能一心一意对她女儿好的女婿。
这一点非常重要。
否则很可能适得其反。
“诶小李，你现在在这边做生意，将来是准备在这边发展吗？或者…安家？家里就一个儿子，你父母那边能同……”
“妈，能不能让人好好吃饭！”
不待席茜一句话问完，席恩娜扶着额头将她打断。
这就算真是处对象，人家第一次上门，你直接问这个，好吗？
咋的，还想招个上门女婿啊？
头大！
这一波李丘泽得感谢席恩娜，席阿姨热情得有些不像话了，他是那种会做上门女婿的人吗？
想啥呢。
真要实话实话，保不齐还得带点硬邦话，惹得对方不高兴。
“好好，先吃饭先吃饭，小李啊，多吃点。”
盛情难却，李丘泽也就不客气了，刘姨的手艺相当不错，不输一般小炒店的厨子，而且这一桌生猛海鲜，用料上乘，更加健康。
一连干了三碗饭。
席茜乐得不行。
能吃是福啊，这个不矫揉做作的性格，她真是太喜欢了。
饭后三人转移到客厅，刘姨很热心地端来一壶花茶，还特意给李丘泽泡了杯绿茶，他一看叶条和汤色，再嗅了下香气便分辨出来，雀舌。
也是女性比较喜欢的一种绿茶。
应该是刘姨问过席恩娜，才特地安排的。
“妈，说说杯子吧。”席恩娜不想再给她主动权，也明白李丘泽不太好先开口。
“噢杯子是吧，拿去啊。”席茜笑了笑，多大点事。
席恩娜没什么太大的表情变化，意料之中的事情，转头望向李丘泽。
别说她妈喜欢成这样，就算没看对眼，她带回家的同学，一些没用的杯子肯定说送也就送了。
逛过豪门大宅，吃过生猛海鲜，李丘泽也就不奇怪这大户人家的做派了。不过还是那句话，人家愿给那是人家的事，他和席阿姨才初次见面，今儿个还是初次登门拜访。
带一盒几百块的燕窝补品过来，带一车保温杯回去，算怎么一回事？
“席阿姨，谢谢了，不过白拿不太合适，实不相瞒，这批杯子我拿回去也不是白送的，肯定要创造出价值。”
李丘泽笑着摆手：“那这样用长辈给的东西，拿去变现，就更不合适了。”
顿了顿，他继续说：“我这边主要听小娜说，那些杯子你没打算卖，堆在车库里吃灰，感觉有些浪费，才动了这个心思。
“想着看您这边能不能便宜点匀给我。您如果不要钱，那我肯定不能要。”
席茜就坐在他边上，埋怨般地拍了他一下：“这孩子，怎么还这么见外呢。”
“倒也不是见外。席阿姨你自己说，拿人家凭人情白给的东西去赚钱，合适吗？”
要按这个道理来讲，席茜还真的没办法反驳。
不过也正因如此，她愈发高看了眼前的小伙子一眼。
懂得人情世故，做事有原则，这个年纪，实属难得啊。
“那你说说看，拿这些杯子去具体做什么，怎么创造出价值，能创造出多少？如果说得好，我…给你一个成本价。”
席茜饶有兴致道。
有意看看这个小李做买卖的能耐，如果真是个可塑之才，那不怪她脑子里现在有很多想法啊。
她膝下无子，只有两个女儿，小的那个还没断奶。
她已经年过半百，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家业，总要有人继承吧？
第一百九十三章 以为只是看起来对胃口，不曾想才华横溢
李丘泽想到了席阿姨有“检查功课”的意思，却也没想到有这么多花花肠子。
“成本价”这三个字正中他的要害。
当即就范。
伸出一根手指道：“拿这些保温杯想要达成的第一个目的，自然是引流。”
席茜端起磨砂玻璃杯品了口花茶，示意他继续说。
“引流这个很简单，新店开业，什么宣传都没有，客户肯定不会多，我们这种小买卖，搞大宣传也不切实际，所以我打算在学校找些学生，以地推的形式在店铺周边宣传几天。
“不过我个人认为地推也要讲些技巧，现在搞地推的满大街都是，骗子还不少，老百姓其实已经不厌其烦了，你塞过去的小卡片或者宣传单，九成九都进了垃圾桶……”
席茜听得下意识点头，虽然以她的生意层次，早就过了这种宣传的阶段，甚至都没经历过，二十多年前她办厂的那会儿，还是客多厂少的年代，生意比现在好做多了。
不过这并妨碍她对一些新鲜事物的了解。
“活到老学到老”虽是一句被说烂了的老话，但是她一直深以为然，也是这样做的。
尤其是他们办企业的人，如果无法与时俱进，就只能被时代和市场所遗弃。
以她的了解，地推这种小成本推广的方式，当下确实走入了这种窘境。
但凡是个店，应该都搞过地推。
这样多了，老百姓也就烦了。
就连坐在欧式真皮沙发一侧的席恩娜都听进去了，心想可不吗？每次出门逛个街总能“领”一手纸，感觉如果有人动个心思，靠这个卖废品就能个温饱。
而且搞骗人把戏的也真是有。
她前几天就遇到过，让她留下身份信息，电话号码什么的，说搞什么市场调研，送洗发水。
好多大妈大婶都抢着写。
她虽然不清楚其中原理吧，但至少明白天下没有免费午餐的道理。
家庭地址、身份证号码，包括电话号码，这些东西随意泄露给陌生人，难道不是安全隐患吗？
办信用卡大抵上有这几个东西就行了吧？
“我的想法要搞就要出效果，别最后钱花了，功夫费了，却替印刷店打了工。
“而想要出效果，就必须让老百姓真正的关注，这时就需要拿出点有吸引力的东西吸引他们的关注。
“其实那些骗子之所以屡屡得手，用的也是这个办法。当然我们和他们不同，我们店毕竟在那里，现在门头都立起来了，这个做不了假，老百姓自然会分辨。”
席茜稍微楞了一下，都？
不过暂时的关注点并不在这里，权当他话说快了，问道：“所以你打算拿这些保温杯吸引客户，从而给店铺引流？但你考虑过成本吗？”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示意席恩娜去拿只保温杯过来。
屋里拆开用的刚好有一只，是刘姨的。
等席恩娜回来后，她将保温杯拿在手上，翻转了几下道：“就这款保温杯做工还是可以的，要不然我也不会拖回来。你是准备怎么弄，见人就发，还是留信息？这样的获客成本是不是太高了？”
如果李丘泽打算这么干，那她还真不答应。
是，虽然她确实不在乎这些杯子，但也不愿意将杯子送给那些拿了就没影的人。
而且她敢保证九成九会这样。
做生意绝对不能抱着“只要给别人好处，别人就会礼尚往来，光顾你家店”的想法。
那样多少钱都不够你亏的。
就事论事地讲，因为大多数人都是不靠谱的。
“不。不发，也不搞留信息后续跟踪那套。”李丘泽嘿嘿一笑，“就让他们看看。”
“……看看？”席茜瞪眼。
这是弄哪一出？这保温杯过得去是过得去，但还到不了能当宝贝瞻仰的程度，看个什么劲？
席恩娜也是一副看白痴的模样望着李丘泽。
你当这是琉璃夜樽杯啊，有什么好看的？
大妈大婶们看你搞推广拿出杯子，以为你要送，你一搞只给看看，信不信脾气火爆点的大妈都敢挠你两下？
浪费她们的感情。
“引流，把大家引过来不就行了么？有这些杯子在，目的就可以达到。”
李丘泽说出了自己的计划，昨天晚上他都盘算清楚了。
“我到时候在每家新店门外支个摊子，堆上一堆保温杯……”
“等等等等。”席茜忙不迭将他打断，诧异问：“每家新店？你要开几家新店啊？”
本还以为自己理解错了，或者对方说错了，现在看来并不是那么回事啊。
李丘泽看了席恩娜一眼，这事没说么？
“四家。”
“四家？一起开四家新店？！”席茜惊讶。
她是不是小瞧了这孩子？
“你开的是什么店啊？”
“这个……”李丘泽再次看了眼席恩娜，这不你女儿不让说么。
就算只说“奶茶店”，估计都犯了她的忌讳。开年校外奶茶店干死一大片，已经没剩几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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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店小店。”被某人用眼神严厉警告之后，李丘泽只能打着哈哈笑道，“三两万就能开一家的那种小店，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那五家店开起来，首先你得有个十大几万啊！
不说父母都是农民吗？
难道这些本钱都是自己赚的？
席茜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得到李丘泽肯定的答复后，微微吸了口气，再望向他的眼神，变得迥然不同了。
这不是钱不钱的事，而是一种潜力问题。
还在上学，开家店，并且是人生第一次出远门，到了一个千里迢迢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小半年的时间，居然用一家店挣出了四家店？
这是何等潜力？
足够上报纸了！
这个小伙子优秀得有些过份啊！
席茜心惊地想着，同时内心中也是狂喜不止。
坦白讲，她本来对未来女婿没有任何要求，只有一点——对她女儿好，那就够了。
万万没想到女儿居然给自己带回来一个这么巨大的惊喜。
这个小伙子不仅有着光鲜的外表，不卑不亢的气质，讨人喜的性格，撇去这些不提，内在里，也是才华横溢到不行啊。
她这时还蓦地有些明悟的感觉，为什么女儿会喜欢……好吧，至少也是另眼相待。
话说回来，这样优秀的男孩子，哪个姑娘能不喜欢？
她要年轻三十岁，她也喜欢啊。
席茜心里美得不要不要的，下意识望向女儿，眼神和蔼：女儿啊，你说是不想结婚不想谈恋爱，但你看男人的眼光，着实不错呀，比你妈强。
这样的男孩你舍得错过？
长得好看的男孩不难找，但是长得既好看又有才华的男孩，可遇而不可求啊！
“看…看啥呢。”席恩娜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
“噢没啥没啥，小李你继续说。”
是不是发挥有些过头了？李丘泽瞥了眼自己的右手，上面覆着一只做着精美指甲、带一颗大钻戒的白皙小手，没小姑娘那么细腻，却也不粗糙。
不过他好像也没刻意发挥呀。
那小手还在他手背上拍了拍，感觉每一下都是母亲般的爱啊。
“我琢磨过，打算搞个活动，不仅仅是地推，就在各家店门前搞，堆一些礼品，算是一个主场，周边的地推活动照样进行，会有联动效果，不怕吸引不了人……”
席恩娜想象了一下那画面，新店门前张灯结彩的，保温杯码放一堆，那确实不难吸引人。
“礼品？”席茜自然比她更能捕捉到关键点，问道，“不是说不送，就给看看吗？”
那叫什么礼品？
“嗯。”李丘泽点头，再次竖起一根手指，“是不送，但是可以买。这就是我想拿这些杯子达成的第二个目的，超值赠购。”
“啊？直接卖？”席茜还没说什么，席恩娜一听有些傻眼。
心想难怪他死活不肯白要。
要这么干，那确实没脸要啊。
“傻丫头。”席茜笑骂道，“肯定不是直接卖，不都说了么，超值赠购……对啦，你不是学营销的吗？就没了解过这个概念？”
她大概听出点意思了。
“妈，我才上了几个月课。”席恩娜没好气道。
心里还在想，难怪陈建波老师说李丘泽这家伙是个无师自通的营销大师，我们教都没教，你也没多吃几年饭，你是咋会这些的？
“李丘泽你打算一个杯子卖多少钱？”反正也不懂，她便顺着话问，对此很是好奇。
“初步计划卖一百，不过还……”
“啥啥啥？！”李丘泽一句“还要看席阿姨给我多少钱一只”都没说完，便被席恩娜瞠目结舌地打断。
一副大奸商的模样望向他，指着红木茶几上的杯子说：“你知不知道这杯子就算超市里都卖不到一百！”
“不知道，但是大概能估计得出。”李丘泽实话实话。
“那你还敢卖一百？傻子才会买呢！”席恩娜颇为无语道。
李丘泽心说娘的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这么激动干嘛？
这如果拉着他手的这位不在，他也就直接骂出来了。
目前心里占了空的三个姑娘之中，他和席恩娜说话是最荤素不忌的。
“小娜你先消停会儿，让小李先把话说完，你根本不懂超值赠购这个概念，刚好可以学习学习。”席茜教育了女儿一句。
同时很好奇小李是怎么懂这些的。
能说出“超值赠购”这四个字，就说明这孩子不简单啊，这才多大？
颇有点前途无量的意思。
第一百九十四章 超值赠购
所谓超值赠购，其实也不难理解，单从字面意思分析就行。
一赠一购，说白了就是有买有送。
然后还要契合“超值”二字。
要让顾客感觉非常划算，占了大便宜一样。
这一点很关键，只有客户认为划算没有被坑，才会对这家店产生信任和好感，从而带来回头生意。
否则后果是毁灭性的。
不管是不是真的，那你这就等于骗！
都是附近周边的人，好事大家不见得会宣传，但是害自己上当的幺蛾子，绝对逢人有机会便会说起。
做区域性生意的街边店，基本也就死翘翘了。
超值赠购这种营销技法的核心关键点，就在于“超值”二字，赠和购只是手段。
李丘泽见席恩娜对此很有兴趣的样子，便简单给她讲了一下这个概念。
旁边的席茜听得频频点头。
越发觉得这个小李有其过人之处。
小小年纪，对一些生意技巧把握得十分到位。
“你刚才说准备卖保温杯，那你购购什么？买你的奶茶……哎呀！”席恩娜说到这里猛地一惊。
我勒个去哟，不小心说漏了嘴！
“奶茶？开的奶茶店？”果然席茜“很配合”地笑了。
李丘泽也笑了。
自己带球都带不稳，还想着防守别人，看吧，球带丢了吧。
“我……”席恩娜一时有些恼羞成怒，两只手摆在身前放在一起，右手狠狠掐了左手一把，都掐出血印子了。
“这孩子，干嘛呢这是。”席茜一阵心疼，赶忙凑过去查看。
该说不说，李丘泽老早就看出来这妞有点自残倾向，当初大概率还想过自杀，你说吓不吓人？
手上掐出个印子，这都不算个事。
不过也不好干看着，叹了口气道：“我说句不好听的，你这叫掩耳盗铃，又不是笨蛋……”
“你才笨蛋！”席恩娜怒怼道。
席茜一看这还能怼人，便松了口气，她是担心这个血印子吗？
她这个女儿有时候情绪不太稳定，倒也看过医生，说是有些轻度的抑郁。
这才是需要格外注意的地方。
“好好好，我笨蛋，我笨蛋。”
“哼！”
看着俩人像小两口吵架一样，席茜坐在一旁笑而不语，真好呢。
“你转动你聪明的脑瓜子想想就知道，席阿姨真想联系我，或者我想联系席阿姨，是你瞒住那点信息就能瞒住的？”
席恩娜还不服气：“你怎么联系我妈？别说到我家来，没我一起，你连小区的大门都进不了。”
李丘泽本想反怼一句“这房子是谁的”？
老子不会去物业打听么？
想想还是算了。
万一闹出点什么，这妞直接房子不住了。
这事放她身上是有可能的。
“席阿姨的公司是叫‘尼春’吧？”
席恩娜：“……”
别说她，席茜都惊了一下。
怎么就知道了呢？
“看啥？”面对席恩娜不敢置信的目光，李丘泽摊摊手道，“多简单的事情，你以前聊天时说过，席阿姨的工厂是做网纱的，上千的人规模，网上一搜就知道，台市能达到这种规模的网纱厂不超过十家。”
“对啊，那你怎么就知道是尼春？”席恩娜不解。
就算在网上查过，十家工厂里面怎么就能精准的定位出来？
席茜听到这里，已经恍然了。
真是个傻丫头啊，如果你和小李说过这些的话，那他想知道简直不要太容易。
怎么找出来？
查一下公司法人姓什么不就知道了。
席这个姓很少见的，不像赵钱孙李。
李丘泽与席茜相视一望后，笑道：“因为……其他几家厂，不是叫什么‘雷霸’……是雷霸吧席阿姨？”
“雷永。”
“噢噢，不是叫什么‘雷永’就是‘博强’，都这类名儿，你听听能是个女人取的？唯独这个‘尼春’，偏女性化，听着就有种女性的柔美，那我猜想一准就它了。”
席恩娜：“……”
这都行？
席茜哈哈一笑，她差一点就信了。
不得不说这个小李逗女孩子很有一套啊。
看看，小娜这会儿还哪顾得上恼羞成怒，有点懵掉了。
“我既然能找到席阿姨，席阿姨想找我不就更简单？你这边……真有点不至于。这样吧，我给你打个保票，以后没经过你的同意，我绝不和席阿姨私下会面，怎么样？”
能怎么办呢？
这姑娘有病啊。
只能缓着来，再说他压根就没想过“泡妞还要靠她妈”这件事。
那不成了曹成？
话说这小子算是彻底没信儿了，江虞婉不提，他也懒得问，大抵上应该是放弃这颗更没希望攀上的大树，去拥抱整片森林了，思想活泛了。
一听这话席茜倒是有些急了，那怎么能行？
她还有好多心里话想和小李交流呢。
正准备开口的时候，席恩娜已经抢先道：“这可是你说的！”
“啊，我说的。”
“好，信你一回！”
席恩娜脸上重新有了笑容，感觉这样反而更好，免得她这边藏藏掖掖的，也不是个办法。
看到席茜一脸郁闷的表情，李丘泽只好递给她一个眼神：姨啊，不能私下碰头，有事你CALL我就是。
诶！席茜瞬间领悟，也笑了。
这个小李，真有一套。
话题回到“超值赠购”这件事上，席恩娜追问李丘泽，卖杯子，送奶茶？
“这是不是搞反了呀？奶茶才是你的产品。”
“没有。”李丘泽摇头，“这件事不存在正反。如果杯子我宣传定价为一百，那么我会同时推出一张一百面值的代金券。买杯子送代金券，买代金券送杯子，全凭客户喜欢。
“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愿意掏钱的那些人，不会是街边搞活动常见的那些大妈大婶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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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简单的原因，她们不是奶茶这种产品的受众群体，那么一百面值的奶茶代金券，对她们就没有吸引力，这个活动对她们来说是不划算的。刚好我针对的也不是她们，省得麻烦。
“换成年轻人就不同了，大家喜欢喝奶茶，然后保温杯谁都能用得着，哪怕不相信我宣传的一百块，这款保温杯看起来也值个好几十，然后再加上不打折扣的一百块钱能购买到的奶茶，你说划不划算？”
划算！
超划算！
席恩娜眼前一亮。
如果这样搞的话，她遇到她也会买，当然前提是她家没有这么多保温杯。
唯一会顾忌的一点就是“这家奶茶好不好喝”，但是如果到时候广告打出来说是四家店同时开，却能很大程度上消除这个顾虑。
没点实力敢同时开四家店？
再有渠道的人说不定会打听一下他们校外的那家起源店，他们市区其实并不大。
“不过…你这样干，不是相当于亏了么？”
“这孩子。”不等李丘泽说话，席茜笑了笑，“这叫什么亏啊，一家新店开起来，引流是第一道槛儿，你是没了解过人家大公司打造一个品牌的投入，其实是一样的道理。生意场上任何从无到有的过程，都需要真金白银的投入。
“小李这样搞不但不亏，反而赚了，大赚。
“奶茶我虽然不了解，但也听说过是暴利行当，差不多能对半赚吧？”
看到李丘泽点头后，席茜继续说：“一百块能赚五十，这个保温杯成本能要五十？
“没有五十那就还有利润空间，有利润就是赚了嘛。
“你要想想这个活动一搞，小李收获的是什么，他一家新店原本的客户基础为零，但是买了代金券的客户，百分之百会去消费吧？如果一喝的话正对胃口呢？那是不是就拉动了二次生意？
“同时这样一来还有一个附加效果，大道理我就不讲了，我就问你一件事，如果街边有两家奶茶店，一家店人多，一家店人少，你会进哪家店？”
那肯定是人多的嘛！
席恩娜根本没思考，答案脱口而出：“人多肯定说明味道不错，反之人少肯定说明不咋的。如果不忙的话，我又一定要喝那杯奶茶，排队我也会排人多的店。”
席茜摊了摊手：“所有人都是你这样的心理。”
席恩娜品味着这句话，愈发有些明悟这样一场活动的好处了，感觉受益良多，对她这种学营销的人来说。
真是学到了。
席茜有意教导女儿一番，补充道：
“你要明白小李他们的新店，如果什么都不弄的话，刚开始是很难有客户进门的，产品再好客户积累也会有一个过程。
“他这样采取超值赠购的方式一弄，店铺一开门，那些手上有代金券的客户，必然会迫不及待想尝尝看，然后其他人看到，就会产生从众心理，结果就是进店的人越来越多。”
席茜说到这里还感慨了一句。
“生意这个门道里其实普遍行业都是畸形发展的，顶头的那波会越来越火，越来越赚，绝大部分是难以生存的，然后一小部分有着运气成份和各方面因素使然，混得马马虎虎。”
她觉得自己的公司就属于马马虎虎的一类。
不过她已经很知足，她是幸运的。
从商这么多年，她见过太多企业诞生再倒下。
李丘泽在一旁洗耳恭听，席恩娜想要的解释，本来应该需要他来解答的话，全被席阿姨说完了。
很到位，他都没有需要补充的。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
他也就敢仗着开了挂，与对方掰扯两句。
要换作上辈子2008年的自己，这会儿得趴在地上听，接受能力大概率还比不上席恩娜。
第一百九十五章 打工人打工魂
李丘泽在心里对席茜深感钦佩的时候，却不知道他在席茜心里更是上升到了某种高度。
关键还在于年龄。
一个未满十九岁，刚念高校一年级的小伙子，能有这种生意头脑，并能讲得头头是道，更难能可贵的是有行动力。
实在令人动容。
此时望着李丘泽的目光，简直可以用“精光四溢”来形容。
多好的一块璞玉呀。
甚至都无需费力打磨，因为他本身就已经珠光隐现，只待风雨洗砺，自能焕发光彩。
要了命……席恩娜看了看她，又瞅了瞅李丘泽，这是彻底看对眼了啊。
“妈，你那杯子到底给他多少钱，谈一下吧。”
只想将二人赶紧分开。
“噢噢，这个多少钱……我想想哈。”
我压根不想要钱好吗！
自家人谈钱不是伤感情么？
奈何小李刚才话又说得这么直白，说了不要钱他绝对不要，让人有点苦恼。
席茜思忖着也只能尊重他的意愿，毕竟做事有原则，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是件好事。
“小李啊，其实车库这点杯子都是剩下的，大头工厂那边我已经分掉了，虽说没回钱吧，但你既然有这个见识，就应该明白，我亏是肯定不会亏的……”
“噢，原来是这样啊。”李丘泽接话道。
有些事情看你怎样看待，有没有那个格局，用一些抵账的杯子，给员工发福利，不说换取他们的真心吧，至少也能换来一点工作热情。
要按这个角度看，确实不算亏。
“你要不然就稍微意思一下吧，给个……三五块一只？”席茜用询问的语气说。
我的姨啊，你也不用这么疼我吧，三五块一只，卖废铁呢？
实际上之前说到成本价，李丘泽就在心里思量过这款保温杯的造价，再怎样也得十几块。
人家抵账给席阿姨，不可能按三五块的价格来抵，是不是十几块的成本价都不好说。
李丘泽没先接茬，而是反问道：“具体有多少只？”
“这还真没个准确数目，就按一千只算吧，多也多不了多少。”
杯子拖到厂里后，席茜压根没经手过，让手下人发的，见人一只，有些估计还不止，然后没发完的请示了一下她，说放在厂里容易弄坏，她随口一句也便拖到了这边。
“这样的话，我说个价，席阿姨你千万别推辞，就这些吧。”
李丘泽说着，从夹克衫的内衬口袋里，掏出一沓崭新的百元大钞。
上午准备礼物的时候，顺道路过银行取的。
过来谈生意不带钱怎么行？
不过也就一万块。
以眼下的资金状况，多了他还真拿不出来。
这款保温杯十块钱一只，他依然占了大便宜，绝对连成本价都不到。
不过好歹让席阿姨回点血，他这边再拿过去变现，心里也舒坦一些。
席茜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钱已经塞到了她手上，弄得她有点哭笑不得，接也不是，推也不是。
小李啊，姨真不是差钱的人啊！
李丘泽要知道她的内心独白，便会回句：姨啊，我现在虽然没什么钱，但也没将几千块当回事。
心安理得才重要。
所幸席茜从商多年，不是普通女人，想了想道：“要不这钱你先拿着，不是开这么多家店，资金紧张吗？等什么时候手头宽裕了再给吧。”
这倒是个话啊，席恩娜在一旁忙着点头，感觉很适合。
不过李丘泽却摆摆手，笑道：“没事，本来确实资金紧张，现在有了这些杯子，还怕没钱吗？”
席茜先是一怔，很快便笑了。
还真是。
小李准备拿杯子和代金券捆绑着销售，这就相当于预售了，一套产品卖一百，一千套就是十万块。
店铺未开业之前，便能筹集到十万元资金。
至于能不能卖掉，看看小娜之前的反应就知道。
“行啦行啦，那阿姨我就不说什么了，这钱我就收了。”
“应该的。”
皆大欢喜。
李丘泽当即给张杆去了通电话，让他找辆面包车或者小五菱什么的，开到这边。
等待的过程中，席茜拉着李丘泽问长问短，像是有说不完的话，看得旁边的席恩娜直翻白眼。
关键她啥都问啊！
比如“小李你穿多大码的鞋”？
咋的，觉得安踏匹配不上人家，准备送双古驰？
能省省吗我的老娘喂！
真当是你女婿啊？
好在张杆来得够快，要不然席恩娜都要抓狂了，话题已经延伸到“结婚”这个概念上。
坦白讲，李丘泽也被搞出一身汗。
席恩娜打过电话给物业，张杆坐在面包车上很顺利进来了，按照门牌号找到地方，发现站在门口等待的李丘泽后，忙不迭走下来，挤眉弄眼道：“擦，席恩娜家这么有钱？”
“然后呢？”
这话肯定有个然后，不然干嘛要挤眉弄眼？
“那泽哥你还奋斗个鬼啊，换成果冻那厮盼都盼不来的好事。”
李丘泽眼神往天上瞟：“你哥我是这么点格局的人？”
“也是哈，咱不能吃软饭，毕竟你还有江虞……”
擦！
李丘泽赶紧捂住他的嘴。
狗日的，说俏皮话也不分个地方吗？
别看旁边没人，这别墅大门上绝壁有什么语音系统。
有惊无险进了院子，席家母女走出来也没什么反应，随后李丘泽便带着张杆和司机师傅一起，到车库搬杯子。
塞了满满一车，除了前面两个座，后面已经没办法坐人。
张杆和席茜道了别后，便先押着东西撤了。
李丘泽说要打车回去，席茜不同意，一定要亲自送他们回学校。
她的这台宝马别看只是六系，就跟三系也有百万售价的车型是一样的道理，比什么730、740这种普通七系可贵不少。
双门四座，轿跑车型。
载着李丘泽和席恩娜咆哮驶向学校，席恩娜可怜他人高马大，还特地让出了副驾驶，一路上席茜一边开车，嘴巴没听空。
不好直接私邀李丘泽来家里玩，便一直怂恿席恩娜以后经常带李丘泽上家里玩玩，说了甭管多忙，只要提前约好，自己肯定到。
“就这儿就这儿！”
临近吉技，还隔着一条马路，席恩娜便要求下车。
平时和李丘泽一起还没什么，但如果俩人一起坐着百万跑车回校，还有一个看起来像她妈的人做司机，鬼知道闹出什么动静？
烦！
“这孩子，总这样。”席茜拿她也没辙，好像生怕别人知道家里有钱一样。
一般的年轻人家里有钱不应该骄傲吗？
她倒不是鼓励这种行为。
但你好歹让你亲妈送到大门口呀。
可她就是不让。
“小李，说好了哈，以后一定要跟小娜一起多上家里玩玩。”
你要她带呀。
李丘泽感觉短时间内，他和席家的别墅应该是绝缘的。
不过脸面上还是点头应下。
……
下午李丘泽找到董俊臣，让他和组织部那边打声招呼，在食堂门口贴了张告示——招聘兼职地推人员，日薪六十，当天结算。
谁敢说他以权谋私？
虽然他还就是。
招聘二十个人，不到一下午就招满了，董俊臣帮忙统计的。
翌日上午，刚好没课，李丘泽吃完早饭后便带着张杆一起，来到香樟小区租用的“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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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来得比较早，才八点多一点，但是门已经开了。
还没走进去，便看到里面有个柔美的娇小身影，东奔西跑的，忙得团团转。
是谁就不用提了。
夏语桐今天打扮得比平时要成熟一些，穿一条深蓝色牛仔裤，别看个头不高，腿却不短，还特别饱满，Q弹Q弹的感觉，尤其是背身的时候，那屁股蛋浑圆挺翘，看的人心神荡漾。
上身只穿了一件白色休闲衬衫，兴许忙活热了，将外套脱了，衬衫下摆塞在牛仔裤里面，刚好将腰部弧线展现出来。
李丘泽着实震惊了一把，没想到大胃王少女的腰肢居然也能盈盈一握。
尤其她从未如此打扮过，衬衫这样穿出来的效果，还将上围的饱满衬托出来。
好家伙，这至少也得有个D吧？很可能上E！
不错不错，恕在下眼拙，以前真是小瞧了你。
齐肩的头发不再自然披散着，在脑后扎成利落的马尾，整张小脸显露出来，带点婴儿肥，整体效果又不显胖，白皙弹润，让人忍不住想掐一把。
感觉就跟撸猫一样，没事躺在沙发上，一只手掐一边脸，能掐一晚上。
小身板终于定住了，注意到门口杵着的俩人，当然这只是相对于李丘泽这种身高体型的人讲，如果要张杆来说，那就不小了，刚刚好。
换成与江虞婉和席恩娜那种高个儿女生站一起，他还有些不自在。
“诶，泽哥矿哥，你们来了？”夏语桐眨巴着大眼睛道，小脸红彤彤的，一双大眼睛仿佛会说话。
“嗯。”李丘泽笑着点头，“都好了吗？”
“噢……马上！”打工人的魂被激活，夏语桐再次忙碌起来。
她不是兼职了这里的主管么？当然她自己以为是这样的。
昨天下午李丘泽便和她打了声招呼，说今天要筹备一下，要开个正儿八经的店长会议。
李丘泽跟着走进大会议室，里面椭圆形的会议桌擦拭得一尘不染，椅子摆得整整齐齐，桌面中间放了一排点心盘，有香蕉、苹果、橘子、小饼干、瓜子、花生什么的。
饮水机旁一次性纸杯、茶叶、速溶咖啡都备齐了。
还挺像那么回事。
“小桐，干得不错。”
正忙着准备笔纸的夏语桐抬起头来嘻嘻一笑，小脸上有股欢喜，不错就好。
她昨天实在没时间，今早饭都没吃，便去采购，因为太早有些店没开门，骑着脚踏车跑了好几个地方，然后火急火燎赶过来布置。
生怕耽误今天的大事。
当然了，也是希望能把工作做好，赚到小钱钱。
第一百九十六章 第一次正式会议
上午九点，“公司”大会议室里，与会七人全部到齐，各自挑选位置坐好。
这个坐席虽然没有具体安排谁坐哪里，但是大家心照不宣的自然有个排序。
居于首位的毫无疑问是李丘泽。
张杆坐在他下手。
五名店长以左二右三的方式分列会议桌两侧，齐薇被四名新店长一致推让坐在张杆下手。
谁让人家是一号店长，是老人呢，真要算起来还是他们的师父。
其实今天这场会议与齐薇的关系不大，主要针对新店，不过李丘泽还是喊上了她，这是公司初创之后的第一次正式会议，身为自己的一号店长，很有必要出席。
“大家不用拘谨，咱们的会议以茶话会的形式召开。”李丘泽扫视下方道。
一些没必要的流程他直接省略了，比如各位店长的自我介绍，五人之间已经非常熟稔，过去的小半月几乎天天泡在一起。
不过他刻意介绍了一下张杆。
实际上几人对张杆也不陌生，张杆忙着泡妞不假，但有事没事也会去一号店里逛逛。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李丘泽听四眼妹妹提过一句，说大家对张杆的身份一直捉摸不透，被问到头上，连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像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他是草茶的创始人之一，你们以后可以叫他张经理，他到各家店的频率应该会比我高，会督促检查你们各方面的情况。”
这件事李丘泽已经提前和张杆谈好了。
算是做一个分工。
他接下来需要忙活的事情真不少，未必有那么多时间经常去各家店视察，所以张杆就必须担负起这个责任。
这一环非常重要，必不可少。
也是公司化管理的必要程序，否则一家店店长为大，长时间脱离中央的管控，是会出现问题的。
同时正所谓近墨者黑，有些问题各家店未必能及时意识到，有人隔三差五去给他们指点、把控一下，肯定是好事。
当然了，既然接了这个差事，张杆也需要学习进步。
李丘泽最近亲自挑了几本企业管理和餐饮行业标准规范的书籍，塞给他看，并且布置了任务。
他需要成长起来。
李丘泽对他是有期许的。
正如以前所想的那样，草茶以后具体事务交给他来打理，自己在幕后把握大方向。
“张经理。”
大家齐声唤了一句，李老板亲自向他们阐明张杆的身份，“创始人”三个字比什么都更具份量。
另外从李老板对他的工作安排看来，这以后显然就是“钦差”啊，怎能不重视？
张杆微微颔首，表情多少有些不自然。
在场谁不比他大？
他甚至在想，以后这身牛仔裤加T恤的打扮还好不好穿了？这一看就是个还没出校门的青瓜蛋子嘛。
说不得真要打扮成熟一些。
尤其是参加这种会议，和去各家店走动的时候。
泽哥既然把他赶上了架，他就必须立起来，不能堕了创始人的名头，也不能辜负了泽哥的一片苦心。
第一件事解决之后，李丘泽便让大家相继发言，谈谈这段时间在一号店学习的感受。
大家相视一望，达成默契，按照入职顺序开始。
陈松就不提。
李丘泽招聘的第二名店长叫胡一洲，在座五名店长中最年轻的一个，今年只有二十四岁，大学毕业才一年。
不过也是学历最高的一个，正儿八经的大学毕业生。
不足的是经验。
在这之前只在一家公司做过小职员。
那么李丘泽为什么会招他呢？
两点原因。
其一，这家伙长得很帅。
诶，有人大概会问，这和做店长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
这是一个看脸的社会啊。
而奶茶行业主要以女性客户为群体，那你说长得帅有没有优势？
其二，特别会来事。
性格外向，一开口就是段子的感觉，很容易把人逗乐。
那你说这种性格加上帅气阳光的外表，对女性客户有没有杀伤力？
经验可以培养，但天生的外表和一个有趣的灵魂，是没办法后天弥补的。
“感受嘛…刚才松哥已经说了，我举双手赞同，好喝不胖，我想不通咱们的草茶还有什么不火的道理。”
胡一洲笑嘿嘿道，剪着一个类似飞机头的短发，不过不是刻意为之，只是因为发质偏硬，耷拉不下来，形成不了刘海。
皮肤很白，如果不是浓眉大眼透着股阳刚气，一个男生这么白，看起来肯定有点小白脸的感觉。
这家伙特别能说，如果不是李丘泽强调了一句“说重点”，他能当聊天讲一上午。
招聘到的第三名店长与胡一洲刚好相反，也是目前性格上最符合李丘泽私人胃口的一个。
人狠话不多。
卖力干实事的类型，基本不说没用的话。
叫作彭勇，退伍军人，在这之前做过一个物业的保安小队长，倒也不是很刻板的人，该笑的时候他还是会笑的，这一点和李丘泽他老爸有明显区别。
与陈松是老乡，也是位江西老表，今年二十六岁，家住黄山脚下，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缘故，做人做事方方面面都显得很大度，不怕苦不怕累。
上次齐薇就和李丘泽说过，店里马桶堵了，她本来想找人来修的，彭勇得知情况后让她别找了，堵得还挺严重，搋子都不好使，这哥们儿戴只手套，手也就伸下去了。
“我觉得咱们的奶茶比较健康，推广发展，这是件有意义的事。小半月的学习下来，我这边各种产品已经学会了，接下来就准备给店员做培训。”
言简意赅，没有一个字是废话。
最后一名新店长是个女孩子。
该说不说，俨然成了公司的宝贝疙瘩。
为啥？
因为与齐薇不同，她未婚。
今年二十五岁，是个川妹子，众所周知川地出美女啊，这姑娘长得也不赖，一张小巧的瓜子脸，皮肤白皙透亮，身材玲珑有致。
打扮还挺时髦。
以前是开服装店的，显而易见干得不太好，所以才出来找工作。
不过这并不能说明她没有能力。
李丘泽和她聊过就知道，性格落落大方，让人忍不住想亲近，另外对店铺运营什么的，也有一些自己的看法和见解。
名叫施惠，同音“实惠”。
据说旁边几人现在都以此打趣她。
倒也不是一个特别贪实惠的姑娘，看她特意做的头发和穿衣打扮就知道，追求时髦，舍得花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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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新招的四名店长全部未婚，就她一个女的，模样和性格还摆在这里。
你说能不成香饽饽么？
彭勇和胡一洲暂时怎么想的不知道，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陈松这家伙显然有点心思。
喏，连开个会还非得挨着人家坐。
李丘泽不太赞同办公室恋情，不过如果是两名负责不同店的店长谈恋爱，问题倒不大。
“我觉得咱们的草茶优势很明显，我就是喜欢喝奶茶的人，但是以前真不敢多喝，就像一洲说的，怕胖……”
施惠说到这里，笑盈盈向胡一洲投去目光。
李丘泽下意识瞥了眼陈松，心说松哥你这够呛啊。
不过不算意外。
胡一洲这种家伙确实讨女人喜欢。
“惠姐，话是这样说，咱们的草茶好归好，但你可别仗着店长的权利，可劲儿喝噢，喝多了还是会胖的。”胡一洲打着哈哈道。
施惠白了他一眼，知道这是在开会，没和他拌嘴，继续发言。
等一众人全部讲完后，李丘泽才正式进入今天这场会议的主体。
将早就准备好的一只保温杯，放在了身前的桌面上。
现场除了张杆外，其他人全都显得不明所以。
“杆儿，你来说说吧。”
李丘泽有意给张杆锻炼的机会，同时也是给他竖立威信。
旋即，张杆便将地推的活动，和大家仔细讲了一下，讲得很认真，语速很慢，显然在刻意组织语言。
李丘泽看着深感欣慰。
“你们接下来有个任务，也算是对各位新店长的第一次考验。”张杆伸手指向桌面上的杯子，“活动给到你们，人手帮你们配齐，你们要想办法把这种杯子卖出去。”
卖杯子？
这是整的哪一出？
五人包括齐薇在内，全都大眼瞪小眼。
“卖多少钱啊？”胡一洲问。
不都说了是考验吗？合不合理的，也得硬着头皮上啊。
“一百。”
“啊？！”五人皆是一惊。
疯了吧？
不是说搞推广，帮我们店铺宣传吗？一搞要卖东西就不说了，就这么一只保温杯，卖一百块？
超市都不能这么贵。
傻子都不带买的呀！
张杆少年心性，玩心又起来了，嘴角弯起弧度，扫视向几人：“有难度？”
齐薇就不说了，这个任务不包含她在内，刚说了，是四家新店的活动。另四人此时的表情就十分难受了。
你说呢？
“有…有多少只啊？”陈松问道。
“总共一千来只，每家店大概分配250只。”
擦！
我看你就像个二百五啊。
当然这话四人肯定不敢讲出来。只是觉得这事有点反社会。
超市都卖不到一百块的东西，你让我们去街上拉人卖？
李丘泽瞥了眼张杆，玩也挑个时候好吗？别把他的店长玩坏了，从兜里摸出一张手绘的代金券，拍在桌面上。
没错，手绘的。
因为正版的还出不来，毕竟这事昨天才敲定的。
张杆心说这么急干嘛？看他们这愁眉苦脸的模样多有意思，奈何拿都拿出来了，四个人起身够头打量，没法子再欣赏：“要是加上这个呢。”
诶？啥意思啊？
施惠率先眼前一亮，忙不迭问：“一百块代金券？不会保温杯加上这个还卖一百吧？”
“对的。”
哈哈！
四人瞬间笑了。
就说不能这么坑我们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杯子怎么看也值好几十，再加上一百块代金券……
这算什么考验？
这是送福利啊！
第一百九十七章 欧香阁三兄弟
四人之所以不做他想，瞬间感觉这事有搞头，也是源于对草茶的产品的强大自信。
他们都是尝过的，甩目前街头流行的奶茶几条街。
有点先入为主了。
不过哪怕冷静下来一想，也觉得这事难度不大，一只保温杯加上一百元现金代金券，加起来只卖一百块，怎么看都感觉非常划算。
这会儿已经纷纷上手观摩起李丘泽拿出来的保温杯。
这一看越发有了信心。
好事啊，也是正儿八经的好点子。
如此一来，店铺还未开业，就能替他们攒下一波客户。
李丘泽将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笑问：“没问题吧？”
“没问题！”四人异口同声道。
很清楚这个活动对于店铺和自己的好处。
他们谁没忧心过产品虽好，可是店铺新开没人知道的情况？
有了这波引流，无疑可以很大程度上解决这个问题。
买了代金券的客户，总要进店使用吧？不怕他人多啊，哪怕这批客户他们赚不到钱，但是人越多，才能造成生意火爆的情况，带动其他客户。
尤其是陈松和施惠，都是做过店面管理的人，这个道理捋一下就明白了。
“既然这样，我就不多讲了，刚才张经理也说过，地推的人员会配给你们，每个店五人，采取一个活动场地加流动推广的模式，相关的物料也会发给你们。至于具体该怎么弄，话术要怎么组织，那就是你们的事了，如果想统一口径的话可以私下商讨。”
李丘泽给这件事做了个总结，他只要结果。
摊子都搭起来了，实际上只是让你去执行，如果再做不好，那恐怕还真是能力有问题。
接下来他谈到另一个重点——员工培训。
其实刚才彭勇提过一嘴，显然有了自己的计划，这样就很好。
推广马上就开始了，店铺也不日就要开业，别到时候搞得员工还没办法上手，或者漏洞百出。
那他可真要发火了。
毕竟每个店三名员工，早就协助他们招齐了。
四人纷纷表示没问题。
不过虽然是这样，李丘泽还是不得不给他们敲个警钟，或者说有些话得说在前头。
不要现在这好那好的，真等到店开业了，到处都是问题。
“我拿你们当合伙人看待，也希望你们能将心比心，把这件事当成自己的事业去干，否则的话，我为什么要给你们合伙人的待遇呢？
“你们应该清楚，我的每家店现在体量虽然不大，但是给到你们卖的产品是最好的，待遇也是行业内绝无仅有的，有的是人挤破头想进来。”
这可不是吹牛逼。
最后招聘到的施惠还不太清楚，像陈松、胡一洲和彭勇，面试通过后就经常过来，看也看到过他拒绝了多少应聘者。
四人全都收敛笑容，郑重点头。
会议室里的气氛一时弄得有些凝重。
李丘泽见差不多到位了，嘴角浮现一抹笑容，继续说：“可以透露给各位的是，今年我们的第一家2.0版本的新店就会出来，投资至少是几十万起步，将作为我们草茶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家旗舰店。
“这么重要的一家店，我不打算招聘新店长，人选肯定会在你们之中诞生，至于是谁……就要看你们的表现了。”
五人听到这里，包括齐薇在内，皆是眼前一亮。
第一家大店今年就要落地？
太好了！
谁不想去？
几十万成本打造的店铺，那能和现在的街边店一样？
不说负责那样的店更加光鲜，更加有排面，就是收入水平肯定也不能相提并论。
更重要的是，如果调去那边，按照他们现在签下的合同，在公司干满三年之后，那家店的十分之一就是自己的了！
这不仅仅涉及到钱的问题，更是一种社会地位的升华有没有？
比如现在亲朋好友问起来他们的工作，只能说在某某街上的某某店做店长。
但是那会儿就不一样——“喏，那个某某商场里的某某旗舰店，我有10%的股份”。
什么感觉？
人活一张皮啊！
李丘泽很满意五人兴奋激动、透露着深深期待的表情。
这事同样不是说说。
他心中早有规划，草茶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家店——趋于他脑子里现在构想的那种国风潮流店，今年必须落地。
到时候的店长，也确实打算在这五人中挑选一个，全凭他们的表现。
综合表现。
方方面面他都会兼顾考虑。
……
这个位于台大与吉技附近的小区房里，正在紧锣密鼓召开会议的时候，据此直线距离不超过五公里的市中心，财富大厦13层的欧香阁总部，一场会议刚刚落幕。
总经理办公室。
庞建躺靠在老板椅上，刚准备闭目养神休息会儿的时候，房门被推开。
敢不敲门进入他办公室的，除了他那两个兄弟外，没有别人。
睁眼一看，正是三弟冯林宽。
他们三人曾是大学室友，关系非常要好，毕业后同学们都相继参加工作，不过他三人却没有替别人打工的想法，商量着一起创业。
恰逢那时奶茶行业如火如荼。
他们便闷头扎了进来。
正所谓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他们兄弟三人各有多长，性格互补，还真被他们闯出了一片天地。
庞建身为老大，性格相对成熟稳重一些，适合把握大方向。
老二谢彬是个技术宅，文质彬彬的，话虽不多，但做事的投入劲头，一般人还真比不了，在实验室待个几天不出门，是很常见的事情，目前主要在公司负责产品研发这一块儿。
老三冯林宽为人精明，凡事不吃亏的主儿，主管财务事宜。
“咋了？”
庞建问，心想不是刚开完会么？你不也在？
冯林宽走到办公桌对面坐下，跷着二郎腿道：“大哥，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说一下，和刚才的会议内容无关，我就没提。”
“噢？什么呀？”庞建好奇道。
特地找过来说，肯定不是件小事。
“那家草茶最近有大动作，确切消息，准备同时开业四家新店，目前门面都装修好了。”
“同时开四家新店？”庞建惊讶，后背也离开了椅面。
要知道他们在这个城区里，拢共也就只有七家店。
这个草茶本身有一家店，再开四家，岂不是一下有了五家店？
老三之前说的没错，还真是野心勃勃啊。
这家草茶就是他三弟冯林宽发现的，庞建到现在都还记得那天的场景。
当时他正在办公室和几名下属谈论工作，林宽突然闯进来，没错，是闯。手里拎着两杯奶茶，眼里泛着光，不等自己开口，便让那些人全部出去了。
随后又把老二找了过来。
他三兄弟试喝了那两杯奶茶，长谈了一个下午。
坦白讲，当时真被那两杯奶茶惊艳到了。
奶茶市场同质化十分严重，他们欧香阁一直想脱颖而出，于是便深耕本地，研发出了几款绝无仅有的特色饮品，把握住了本地市场，这样才站稳脚跟。
这些年也算发展壮大了。
要按实力和资金状况来说，他们完全可以走出去。
但是三人经过长久协商后，达成一致意见，现在还不是时候。
原因很简单，他们做过市场调研，符合本地人味蕾的饮品，外地人未必喜欢。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如果现在走出去，优势将荡然无存，那样结局大抵上不会太好。
他们不愿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说白了，公司的发展遭遇瓶颈，哪怕做到了本地市场的奶茶一哥，但是想走出去，他们却没有任何信心。
小书亭
无他，他们拿不出普众性的特色产品。
要纯比体量、拼资金，他们和那些早已遍布全国的奶茶巨头们相比，是没有任何优势的。
这些年不是没有潜心研发过，可是创新真不是简单的事情，有时候还得看运气。
然而那天的两杯奶茶，却让他们看到了奶茶行业的前景，他们的希望。
一种极其符合市场诉求的产品。
当时他们便分析出，是用鲜茶泡制的，奶泡的口味不再是单调的甜，甜淡适宜，以复合型的口感去弥补了甜味损失所带来的味蕾愉悦。
比起传统奶茶、包括他们创新型的特色奶茶，不止健康多少倍。
重点是，还很好喝。
实际上三人已不再年轻，都过了爱喝奶茶的年纪，但是连他们都喝得下去，喝得有滋有味。
这就说明一些问题。
这是一种能畅销全国的创新型奶茶！
三人品尝过后，罕见的没经过任何争论，给出了统一观点。
庞建记得当时自己向三弟了解完情况后，立马就打算收购这家位于吉技校外，据说由在校学生创办的奶茶店。
不过却遭到三弟冯林宽的反对。
他有他的两点理由。
其一，他打听过，人家根本不愿意卖，有人曾出价二十万还可以谈的价格，对方理都懒得理会，说是为了梦想才开的店。
他私以为这是野心勃勃。
其二，他觉得这种奶茶不难仿制。
他们欧香阁和市里一般的奶茶店可不同，他们是一家连锁经营的公司，有自己的研发团队。
“我早就说过，什么为了梦想，就是捣鼓出这种产品，发现别人没有，市场又效验过十分受众，有了野心罢了。”冯林宽点点头，嗤之以鼻。
庞建皱眉沉思少许后，才说：“要这么来看，咱们还真得重视起来，这么短的时间，已经开起五家店，节奏比我们当年都快多了。”
“现在主要就看二哥那边。”冯林宽心说我老早就重视了，要不然也不会坚持在台大旁边开那家店。
比起危机意识，他觉得大哥不如自己。
不过大哥好就好在，会听取自己的意见。
庞建本想打个电话问问，又想起老二那家伙进实验室是不带手机的，突然感觉有点坐不住，拍拍屁股站起来，手一招道：
“走，到研发部看看。”
第一百九十八章 既然世界给不了，那就自己造吧
傍晚时分，304宿舍。
周小江今天没班，打篮球去了；董俊臣泡在学生会人五人六的；蔡书文在一号店开工。
宿舍里只剩下顾栋和李丘泽。
李丘泽也是刚回来，顾栋这家伙原本坐在床上打游戏，被他瞅了两眼后，尬笑着合上笔记本电话，从床头抓过一本《程序员修炼之道》，像模像样地看起来。
“看不进去就别勉强。”李丘泽没好气道。
“谁说的？”顾栋抬起手上的书道，“看到没，到处都是书褶子，都快翻烂了，信不信哥们儿现在就给你码一串代码？”
李丘泽递给他一个“有种就来”的眼神。
顾栋来了火气，来就来，再次翻开笔记本电脑，进入DOS界面，手指啪啦啪啦地敲在上面，还挺快。
至于敲的什么……鬼知道。
李丘泽他也不懂啊。
“行行行。”大抵是相信他确实学到点了。
话说宿舍这么多人，真论聪明的话，包括自己在内，都不及这家伙。
只是九成的聪明都用到泡妞上去了。
顾栋嘿嘿一笑，狗几把还不相信人的模样。
继续“修炼”起来，看了会儿后，似乎想到什么，望向倒在床上小憩的李丘泽问：
“对啦，矿哥呢，怎么这几天神出鬼没的？我中午还看到吴思思一个人去吃饭，这不正常啊！”
草茶的事情他们都知道，李丘泽正想告诉他矿哥变成张经理的事情，手机传来短提示音，来了信息。
【二号店活动首日战报：
销售产品套餐38套。
店长：陈松。】
这还没完，接着手机连响了几下。
【三号店活动首日战报：
销售产品套餐57套。
店长：胡一洲。】
…
【四号店活动首日战报：
销售产品套餐39套。
店长：彭勇。】
…
【五号店活动首日战报：
销售产品套餐36套。
店长：施惠。】
看看天色今天的活动确实该结束了，四人大概已经回到一号店这边，至于张杆，这几天李丘泽派出去监工了，还有一个重要任务——带钱回来。
李丘泽现在可真是欠钱泡水喝。
说出来别人可能不信，校外草茶店生意这么好，但是他现在能拿出来的钱不超过五千块。
真是用得一干二净。
这不四家新店开业在即，各种家伙儿需要置办，还要备好材料，钞票哗啦哗啦地像水一样往外流。
总算能回口血了。
胡一洲这家伙很牛逼啊，第一天就卖了57套，那就意味着创收五千七百块，不错。
此时就是不知道陈松的心理阴影面积有多大。
他明显对施惠有意思，而施惠又明显对胡一洲有意思，他本身模样就比不上胡一洲，现在一搞工作也比不上，这还怎么竞争？
当然了，这对于李丘泽这个老板来说是好事，巴不得大家有种竞争心理。
没有微信的年代手机办公总感觉差点意思，要不然李丘泽得夸胡一洲一句。
现在这样夸过去别人也看不见啊。
依次回复四个“辛苦了”后，手机放下，倒在床上，他开始思索起接下来必须马上操办的一件事，甚至比家里装修房子还要迫切。
他可一直没忘记有人在惦记他，或者说他的草茶。
欧香阁不是一般的私人小店。
防不防的不重要，实际上也没法子防，把对方甩在身后让他们吃屁去才是良策。
时间不等人啊。
……
翌日上午有课，不过张杆翘了。
老陈都没意见，与张杆他爹张大超通过电话，张大超话说得很直白——我就想我儿子成个人，不惹事就好。
那此时站在机房讲台上吐沫横飞的戴磊老师，就更懒得鸟他了。
这个学期的课程从平面设计过渡到网页制作，就跟装扮QQ空间差不多，同学们大多有些兴趣，听得还算认真，底下打“澄海3C”的也没那么多了。
有些人注意到班长李丘泽今天过来上课还拎了一只大黑袋子，只是系得严严实实，向他打听他也不说。
上午课程结束后，戴磊老师向来来如风也去如风，和老陈不同，他的私生活大家几乎一无所知，包括有没有女盆友什么的。
只是今天这回多了阵风。
“戴老师。”
戴磊夹着一本教材，听到唤声顿步回头，笑道：“噢，丘泽啊，怎么了？”
学校里现在所有老师都知道这个学生不太一般，他作为专课老师就更清楚了，几乎已经不拿他当孩子看。
当然这个学生本身他也很喜欢。
据说生意做的不错，应该挺忙的，但是自己的课从没翘过。课堂上维持秩序也要靠他。
现在的学生还哪里怕老师啊。
班上的几个刺头有点怕他倒是真的。
戴磊已经注意到李丘泽手中的黑袋子，他便顺手扬了扬，笑呵呵道：“有点事想找你谈谈，能不能…找个地方坐坐？”
“噢？”戴磊点点头，“走吧，去我宿舍。”
他和老陈不同，老陈是干部，所以有间独立办公室，他那间大办公室是好几个老师合用的。
其实这样也更有乐趣些。
看出来李丘泽要谈的不是小事，想私底下聊，那似乎也只有自己的宿舍比较合适。
十分钟后，李丘泽便知道，戴老师是个光棍，别问他为什么知道的，有妹子的男人房间不是这样的。
就算不好留妹子在这里过夜，总归也会过来看看吧，不得收拾利落一些？
当然了，再怎么样比一般男生宿舍还是要清爽些的。
至于他们宿舍，就是不一般的，这不是有四眼妹妹吗。
“不好意思哈，有点乱。”戴磊讪讪一笑，示意李丘泽随便坐。
“理解理解。”
俩人在靠窗的办公桌旁坐下后，戴磊递给李丘泽一瓶矿泉水，眼神再次落在他放在身前桌面的袋子上，很好奇里面装的什么。
李丘泽也不卖关子，将袋子拆开了。
“咖啡机？”
说它是咖啡机也没错，全新的，因为新店，李丘泽重新采购的其中一部。
戴磊有些纳闷，给他拎部全新的简易咖啡机过来干嘛？
送礼？
不至于吧。
坦白讲自己也没什么好拿捏对方的，技校又不是正规大学，老师有权利让学生挂科什么的。
他刚进校那会儿也是干劲十足，现在算是看穿了，反正他只管教，愿不愿意学全凭学生自己。
就挺无奈的。
“可能叫茶咖机更适合一些。”李丘泽直入正题，“我不是开了奶茶店吗，制作奶茶时就要用到它，将茶叶中的精华提取出来，不过它的主要功能还是制作咖啡，其实并不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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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句大实话。
他之前喊是喊它萃茶机，实际上这玩意儿与萃茶机差得远了。
原本就是一部简易咖啡机，再进行了简单改良。
功能十分单一。
这还不是关键，他找戴老师也不是为了造出什么“大杀器”，不是小瞧戴老师，那有点不切实际。
只是想让萃茶效果变得更好一些。
现在的客户是没喝过比草茶口感更好的奶茶茶汤，所以感觉棒极了，包括张杆他们就说，这样制作出来的茶水一点苦涩感没有。
其实不然，李丘泽这种尝过更好的东西的人就知道，目前制作出的茶汤其实很一般，或者说放在未来很一般。
而且这款茶咖机操作起来也比较复杂，每一次萃茶之后就要拆开清洗，这就会产生一个问题：
他必须提前制作出很多茶汤，才能确保营业时的不断供。
店里的那些不锈钢保温桶就是这样来的。
然而懂茶的他十分清楚，茶水这样放久了之后必然会生出茶碱，甚至是变质，从而影响茶汤的口感。
还是那句话，现在的客户要求比较低罢了，没体验过更好的东西。
他自己有一个更高的追求：做到及时萃取，现萃现饮。
这样才能使茶汤的品质保持绝对鲜香，让客户拥有绝佳的体验。
然而2008年的市面上根本找不到正儿八经的萃茶机，全世界都没有，压根没问世。
那能怎么办？
他已经走到这一步了。
既然世界给不了，那就自己造吧。
他目前不追求多功能，要知道日后正儿八经的萃茶机，是可以一部机器同时实现萃茶、雪克（奶茶）、奶泡奶盖、冰沙制作的。
他们现在怎么制作奶泡奶盖？
拿电动搅蛋机打。
费时费力不说，效果还不好。
可这没辙，他就算不懂也知道这玩意儿想弄出来，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他目前只是想对这部茶咖机再次进行改良，或者以它为样本，设计制造出一款操作更便捷、能连续使用、使自己实现即时萃取的机子。
戴磊原本还有些疑惑，心想突然找我说起你生意的事情干嘛？追问几句后，当听完李丘泽的想法，不由得楞了楞。
这么看得起我？
要知道他其实不过是一名应届毕业生，虽然现在是个老师。
心里一时有些荣幸，有些激动，不过更多的还是忐忑。
能被自己学生信任的感觉自然很好。
可是他曾经做过一些小设计不假，但是涉及到一款机器的case，还真没接手过。
担心如果办不到，丢了面子不说，岂不是让学生失望？
“这样，你把你的需求仔细和我讲讲，我再好好研究研究。”戴磊郑重其事道。
“好！”李丘泽眼前一亮。
第一百九十九章 浇了头凉水
地推活动的效果一天比一天好，这种事情本来就是这样，一传十十传百。
活动计划的是一个礼拜，实际上每家新店的大约250份产品套餐，不到五天就售罄了。
二号店的胡一洲速度最快，仅仅花了三天时间。
因为什么缘故早前李丘泽就分析过。
这是一个看脸的社会啊，而奶茶的受众群体又以女性为主。
他这边也因此入账十万资金。
这笔钱不算店铺的利润分成，毕竟店铺还没开业呢，昨天和老爸通过电话，打了五万块回去，让去装修公司那边找小老板把合同签了，反正水电先弄，加地下室有四层，得弄个把月。
兜里还剩五万块，资金窘迫的日子总算熬过来了。
不过现在李丘泽依旧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因为他很清楚，即便是简单改良出一款称不上萃茶机的萃茶机，也需要一笔不菲的资金。
而这笔钱又是必须要投的。
今天他同样去视察了四家店铺，做开业前的最后准备，着重检查了员工培训的情况，还算比较欣慰吧。
四名新店店长现在白天不是忙着地推吗？便和手下员工约好了晚上进行培训，可以说每天除了睡觉外，所有时间都投入在工作上。
李丘泽和张杆一起回到学校时，已经是半下午。
“泽哥，那我…就先走了。”
刚进校门，张杆便迫不及待要分道扬镳，去干什么不言而喻。
最近将他赶上了架子，大多时间都放在了草茶这份事业上，连在学校的时间都不多，就更别提和吴思思在一起的时间。
似乎生怕心心念念的姑娘被人抢走了一样。
“杆儿，其实你有点多虑了。”
“什么？”
“什么你明白。”李丘泽问道，“你跟吴思思说过这件事吗？”
张杆点点头，当然说过，不然怎么好“请假”？当然他自己以为是这样。
“那她怎么说？”
“没怎么说啊。”张杆挠着头道，“就…还挺支持的。”
李丘泽耸耸肩，露出“那不就得了”的表情。
“吴思思这种女孩子是比较现实比较理性的，她未必在乎你的身高相貌，但绝对在意你有没有钱……”
这一点张杆还真的没办法反驳。
对于谈恋爱这方面，他呆是呆了点，却也不傻。逢人看到他和吴思思站在一起，就感觉不般配。
那为什么吴思思还会经常和他一起呢？
无非是因为他家里有点钱，能带给对方物质上的满足罢了。
她确实是一个比较现实的姑娘。
可是如今这个社会本身不就越来越现实吗？
女孩子希望找个可以依靠的男朋友，也是人之常情。
至少他觉得吴思思是不讨厌他的，这样就够了，他老妈就经常挂在嘴边一句话“感情嘛，是可以慢慢培养的”，怂恿他姐处对象，未尝也不是在怂恿他。
他深以为然。
就好像台市这边流行相亲，男女双方见面如果看对眼了，指不定下个月就把婚给办了，那能有什么感情？
不一样靠后面慢慢培养么。
“所以她看到你有上进心，看到你事业有成，绝对要比你天天围在她身边转，让她更开心。”
李丘泽现在也懒得追问俩人关系发展到哪一步了。
半年时间的接触下来，他有心注意，算是对吴思思的性格有些了解了。
人常说“胸大无脑”，这姑娘可不是这样的，心思活澈的很。
甚至可以说思想成熟。
在不确定张杆是否能带给她终生幸福之前，她那颗花蕾是不会对张杆开放的。
她对张杆有没有意思呢？
不好说。
不过不讨厌是真的。
这些可以从一些细节上看出来。
张杆挠着头笑了笑：“好像……是哈。”
这几天他不是很忙吗？双方见面比较少，吴思思竟然会主动打电话给他嘘寒问暖，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李丘泽摊了摊手：“其实吴思思是很好追的。”
就跟搞定王晴阿姨一样。
某种程度上讲，这一大一小两个女性，其实是一类人。
现实的女人你给她现实就行了。
“你……说的简单。”张杆尬笑，他可半点好追的感觉没有，半年了，手都没牵过呢。
至于确定恋爱关系，更是遥遥无期。
他不是没横下心问过“做我女朋友吧”，吴思思的回答总是模棱两可的，不同意也不拒绝。
李丘泽忧伤扶额：“行啦行啦，你就按我给你安排的路线来，做好你的张经理，其他的不用多想，吴思思总有一天会趴进你的怀里的。”
假以时日，等草茶发展壮大，以吴思思的性格，不趴过来不是傻么？
以那时张杆的身家和地位，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
而且这个时间不会太长。
望着张杆摆手离去的背影，李丘泽眸子里泛着光。
……
【丘泽，过来一趟吧，我宿舍。】
【好的，马上！】
傍晚时分，等了好几天的李丘泽，终于收到了戴老师发来的信息。
像一阵风样奔向教师宿舍，有股神挡杀神佛当弑佛的气势。
说白了，激动的！
然而，正所谓希望越大，失望就有越大，来到戴老师的宿舍，望着他有些不自然的表情，李丘泽一颗滚烫的心猛地被一盆冷水浇下，变得拔凉。
如果事情能成，他不应该是这种模样。
果不其然，示意李丘泽坐下后，戴磊叹了口气，指着桌面上被“肢解”的茶咖机道：“这东西外观看着还挺简单的，实际上里面的构造相当复杂啊。”
李丘泽没有说话，也没表现出什么丧气的表情，静待下文。
戴磊老师突然岔开话题问：“你了解工业设计吗？”
“大概知道。”
李丘泽实话实说，工业设计不是指一门学科，而是一个宽泛的概念，是一个专业术语。
它是工业发展和劳动分工所诞生出的产物。
与传统的产生活动、工艺制作有明显区别。是各种学科、技术和审美观念的交叉产物。
十分庞杂。
主流的工业设计概念，一般分为四大类别：产品设计、环境设计、传播设计、设计管理。
然后又能细分出包含造型设计、机械设计、服装设计、环境规划、室内设计、UI设计、平面设计、包装设计、广告设计、展示设计、网站设计等等，小分类。
像李丘泽他们产品造型专业，就是技校根据市场需求，从工业设计这个概念中，弄出的一门学科。
由相对简单的平面设计、网站设计，慢慢深入，直到最后的产品零件设计、汽车油泥造型等。
因为是吉利兴办的技校嘛，会主要针对汽车这个大方向。
“你了解的还蛮透彻的。”戴磊略显诧异，和李丘泽聊了聊后，便知道私底下显然做过功课。
这样也好，省了他解释。
“我之所以和你说起这个，是想告诉你，想要设计出一款完整的产品，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技术层次越高，也就意味着难度越高。
“我大学学的是产品设计，偏造型和简易功能方向，曾经设计的一款人体工程学座椅，倒也拿过国内一个有些知名度的奖项。”
但是呢？
李丘泽依旧侧耳聆听。
“但是涉及到电子、机械设计的方向，我就不太精通了。”
戴磊说到这里指向办公桌上的被“肢解”的茶咖机，继续说道：“我倒想帮到你，不过我拆开这台机子认真研究过，它里面不光有电机，核心点更是设计到变频技术，这方面就实在触及到我的短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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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尝试过按照你的需求，在杯组中寻求突破方案，不过最后却发现，它的杯组设计成这样，是有巧思的，与里面的机械构造相辅相成……”
戴老师讲了一大堆，其实李丘泽并没有听懂。
不过他听懂了一件事：戴老师搞不定。
实际上吧……他早前是有点心理准备的，不过那天看到戴老师真的上心了，期待的欲望又大过了这点心理准备。
“这款茶咖机再想改良……不说没可能吧，难！那得有个天才构想才行。
“要按我来看，还不如根据你的需求重新设计一部。不过这样话题又绕回到我刚才说的，我对电子、机械设计的方向不精通。”
戴磊说到这里顿了顿，望向李丘泽问：“你应该明白，像一些电子厂、公司，他们的要设计一款产品，不是单靠一个人的努力吧？”
李丘泽点点头。
戴磊松了口气，生怕他不理解：“一款成熟的产品，往往涉及到多学科之间的合作。如果真想设计出一款全新的用于高效萃茶的机器，我建议你……找某一个工业设计师是很难实现的。
“当然了，也不乏那种什么都懂的大才，我是指像我这样的一般设计师，我们都有一个所长，毕竟工业设计这个概念和涉及到的领域，实在太宽泛了。
“你可以去找那些成熟的、有自己团队的电子机械厂，让他们来研发，成功率会大一些。不过……这样涉及到的资金，可能不是一个小数目。”
是啊，李丘泽心想，你以为我没考虑到这一点吗？
找工厂研发，那就相当于定制一款设备，少说点没个百来万，人家能接单子？
生产反而要不了多少钱，模具搞出来就行。
贵就贵在研发这一项上。
研发这种事情，账目是很难算清的，人家宰你也是白宰。最怕的是钱花了，最后还弄不出像样的东西。
李丘泽此时就恨自己书读得少啊！
想要什么东西，大致是个什么原理，其实他脑子里的概念很清晰，关键就在于胸无点墨，没办法搞出它的设计图纸。
第二百章 来自隔壁的喜讯
兴奋冲到戴老师那边，失望而归，弄得李丘泽这一晚都没怎么睡好。
奶茶这个行业如果真要说到技术的话，只有一个萃茶。
这是产品品质的核心关键点。
而一个品牌想要发展壮大，纵然你有再高明的创意和想法，没有好的产品，或许能带来一时的辉煌，却无法长久。
品质是品牌的基石。
星巴克为什么能发展壮大？
所谓的第三空间的打造、文化推广，终究只是运营手段，他们非常重视产品的口感，可以说将咖啡的萃取技术繁衍到了极致。
你在星巴克点咖啡就会发现，一款咖啡可以选取三种不同萃取方式来制作，有原萃浓缩、精萃浓缩和满萃浓缩，由于工艺的不同，所带来的口感也是不一样的。
这才是星巴克在欧美如此繁荣的咖啡市场异军突起，继而一枝独秀，甚至杀到大洋彼岸的关键——对于技术的重视。
实际上这一点放在任何行业都适用。
技术、科技创新，才是一个企业能长盛不衰的密码。
关于贸工技和技工贸的问题，我国市场上不就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么？
那家企业后来沦为了什么？
说这些可能扯得有点远，但是就现实的境遇来考虑，技术创新同样是李丘泽必须要解决的问题。
现在的草茶太好仿制了。
一旦竞争对手发现了其中秘密，他就毫无竞争优势可言。
到时候要钱没人家多，要人脉没人家广，要资源没人家丰厚，还搞个蛋蛋？
基本上就等于被人家捆起来拉高了吊着打。
唯有去创新……不断地创新，才能仗着技术优势以小博大，四两拨千斤，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杀出一条血路，踩着竞争对手的尸骸登临至高。
别怪他形容得这么残酷。
商业竞争从来都不是波澜不惊的，以和为贵那是对不涉及到核心利益者而言。
真正的直接竞争者，谁不想掐死对方？
妇人之仁是做不了生意的，至少做不了大生意。
所以人们才常说“商场如战场”，一将功成万骨枯，能成为行业标杆的企业，哪一家脚下不是尸横遍野？
然而现实的情况制约了他的创新想法。
他实在缺少资源和资金。
可是他又深知留给他的时间所剩无几。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外人只看到他光鲜的一面，谁又能明白他一天要熬死多少脑细胞，身上所背负的压力呢？
……
翌日中午。
香樟小区的公司里。
李丘泽已经在这里待了一个上午，将自己闷在简易的办公室中，一个人。
因为下午有课，他不得不收起思绪，拍拍脑门，准备离开。还没走到门口时，防盗门上的合金锁转动了。
这里的钥匙有三把，一把在他这里，一把在张杆那边，一把在夏语桐手上。
脚步顿了一下，想象到应该不可能是张杆，他现在应该在哪家新店里吃盒饭，明天就是开业的日子。
防盗门打开，果不其然，天气已经暖和不少，春意盎然，穿一件白色连帽卫衣的夏语桐闷头走进来，手里拎着一小袋什么糕点，小嘴巴里鼓鼓的。
“呀！”
这姑娘吓了一跳，嘴里的糕点渣子差点没喷出来。
屋里有人不要紧啊，关键这人一动不动杵在对面盯着她，猛地发现……确实有点吓人不是？
“泽哥你别吓藕呀，我前昂天刚看了一部鬼片。”
夏语桐拍着被李丘泽确认为至于D罩杯的胸脯，含糊不清道。
李丘泽心情不太好，简单问了一句怎么这个时候过来，夏语桐说过来打扫卫生。
他哦了一声后，准备离开。
夏语桐看出点什么，凑上前眨巴着一双卡姿兰大眼睛问：“泽哥，你……不会失恋了吧？”
不然为啥这副模样？
明天四家新店就要开业，马上有大笔的钞票进账，现在不应该喜滋滋吗？
“失你妹。”李丘泽哑然失笑，“我跟谁失啊？”
夏语桐小脸一囧，没失就没失呗，骂人干嘛：“就……就那个席恩娜姐姐啊。他们都说你俩在谈恋爱。”
靠！
哪个狗犊子在乱造谣言？
他和席恩娜在谈恋爱吗？
你要说江虞婉，他还有点不好反驳，毕竟小嘴儿都亲了，他跟席恩娜纯洁得一批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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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听他们胡说，我跟席恩娜就是朋友关系，那家伙是个不婚主义者，谈个球的恋爱。”
就算想谈现在也没指望，那妞的思想观念还没转变过来。
“不婚主义者？”夏语桐惊讶，没想到身边还真能遇到这种人，很想表达点什么，小嘴张了张，老半天憋出一句话，“太可惜了吧！”
诶？
想不到小桐同学你也能说出俏皮话啊。
可不就是可惜吗？
白长了一副祸国殃民的脸蛋和身材。
老实讲，李丘泽想泡她也有一点这方面的因素，看不惯！
简直浪费资源嘛。
我国的男女比例本就严重失调。
有时候真有种不给她播个种都不痛快的感觉。
“交给你一个任务。”李丘泽道。
“啥？”
“以后再听到别人这样说，你就给我喷他，要捍卫你泽哥我的清白。”
夏语桐嘻嘻一笑，没应茬儿，喷人什么的她实在不会，胖乎乎的小爪子往嘴边一放，李丘泽这才看清她在吃什么。
就那种街边小摊现场做出来的中不中，西不西的小蛋糕。
“那…你为啥不高兴啊？”
无论如何夏语桐都想不明白，如果不是感情问题，马上就有大把钞票进账的时候，还有什么能导致心情不好。
要是换作她，这会儿都能高兴得蹦起来。
她一个月的收入只要能抵得上泽哥一天的赚头，做梦都能笑醒。
李丘泽叹了口气，其实还挺喜欢和夏语桐聊天的，不过这事和她讲根本没有意义。
夏语桐见他如此模样，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将手中的袋子递了过去：“吃吗？”
李丘泽被她逗得哭笑不得，当我三岁小孩呢？我的忧伤，是你一顿小蛋糕就能解决的？
不过心里还是感觉暖暖的。
多少年没人这样安慰过自己了。
也就拿起一只尝了尝，味道居然还不错，很甜，很软，很香，鸡蛋味儿特别浓郁。
“嘻嘻，怎么样，好吃吧？”夏语桐邀功般道。
十块钱一小袋，她很喜欢吃，不过舍不得经常买。
现在又兼职了一份工作，荷包稍微充盈了一些，给自己定下一个礼拜吃一次的计划。
就他们台大南门口那边一个推车的阿姨在卖。
听她这么一说，李丘泽不禁有些感慨，这姑娘的快乐竟如此简单啊。
“什么时候去逛个商场吧？”
“干啥？”
李丘泽可没忘记早前忽悠她的说辞，这不换季了，春天来了，整两身新行头穿穿。
“不…不用了吧。”夏语桐摇摇头，“我现在知道打扮了。”
说着还稍稍后退了两步，让李丘泽瞧瞧。
比去年确实是会打扮一些了。
不过衣服还是那种很便宜的地摊货。
“就这个礼拜天吧。”李丘泽可不容她拒绝。
夏语桐推脱一阵儿没推脱过，挠了挠头道：“可是礼拜天真不行啊，礼拜天我们学校有个科研成果展览会，要志愿者过去帮忙，他们就推荐我去了。”
“……什么叫他们就推荐你去？”李丘泽瞪眼，颇为无语道，“他们是谁啊？他们推荐你去你就去？”
这姑娘兼职两份工作，还要学习，大忙人一个。
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诶？
等等等等。
李丘泽倏地眼前一亮，感觉捕捉到一个重要的信息：“科研成果展览会？什么科研成果？”
“就是我们学校的一些老师、教授，包括一些实验团队，搞出来的科研成果啊……”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对这个感兴趣，但是夏语桐这个小迷糊，还是仔细解释了一下，生怕他以为自己故意找借口呢。
娘的，是啊！
李丘泽猛地一拍手，吓了旁边的夏语桐一跳。
他只想着戴磊老师是科班出身的工业设计师，怎么把隔壁台大给忘记了呢？
人家是一所一本院校啊！
别说工业设计师，设计师他师父也是有的啊，还有一些出于各种目的弄起来的实验室。
看看，搞出来的科研成果都足以开个展览会了！
那弄部小小的萃茶机出来……加上他脑子里有概念有原理，又有什么问题？
用小桐的家乡话说，应该是洒洒水的事情。
“小桐！”李丘泽突然伸出双手，抓住夏语桐的两个肩头，用力晃了晃。
可把这姑娘搞惊到了。
下意识做出躲闪的动作，奈何她那小肩头在李丘泽手上实在折腾不出动静，最后只是小脸往胸口缩了缩，像只受惊的兔子。
“泽哥，你…想干嘛？”
李丘泽两眼放光，表情狂喜道：“你们学院肯定有搞工业设计的团队吧，就是能研发出电器设备的那种？”
夏语桐：“……”
原来是问这个，你问就问呗，这么激动干嘛？
“好像有吧。”
“不是好像，是肯定有！”李丘泽再晃了她两下，生怕她没注意听，“帮我个忙，调查一下，看看具体哪个实验室能搞，找出负责人，我有大用！”
“……噢。”
夏语桐心说这是要干嘛呀？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模样很吓人啊，还要联系实验室，就跟个……电影里准备毁灭地球的丧心病狂的幕后黑手一样。
第二百零一章 新店开业
清晨，火红的朝阳映红半边校园，道路两侧的树木吐出新芽，花坛中的小草缀着露珠。
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
李丘泽和张杆换上了一身崭新的行头，在食堂简单吃了点后，大步流星向校外走去。
引得不少学生纷纷侧目，议论着李老板今天显然有重要行程。
走在校外，早上遛弯的大爷大妈看到，也在猜测着这俩小伙子怕是去找工作应聘什么的。
其实李丘泽还好，身高体型摆在这里，稍微穿得成熟点也不显得违和。
主要是张杆，脑子一抽筋买了套西装，又不是定制款。
就他这一米七不到的小身板，瘦不拉几的模样，还有稍显青涩的面孔，配上这么一身松垮垮的西装，活像八九十年代今儿个要去拍结婚证的新郎官。
那年代很多人只在结婚的时候才买过一套西装，然后肩头巨宽，裤脚像水桶一样，穿起来差不多就这样式的。
张杆这身也就差条大红色的领带。
早上还问李丘泽好不好看，那李丘泽还能说啥？这小子好容易心思放在正事上，好不好看不重要，重要的是态度值得肯定，只能昧着良心说了句不错。
这也就是上午没课，顾栋和董俊臣缩在被窝睡懒觉，否则少不了一顿疯狂打击报复。
张杆这家伙嘴欠，以前没少编排他们。
拦下一辆车后，俩人前往距离最近的四号店。
“泽哥，啥时候考虑买辆车啊？”
出租车上，想起接下来要东边跑到西边，西边跑到南边，张杆突然意识到有辆私家车是件多么重要的事。
“等手头宽裕点吧。”
这件事李丘泽早有计划，说了今年过年绝对不坐长途大巴回家。
隔壁驾校那边他名都报了。
上次不是和席恩娜说起这事么？
前几天找过来，就和她一起去隔壁交了两千六百块。
席恩娜现在每天都会安排两个小时过去学车，至于他，不是他吹牛逼，教练的技术都不一定能比得上他。
想当年刚开始做生意那会儿，没钱买好车，但是生意拖货什么的又需要，几千块一辆的二手车开废过好几辆。
那家伙，跑起来嗡嗡响，各种毛病，什么方向跑偏、正时皮带打滑、换档杆拨不进去啊等等。
不仅技术练出来了，修车都累积出了一点经验。
到时候考试之前过去遛几遍场就行，主要是为了了解规则，这个还真不能逞强。
他以前认识一个朋友，驾照买的，十二轮大货开得贼顺溜，后来不知道怎么的驾照吊销了，要重考，结果考了三次连个C1都考不出来。
教练都给搞郁闷了，要退钱给他，说你这学生我教不了。
张杆倒是暂时还没报，说要等吴思思一起，他们吉技因为驾校就在隔壁，还是集团公司旗下的，许多学生都有考驾照的心思，好歹是门技能不是？
台市这边不是工厂多吗，送货需求也多，这年头招C1驾驶员的单位都有不少。
至于吴思思为什么还没报，那就不得而知了，李丘泽也懒得打听，人家“小两口”的事情他掺和个啥？
他倒也想和席恩娜一起去练车啊，还能在美女面前装个逼啥的，这不实在没时间么。
张杆追问起来他想买个什么车，能买个什么车。
要按李丘泽的心里想法，他是想买辆国产车的，比如吉利。他如果买辆吉利开进学校，你猜会是个什么效果？
别的不提，校领导绝对会露出“孺子可教”的表情。
然而吉利这年头还没支棱起来啊，目前只生产一些什么金刚、豪情、美人豹之类的车型。
尤其是美人豹，李丘泽必须得吐槽一下，还是辆跑车呢。
这叫啥？
还没学会走就想飞。
不仅是吉利，实际上国产车目前都没支棱起来，生产的车型实在乏善可陈。
2008年的国内汽车市场，可以说是合资车型一统天下的格局，全进口车型一般都和“豪车”二字挂钩。
平心而论，李丘泽对于汽车这个行业还是很感兴趣的，男人嘛，尤其像他这种性格的男人，都有种追求速度与激情的心理。
不是没想过将来进去掺一脚。
等他先赚到一百个亿吧，或者能搞到一百个亿的时候。
否则卖汽车还行，造汽车，想都不用想。
“弄辆小宝马吧。”李丘泽合计着。
张杆笑眯眯地说了声阔以阔以，又问：“咋不搞奔驰？搞辆奔驰开回老家才叫气派，咱们那边认大奔，宝马少。”
哥们儿是为了装逼吗？
哥们儿是为了开着舒服。
“没听过一句话吗，开宝马坐奔驰。”
这话还真不是说说。
他李丘泽也是宝马7系和奔驰S级都蹭着开过坐过的人，感受完全不同。
奔驰S级后排极为舒坦，但开起来可以说毫无驾驶乐趣。
宝马7系开起来怪爽的，但座椅和悬挂特别硬邦。
自己开的话，还是宝马合适一些。
他觉得年底之前整辆小宝马，问题应该不大，退十万步说，就算奶茶生意搞砸了，他难道不会想其他办法赚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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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了，这是打个比方，他弄草茶这个品牌是有初心和宏愿的，会尽一百二十分努力确保它不会搞砸。
俩人这边闲聊着的时候，出租车停下，四号店到了。
此时不到上午九点。
奶茶店犯不着这么早开门，晚上倒是可以营业晚点。
卷闸门半掩着，俩人下车后钻了进去，里面灯火通明，彭勇正带着三名员工做开业前的最后检查，该准备的早准备好了，主要是看看有没有什么纰漏。
这个店比一号店小一些，三十几平方，只摆了三张小圆桌。
装修很简洁，几乎就是刷了个灰色墙面，完全是抱着能省则省的原则，自从李丘泽想明白自己想要的草茶真正是什么模样之后。
这些店迟早是要淘汰的。
“花篮还没送来吗？”李丘泽四下逛了一圈后，问道。
彭勇回话：“说是九点钟之前肯定会送到，他们那边现在也刚开门。”
开业自然要营造一些喜庆的气氛，这边不允许放鞭炮，那么两排花篮就是必不可少的，这钱不能省。
说来惭愧，人家开店都是朋友送花篮。
他们这种外地人在这边创业，人生地不熟，气氛只能自己营造，花篮自己买了。
李丘泽没打算在这边久待，彭勇做事是四名新店长中他最放心的一个，这位兵哥哥不仅执行力高，且粗中有细。
表示自己不会在这边见证开业时刻之后，彭勇还显得有些遗憾，李丘泽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臂，小声道：“那是因为勇哥你办事，我放心。”
继而提高声音，望向三名店员：“大家好好干，今天辛苦点，晚上下班让你们店长好好整一顿，公司报销。”
“喔！”三名店员齐声欢呼，心想老板就是老板。
体面！
有了李丘泽这句话，彭勇顿时觉得心里暖暖的，同时也感受到一种深深的责任感。
老板对自己这么信任，自然不能辜负他，以后先不提，今天开业第一炮必须打响，甚至给其他三个店做个表率。
离开四号店后，李丘泽和张杆两人又相继去了另外三家店，最终在施惠的五号店停留下来。
她毕竟是个女孩子，看着也挺软的那种妹子，俩人在这边能帮她镇镇场，早就计划好的事情。
上午十点整。
店门大开。
门外两排花篮像标兵一样竖立，缀着红色彩带，特别喜庆，地上铺就着红地毯。
施惠和一名店员每人手持一个彩蛋礼花，用力一拧……
嘭！
五彩缤纷的彩带漫天飞舞，吸引来不少过路行人的视线。
实际上门前已经等了一些人。
如果李丘泽猜测不错，正是买了保温杯和代金券套餐的客户。
清洁工阿姨早就瞄准这边了，这样的好事怎么能错过？
提着扫把凑上来。
张杆没让她失望，两个阿姨，每人发了只红包。
阿姨拆开一看，心里的欢喜跃然于脸上，相视一望，笑得合不拢嘴，还说了些恭贺生意兴隆的话。
“承您吉言。”施惠笑道，站在台阶上面朝门外，“各位，草茶五号分店正式开业，有需要的里面请。”
说着还鞠了一躬。
也不知道是不是由于李丘泽这个老板在的缘故。
反正围观众人很是受用，当即抢着进门几个。
生意便这样开张了。
果不其然的是，开始抢着进来尝鲜的，都是买了代金券的客户，代金券拿出来，没有现金入账。
不过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份捧场，新店开业，最怕的是冷场。
“哎呀我去，这奶茶……”
第一名客户终于喝进嘴了，表情显得极为惊艳，一时半会儿似乎找不到言语来形容味蕾上的感受。
打了个顿后，才憋出一句话：“值了值了！”
这副模样吊足了旁白几人的胃口，很快更多客户拿到奶茶，只要喝进嘴里的，没有一个人不夸赞。
搞笑的是，都不愿意走了，手里捧着奶茶，原本不认识的人居然聊起来，相聊甚欢。
将草茶这种新式奶茶，与其他的店比较起来，将他们贬得一文不值。
施惠做生意还是有一套的，态度谦虚，笑着直摆手，说没那么夸张，大家喜欢就好什么的。
李丘泽和张杆站在店内一侧，小声交流，他们之前的担心是多余的，即便不在这边镇场，施惠也能应对自如。
就很不错。
李丘泽心情大好，他费尽心思挑选的人，果然没有一个是庸才。
第二百零二章 设计大拿
晚上十点多，吉技校外的草茶一号店还没关门，虽然已经没有生意。
李丘泽和张杆都在，齐薇也没走。
三人坐在一张北欧风的小圆桌旁，桌面上放着两盒烧烤，还开了两瓶啤酒。
边吃边聊着。
突然有手机铃声响起，是诺基亚的经典铃声，三人中只有李丘泽用诺基亚。
“来了。”张杆嘴角一扬。
齐薇同样抿嘴笑了笑。
李丘泽掏出手机，是彭勇打来的：“喂？”
“老板，我，彭勇，刚算完账，跟你汇报一下。”
“好，你说。”
“今天现金收入倒是不多……”
这个李丘泽想象到了，开业第一天，能进门的大部分应该都是前一个礼拜地推的功劳，他们中的奶茶粉不少人都买了代金券。
“只有1437块。”
“噢？”李丘泽诧异，“破千了？”
老实讲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勇哥你未免也太实诚了吧，新店开业首日营业额破千，这还叫收入不多？
你让隔壁左右的那些店怎么想？
不过因为什么缘故，李丘泽大抵也知道。
他们前段时间都在一号店猫过小半月。
而齐薇的一号店每日的营业额平均下来都是五千起底。
这么一比，那确实不多。
“嗯，破千了。”
李丘泽这个手机即便不开免提，声音也不小，外加室内现在很安静，张杆和齐薇都听到了。
三人相视一望，全都乐了。
“那卖了多少杯？”
“201杯，主要是下午，上午基本都是代金券客户……”
彭勇还在解释为什么现金收入不多的原因，却不知道李丘泽眼睛都笑弯了。
他更在乎什么？
更在乎是今天的现金收入吗？不，他更在乎今天的销量。
首日单店销量就破了两百杯。
放在台市这种小市场上，在奶茶行业里不说绝无仅有吧，也是数一数二的。
这才能反映出产品竞争力以及未来前景的问题。
台市市场上那些经营多年的老店，有几家能达到平均每天卖出两百杯的销量？
“老板，我们的奶茶确实受众，今天下午效果就显现出来了，进门尝鲜的新客户越来越多，也不知道是看到我们店里有些人气，还是听说了怎么的，老实讲第一天应付这种场面，我们还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我感觉明天收入就会涨幅一大截，我很有信心！”
“嗯，好，辛苦了。”李丘泽笑着说，“大家应该都累得不轻，你赶紧带他们出去搓一顿，搞点小酒解解乏，也算庆祝一下，然后早点回去休息吧。”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行业营业时间的关系，李丘泽其实是有意今晚搞个聚餐的。
主要这个时间点太晚了。
最后便让各店自己组织，公司这边报销。
结束和彭勇的电话后，李丘泽看了看屏幕，五条未接电话，就说刚才怎么一直响。
胡一洲、陈松、施惠三人都打了。
他便逐一回过去。
三人和彭勇一样，也是给他汇报首日营业情况的。
胡一洲再次给了李丘泽一个大惊喜，销量一骑绝尘，突破了三百杯。
弄得李丘泽都怀疑，以后会不会有女客户提出来包养他，狗日的贼有女人缘了吧。
陈松和施惠那边的情况，与彭勇大差不差。
施惠那边也卖出两百多杯，比彭勇还多，不过现金收入基本持平，这说明什么？
说明她那边的客户比较谨慎，很多人初尝都选择了小草茶。
陈松那边卖出一百六十多杯，不过草茶比例相对较高，现金收入反而过了一千五。
“咱们的草茶要火遍全城了。”齐薇笑道，不是打趣，是实打实的心里话。
四家新店而已，今天首日营业，加起来就一共卖出了接近九百杯奶茶，这是什么概念？
如果再算上她负责的一号店。
草茶今天一天，便向这个城区输出了将近一千五杯奶茶。
还能不火？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张杆着实有些得意，要知道今天的开门爆火，他也是有功劳的。
李丘泽虽然也开心，不过笑得没他这么猖狂，心里很清楚草茶为什么能一燃即爆。
因为是降维打击，对于其他奶茶店而言。
他在用原本至少五年后这个世界才会诞生出来的产品，与同行做竞争。
其实还挺欺负人的。
站在客户的角度讲，这个年代物资丰富程度肯定不及日后，也是没尝过这么可口的饮品。
两方面一弄，再加上他们前一个礼拜的地推效果，三重作用之下，才营造出现在的局面。
是挺不错，他也非常满意。
不过越是这样，他越发深刻地意识到技术领先的好处。
脑子里不自觉想起交代给夏语桐的事情。
这丫头晚上不在，之前过来没碰到，打听一天了还没个结果吗？
……
又是阳光明媚的一天。
昨天因为想起台大那边的事情太晚了，李丘泽便没有联系夏语桐，早上翻身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一通电话打过去。
夏语桐说有点眉目了。
这让李丘泽很是欣喜。
“小桐你吃饭了吗？”
“没呢。”
“现在不忙吧？来公司，我给你带早餐。”
“好哒！”隔着话筒都能感受到夏姑娘那边的开心。
李丘泽就觉得这姑娘挺好养活的，你只要喂饱她就行。
当然了，鉴于她的食量，你要是拿个千把块的工资，想要喂饱她还真不太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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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光顾学校食堂，特地来到校外，买了一大堆食物，花了二十八块。
他自己比较简单，一碗台市这边流行的面结汤，一根油条，两个烧麦，六块钱搞定。
余下的都是夏语桐的，一份大排麦面，一笼小笼包，一只捣臼糕，一杯银耳汤。
来到公司，门已经开了，夏语桐坐在客厅的一张小桌子旁望眼欲穿，看到李丘泽提着满满一手东西走进来，不自觉地舔了舔唇角。
要换她自己平时早餐哪敢这样吃啊。
她现在人生中最期待的事情之一，就是泽哥每次请客吃饭。
和别人请她吃东西不同，泽哥特别照顾她，总是可劲儿投喂，遇到这样的好事她才能真正吃饱一顿。
关键是泽哥不会笑话她，也不准别人笑话。
跟他们学校那些可恶的男生完全不同。
她每次去食堂吃饭，稍微多打点饭吧，一帮家伙就指指点点的。
哼，我又没吃你家的饭！
“饿了吧，来，先吃，边吃边聊。”
“嗯！”夏语桐昂着小脸嘻嘻一笑，心里美得不要不要的。
还是泽哥最懂她。
看到好吃的放在眼前，不将它们塞进嘴里的话，她脑子会放空的。
李丘泽不紧不慢吃着东西，眼神主要在对面，看夏语桐吃东西绝对是种享受，日后吃播流行起来不是没有道理的。
而且这还不是隔着屏幕，现场看，那种感觉更是放大无数倍。
连带觉得自己胃口都变好了。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这姑娘吃东西的模样着实有些可爱，非得将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她脸上的婴儿肥大概就是这样来的。
一张樱桃小嘴因为小嘛，只能不停投喂，似乎这样才能得到食物带来的满足感。
另外她吃东西的时候特别认真，感觉全身注意力都在食物上面，仿佛怀揣着某种感激和敬畏之心一样。
就，挺有趣的。
耐着性子，等她吃完小半碗大排面和一笼小笼包后，李丘泽才开始询问起正事。
“我们学校教工业设计的教授，自己有个实验室，叫‘冲云’，就是他的名字倒过来写的，听说拿过很多国内外的设计大奖，那个什么……对啦，红点设计大奖你知道不？”
李丘泽点点头，当然知道，好歹他也是学设计的，算半个圈内人。
工业设计领域全世界有三大奖项，分别是：德国IF大奖、红点设计大奖，以及美国的IDEA大奖。
其中又以红点设计大奖最为著名，其历史可以追溯到1955年，是全世界知名设计竞赛中，最大、最有影响力的一个竞赛，素有设计界的“奥斯卡”之称。
“贺云冲教授就得过红点设计大奖，我还听说他那个实验室经常出成果，帮不少公司都设计过产品，我们同学都说贺教授如果不教书，去哪个大公司就职，赚的钱肯定比现在多得多，还说好多大公司都想挖他呢。”
李丘泽眼神明亮，这是位大拿啊！
别怪他拿戴磊老师做比较，那大概率就是学前班和大学生的区别。
如果能请到这位贺云冲教授出马，简单改良一款萃茶机出来，应该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不过他心里也明白，这种等级的高手，只怕不太好请得动。
以人家的思想境界，显然钱都不是特别在乎了。
他如果是台大的学生还好说点，关键他不是。
那人家为什么要帮他？
想找对方设计产品的老板估计都能排起队，现金拎在手上。
“小桐，你认识这位贺云冲教授吗？或者……有什么关系渠道可以认识一下？”
“泽哥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哪有这个本事啊。”夏语桐摇摇头，继续对付起自己的早餐。
像这种级别的大人物，是她这种小透明可以结识的？
再说根本不是一个系的。
这让李丘泽心里的那点旖旎想法，瞬间化为乌有，他又追问了几句，夏语桐能打听到的消息很有限，仅仅知道“冲云”实验室的位置。
连贺云冲教授的电话号码都搞不到。
第二百零三章 出师不利
来到台市半年有余，李丘泽才想起自己居然连隔壁台大的校门都没进去过。
实在有点……浪费资源。
毕竟就那么几步路啊。
这是一所正儿八经的大学，还是所一本。
此刻走在台大校内的某条主干道上，望着周围错落有致的建筑，以及路过的菁菁学子们，李丘泽显得颇为感慨。
在这里路旁一颗在微风下轻轻摇曳的小树苗，似乎都透着股书卷气。
过路不少学生怀里都捧着书本。
这在他们吉技那边是不多见的景象。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浓郁的学术氛围。
还有一个，漂亮姑娘，不知道比他们那边多多少。
这才是他向往的大学啊。
他恍然意识到自己为什么这么久都没进来逛过——潜意识里担心会产生落差。
还真是。
两所学校挨这么近，不比不知道，一比……唉，说多都是泪。
奈何这事也怨不得别人。
怪就怪以前的自己没有认识到学习的重要性。
这个世界上很多问题都不好说有绝对的答案，但有一个，如果谁问他读书有没有用，无论是现在充其量只算个个体经商户的他，还是将来成为大老板的他，回答都是肯定的。
看看今天他干什么来了就知道。
“知识决定命运”这句话绝非空大谈，当今社会，知识甚至可以直接与金钱挂钩。
就算不谈知识，环境所带来的影响，也很可能造就你迥然不同的人生际遇。
大学，从某种程度上讲，是一个人进入社会之前，积累人生资源的最后一步，也是效率比最高的一程。
他是没得选，少年时期玩得太浪，以至于无书可读，才抱着上一所总比不上好的想法，来到吉技。
如果他重生的节点能提前个半年，他绝壁废寝忘食、凿壁借光也要考取一个好大学。
……
台大很大，相比起“大号高中”的吉技，少说点也要大个五六倍。
李丘泽凭着这张二十岁不到的脸混迹其中，不查学生证的话，倒也没人能知道他是外校学生。
他手上有张“地图”，夏语桐画的，那家伙，比鬼画符好不了多少，所幸各条路上标出了地名，参照这个，他兜兜转转了好几十分钟，才找到科研楼。
如果夏语桐了解不错，冲云实验室就在这里面。
不过李丘泽刚走到门口，一个穿保安服的大叔便冒了出来。
“同学你是找人还是有事？科研楼这边不准随便进的。”
我去，这就麻烦了，夏语桐那家伙也没说这地方不给进啊。
他又哪里知道，夏语桐自己都没来过。
给他提供的信息全是打听到的。
保安大叔以为他是本校学生，态度还算客气，李丘泽顺势摸出一包特地准备的华子，抽出一根散过去，保安大叔瞥了眼烟盒，抬手接过。
这地方很安静，这会儿除了他们俩人，门外连个鬼影子都见不着。
李丘泽适时掏出打火机上了火。
保安大叔很是受用，挺着啤酒肚，美美地吐出一口白雾，瞅着李丘泽，一副静待下文的模样。
“大叔，我是第一次来这边，打听一下，贺云冲教授的冲云实验室是在这里头吧？”
“没错。”保安大叔点头。
“那贺教授今天在吗？”
“在的。”
李丘泽心头一喜，暗道运气不错啊，继而看了眼保安大叔：“大叔，我找贺教授有点事，能不能……”
“那不……”
不等大叔拒绝的话说完，李丘泽干脆将手里只去了一支的整包华子，眼明手快地塞进了他的裤兜。
大叔摸了摸兜面，笑呵呵道：“这怎么好意思。”
我就是想让你不好意思啊。
李丘泽嘿嘿一笑，示意没事后，又问：“大叔你看，我真找贺教授有急事，能行个方便吗？”
“这不行啊。”
李丘泽：“……”
擦，这么现实的吗？就算真行不通，你好歹装个样子再拒绝啊，想都不带想的？
那敢情我一包烟白给的？
“同学，科研楼可不是一般的地方，有很多重要科研成果就是从这里出去的。”
保安大叔说着，脸上有种与有荣焉的表情：“那我不说你也知道为什么不给随便进了。再说，就算我给你进了这个门也没用，你以为你就能进得了实验室？实验室啊，那是什么地方？”
保安大叔估计也是闲得蛋疼，好容易遇到一个这么上道的小伙子，有股显摆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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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咪咪和李丘泽讲，这里面不少实验室都是什么防尘防静电的，有些甚至有危险性。
这一点倒是李丘泽欠缺考虑，想想还真是，实验室重地，闲杂人等岂能让随便进？
他如果真混进去了，去敲冲云实验室的门，指不定被人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反而坏事。
与保安大叔道别离开后，李丘泽没走远，找了块草坪坐下来，皱着眉头有点犯难，夏语桐给他提供的信息就这么多。
除了冲云实验室能找到贺云冲外，还有什么其他地方真不知道。
难不成……要猫在这里等吗？
等贺云冲出来？
思来想去，似乎只有这个办法，现在是上午九点半，等到十一二点的样子，他总要吃饭吧？
“喂，小桐。”李丘泽拨通了夏语桐的电话。
“咋了泽哥，你去了没？”夏语桐上午在一号店开工。
“在门口了，娘的，科研楼这边不给进啊。”
“是吧。”
什么叫是吧。
“噢，你知道你不跟我说？”
“我不知道呀。”夏语桐一阵委屈道，“我也是…你走了之后才想到的，可能不太好进。”
“好吧好吧，问你件事，贺云冲长啥模样啊？”
既然决定在这里蹲点，总要搞清楚对方的外貌特征吧，不然蹲谁去？
“这个……”
李丘泽眼珠一瞪，拿着手机道：“你可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嗯，我也没见过呀……噢对啦，听他们说还挺年轻的，四十几岁吧，喜欢运动，身体很健朗。”
这有个什么鸟用？
四十几岁，身体很好的男人，你们台大这么多老师，一抓一大把好吗？
发现她真不知道，而且电话那头有客户在催单，李丘泽让她先忙，也就挂了电话，拍拍屁股从草地上站起，原路返回。
保安大叔看到他又出现了，表情显得有些狐疑，眼神像是防贼一样。
这是想趁我不备，偷溜进去吗？
我张大海是这么好糊弄的人？
“大叔，不好意思啊，再跟你打听一下，贺云冲教授长啥模样啊？”
“诶？你找贺教授有事，连他长啥样儿都不知道？你是我们台大的学生吗？”
保安大叔终于察觉到不对。
“当然是！”
李丘泽脸不红心不跳，一副理直气壮要掏学生证的模样，不过掏了半天没掏出来：“忘带了。我不是贺教授他们设计系的，所以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保安大叔眯眼问：“那你找贺教授有什么事？”
“一件私事，不好对外人说……”
“呵，那我也不好对外人说啊。”保安大叔哼哼道。
狗日的，还老子烟！
这年头的人都这么不讲情面的吗？
我又不是向你打听什么机密。
保安大叔显然没有还烟的打算，当然了他也没要，态度与之前截然不同，变得很冷淡。
就差没轰人了。
算是给李丘泽上了一课。
心情也弄差了。
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模样，那猫在这里蹲点也就没有意义了，他只好先打道回府。
这年头不比日后啊，手机一搜，像贺云冲这样的人，百度百科大概也就出来了。
百度百科现在好像还在测试阶段，反正没有正式上线。
回到一号店，见到夏语桐，和她说起这事，夏语桐感觉还挺不好意思的，拍着胸脯道：“泽哥，你放心，我今天肯定帮你搞到贺教授的照片！”
李丘泽点点头：“能多打听点信息，尽量多打听一点，比如他的办公室、宿舍，他最近的课程安排什么的，最重要的，看能不能搞到电话号码，手机不行，办公室座机也行。”
夏语桐说了声好后，隔着吧台，一只脚跷在身后，身体斜探过来，小声问：“泽哥，我一直忘记问了，你找贺教授这样的人干嘛呀？”
“小孩子不该问的别问。”
夏语桐：“……”
瘪了瘪嘴，一副“不跟你玩了”的模样。
李丘泽哈哈一笑，心情转阴为晴。
齐薇在一旁笑而不语，作为过来人，她能感知出来一些东西。
丘泽是个有本事的男生。
小桐也是个很好的女孩。
如果俩人能走到一起，她是乐见其成的。
只是……那个席姑娘该怎么办？
丘泽看那姑娘的眼神里，同样有些与众不同的东西。
是不是……有本事的男人都花心？
那些大老板们个个三妻四妾的故事，他们这些小老白姓也是有所耳闻的。
这样一想，世界上还真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
如果让她选，她宁愿自己的老公和现在一样，只是鞋厂的一名下料师傅。
虽然吧，她这个月的工资可能是她老公的六七倍。
这应该就是女人和男人的区别吧。
第二百零四章 贺教授，我是别有用心的
“你好，请问贺教授在吗？”
“你哪位？”
接电话的是个女人。
“噢，我是一家企业的负责人，想找贺教授商谈一些事情。”
这个电话号码是夏语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搞到的，说是贺云冲办公室的号码，不知道接电话的为什么是个女人，难道都配秘书了吗？
李丘泽不好打马虎眼，认真与对方交流。
“大概是什么事情？”
这女人的声音不算热情也不冷淡，一副办公坐班的态度，保不齐还真是个助理什么的。
“是这样的，我们公司打算设计一款产品，想请贺教授……”
“不好意思。”
李丘泽一句话还没说完，便被对方打断：“贺教授现在很忙，实在腾不出时间，感谢您的信任，还请另请高明吧。”
你妹啊。
李丘泽想到了这事不太好办，但也没想到拒绝得这么干脆。
连他是什么企业都不打听一下？
他要是家央企呢？
两个小时后，李丘泽再次拨打了这个电话，他想和贺云冲本人谈谈，而不是这个女助理。
然而接电话的还是这个女助理。
这让李丘泽意识到，想靠这个电话联系到贺云冲，根本没戏。
说不得只能走最后一步棋了。
……
礼拜三。
台大设计系的二号阶梯教室。
这几天李丘泽对贺云冲此人也尽可能地做了些了解，他不仅是一名教授那么简单，正儿八经的台大设计系领军人物。
他的课都是大课。
课程表自然是夏语桐帮忙搞到的。
李丘泽早上饭都没吃就跑过来占位置，成功抢到第一排中间的一张座位。
这样贺云冲不可能不注意到他。
先混个眼缘再说。
等了大约一刻钟，教室门口才有成批的学生走进来，有些孤零零的一个，有些三五成群的，分别找位置落座，尽量保持安静。
这一点也是他们吉技那边所不及的。
他们那边教室里如果老师没来的话，就跟打仗一样。
当然了，教学模式上本身也有区别，他们上课都是一个班，大家彼此很熟悉。
而这边像这样的大课，通常有很多不同班级的学生一起参加，互相之间不见得认识。
多多少少也会有几个像他这种跟台大设计系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的人，过来旁听的。
不过一般的旁听生可不会坐在这么显眼的位置。
以至于不少学生朝他这边探来。
看着看着，有些人总感觉他这张脸怎么这么熟悉。
李丘泽身边的位置不多会儿也坐满了，旁边一个戴黑框眼镜的哥们儿，坐过来时还没注意到，坐定之后“咦”了一声。
“诶？你不是那个……草茶的老板吗？”
靠，哥们儿已经这么出名了吗？
李丘泽楞了楞，心说前几天来你们学校也没被人认出来啊。
还是说你们学设计的都比较喜欢喝奶茶？
他却不知道，那天不是没被人认出来，只是他抢着脚赶路，别人也不知道他在干嘛，难道跑上前拉着问吗？
他还自以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冒充台大的学生呢。
想想草茶一号店的销量就知道，每天几百杯几百杯往出卖，顾客至少六成是台大的学生，毕竟台大人多啊，他平时如果没事的话大部分时间又耗在那里。
他没这么多双眼睛留意这么些客户，这些客户可很容易留意到他这个“站位”不同的老板。
今儿个突然在这里发现他，和那天的情况就不同了。
竟然跑到我们这边来蹭课？
李丘泽笑了笑，算是默认了。
“老板，我可是你们草茶的忠实客户啊！”小眼镜嘿嘿笑道，“我还有你们草茶的会员卡呢。”
小眼镜说完在身上摸了摸，老半天没摸出来：“噢没带。”
李丘泽：“……”
似曾相识啊。
“我听说草茶现在又开了好几家分店，老板你生意做这么大，还这么勤奋好学，实乃我辈楷模啊！”
你别以为狂拍马屁我就能送你杯奶茶什么的。
“下次去店里找齐店长，就说我请你喝杯奶茶。”
“谢谢老板！”
消停点吧你。
李丘泽这是想拿杯奶茶堵住他的嘴，咋咋呼呼的，旁边其他人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过来了。
他来这边蹭课本来就不太合规，按正常流程应该办张旁听证。
搞定小眼镜后，李丘泽暗松口气，身后有些议论声传来，他也懒得理会了。
这时门口的学生从漫步模式，变成了小跑，李丘泽摸出手机看了看，眼里泛着光。
“老板你还用这手机啊？”
管你球事！
门口走进来一个左手拿着水杯，右手拿着书本的中年男人。
终于见到活的了。
李丘泽的眼神愈发明亮。
这个稍微有些秃，长着一张圆脸，一米七出头的身高，身材倒是挺敦实的中年男人，正是贺云冲。
看起来应该确实喜欢运动锻炼，走起路来脚步轻快，脸上几乎没有什么皱纹，说他三十几岁也是有人信的，精神头很好。
李丘泽倒是想立马冲上去啊，但是显然不合适，来之前就做好了打算，这堂课先蹭完再说。
贺云冲讲课与戴磊老师完全不同。
戴磊老师很少讲设计概念之类的东西，要讲的话也是照本宣科，主要时间都放在实操上面，现在的课程几乎全在机房上，主机电脑开着，手把手教他们怎么操作。
贺云冲虽然带了本教材还是什么的，但是压根就没翻开过，电脑屏也不用，专讲概念，想到什么说什么，完全是一种聊天的状态。
提到了很多我们生活中很常见的东西，如何经过巧思设计之后，变成一个更加时尚前卫，或更具功能性的产品。
让人听完后有种“原来还能这样”的感觉。
或许他教授的课程就是这样的吧。
但这还是让李丘泽体验到了，大师与普通老师的区别，因为与正规大学不同，他们吉技那边的专业课，通常是一个老师带的。
也就是说，戴磊老师是需要教授他们全方位的知识的。
诚然，戴磊老师是很负责的，手把手亲自教导，不是每个老师都能做到这个份儿上。
只是现在听了贺云冲的课后，李丘泽感觉他的教学方式有点问题。
他太注重实操了，忽略了一个“兴趣”和“启迪”的问题。
学生们并没有体会到设计这件事所带来的乐趣和成就感。
也无法在他的课上进行发散思维的想象，从而灵光乍现，生出某些新奇的点子什么的。
每天都在机房进行各种软件的实操，去完成一个个他布置下来的设计任务，其实很枯燥。
李丘泽用余光扫向旁边兴趣盎然的学生，又想了想自己班上平时上课死气沉沉的气氛，蓦地似乎看到了两种不同的命运。
关于这些学生的命运。
他周围坐着的这些人中，将来会诞生出天马行空的设计师。
而他们班的那些同学，哪怕学得好的那种，将来恐怕也只能依照客户的需求，接点单子混饭吃。
想到这里，他不禁暗叹口气。
这就是学校不同，资源不同，所带来的差别。
放在学生身上，就是一步输，步步输。
当然了，他不在这个学生的范畴之内，他进吉技的初衷本身也不仅仅是为学东西，平心而论，从来就没想过将来靠学的这些东西吃饭。
如果他不过来这边，大概率就不会有草茶了，就不会结识齐薇等人。
也不会结识小白、果冻、小刚、四眼妹妹，还有席恩娜、夏语桐等人。
对于他而言，这同样是一笔宝贵的财富。
他不敢保证这些人会在他的人生中走多远，但那种一辈子的朋友，肯定也会有。
“好啦，这堂课就到这里，同学们再见。”
再个什么见，你是说完了，我还没说呢！
贺云冲刚从门口走出去，李丘泽便在一帮学生的指指点点下，紧随其后冲了出去。
“贺教授！”
校园小道上，李丘泽追上了贺云冲，这家伙走路还真够快的，练竞走的吧？
“早注意到你小子了，面生的很啊，第一次上我的课吧？”
贺云冲也不停步，一边走，一边侧头笑问，仿佛赶时间一样。
“是的。”
“哪个系的？”
春季不是招生季，如果是本系的学生，不可能到现在才第一次上他的课。
“隔壁吉技产品造型系的。”
贺云冲：“……”
脚步顿了顿，诧异看了李丘泽一眼。
竟然是隔壁跑过来的，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不错，有上进心是好事，尤其是设计这个领域，其实不太看重学历，主要还是要拿作品说话，要看这里灵不灵光，活不活泛。”
贺云冲说着，抬起一根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脑瓜，还让李丘泽常来听，表示他会一视同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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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得李丘泽十分汗颜。
你知道的，就是那种面对“有教无类”这种圣人思想时，每一根汗毛都感觉羞耻的心理。
他如果真是来蹭课的就不说了。
关键……
“其实……”李丘泽尬笑道，“贺教授，我今天过来是别有用心的。”
实在没脸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了。
哪怕他确实准备过一番。
第二百零五章 出征台大
“停，别再跟着我了啊。”
贺云冲一副再跟着我，揍你小子的模样道。
“贺教授……”
“打住，我不是你的教授。”
李丘泽站在原地一阵无奈，这么不好沟通的吗？他刚把目的说出来，还没来得及讲点脑子里捋过的大道理，就被对方无情拒绝并制止了。
娘的，我又不白嫖你。
也是会给你酬劳的呀。
望着他快步离开的背影，李丘泽显得十分郁闷，再想逮到这家伙，可又不那么容易了。
走这么快是有什么事吗？
没错，他依然没放弃。
成大事者怎么能轻易言败？臭不要脸是成功人士的基本要素。
想当年那位云淡风轻说出“先定个小目标，挣它一个亿”的商界前辈，曾为了五十万贷款，猫人家银行行长的家门口一个月。
马阿里也曾为推广“中国黄页”，走街串巷各种推销，被人骂骗子那是家常便饭。
他这小小的挫折算个啥？
“老板，你找贺教授干啥呀？”
旁边传来声音，“同桌”小眼镜屁颠屁颠儿凑上来。
李丘泽心情不太美丽，本不想搭理他，准备抬脚离开，不过刚迈出半步，顿住了，侧头问：“你了解贺教授吗？”
“那要看老板你指那方面。”
“我有件事必须找他好好谈谈，但他现在好像没空，我能在哪里找到他，最好是他不忙的时候？”
“这简单啊。”小眼镜笑呵呵道，“篮球场呗。”
“篮球场？”李丘泽抬头望去，已经看不见贺云冲的身影，想象了一下他那敦实的身板，原来是打篮球练出来的。
“嗯。”小眼镜点头，“贺教授最喜欢打篮球了，几乎每晚都在篮球场那边。”
“夜晚？”李丘泽确认信息道。
“对，他估计也就夜晚有时间。”
小眼镜是个很热络的性子，约莫看出点什么，还不忘出谋划策道：“老板你要是有事想求贺教授帮忙，到时候组队跟他打两波，多给他喂俩球，这关系不就建立起来了？对啦老板你这身板应该会打篮球吧？”
李丘泽低头问：“很痴迷？”
“铁杆篮球粉，就是……”
“就是啥？”
“水平稀烂。”
你要这么说的话，这个建议好像还真有点用，投其所好嘛。
“好的，谢谢你哈。”
李丘泽说完告辞离开，小眼镜欲言又止，这就完了，来点施惠的行吗？
“老板，我真的很喜欢喝草茶！”
李丘泽头也不回的摆摆手：“噢知道了，感谢。”
小眼镜：“……”
……
夕阳西下，下午五点左右。
304宿舍。
“狗几把，到底啥事啊，不带我？”
李丘泽葛优躺在床上，顾栋杵在旁边一阵不爽。
这厮刚才打电话他全听见了，让小刚班都不上赶回来，又让小白把学生会的事情推了立马回。
显然有什么大事要办。
他明明就在宿舍，这么闲，有事不找他，非得舍近求远，你说伤不伤感情？
“你没用。”
“靠！你知不知道上一个说这话的人，付出了生命不可承受之代价！”
李丘泽斜睨了他一眼：“啥代价？”
“老子撬了他墙角，把他女朋友追过来了，他没办成的事，老子全替他干了！”
“……你还是个人？”
“咋的，敢说我没用。”顾栋昂着脑壳道。
这时半掩的房门被推开，董俊臣气喘吁吁跑进来：“老大，啥事啊？”
“换衣服，打篮球的那套换上。”
“干架去？”
尼玛，是我说的不够明白吗？
“狗几把你丫的欺人太甚！打架不带我，带小刚那个三等残废？”顾栋发飙了。
奶奶可忍叔叔不能忍。
你要说干别的他不行，干架这事，以他的身高身板，怎么的不比小刚那小子好使？
“你就这么想打架？”
望着这家伙怒不可遏的模样，李丘泽感觉好笑，他明明说了打篮球好么？
“想！咋了？”
“不问问我去打谁？”
“我管你打谁，小白能去，我不能去？”顾栋气得脖子都红了。
李丘泽从床上爬起来，拍了拍这家伙的肩膀，哟，还生气了，不给拍。
笑了笑，索性也就不逗他了：“打个屁架啊，打架还得换身行头？战袍吗？打篮球去，你行吗？”
“打篮球？”顾栋这才知道自己被小白带偏了，白激动一把，一个回旋踢过去。
董俊臣反应迅猛，没踢着。挠了挠头道：“老大，就…打篮球啊？”
有病吧。
火急火燎让我把工作推了赶回来，就为这点破事？
晚上学会生那边还有个会呢。
“泽哥，出什么事了！”
门外窜进一个身影，周小江也回了，看那满头大汗的模样，估计一口气从一号店狂奔回来的。
老实讲，望去眼前的三头牲口，李丘泽心里还是有点感动的。
关系没到一定份上，大家不能这么在乎你。
看来以后有事得直接说清楚，不能再嫌挨个说麻烦，想着聚到一起再说了。
“晚上跟我去台大打篮球。”
“去台大打？”董俊臣诧异，“为啥呀？”
“可以！”周小江一听是这事，也没什么心理落差，眼神明亮，其实他早有这个想法。
只是一直没付诸于行动。
“我要去会台大的一个老师，有事找他帮忙，不过他现在不情愿，我打听了一下，特别喜欢打篮球，这不想着投其所好嘛。”
董俊臣露出恍然表情。
那找他和小刚俩人就不奇怪了，打野球都是三对三的，过去那边混场子，首先得有个队伍不是？
不然你一个人过去，人家可不见得会带你玩。
既然是为正事，啥也不说了，换衣服。
周小江同样迫不及待开始换装备，巴不得呢，今天轮到他值班，不过因为这事泽哥让王小毛过去顶了，他这显然还是带薪出战。
再说他也一直有去会会台大的高手的想法。
吉技这边坦白讲，没几个人球打的他看得中。
泽哥平时忙，有空不多，但只要他和小白俩人联合出场，一个打后卫，一个打中锋，无论对面是谁，全是虐菜。
二打三都行。
“我也要去！”顾栋突然说。
“你去干嘛，你又不会打。”周小江随口道。
白瞎了这个身高，身体素质也不错，要是给到他，指不定真能靠梦想吃饭。
“他还能去干嘛，泡妞呗，早就想拉着我去台大浪了。”董俊臣插话道。
“你最好悠着点，能去篮球场看球的女孩，一般都名花有主，别干起架来了，老子可是去办正事的。”
想跟着就跟着吧，不过李丘泽不忘提前警告一下。
球场泡妞最容易引发事端。
都是一群荷尔蒙分泌旺盛的家伙。
噢，人家妹子来我看打球，你跑去勾搭，不揍你丫的揍谁？
“放心吧，肯定不耽误你的正事，哥们儿泡妞的手段你还不知道？”
四人全换了身行头，一身运动装束，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F3组合加上周小江这个吉技街球王，走在校园的路上回头率堪称百分之百。
来到校外李丘泽请客吃了顿小炒，随后便横穿马路，杀往台大。
……
夜幕降临。
台大室外篮球场。
铁丝网罩起来的篮球场内，已经灯火通明，晚饭过后正是锻炼的好时机，足足五个篮球场，三对三可以分为十个场地，全部都被沾满了。
衣着休闲运动的男生们在上面挥汗如雨。
靠近铁丝网旁边的地方也站着一些女生，都很乖巧的样子，手里拿着矿泉水，毛巾，或者两只手机。
这些基本都名花有主的女孩，陪男朋友一起过来玩的。
不过饶是如此，她们的存在依旧给在场所有男生带来了一股强劲动力，不少人都在卖力表现自己，动作怎么帅怎么来。
而铁丝网外，也总有一些驻足欣赏的倩影，这些女孩能令大家兴奋。
大学就是恋爱的试炼场，几乎没有人不想在大学谈上一场纯纯的爱情。
男生也好，女生也罢，在学习的同时其实也在寻觅自己的那份爱恋。
更有甚者如同顾栋这种人，上学的目的纯粹就是为了泡妞。
李丘泽四人走进场地里，引来不少人的注意。
一来经常过来打球的人，大家即便还没混熟，也基本有个眼缘。
这个小团队面生的紧。
值得一提的是，李丘泽特地戴了顶鸭舌帽，这会儿帽檐压得很低，也算吃一堑长一智。
二来看着似乎还挺强悍的样子，小团队四人中，除了那个拿篮球的小个子外，其他人都有一米八以上的身高，其中俩人身体还很强壮。
篮球这项运动，从某种程度讲，就是打身高和身体素质的。
“泽哥，看到了吗？”董俊臣问。
李丘泽摇摇头，他还没进来时就开始留意，像老师模样的人倒也有，但都不是贺云冲。
“先找个地方坐一下。”
他的目的很明确，只跟贺云冲同场，贺云冲不在，他没有打的欲望。
四人找了块空地席地而坐，期间不是没人看他们阵容不错，想邀请他们过过手，但都被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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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的不少人一脸费解，装备穿这么整齐，抱个篮球过来就坐在旁边看吗？
着实等了一阵儿，大约半个小时后，一直留意“铁笼子”门口的李丘泽眼前一亮。
小眼镜诚不欺我。
来了！
第二百零六章 贺教授，我要打爆你
“老大，是这个人？”
董俊臣注意到李丘泽的目光，小声问道。
“嗯。”
“那咱们上？”
周小江插话：“我刚看了一下，随便那边咱们都可以打爆。”
一边说着，表情还显得有些失望。
“小刚你也别嘚瑟。”董俊臣回道，“台大是有室内篮球场的，真正的高手在校队里，他们都在那边打呢。”
“我还就想会会那种高手。咋了，你怕了？”
“你都不怕我怕个毛啊。”董俊臣挺了挺结识的胸板道。
他打中锋位置，身体素质至关重要，同龄人比他强壮的不是没有，不过身边还真没见到几个。
旁边他老大身体素质好吧？
但比他强主要强在爆发力，真论硬抗的话，照样抗不过他。
那确实，这一点李丘泽也承认。
这家伙除了“小白”外，在吉技还有个外号，篮球场专用，叫“大猩猩”。
打篮下抢篮板什么的，很有一股气势，每每打兴奋了还会做出像健美运动员那种双手握拳在胸前抱圆的造型，鬼嚎一声。
另外他吨位也重，位置站好推都不好推动。
李丘泽只有一百四十多斤，这家伙将近一百七十斤了。
周小江就不太一样，小个头小身板，身体素质在篮球这项运动中其实一点优势没有，全凭令人羡慕的球感和技术。
“狗几把上啊。”顾栋道，“你加上小刚，再把这老师带上，能打一晚上都不带下的，谁累了就让小白替一下。”
篮球场地不够用在各个学校都是常态，所以大家通常三人为一组，轮换出场，输球的那队下。
如果队伍水平足够好，一直赢，也就能一直站在场上不下来。
“别急，先等等。”
你以为李丘泽不想啊，如果事情这么好办就简单了。
关键他现在去邀贺云冲组队，人家能鸟他吗？
明知道他图谋不轨。
所以这事还得讲究一点策略。
贺云冲虽然是一个人来的，但这么大个教授，自然不担心组不到队伍，在一块场地那边等了一会儿便上场了。
那么李丘泽他们今晚，肯定也就在这半边球场上打了。
还挺热门的一个场子。
足足有五支队伍。
李丘泽有心看看贺云冲打得怎么样，依旧没起身，坐在原地没过去，对方显然还没发现他。
要说老师和学生一起打篮球，本是一件师生同乐的好事，可是看着看着，别说李丘泽瞠目结舌，旁边三个货同样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卧槽，这啥人啊？”
“这么臭不要脸的吗？”
“泽哥你确定他是老师？”
球场上。
一名学生带球，贺云冲上去防守，猛地一巴掌扇过去，把球给扇掉了，然后火速薅进自己怀里。
乍一看好像一次成功的抢断。
关键那“啪”的一声脆响，隔得老远都听见了，明显一巴掌扇人家手上了。
人家学生与他理论，说他犯规了。
还死不承认。
己方成功进了一球后，贺云冲双手叉腰，笑得那叫一个灿烂：“怎么样，我这助攻好吧？”
别说对手三人和候场的队伍，就连己方的两名队友都是一脸尬笑。
哪来的脸？
胜之不武啊！
这还不算完。
重新发球，对方持球，眼看要投三分了，贺云冲忙不迭冲到篮下抢篮板——反正他到底打什么位置，咱也看不懂啊。
他的身体还是挺结实的，而且这成年人的力气和小伙子是有区别的。
屁股突然一撅，把人家中锋顶得一个踉跄。
眼看对方脚步不稳，他嘴角勾起笑容，顺势跃起，想要摘下篮板。
不过这中锋也不是吃素的，核心力量不错，外加占据身高优势，身体侧倾的情况下，手指依然先触到篮球。
贺云冲一下急了，左手伸过去呼了一把，直接把对方的手呼开，如此才成功收下篮板。
球抱在胸口，脸上的表情美滋滋。
“贺教授，你这犯规啊！”
“哪有？别瞎说！”
“你刚刚打我手了！”
“诶你小子懂不懂篮球啊，我人跳在空中，那是正常的争抢动作，放NBA都不算犯规！”
“我……”
能怎么办？
争又争不过，总不能跳过去干一架吧。
学生们皆是苦笑摇头。
借助这个篮板己方再进一球，贺云冲似乎全然没注意到大家的表情，兴致高昂：“赶紧地，下去吧，就说了你们不够打的。”
那叫一个嚣张。
“艹，老子忍不了！”周小江怒骂，一副要起身上场给对方上一课的模样。
像他这种将篮球视为荣耀的人，最见不得这种无视规则，乱几把搞的家伙。
不过被董俊臣拉住了：“狗日的你别激动啊，别坏了老大的正事。”
说完不忘再次询问一句：“老大，你没搞错吧，要找的是这个人？”
除非贺云冲有个双胞胎兄弟。
但显然没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刚好他兄弟也在台大当老师。
坦白讲，上午与贺云冲有过一面之缘之后，李丘泽是打心眼里对他充满尊敬的。
实在没想到这家伙打起球来是这种路数。
简直……没眼睛看。
这还有什么好组队的，凭着这股臭不要脸，再仗着老师的身份，他怎么玩都不会输得太惨啊。
“狗几把。”顾栋突然碰了李丘泽一肘子道，“你有没有想过反着来，打爆他，让他在这片篮球场混不下去，看他喜欢篮球倒是真喜欢，说不定就反过来求你了。”
李丘泽眼前一亮。
“他不会去室内球场打啊，他毕竟是老师。”董俊臣道。
“打个屁！”周小江没好气道，“他耍无赖也就欺负欺负这些半吊子，真正的高手还能怕他？我要带球他连我衣服角都摸不到。”
李丘泽拍了拍顾栋的肩膀，脸上有了笑意，论搞歪门邪道这一套，这家伙确实是个人才。
此事可以一试。
但未必就要按果冻说的这么干。
反其道而行之，先把他打爆再说，到时看看具体效果再作定夺。
“走！”
“打爆他？”周小江问。
“对。”
“好的！”周小江舔了舔嘴角，脸上露出残酷的笑容。
四人这么一动，还牵扯了不少视线，有人招手道：“兄弟，敢不敢过来搞一场？”
不得不说，台大的篮球氛围还是很好的。
当然，这片球场上如果少了贺云冲这种害群之马，那就更好了。
“有机会！”董俊臣笑着回应。
周小江抱着篮球一马当先冲到贺云冲所在的这块场地：“加一组。”
“你们哪个系的？”
“打篮球还要调查户口？”
“哟，貌似很牛逼啊。”
“打你们还不是一盘菜。”
“来来来！”
篮球场上是有些原则和规矩的，对于喜爱篮球的人而言。
出言不逊，搞出火药味都很正常，互不认怂反而暗合篮球的竞技精神。
你只要是规规矩矩打球，靠实力征服对手，人家纵然不爽，但也会心悦诚服，不会粗脖子红脸，甚至动手闹事。
李丘泽抬了抬帽檐，望向场上，贺云冲明显楞了楞，关键他注意到李丘泽嘴角的那抹不怀好意的笑容了。
“咋的，要跟我打？”
“话放在这里，今天我要打爆你。”
哗——
这话一出来，周围的人皆是一脸惊讶的表情望向他，哪来的勇者？
这一瞅，有两人微微一怔，咦？有点眼熟啊。
“报仇？”贺云冲笑问。
“那倒不至于，就是…发现贺教授你打球不太行，斗胆，也想给您上一课。”
周围人的表情已经从惊讶演变成了震惊。
好勇啊！
“噢，我知道他是谁了……”
贺云冲大笑：“好啊，刚好嫌他们有点菜，你们几个好像有两把刷子。”
擦！
那是我们菜吗？
是你臭不要脸啊！
“哥们儿要不你们先上吧。”有人提议，立马得到所有人的附和。
实在忍不了。
好容易遇到一位勇者，不畏强权，能把这老不为尊的家伙收拾一顿最好。
也给他们出出气。
“行，那就谢了。”
李丘泽摘掉鸭舌帽丢给顾栋，带着周小江和董俊臣走上赛场。
这时球架下平台上坐着的学生们，已经对他的身份议论纷纷起来，还拉着顾栋一阵打听。
新队伍发球。
李丘泽持球，发给了周小江，至于董俊臣，已经站在篮底下了。
大话都说了，贺云冲可不想当着自家学生的面输球，很积极地上来防守周小江。
要说这个球周小江原本可以传了。
对方打球意识很差，董俊臣在发球的一瞬间就溜篮下了，盯防的人根本没反应过来。
不过周小江有意教育对方。
开始花里胡哨地运起球来——确实花里胡哨，他的球风偏街头打法。
不过街球如果练得好的话，也不是没有优势，尤其在这种三对三的野球赛场上，效果很明显。
周小江的球感非常好，而且不乏技术，各种胯下运球背后运球信手拈来。
贺云冲有没有被秀晕暂且未知，底下观战的学生们着实被惊艳到了。
原以为这个个子最小的家伙是四人中最弱的，一搞竟然这么强。
“花里胡哨，你倒是投啊。”贺云冲没好气道。
“咋了，我又没犯规，有本事你抢啊。”周小江还想着给刚才那个被打手的后卫哥们儿报仇。
说时迟那时快，贺云冲二话不说，窜步上前，也不管会不会造成阻挡犯规。
周小江左手持球，往背后一砸，右手接住，脚步移动，很巧妙地与对方拉开距离。
贺云冲大怒，再次上抢，周小江盲眼运球，视线全在他身上，一个带球转身跑去一边了。
李丘泽四人干脆不动了，就看着他们两个玩。
两次上抢连球毛都没挨着，贺云冲气得嗷嗷叫，速度再次加快，不光是脚步，还有手。
周小江也不唬他，脚步和手臂都迈得很开，左右急晃，贺云冲刚冲到左边，他就晃到右边，冲到右边，他便晃到左边，灵活到不行，完全在预判贺云冲的动作。
也幸亏贺云冲身体素质不错，一般人很可能就晃倒了。
现场的看客们这时心里就美滋滋呀，这遛狗的技术，堪称一绝啊。
想犯规都没辙。
“小刚，投了。”正常的篮球不是这样打的，也知道小刚有点火气，差不多了，不要把性质搞变了，李丘泽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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唰！
后撤步跳投。
刷网的声音很好印证了结果。
贺云冲一个封盖吃了空，踹着粗气回头一望，啧了一声：“有点东西啊。”
“那可不？跟你一样啊？”周小江道。
贺云冲：“……”
第二百零七章 贺教授摇人了
“你们俩小子是废的吗，一起上来联防他呀！”
输了一球，贺云冲有些不舒坦了。
“我…还以为你们想单挑呢。”一名队友尬笑，另一名附和。
“我多大年纪，他几岁？”贺云冲没好气道，“一起嫩他！”
“噢。”
那你以为我们两个是废的吗？李丘泽和董俊臣相视一望。
不过对方也没有这么傻，三个人去防周小江，中锋还是看着董俊臣了。
站在篮下抢占有利位置，挤了挤，娘的，动都不动？
董俊臣心说小样你还敢挤我，屁股一顶，对方没有任何犹豫地让开了位置，不是他想这样，而是……不由自主。
周小江眼明手快，成功实现了一次抢断。
那是正儿八经的抢断，不像贺云冲那种耍无赖，适时一颗球砸进三秒区，董俊臣稳稳拿住，手一抬，一记擦板，也就进了。
是的，就是这么轻松。
候场的几支队伍的学生，这时也都感觉到了压力。
后卫强，中锋猛，一个能喂，一个能抢，颇有点双炮将军无子挡的意思。
这局该怎么破？
而且还有一个没出手，也不知道什么水平。
贺云冲扫了丢球的队友一眼后，又扭头望向中锋埋怨道：“就这么给他进了？”
不然呢。
要不你来跟他撞撞看？
重新轮到李丘泽他们这边发球，周小江这回没秀的打算，他和董俊臣都进了一个，最后的机会打算留给李丘泽，接到球后反手扔回来。
贺云冲适时又冲了上来，这个积极性也是没谁了：“我就不信你带球还能像那小子一样。”
李丘泽摇头：“那比不了，我不太会带球。”
“是吧，不会就好。”
贺云冲嘿嘿一笑，努了努嘴，示意他别抱着球，赶紧动动，这样自己好抢断。
李丘泽本来是想直接投的，打篮球嘛，要懂得扬长避短，他确实不擅长带球。
不过想了想，还是带一把吧，既然人家这么想抢断，那就给他个机会。
球刚一落地，贺云冲便窜了上来，右手一顿狂掏。
索性李丘泽就让他掏走了，抬起手背看了看，上面有三道白印子。
遇到这种不要脸的路数你能怎么办？
骂又不能骂，打又不能打。
球到手后，贺云冲大喜，二话没说，带了两步后，身体一跃，继而在空中转向，准备来个转身跳投。
动作潇洒还是怪潇洒的。
至少他个人感觉棒极了，抢断再进球，岂不美哉？
他都看到学生们惊讶的表情了，似乎没想到他这种年纪，还能完成这样高难度的动作。
心里美滋滋。
标准的投篮动作，高度也够，他都能想象出那道漂亮的抛物线了。
篮球脱手。
也就在这时，他感觉有些不对，光线不对劲，一股黑暗笼罩了他。
下意识抬头，看到了一只五指撒开后蒲扇般的大手。
自上而下猛地呼来。
啪！
惊天巨响。
篮球遭遇一股大力，炮弹般飞射出去，撞在了场地外围的铁丝网上，整片铁丝墙面都震了震，全场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投来视线。
好一记超级火锅啊！
贺云冲身体不动了，有点懵掉，接着脑壳缓缓转动，望向紧贴着后背落地的李丘泽。
学生们刚才那震惊的表情，哪里是为他转身跳投的动作惊叹，很显然是发现了这小子的意图。
臭小子是故意把球给他，然后等着赏他一记超级大火锅的！
想清楚这一点，贺云冲恨得牙痒痒。
李丘泽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也望着他：“我不会带球，不过我还挺擅长盖帽的。”
贺云冲：“……”
三比零。
只能下场坐冷板凳。
小兔崽子，还真被他们打爆了。
“这怎么打呀？”后面上场的三人苦笑不止，自己几斤几两很清楚，双方实力悬殊太大了，不服都不行啊。
上去指定送菜。
这三人在这片球场上，根本就是无敌的存在。
首先一个超级后卫，球感和意识都堪称一流。
然后一个大猩猩样的中锋，站在篮下撞都撞不动。
现在好了，这个前锋的爆发力和弹跳委实有点吓人啊。
要知道他刚才比贺教授明显后起跳，属于追盖，可就算这样，还是给他追上了，而且跳起来后，在空中处于最高点位置的贺教授，头顶还没到他胸口处。
这还打个毛线。
跟个职业队一样。
结果与他们预想的一样，而且不仅仅是他们这支队伍，后面其他几支也没好到哪里去，全是一轮游。
很快又轮到贺云冲他们队伍，只见他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誓要一雪前耻。
“这队不给进球了哈。”李丘泽说。
董俊臣和周小江嘿嘿一笑，收到的意思。
候场的学生：“……”
尼玛，敢情刚才我们进的那一个还是给的？
我还该骂娘，还是该感谢你们？
贺云冲：“……”
三个小兔崽子，欺人太甚！
可有些事情吧，还真不怕你不服气。
周小江曾和李丘泽、董俊臣二人提过，想去参加市里举办的三对三竞技赛。
他觉得他们三人联手完全能折腾一下，不是没有拿到奖杯的可能。
不过被李丘泽拒绝了，没那闲工夫。
平时李丘泽如果没时间打球，他和董俊臣俩人随便带一个，就能在吉技那边称霸球场了。
那些汽修班的人高马大的哥们儿，不服气的多了去。
又有什么用呢。
三比零。
一轮游。
继续下场坐冷板凳。
十分钟后。
三比零。
一轮游。
下场。
二十分钟后。
三比零。
一轮游。
下场。
三十分钟后……
整个晚上，这半边球场上就是不停地换队伍，其他队伍还好点，多少进了些球。
贺云冲他们这队，上场七八次，一个球都没进过。
但凡他们上场，对面三个小兔崽子立马打起十二分精神，一点水不放。
想带球进内线吧，完全没指望。
想在外线投三分吧，人家联防改盯人，贴身防守，就问你怕不怕吃火锅？
要是吃上一记贺教授之前的那种超级火锅，就不是输球那么简单，还丢人。
而你这边一犹豫，人家唰唰唰三下，也就完事了。
可谓虐成狗！
“不打了不打了，今天手感不佳，改日再战。”
饶是以贺云冲的心理素质都有点承受不住。
太憋屈了。
嚷嚷一句后，头也不回，拎着自己的大号塑料水杯走了。
李丘泽特意留意了一下，里面装的是茶水，浓茶。
“这老小子死不服软啊，还手感不佳……”周小江笑了。
消失了一阵儿的顾栋，适时出现，并凑上来道：“他估计在想，咱们是吉技那边的，今晚不过刚好遇上，等明天咱们不在，他又能重振雄风了。”
董俊臣扬着嘴角道：“那怎么能让他如愿呢？”
“嘿嘿。”四人相视一望，纷纷露出奸笑。
……
翌日。
还是晚饭后的时间。
贺云冲过来篮球场这边的时候，还特地在外面隔着铁丝网观察了一阵儿，没发现那三个小子，不禁暗松口气。
和他们打球一点劲儿都没有。
有那水平打什么野球啊，有种战书下过来，去和我们校队的小伙子打呀。
还针对我。
年轻人一点尊老爱幼的基本品德都没有。
不地道。
“同学们，战友们，我来了，哪儿有位置啊，谁跟我组队？”走进球场，贺云冲哈哈笑道。
离得近的学生们纷纷讪笑，离得远的忧伤扶额。
现场有几名老师也是这样。
谁应茬谁就是王八蛋。
不过应不应的……根本不重要，又不是第一天过来，贺云冲早就习惯了。
随便选个场子，“调查”了一番，便逮住俩学生。
你看，今天就打得很爽嘛，带着俩学生一上场，贺云冲便把连赢三局的一支队伍打下去了。
叉着腰大笑：“不行啊小子们，你们还得练……练……啊。”
见他双眼倏然瞪大，一帮学生原本还有些不明所以，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诶？
又来了。
李丘泽带着三名弟兄出现在球场，哪也不看，径直走向贺云冲他们这边。
“贺教授，加一组啊。”
我加你个头！
他其实很想怼一句“你们吉技没篮球场吗”，可是内心的篮球信仰不允许他这么做。
那不等于认怂吗？
怎么能够。
“来嘛，今天我的两名队友跟昨天可不一样……”
“不不不，一样的，一样的。”
不是所有人都有他这样的“气节”，昨天这组人马在球场上大发神威，谁没见过？
差距实在太大了。
还是认怂保平安比较好，不然待会儿被针对，尤其是那个草茶的老板，狗日的感觉都能摸到篮框，赏几个大火锅过来，那谁受得了？
思路客
贺云冲：“……”
本想夸夸队友，助长一下己方气焰，哪想话还没说完，这俩小子就怂了。
没骨气！
不行，今天可不能再输了，否则颜面何在？
这俩小子不行，得换两个狠人过来。
“刘威，你那个兄弟谷家龙呢？”
“陪女朋友去了吧。”叫刘威的小伙子回话。
“陪什么女朋友。”贺云冲瞪眼，“打电话喊过来，就说我叫的。”
顾栋看了李丘泽三人一眼：“摇人了。”
周小江不忧反喜，舔了舔唇角：“让他摇。”
三对三不是五打五，甚至可以说策略和打法完全是不一样的，他和泽哥、小白组队，哪怕和台大的校队首发他都敢怼一怼。
像他们玩街球的，三对三打懵CBA阵容的也不是没有。
第二百零八章 被打爆了
半个小时后。
贺云冲摇的俩人到齐了。
顾栋去搜集了一下情报，一个是什么系队的，叫陈聪，跟周小江打一个位置，控球和组织后卫，身高178公分。
不过周小江纯打得分后卫也没问题，他的三分球着实有些准头。
因为个头不高嘛，初高中时期有意识地狂练过几年三分球。
一个是正儿八经台大校队的，叫谷家龙，司职前锋，但是打三对三野球的话，一般就打中锋了，身高194公分，很瘦。
也属正常。
通常个子高的人很难长肉增肌，一旦长肉增肌后又不太能跑得动。
我们亚洲人的基因在运动天赋方面，确实存在一些短板。
贺云冲看了看身旁的俩人，再望向对面的三个小兔崽子，笑得很灿烂。
一副赢定了的架势。
现场好多学生球都不打了，赶紧跑过来观战，议论纷纷。
“你们觉得那边赢？”
“虽然李老板他们这三人组很猛，但是面对谷家龙，还是够呛。”
“是啊，谷家龙这家伙太高了。”
“陈聪和对方后卫比怎么样？”
“不好说，路数不一样，对方后卫明显玩街球的，球感一流，应该比陈聪好，不过陈聪是偏实战型的，出手往往简单有效。重点是他有身高优势，他的进攻对方后方防不住。”
“我觉得谷家龙他们赢定了，没什么，就打身高就行。”
“可你们别忘了还有贺教授这个……拖油瓶呢。”
“有谷家龙和陈聪在，贺教授还需要干嘛吗？尽量防住一个就行，反正……他擅长。”
“是啊，进攻不管他的事，谷家龙往篮下一站，抢不抢好位置根本无所谓，手伸起来那个大猩猩够不着，陈聪在外线直接把球抛高传进去，专打中锋这个点就O了。”
“嗯，要这么打的话，那还真是无解。”
贺云冲手持篮球拍了拍，笑问：“开搞？”
他是不是觉得他赢定了？周小江望向李丘泽和董俊臣，没说话，但表情和眼神是这个意思。
李丘泽耸了耸肩。人家劳心费力喊来两名大将，你就不能让他嘚瑟一下吗？
董俊臣咧嘴一笑：“来！”
说着，从内线走了出来。
然后李丘泽走了进去。
弄得现场众人皆是一愣，这是玩的什么套路？
贺云冲同样微微一怔，望向李丘泽问：“你打中锋？”
“我不行吗？”李丘泽反问。
他和小白几乎一样高，小白能打，他为什么不能打？看他稍微瘦一点？
实际上这套打法，他来打中锋，小白打前锋，才是他们这三人组经历过实战实验下来的最强打法。
因为小白带球比他好。
而他跳得比小白高，爆发力也比小白好。
只因为小白这家伙喜欢打篮下，而他刚好不喜欢打篮下，所以平时才按之前的打法打。
贺云冲蓦地想起昨晚那一记超级大火锅，表情显得有些恍然。
不过你小子再能跳，也不可能比谷家龙高！
人家快高你一个头了。
“好，随你，我们先发球。”贺云冲说着抱球去了中场。
李丘泽：“……”
围观学生：“……”
能要点脸吗？
李丘泽他们刚上来，之前等他摇人，一直没开打。
按规矩应该新队上来先发球。
贺云冲可不管这么多，这时球已经发出去，到了陈聪手里。
周小江适时迎上去防守，正儿八经的后卫，他可不能放对方投篮，防不住也要干扰。
陈聪运球，看了看内线，只要不是傻子，就知道这场球该怎么打。
谷家龙脚步挪动，抢占有利位置，刚才那只大猩猩不好对抗，这个他觉得还是可以怼一怼的。
这家伙瘦得跟个竹竿一样，还敢小瞧自己，李丘泽感觉自己屁股一座，就能把对方座出去。
不过懒得这么干。
没什么，不雅观。
有意看看他到底能到多高的位置，这很关键。
周围众人还挺诧异的，心想这李老板怎么也不对抗，这要是被谷家龙轻松接到球，那还打个屁啊？
陈聪一个高抛将球吊了进去，谷家龙成功接到球。
“这样打就完了呀……”
“是啊，起码得挤一挤啊，陈聪如果看谷家龙没好位置，说不定就不吊了。”
谷家龙手持篮球斜睨向旁边，见对方一点动作没有，心想这怕不是个傻叉吧？
就这种货色还特地把他喊过来？
狗日的他正和女朋友在小树林约会呢。
准备顺手将球送进篮框。
“谷家龙小心点，这家伙跳弹特别好！”贺云冲大声提醒道。
跳弹特别好？
咋的，还想盖老子不成？
谷家龙原本只想轻轻起跳一下，得到这声提醒后，用了全力，高高跃起，右手伸直，手持篮球准备塞进篮框。
他也确实做到了。
篮球的高度几乎与篮框持平，真的就是准备塞。
然而就在这时，头顶的光线突然一暗。
“什么？！”
谷家龙大惊失色。
旁边那家伙跳起来了，肩膀已经越过他的肩膀。
砰！
一记沉闷的声响传来。
他手中的篮球不听使唤了，不动了，因为……它被人摁在了篮板上。
“我的天！”
“艹，跳这么高？”
“这滞空能力……”
周围哗然一片。
目睹这一幕的人，全都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
将别人快要送到篮框口的篮球摁在了篮板上？
老子怕不是在看NBA吧？
CBA这种画面都不常见啊！
篮球坠落，李丘泽也落到了地上。
比他先一瞬落地的谷家龙整个人都木了。
如果对方比他高很多，也就不说了，可是明明比他矮一个头啊。
狗日的这是什么弹跳力？
还有爆发力。
他明明先起跳的。
此举不算吃了火锅，却要比吃一记超级大火锅更羞耻。
陈聪也傻眼了。
娘的，哪儿跑来的怪胎？
一米八能摸篮框？
还能滞空？
贺云冲眼珠子瞪得滚圆，嘴唇翕合，想表达点什么，老半天硬是没憋出一个字。
这家伙咋不去搞体育，做个什么生意？四肢这么发达，还有脑子？
他三人都成这样了，吃瓜群众就更不提。
有人狂拍大腿，激动到不行，好像那个球是他摁下来的一样。
球已经滚出界了，接下来轮到李丘泽他们这边发球。
比起在场震惊到不行的众人，周小江和董俊臣，包括在旁边看戏的顾栋，就显得十分淡定。
多大点事。
你们也不看看李老板脚上穿的啥，那是一双战靴，詹姆斯五代，开年在周小江的怂恿下一起买的，他的这双昨天才第一次穿。
要知道这家伙当初穿双旅游鞋就能摸到篮框。
现在穿双正儿八经的战靴，跳到这个高度，实在不足为奇。
董俊臣发球，周小江接到之后，也不顾陈聪的防守，笑眯眯望向内线问：“泽哥，要不要秀一把？”
“抛过来就是。”
谷家龙刚受了一顿奇耻大辱，十分不爽，还抛过来，当老子不存在吗？
脚步挪动，想要站到李丘泽身前，卡住他的位置。
李丘泽就感觉好笑，真当我挤不过你？
这回脚下生根了，寸步不让。
谷家龙使出浑身力气也没能讨到半点便宜。
球从外线飞进来，谷家龙奋力起跳，想要摘下，截断这个传球。
眼看就要碰到，可有人的手比他更高，只听啪地一声，将球单手薅下。
“这……”如果说刚才那出戏码太意外了，很多人都没反应过来，那这次大家有心留意，就全都看得真切。
谷家龙跳得没有李老板高。
哪怕身高194公分，高人家快一个头了也没用，人家李老板跳起来离地间隙不知道比他高多少。
防守！
谷家龙没能截断传球，来不及气愤，校队历练出来的专业素养，让他立马做出转身防守的姿势。
可是依旧晚了一步。
这时李丘泽已经再次起跳了，谷家龙的脑袋转过来时，目光看到的是对方的裤腰。
“砰！”
篮框晃了一晃。
“艹艹艹！”
全场沸腾了。
“妈呀，扣了？”
“卧槽啊！”
“我刚还在想他能不能扣篮呢！”
“我看到什么了我！谁掐我一把！”
“疯了吧！”
耳边嚎叫声一片，疯的不是李丘泽，而是他们。
周小江不是叫秀一把么？那就秀秀看呗，今天感觉还挺好的，装备也齐全，反正扣不进也不存在丢人的问题。
没想到运气不错，进了。
就，还挺舒坦的。
“这打个毛啊。”陈聪苦笑，他是那种很识时务的性子，对方后卫的防守很到位，本来指望内线开花，结果内线……被打爆了。
狗日的一米八就能扣篮，是天赋秉异还是后天练出来的？
他想练都练不出来。
实名的羡慕嫉妒恨。
这样一来，外线他这边出手没什么把握，内线又全面被压制，难道……去指望贺教授硬刚那只大猩猩吗？
“唉……”贺云冲是既震惊也郁闷，确实没法再打了。
看看谷家龙，本来还打出了点火气，对方现在这么一扣，魂儿都给扣没了。
“什么时候五对五约一场？”谷家龙深深看了眼李丘泽，问道。
大家纷纷安静下来，竖起耳朵，感觉有场大戏即将到来。
李丘泽笑着摇头：“算啦，不约了，五对五打不过你们。”
吃瓜群众：“……”
怎么一点年轻人的心气劲儿也没有呢？直接认怂可还行？刚才扣篮的气势呢？
谷家龙没再说什么，看了眼贺云冲，见对方摆摆手后，便径直离开了。
陈聪也跟着走了。
贺云冲走到李丘泽身前，董俊臣和周小江也凑了过去，想听听他这回服不服软。
笔趣阁
“你小子还说不是公报私仇，老针对我干嘛？”
“我没针对你啊，我就是……想找你玩。”
“我信你个鬼！”贺云冲没好气道，“你们要这么搞的话，我大不了以后不来这边，我去……”
“行啦行啦。”李丘泽还没开口，董俊臣插话将他打断，“明天撤就是了。”
李丘泽偷笑了一下，这话有点水平啊。
“当真？”贺云冲确认道。
“明天再来我就不得好死行了吧！”董俊臣举手向天道。
贺云冲这才信了，脸上重新有了笑容，做了个请的手势，你们继续骚的意思。
我就先撤了。
等明天再过来。
省得看见你们头疼。
第二百零九章 有点迷糊了
夕阳的余晖洒满校园，气温十五六度的样子，这样的好天气不运动运动，岂不是浪费生命？
贺云冲一直将“生命在于运动”这句话奉为圭臬。
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的，他今年四十有四，一副身板和三十来岁的人也没什么区别。
身边与他差不多岁数的同事和朋友，有些一头花白的头发，有些满脸起褶子，更有甚至走两步路就开始喘气。
偶尔私下聚会，灌点猫尿后，还时常感慨夫妻关系不和睦，力不从心什么的。
他就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烦恼。
家庭生活很美满，老婆也很支持他坚持锻炼。
所以无论工作多忙，他每天总会抽出一些时间运动，而打篮球就是他的心头好。
说出来不怕人笑，小时候还梦想过做篮球运动员呢，那时候家里穷，便和同村的小伙伴们在村头用木板、铁丝自制了一个篮框，也没钱买球鞋，脚下的鞋打坏了还怕家里人木条子伺候，光着脚丫也就上了。
下午回来做完作业后，非得打到黑布隆冬了，看不见球才回家。
后来长大了点，发现个头一直不窜，思维也成熟了些，想着父母也就那点个头，怕是没指望，才逐渐放弃这个梦想。
换上运动服和球鞋，拎着大茶杯子出了门，前两天着实没打爽，今儿个得打回本才行。
来到篮球场，臭小子们还眼神躲来躲去的，那是你躲就能躲过的么？
“周涛，陈大鹏，今天咱仨组队。”
“噢……”
“贺教授，其实…我有事，对，有事！重要的事，我就准备走了。”
“啥事啊？”
“那个……我爸的表弟的老丈人的小儿子在这边打工，跟我差不多大，说晚上过来找我玩，就在路上了，那你看这怎么好推辞对吧。”叫陈大鹏的小伙子呵呵笑道。
贺云冲瞥了他一眼，问：“那你爸的表弟的老丈人的小儿子，你叫什么？”
陈大鹏：“……”
他其实没乱说，这个人确实存在，还真就在台市，不过……压根不熟，听他妈说的。
“就你那点水平还忽悠起我来了？赶紧地！”
陈大鹏顿时一脸尬笑，这尼玛跑都跑不掉啊。
侥幸逃过一劫的其他学生暗松口气，这时就笑得很灿烂，有种劫后余生的兴奋感。
实际上有一说一，与贺教授组队还算好的，也就赢了球感觉不光彩，最要命的是和他对打那些队伍。
那真是……有时候郁闷到吃屎的心都有。
换普通老师或许还有刺头敢怼一怼，但这位爷不同啊，校长见了都要陪着笑脸。
他那个冲云实验室，每年要为学校创造不少收入。
所以说他是学校的金主之一都没问题。
你说这样的人可不可怕？
“球场黑手”贺云冲继续极具个人风采的打球方式，打得那半边球场上的学生叫苦不堪。
诶~越是这样他越是快乐。
看到大家吃瘪的表情，还时不时吐槽两句，你说气不气人？
有人这时就想起来李丘泽他们的好啊。
虽然李老板那队人在这里的时候，同样将他们虐得死去活来，但人家是凭真水平啊，咱服！
同时也敢把这小老头虐得嗷嗷叫。
想想就得劲。
奈何，据可怕消息称，李老板他们撤了，以后不会再来。
我的娘诶，那还谁能治得了这个老不为尊的家伙啊。
大家正唉声叹气时，突然只听一声惊呼传来：“李老板他们来了！”
顿时眼前一亮，齐刷刷侧头望向球场入口，有些人更是蹭地一下站了起来。
“啥？！”球场上，拿着篮球正准备投篮的贺云冲，摆好的姿势硬生生止住。
同样扭头看去，这一看……
不禁火冒三丈。
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说话像放屁一样呢？
不要求你一诺千金，可昨天才指天发过的誓，好歹今天得算个数吧？
李丘泽三人与前两日一样，入场后径直来到贺云冲他们这边。
贺云冲气得球一扔，不打了，怒冲冲跑下来与他们理论：“不是说好的不来吗？”
“噢，你说小白啊。”李丘泽抬手向旁边示意，“他没来啊。”
董俊臣今天确实没来，旁边站的俩人是周小江和顾栋。
贺云冲：“……”
眼珠瞪着半天没说话，回忆起昨天的事情，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掉坑里了？
“李老板，不是说你们今天不来吗？”有学生问。
李丘泽侧头回话：“我们仨可没说，是那个中锋说的，昨天还给贺教授发过誓呢，人家言而有信的很，今天拉他来都不来。”
周围的台大学生恍然，原来如此。
贺云冲：“……”
翻了个白眼望向李丘泽，这叫什么破事。
不就是没答应你设计什么产品吗？
至于这么较真儿吗？
剥夺一位老同志每天仅有的那点娱乐。
年轻人心胸咋就那么狭窄呢。
这下又见鬼了，本来今天想得好好打个过瘾的。
心情很郁闷。
“泽哥，那我闪了。”顾栋突然说。
贺云冲被吸引注意力，瞥了眼，发现一个问题，这小子没换球衣，还穿一条牛仔裤。
话说……他前两天虽然都来了，但是也没上场。
望着顾栋屁颠屁颠儿离开的背影，贺云冲看了眼李丘泽，又瞅了眼周小江。
两个人。
二缺一啊。
不过他也明白，这两个小子想拉个人组队，简直不要太容易。
谁不想和他们组？
看看旁边自家学校这帮小兔崽子可怜巴巴的眼神。
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
没出息！
“我们今天少个人。”这时李丘泽开口道，眼神扫视了周边一圈，最后定格在贺云冲身上，笑问，“贺教授要不一起？”
好啊！
贺云冲突然一个激灵，竟然拉我入伙？
不过，他感觉这事没那么简单，这几个小子过于狡诈了些，昨天就被他们坑了一把。
拍了一下李丘泽的胳膊，把他唤到一旁，小声道：“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同意帮你设计产品。”
李丘泽笑了笑：“教授你别多想啊，我就是邀你组队而已，不过有个前提要先说好，跟我们组队可不能再犯规了，不至于。”
“瞎说，我什么时候犯规了！”贺云冲没好气道，“你那股别有用心真的消了？”
想想觉得这小子还怪有意思的。
这辈子也没遇到谁突然找上门，说我别有用心的。
“你…打不打吧？”李丘泽再次询问。
“来呀。”
贺云冲倒也光棍，反正话都说清楚了，休想组队打个篮球就把我腐化了。
我的思想意志可是非常坚定的。
就这样，李丘泽和周小江带上了贺云冲，三人组成一队，他原本的两名队友另组了队伍。
“咱们先上啊，刚才是我们赢了。”贺云冲道。
李丘泽和周小江都不动，换了两个人，你还是那支队伍的么？
这家伙还吐槽了一句“这么死板干嘛”，也只能跟着先坐板凳。
等到所有队伍全部打过之后，李丘泽和周小江才拍拍屁股站起来。
贺云冲心说可算等到了。
不过还行吧，上去肯定就下不来了，能好好过过瘾。
结果也确实是这样。
李丘泽打内线，周小江打外线，在这片球场上想输球都挺难的，尤其是李丘泽杵在内线，没有一个人敢尝试上篮。
因为什么就不提了。
这李老板可是能扣篮的猛人。
在他面前上篮，你不是皮痒痒，找削吗？
李丘泽打得非常轻松，摘摘篮板就行，甚至都没人和他抢。
主要注意力都在贺云冲身上，但凡看到他想下黑手，不等对手抱怨，自己立马先警告。
“贺教授，真不至于啊，就咱这阵容，好好打照样飞起。小刚，喂几个好球给他。来来来，贺教授，想上就上，想投就投，可劲儿来。”
李丘泽指着篮框道。
周小江果然开始给贺云冲喂球。
贺云冲想想也是啊，毕竟有板儿呀，胆子变大不少，有机会果断出手。
李丘泽不让他失望，除非球弹出来的角度实在不好，不然篮板绝对在他手上。
抢到篮板后，反手又扔给贺云冲，哪怕扔给小刚后，小刚也会花里胡哨地、以各种妙传的方式喂给他。
唰唰唰！
有传球，有篮板，贺云冲只顾得分就行，虽然命中率不怎么样，但架不住出手次数多。
三比零，终结对手。
这三个球全是他一个人进的。
重点是，打得对手心服口服，一点过去的那种抱怨劲儿没有。
爽啊！
贺云冲心里乐开了花儿。
着实给打爽啊。
跟这俩小子组队也太快乐了吧。
不过他心里一直在戒备着，告诫自己：虽然和你们组队很爽，但是一码归一码，一起打篮球可以，一起搞什么产品设计，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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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不傻，哪里看不出来这俩小子不争不抢的，完全不表现，把机会全让给了自己。
裤裆里没憋好屁。
他敢保证，待会儿打完后，那姓李的小子肯定要提这件事。
今晚贺云冲比平时多玩了一个小时，一直玩到晚上九点半，因为实在太爽啊。
除了小时候那会儿外，这么多年了，他打篮球从来都没打得这么爽过。
他刚才至少进了五十个球！
散场时，他一边抱着水杯灌茶，眼神瞥向旁边。
“走啦贺教授。”李丘泽笑着摆摆手，手搭在周小江的肩膀上，转身离开了，顾栋发信息说不过来，吃宵夜去了。
自然不可能是一个人。
狗日的效率还真高。
贺云冲望着二人的背影有些诧异，竟然不提？
但你要说真的就是为了打篮球。
显然不合理啊。
“明天还来不？”他扯着嗓子问道。
“看情况吧。”
贺云冲：“……”
擦，有点看不懂了。
第二百十一章 找喷
一晃两天过去。
这两天晚上贺云冲过得不算愉快，虽然还是在打篮球，但总感觉不过瘾，没有两天前那场球舒坦。
远远没有。
弄得他兴致头都有点不高了，这不，刚一个不留神被对方清下场。
这会儿席地而坐在球场边上，蓦地有点想念姓李的小子和姓周的小子。
跟他们打球才叫真的爽。
是一种打配合打团队的感觉，有章法，有条理，大家为一个目标而奋斗，荣辱与共。
而不是像现在一样，队友各自持球都想尽可能的表现自己。
明明没把握的球还要硬来。
他刚搞郁闷了，就是因为好容易抢断一个球，传给队友后，那小子不管三七二十一，顶着两个人往篮下突，结果球倒是勉强抛出去了，抛到篮板后面了。
浪费他的表情。
要换那周小子他绝不会这样打，哪怕突也是假突，成功吸引对方防守后，再从背后一个秒传将球扔回给自己，自己这时无人防守，一个跳投也就差不多了。
打得既轻松，又有水平。
话说周小子的秒传真是接得带劲啊。
时机总是刚刚好。
李小子就更不说，站在内线就是保障和震慑，根本没人敢上篮，篮板几乎全部入账，能给他这边创造多出几倍的出手次数。
两天了，他们竟然真不来。
“贺教授，上了。”
“噢，来了。”贺云冲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句，提不起精神。
上场后又输了。
真是越打越没劲。
正寻思着早点回去休息时，耳边传来一个声音：“诶，是李老板他们。”
唰！
贺云冲猛地扭头望向球场入口，接着嘴角便翘起来了。
真来了。
那个发过誓的中锋依然不在，另一个叫什么栋的，还是没换衣服，装备整齐的照旧是李小子和周小子。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贺教授，今天怎么样？”李丘泽笑问。
“诶，别提了，没看在这边坐冷板凳吗。”贺云冲拍拍屁股站起来，瞥了眼李丘泽手上拎的袋子，不知道里面装的啥，也没在意。
“一起？”
这回贺云冲半句闲话不扯了，咧嘴一笑：“来！”
愉快的感觉回来了。
这才叫打篮球嘛！
三人各种配合，打出了好几个引得满堂喝彩的球，没看趴在铁丝网外的女学生都多了些么？
“李小子！”
“收到！”
贺云冲持球，防守他的人以为他要投，陡然跃起进行封盖，他嘴角噙着笑意，无视对方的封盖，手肘后仰，拉高弧线。
这么高对方不可能盖到。
不过对方也不气馁。
这样的弧度不可能有准头。
落地之后下意识扭头……嘴巴成了O型。
擦，不是投球，是传球，而且角度明显是合计过的，篮下李老板适时跃起，一记空中接力将球塞入篮框。
“好！”贺云冲兴奋到拍手。
与李丘泽联手再次完成一次漂亮的进攻。
他现在都不满足于只是投篮或上篮得分了。
想玩点花样出来。
与之前的队友一起完全生不出这种想法，能赢下球就算不错，但是和李小子、周小子他俩就能玩出去。
感觉棒极了！
今晚同样打过了九点。
学生们纷纷散摊离开时，贺云冲还有点意犹未尽。
坐在篮架的底座上，拧开塑料大水杯，真准备酣畅淋漓地灌几口，旁边突然递过来一个东西。
他侧头一看，是李小子，和周小子现在手里都捧着一杯奶茶，还递给他一杯。
原来之前拎过来的袋子里装的是奶茶。
话说这小子就是做奶茶生意的，倒也不算奇怪。
贺云冲摆摆手：“我不喝奶茶。”
“不是奶茶，就茶，应该比你杯子里的好喝。”
贺云冲没好气地笑了笑，举起水杯道：“别看我这杯子不值钱，你知道这里面泡是什么茶吗？”
“毛尖呗。”
“咦？”贺云冲惊讶，楞了楞，“你咋知道的？”
“我如果说我还挺懂茶的，你信不？”
“我信你个鬼。”贺云冲大笑，“那你说说，这是什么毛尖？”
说着还把杯子递过去，一副给他看个仔细的模样。
毛尖有很多种，在豫、黔两省大范围种植。
李丘泽还用得着看吗，前几天就观察清楚了：“信阳毛尖。”
贺云冲震惊，看看样子就能看出来？
这个茶如果认不出来，那他李丘泽上辈子就白研究茶叶了，还想着做茶叶买卖呢。
1915年在巴拿马万国博览会上，我国有款茶叶与茅台一起同获金质奖。
1990年国家搞了次品牌评比，有款茶叶取得了绿茶综合品质的第一名。
那就是信阳毛尖。
被誉为“绿茶之王”。
看到奶茶杯子还递在身前，贺云冲下意识接过：“绿茶？”
李丘泽点点头。
那他还真不信了，有什么绿茶比得过自己的信阳毛尖。
这点茶叶是他一个学生送的。
不是在校学生，毕业多年了，现在经营一家公司。
插入吸管，浅浅吸了一口，还是温热的，贺云冲砸吧砸吧两下嘴巴，眼前一亮，好茶啊！
茶香浓郁，回甘清甜，生津解渴，喝下去唇齿留香。
口感特别好。
真的在他杯子里的信阳毛尖之上。
感觉两种茶叶口感还颇为相似。
不过对方这款的确不论从香气，还是茶味的浓郁程度上讲，都要更胜一筹。
也是一种毛尖。
但到底是什么毛尖，贺云冲就实在尝不出来。
他揭开杯盖看了看，里面是一杯汤色翠绿的茶水，色泽明艳，比他杯子里的茶水好看得多，居然没有茶叶。
什么毛尖把茶叶过滤出去，还能如此香高味浓？
口感比信阳毛尖更好？
“这是什么茶啊？”贺云冲惊讶地问。
“也是信阳毛尖。”
贺云冲：“……”
见他一副“你在骗鬼吧”的模样，李丘泽笑道：“真的呀，骗你干嘛。”
“那为什么不一样？你这个口感更好，而且里面没有茶叶，味道还这么浓郁。你看我放了多少茶叶？都泡出苦味儿来了，还没你那个香。”贺云冲不解。
搞学问人的求知欲被吊起来了。
不弄清楚不舒服的感觉。
“我不是直接泡出来的。”李丘泽一边嗦着茶水，一边回道，“我采用了一种工艺。”
旁边的周小江和他一个动作，不过低着头窃笑。
鱼儿这不就上钩了么？
“工艺？”
你要提这个，我可就真来精神了啊。
贺云冲忙不地追问到底是什么工艺，因为联想到对方是开奶茶店的，也没怀疑什么。
谁做买卖还没点技术？
奶茶里面也是有茶味儿的对吧。
“萃茶工艺。”
“萃……茶？”
贺云冲诧异，听说过萃咖啡的，茶这玩意儿还要萃吗？没见人这么使过呀。
千百年来，咱们不都是直接把茶泡着喝吗？
“嗯。”李丘泽点头，“是用外国人发明的咖啡机萃出来的。”
他说完双眼一眨不眨盯着对方。
贺云冲心说干嘛这样看着我？
不过……这话听着是有点不舒服啊。
我们中国的茶叶，用歪果仁的咖啡机萃出来，味道居然更胜一筹？
搞得好像我们不会喝茶一样！
“看来我们这代人确实落伍了，不知道茶还能这么喝。”贺云冲不傻，感觉话题越来越不对劲了。
终于还是忍不住吗？
“贺教授你知道现在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喜欢喝咖啡了吗？”
“你有话就直说，别拐外抹角的，别有用心的想法又来了是吧？”贺云冲斜睨着他道。
那就说呗。
都到这儿了。
“现在已经没几个年轻人爱喝茶了，这一点相信你也能观察到了，有钱的那波追求小资情调，开始热捧国外的咖啡，那东西上瘾，越喝越想喝。另外的年轻人喜欢喝街头的奶茶，那个很不健康。”
“那你还做奶茶生意？”贺云冲瞪眼。
“我的奶茶不一样，我的奶茶绝不使用不健康的化学添加剂，街头一般的奶茶店使用的是茶粉，我的奶茶里面的茶汤是用真茶萃取的，就你手上拿着的这种。
“我做的是一种新式奶茶，从原材料上讲是完全健康的，但我也不光给自己说话，甜的东西嘛，喝多了肯定也不太好。
“只是相比较起来，喝我的奶茶肯定比喝现在泛大街的那种健康。”
贺云冲狐疑道：“这么好的新式奶茶被你搞出来了？”
“这我不吹啊。”李丘泽抬手往旁边一指，“您不喝奶茶，但你们学校喝奶茶的学生多了，你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看看我家的草茶是不是跟其他家的不一样。”
贺云冲想了想，这一点还真不难验证，大抵是信了。
那要这么说，这个小李同志很是有点能耐啊。
“那你做啊，挺好的，我精神上支持你。”
狗日的怎么油盐不进呢？
我要你精神上支持个毛啊。
以你的脑瓜，这个时候应该问我缺点什么才对。
“但是不好做啊。”李丘泽不得不卖个惨，“贺教授你想一下就知道，行业革新这种事情，那是随随便便就能干成的？比起那些奶茶巨头，我算个啥呀？人家会打压我的，我必须得有点傍身的东西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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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看你再不接茬？
“嗯。”贺云冲下意识点头，“不错，年轻人有居安思危的意识很不错。同时凡事也要懂得量力而行，试试可以，实在不行别勉强。”
你他娘的！
李丘泽心说我这暴脾气，差点没跳起来把他摁在地上一顿捶。
也太气人了吧。
话都说开了，他明知道自己想干嘛，就是不接茬。
还不忘打击自己一番。
“贺教授你不是个好人。”
贺云冲：“……”
“你别瞪我，你瞪我我也要这么说。”李丘泽拍了拍周小江，“小刚，你说他是好人吗？”
“肯定不是啊。泽哥你话都说得这么直白了，革新奶茶行业，让大家喝上更健康的奶茶，这事多有意义啊，而且很重要，直接关系到亿万青年少的身体健康。他明明可以帮忙的，到现在都无动于衷，实在……”
贺云冲瞥了他一眼：“说完。”
“蔫儿坏。”
怕你？
你又管不到我。
周小江心想。
李丘泽看着贺云冲，这家伙被喷了一顿，非但不生气，居然笑了。
“有点意思啊。”贺云冲突然道，目光扫视过二人。
李丘泽：“……”
周小江：“……”
你是不是有病啊？
跟你好说歹说一点屁用没有。
喷你一顿，就有点意思了？
你怕不是个抖M吧。
第二百十二章 要不你来？
“你小子到底想设计什么？”
日了狗，我要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还费尽心机做这么多事干嘛，前两天就该劈头盖脸一顿骂了。
李丘泽这会儿是十分无语的。
所幸歪打正着，也算摸清了他的脾性。
这家伙你跟他好声好气地谈没用，该骂骂，该喷喷。
当然了，心里的气话是这样想的，但李丘泽也清楚，这与双方关系愈发熟络脱不开关系。
要是初次照面直接喷，人家可能要喊保安了。
“一台萃茶机，正儿八经专门萃取茶叶的，而不是国外咖啡机附带的功能。”
萃茶机这个概念，贺云冲还是第一次听说。
谈到这个，又想起手中奶茶杯里的茶，凑到嘴边嗦了一口。
心里还挺感慨的。
茶叶这玩意儿居然真的能像咖啡豆一样萃取，而且萃取后的口感更优。
其实刚开始李小子说到“萃茶”这个工艺时，他就产生了兴趣。
只是他不爽这小子拿家国情怀来激自己，才故意还他几手。
抛开大道理不谈，今天算是科普到了一个知识盲区，自己也是好茶之人，这样的机子搞一台放家里，岂不美哉？
“那个可以萃茶的咖啡机你那儿有吧，明天拎一台来我看看先。”
“好！”
“不过你小子也别高兴太早。”
贺云冲收敛笑容道：“设计研发一款产品不是过家家，类似咖啡机这样的产品，不光涉及到内外部构造，还需要电子和机械领域的专业人员协同配合，图纸弄出来只是基础，后面还要开模搞工程机做测试。老实讲，我很担心你荷包充不充足啊。”
“大概需要多少？”
要花钱这一点李丘泽肯定明白，只是没有一个具体概念。
说完不忘补充一句：“萃茶机这款产品，我个人觉得研发空间很大，目前我的生意刚起步，也不需要那么专业完美的设备，我本来的想法是在那款咖啡机上进行改良，不过我咨询过我的老师，他说不好改，不如重新设计一款，先搞个简单能用的就行，以后资金充裕了再慢慢深入研发。”
贺云冲哦了一声，问：“那你现在有多少资金嘛？”
“五万。”
“再见。”
李丘泽：“……”
这家伙真走了，不是随口一说。
“贺教授你能不能不装逼，五万块弄个简单点的怎么了？其实什么原理我大概都知道，简单的很！”
李丘泽追上去一顿骂。
说骂就骂。
“老子没接过这么便宜的单子！”
“所以刚才咱们的战友情白处的呗。”
“我早知道你小子找我打篮球没安好心。”
“那你还跟我打？”
三人离开篮球场，一路走，一路怼。
篮球有没有白打显而易见。
李丘泽说是说五万，其实也知道五万不可能搞出来，只是谈生意这种事情不能太实诚啊。
噢，人家问你有多少钱，想拿多少钱出来搞，你就一五一十地告诉人家？
具体多少得谈呀。
我说五万，你要价一百万，这不冲突嘛。
……
第二天上午，李丘泽其实有课，不过这回真得翘，和老师请了假。
手里拎着从戴磊老师那里拿回来的机子，来到台大，找到了贺云冲的办公室。
“你先坐一下吧，贺教授马上过来。”
这位穿一身天蓝色职业套裙配黑丝的小姐姐，应该就是前两天接电话的那个。
脸蛋一般，身材倒是不错。
是不是老师不知道，坐在外面的开放式办公室里，除她外还有些其他的办公人员。
一路将李丘泽引进贺云冲的办公室，脸上的表情显得很是惊讶，应该是听出了李丘泽的声音。
恐怕是一来没想到他这么年轻，衣着打扮也很青春活力，看起来就像个学生一样。
二来不知道他是通过什么手段联系上贺教授的，而且贺教授居然答应见他了，早上和自己知会过。
看不出来他有什么出奇之处。
这不昨天还有一位开奔驰S级的水泵厂老板托关系找过来，贺教授面都没露过就给辞了。
贺云冲的办公室与李丘泽想象中倒有些不同，本以为他这个年纪的人，就是那种红色书桌配书柜，再有一张同色的木头沙发配茶几，上面再放两个带圆头盖的白瓷杯。
结果不是。
主体色调是一种原木色。
家具简约而时尚。
甚至与这栋略显老气的办公楼都格格不入。
心想不愧是搞设计的人，生活品味上也有些与众不同。
房门没关，等了大约一刻钟，穿黑色夹克衫配米色休闲裤，外套里面是白衬衫套灰色针织衫的贺云冲，从门外走进。
换上这身行头后，算是又有点知识分子的味道了。
不过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德性，李丘泽算是门清了。
也懒得起身，伸手指了指放在茶几上的机子。
贺云冲随手关上房门，坐了过来。
这台机子李丘泽刻意没拧螺丝，很容易拆卸，贺云冲里里外外看了看后，露出恍然模样：“原来就这么搞的啊。”
李丘泽耸了耸肩：“我说了很简单的呀。”
这款机子的萃茶功能确实极为简单，不像捣腾咖啡豆，还有研磨功能，其实就是将茶叶放在里面甩甩甩的，然后灌入沸水，利用离心力带来的高压外加高温，将茶叶精华甩出来，逼出来。
“你现在是什么意思？就是咖啡功能不要，只拿它萃取茶叶？”贺云冲问。
“对。”
“那其实不就跟搅拌机差不多吗？把底部重新设计一下，刀组去掉，弄个专门放茶叶的地方。”
要不怎么说是高手呢，过一眼就有了方案。
“是啊，但这也要设计，再把它造出来啊。”李丘泽心情不错，咧嘴笑道。
“我还有一点需求。”
他指着机子说：“你看，按这款机子现在这个样子，每萃取一次茶叶后，就要拆开清洗，太麻烦了，耗时耗力。原来我们是先做一大桶存起来用的，但是这样有一个弊端，茶汤放久后必然会产生茶碱，从而影响口感。
“我的想法是，要让它能够连续使用，每天清洗一次就行，不同茶叶我可以多弄几台机子，这样也不存在口味掺杂的问题。这么一来我就能实现客户每点一杯奶茶，我现场制作，及时萃取，从而达到最佳的口感。”
实际上这也不是李丘泽想的。
他以前去奶茶店的时候有留意到，人家就是这样干的，案台上摆了好几台萃茶机。
“连续使用不清洗？”
贺云冲再次拿起机器的一部分研究起来。
这次过了好半晌后，不禁皱了皱眉，摇摇头。
“这个不好实现啊，茶叶这东西甩甩也就碎了，茶汤你就算过滤一下，但是料理杯中肯定都是残渣，一点点还没问题，多了必然影响运行，甚至把机子搞坏掉。”
“不，好实现，我不用茶叶，我用茶包！”李丘泽回道。
这个问题他早就想明白了。
茶包有东西包裹，就不会产生碎茶外溢，萃取完了直接一倒，这个不算清理，非常方便。
至于茶包的话，他现在有那么大的量，完全可以定制。
上次和茶叶铺的老板聊过。
还不见得会费钱呢。
因为茶叶生产、包装、运输的过程中，必然会产生一些碎末，这种东西是不好卖的，降价很多往出甩，行话叫“高碎”。
茶其实还是那个茶。
品相不好而已，按照普通方式冲泡的话，全是茶碎，影响口感。
但是如果做成茶包，拿给他们萃取茶汤，就完全没有问题了。
说句不好听的，碎点还容易萃取一些。
“像立顿那样的茶包？”贺云冲眼前一亮。
“没错。”
“可以啊你小子，敢情都想好了？”
贺云冲琢磨了一下，如果使用茶包的话，用完就扔，那确实可以实现不用清洗机子。
他刚才都没想到。
“你看。”李丘泽摊了摊手，“我说过大概原理我都捋明白了，就是…没那个水平把东西弄出来，这不才找到你嘛。”
“那倒不复杂呀，你要想效果好点，弄个高转速电机，料理杯中设计一个专门放置茶包的……孔盒。这东西不也就出来了吗？”
“嗯。”李丘泽点头，“但这个孔盒必须要能非常简易的取出来，或者不取就最好，设计个机械开关什么的，按一下直接打开，把茶包倒出来。”
“明白了。”
贺云冲捋了捋，按照这小子的需求，唯一的难点也就是这个，需要从结构上做些巧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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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是他的强项。
“很简单对吧。”李丘泽嘿嘿一笑。
贺云冲瞥了他一眼：“要不你来？”
李丘泽：“……”
算了，当我没说。
又问：“那估计多久能搞出来？”
“我这边先搞图纸吧，大概一个月。”
“擦，能不能快点？”
“要不你……”
“我说真的！”李丘泽将他打断，“有人现在在打我的心思，想仿制我的草茶，说实话也不经仿，如果被他们仿制出来……我这边压力很大呀！
“原理现在都捋清楚了，这么简单的构造，以老贺你的水平，出个图纸三五天绰绰有余了呀。”
老贺？
贺云冲暗笑一声，这马屁话还听着还怪舒坦的。
“我这边尽量吧。你也别叽叽歪歪了，钱带没有？先签合同付款，后做事。”
泥煤，这么现实的吗？
第二百一十三章 想走出去问过我的意见吗
一件心心念念的事情终于搞定了。
李丘泽和冲云实验室签了个合同，支付了五万块订金，肯定不够，搞设计图、搞测试那是知识付费，这个账不好算，就看老贺同志心黑不黑，顾不顾及“战友”情谊。
后面能有清晰账目的是开模费用。
开一个模具少说几千，贵则上万，而一部萃茶机肯定不止一个模具。
这与李丘泽早前想象的流程是不同的。
当初找戴老师，只是想让他搞出设计图，然后再找家工厂把成品弄出来。
不过这样存在弊端，成品弄出来不见得就好用。
老贺这边做事还是挺严谨的，要不然不搞，要搞就要搞好。
如此倒也好，东西只要能出冲云实验室，肯定是好用的。
反正开模这笔费用省不了，你就算直接找工厂也是要开模的。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李丘泽的主要心思就在这上面，两天去台大打一次球。
真正的目的自然不是打球，而是催单。
与贺云冲照面之后的大概意思就是：狗日的你打球怪积极的，东西赶紧给我弄啊！
就这样催了小半月，设计图纸终于弄出来了。
不过李丘泽还没来得及高兴两天。
出事了。
……
中午十一点多。
本是学生们吃饭的档口，校外人正多的时候，也是奶茶销售的黄金时间点。
然而今天一号店门外人流却不多。
很明显的差别，昨天这个点都是要排队的。
店铺里面。
齐薇、张杆和李丘泽坐在一张圆桌旁，张杆摸出自己的摩托罗拉，伸到二人面前给他们看，里面有些他刚拍过来的照片。
照片的背景就是据此不远的、台大南门口的那家欧香阁。
欧香阁今天在搞活动，动静闹得不小。
活动的主题是：即日起，欧香阁所有奶茶全面升级，采用鲜茶制作，绝不使用茶粉，并同时推出新款盖奶茶特饮。
“妈的个巴子，这不就是抄袭我们么？！”张杆一阵火大。
他还买来喝过，不能说毫不相干，只能说一模一样。
齐薇暗叹口气，眼里有些忧虑。
欧香阁财大气粗，店面更大，位置也更好，同时还有欧包出售，算是有得吃又有得喝，两不误。
原本他们凭借自创的新式奶茶还能一较高下。
现在对方也推出了同款奶茶，他们的优势瞬间变得荡然无存。
接下来的日子可能不太好过。
上过月工资拿回家，丈夫好一阵羡慕，她一时得意也是吹了牛的，说以后月月都这么多，把丈夫甚至老家的父母，都给高兴坏了。
想不到打脸来得如此之快。
李丘泽找贺云冲设计萃茶机的事情，有意保密了，齐薇是不清楚的，也没几个人清楚。
“淡定点。”
李丘泽心里是怎么想的，外人不得而知，至少表面看起来养气功夫做得很不错。
“泽哥你就不气？”张杆皱眉问。
“我不是和你讲过么？迟早有这么一天。”
是这样没错，但是看到自家的独门产品，被别人几乎原封不动的照抄过去，张杆还是气到不行。
齐薇犹豫了一下，终究没忍住开口问：“那…现在怎么办？欧香阁名气这么响，有钱有势的，产品又丰富。这样一来我们的生意很难做了呀。”
李丘泽看了她一眼：“也就一号店生意难做点。”
据他了解到的信息，欧香阁除了台大南门口的那家店外，其他店都在开在商超里面。
也就是说，另外四家店不会造成非常直接的影响。
齐薇苦笑，合着那四个家伙以前一直羡慕她，现在得反着来了。
“那他如果要搞我们呢，挨着再开几家店。”张杆问。
李丘泽摇摇头：“欧香阁的对手不是我们，或者说人家现在根本看不起我们。”
欧香阁这家公司他早就分析过，他们目前的核心目的是要走出去，打破本地市场的枷锁，走向全国市场。
他们已经做到了台市NO.1，再去刻意挤兑区域内的小奶茶品牌是没有意义的，有那时间不如到外面开几家店。
就说自家草茶吧，如果说他们突然在台大南门开个店，对草茶引起了重视。
现如今他们已经成功仿制出草茶。
还需要在乎你吗？
但是，他们瞧不起自己，李丘泽却不能放过他们。
噢，拿我的产品去打天下，你问过我的意见吗？
想走出去？
不好意思，我不答应。
这是一场先机之战，李丘泽很清楚，谁先把鲜茶萃取这个概念发扬光大，把盖奶茶这种新式产品引向全国，谁就能火。
这个机会他会拱手让给欧香阁吗？
他们火了，自己还混个啥？
肯定难混得多嘛！
指不定鲜茶萃取这个概念，以及盖奶茶以后就变成他们发明的了，自己倒成了抄袭者。
这种例子屡见不鲜。
有多少人知道灯泡其实是一个叫亨利·戈培尔的人发明的？
欧香阁高层这会儿估计已经在美滋滋研究外地市场，桌上垫着地图，手上拿着小旗子，商讨着征战全国的宏伟蓝图，计划着第一家全国性质的连锁店将落子在哪里。
但是李丘泽会告诉他们四个字：想都别想。
为啥？
因为他们不敢。
试想一下，你刚获得一把宝剑，本以为世间绝无仅有，想着靠它出门打遍天下无敌手时，冷不丁发现就在你隔壁，有个家伙同样有把宝剑，比你的还好。
你还敢出门吗？
我难道不会想着先把他那把宝剑弄过来再说？
这样才更有把握嘛。
毕竟打输了轻则断手断脚，重则要命啊！
李丘泽拍拍屁股站起来，拎起椅子下面的一只黑色公文包，他今天是有些安排的，如果不是张杆突然打电话给他，他这会儿已经坐在了去往市府所在的那个区的出租车上。
“干啥去啊？”
张杆诧异，这么大的事这就完了？
“申请专利。”
“诶？！”张杆蹭地一下站起，惊喜道：“出来了？”
设计萃茶机的事情别人不知道，他自然门清。只是没有一直关注，不知道进度如何。
看到李丘泽点头后，张杆咧嘴大笑，心说怪不得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呢。
李丘泽走后，齐薇忙拉着张杆打听：“什么东西出来了？还要申请专利？”
张杆左右一看没人，小声道：“泽哥找人设计了一款新的萃茶机，比咱们现在的好用多了，到时候奶茶的口感又会提升一个档次。”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嘿嘿一笑：“那个欧香阁，只有吃屁的份儿。”
“是吗！”齐薇猛地眼前一亮，同样笑了。
看来牛皮也不算吹破了呀。
梦还是可以继续做的。
同时心里感慨万千，暗道丘泽这孩子真有本事，都知道未雨绸缪了。
……
财富大厦十三楼，欧香阁总部。
总经理庞建的办公室里，此时正欢声笑语一片，还特地开了瓶红酒，几名高管人手一杯，相聊甚欢。
今天公司旗下的所有连锁店，同时推出鲜茶萃取这个概念，并在菜单上新加了一个系列——盖奶茶。
市场反响好到出奇。
好些家门店都被挤爆了，现金流的收入目前还没汇账，暂且不提，此举还大幅度带动了会员卡的充值，这个公司后台立马就能看到数据。
笔趣阁
单是这一波收入，便足以使在场每个人笑眯眼。
而且这还不重点。
重点是如此强烈的市场反应，让他们每一个都看到一个希望。
一个从欧香阁创立之初就定下的宏愿——走向全国！
公司在本地市场的发展已经达到极限，这些年他们始终在为这个目标而奋斗，奈何实在拿不出足以敲开全国市场门槛的好产品。
贸然踏出去，等到他们很可能是深渊。
他们是既憋屈，也无奈。
现在好了，眼前的黑幕被拉开，他们看到了一片光明的前景。
一种口味好、具有普众性、又健康的产品，不正是宏观市场所期待的吗？
那么给它就是！
按需供应，顺势而为，还有什么理由不火？
“来来来，我提议，大家共同进谢总一杯。”
面对同僚的热情，公司副总、研发部负责人，谢彬脸上的笑容却有些尴尬。
他觉得大家过于夸大他的功劳了。
说到底他只是一个仿造者，新产品并非他原创的。
他打心眼里很佩服这种奶茶的原创者，居然能想到用咖啡机萃取茶叶。
这简直是个天才构想有没有？
着实困扰了他一阵儿。
不过尴尬归尴尬，觉得有些受之有愧，但也没什么心理负担，这毕竟不是什么专利，只是一种方法而已。
你能用，我也能用。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没发现这个秘密，迟早也会有其他人研究出来。
“你们还是感谢冯总吧，这种奶茶是他发现给到我的。”谢彬不太习惯这种气氛，将大家推向他三弟冯林宽那边。
冯林宽倒是却之不恭，这件事他确实有功劳啊，如果不是他路子野，发现这种新式奶茶，困扰大家多年的难题能解决？
公司有望登上另一个高峰？
美滋滋喝了不少酒后，望向庞建笑道：“大哥，我说过，这种奶茶根本不用试，是个人都能接受，咱们是不是也要开始布局布局了？”
这话一出来，周围人眼神全亮了。
布局什么？
布局全国市场啊！
他们多年的夙愿，畏畏缩缩数千个日夜的那一脚，终于能迈出去了。
庞建也很开心，含笑点头：“嗯，是该趁热打铁，这种奶茶不难仿制，我们能做出来，别人同样能做出来，错过时机就不好了。”
“不是时机。”冯林宽笑嘿嘿纠正道，“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
众人相视一望，相继捧腹，哈哈大笑。
第二百一十四章 这不巧了嘛
专利注册的流程倒也不算复杂，老贺同志精通此道，据说手上握有上百项专利，也并非全是他一个人的，有些归属冲云实验室集体所有。
而冲云实验室又属于台大，想来每年靠着这些专利的知识产权，就没少赚。
这也是不少大学自主创收的一个手段。
专利申请需要的资料老贺都替李丘泽准备好了，他也就是跑个腿，办一下而已。
狗日的当时还一脸鄙夷，说这玩意儿还要申请专利？
典型的饱汉不知饿汉饥，不知商场险恶。
别说这款萃茶机还有点巧思在里面，就算没有，李丘泽也得给它里里外外只要是有概率能注册成功的专利，全申请一下。
这样做的目的不是为了靠它发财。
而是增加别人的仿造难度。
实事求是地讲，这款萃茶机真的太简单了，李丘泽感觉甚至都不能称其为萃茶机，叫“漩茶机”更合适一些。
他上辈子好像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字眼，估摸还真有。
简单到专业人士看一眼就能仿造出来。
反正里面肯定是个电机嘛，巧就巧在料理杯底部茶包孔盒的那一部分构造。
如果毫不设防，有心人岂不是想造就造？
敢情他忙活来忙活去的，替别人造了个葫芦，让他们照着去画瓢呗？
有专利保护就不一样了。
诶~虽然不是什么很复杂的东西，但是你不能按我这一样的模子来造。
不然我告你侵权！
你得自己琢磨出另一个花样来。
嘿，你还别说，真不太好琢磨。
其实越简单的东西越难演变。
那对方想仿造就需要时间。
而时间对于现在的李丘泽来说，或者说对于草茶的发展而言，是尤为关键的东西。
奶茶行业不是一个新兴产业，他不是开拓者，顶多算一个革新者。
里面的大鱼实在太多了，他只是一只小虾米。
没点可以傍身的东西，人家一口就能吞掉你。
……
与冲云实验室合作还有一个好处，他们有人脉有资源有设备，很多事情都能包办。
比如开模。
如果当初李丘泽真找戴磊老师把设计图纸搞出来了，那后面的事情也挺复杂的。
需要找一家生产电器的工厂，这家工厂还不一定能开模，那还要去找一家模具厂。
先把模具弄出来，再让电器厂按模子生产。
现在就不用了。
冲云实验室那边要搞产品测试，开模的事情直接包办，会把样机搞出来。
而最后交到他手上的，绝对是一部符合他需求的标准产品。
没办法，人家做事就是这么严谨，这么认真。
李丘泽自然偷着乐。
这件事需要些时间。
他照样两天去台大打一次篮球，看到老贺就各种催。
他倒不是真急，知道凡事有个过程，急也没用。
真急的是一号店里的几名员工，尤其是夏语桐，生怕草茶倒闭了。
最近天天愁眉苦脸的。
因为店里的生意与以往比真的差太多了。
另外最近走在校园里，李丘泽也发现不少人对自己指指点点的，幸灾乐祸者大有人在。
说白了，仇富呗。
见怪不怪。
这晚刚从台大回来，洗完澡，将一身臭汗味儿的衣服也洗好后，准备上床睡觉，想了想，又从床上爬起来，打开笔记本电脑，带上耳机。
有日子没上IS频道逛逛了。
至于游戏。
基本是戒了。
所幸蓝雪儿现在也不孤单，有一个帮会的人陪着，还有席恩娜这个新玩伴。
看到他这个“假帮主”上线了，大家自然不忘疯狂吐糟和调侃。
李丘泽正疲于应付的时候，突然发现耳根子清净了，定眼望去，才发现被蓝雪儿拉进了小房间，还有席恩娜。
就他们三人。
“哥，听说你的生意出事了？”蓝雪儿关切道，声音里透着股担忧。
李丘泽楞了一下，没好气道：“席恩娜同志？”
显然是席恩娜和她讲的。
关键你知道个啥呀，就瞎几把乱讲？
害我妹子瞎操心。
“咋了？”席恩娜理直气壮道，“雪儿打听你的情况，问最近怎么都见不到你人，我就实话实说了。”
“说啥？说我要倒闭了？”
“你自己的生意现在怎么样，心里没点数？我早警告过你欧香阁，不过看你根本没当回事。”
“你怎么知道我没当回事？”
席恩娜那边沉默了一会儿，道：“倒也是，当回事了也没用。你另几家店生意怎么样，没受到影响吧？”
“诶~席恩娜，我发现你还是很关心我的嘛。”李丘泽打趣道。
“嘁，我是怕你真破产了想不开。”
“那也是关心呀……”
“你们两个！”蓝雪儿故作发怒道，“我还在这儿呢，不把我当个人，好歹当个电灯泡行不行？”
李丘泽哈哈一笑：“雪儿你别听她乱讲，没有的事，暂时有点风波而已，你哥我是什么人呐，早就有了对策，等过一阵儿生意就好了。”
他说着，看到宿舍里几头牲口的目光都下意识探过来，干脆将被单摊开，往头上一蒙。
钻被窝里说悄悄话去了。
“是吗！”蓝雪儿欣喜，“哥你真厉害，小娜姐还说对方很牛呢。”
“那又怎么了？怕它不成？”
“李丘泽你不吹牛会死啊！”席恩娜没好气道，“面对欧香阁你能有什么对策？他们现在有一样的产品，你校外这家店百分之百做不过他们。”
咋还不信呢？
“那好啊，咱俩打个赌怎么样？我如果再把生意弄起来了，反超他们怎么办？”
“你说怎么办？”席恩娜嗤之以鼻，搞得谁不敢赌一样。
作为一个本地人，她太清楚欧香阁是家什么公司了，或者说与草茶的差别有多大。
人家真要搞你，可以说你一点办法没有。
看看人家这才多久就把你的产品仿制出来了？
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你现在应该祈祷人家别打你另几店的主意才是，校外这家店弄不下去就算了。
“我想想哈……”
“要不我来说吧。”李丘泽还没考虑好时，蓝雪儿忙不迭插话，笑嘻嘻道，“就赌小娜姐你做我哥的女朋友！怎么样？”
我去，这妹妹没白疼啊。这么为你哥着想？
这话要换我还不好说。
李丘泽心里一美。
席恩娜感觉好笑：“雪儿你就这么相信他？”
这小妮子想撮合她和李丘泽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还真是逮到机会就不错过啊。
“嗯，那当然，相信啊。”
“那他要输了怎么办？”
“简单，他给你做男朋友。”
“哈哈！”原谅李丘泽实在没绷住，大笑一声，换来顾栋一声怒骂。
“狗几把你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其实他压根没睡。
嗯，就是想骂。
“蓝雪儿你……”席恩娜估计也想骂人，要换这话是李丘泽说的，早就口吐芬芳了，终究还是收住了。
“不行？”蓝雪儿嘿嘿一笑，“那我哥这边换一个也行。”
“不赌！”
“诶~不带这样的小娜姐，咋又不赌了？”
席恩娜没理她：“李丘泽你真有对策？什么对策啊？”
敢情被蓝雪儿传染信了一点。
“山人自有妙计，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说不说？”
泥煤，吓唬谁呢。
“不然呢？”
“你不滚，我滚！”
李丘泽：“……”
擦，这妞的性格，他也真是服了。
搞急了她不动你，全往自己身上招呼，就问你怕不怕？
索性都不算外人，李丘泽便将找人设计了“秘密武器”的事情，简单和她们讲了一下。
笔趣阁
“我就说吧，我哥最厉害了！”蓝雪儿听得一脸兴奋，与有荣焉的模样，“那个什么欧香阁偷人家配方不说，还想挤兑人家，不要脸！”
“什么秘密武器啊？”席恩娜惊讶，被他说得倒来了兴致，很想见识见识，说是一用上欧香阁那边直接傻眼，“东西呢？”
“要过一阵儿，还没造出来呢，所以我几天一直在打听电器厂……”说到这里，李丘泽倒是想起来问一嘴，“对啦席恩娜，席阿姨认不认识什么电器厂的人？”
老贺那边只给工程样机，最后的成品能用肯定能用，但一部也不够呀。
所以他还要联系一家电器厂生产一些出来。
不是那么好找。
两个原因。
其一，量太小了。
其二，有专利的东西很多厂家不愿意做，担心后续搞出麻烦。
再一个他在台市人生地不熟的，就更不太好找，问过老贺，不知道是不愿再添个麻烦，还是真没渠道，反正没鸟他。
“这个我得问……”
“哥你说什么厂？”席恩娜一句话还没说完，被蓝雪儿打断道。
“电器厂。”李丘泽解释了一句，“我要生产的东西是一部电器，算是小家电一类。”
“那还找啥呀，哥你直接把图纸什么的拿我这来就行。”
“温市？干嘛呀，你有认识的？”
“还需要认识吗？我家就是做小家电的呀！”蓝雪儿笑道。
李丘泽：“……”
席恩娜：“……”
以前还真没打听过，只知道她家是开厂的。
李丘泽眼神明亮，不忘确认一下，如果真是这样，那事情就简单了。
温市很近，就在隔壁，跑一腿不费力。
“嗯，就是电器厂，虽然规模不大，但一般小家电都能做，主要给人代工，哥你不是请人专门设计过吗？那应该没问题的。”
李丘泽笑了。
这不巧了嘛！
第二百一十五章 学车
既然蓝雪儿那边有这个资源，李丘泽就不必再找了，算是替他解决了一个燃眉之急。
本来约定这个暑假会过去温市看蓝雪儿，现在也就提前一些了。
不过具体什么时候过去，还得看冲云实验室那边的进度。
老贺这家伙问他也没个准信儿，搞来搞去就一句“快了快了”。
反正李丘泽还是见面就催。
公司这边一号店的生意每况愈下，亏本不至于，只是相较于以前生意差了很多。
其他四家店没受影响，毕竟主要做的是街区生意，经过一个来月的经营，力压周边其他奶茶店，也算发展得有声有色。
四家店加起来，每天能给李丘泽创收大概一万左右吧。
中午，隔壁驾校那边打来电话，问李丘泽到底打算什么时候考，准备给他重新安排。
“干嘛要重新安排？”
“你这一期下个礼拜就要考试了，你一次都没来学过车，不然你还打算直接上吗？”教练也是被气乐了。
也不是不行啊。
当然做人还是低调点好。
“不是还有一个礼拜嘛，我今天就过来学。”
“……你是不是有点自信心爆棚，人家学了一个多月，你学一个星期就准备参加考试？”教练没好气道。
不是，教练，你可能有些误解。
我只是说今天过来学，明天可不见得会过来。
犯得着学一个礼拜？
“那……也得试过才知道嘛。”李丘泽嘿嘿笑道，“我感觉我开车还是有点天赋的，你知道吧，那种赛车游戏，我玩得溜得很。”
这话也算提前打个预防针，但又不好说得太夸张，比如我已经会开了什么的，毕竟他什么家境，席恩娜现在是清楚的。
2008年私家车还远没有普及到农村。
他和席恩娜一起报的名，同属一期，一个教练。
“呵呵，游戏？我玩穿越火线还每把都MVP呢，那是不是我就成兵王了？！”
呦呵，看不出来啊，原来教练你还是个玩家。
网络小说平时估计也没少看。
“反正……我今天先过来学吧。”
“哼！”教练没再理他，挂了电话。
气性不小。
不过也属于正常现象，这个年代国家逐渐走向富强，老百姓荷包越发充足，尤其是在城市里，家家户户都有买车的计划。
学车的人越来越多。
可以说开启了一个全名学车潮。
驾校教练这个岗位十分吃香，根本不愁没有学生。
另外由于某些管理方面的不健全。
教练还通常有些门路。
给他们塞烟塞红包的比比皆是，随便哪个教练烟盒往出一掏，打底也是硬中华的档次。
比李丘泽这种小老板还要排面。
这就让他们越发嘚瑟。
他这个教练还算好的。
有些你问到头上都爱理不理，然后练车的时候你但凡哪里操作不对，立马开喷，心里承受力不行的女学员当场就得撒猫尿。
……
台市这边四月份的气温已经很暖了，甚至有些燥热，阳光明媚的正午温度能有二十几度，两件衣服都能捂住一身汗。
校园里渐渐多出一些美好的风景。
应该每一个男生在学生时代都期盼过夏天的到来。
李丘泽也是一样。
下午上完课，三点一刻，打了通电话给席恩娜，相约在校门口汇合。
杵在门口等了大约五分钟，一抹倩影出现在眼前，使李丘泽情不自禁眼前一亮。
也不知是不是要去练车的缘故。
席恩娜今天没穿那种很肥大的衣服。
上身是一件贴身的白色T恤，将胸前的饱满和纤细的腰肢，展现得淋漓尽致，勾勒出两条惊心动魄的弧线。
尤其是背后那条。
感觉是真能放水杯的那种。
如果这都让你挪不开眼的话，那视线再往下移，定力不好的哥们儿估计就要有所反应了。
她下身搭配的是一条水洗蓝的牛仔热裤。
很短。
这年头尤其流行，类似的还有裙子，所以网络上有个称谓，叫“齐那个啥小短裙”。
混血的她身材与一般姑娘有些不同，腰肢极为修长，而且盈盈一握，然后屁股蛋浑圆挺翘，特别翘的那种。
这样一身打扮看过去，腰臀比显得十分夸张。
然后牛仔裤以下是一双白皙如牛奶般的莹润大长腿。
就这模样，谁看谁不迷糊？
她从校园里面一路走过来，附近的男生没有一个能忍住不打量的。
有些不好意思一个劲儿盯着瞄，就一边往前走，一边够着头看，也不怕撞到电线杆。
“眼睛往哪儿看呢。”
席恩娜走过来时，发现对面那家伙都不正眼瞧自己，原以为没注意到，再走近点才发现不是，一双色眯眯的眼睛全在自己腿上。
“这……不能怪我啊。你这样穿还不给人看？”李丘泽耸了耸肩，一脸坦荡。
“我这样穿怎么了？不是很多女生都这样穿吗？我这是为了练车方便。”
那qio实，现在流行这样的打扮，关键……
“她们没你身材好呀。”
席恩娜撇了撇嘴，也不知道心里是咋想的：“不准看！”
切，你管天管地还能管得了我眼睛往哪儿瞄？
不过李丘泽不和她怼，好男不跟女斗嘛。
“走啦走啦，去晚了教练要骂人。”李丘泽招招手道。
席恩娜看了他一眼。
“干嘛？”
“你倒是走啊！”
“你先，我在后面。”
席恩娜一时还没搞懂他为什么要走后面，以为怕其他同学看到俩人在一起，又指指点点什么的，也没在意，自顾自向前走去。
不过走着走着，总感觉哪里不对。
浑身不自在。
背后有股异样。
脚步不停，扭头看去，背后那人踩着脚印跟在身后，低着头，一脸坏笑，眼神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屁股。
“李丘泽你个……色狼！”
被抓个现行，某人也不害臊，一副“看看咋了”的模样：“席恩娜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席恩娜下意识往身后抚了一下，难道她裤子上有什么东西？
但是并没有。
“啥！”
李丘泽嘴角一扬：“你能生儿子。”
席恩娜：“……”
“李丘泽你给我站住！”
才意识到被人偷窥了一番不说，还惨遭调戏。
俩人一个在前面跑，一个在后面追，引来路人纷纷侧目。
李丘泽终究立正站好，受了一记粉拳，不然这事过不了。
敲背按摩一样。
席恩娜手都捶疼了，看他还一脸享受的模样，也是气不打一块儿出：“死皮狗肉！”
嘿，你说是就是喽。
来到驾校，李丘泽先去办公室找到教练，也算报个道，不然他可能真不给自己报名，又得多等一个多月。
教练坐在办公桌前，跷着二郎腿抽着烟，瞥了他一眼没理会，不过接着目光落到席恩娜身上时，就变得截然不同。
脸上笑容和煦，甚至有股……慈祥之感。
“席恩娜你俩是同学对吧？”
他以为俩人是同班的，因为当初报名是一起来的。
“嗯。”
“那你先带他去摸摸车吧，熟悉一下功能，我有点事，等下就过来。记住，千万别让他乱动，不能点火！”
笔趣阁
席恩娜表示自己知道了，便带着李丘泽来到练车场。
他们也是分班的，跟教练，有一台专用车。
这会儿已经有三个人在练。
两名他们吉技的学生。
还有一个人稍大点，男的，二十三四岁的模样，社会上报名过来的。
驾校开在这里，当然不仅仅为自家学校服务，也是对外招生的。
同校的两名学生不谈，两个老实巴交的孩子，遇到李丘泽这种“大人物”，甚至都不敢打招呼，看他眼神望过来，赶紧回以笑容。
倒是那个叫黄正彪的人，看到李丘泽和席恩娜挨这么近，刚才走过来时似乎还在聊天，十分不爽。
他过来学车偶遇席恩娜，感觉是上天赐给他的缘分。
心心念念想把这妞泡到手。
可是这妞太冷了，无论他如何献殷勤都无动于衷，就是同校的两名校友她都不怎么理会。
还是第一次见她和一个男生走得这么近。
“你就是我们班同期报名的，从没来过的那个？”黄正彪昂着脑瓜问，嘴上叼着根烟。
不是正着叼，斜着叼。
“席恩娜这怎么练的？每人多长时间，还是轮着来，或者随便练？”
“轮着来，每人十分钟。”
“噢，那你们先来吧，我最后。”
“你今天就想练？教练刚说了，今天你就看看，摸摸车，熟悉下功能。”
“功能我都知道，这种几万块的手动挡的车没什么东西，我三伯有辆车，我以前还偷着开过呢。”
“你会开？”
“不知道会不会，不过我感觉不难。”
俩人这边你一句我一句的，叼着烟的黄正彪懵住的，他刚才问过一句话的对吧？
他没有记忆混乱吧？
眼神瞟向旁边，两个老实巴交的学生的表情告诉他。
没有。
“小子，我跟你说话呢！”黄正彪烟头一扔，在水泥地上溅起几缕火星。
李丘泽斜睨一下后，继续和席恩娜搭话。
你跟我说话我就要回答？
他一过来就感受到了这家伙身上的敌意。
因为什么不难猜测。
染了捋黄毛就以为自己是社会人？
“艹！”黄正彪这回是真怒了，袖子一撸，一副要冲过来教训他一顿的模样。
李丘泽将席恩娜往旁边推了一下，下意识扭了扭脖子。
“咔咔。”
黄正彪：“……”
第二百一十六章 老司机
黄正彪突然意识到这小子他不见得能打过。
狗日的本来就要比他高一点，穿条短袖露出的肱二头肌着实不小。
不过他气势都起来了，难道就这样熄火？
那他以后还怎么混？
在旁边姑娘心目中竖立这么久的彪哥形象，岂不是要功亏一篑？
一时有些骑虎难下。
“黄正彪，我劝你最好别惹事，我们是吉技的学生，这里是吉利的驾校，你在这里惹事，你觉得会有好果子吃吗？”
席恩娜皱眉道。
她最讨厌这种装逼犯，一举一动都要装得自己多霸气，多社会一样。
前几天还跟她说：“小娜，以后遇到什么麻烦，记得和彪哥说，我电话你存了吗？彪哥的面子咱们这一亩三分地上还是好使的，保管给你摆平。”
yue！
港片看多了吧。
都什么年代了，还以为打着古惑仔的身份好泡妞？
“哼！我怕什么，真要算起来我跟吉利李家还有亲戚关系呢。”黄正彪轻蔑一笑，“不过小席你都说话了，我今天就给你个面子。”
席恩娜抬头望天，翻了个白眼。
李丘泽呵呵了一声，也懒得为这种人浪费时间。
黄正彪见他这副根本不拿自己当回事的态度，越发火冒三丈。
不过还是那句话，不见得能打过，打输了才叫丢人，先忍一手再说。
小菜鸟第一天过来学车，等下有的是机会教育他。
“小席你先吧，他们俩刚都练过。”
席恩娜询问了一下旁边两名校友，确实如此，便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室。
李丘泽本来想跟着坐进去，不过驾校有规定，教练不在的时候，学员练车其他学员不能乘坐。
安全起见。
女司机上路一般有两种类型。
一种胆小怕事，犹犹豫豫，比如转向时，必须先让车身完全静止，然后将方向盘撸啊撸的，撸好角度后，再松刹车“放行”。
特废轮胎。
另一种截然相反，顾前不顾后，顾左不顾右，横冲直闯，马路杀手。
席恩娜属于后者。
看她开车，李丘泽真是捏了把汗，有点庆幸刚才没坐上去。
下个礼拜就要考试。
就这水平，正儿八经地考能考过，那就真叫见鬼了。
不过李丘泽也知道，这个年代没那么严，不像日后，教练那边孝敬一下，走走门路，基本也就成了。
那种学都没学过，直接买一本的照样大有人在。
不然那么多马路杀手是哪来的？
李丘泽掏出手机看了看，已经十二分钟了，有些诧异地望向两名校友，俩人笑了笑，也不说话。
再看看黄正彪同样没反应。
暗道狗日的长得漂亮就是吃香啊。
结果还是席恩娜自己意识到时间到了，才把车开回来停下，抓着手机从车里走下来：“呀，十五分钟了，你们怎么又不喊我？我开车不好看手机的。”
“没事，小席你练就是，大不了我少练会儿。”黄正彪笑眯眯道，“我这技术现在直接去开出租都没问题。”
“不需要，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席恩娜皱了皱眉。
黄正彪也算习惯她的性格了，没在意，瞥了眼旁边的李丘泽，一只手插在裤兜里，晃悠着上了车。
李丘泽倒还真想见识见识，学了一个月就能直接去开出租是个什么概念。
训练场上有很多设施，什么坡桥啊，单边桥啊，黄正彪没有像席恩娜一样什么都练，油门踩得嗡嗡响，却也不走远，就在旁边不远停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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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地上有一个白漆涂成的长方形框，四个角全立着一根红色软杆。
这是练倒库移库的地方。
“倒库移库最难了。”席恩娜一脸苦恼道，“我怎么倒都倒不好，不是撞杆就是压线。”
“看到了。”李丘泽点头。
刚才席恩娜练了十五分钟，七八分钟都耗在倒库移库上面。
他倒是想起一个梗，以前在网上看到的视频。
一名女司机好容易找到一个好空位，旁边车满为患，欣喜不已，可是怎么倒都感觉自己倒不进去，会把旁边的车蹭到。
最后实在没辙，干脆下来站在车头推，硬生生把车推进了车位。
停得还怪好的。
视频的标题叫“可怕的女司机”。
确实可怕呀。
瞅着那女的撑死不过九十斤，一两吨的车硬是给推进车位了，蚂蚁搬象一样。
实乃异端。
黄正彪开始了他的表演，刻意将车窗摇下来，左手垫在窗沿上，手掌成拳，枕着头，摆出一个《头文字D》中杰伦式的造型。
他八成还就是这样想的。
看那故作忧郁的眼神，这会儿脑子里估计还响起了《一路向北》的BGM。
单手握着方向盘，揉啊揉的，揉了老半天，各种微调，终于把车倒进去了。
没撞杆，没压线。
开出来就不说，倒库移库这个项目的重点在于倒。
算是成功了。
哪怕是在考核的时候也不会扣分。
席恩娜三人一脸艳羡，恨不得那是自己的操作，他们别说一次成功，连试十次都不见得能成功一把，现在都有点被卡在这个项目上。
这几天教练也让他们多练。
李丘泽笑了，就这技术还扬言能开出租？
这应该是出租车司机被黑得最惨的一次。
涉及到他们吃饭的手艺的问题，是可忍孰不可忍，他要是名出租车司机，现在上去就是一顿削。
“怎么样各位？”表演完后，黄正彪不忘收获一下看客们的反馈。
“很好。”
“厉害。”
两名老实巴交的学生搭话道。
李丘泽见席恩娜没反应，打趣问：“不夸一句？”
“这种人不能夸，你越夸他越骄傲。”
看得出来她也觉得黄正彪确实很厉害，只是不想让他嘚瑟。
忽然想到什么，席恩娜不忘提醒一句：“你看着点，我感觉教练都不怎么想教你，倒库移库我也教不了你的。”
教练很懒，他们很多东西都是从已经学会的学员身上偷学到的，坦白讲，她还得感谢黄正彪，她从对方身上偷学了不少。
虽然她不会承认。
“席恩娜，我得向你坦白一件事。”
突然听李丘泽这么一说，席恩娜下意识后撤一步，先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然后一脸戒备道：“什么？”
“我不是偷开过我三伯的车吗？他家就有个车库，我把车开出车库了，然后又倒了回去，那年……嗯，我十五岁。”
预防针必须得再来几针啊。
而且要上强心针。
李丘泽突然感觉早前的想法还不太到位，因为马上就轮到他上场了——摸，摸个鬼哦，他哪有那个闲工夫。
而如果一上场的话，老司机出马，就算装也不好装出来不会开吧？
席恩娜：“！！！”
震惊地望着他。
“你十五岁就偷开大人的车？”
“啊。”李丘泽点头。
“我说你死皮狗肉，还真没说错啊，不光这些，你还有颗狗胆！”
狗胆包天！
李丘泽：“……”
“你把车开出车库，又稳稳当当地倒了进去？”席恩娜还是有点不敢置信。
“必须的呀，不回归原位，岂不是要被发现？”
“还没被发现？！”席恩娜一双琥珀色的大眼睛瞪得圆圆的。
“嗯。”
席恩娜着实上下打量他一番，脑子里一时冒出很多电视剧里的情节，心想这家伙莫不是什么天才一流的人物。
只因家境贫寒，从小没有太多机会接触汽车，所以身上那种驾驶天赋一直没被人发现？
然后……对，还有然后。
然后今天初次过来练车，展现出惊人的天赋，一下惊艳全场。
从此走上职业车手的道路，一路披荆斩棘，屡创辉煌，直至登临至高，捧起冠军奖杯。
“想啥呢？”
“噢，没……没啥。”席恩娜指向黄正彪那边，问道，“那你感觉你不违规能倒进去吗？”
“应该能吧，看着不难。”
“试试？”
“好啊。”
席恩娜没由来的显得很兴奋，就是那种发现了一个谁都不知道的天才的感觉：“黄正彪！”
黄正彪立马刹车，从车窗探出脑袋，脸上堆满笑容：“诶在！咋了小席？”
“你先下来一下好吗？让他先试一次。”
“谁？”
“他。”席恩娜伸手指向旁边。
黄正彪着实楞了一下，继而哈哈大笑，眼泪都差点没笑出来。
他还真将汽车熄火，手刹一拉下来了。
看这小子出洋相的事情，怎么能不成全呢？
第一次过来练车，就想挑战倒库移库，勇气可嘉，脑子不太行。
席恩娜陪同来到车旁时，还有点不放心：“要不我先给你把功能讲一下吧。”
“真不用。”
“那你说这是什么？”席恩娜指向他左脚下面的踏板问。
“离合。”
席恩娜这才放下心来。
“小子，倒挡怎么挂知道么？”黄正彪也没走远，站在旁边叉腰大笑。
“啪！”车门关上。
这厮如果不激一下，李丘泽还打算熄两次火，装装样子，现在看着他这张自以为是的脸，委实不舒坦，想着老子是不是过于谨慎了，浪一下又怎么了？
只要我不说，谁能知道我的秘密？
这个世界上天才也是有的好吗。
再说他预防针、强心针都已经打过。
“轰——”
汽车陡然启动，吓了席恩娜一跳。
“小席，快快快，躲开一点。”黄正彪一边窃笑，一边赶紧离远。
想着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撞车才好。
“诶~真行！”席恩娜眼神明亮。
只见白色汽车从侧边驶入场地，达到倒车点，稳稳停下，继而根本没作停留，而且速度也没减多少，车身在空气中画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倒进车位了。
软杆没动，四个车轮全在线内，距离左右前后边线的距离都差不多。
完美入库！
“这……”
不同于席恩娜的喜出望外，黄正彪和另两名学生亲眼目睹这一幕后，全傻眼了。
“不可能！小席，这小子骗你的，他不可能是第一次学车！”
不仅不是第一次学车，这特么明显是个老司机啊！
感觉比他们教练都顺溜。
第二百一十七章 来自教练的助攻
黄正彪在那鬼叫鬼叫的，席恩娜根本懒得搭理，看到车停下来后，忙不迭冲过去，趴在车窗上，脸上有种从未有过的兴奋。
“李丘泽你还真有这种天赋啊，那你应该去学赛车呀！”
这不就是电视里才有的情节吗？
还真给自己遇到了。
李丘泽：“……”
我赛你妹哦。
哥们儿还想多活几年。
本想让她走开，自己好下车，眼神一瞥……我勒个去！
差点错过了。
席恩娜净身高都超过了一米七，你想想轿车车窗才多高？此刻趴在车窗上，上身完全俯下来，受某种物体的重力影响，领口大开。
李丘泽此时就很想赋诗一首：横看成岭侧成峰，姑娘，你胸有沟壑啊！
突然不急着下车了。
“呃……别闹，我这才哪到哪儿啊，赛车得从小练起，我都快二十了，没戏。”
“谁说的？那谁……就写《三重门》的那个，不也是成名之后才去学赛车的吗？据说都拿奖了。”
呦呵，看不出来啊席姑娘，你居然还看韩寒。
“关键……我没那兴趣啊，怎么，你喜欢赛车啊？”
“没有，我就觉得男的开赛车还挺帅的。”
“有啥用？”
“什么没用。”
“我车开得再帅，你也不谈恋爱呀。”李丘泽耸耸肩说。
席恩娜：“……”
这算告白吗？
怔了怔后，脸上的兴奋收敛了一些：“你别光想我啊，还有那么多女孩子呢。”
但凡不是傻子，这时就知道怎么接茬。
指不定人家就感动了。
但是李丘泽不能说呀。
“嘿嘿，席恩娜你要再趴着，我可就全看光了。”
“啊！”
席恩娜捂住胸口站起来，下瞥了一眼，鄙夷道：“李丘泽你可真色！”
“咋了？连圣人都说了，食色性也，追求美好的事物是人的天性，你给我看我不看？”
“谁说我给你看了！”
李丘泽正准备回句什么的时候，窗外传来另一个声音：“刚谁开的车？”
教练来了。
刚才这辆车倒库的时候，他恰好看到，一步到位，特别丝滑，着实惊讶了一把，心想黄正彪进步怎么这么大。
也只能是他。
另三名学员更加不可能。
可是转瞬又注意到黄正彪正站在一侧观望，还咋咋呼呼的，然后眼神一扫，席恩娜他们三个也全站在车外。
嘿，那他就纳闷了。
这一期他没有其他学员……哦不，还有一个，只是那小子，今天第一次过来练车，你就算是车神再世，也不可能开这么好啊。
可你猜怎么着？
那小子今天来了，他瞅了瞅，所有人都在，就他没影儿。
满脑子疑惑。
于是赶紧加快步伐走过来，想要一探究竟。
李丘泽拧了下钥匙，正准备打开车门下来时，席恩娜已经替他回答了，有些激动道：“教练，是李丘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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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
这时李丘泽已经从车上下来，教练瞥了他一眼，自顾自来到车边，透过窗户朝里面打量了一下，车里还真没有第二个人。
表情瞬间变了。
扭头诧异问：“你以前开过车？”
“倒…也开过。”李丘泽看了眼席恩娜后，回道。
“怪不得。”教练恍然。
李丘泽没解释太多，他才不在乎教练怎么想，搞定席恩娜就行。
“我就说吧，忽悠谁呢，还说第一次学车。”黄正彪凑过来，意有所指道，“现在有些男的呀，嘴里没一句真话，就喜欢搞这种装逼泡妞的把戏。”
席恩娜看了眼李丘泽：“呵呵。”
李丘泽同样望向她：“呵呵。”
黄正彪：“……”
“李丘泽你开个全程给我看看，要行我就给你把名报了。”教练开口道。
这样也好。
省得麻烦。
心说臭小子会开车早点说啊，中午打电话还扯什么游戏。
这种事情别人见得少，他们搞教练的倒是经常能遇到那么一两个，没驾照，但偷摸着开过，水平基本练出来了，不用怎么教，也就过来混个证儿。
李丘泽点点头，重新上车，按照他的要求，把所有设施都过了一遍，包括什么侧方停车之类的。
开得很慢，没张杨，求稳为主。
一圈下来，教练笑了，态度迥然不同。
“行！那我就给你报了，不过理论你还要多看看。”
就喜欢这样的学员。
……
总共去了隔壁两个下午，一共四小时，李丘泽准备参考了。
四月十七号这天下午，黄昏时分。
李丘泽和席恩娜再次在校门口集合，一人背个包，里面装着洗漱用品、换洗衣服什么的。
因为考试场地不在他们这个城区，而明天开考的时间又非常早，上午八点准时开始科目一的考核。
教练说担心赶不及，所以今晚就要过去，在那边住一宿。
这是主要原因吗？
有点距离不假，但也没那么远。
席恩娜他们信以为真。
主要原因是什么，李丘泽大抵猜到了。
来到隔壁和大家汇合后，教练开了辆小面包，踏着夕阳的余晖出发。
黄正彪坐在副驾驶，李丘泽和席恩娜坐在二排，两名老实巴交的学生坐在后排。
上车的时候还抢了一下，黄正彪自然想和席恩娜一起坐，不过他刚想坐过去时，席恩娜突然把背包往旁边一放。
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他只能一脸吃瘪地坐到副驾驶。
然后李丘泽上车时，她又将包拿开了。
黄正彪看到那个气啊！
羡慕嫉妒恨到不行，凭什么这小子就能染指这种级别的妞？
还是个混血妞。
十分不忿。
教练直接将车开到驾考中心旁边，这一片可繁华了，俨然已经形成一条街，到处都是吃饭的地方，旅社和宾馆的招牌也是随处可见。
那么李丘泽就知道他猜测的没错了。
一个时间因素的借口，造就了一条灰色产业链。
而且还是不怕你知道的那种，很公开。
教练轻车熟路将车停在一家饭店门外：“先吃个饭吧，这家店的菜还不错，我常来，完了带你们去住的地方。”
几人自然没意见。
敢有意见吗？
明天还不知道什么情况，方方面面都要仰仗教练。
大家都不是傻子，这时不仅李丘泽，都看出点蹊跷了，尤其是见到店老板对教练的热情态度后。
还是那句话，没办法，就算被小宰一刀也只能认了。
菜单拿上来，菜价果然不便宜。
教练适时离开了。
他肯定不会点菜，但也不会付钱。
“小席你来点吧，想吃什么随便点。”
一起学车这么久还没吃过饭，黄正彪兴致很高，有意喝点，刚才问过教练，教练说你们要喝可以，但不能多喝。
显然也好这口。
我们喝还能不带上你？
席恩娜接过菜单，但是自己没看，递向对面：“你俩点吧。”
李丘泽会心一笑，这妞虽然冷不假，平时也不和这两个老实巴交的校友怎么说话，但是心眼绝对是善良的。
将餐单交给他们，是怕菜点得太多，或者点得太贵，他们负担不起。
从穿着上能看出来，家境都很一般。
“你让他们点能吃个啥啊。”黄正彪吐槽道，望向二人问：“咱们五个人，教练不算，消费个五百块，每人一百有问题吗？”
“……没。”
“好…好吧。”
李丘泽摇了摇头，将菜单要回来，扔给席恩娜。
黄正彪有句话没说错，让他俩点确实点不出什么好菜，一个甘省人，一个贵省人。
这菜单他刚才瞥过一眼，菜品大部分都是海鲜。
这和地方特色有点关系，但不大，主要因为什么？
海鲜好赚啊。
“你点吧，我请。”
席恩娜嘴角稍扬：“好。”
两名校友顿时眼前一亮。
“谢谢李部长。”
“谢谢李部长。”
李丘泽笑着摆手，示意没关系。
哟，还是个官儿。黄正彪诧异问：“你请？请所有人？”
席恩娜知道李丘泽不会搭理他，说道：“黄正彪你要喝什么酒最好去找教练问清楚，白酒不见得能喝的。”
“也是哈。”黄正彪看了李丘泽一眼，想着小子口袋有点钱啊，起身离开了。
席恩娜心想这就是气度的差别。
如果换成黄正彪，他就算想装逼也不会请李丘泽吃饭。
气氛搞坏也就搞坏了。
酒足饭饱后，看到李丘泽一个人付的钱，教练楞了一下，走出门后，从兜里掏出一包软华子，递给李丘泽一根。
只给了他。
这让旁边的黄正彪着实有些吃味。
车停在饭店门口没开，过去宾馆的路上，李丘泽和教练抽着烟，并排走在最前面，后者小声问：“你俩啥关系啊，要不要我帮个忙？”
“什么意思？算是朋友关系。”
教练一笑坏笑道：“你懂的，宾馆那边我说了算，我想让它有两间房，它就有两间房，我想让它只有一间房，它就只有一间房。”
李丘泽呵呵一笑：“那你不是少赚一笔？”
“一笔？哪有这么夸张，没几个钱，不要也罢，主要看你小子顺眼。”
李丘泽拍了拍他的后背，心领的意思，摇头道：“没那么好办，有个性着呢，你应该也看出来了，你那边没有，她肯定去别……不，让我去别处找了。”
“嘿。”教练吐了口酒气，轻蔑一笑，“所以说你还嫩呀，像我们这种人的面子，这条街哪个老板敢不给？为了一间房的生意得罪我？”
我不是嫩，我是不知道你愿意做到这个份儿上。
这教练显然也是性情中人。
盛情难却啊。
“那要不…就一间？”
教练拍了拍他的肩膀，表情很是满意，包在我身上的意思。
第二百一十八章 天时，地利。只差……
“啥情况啊！”宾馆前台旁，教练提高音量道，“我不是订的四间房吗？怎么就剩三间了？”
化着浓妆、风韵犹存的老板娘看了他一眼，心说因为个什么，你还不知道？
装得倒挺像。
后面的席恩娜等人纷纷走上前打听情况。
李丘泽也不好当个没事人一样啊，那样就太假了，也跟着走上来。
“老赵，实在不好意思，是我们这边的疏忽，你也知道，明天礼拜一，考试的人最多，每个星期天房源都特别紧张。要不……你们挤挤？”
老板娘歉意一笑，眼神在席恩娜身上停留少许，心惊了一下，心说好漂亮的姑娘。
咋还有点异域风情呢？
怪不得老赵头大费周章地打心思。
就是不知道给钱的是哪位。
想到这儿，目光又在四个男生身上扫了扫，最终定格在黄正彪和李丘泽身上。
再就有点不好区分了。
染黄毛的那个看着就不正经，像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
不过人不可貌相。
长得帅的那个看起来又和这姑娘比较搭。
“挤挤？”教练下意识扭头望向身后，不忘给李丘泽使了个眼色。
我日啊，你收着点行吗？
我要早知道你这点酒量，说什么也不让你喝第二瓶了。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酒没到位，教练大概率不会这么热心。
席恩娜几人相视而望，挤，怎么挤？只有三间房，如果是六个男生的话，两人一间倒刚刚好。
关键他们还有一个女生啊。
跟谁挤去？
黄正彪这时眼神就亮了啊，笑呵呵望着席恩娜，那模样似乎在说，我一点不介意跟你挤。
yue！
席恩娜注意到了，没什么感受，就…想吐。
意识到自己成了一个累赘，看向教练问：“别家有房吗？我去别处住也行。”
教练没回话，咳嗽了一声。
“哪有啊。”老板娘适时搭话道，“礼拜天我们这边生意最好，房源都是要提前预订的，急赶急过来肯定没房，不信你去问问就知道。”
那就有点麻烦了。席恩娜好看的一字眉蹙起。
刚才过来的时候有留意到，这边是一个郊区，方圆几公里内都没有什么城镇，还有点荒山野岭的感觉。
这条街能发展起来，全依赖旁边的驾考中心。
他想着揪了旁边的李丘泽一把。
“干啥？”
“陪我去问问。”
“噢。”
出门前李丘泽下意识看了眼教练，对方递给他一个安逸的眼神。
“阿香你给他们安排一下，我跟着去看看。”二人出门后，教练撂下一句话，也跟着走了出去。
没走远，就在门外，从裤兜里摸出手机，瞅着二人走向斜对面的“山野小旅”，电话没拨。
这家不可能有房。
他门清。
实际上阿香也没骗人，每逢周一考试的人最多，这一片的客房也越紧张。
只是没那么绝对。
不过哪家可能有房，哪家指定没房，他一清二楚。
也不看看他一年要过来这边多少趟。
他们合作也不是只合作一家店，讲究一个雨露均沾，这样才能左右逢源。
后面的宾馆大厅里，老板娘阿香将李丘泽他们的两名老实巴交的校友，先安排了一下，轮到黄正彪时，后者连忙摆手：“不急不急，我不急。我等下他们，都是同学对吧。”
阿香现在已经知道老赵是在给谁做笼子，感觉有些好笑，心说你莫非还有什么指望不成？
从刚才那姑娘让那帅气小哥陪她去找房这个细节上，就能看出来，俩人是有感情基础的。
另外人家后脑勺都比你长得帅。
这你还敢指望？
未免有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不过这件事也让她明白，人真的不可貌相。
那小哥看起来阳光帅气、干净清爽，不像是会在背后搞这种小手段的人。
可是转念一想吧，她又觉得不算个事，这何尝不是一种浪漫？
那小哥她看着就挺舒坦的，如果换成是她，巴不得。
男人也不能太老实了，稍微有点坏心思反而更讨人爱，过于正儿八经了实在没情趣。
……
有点难弄了。
真没房。
席恩娜拽着李丘泽，两人将整条街能住宿的地方全打听了一遍，老板娘诚不欺她，果然一间房都没有。
“教练也是真是的，这点事都能办出岔子。”
回阿香宾馆的路上，席恩娜一阵埋怨。
“这……也不能赖人家。”李丘泽反驳道，“是宾馆那边的疏忽。”
人老哥这么热情地帮忙，可不能让他惨遭诋毁，就是背后也不行。
做人还是要凭点良心的。
“那现在怎么办？”席恩娜侧头望向他。
“你又何必要让我说这话。”李丘泽摊了摊手，一脸坦荡，“搞得好像我想对你图谋不轨一样。”
席恩娜嘁了一声，小声嘀咕道：“搞得好像你没想过一样。”
“啊，你说啥？”
“没啥。”
现实情况到这里去了，还能怎么办呢，无非只能和这家伙凑合一宿了呗。
所幸教练订的应该都是标间，双人床的那种。
席恩娜心里确实想到了——也实在没有第二种办法，总不能露宿街头吧。
回到宾馆。
教练早他们一步进来，已经将没房的消息告知给老板娘和黄正彪。
当然主要是黄正彪了。
“真没房？”黄正彪望向李丘泽和席恩娜问。
后者点点头。
“那……”黄正彪眼神明亮，“其实我可以睡地板的。”
“跟你有什么关系？”不待席恩娜和李丘泽二人有所反应，教练问老板娘拿了房卡，扯着他的胳膊道，“你今天跟我睡，咱们俩人一间。”
艹啊，我不要跟你睡，我凭什么要跟你睡？
黄正彪倒是想反抗啊。
但是教练拽着他就走，根本不撒手。也不敢发飙什么的，明天考试还想不想过？
老板娘阿香就笑了，真是没见过这么不识趣的人。
你看看你说可以睡地板，人家姑娘有半点反应吗？
就这还死皮赖脸的往上凑？
那会让人越来越反感。
她们女人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只知道舔，没志气的男人。
老话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她可以用二十多年的恋爱经验，告诉现在的年轻人。
这是句至理名言。
“小席，小李，你们两个自己商量吧，反正都是同学，应该好打算盘。”
教练撂下一句话后，拽着极不情愿的黄正彪进了电梯。
李丘泽望向席恩娜。
后者走到前台：“阿姨，那就把那间房开给我们吧。”
“好的。”老板娘阿香笑着点头，取过她递过来的身份证，一边登记，一边说：“128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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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恩娜正想付钱，李丘泽眼明手快先付了。
这钱没道理让她付。
老板娘将房卡递过来：“303，豪华大床房，附带两份早餐。”
“啊？”
席恩娜怔了怔，豪华大床房？
卧槽！连李丘泽都激动了一下，他也是万万没想到啊。
老实讲截至刚刚之前，他有点旖旎想法不假，但是还没到那种程度。
寻思能在一个屋子里睡一觉就挺快乐的。
但是现在，有了。
是个男人都不能没有啊！
“不是呀，怎么会是豪华大床房？”席恩娜忙问。
和李丘泽一个屋子住，大家分床而睡，她还没觉得什么。
但是睡在一张床上，那就有点超出她的接受能力的范围了。
饶是她平时和李丘泽拌嘴也是荤素不忌的。
但凡事嘛，总怕事到临头。
“这不…没房了么。”老板娘阿香解释道，“本来这房是留给你们赵教练的，你们应该也能想象到，他是我们客源渠道，不过他这人有个毛病，没办法和男人同睡一张床，所以……”
所以我就有办法和男人同睡一张床？
席恩娜一下搞郁闷了。
“加被子！”她咬牙切齿道。
“没有。”
席恩娜：“……”
老板娘阿香歉意一笑：“实在没办法小姑娘，客人太多了，你们又来得比较晚，加完了。”
李丘泽这时就在想啊，明天说什么也要给教练九五至尊安排一包。
亲哥也不能做到这个份上。
席恩娜彻底无语了，望向身后：“哼！”
拿着房卡拂袖而去。
怪我喽？李丘泽抬脚跟上。
……
说是豪华大床房，那就绝对错不了。
要说这家宾馆门面不大，客房里面的档次感还是可以的，床是一张超大的欧式软床，电视、空调、WIFI，应有尽有，墙边和吊顶都是特意设计过的，凹槽里面内含灯带。
大灯不全开的话。
朦胧的光线会营造出一种暧昧的氛围。
更绝的是，卫生间墙面是玻璃材质的。
毛纱玻璃。
且只毛中间那一段。
并不是为遮挡人洗澡的，而是遮挡马桶那边的视野。
席恩娜进房后发现这一点，整个人直接木在原地。
她有洁癖，绝不可能不洗澡就睡觉。
但这如果洗的话……
岂不是看个精光？
倘若换个脑子不太灵光的男人，比如黄正彪那种，这会儿肯定就要笑眯眼了。
但李丘泽显然不是这种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他简单分析了一下现在的局面后，立马做出反应：“行啦，别看了，你先洗，我先滚。”
说着摸起刚放在桌台上的黑利群，径直走向门外。
望着他的背影，席恩娜睫毛轻颤了一下，琥珀色的大眼睛里那股怒气瞬间消散，多出抹异样在扭转。
第二百一十九章 席恩娜好像被什么东西俯身了
席恩娜这个澡洗得特别慢。
李丘泽本来一直在刻意控制烟量，不过这会儿不是有些心猿意马么？
在廊道的垃圾桶边抽完五支烟，还没见门开。
房间浴室里。
水雾蒸腾。
隐现出一具妙曼的胴体。
少女戴着自己带过来的头套，站在花洒下，仍由水流冲刷着身体，神情显得有些恍惚。
内心颇为纠结。
事情已经这样了，晚上该怎么睡？
他如果一把扑过来呢？
自己是从了，还是反抗？
她蓦然想起俩人初次见面时的场景，他捡到自己的学生证，过来还给自己。
那是她内心最阴郁的一段日子。
她不想理会任何人，她甚至想死。
对待好心帮忙的他态度很差，他发火了，自己有些难堪，也有些歉意，承诺答应他一件事。
他问是不是任何事。
自己赌气般地说是的。
她那时纯粹想着破罐子破摔。
如果他说：“你跟我去开房吧。”
她照样会同意。
死都不怕，她还怕什么？
‘我那时不就想着他如果想要，就给他么？好歹是一个帮助过自己的人。’
‘可是为什么现在，我又不想给了呢？’
少女在思索着这个问题。
明明我对他的感觉更好了呀。
我把他当做我现在唯一的异性朋友。
我的处子之身留着又有何用？既然这样，给他又何妨？
他是想要的。
这一点少女心里很清楚。
然而她现在就是不想给，是一种潜意识里的抗拒。
她觉得趁着这个时间，她必须想清楚到底是为什么。
良久，少女涣散的瞳孔中渐渐有了焦点。
她好像……想明白了。
两点原因。
其一，她现在没有轻生的想法了。
她想到了蓝雪儿，雪儿妹妹才十七岁，便失去了行动能力，她都能乐观的面对生活。
这给了她极大鼓舞。
甚至让她感觉羞愧。
这一切还要感谢门外那人，是他的出现，引领自己走出了心灵的至暗时刻。
平心而论，如果不是他，自己还在不在人世，真的不太好说。
所以从这个角度讲，他真的算自己的救命恩人。
他其实不仅是自己唯一的异性朋友，也是最好的朋友。
正因为这样。
才牵扯出第二点。
自己潜意识里不想破坏这份来之不易的关系。
如果给了他。
俩人还能像过去一样吗？
她觉得是不能的。
俩人即便不公开关系，也有了情侣的事实。
老妈若知道，鉴于现在已经表现出来的对他的喜爱，捆也会将自己捆着嫁给他。
可是他会娶自己吗？
他能做到一生一世只爱自己一个人吗？
他大抵是不能的。
他很坏，他很色，男人该有的臭毛病他都有。
那样即便他愿意娶自己，自己也不会嫁。
这是底线。
甚至被少女上升到与生命同等价值的程度。
她不是真的抗拒谈恋爱结婚这件事，她是不相信世界上有绝对专情的男人。
所以既然没有，那就干脆不嫁。
退一万步说，老妈不知道——实际上可能性很低，少女不傻，她能想到这种事情应该有一就有二——既然给都给了，他再要，自己如何抗拒？
长此以往，老妈也不傻。
这里只是打个比方老妈一直被蒙在鼓里。
如果与他一直保持着这种关系的情况下，自己再看到他对别的女孩产生兴趣——其实不用假设，他校外的一号店里就有一个。
自己真的能做到视若无睹，无动于衷吗？
她想，大抵也是不能的。
因为他们纯粹的友情关系早已变质。
所以不如维持现状，他爱喜欢那个女孩就喜欢去，实在不行自己还能撮合一把。
想打自己的注意，让他打去，还挺有意思的不是？
这样俩人永远都会是好朋友。
他，应该永远也会在自己身边。
哪怕生气了，哪怕争吵了，哪怕闹掰了，也不是不能相见。
……
“咔！”
房门打开，李丘泽将手中烟头摁熄在垃圾桶上层的小石子里：“席恩娜你是不是掉……掉……马桶去了。”
少女站在眼前，上身穿着一件白色小背心，值得一提的是，肩头没有多余的带子。
下身穿一件深蓝色的运动小短裤，侧边带三条白线的那种。
不是平角的，裤边呈半圆形，这样就显得更短了。
脸上妆容全卸掉，仿佛一辈子没见过太阳的眼睛那一片，终于亮堂了——上次见她卸掉烟熏妆，还是去年的歌舞晚会的时候。
不过那天天黑，在户外，看得不太清晰。
这会儿近距离一打量，李丘泽倏然想起她学生证上的那张照片。
对上号了。
其实这姑娘长得特别清纯，并且有种异域的美感。
他向来觉得女生应该打扮自己，稍稍化点淡妆什么的，将美丽和气质更好展现出来，比如他就一直怂恿夏语桐那个小迷糊化妆，也成功了。
但是眼前这位，是他唯一觉得不必化妆的女生。
她尤其喜欢化烟熏妆，化完妆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变得有些黑暗，不如不化，或者……偶尔化化，就像玩COS一样，换种感觉。
她这副素面朝天的模样，已经漂亮得不像话。
书上形容一个女孩很漂亮时，常用“美到窒息”来形容，这回李丘泽算是体验到了。
刚才的某一瞬间，他的呼吸确实停顿了一会儿。
忘了。
当然这或多或少的，也与她刚出浴，身上的水汽还没干，同时又这身要睡觉的打扮，有关系。
还真不拿哥们儿当外人啊！
李丘泽甚至感觉这妞在勾引自己。
“好看么？”席恩娜眨眼问。
靠！说什么来着？
李丘泽整个人虎躯一震，今晚真要得手了吗？
“好看。”
“看你个头啊看，还不滚进去洗澡！”席恩娜突然变脸，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指着他鼻子道：
“李丘泽我跟你讲，你最好给我搓干净点，身上但凡有一点气味，老娘床沿子都不给你睡！”
一副河东狮吼的模样。
李丘泽：“……”
所以……终究是想多了？
俩人进屋，席恩娜顺手带上房门。
有句话李丘泽不知道该说不该说啊，实际上他现在有点懵。
“我要洗澡了。”
“你洗啊。”
“你不出去？”
“我刚才洗时发现了，热气一起来，里面全是雾，根本看不见。再说了，我会偷看你？”
“诶~那可不好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女孩子色起来，跟我们男的一样一样的。”
席恩娜好奇地看他一眼，那模样似乎在说你咋知道的？
事实上……还真是这样。
她们女生宿舍也是一群夜猫子，每晚聊天得聊到十一点，然后才是美容觉。
虽说每天的话题都不同吧，但是聊着聊着，百分之百就聊到男生身上去了。
因为个什么呀？
心里想呗。
不过她现在思想不是豁达了么？这家伙就算有个女朋友，她都不在乎，懒得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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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忽然起了点恶趣味，学着电影里面的样子，撩拨了一下头发，抛了个眉眼，嗲嗲地问：“那你怕我色你吗？”
李丘泽：“！！！”
卧槽！怎么感觉又有戏？
席恩娜这妞他了解啊，正常情况下，不是这样的人。
“那……倒不怕。”
席恩娜瞬间收功，俏脸一冷：“那不就得了？还不赶紧滚去洗！”
李丘泽：“……”
我日了呀，到底什么个情况啊？
拿着衣服走进卫生间里时，他还在想这个问题。
怎么洗完一个澡后，这妞好像人都洗没了一样？
变得不认识了？
忽冷忽热的，变得有些喜怒无常，他认识的席恩娜绝不这种性格啊。
冷是冷，热可就不好热起来了。
更别提冷热切换如此自如。
这怕不是……被什么东西俯身了吧？
想到这里，蓦地感觉脚底凉飕飕的，这附近着实有几座大山。
“席恩娜，你妹妹叫什么名字？”
席恩娜：“……”
“干嘛？”
“没事，你回答就是，一个三岁小孩，我不可能有坏心的对吧，这很重要。”
“符巧蝉。”
李丘泽拍了拍胸口，暗松口气，这么复杂的名字，能不不假思索答出来，脑子应该还是自己的。
关键……这晚上也没喝酒啊。
咋就成了这样？
兴奋的？
李丘泽透过玻璃望向外面，只见席恩娜盘膝坐在床上，背对自己，手里捧着一本书在看，应该就是科目一的教材。
有一件事她没忽悠人，水龙头一开后，热气泛出来，这浴室的密封性特别好，全是水雾，尤其是玻璃上布满水珠，视线根本透不过。
李丘泽现在就很迷糊啊，这晚上到底有没有指望呀？
感觉没有又感觉有的样子。
着实让人难受。
如果不给碰的话，你就别穿得这么性感呀，还撩头发抛媚眼啥的。
洗完澡出来，席恩娜扭头看了他一眼，招了招手，示意他走近。
李丘泽眼前一亮，来到床边。
席恩娜放下书，双膝跪在床上，上身慢慢贴过来……越凑越近，直到脸快挨到他脖子的时候，顿住。
鼻尖耸了耸：“还行，没汗味儿。”
说着侧身抓起两只枕头，往床中间摆成一道直线，伸手示意：“我左边，你右边，敢犯界……打死！”
边说还边做了个凶狠的表情，扬了扬小拳头。
李丘泽：“……”
这特么是吓唬谁呢？
诶~他这性格还就是经不起激，你要不这么说我就配合了。
现在，偏不！
第二百二十章 一夜攻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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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 样机出来了
月柔如水。
春意未消，夏虫已鸣。
客房里，李丘泽本来也计划今晚再将科目一的知识点记一下，有些捞偏门的标识，说实话老司机也认不全。
可是现在实在静不下心来。
看看旁边是个什么风景就知道。
室内开了空调，恒温二十六度，盖不盖被子根本无所谓，他感觉这玩意儿自己没有主动权，席恩娜也没动，所以一床被褥现在是垫在身下的。
这姑娘就趴在上面。
两只手肘撑在床上，捧着下巴，认真看着考试教材。
两条白皙透亮的小腿跷在空中，一荡一荡的，粉嫩的脚丫子上，小指头不时弯弯曲曲的。
但这都不是重点。
她如果躺着还好点，关键趴着这个造型……
这床垫真心不错，非常柔软，要知道她身材本就极好，再这么一趴，那腰身的弧线夸张到吓人。
李丘泽瞅着整个人血气上头。
还怎么静下心？
上次自己盯着她屁股瞧时，被她抓个现行，不是还好一阵气么？
今晚也不知道怎么了。
突然不在乎了！
放开了！
明明知道自己在看，浑不在意，一副给你看个够的模样。
‘所以这到底是个啥意思啊？’
李丘泽心里有个选择题。
①直接扑上去。
②稳点，先试探一下。
③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考虑一阵儿后，先将③排除了，等待太过痛苦，也不够爷们儿。
然后又思索一阵儿，感觉①有点冒险，如果没赌对，可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这姑娘可是有病的。
不能以常理度之。
最终还是决定谨慎点，选择②。
先试探一下。
从床头柜上取过打火机，放在手上抛啊抛的，席恩娜瞥了他一眼，没理会。
李丘泽抛了一分钟，突然手一空。
行动！
身体一侧，越过三八线，伸出魔爪，眼神盯着对方的屁股。
“李丘泽！”
席恩娜一下从床上弹起，坐起来，气鼓鼓道：“你是不是以为我在开玩笑！”
擦，终究是没戏啊。
一试便知。
如果她真的内心期待的话，就算有点不好意思，会反抗一下下，反应也不带这么迅猛的，起码要等到自己得手后。
然后自己再一顿好哄。
然后哄着哄着也就哄进怀里了。
事情也就成了。
这些李丘泽在脑子里都演算过。
“噢，我忘了，我打火机掉过来了。”李丘泽拍拍脑门道，伸手摸向被褥上的一个地方。
席恩娜定眼望去，果然有只打火机。
气消了一些。
“李丘泽你给我老实点，不然你就去地上睡，大不了被子给你。”
李丘泽讪讪一笑：“关键……你这副打扮，又摆出这个姿势，实在……有点引人犯罪啊。”
“那你就闭眼睡觉呀，我又没让你看。”席恩娜说着，重新往床上一趴。
我去，这话，这动作，信息量有点大啊。
怎么就不介意了呢？
怎么就“你爱看就看”了呢？
刚才洗澡的过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家宾馆莫不是有什么开化人的思维的神奇之处？
问题是你丫的要开化就开化得彻底点啊。
弄成这么个半吊子。
实在让人难受呀。
……
晚上十点。
席恩娜要求关灯睡觉，跪起来把被子铺开了，两只枕头照样塞进去，放在床中间的位置。
然后钻进被窝，不再理会李丘泽。
该说不说，李丘泽其实根本用不着被子，皮糙肉厚的，身体休眠了也不会感觉冷。
但这个被窝不钻白不钻啊。
“李丘泽我劝你早点睡，把脑子放空点，别老总想着那些营养不良的东西，明天还要考试。”
哟，敢情还醒着，我还以为你秒睡了呢。
说到明天，李丘泽笑了笑，问：“明天他们要是问，你怎么说？”
别人未必会问，但是教练肯定会问他。
黄正彪肯定会缠着席恩娜打听。
“怎么说？说你睡地板呗。”
“但是你并没有让我睡地板啊。”想起这个，李丘泽还是有点快乐的。
人家姑娘如果一开始就这样提出来，他也是没办法的。
起码现在还在一个被窝里。
“所以你是想睡喽？”
算了算了，这天不能再聊了。
再聊就真给聊地上去了。
“睡觉！”
那是不可能的。
也睡不着啊。
躺在被窝里，一股热气顺着中间的枕头埂子隆起所造成的缝隙弥漫过来，感觉身体每个细胞都在躁动。
轻微的鼾声响起。
这是李丘泽刻意制造出来的，营造出一种他已经秒睡的假象。
上身躺在被窝里不动，脚丫子开始不安份起来，反正这条三八线他今天是越定了。
“李丘泽你别动枕头。”
“听到没有？”
明显感觉到三八线已经不直了，脚下的那只枕头都压自己身上了，席恩娜从被窝里钻出来，用手肘撑起上半身，有些气恼地朝右侧望来。
“哼——哼——”
从表面看，李丘泽睡得简直像条死狗一样。
“李丘泽你别装！”
“哼——哼——”
这个轻鼾被他模拟得特别完美，从面部表情到胸口起伏的频率。
并且声音的长短和顿挫感，几乎完全一致。
“真睡着了？”席恩娜自言自语了一句。
掀开自己那侧的被子，发现一只大脚已经越界，用自己的脚丫子给它推了回去，然后将三八线重新“砌”好。
这才重新钻进被窝。
可是睡着睡着，她都快睡着了，猛地一个激灵，有什么不明物体碰到了自己的小腿，温热的。
再次掀开被子。
好家伙，真想给它剁了，又跑过来了。
这床足有两米二三的宽度，一米多的空隙还不够你抻的么？
这次把它推回去后，席恩娜暂时没躺下，就盯着三八线瞧，似乎想研究一下它是怎么过来的，还会不会再过来。
不到两分钟，它又抻回来了。
所以这是一个固定睡姿吗？
真是头大！
席恩娜想了想，最终放弃了将它再推回去的打算。
推回去又有什么用呢？看情形待会儿还是会过来，自己总不能不睡觉守着它吧？
想着只是一只脚丫子，也就算了。
自己稍微往床沿边挪了挪，重新躺下。
‘得手了！’
李丘泽心头窃喜。
说了要造个反就造个反，绝不听从你的安排。
成功越过三八线的他，还不满足，过了一会儿后，陡然一个翻身，带着一段谁也听不懂，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个什么鬼的呓语，一条胳膊越过上游的三八线，直捣黄龙。
搭在了席恩娜的香肩上。
‘娘的，真滑啊。’
然而还不等他享受两秒，一股大力将他的胳膊甩了回来。
“还不醒？李丘泽你不要装！”席恩娜重新坐起，一个脑袋两个大。
瞌睡虫都在脑子里打转了。
但这家伙似乎真睡迷糊了。
只是这睡姿也太不安份了吧。
刚才脚伸过来，现在手伸过来，待会儿说不定直接就滚过来了。
李丘泽要知道她心里所想，肯定十分惊讶：艹，我的下一步计划都被你提前预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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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恩娜委实苦恼地想了会儿该怎么办。
眼神瞟到白色的薄被子，突然灵机一动，诶~有了！
其实房间里不冷，她主要是为盖个肚子，干脆从被窝里钻出来，将自己那边的被子可劲儿往三八线那俩枕头底下塞。
‘娘的，这是要干啥呀。’
闭着眼睛的李丘泽突然感觉浑身变紧了，像是被人套在麻袋里一样。
“这回看你还怎么动，睡没个睡相。”
看着李丘泽靠自己的这边被包裹得像粽子一样，席恩娜很满意自己的杰作。
不过她有胃寒的毛病，会不会着凉先不提，睡觉时肚子不盖点东西不舒坦，不好入睡。
但是没有关系。
她已经想好对策。
这回非但不远离李丘泽，还靠近过来，往三八线旁边侧身一趟，隔着被子和里面的枕头右脚往上一压，不仅压住了被面，进行二道加固。
同时也压住了李丘泽的腿。
右手也没闲着，同样隔着被子压过去，缚住了李丘泽的右手和半边身子。
三重防护。
他想动都动不了。
同时自己的小肚子也有东西盖着。
美美哒。
李丘泽这时就无语了。
万万没想到啊，他还没抱住这妞，这妞居然主动将他抱住了。
关键……这隔着一层被子只能感受到压力，其他啥玩意儿也感受不到啊。
还不如刚才睡在一个被窝里，哪怕不接触，还有点热气窜过来。
他现在是真动不了。
而且一动这妞指定发现。
惨败！
这叫什么？
这就是典型的偷鸡不成蚀把米。
欲哭无泪。
没戏，彻底没戏了。
也只能在脑子里想想“席恩娜这妞好歹主动抱着我睡过一晚”，这样来过过瘾。
‘睡觉！’
这次是真睡，半点指望没有还折腾个啥劲。
……
翌日清晨。
迷迷糊糊中李丘泽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好像有一盏手电打在他脸上一样。
睫毛颤动了一下，睁开惺忪的眼睛。
李丘泽：“……”
只见席恩娜跪坐在床上，俯底上身，一张俏脸就在他脸的上方，距离不超过二十厘米，一双琥珀色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
“你…干嘛？”
“看你是真睡还是假睡。”
玛德，我这次是真睡啊！
李丘泽心里吐槽一句，忽然意识到她干嘛要这样，脑壳向上抬了抬，余光一瞥：“！！！”
卧槽，亏大发了！
我应该再忍一手的，不该现在睁眼啊！
只见席恩娜放在床面的左手上抓着一把东西，丝质的，准确说是蕾丝的，黑色的，有些部分还带海绵！
“赶紧起来滚出去，天亮了，我要换衣服。”
看看看，自己如果忍一手，她看不出个蹊跷，指不定就直接换了。
血亏啊！
李丘泽内心狂呼。
感觉错失一个亿一样。
第二百二十二章 江虞婉要来查岗
“怎么样？”
几人离开宾馆的路上，教练刻意与李丘泽走到一起，用手肘碰了他一下，小声询问。
李丘泽嘴角勾起坏笑，递给他一个男人都懂的眼神。
教练无声地哈哈了一下，有种助攻成功的爽感。
没办法，这个逼必须得装啊，不然被鄙视不要紧，还会浪费人家的一片“良苦用心”。
很可能搞得对方不愉快。
而黄正彪就一直吊在席恩娜旁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眼神时不时瞟向她的大腿。
“你干嘛？”席恩娜额头有些鼓包。
“小席，昨晚……”
“睡了，咋了？”
正如昨天晚上和李丘泽的谈话，如果有人问起，席恩娜会说李丘泽睡的地板，她睡的床，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看着黄正彪这副“过于关切”的表情，实在有些来气。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就算全天下的男人死绝了，我也不会和你有一腿啊。
一个没忍住，气话也就脱口而出了。
黄正彪：“！！！”
陡然感觉胸口一阵钻心的痛，就是自家媳妇儿被别人睡了的感受。
关键知道情况了，他还只能干瞪眼。
气得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望着前面李丘泽精神抖擞的背影，眼中有股滔天的恨意。
夺我妻者，不共戴天！
人与人之间约莫是有生物场反应或者磁场现象的，具体是什么李丘泽也不懂，但是他能感受到背后有股异样，侧头瞥了一眼，刚好对上黄正彪微红的双眸。
然后又瞅了瞅旁边仿佛满头黑线的席恩娜，便大抵猜到是什么缘故了。
冲着黄正彪嘿嘿了一下。
黄正彪：“……”
奶奶能忍叔叔不能忍！
睡了老子的梦中情人，还敢在老子面前嘚瑟？
老子……老子诅咒你今天考试不过！
不不不，这太轻了。
老子诅咒你今天考试翻车！
车毁人亡！
对，这是这个。
……
考驾照的过程枯燥乏味，不提也罢，而且除了科目一是在机房里几人一起考的，后面的项目大家分开了，李丘泽顺溜过。
其他人的情况就不知道了。
倒是考完之后，教练领着他们坐上面包车，停在驾考中心的停车场上，没发动，坐在驾驶座上侧着身，有点话要说。
“是这样的，刚才你们考试的过程我关注过，应该没谁能说百分之百通过吧？”
席恩娜下意识望向李丘泽。
李丘泽拍了拍她的手臂，示意她别说话。
“不过好在大问题没有。一些小问题也不是不能解决，我做教练这么多年，还是有点关系的。
“当然了，疏通关系肯定不能光凭一张嘴，这样一回还行，后面人家就不会鸟你了。
“我的意思是大家一人出点钱，我这边再贴点脸，活动活动，这样应该能保证大家全部通过，你们方便，我也轻松。你们看呢？”
黄正彪有些不乐意，他感觉自己考得很顺，没有不通过的道理。
席恩娜有点搞不准，她其他科目还好，哪怕是倒库移库也运气爆棚倒进去了，只是路试的时候打错了一次转向灯，不过陪车的考核员用眼神示意过，表示没事。
嗯，是个男的，也不大，二十多岁，要走了她的电话。
两名老实巴交的学生相视一望，脸上都有点苦涩。
“我同意！”
席恩娜诧异望向旁边，小声问：“你出问题了？”
“没有。”
“那你……”
你不懂，这叫回馈。
虽说昨晚没办成大事吧，但他与席恩娜之间的关系显然更近了一步，好歹这妞抱着自己睡过一晚，说出去也是同床共枕过的。
那关系能再和以前一样？
没看这会儿坐在一起，弹软的大腿紧挨着自己的腿，一点都不介意么？
“给多少，教练你说个数好了。”
教练笑着看了他一眼，心说这小老弟真是越看越喜欢。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黄正彪侧头探来，心中不爽更甚几分，这种事情就怕有人带头，那别人给了，你不给，教练如果故意给小鞋穿呢？
不好说他有没有能力教唆别人不给你过啊。
教练看了眼最后排的俩人道：“就每人两百吧。”
李丘泽忙不迭开始掏钱包，然后不忘回头问一声：“你俩身上钱带够了吗？”
他没直接问“你们有没有钱”。
“我刚好。”
“我……没带这么多，我不知道……”
“好啦，我先帮你们付了。”他说着从钱扎子里掏出八百块现金，递给教练，也没说啥时候还的话。
四百块钱对他而言不值一提。
但对两个穷校友而言，很可能是小半月的饭钱。
如今坐在一起便是缘分，能帮一把是一把。
教练虽然是用商量的语气说的，但是这钱不给能轻易完事？
这种老油条谁没点手段？
席恩娜见他将自己的那份也付了，倒也没说什么，她觉得朋友之间不应该在乎这么多。
两名学生自然感激不尽，都不是笨人，看得出来李老板根本没想过要他们还——嘴上虽然喊“李部长”，但心里面他们更愿意这样称呼。
想着到时候拿钱还给他，他如果不要的话，那以后也照顾照顾他的生意。
听说他生意现在不怎么好。
这么一来，倒只差黄正彪没给。狠狠瞪了李丘泽一眼，十分不爽地摸出钱来，甩给教练两百块。
“你要不想拿就别拿！”教练怒了，什么态度。
“噢，没没没，我想拿，很想拿，谁不想一次性通过对吧？我不是针对你，就是看有些人不爽。”黄正彪赶紧陪着笑脸一顿解释。
教练这才消了火气。
至于他看谁不爽，车里人都门清。
李丘泽笑了笑，年轻人哪来的这么大气性，小伙子明显缺少社会毒打啊。
以后有得受。
别说咱俩，你和席恩娜以后还有机会见面？
没指望的也要舔，真不知道咋想的。
……
一个礼拜后，李丘泽和席恩娜结伴一起，来到交警大队领到了驾驶证。
席恩娜显得十分开心，好像那是什么宝贝一样，拿在手上不停摩挲。
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本全凭自己努力考到的证件。
心里满满的成就感。
“李丘泽，你等等我啊，走那么快干嘛？”交警大队门外，席恩娜拦下李丘泽。
“有事啊。”
李丘泽是真有事，老贺那不靠谱的家伙，催了这么久，刚才终于打了通电话给他，就三个字：“过来吧”。
却使得他心情澎湃。
终于弄出来了。
想赶紧拦个车回校赶过去。
席恩娜现在没心思关注别的，表情有些小雀跃，问道：“你说我要买个车的话，买什么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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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准备买车？”
驾照刚拿到手？
这就是土豪家女儿的思维模式？
“那我驾照考来干嘛？人家说了，不赶紧练熟，等时间一长，又不会了。”席恩娜理所当然道。
末了，不忘补充一句：“我有钱的，买个便宜点的应该没问题，不用我妈给钱。不过她同意了，说了考出来就让我买。”
好吧好吧，咱们穷老百姓，不能去揣测土豪的思维。
“便宜点的话，你女生开，要不买个QQ或者F蛋吧。”李丘泽建议。
“这两个啊，是不是太差了点？”席恩娜皱眉，她不喜欢，虽然不懂，但外观就击中不了她。
“那关键你有多少钱吗？”
“十来万。”
李丘泽：“！！！”
我日了狗哦。
“你有…十来万？你自己的存款？”他瞪眼望向旁边。
“嗯。”席恩娜轻轻点了下头，不忘解释一句，“我平时很节约的。”
不要碧莲！
别以为我闻不出来，喷着香奈儿的香水儿。
腰上系条爱马仕的皮带，虽然藏在衣服里面。
你可真节约哟。
“十来万的话，那选择空间就多了。”李丘泽问道，“真现在就买？”
“还开玩笑吗？”
地主家的傻女儿就是壕气啊。
“那等周末放假吧，到时候去汽车城看看，我帮你参谋参谋。”
“好。”
……
台大。
李丘泽来到贺云冲的办公室时，这家伙正跷着二趟腿坐在办公桌后面，桌上放着一杯茶，腾腾冒着热气，里面没有茶叶。
“你还别说，这玩意儿萃出来的茶，确实好喝点啊，香，醇，看不见茶渣子还显得清爽。”
老子的处女茶就被你这样喝了。
关键我的东西呢？
李丘泽坐看右瞧，也没看到想要的东西在哪里。
“别瞅了。”贺云冲将手边的一份资料拿起来，往桌角边一甩，“先把账结一下，你之前给的钱可不够。”
“还不够！”李丘泽一副你可别宰我的模样。
他最开始不是付了五万块订金么？
后面开模具搞样机的时候，又付了三万块。
一起八万。
他寻思应该差不多了，贺云冲当时也说差不多，不然钱没到位他可不会干。
这家伙抠得一批，涉及钱的方面，啥玩意儿情谊都不好使。
“你自己看嘛。”
李丘泽拿起资料翻阅起来，一笔一笔账目看过去，当看到“设计费18800时”，有点绷不住了。
“老贺你也太黑了吧，就给我做个茶盒机关，敢收这么贵？”
“贵？”贺云冲被他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气笑了，也不解释，反手又扔过来一份资料，早料到这小子会这样。
李丘泽拿起一看。
这是一份他以前帮别人做设计的资费明细。
XX型号泵壳内部构造和外观，设计费：65000元。
XX人体工程学座椅，设计费：130000元。
XX吸尘器，设计费：269000元。
XX电磁压力锅，设计费500000元。
…
“贵么？”
“贵。”
“滚！”
第二百二十三章 送命题
终究还是被老贺又“宰”去接近一万。
九万块，总算是将草茶自主研发的第一款萃茶机，弄出来了。
老贺这狗日的将机子用完藏起来了，不给钱，不交货。
问他蹭了袋茶包后，李丘泽现场萃取一杯，验了验货，运行流畅，电机转速很高，但是不抖。
不是设计了茶盒机械开关么？
茶包放、取都很方便。
一键式萃茶，萃取时间和之前他提过来的茶咖机是一样的，实际上有些功能和内部构造，还是进行了借鉴。
这样省去了不少时间和研发成本。
茶汤萃取完毕后，李丘泽用一次性纸杯品尝了一下。
那台茶啡机他以前做奶茶调制的时候，不是没拿龙井试过，回忆了一下，滋味好像确实不如这个香醇。
毕竟这款机子是专门用来萃茶的，没有第二种功能，结构设计全以萃茶为主。
而之前那台茶咖机，萃茶只是附带，结构设计主要为萃取咖啡服务。
这算是意外之喜。
没想到它从本质上就能将茶汤提升一个档次。
设计研发这款萃茶机的目的虽然是为了提升口感不错，但是早前李丘泽主要是想通过“及时现萃”这个步骤来实现。
不储存茶汤，就不会生成茶碱，进而引起变质。
这方面的口感差别会更大。
“老贺你这茶包不够份量啊。”
“废话，我问别人要的。”
所以李丘泽刚才萃茶的时候，刻意开水少兑了一些。
他现在定制的茶包，一只的份量能抵这种杯泡式茶包三四袋。
“你到时候定制的茶包给我弄点啊。对啦，还有机子，你找到地方生产没有？做出来提一台给我，我放家里自用。”
李丘泽哦了一声，伸出手。
贺云冲楞了一下，不明所以道：“干嘛？”
“给钱啊！”
贺云冲：“……”
“你确定？”
哟，还威胁我。
“我……不确定。”李丘泽怂了，怂得很干脆。
因为他和老贺之间可不是一次性买卖，这方面的事情打篮球的空隙间已经深聊过。
这款萃茶机虽然这样叫，但在李丘泽的眼里算不上真正的萃茶机。
真正的萃茶机长啥模样，他还真的见过。
该怎么做，做成什么样子的，心里都有谱。唯一搞不定的，还是那句话，不知道怎么把它弄出来。
这就全得仰仗老贺。
而老贺的要求也简单，得陪他打篮球。
李丘泽不见得有这么多闲工夫，与他商量了一下，如果自己实在没时间的话，就把“大猩猩”董俊臣喊过来。
老贺想想也同意了。
不过下一款想研发的真正的萃茶机——能同时实现萃茶、雪克（奶茶）、奶盖奶泡、冰沙制作四种功能的，并不那么好弄出来。
远比这台复杂。
也没有任何可以借鉴的成品。
李丘泽决定等忙完这阵儿，赶紧给欧香阁一记反杀后，再与老贺慢慢合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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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欧香阁指不定就真走出去了。
现在肯定没有，他们市场调研、选址、装修、人员配备方面，都需要花时间。
“模具呢？”
“脏兮兮的，没拿过来，你自己搞个纸箱，或者搞个车来拖。”
说到车，李丘泽倒想起席恩娜的买车计划。
想着她如果买车了也好，借来用一下，刚好跑趟温市。
……
入夜。
304宿舍。
顾栋几个家伙见李丘泽在，像模像样地一人抱着一本计算机编程方面的书，挠着头皮研究着。
看他们还有点上进心，李丘泽和他们说好了，继续保持，暑假给他们报班。
李丘泽推开玻璃窗，来到阳台，摸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刚存的。
过去感觉没什么必要，反正想碰头天天在IS上都能碰到。
“喂，哥？”电话接通，那边传来蓝雪儿欣喜的声音。
“嗯，是我，在干嘛呢？”李丘泽笑问。
“我还能干嘛呀，刚准备就位，准备上工呗。”
她说的上工就是打游戏。
这个还真的没办法吐槽。
普通年轻人天天玩游戏，我们可以鄙视为一种荒废，但是像她这样的孩子，游戏对于她而言的意义，远非游戏那么简单。
她的整个精神世界都在里面。
而她能拥有的，也只有精神世界。
现实的世界，禁住了她的足。
只有在游戏里她才能跑得飞快，想去哪里便去哪里。
现在熟悉了，李丘泽甚至能揣摩出她为什么寻寻觅觅之后，最终选择了《完美世界》这款游戏。
水木年华这年头挺火的，刚上过春晚。
《完美世界》这款游戏的主题曲就他们唱的。
这首歌有种大气磅礴之感，充斥着一股对于爱和自由的向往。
里面有段歌词是这样写的：
不知日落月升多少个夏秋，
不知我已这样奔跑了多久，
我从出生就注定一生的寻求，
远方那完美世界的爱和自由。
…
我愿付出我的生命和所有，
我要你不顾一切跟我走，
去向那完美世界的爱和自由。
“爱和自由”那不正是蓝雪儿最向往也最需要的东西吗？
他曾经试图给这姑娘创造过爱，替她弄起了一个帮会，效果还不错。
至于自由……其实蓝雪儿想要的自由很简单，并非广义上的自由。
她只是想…站起来而已。
可是李丘泽心里明白，她家并不缺钱，如果医生都给不了，他又如何能给？
虽然他很想给。
这次过去温市，也不仅仅是为产品，李丘泽同样也是去兑现承诺的，会带她出去逛逛，玩玩。
“那件事你和家里人讲过吗？”
“当然了，哥你的事我还能不放在心上吗？放心吧，我爸妈拍着胸口同意了，热烈欢迎你的到来……对啦，还有小娜姐，我妈说了，不准你们住宾馆，都开始收拾客房了呢，呵呵……”
蓝雪儿的兴奋异常让李丘泽明白，她应该是鲜有朋友的。
想想也不算奇怪，连家门都迈不出的她，又如何去交到朋友呢？
这里说的是现实中的朋友。
她父母显然也在为这件事情高兴，那种心情李丘泽大抵能体会到。
女儿如今这个样子，最难过的无疑是他们，好容易有女儿的朋友来家里做客，自然要好好招待。
希冀着他们能多来，多陪陪女儿。
“席恩娜也要去？”李丘泽问。
这件事席恩娜都没和他讲过。
“那肯定的，你都过来了，小娜姐姐如果不来，我可要…骂人的哟！”
蓝雪儿说完嘻嘻一笑问：“哥，给你们准备几间房啊？你们不用害臊，我们家里人都很开明的，你们都大学生了对吧，这事很正常。”
怎么最近这么多人想让自己和席恩娜天人合一呢？
李丘泽无奈一笑，可是已经尝试过了，暂时没戏。
给看不给摸——目前只到这种程度。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
“当然是两间了，你个小鬼头，别成天胡乱想，我和她现在就一个同学加朋友的关系，啥玩意儿不是。”
“我不信。”
“不信你问她呀。”
“那哥你喜欢小娜姐姐么？我跟她视过频，漂亮得冒花儿了，还是混血美女呢，你可别昧着良心说话。”
“我不昧着良心啊，当然喜欢，漂亮姑娘谁不喜欢？你我也喜欢…啊。”
卧槽！
后面这句，李丘泽刚说完就后悔了，潜意识里他本身是想逗蓝雪儿开心的，可是没考虑到一些实际问题。
这就是典型的说话没过脑子，张口就来。
果不其然，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
他心里知道，蓝雪儿最开始对他是有些喜欢的，后面袒露心声后，才逐渐发展成兄妹关系。
“雪儿，那个……我的意思是，你也长得很漂亮。”
“哥，我没事。”
蓝雪儿似乎刻意地笑了笑：“对啦哥，你啥时候过来呀？咱们可说好了，必须待几天哦，你要来了就走，我可……可要生气噢。”
多么无力的威胁啊。
但是李丘泽真的被威胁到了。
或者说他愿意被威胁到。
他捋了捋，如果计划过去多待几天的话，那利用周末的时间就不太合适了，想着五一也没几天，心里便有了主意。
虽说2008年还没有五一黄金周这个概念，不过学校那边消息已经下来，他们还是会放假一个礼拜。
技校嘛，私立的，不受正规系统管控，想放就放。
在那边待一个星期的话，应该都能带着生产好的机子回来。
毕竟模具什么的都齐全，匹配下材料，直接安排生产就是。
“那我五一过来吧，五一我们放一个礼拜的假。”
“一个礼拜？嘻嘻，好！”蓝雪儿大喜，“对啦哥，你和小娜喜欢吃什么呀？我让我妈先备好。”
“不用这么麻烦，我不挑食，至于你小娜姐……爱吃辣，到时辣的往死里怼就行。”
“噢，小娜姐爱吃辣啊，那我知道了，还有呢？还有哥你呢，你说嘛说嘛……”
受不了她的撒娇，李丘泽便和她聊起来，聊着聊着，有新电话进来，放下手机看了一眼。
是江虞婉打来的。
大概是看他在通话中，很快又有一条短信进来，似乎有什么迫不及待的事情要沟通。
【李丘泽，我们五一放假的消息下来了，放假三天，我想去台市找你玩。】
李丘泽：“……”
擦，这不就不赶趟了吗？
而且……不太好啊。
第二百二十四章 买车
“雪儿你稍微等一下，我这边突然有点事，刚才跟你说的五一……算了，我晚点再打给你。”
“哥，不带这样的，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电话那头蓝雪儿的声音仿佛都快哭出来了。
李丘泽最受不了这个，牙一咬道：“放心，算话！”
“嘻嘻，那就好，那你先忙。”
挂掉电话后，李丘泽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托着下巴，想着这事该怎么弄。
江虞婉的性格与一般姑娘不同，很少会主动与你商量她想干什么。
实际上这还是第一次。
如果不答应未免有些不合适。
可是答应吧……这不，刚心一软，又妥妥地先答应了蓝雪儿。
李丘泽一阵纠结，蓦地想起十年前任贤齐火遍大街小巷的那首歌。
有点，难办啊。
“喂。”
电话接通。
“李丘泽，我刚发的信息你看到了吗？”江姑娘的声音同样有些欣喜。
“看到了。就是，五一的话……”
“怎么了？”江姑娘听出点不对，问道。
“五一我这边有个安排。”李丘泽吸了口气道，“上次不是和你讲过吗？我找隔壁大学的教授设计了一款做奶茶的机器，现在联系到温市那边的一家工厂生产，已经和人家谈好了，五一过去。”
“这样啊。”江姑娘的声音里有些难掩的失落。
她其实早就想过来一趟台市，毕竟李丘泽去年国庆也来杭城看过她不是？
可是平时时间不够，周末又是打工的咖啡店最忙的时候，很不好请假，这次提前很久和经理商量，人家才同意五一给她批假，然后她就一直等着学校的放假通知。
刚才辅导员过来寝室，她趁机打听了一下，得知能有三天假期后，高兴不已，立马拨通了李丘泽的电话。
“你…五一放几天假啊？”
“我们放一个礼拜。”
“诶~那你去温市要这么久吗？”江虞婉的语调重新提起来，“既然都设计好了，应该直接把东西给人家生产就行了吧，做好了发货给你，你难道还要一直在工厂等着吗？”
“本来是不用，只是……”蓝雪儿的事情说来话长，李丘泽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头。
正思量时，江虞婉突然问：“你是不是不想我过去啊？”
李丘泽这支支吾吾的，她听着总感觉有些不对头，不怪她有点胡思乱想。
众所周知，女生都是爱八卦的，尤其是男女之间的那点事。
她们同宿舍楼的有个女孩，在高中时便处了对象，俩人当时还相约考取同一所大学，感情很好。
只是事与愿违，女孩成绩差一些，虽然最后也努力冲刺过，但还是与男孩的高考分数差不少。
来了他们学校。
男孩进了北大。
俩人便成了异地恋。
都说异地恋很难维持，空间和时间就是爱情最大的软肋。
还真没错。
前一阵儿那男孩提出来分手，女孩哭着追问缘由，才得知他在本校谈个了学姐，一时心碎，险些跳了楼，动静闹得很大，传得沸沸扬扬。
她们宿舍里关于这个话题议论了几个晚上。
这对男孩和女孩，与李丘泽和她何其相似？
其实她那时就代入式地想过，李丘泽会不会也在本校谈别的女孩？
他虽然不是什么学霸，可是他也有他的优点，还挺明显的，据说已经开了五家店呢。
不过转瞬又想起过年期间发生的事情，甜蜜的滋味笼罩心间，这个不好的想法也就被她甩出了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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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情之后，或许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是，潜意识她想去台市的想法越发迫切了。
倒不是怀疑什么，而是很较真地想证明一件事：并非所有的异地恋都经不起考验。
任何事情都没有绝对的。
比如她和李丘泽。
可是，自己现在满怀期待地提出来，他却好像不太愿意。
你说她该怎么想？
“你别胡思乱想，我刚顿了一下，是因为有件事我要想想怎么跟你说。”
李丘泽苦笑。
女人这么敏感的吗？
这都开始怀疑上了？
“什么事？”
“我认了个干妹妹……”
“干妹妹？”江虞婉将他打断，声音似乎抖动了一下，“你确定只是妹妹？”
“我去，我确定啊！”
“李丘泽，那我是你的什么？”江虞婉突然问。
完了，送命题来了。
李丘泽暗道不妙。
他万万没想到一个时间不赶趟的问题，搞出这么大的麻烦。
“江虞婉你今天是怎么了？你听我讲，我以前不是很爱玩游戏吗？这个姑娘就是玩游戏时认识的，我刚才说的温市那家工厂就是她家开的，她……”
“嘟……嘟……”
李丘泽：“……”
电话被挂断了。
他放下手机看了一眼，嘴角泛起苦涩。
江虞婉终究还是江虞婉，冰雪聪明，很难蒙混过关。
浙大紫金港校区。
宿舍里，高媛媛见江虞婉进卫生间好久都没出来，她膀胱都快憋炸了，实在忍不住想过去催一声，可是刚走到门口，突然心头一惊。
里面有哭声传出来。
虽然很小，不走近根本听不见。
“小婉你没事吧？”
哭声戛然而止。
“没…没事。怎么了？”
“我想上厕所。”
“噢，好，马上。”
二十秒后，卫生间门打开，江虞婉从里面走出来，表情如常。
可是红红的眼眶却出卖了她，高媛媛一眼就判断出自己刚才没听错，她确实躲在卫生间里哭过。
她刚才是接到一通电话后躲进去的。
能让她躲着接电话的，那不会再有别人，绝对是那个李帅哥无疑。
坦白讲，高媛媛原本对李丘泽印象挺好的，去年国庆的时候，他过来杭城玩，有天晚上小婉喝多了，他亲自送回到宿舍，还是自己下楼接的。
当时她就想这兄弟是个爷们儿。
小婉平时是滴酒不沾的，多少人想把她灌倒都没机会。
但是现在，不好了！
任何会惹女生哭的男生，都不是好东西。
“小婉，是不是那个李丘泽欺负你了，你把电话给我，看我不骂死他！”高媛媛叉着腰道。
“没有。”江虞婉摇头。
“没有才怪呢，那你为什么会哭？”
高媛媛打死也不信，小婉是她在大学最好的朋友，反之也一样，她太了解这妮子了，外表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其实内心很坚强，很独立。
能让她哭的事情，还绝对不是小事。
“小婉，你晓得的，你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讲。来来，先过来坐。”
把江虞婉扶到床沿边坐下后，高媛媛忙不地去上了厕所后，又火速返回。
这时宿舍里就她们俩人，其他人要不还没回，要不去别的寝室串门了。
高媛媛坐在她旁边，用两只手抱着她，轻轻摇晃，安慰着。
江虞婉内心挣扎了一下，还是红唇微启道：“媛媛。”
“嗯？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别难为自己。”
“你说我和李丘泽算是什么关系？”
“什么算是什么关系，当然是男女朋友关系了！”
“可是……他从没有说过让我做他女朋友的话，而且刚才我问他，他好像在故意转移话题。”
“啥？！”
高媛媛一下爆了，东北妞气性大：“你把电话给我！我不骂得他怀疑人生，我不姓高！”
“算啦。”江虞婉下意识将手机往腿下塞了塞。
“怎么能算了呢？”
这时刚好江虞婉的手机响了。
这次不是电话，刚才李丘泽打来五次电话，她都没有接。
是条短信。
【她叫蓝雪儿，是个残疾人，今年才十七岁，好像是什么风湿病，挺严重的，双脚已经不能走路，只能待在家里，几乎没有什么现实中的朋友，我原本答应暑假过去找她玩，这次找工厂的事情凑巧碰上她家就是干这个的，所以约好五一过去……】
信息很长。
江虞婉一字不漏地看完了，也没对高媛媛遮掩。
高媛媛看完还颇为感动：“怎么又冒出一个女孩？不过小婉，那应该不至于有什么呀，是个残疾人呢。”
江虞婉点点头，这件事看来确实是她误会李丘泽了。
她大抵也了解李丘泽，绝对不会拿残疾人的事情来撒谎。
他身上的烧伤，只是没有去鉴定过。
可是，这是重点吗？
“叮咚。”
又来一条信息。
【暑假我带你去旅游吧？暑假我有个计划，要去搜罗一下全国著名的传统糕点，要跑很多地方，到处品尝美食，咱们一起，就我俩。】
高媛媛吸溜了一下口水。
该死的，怎么没人约她来趟这样的旅行？
“小婉，这……”
如果是她，她绝对无法抗拒。
看得出来李丘泽这家伙还是很在乎小婉的。
作为他们学生而言，暑假是一年之中最美好的时光，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去搜罗美食，但至少他愿意带着小婉，与她一起度过这一年之中最富余的一段时间。
可这家伙为什么就是不和小婉明确关系呢？
“你不回呀？”高媛媛见她放下了手机，不由问道。
“我…先想想。”
“也对！”
高媛媛点了下头：“不能这么轻易饶过他，要让他深刻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了。咱家小婉长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他还拽起来了，信不信我现在站在窗外吼一嗓子，说你愿意接受表白，对面男生能干仗一样冲下来？”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望向江虞婉：“诶~要不试试，录个视频给他瞧瞧？”
“别！”江虞婉赶紧拉住她。
别以为她做不出来。
她以前对东北人的性格只是道听途说过一些，现在她知道了，那真是胆大。
“不让啊，那也行，那你给姐笑一个。”
江虞婉：“……”
真怕她这么干，只好昂着小脸，露出一个好想哭的笑容。
第二百二十五章 论长得漂亮的小姑娘做销售的优势
【到时候再说吧。】
花了两天时间“赔罪”，江姑娘可算回了一条短信，李丘泽抓着手机长出口气。
正准备将手机塞裤兜里，铃声响了，再次拿起一看，是席恩娜打来的。
“咋了？”
“你说咋了，不是答应陪我去看车吗？”
今天是周六。
李丘泽拍拍脑门，这两天心思全是江姑娘身上，这事忘的影儿都没有。
“噢，那走啊。”
“我在校门口等你。”
与席恩娜汇合后，俩人打了辆出租车，直冲汽车城。
台市这边汽车交易极为发达，虽然是个三四线城市，但规模完全不输一二线城市。
这与需求有关系。
因为办公司办厂的老板多，那换车的频率就高了，不换白不换，为啥？
买车挂在公司名下，可以抵税啊。
而且车的档次逐渐提升后，你的排面也不一样了。
众所周知，经营企业常常会遇到资金周转不开的情况，这时就涉及到银行贷款或者民间借贷，那你开一台大众，和开一台大奔出现在借款人面前时，人家对的感官能一样吗？
谈生意，或者接外来的客户，也是一样的道理。
而上头的老板在前面疯狂买车，底下的老板姓看着也艳羡啊，这就产生了一个拉动作用。
如今在这边已经形成了一种风气，家里的儿女成年进入社会后，父母都会给买一台汽车。
不买不行啊，别人家孩子都有，你家孩子没有，处对象都会成问题。
不过说白了，还是有钱。
汽车城规模很大，能说得出的主流品牌都有，哪怕不是那么主流的，类似于保时捷、玛莎拉蒂等品牌，在这边同样设有城市展厅。
下车后，李丘泽和席恩娜先四处走走停停，瞅了瞅。
“你是打算今天先看看，还是直接买？”
这事李丘泽得先问清楚。
“遇到喜欢的就买啊。”
李丘泽上次就被她的壕气冲晕了，倒也不显意外，只是问道：“要真买的话，你不把席阿姨喊过来看看？”
“不用。”席恩娜摇头，“我已经跟她讲过，我就买辆十来万的车，她说想买就买吧，还有我和她讲过你会开车，男生又比较懂车，她很放心的。再说了她也不懂啊。”
李丘泽：“……”
算是服了。
这是完全没拿十来万当钱啊。
“德美日韩法和国产几系，你喜欢那种？”李丘泽问。
有时候选择空间太多了，也愁。这样一排除，效率会比较高。
“日韩的我不要，一来不喜欢，二来人家说了不经撞。还有法系的我不要，法系不就是标志吗？你知道标志我们本地话读什么吗？”
法系可不止标志，还有个雪铁龙。
不过大差不差。
“婊砸呗。”
席恩娜耸了耸肩，一副“那我能买吗”的模样。
“李丘泽，其实我想支持国产，但国产车是不是不太好啊？”
这事李丘泽还真没办法洗。
2008年国产车确实没发展起来，不过好在其他品牌也都是合资的，随便买那种，也算替国家做了一半贡献。
那么按照席恩娜的需求，能选的也就是德美两系。
这样品牌和车型就缩减很多了。
“走吧，那边有个雪佛兰先看看去。”
“不不不，这个品牌不行。”席恩娜连忙摆手。
“咋了？”
“十字架，不吉利。我们这边信基督的人才买。”
李丘泽：“……”
也行！
又排除一家。
那按照席恩娜十来万的预算，没几家可看，基本就是德系两家：大众和斯柯达。
其中大众又分，一汽大众和上汽大众。
再有一个美系的福特。
就这了。
恰好雪佛兰旁边就是福特4S店，李丘泽便带着席恩娜走过去。
“李丘泽，美系车是不是比较耗油啊？”
“你还在乎那点油？”
“那倒不是。”
那你说个屁啊。
“主要还是看你自己喜欢，德系车嘛，就比较中庸，说不上哪里非常好，但也没有非常差的地方。
“美系车嘛，做工比较粗狂，就像你刚才说的，油大，不过也比较皮实。”
席恩娜跟在他旁边，边思忖边问：“经撞对吧？”
敢情你买个车就是为了撞吗？
李丘泽有点无语，之前说到日韩系的时候，她就说到不经撞。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这女司机新手上路，开车的风格还挺狂野的，安全起见，整辆皮实点的车，倒也很有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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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那席恩娜心里就有数了。
俩人走进店里，销售人员倒是很热情，不过却遭遇了两张冷脸。
进门前李丘泽就特地告诫过席恩娜，哪怕一眼就相中一款车厢，心里喜欢得不得了，也不要表露出来。
这些销售人员都是看人下菜碟的。
如果被他们看出来你这么喜欢，之后的价格可就不那么好谈了。
李丘泽带着席恩娜在展厅里晃了一圈，暗自摇头，老实讲，这年头的很多车型他都看不中，太丑了。
能怎么办？
日后的漂亮车型见多了。
另外很多车型2008年还没诞生出来，或者尚未引进到国内。
“李丘泽你觉得这款怎么样？”席恩娜指着不远处的一辆大红色的福克斯问。
车顶上有价格牌，标价十一万多，倒是符合她的心理价位。
“你喜欢两厢车？”
福克斯倒也有三厢版本，不过这款是两厢的。
“嗯。两厢车不是短点，好开点吗？车太大了我不喜欢，感觉也驾驭不了。”
“那你不如把你家那辆MINI搞来开啊，还买个啥？”
“才不要，我妈开了这么多年，都旧了，座椅都包浆了。”席恩娜一脸嫌弃，“再说刘姨买菜也要用车。”
“看你喜欢喽，买也可以买，福克斯也是一款老车型了，技术相对成熟，不过配置不高。”
如果李丘泽没记错的话，现款的福克斯搭配的还是一款四速变速箱。
销售人员跟在旁边，暗道人不可貌相啊，这小伙子年纪不大，敢情还是个行家。
席恩娜环绕车身转了一圈后，又进车内坐了坐。
大抵的感受正如李丘泽建议的一样，买也可以买，但没有到特别喜欢的程度。
“那再看看。”
“两位留个电话吧，打算什么时候买？有优惠我可以通知你们啊。”销售员哪里肯轻易放他们离开。
李丘泽什么也没说，摆摆手，带席恩娜走了。
毕竟其实也没让他接待对吧？
那就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这个电话如果一留，以后有得麻烦。
接着他们按照距离远近，先进了斯柯达4S店，席恩娜不是钟意两厢车型吗？本来李丘泽是有一款可以推荐的，结果进店一看……没见着。
也不敢问啊。
人家如果都没造出来，你突然蹦出个名字，现在可能没什么，后面一想……只怕细思极恐。
就是斯柯达晶锐。
实际上刚才福特那边也有一款小巧的两厢车型，福特嘉年华，也是一样的，他记忆中有这款车型，感觉颇为动感时尚，女孩子开着还不错，可惜这个年代没见到影儿。
这回一辆车都没看中，然后他们又来到上汽大众。
“诶，李丘泽，那辆车，那辆车！”
这丫头，又忘了。
李丘泽走过去，照着她的大腿掐了一把。
席恩娜吸了口气，好在没发飙，及时反应过来。
不过还是被旁边的眼镜兄销售员，捕捉到了一点东西，笑呵呵介绍道：“美女好眼光，这是我们全新的POLO，小巧灵动，外观清新时尚，动力澎湃，操控极佳，深受像你这种美女客户的喜爱，卖得可好了。”
这话半真半假，你要说它小巧灵动，外观清新时尚，这我赞同。
1.4升的直列四缸发动机，你跟我讲动力澎湃？
EPS车身稳定系统还需要选装，你跟我讲操控极佳？
POLO这款车型，李丘泽算是非常熟悉了，他以前有个女性朋友买过一辆，买的时候同样找他去做的参谋。
倒不是什么专业人士，只是平时喜欢研究汽车方面的知识，有这个兴趣爱好。
2008年这会儿，应该是第四代车型，2002年从国外引进，2005年进行过中期小改。
普通车型是1.4排量的。
还有一款旗舰车型小钢炮，也就是POLO GTI，搭载150匹马力的1.8T涡轮增压发动机。
那才叫动力澎湃，不过基本处于没货的状态，要订好几个月，价格也很高。
坦白讲，现在买POLO其实不是好时机。
因为明年第五代POLO就出来了。
然而很明显，席恩娜看对眼了，哪怕刻意收敛，这会儿依然迫不及待地绕车打量起来。
眼镜兄这时就很乐呵。
终究还是露馅儿了。
看了一阵儿后，席恩娜将李丘泽拉到一旁，小声道：“就买这个吧。”
你是老板娘，你都看中了，我还能怎么说？
“有现车吗？”李丘泽侧头问。
“要白色的！”席恩娜强调。
“就这个配置吗？”
李丘泽点头，展厅里摆放的是一台热门配置，中配车型。
买车有个小经验，不买低配和顶配，那都是坑。
低配乞丐版是用来拉低车价，制造性价比，以便打广告吸引客户的，配置上能减则减。
顶配车型不是说不好，但是有些配置你看着新鲜，其实真正使用起来根本用不到。
“有！”
席恩娜眼神明亮。
李丘泽就很头大，地主家的傻女儿呀，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立刻就想开回家吗？
第二百二十六章 初见蓝雪儿
展厅一角，圆形小谈判桌旁。
刚刚还心里乐开花儿，想着居然逮到一波现提客户的眼镜兄，此刻一头包。
李丘泽必须弥补席姑娘犯下的错啊。
说起来还是学营销的，真不知道平时课咋上的。
不能怨老师，老陈还是有点水平的。
坐下来后，二郎腿一翘，先什么都没说，让眼睛兄算了下价钱。
然后把单子扯过来，一根手指在上面敲得啪啪响。
“车价先不说。购置税不是按票结算的吗？开票价除以11.7，这一栏划掉吧，到时候上牌的时候我们自己付。
“上牌费收500？车管所那边只收135吧？我看你们汽车城内部就有上牌的地方，很方便，这么几步路多收365？不行我自己上吧，反正上牌选号我们也要跟着。
“加装导航3000？哥们儿，黑了点啊，我一同学就是搞汽车美容店的，好点的屏幕成本不过五六百，卖个八百一千还正常，3000就纯属杀猪。要不免了吧。
“保险一定要在你们店保对吧？可以。是啊，当然全险，女孩子开车嘛。保险公司给你们多少返点啊？没有？你忽悠谁呢，我自己去保的话，小保险公司要个三四成返点都没问题。算啦，这个不跟你谈，谈车价吧。”
你他丫看起来不够十八九岁，咋懂这么多呢？
敢情我们4S店内部的一点小猫腻，你全知道呗？
眼镜兄一个脑袋两个大。
席恩娜都很惊讶，当然更多的还是欣喜，想着果然任何事情都是可以找李丘泽这家伙帮忙的。
就好像没有他不会的事。
“你这个优惠太少了，我给你写一个吧。”李丘泽说着，在纸上将眼镜兄写的价格划掉，重新写上一个。
“这不可能！”眼镜兄的反应堪称销售人员的模板，瞅一眼立马变脸。
一副吓了一跳的模样。
“没什么不可能的，这边只有你们一家4S店对吧？”
“对！”
“那没事，我去找二级经销商……诶，你先别说话，到你们4S店来提车就行了。咋的，我车有问题，你们品牌还敢不给三包，不给三年质保？”
眼镜兄：“……”
狗日的你连这个都懂？
这可涉及到行业内幕了！
“反正街边店那些二级经销商，他们能宰就宰，遇到懂行的宰不到，有点搞头也就卖了，总比没有好。”
李丘泽说到这里顿了顿：“你也别在这犹犹豫豫了，去吧去吧，找你们经理去，真找假找随你，赶紧回来给我个答复，我们还有事呢。”
眼镜兄：“……”
“兄弟，我冒昧地问句，你是不是也在4S店做过呀？”
李丘泽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你觉得呢？”
我觉得就是！
不然能懂这么多？
眼镜兄暗呼可惜，本来以为是台好收入，这姑娘看着就像那种富家千金，又这么喜欢。
哪知找来的家伙还真不是那种常见的狗头军师。
啥玩意儿都懂，还谈什么刀一手？
不亏就算好的。
他心里很清楚，临近月底了，五一又在即，上头要冲量，车价上稍微亏点，经理也是会卖的。
毕竟完成任务会有厂家返点可以拿。
经理和老板算的是总体营收。
可这与他们销售顾问就半毛钱关系没有。
“诶，小姑娘，你们买的什么车啊？”
眼镜兄去申请价格的时候，旁边一桌客户，一位阿姨凑了过来，拉着席恩娜打听。
她那边是个女销售员，立马戒备起来，可又无可奈何，还能上前把她拉回来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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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怪今天看车的客户多，刚才她引人过来的时候，只有这边有张空桌。
“POLO。”
女销售员顿时一惊，完蛋了，撞车了。
她可是清楚留意到阿华那家伙拿着议价表，愁眉苦脸离开的模样，肯定是客户砍价砍得太狠。
她这波客户，价格现在谈得非常不错。
意向值也很高，不过打算五一活动的时候再买，她很有把握到时候喊过来直接签单。
阿姨顿时眼前一亮：“我们也买POLO啊，怎么你们现在就买吗？不等到五一？”
席恩娜下意识看了眼李丘泽，然后回道：“五一活动6888的大礼包我们刚才看过，其实送的东西价格都是虚高的，成本撑死不过两千，现在能砍下来也是一样的。”
“这样啊……”阿姨若有所思。
这时她儿子坐在后面的桌上，视线也被吸引过来，等看清席恩娜的长相后，整个人血气上涌，刚才背对着他们，还没注意到。
“妈，我觉得这位美女说得有道理。”
我的亲姐呢，你可别再说了！女销售员望向席恩娜，眼神里甚至有了恳求之意。
可是席恩娜没注意到。
阿姨回头看向自己的儿子，臭小子眼里都冒光了，知子莫若母，哪还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实际上她刚才凑过来，打听情况只是一重因素，另外也是注意到这姑娘长得好漂亮。
而他儿子，刚好到了适婚的年纪。
这不想给他买辆车，方便谈对象么？
至于这姑娘旁边的小伙子……不重要，以她的人生阅历不难看出来，还没到那一步。
那自己儿子就有机会。
这是缘分呐！
李丘泽就感觉这阿姨是不是吃错药了，我招你惹你了，干嘛斜眼看我？
这时眼镜兄回了，啥也没说，突然把李丘泽从座位上拉起，一直拉到对面的一间办公室。
销售经理办公室。
办公桌后面坐着位身姿丰腴的中年女人，约莫就是销售经理了。
李丘泽还有点不明所以时，眼镜兄忙道：“兄弟，你那个朋友，能不能叫她不要再说了，我给你个优惠价格可以，你让她别把我同事的价格给搞黄了。”
刚才那位女销售员，情急之中，偷偷拨通了销售经理的电话，向她求救。
然后销售经理赶紧了解情况，找到了眼镜兄。
女销售员那边的价格特别好，客户现在也挺满意的，一台卖出去能顶普通单子两三台。
李丘泽就乐了，还有这种好事？
“那你给我什么车价吗？”
眼镜兄下意识望向经理，女销售经理道：“就按你说的。”
李丘泽刚才写的那个价格也是实在价，没乱报，他参考网上价格合计出来的。
毕竟真心想买，又不是来捣乱的。
不过现在嘛……
“再降两千。”
女销售经理被气乐了，这不是趁火打劫吗？
“小伙子，我现在是亏本卖给你的，要不我进货价给你看看？”
说着，把笔记本电脑转过来。
李丘泽没看，笑了笑：“经理，咱们明人不说暗号，你们4S点的进货价，不过是新车指导价的六个点，这样一看肯定是亏的，但是你们有厂家考核和任务啊，每达到一个阶段就有什么月度返利，季度返利，年度返利。把这些奖金拿到手是不会亏的，谁会做亏本的买卖？”
女销售经理：“……”
一脸震惊，心说你到底是干嘛的呀？
看这年纪也干不了啥呀。
这你都知道？
眼镜兄也震惊了，还下意识望向他们经理，似乎想求证一样。
什么进货价是新车指导价的六个点，这事他都不知道。
放在办公桌上的多普达响了，女销售经理拿起一看，也是头大，接通道：“马上。”
挂掉后望向李丘泽：“价格没法便宜，从没卖过这个价格，老板那边都没法批，你也不要让我为难，送你两次保养。”
“五次。”
“你……”
“小POLO保养一次才几个钱，然后你们的成本又是多少钱？”
“三次！”
“五次。”
“你这小伙子别仗着懂行，这样搞我们呀。四次！”
“成交。”
能说出这话，那说明真的触底了，再搞就该反弹了。李丘泽笑着摸出手机，打给席恩娜。
“咋了？”席恩娜问，电话那头还能听到那位阿姨和她儿子的声音。
她儿子还在打听价格。
阿姨却在问“姑娘你家住哪儿”这类话题。
李丘泽可算明白刚才为什么斜眼看他了。
这可就不能怨他。
“你没告诉他们我问人家要的价格吧？”
“还没。”
“那别说了，我这边和人家销售经理达成了协议，又能省一笔。你以后还要保养什么的，这边就一家店，犯不着得罪，大家各凭本事买。”
“噢……可是，他们现在也想买了。”
“跟你有啥关系？”
“他们把我拉到他们那桌坐下了，让我给他们算价格。”
“啥玩意儿？”
李丘泽抓着手机出门一看，卧槽，可不是？
席恩娜现在坐在了那女销售员本来坐的位置上，女销售员呢？可怜兮兮地杵在一旁，根本没人鸟她。
眼镜兄和女经理也跟着跑了出来，俩人同样一脸懵逼。
同时女销售经理还情不自禁眼前一亮，心说好漂亮的姑娘啊，她就想招这样的销售顾问，优势很明显不是吗？
可是漂亮讨喜的小姑娘，真不是说你想招就招得到的，而这种档次的……真愿意来他们销售部，她敢当爷一样供起来。
眼镜兄诧异：“她还能谈单？”
“学营销的。”李丘泽随口道。
女销售经理的眼睛更亮了。
“席恩娜你别跟他们扯了，爱买就买。”李丘泽再次拿起电话说。
“知道了。”
李丘泽和眼镜兄重新出现后，席恩娜推辞着适时坐了回来。
“你们买了吗？”阿姨忙不迭跟过来。
李丘泽漠无表情点头。
“多少钱买的？”
不等李丘泽有所反应，眼镜兄忙道：“九万八千八！”
“那我们也买，我相信小席！”阿姨嘿嘿道，感觉占了大便宜，确实比他们现在谈的价格优惠一些。
席恩娜：“……”
这可不赖我。
第二百二十七章 蓝家工厂
两边同时订车，“一样”的价格。
不过阿姨他们那边今天不打算提，说是要看个日子。
临时拽着拉着问席恩娜要电话，席恩娜知道她想干什么，自然不想给，可又有点架不住她的“热情”。
这可就构成骚扰了。
“干嘛呢，干嘛呢。”李丘泽走过去将席恩娜扯到身后。
“关你什么事？”阿姨没好气道。
“她是我亲妹妹，你说管不管我的事？”李丘泽瞪眼。
这时阿姨他儿子说话了：“骗谁呢，你们两个长得都一样。”
他想表达的是，席恩娜显然有些外邦血统，而李丘泽跟他们无异，只是口才不行，表达不到位。
“一个爹，两个妈，行不行？！”李丘泽理直气壮道。
阿姨：“……”
她儿子：“……”
这他们就无从验证了，主要吧，人姑娘也没反驳。
一行人悻悻离去后，席恩娜转身拉着李丘泽的胳膊，摇了摇，娇声道：“哥~”
“别闹。”
李丘泽现在都在疑惑，考驾照那晚，在阿香宾馆这妞洗澡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怎么就莫名其妙多出了这种人格呢？
挺吓人的不是？
“那两位这边刷下卡吧，我去给你们准备车。”眼镜兄带路道。
一次性付款，没有按揭，比较简单，款项的话，需要支付给4S店的，就一个车价，一个保险费，上牌费眼镜兄降到三百，李丘泽也就算了。
至于购置税的话，到时候上牌的时候，席恩娜带银行卡直接去刷就是。
该多少是多少。
不过现在是周末上不了牌的，李丘泽也没打算上，说能搞张临时牌，能用十五天。
当然也给它耗尽。
像席恩娜这种菜鸟上路，违章几乎是必不可免的，能少扣几分是几分。
车辆还要检查、清洗一下，俩人等车的过程中，女销售经理笑呵呵找过来。
东问西问的。
想让席恩娜暑假到他们这边做兼职。
还很壕气地说给八百底薪——正常实习销售只有四百。
李丘泽感觉好笑，地主家的傻女儿是差这八百块的人吗？
“可是我什么都不懂啊？感觉卖车还挺复杂的。”席恩娜一阵为难道。
李丘泽：“……”
诧异扭头。
席恩娜瞥了他一眼，一副“瞅啥瞅”的模样。
她这一辈子还没打过工，没挣过一分钱，她也不想总用老妈的钱，想实现自我价值好吗？
“没事。”女销售经理见有戏，笑容越发和煦，“过来做销售助理，不用懂太多东西，主要就是辅助销售顾问……噢对啦，他们每卖一台车，你这边也是有提成的。
“做做看嘛，等你以后毕业了，如果有兴趣过来上班，我这边热烈欢迎噢。”
这姑娘别说是个男的，她一个女的看着都喜欢。
嗯，如果能改个妆，化个清新甜美的妆容就更好了。
“那…我到时候过来试试？”席恩娜用询问的口气说。
“好啊！来来，留个电话，到时不过来，我可催你哦。”女经理赶忙摸出手机。
席恩娜今年的暑期生活，就这么被安排了。
李丘泽只是没想到她愿意做，真要说起来，这肯定是件好事。
相信席阿姨知道也会很开心的。
悄然间，这个当初险些寻了短见的姑娘，改变还是很大的。
她在尝试着接受这个世界，拥抱生活。
就，挺好的。
……
4S店弄个交车仪式，不算复杂，李丘泽将新车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三分月出厂的新车，挑不出毛病。
与眼镜兄商量好，临时牌照耗完后过来上牌，李丘泽便载着席恩娜，慢悠悠往学校开去。
“怎么样？好开吗？”
席恩娜有点小兴奋也实属正常，毕竟拥有了人生第一台车。
“还行吧，小车型，适合女孩子开，不费劲。”
席恩娜露出一个“那就好”的笑容。
李丘泽恍惚了一下，才意识到，不知不觉间，偶尔也能见到她的笑容了。
“诶~你好好开车啊，走什么神儿！”
李丘泽笑了笑，摆正头：“放心吧，自动挡的车，不像咱们考驾驶时的手动挡，开起来轻松的很，跑高速别睡着了就行。”
临近学校时，席恩娜突然说道：“好啦，就到这里吧，路边找个停车位停下。要不……你不是在这旁边哪里租个房子搞公司吗？开那边去放着也行。”
“怎么了？”
“我不想开到学校去。”
李丘泽无语道：“那你买车干嘛？”
“我买车是为了练手代步，又不是为了出风头。”他们学校还没有学生有车，老师有车的都屈指可数，开去学校太张扬了。
我靠，你说的好有道理哦，实乃我辈楷模，我竟然无法反驳。
路边的停车位是那么好找的？说不定还要收费。
李丘泽只能往香樟小区开。
与席恩娜商量好了，到时候去温市没什么事的话，再找个地方带她上手练练。
她自己现在也心疼，怕剐蹭了。
“给。”下车的时候，席恩娜掏出备用钥匙交给李丘泽。
“车以后不用的时候就停在这边楼下，你想开就开吧。”
所以我是不是车都可以不用买了？
李丘泽打趣道：“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车就是第二个老婆，不能随便外借。”
“我又不是男的。”
席恩娜一脸无所谓，扭头看了看单元门的楼道口：“你公司呢，带我去看看？”
她知道这件事，也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只是从没来过。
李丘泽做个请的手势。
要说吧，世上有些事还就是这么巧。
公司这边除了每周一开会外，平时鲜有人过来，但是今天此时此刻，它还就有人。
是谁就不用提了。
夏语桐拿着一把扫帚，看到二人走近后，忙不迭打招呼：“泽哥，席…恩娜姐姐。”
还显得颇为紧张。
因为每每看到席恩娜，她都有种自惭形秽之感。
同时她一直觉得对方气场太大，而且……好像不怎么喜欢她。
“小桐负责这边的管理工作。”
“干嘛要跟我解释？”
席恩娜头一扭，对夏语桐说了声“你好”后，踱步四处打量起来。
“李丘泽你这公司什么都没有啊，也太寒酸了吧。”
“临时的。”
席恩娜走进房间后，夏语桐凑到李丘泽身边，轻轻拍着胸脯。
“干嘛呀？”李丘泽心说我都没拍，你拍个啥。
“泽哥，席恩娜姐姐是不是不喜欢我？”夏语桐小声问。
“哪有？她就这性格，对谁都这样，买奶茶的时候你没注意到吗？她呀，要你主动先和她接近，她才会理你，其实心眼不坏，刚不就和你说了你好吗？”
夏语桐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啊。”
然而席恩娜突然走出来时，她又立马闭嘴，拿着扫把，站得笔直，像是在行注目礼一样。
‘我有这么可怕吗？’席恩娜心想，留意到了。
不过没做什么表示，摆摆手道：“不看了，没什么好看的，走啦。”
说着，也不理会李丘泽，自顾自出了门。
这妞买车的事情，就这么尘埃落定了，除了4S店那边外，暂时甚至都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
天气又变热了一些，早晚温差也显得不那么大了，在学生们的万众期待之中，五一假期终于到来了。
李丘泽给张杆提前布置了任务，反正他也没有外出计划，让他别只顾着谈恋爱，生意上的事情也要盯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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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着晨辉，拎着一只小巧的行李箱，特地买的——今年不仅这次，后面有的是出差计划。
与席恩娜一起在校外的“狗不理包子铺”碰头后，吃了个早餐，来到公司取好车，出发前往温市。
“你跟席阿姨说好吧？”
“当然了。”
“你怎么说的？”这次外出毕竟不是一时半会儿，计划要待一个礼拜，李丘泽必须确认这妞确实和家里交代过。
他们说是大人吧，毕竟也才刚成年而已。
“实话实话啊，说和你一起去的。我妈说……”
打个什么顿！李丘泽侧头，没好气问：“说啥呀？”
“噢。”
李丘泽等了半天还以为有什么下文，结果没有，不禁一脸无语。
就……噢？
这个席阿姨也是个妙人啊，就不怕我把你女儿拐去卖了？
天气不错，阳光明媚，空调打到微凉的程度，车内温度刚刚好。
席恩娜坐在副驾驶座上，座椅移到最后，脱了鞋，穿牛仔裤的大长腿跷在中控台上，一边听着收音机，一边磕着瓜子，特别安逸。
“李丘泽你认识路吧？”
“不认识。”
“你可别把我带沟里去了！”席恩娜稍坐起一些，不过看到他一脸淡定的表情后，又躺了回去。
骗人！
李丘泽还真不骗她。
他是真不认识路。
也就上网查了一下，大路不会出错，开到温市没问题，但是想找到蓝雪儿的家，可没那么容易。
这年头手机导航自然没有，就是车载导航都不好用，地图简单得过份——这也是为什么4S店让加导航，他不那么愿意的原因之一。
导大路还行，什么胡同巷子这种地方，它真能给你导沟里去。
所幸与蓝雪儿商量之后，人姑娘十分热情，说让自己老爹去高速路口接他们。
……
因为走的高速，其实还没用两个小时车程。
抵达温市时，才上午十点不到。
付完过路费，通过收费站，旁边道路右侧停着一辆银色GL8商务车。
李丘泽缓缓开车驶近。
GL8驾驶室有了动静，车门打开，走下一位相貌平平、理着小平头的中年男人。
应该就是蓝爸了。
李丘泽将车停稳，下车前还拍了刚睡醒的席恩娜一把。
“是蓝叔吧？”
“呵呵，是，你就是小李？”
“对，李丘泽。”
“一路辛苦了。”
“害，哪有，这么近，这次过来还要麻烦您呢。”
俩人握了个手，正寒暄时，GL8车厢内传来动静。
李丘泽楞了一下，莫非还有其他人跟来？
蓝爸笑了笑：“这丫头，都等不急了。”
丫头？
李丘泽心想不会吧，蓝雪儿也跟来了？
侧车门打开，露出一张古灵精怪的小脸，坐在车厢第二排的一张沙发椅上，上身迫不及待往外探，神情激动。
可是双脚无力垂落着，思维完全无法支配它。
“哥！”少女大喊，看到李丘泽后，欣喜若狂。
李丘泽的眼神在她双腿上一扫而过，脸上露出灿烂笑容，重重应下：“诶！”
第二百二十八章 小傻子
席恩娜上了GL8，俩姑娘面基成功，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蓝父驾驶着GL8，李丘泽开着小POLO跟在后面，穿过一条国道，进入温市市区。
汽车继而驶进一个小区。
比较中规中矩的那种，与席恩娜家所在的香榭一号是没法比的。
地下停车场。
车辆驶入车位停稳后，蓝父率先下车打开尾箱，搬出一辆折叠式轮椅。
他这边忙着打开的时候，李丘泽已经走到GL8门前，席恩娜先跳了下来，李丘泽望着喜不自禁的蓝雪儿，做了个抱抱的手势。
蓝雪儿微微一怔，脸上的表情越发喜悦，乖巧抬起双手。
“诶~小李，我来就行了。”蓝父忙道。
“叔，没事，我自个儿的妹妹抱抱怎么了。”
这话要换其他父亲，非得撸起袖子一顿削，我女儿是你想抱就抱的？
不过蓝父却是会心一笑，暗道原来网络上也是真能处出这种好朋友的。
至于什么哥哥、妹妹，他权当小孩子的过家家了。
李丘泽公主抱，将蓝雪儿抱下车，这小丫头小脸都激动红了。
一旁的席恩娜也没闲着，上手帮忙托着，将蓝雪儿轻轻稳稳地安置在轮椅上。
随后李丘泽便推着轮椅，一行人进入电梯。
蓝家在12楼，楼层还是不错的，走进家门时，一个与蓝雪儿长得有四五分相像的中年女人，忙不迭迎出来，身上系着围裙。
“阿姨好。”李丘泽和席恩娜赶紧打招呼。
“诶好好，怎么来还提东西啊。”蓝母一阵埋怨。
以李丘泽的尿性，初次登门拜访，指定不能空手啊。
席恩娜手上大包小包的，着实提了一些。
饭菜已经烧好了，到家直接上饭桌，可谓无缝安排，由此可见蓝家三口子多么重视李丘泽和席恩娜二人的来访。
满满一桌山珍海味，一上午准备感觉都弄不出来，有李丘泽爱吃的鱼，各式样式的河鱼和海鱼，就有四个菜。
还有席恩娜喜欢的重口菜。
那一锅羊蝎子显然是用火锅底料炒制出来，然后再炖的，红油包裹，色泽艳丽，让人看着就食指大动。
“阿姨辛苦了。”
“诶~不辛苦，你们来，阿姨高兴。”
蓝爸蓝妈准备碗筷时，李丘泽和席恩娜也打量一下这套房子。
三室两厅，大约一百五十平方左右的面积，还算可以，装修也算豪华，只是布置稍微简单了些，缺点生活气息，似乎并不常住的那种。
“我家平时不住在这儿。”坐在轮椅上的蓝雪儿似乎看出什么，笑着解释道。
“噢？那住哪儿？”李丘泽问。
“厂里呀。那边房子多的很，也装修了一层，平时厂里忙，跑来跑去也麻烦，所以基本都住在那边。”
蓝雪儿说到这里顿了顿，嘿嘿一笑：“我在那边还有一个VIP包厢噢。”
席恩娜搭话：“啥VIP包厢啊？”
“机房，上网的地方，我爸请人专门设计的，按照一线城市顶级网吧的标准。”蓝雪儿嘻嘻笑道，“要是住那边，小娜姐，咋俩就能二连坐了，我有两台电脑。”
不等席恩娜开口，李丘泽抢先道：“那就住那边啊，不是说房子多的很吗？”
敢情特地为他们才搬回来住。
人家工厂看样子生意很忙，那多不好意思。
再说此行他还有些东西要生产，住在那边也方便。
蓝雪儿摇头：“那边环境不好，除了地方宽敞点，周边什么都没有。”
你要说到地方宽敞，李丘泽倒想起一件事，问道：“厂里有空场子吗？能练车的那种？你小娜姐驾照刚考出来，这不楼下那辆小POLO买过来，倒现在都没敢上手呢。”
席恩娜瞥了他一眼，那模样似乎在说“你不是刚考出来啊”。
“那…倒还真有。”
“那刚好啊，过去住吧。”这下席恩娜也帮腔起来。
“可……”
“可啥啊可。”李丘泽没好气道，“咱们还需要讲究这些吗？”
蓝雪儿被他说得心头一暖，喊道：“爸，妈，我哥和小娜姐说要去厂里住。”
“那怎么行呀！”
“是啊，不行不行。”
蓝父蓝母同时从厨房里跑出来，头摆起花儿。
李丘泽好一阵儿劝说，还把席恩娜要学车的事情告知他们，俩人这才勉强同意下来。
本来蓝父茅台酒都拎出来了，这样一搞，倒是喝不成了。
五人便就着饮料，围桌而坐，边吃边聊，互相做了些了解，谈笑风生。
得知李丘泽已经开了五家店，蓝父蓝母也是惊讶不已。
“小李你这创业劲头，比我们温市人还足啊。”蓝父笑道。
“这孩子真有本事。”蓝母由衷地夸奖，看着李丘泽的眼神里，还有股隐藏很好的异样。
当初女儿和她讲，自己在网上认了个干哥哥，她就上了个心思。
她不反对网恋什么的，毕竟自家女儿这个情况……也不能讲究太多。
只要是她喜欢的就好。
而且还有很关键的一点。
她当时斟酌着问过一句“雪儿啊，人家……知道你的情况吗”？
女儿的回答是知道。
这让她欣喜若狂。
早就盼着见见这小伙子。
可是今天一见吧……她又有点，不敢指望了。
这小伙子长得太好了，人高马大的，又有本事，另外旁边坐着的这位席姑娘，简直漂亮得不像话啊。
那能看得上她家女儿？
所以真的只是认的兄妹关系？
有件事别人不清楚，他们自家人知根知底，她女儿虽然脚不能动了，但也仅仅是双脚没知觉，其他方面没问题，也是有生育能力的。
女儿已经这样了，医好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她和老公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有个心地善良的小伙子，能不嫌弃女儿，结个伴。
她夫妻二人办厂多年，还是有点积蓄的，只要能达到这一点要求，真心对她女儿好，善待她女儿。
要什么给什么！
几人吃好喝好后，席恩娜帮忙收拾碗筷，蓝父从柜子里直接摸出一条华子，塞给李丘泽，让他拿着抽。
俩人来到阳台外抽烟，聊了聊萃茶机生产的事。
蓝雪儿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当然心思肯定不在电视上。
等碗筷收拾好后，一行人便锁门下楼，来到地下停车场取了车，前往蓝家的工厂。
李丘泽照样一个人孤零零开着小POLO。
两辆车一前一后，渐渐驶离城区，来到市郊的一块地段。
大概是个工业区，保不齐还是八九十年代的遗留产物，挺老的。
也难怪蓝家三口子死活不同意他们过来住。
这里工厂很多，或者说全是工厂，一家挨着一家，做什么生意的都有。
当然了，老是老点，但不妨碍人家赚钱。
看看那些工厂门外停着的车就知道，BBA都上不了档次，一眼瞅过去，大路虎最多，揽胜那种级别的。
前面的GL8渐渐开始减速，李丘泽猜测应该快到了——蓝爸未必就没有其他车，要知道之前那个小区里他家有两个车位，开这台车出行，很大程度上可能是为了照顾女儿。
果不其然，老远看到前方有个大厂门，上面用铁条焊出一个广告架，悬挂着五个楷体大字——蓝氏电器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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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雪儿她家的这个电器厂，在这片工业区里还算大厂，足有三米高的院墙一侧绵延至少上百米。
也不知道这块地皮是不是她家的，这里距离市区倒也没多远。
如果是的话……那什么都不用干，这辈子也够了。
“嗯？怎么这么香？”
蓦地，李丘泽嗅到一股浓郁的香味，就是那种烤面包的粮食香。
左右一打量，发现了源头。
来自蓝氏电器厂对面的一家工厂，是一家食品厂，两家工厂门对门，不过规模小很多，门头没蓝家的这么气派就是。
“雪儿这要吃面包可就方便了。”李丘泽笑了笑。
有门卫从里面打开铁闸门，李丘泽跟着GL8驶进去，入眼的便是一块开阔的水泥地，小半个足球场那么大。
这下席恩娜学车可方便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你是我的一剂良药
蓝雪儿早前说她家工厂规模很小，显然有些谦虚了。
五层高的厂房有两栋，还有一栋四层高的员工宿舍，一栋同样四层高的行政楼。
另外就是一些平房建筑，食堂和仓库什么的。
汽车一直开到行政楼楼下，蓝雪儿家在工厂的房子，就在行政楼里面，顶层，四楼。
“小李，小席，那就委屈你们了。”蓝父是个忠厚老实的人，还显得很不好意思。
据说刚认识蓝雪儿的母亲时，也是个穷小子，能让蓝母看中意，并选择相伴终生，这个性格应该占了很大缘故。
当然蓝母的眼光也是很准的。
按这个摊子一瞅，蓝父现在身家千万，应该是妥妥的。
“叔，你说这话就见外了。”李丘泽故作埋怨，旁边的席恩娜也跟着点头。
“好好好，那就不说了。”
“先拿行李吧，我带你们去住的地方。”蓝母想要上前帮忙拎东西，李丘泽当然不会让。
本来以为要拎上四楼，结果发现有电梯。
一想便也明白是什么缘故了。
来到四楼，这一整层都是蓝家的私人空间，何止像蓝雪儿说的“稍微宽敞点”？
简直能跑马。
也就空间布置上不太像个家。
房间很多，一间一间大多是分开的。
从楼梯口开始便做了精装修，不算豪华，却也明亮整洁。
蓝母带着他们选了两间相邻的客房，想来偶尔有生意伙伴到厂里，或许也会在这边留宿。
房间里的装修更豪华一些，每间房都带独立卫生间，电视、空调、衣柜也是应有尽有，和那种快捷酒店其实没什么两样。
也就像蓝雪儿说的，这周边实在没什么其他东西。
除了工厂还是工厂。
蓝母忙着替他们准备被褥的时候，蓝雪儿迫不及待拉着李丘泽和席恩娜，去参观她的VIP包厢。
李丘泽推着轮椅，按照她的指引来到地方后，蓝雪儿刚从口袋里掏出钥匙，看到房门底下有个塑料袋，不禁笑道：“小傻子又来了。”
“小傻子？”席恩娜好奇道。
李丘泽弯腰将红色塑料袋捡起来，发现里面有只塑料饭盒，饭盒里装着一些饼干还是什么的。
“嗯，小傻子可好玩了，经常给我送吃的。”
蓝雪儿忙着开门，没解释太多。
房门打开，我去，这不就是一个网吧包厢吗？
还是特别豪华的那种。
目前全中国只怕都找不出第二间。
靠墙摆放着两台电脑，配的全是电竞设备，椅子百分之百是定做的，全包裹式真皮沙发椅。
这还不算完。
旁边还有一张按摩椅，外加一张小巧的软床。
玩累了可以按按摩，还可以睡一觉。
里面配独立卫生间。
房间的主体色调是粉红色，不仅仅是墙面、窗帘、桌子、椅子，包括床，还有地毯，全是。
蓝爸真可谓将女儿宠成了小公主。
席恩娜这会儿是个什么感受不知道，反正李丘泽已经起鸡皮疙瘩了。
“这也太哇塞了吧。”席恩娜打趣道。
“嘻嘻，还行吧。”示意他们随便坐后，蓝雪儿将李丘泽放在她怀里的塑料袋打开，取出塑料饭盒。
里面装的确实是饼干，小动物造型的，每一块都不一样。
李丘泽以前见过卖的这种饼干，不过它这一块比较大，似乎是纯手工制作的。
“哥，小娜姐，来，你们尝尝看，这是小傻子自己做的，可好吃了。”
还真是。
席恩娜拿过两块，递给李丘泽一块，塞进嘴里一尝后，情不自禁眼前一亮：“诶~好吃啊！”
有那么夸张吗？虽然造型还挺不错，不过李丘泽知道这玩意儿有模具。
也塞进嘴里尝了尝，一股极其浓郁的奶香瞬间在味蕾中绽放，这饼干里还加入了一些巧克力碎，刚刚从外观上一点没看出来。
似乎使用了某种绝活一样。
口感十分有层次。
一块饼干竟吃出了蛋糕的感觉。
李丘泽惊讶，他似乎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饼干，两辈子加在一起。
虽然吧，他也不怎么爱吃饼干。但考虑这是某人纯手工制作的，也感觉相当惊艳了。
“怎么样，好吃吧？”蓝雪儿问，“我不尝就知道。”
席恩娜诧异：“你还没吃过这种饼干呀？”
“嗯。小傻子从不送两种一样的东西给我吃，除非我和他讲我想吃。”
我去，这话的信息量就有点大了。
李丘泽想到一些事情，眼里有了些异样，问道：“男的女的？”
“男生呐，比我小一岁，小弟弟。”蓝雪儿有些得意道。
“他多久给你送一次吃的？”
“这个……不好说，平均三五天吧。”
你娘！
平均三五天给你送一次吃的，还都不重样？
李丘泽瞪眼：“全是他自己做的？”
“嗯。”蓝雪儿点头，“小傻子做这些东西很厉害的，外面吃的可没他做的好吃。”
“那你还叫他小傻子？”
这分明是个天才好吗？
比你还小一岁，那就只有十六岁。
平均三五天就能制作出一款不同的小零嘴。
神童啊这是！
坦白讲，李丘泽对这个所谓的“小傻子”上心了。
怎么有点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感觉呢？
“可…他确实……”蓝雪儿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小脑瓜，“这里有点问题。我从小就这么叫，叫习惯了。”
从小叫？
青梅竹马吗？
李丘泽眼神越发明亮，正准备仔细打听一下时，蓝父过来了：“小李，你那些模具和样机呢？要不拿出来我先看看，赶紧给你安排一下。”
倒真是个实在人。
答应人家的事情，人家还没急，他倒是急了。
“噢，好。”
不过这样的人才靠谱。
这台机子就不提，技术含量太低，想靠机子本身发财……不是说没可能吧，没什么搞头。
另外时机也不是特别好。
等以后正儿八经的萃茶机设计出来，李丘泽指定还找他生产，大批量生产。
那玩意儿是真能敛财的。
选个合适时机推出来就行。
到时候蓝家工厂不用给别人代工，他这边给专利授权，专门生产一款机子就能在业内打出名气。
甩掉“代工厂”这个帽子。
李丘泽陪他下来一起取了样机和模具，拎到三楼的一间会议室，蓝父又找到几名技术人员。
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合计一下的。
比如配料选材什么的。
在这方面李丘泽还是有些标准的，别的不提，料理杯的材质必须确保达到食用级的环保无毒标准。
蓝雪儿和席恩娜这边大白天的也没玩游戏，蓝妈同样会开车，带着他们来到楼下的空场子上，手把手指导席恩娜练车。
蓝雪儿便坐在一旁观看，每每看到席恩娜捣腾不过来时，总能逗得哈哈大笑。
感觉开车还挺有趣的。
同时眼眸深处也有股异样。
或者说失落感。
她多想自己的脚能稍微动一动，哪怕依然不能走路，如果能开车，她就满足了，这样她也能开着车，来趟说走就走的旅行，去看看祖国的大好山河。
嗯，如果能说动柴万福那鳖孙，带上小傻子就完美了。
李丘泽这个“会”，开了蛮长时间，大致事宜磋商好后，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
听说席恩娜她们在楼下练车，便没返回四楼。
来到楼下，车停在场子上，没动。
席恩娜搬了张椅子和蓝雪儿坐在一起，蓝妈不在，约莫去准备晚饭了，不过现场还有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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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个瘦瘦弱弱的少年，有没有一百斤都不知道，身高大概只有一米六五。
头发很长，刘海都快遮住眼睛了。
身上的衣服也不太干净，所以显得有些邋遢。
看到李丘泽出现后，好像很害怕一样，双手捧着一张远比他的衬衫要干净的白纸，里面包裹着一些什么东西，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小傻子你别怕呀，他就是我哥，刚和你说过的。”蓝雪儿道。
说完，又望向李丘泽，解释了一句：“哥，这就是小傻子，他听说我有朋友来了，想送点吃的给你们尝尝。”
第二百三十章 叶飞的病情由来
小傻子好像特别听蓝雪儿的话，甚至于她的话能从精神层面影响到小傻子。
听她这么一说后，便不怕了。
非常突兀的转变，脸上挂起憨憨的笑容，主动凑过来，将手中的白纸伸到李丘泽面前：“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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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丘泽低头一看，白纸中包裹着的是一种小巧的糕点，只有指甲盖那么大一只，有点像小号的港式鸡蛋仔。
“谢谢。”
李丘泽笑了笑，用两根指头捻起一只，塞进嘴里，确实有点鸡蛋仔的味道。
不过当他将其咬开后，里面居然爆浆了。
是酸奶，还夹杂着椰果。
口感绝了！
他一个不爱吃甜食的人，感觉都能把这些全消灭掉。
这是种什么糕点闻所未闻，类似的倒见过一些，有种像鸡蛋仔和泡芙的结合体。
但是口味比两种都要好。
“很好吃啊。”李丘泽夸赞道。
小傻子再次憨憨一笑，表情显得十分开心。
“你自己做的？”
小傻子点点头。
“李丘泽，这小弟弟是个人才啊。”席恩娜道。
她爱吃甜品，今天吃了这小弟弟做的两种点心，她感觉每一种都能直接拿出去卖，并且成为爆款。
要你说？
没人知道李丘泽现在心头的火热。
他的2.0版本的草茶，框架已经构建出来，以国风为主题，传统糕点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所以他才有了暑假去旅行寻味的计划。
不过糕点好寻，师傅可不太好找，找到了也不好挖，价钱谈拢后，人家还不见得能背井离乡跟你过来。
“雪儿，他住在这旁边？”
“喏。”蓝雪儿伸手指向厂区大门，“对门万福食品厂的，厂是他叔叔开的。”
原来如此，李丘泽恍然。
怪不得和蓝雪儿青梅竹马。
怪不得小小年纪，有这个能耐，从小便耳濡目染各种食品点心的制作。
当然，更重要的还是天赋。
他现在做的这些点心，他叔的工厂里不见得生产了，否则应该不止这么小的规模。
同时从他黄瘦的皮肤、小小的身板，以及廉价而邋遢的打扮上，李丘泽也看出点东西。
他叔叔对他只怕不怎么好。
李丘泽来了兴致，准确地说是兴致盎然，本想从兜里摸出烟，不过想想对方才十六岁，便作罢了。
笑着问：“这些点心都是你自己想着做的，还是谁告诉你的配方啊？”
“都…都……”
“都是他自己做的。”
小傻子有些不善言辞，好像脑子有点问题，又好像没问题，反正能正常沟通，不等他吞吞吐吐地回话，蓝雪儿已经替他说了。
李丘泽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雪儿你和他认识多久了？”
“多久啊……”蓝雪儿想了想才打趣着回道，“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认识了，你说多久？”
李丘泽留意到小傻子听她这么一说后，脸上憨憨的笑容更甚。
似乎对于他而言，这是一件很值得骄傲的事情。
“那还真是够久的。”李丘泽点头。
说是青梅竹马真没错。
那么很显然，蓝雪儿是非常了解他的。
“所以这些点心都是他自己研究出来的？那他叔叔那边知道吗？”
“嗯，小傻子他就喜欢捣鼓这些，有时候可认真了，不睡觉都行。他叔叔那边……有些知道，有些不知道吧。”
蓝雪儿说到这里顿了顿，侧头看了一眼：“小傻子不喜欢他叔叔。”
她说到这里还来了气：“他叔叔那个大坏蛋，老打他！可恶的很！”
果然和自己猜测的差不多。
李丘泽心想。
那这么一来，挖起来的难度可就低多了。
“他父母呢？”他下意识问。
然而刚问出口，蓝雪儿陡然表情巨变，赶紧对他使眼色。
而小傻子像是突然身上的某个开关被摁下，整个人开始抽搐起来，手中的白纸和糕点全撒落在地上也没在意，瞳孔放大，表情惊恐，嘴巴无声开合，像是中了梦魇的人，想要放声呐喊，又喊不出来一样。
虽然不知道什么缘故，但李丘泽立马意识到自己摊上事了。
赶紧用双手抓住对方的肩膀，轻轻摇晃：“小兄弟，你怎么了？”
想要将他摇出这种状态。
只是并没有什么卵用。
眼见小傻子如果不是被他扶着，都要倒下了，嘴巴里也有白沫溢出来。
李丘泽大急。
席恩娜也慌了神儿。
“来来来，你快扶着他！”李丘泽准备去开车，这得送医院啊。
席恩娜着实做了番心理斗争，才牙一咬将对方扶住，不是嫌弃，而是过不了心理关。
实际上刚才那些糕点，她也是因为那张纸比较干净，盛情难却之下，才鼓励勇气吃了一只。
“别别别哥，没用的，你把他扶到我这里来，脸对着我！”
蓝雪儿同样大急，双手转动轮子，边说话便调整好位置。
虽然不懂这样有什么用，但是蓝雪儿显然比自己了解他，李丘泽还是照做了。
直接将对方抱起，抱到蓝雪儿身前，单膝跪在地上，将小傻子的脸扶正，对着蓝雪儿。
“小傻子！叶飞！你给我醒醒！”蓝雪儿大喊，用手拍打着对方的脸。
这时厂区里有些工人也主意到这一幕，有人怪叫一声“叶飞那小子又犯病了”，忙不迭赶过来。
“还好还好，雪儿在这里。”
“小傻子！叶飞！你再不醒我可生气了！以后都不理你了！”
这能有用？李丘泽和席恩娜相视一望。
可是，让二人惊奇不已的是，叫叶飞的少年身体抽搐的频率逐渐在减弱，混乱无比的瞳孔中渐渐有了一丝清明，原本不受控制不停吐白沫的嘴巴，开始缓缓合上。
见此一幕，蓝雪儿长出口气。
围观的工人们呵呵一笑，仿佛没当回事一样。
见怪不怪的样子。
“有雪儿在那肯定没问题。”
“是啊，要是雪儿不在可就麻烦了。”
李丘泽和席恩娜再次相视一望，都听出点什么。
敢情蓝雪儿还是这个叶飞的一剂良药呗？
威胁一下我生气了，我以后都不理你了，他就好了。
这是个什么神奇原理？
谁都没注意到的是，席恩娜此时一双琥珀色的大眼睛里布满血丝。
她，有点想哭。
在某一段时期，她特别抑郁的时候，也曾有过类似的状况，但没这么严重，就是沉浸在自己的黑暗想象中，如何都走不出来。
她那时潜意识里很希望有一个人能将自己唤醒。
可是谁都做不到，刘姨不行，她妈也不行。
最后帮助她走出来的是药物。
而这个叶飞的情况明显比她严重百倍，此刻没有服用任何药物，雪儿仅仅几句话便将他唤醒了。
由此可见，雪儿在他心中占据了怎样的份量。
她觉得……他可以为雪儿死！
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好男人的话，她认为这个叶飞算一个。
虽然他不算一个正常人。
“我……又发病了。”叶飞清醒之后，抬头望向头顶，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模样。
“小兄弟，对不住了。”李丘泽诚恳道。
“没…没事。”
“哥你也是不知道情况，不怪你。”蓝雪儿扯了扯叶飞的脸皮问，“好了没有？”
后者点头：“好了。”
“好了还不起来？”
“噢……”
叶飞重新站起来，慌忙抹了几下嘴巴，好让自己看起来更干净一些，挺难为情的模样，憨憨笑着。
亦如早前。
完全不像刚刚发过病的人。
“雪儿你可以啊。”李丘泽也是暗松口气，一颗提到嗓子眼上的心终于落下来。
“那是。”蓝雪儿有些小骄傲道，“我和他从小玩到大，我要不和他玩，他还不得哭鼻子？”
“就只是这样？”李丘泽笑眯眯问。
“不……不然还能哪样？”蓝雪儿突然有点结巴，她从未细究过这个问题。
一圈人都笑而不语，懂的人自然懂。
蓝雪儿发现大家的眼神都怪怪的，脸上还带着渗人的笑容，赶紧切换话题：“小傻子你明天有事吗？”
“要做什么？”叶飞问。
“我们要出去玩，你要有空就带你一起。”
“那我有。”叶飞想都没想地回道。
逗得一圈人哈哈大笑。
他和蓝雪儿交流，说话明显更顺畅一些。
“那我有”——这三个字几乎说明了一切。
偏偏这个雪儿还懵懵懂懂的。
不过他们这个关系，也挺难的不是？
老板和老板娘或许对未来的女婿没什么太高要求，但只怕也很难看上叶飞啊。
第二百三十一章 本来都放弃了，只怪对方太厉害
蓝家因为平时基本生活在厂里，所以这边该有的东西都有，甚至比市区那边的家里还要齐备。
行政楼四楼也有一个独立厨房，带一间大饭厅。
夜幕降临，蓝妈再次张罗出一大桌饭菜，弄得李丘泽和席恩娜还怪不好意思的。
挺费时间的不是？
蓝妈的手艺那真是没话说，各种菜式信手拈来，其实沿海地区的人们通常不太擅长复杂的烹饪，因为以前他们能够轻易获得的食材，比如海鲜什么的，都无需太复杂的烹饪。
有些直接清蒸，有些加点汤汤水水煮一下也就好了，到了椒盐这种程度，基本上就能进饭店。
“小李，喝点？”
蓝爸虽然用的是询问的语气，但是并没有征得李丘泽的同意，从柜子里拎出一瓶五粮液，直接开了。
因为中午饭桌上聊天时，李丘泽随意提过一嘴，说酱香型的味道他不太能接受。
“噢，就你们两个喝呀，我和小席不喝点？”蓝妈白了丈夫一眼。
“哎哟，你看我。”蓝爸一拍脑门，赶紧再开了瓶赤霞珠。
李丘泽心说，叔啊，你这有点多余，这妞真要喝起来，咱们两个都不一定干得过。
“我也要我也要。”蓝雪儿央求着要喝红酒。
可惜她爸妈都没同意，塞了瓶椰汁给她。
弄得小丫头还有点不高兴。
了解到她每天都在吃药，那李丘泽和席恩娜也不能站她这边，稍稍安抚了一下。
实际上有件事李丘泽一直想问，但又不太好开口，怕揭了人家伤疤。
那就是蓝雪儿的病情。
以前听蓝雪儿自己提过一嘴，不过了解的很片面。
蓦地想起叶飞，他想着不妨以这个做切入点，看看后面有没有机会。
“噢，你说那孩子呀。”蓝爸叹了口气道，“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他到底得的是什么病啊？”李丘泽又问。
他之前询问过蓝雪儿，蓝雪儿说她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是精神方面的疾病。
“心病。”蓝妈摇了摇头。
蓝爸看了眼席恩娜和女儿，踌躇道：“这事说来话长啊，还有点……不太好说。”
“爸！”蓝雪儿不乐意了，撅着小嘴，“我以前问你，你就不说，以我和小傻子的关系，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吗？”
“不是隐瞒。”蓝爸苦笑，“是……涉及到一些男女之间的事，你以前吊着问我的时候你才多大？还有点吓人。”
“多…多吓人啊？”蓝雪儿有点犹豫了。
至于男女感情的问题，她现在也十七了好么？
李丘泽听出点意思，猜想叶飞的父母应该已经不在人世了，可能死得很惨，八成是情杀。
“小席你怕吗？”蓝爸侧头问。
席恩娜摇头：“我没事，我胆子还挺大的，经常一个人看恐怖片。”
旁边的蓝雪儿一脸佩服，一副“小娜姐你好勇”的模样。
“那我也不怕！”
“你确定？”蓝爸一脸狐疑。
蓝妈也没好气道：“别吓得晚上一个人不敢睡。”
“又……没事，现在小娜姐不是在么？我可以和她睡，反正我哥他又……”
“咳！”李丘泽咳嗽了一声。
平时他们仨聊天荤素不忌也就算了，有长辈在场，稍微收敛点行吗？
“那就跟你们说说吧，省得你啥时候想起来又要问。”
想想女儿也十七岁了，今天不问，以后总会问，蓝爸便放下筷子，双手撑在桌面上，表情似有追忆。
“这还是十多年前的事，忘了具体是哪年了，不是九四就是九五吧，那时候雪儿你才四五岁，叶飞更小，三四岁……”
原来叶飞父母早年也是做生意的，还是从八十年代就开始投机倒把的那种。
哪怕放在他们温市，都算很早做买卖的那一波。
用蓝爸的话说，也是被逼的。
他们温市古来就有一句老话，叫作“七山二水一分田”，丘陵地带，山林密集，地势陡峭，能耕种的田地很少，种田倒土根本养活不了那么多人。
连口粮都需要买。
有些骨头硬的人便率先走了出来，要知道那个年代，私人是不好做买卖的，他们便偷偷摸摸地捣腾。
叶家父母就是其中一份子。
运气还是不错的，八十年代那么多人倒下，他们挺过来了，到九十年代初时，叶家的生意已经颇具规模，在他们整个温市都小有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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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人呐，一有钱就容易变质。
都说男人四十一枝花，叶父那会儿正好四十上下，然后兜里又有钱，那身边还能缺女人？
而女人到了四十，又不是天天当少奶奶养在家里的那种，就显得有些人老珠黄。
叶父完全看不上眼了。
成天在外面花天酒地，夜不归宿。
回家俩人便是一顿吵。
如果说这些叶母还能容忍的话，那后面发生了一件事，就真的让她忍无可忍，彻底爆发了。
叶父公然带着一个年轻女人到公司，直接在办公室就好了，动静闹得可真不小，员工们乐得看热闹，闹得沸沸扬扬。
叶母的脸算是丢尽了。
多方打听，找到了这个女人，本想上门警告一番，让她不要破坏别人家庭。
哪知这女人一点做小三的思想觉悟没有，反倒将叶母大骂一顿，各种脏话骂尽了，什么黄脸婆、没人要、管不住男人赖我之类的。
还趾高气扬地透露出一个消息，说叶父正在咨询律师，准备申请离婚。
叶母本就气晕了头，陡然再听到这个消息，一时怒火攻心，拿起了桌上的一把水果刀。
“杀…杀了？”蓝雪儿听到这里，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问。
蓝父点点头，反问道：“这都不算什么，还要听吗？”
蓝雪儿下意识望向左右，见李丘泽和席恩娜都面不改色后，咬咬牙道：“听！”
叶母不是那种没脑子的女人，杀了那个女人后，立马意识到自己完蛋了。
她没有哭，也没有逃，独自一人在那间房子里待了一下午。
她想了很多事情，深知自己已经不能活，做了些布置，让保姆将小叶飞从家里带走，带到她年迈的母亲那边，写下一份遗书，将自己所有的存折密码全记下，遗书贴身存放。
接下来她还要去做一件事——找那个将她害到这一步的人算账。
她主动打电话给叶父，让他回家谈判，谈离婚的事。
叶父欣喜若狂，正不知道这事该如何开口，没想到她竟然主动提出来，当即开车回家。
而他肯定没想到的是，等待他的却是一场死局。
叶母在遗书中写道：“如果我不能活，那他更该死！。”
叶母杀了叶父，然后上吊了，就在自建房的客厅里。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小叶飞和保姆去而复返了，因为忘记带一些东西。
其实在上吊之前，叶母已经报了警，然而警察还没先赶到，这一人间惨剧，却先被她自己的亲生儿子目睹了。
蓝爸说到这里就打住了，实际上他知道的还要多，很多细节都省略了。
对面万福食品厂的这个厂址，早些年就是叶家的一家老厂，后面做了些修葺。
饭厅里一片沉默，蓝雪儿强憋了好一会儿，终究没憋住，直接哭出来，趴在饭桌上埋头大哭。
席恩娜和蓝母好生安慰。
关于小傻子的病情，她猜测过很多种缘由，却无论如何没想到真相是这样的。
此事的悲惨程度，超乎了她的想象。
她无法去揣测，当一个三岁小孩，推开家门而入时，看到母亲的尸体挂在房梁上，父亲惨死在血泊中时，感官和心灵上所受到的巨大打击。
她想，如果是她，直接就崩溃了吧？
她只知道小傻子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从未想过背后会有这样悲惨的故事。
重点是……他看见了呀。
他看见了！
“呜呜呜呜……”
别说蓝雪儿此时在为从小玩到大的小伙伴的悲惨身世，感到同情和怜悯，李丘泽和席恩娜心里同样很不好受。
这个叶飞太不容易了。
实际上他坚强得可怕。
换成任何一个人，别说在如此幼小、尚对父母有着深深依赖的年纪，亲眼目睹了此事，就算是成年人。
又有几个能保证不会疯掉？
第二百三十二章 带写轮眼的少年
这顿饭吃的时间很长，主要蓝雪儿一直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总是刚刚安慰好，没吃两口又哭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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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得蓝妈着实狠狠刮了丈夫几眼。
蓝爸也挺无奈的，今儿个不哭，赶明儿不是还得哭吗？
记得女儿念小学的时候就问过这个问题。
往后这些年，隔三差五总会追问。
女儿现在长大了，就算他不说，难道不会寻人打听吗？
到时候他们不在场，事情只怕更麻烦。
女儿玩伴不多，从小玩到大的那种就更少，自从害了病以后，有些朋友也就渐渐不来往了，始终不离不弃的，只有叶飞一个了。
知道这些事情后，痛心和伤感是必不可免的。
既然是迟早的事，现在她还有朋友在，不如借这个机会让她知道也好。
吃完饭后，席恩娜推着轮椅来到机房，两台机子全部开起来，说是二连坐玩游戏，再加上IS上的人闹闹腾腾的，蓝雪儿的情绪这才逐渐稳定下来。
李丘泽杵在旁边看了看，指点了一下她们技能使用以及下副本的技巧后，便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躺在按摩椅上，一边享受按摩，一边思考一些事情。
如果说早前他生出了将叶飞挖走的心思，那么现在，他犹豫了。
脑子里就这样胡思乱想着，或许是因为按摩椅太舒坦了吧，他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悠悠转醒时，发现旁边两个姑娘下副本下得正嗨，摸出手机一看，尼玛，快十二点了。
起身凑到电脑跟前一看，下的是89级副本，而且刚刚进去，这不得下两个小时？
“不是啊，你们两个不准备睡觉吗？明天还去不去玩？”
“当然去了！”蓝雪儿立马道，“没事，一觉睡到中午起来，下午去玩就是。”
这小夜猫子的作息，大概平时就是这样，今天是特殊情况。
看她兴致正高，李丘泽也不好说什么，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先去睡了。
……
翌日。
李丘泽早上八点左右起来，据说俩妞睡在一起，就在他隔壁，不过房门紧闭，一点动静没有。
看模样确实要睡到中午。
他也没打扰。
蓝妈安排了一些早点吃过后，下楼逛了逛，没坐电梯，遇到蓝爸，后者带他去厂房里遛了遛。
蓝家这个工厂现代化程度一般，所以人工需求还是很大的，据说总共有五百来号工人。
有些本地人，早上过来，晚上回去。外地招来的就在工厂住。
不过别看设备稍显简陋，能说得出的小家电他们都能生产。
李丘泽逛了一圈还颇为惊讶，在他看来，有些小电器的制造难度还是很高的。
所幸蓝爸解释了一句，说因为主要做代工，所以很多零部件都是上游厂家直接发过来的，他们负责组装就行。
李丘泽这才恍然。
“小李，你放心吧，你那台机子不复杂，等你们回去之前，我肯定给你弄出来。”
李丘泽笑着点头。
有这句话就行了。
上午没事他在厂区四处闲逛，好几次不自觉地走到大门口，瞅着对面万福食品厂的招牌，犹豫着要不要过去看看。
但终究没下定决心。
两个姑娘还真一觉睡到大中午，还是蓝妈烧好饭菜后，去给喊起来的。
等洗漱好，吃完饭，都快下午一点了。
下楼时，叶飞已经杵在一楼门口等着，蓝父蓝母都善意地打了声招呼，问他吃了没有。
蓝雪儿看到他蓦地又有点想哭。
李丘泽和席恩娜望向他的目光，也与昨天有些不同。
只是他未必能感觉得到。
亦如昨天憨憨的表情，有人问话才抬一下头。
临时蓝父塞给女儿一沓钞票，大概两三千的样子，李丘泽一生气一下给他扔回去了，这也太不拿自己这个哥哥当人了吧？
带自己的妹子出去玩，还用你给钱？
望着小POLO缓缓驶出厂门，蓝妈长叹口气，幽幽道：“真是个好小伙儿啊。”
蓝爸苦笑一声摇摇头：“别想了。可别说什么不该说的话，现在这样挺好的，咱俩以前不就在想，雪儿如果有个哥哥姐姐就好了吗？看得出来，这个小李是真的疼雪儿。他敢拿我女儿当亲妹妹，我就敢拿他当亲儿子。”
“说得也是。”蓝妈下意识点头，“真处对象还未必能长久。”
……
说是说李丘泽带他们出去玩，实际上地点还是蓝雪儿选的，毕竟不熟啊。
一行人先来到一座公园，蓝雪儿想要放风筝，李丘泽便买来两只大风筝，四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叶飞也显得很开心。
脸上的憨笑就没停过。
“哎呀，小傻子，小傻子，我的风筝又掉下来了。”
每当蓝雪儿的风筝坠落时，叶飞便会一溜烟跑过去，将大风筝举过头顶，举得高高的，呼溜一阵助跑，将它重新送上天。
玩了两个小时，风筝也差不多玩烂了，席恩娜将它们送给了旁边可怜巴巴望着的两个熊孩子。
一行人离开公园，准备找个地方补充点能量。
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不尝尝当地美食，那是说不过去的。
由于李丘泽说要吃点特色的。
几人开车沿着街边着实找了一会儿，什么瘦肉丸、灯盏糕都不算特色，台市那边也有。
“诶~那个那个！”蓝雪儿突然指向窗外道，“那个哥你肯定没吃过，小娜姐估计都没吃过。”
“我没吃过？”席恩娜还真有点不信。
想想台市和温市距离多近就知道，从小到大她其实没少来，只是没久待而已。
“马蹄松你吃过吗？”
“马蹄松？”这玩意儿席恩娜还真没吃过，听都是第一次听说。
“啥玩意儿啊？”李丘泽放缓车速问道。
“就……一种糕点，管饱的那种。”
你要说糕点，那我可就来兴趣了。
将车靠路旁停下，取下折叠轮椅，四人来到一家招牌有些古老的店铺。
据蓝雪儿讲述，在过去马蹄松是他们这边非常出名的一道美食，走在街上一百米就有一家店。
尤其是八九十年代那会儿，老百姓不仅讲究吃饱，也想稍微吃好一点。
马蹄松便卖得特别好。
只是近些年外省各个地域杀过来的类似管饱的糕点太多，五花八门的，而且又做得小巧精致，无论包装也好，广告宣传也罢，都更厉害。
马蹄松这种温市传统美食，才逐渐走向没落。
现在还在做这款美食的，那基本都有两把刷子，是在竞争浪潮中坚挺下来的，有一批固定的拥趸。
店门口摆着一只油桶改造成的炉灶，和台市那边做梅干菜饼的工具差不多，后面就是一个案台。
两名师傅正在忙碌。
李丘泽瞧了瞧，所谓的马蹄松便是一种形如马蹄的糕点，制作好后，放入炉子里烘烤，将撒了芝麻的白面烤得金黄酥脆便可使用。
这玩意儿最有特色的是它的馅儿。
它不是甜口也不是咸口。
李丘泽注意了一下，师傅包馅儿的时候，有两种馅儿，一种应该是红糖调制的，另一种里面居然有肉和胡萝卜丝。
包在一起。
这弄出来能是个什么味儿？
老实讲，李丘泽都没感觉这东西会好吃。
不过蓝雪儿极力推荐，那就买来尝尝看吧。
“劳驾，要四个。”
师傅制作的时候，李丘泽留意到叶飞双眼一眨不眨盯着，比他刚才看的还认真，笑着问：“你也没吃过吗？”
叶飞憨憨一笑，摇摇头。
蓝雪儿解释道：“现在卖马蹄松的店真不多，都快绝迹了。”
说完还扭头打趣问：“小傻子，学会没有？”
叶飞认真点点头：“嗯。”
李丘泽：“……”
诧异瞪眼，望向叶飞：“你看一下就能做？”
不等叶飞憨笑着不知该如何接茬，蓝雪儿笑呵呵替他说道：“哥，你不知道，小傻子做这些东西可厉害了，基本看一看，闻一闻，顶多再尝一尝，自己就能做出来。”
李丘泽：“！！！”
我尼玛哟，要是这样……
可别怪他又动心思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复制马蹄松
由于是一家档口店，没有堂食区，买好东西后，四人重新回到车上。
暂时没发动。
李丘泽尝了尝，这玩意儿表皮酥脆，口感还可以，里面的馅儿没有想象中那么甜，肉是真有肉，肥油这么一渗透吧，甜味中带着一丁点的咸，放在嘴里越嚼越香。
居然别有一番风味。
不难吃。
尤其符合魔都那边人的口味。
毕竟那是一个炒盘土豆丝都要放糖的神奇地方。
“叶飞，你真能把这马蹄松做出来，跟这差不多的味儿？”李丘泽坐在驾驶座上，扭头问。
这一点很重要。
如果说早前知道叶飞有创新改良各种小点心的天赋，他还不是特别上心的话，那么这个堪比写轮眼的天赋，就让他实在矜持不住了。
他的2.0版本的草茶，以国风为主题，要想区别于欧香阁那种店，不做西式糕点，另辟蹊径，将我国传统糕点发扬光大。
当然，能改良到更符合现代人的口味就更好。
只要传统元素不丢就行。
这就要去搜罗，要去选品。或者买配方，或者直接招聘有技术的人，或者去学。
而无论买配方，招人，还是学艺。
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感觉路漫漫其修远兮。
而如果身边有个带写轮眼的人在，那这件事情可就简单多了。
“哥你还不相信。”蓝雪儿一边啃着马蹄松，一边没好气道。
“你干嘛对这个事情这么上心？”席恩娜狐疑问。
“涉及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李丘泽暂时没解释太多，眼神直勾勾盯着叶飞，想要听到他自己回答。
后者被他盯得怪不好意思的，放在嘴边的马蹄松也拿了下来：“可…可以。”
李丘泽眼神明亮。
他想见识一下。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就算尝试去解决一些麻烦，付出一些代价，他也要将叶飞收入麾下。
人才难觅啊！
这种人才，他两辈子都没遇到过。
“我想掌掌眼，要不你看需要什么材料、工具，我们全部置办好，你做一次给我们看看怎么样？嗯……现场做。”
“哥，你想干嘛呀？”
“你先别说话。”
蓝雪儿和席恩娜相视一望，都感觉他怎么有点怪怪的。
“啥…啥时候做啊？”叶飞弱弱问。
“明天你看怎么样？”
“明天……”
“小傻子，既然我哥这么想看，你就做一次给他看看吧。对啦，明天你有时间吗？”
叶飞本还有些犹豫，听蓝雪儿这么一说后，立马点头道：“噢我有。”
“那需要什么，你说说看……那个油桶做的炉子，能不能用烤箱什么的代替一下？”
蓝雪儿插话道：“烤箱我家有。”
叶飞点点头，下意识拿起咬了三分之一，已经见馅儿的马蹄松看了看，说：“要…低筋面粉、红蔗糖、咸肉丁、红瓜、熟黑芝麻粉、桂花……”
“好好好，停停。”李丘泽忙不迭将他打断，心里基本信了八分。
娘的，真的吃一下就知道馅儿里有什么呀。
他就没吃出来什么红瓜，以为是胡萝卜呢，看着也像，还有桂花。
因为这馅儿吃到嘴里是一种复合型的味道。
跟着分析仪一样。
“你…会写字吗？能写下来吗？太多了，我记不住。”
蓝雪儿哈哈一笑：“哥，你这是瞧不起谁呢，小傻子也是上过小学的好吗？可聪明了。”
李丘泽讪讪一笑：“那就好，那就好。”
碰了副驾驶座上的席恩娜一肘子，让她找出笔和纸。
……
事情搞定，李丘泽没耽误大家出来玩的时间，打算明天上午自己抽空出来置办，和叶飞约定好明天下午，就在席家厂区的厨房里制作。
接着又来到一条步行街逛了逛。
大家都买了些东西，李丘泽付钱。也给叶飞买了套品牌服装，外加一双运动鞋。
他身上的衣服感觉都穿了好久的样子。
他那个叔叔姓柴，他姓叶，显然不是亲叔叔。
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是亲叔叔……只怕也会有些隔阂吧。
“其实还想去看个电影。”瞅着太阳已经快要落山，蓝雪儿念念不舍道。
“那就去看呀，咱们在外面吃个饭，就是……不知道阿姨做没做。”李丘泽道。
蓝雪儿苦笑摇头：“不行的。”
说着还看了眼叶飞。
“今天…行。”叶飞憨憨一笑。
蓝雪儿顿时眼前一亮，忙问：“咋的，你和你叔说好了？”
“嗯，我说我们要去远一点的地方玩，可能要晚点回来。”
“哈哈！小傻子你可以呀。”蓝雪儿大喜，“看到没有，哥，小娜姐，我就说小傻子很聪明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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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还叫人家小傻子。”李丘泽没好气道。
“这不……喊习惯了么。”蓝雪儿挠了挠头。
“没事的，没事的。”叶飞忙道，他就喜欢雪儿这么叫他。
也不知道为什么。
但是他不喜欢其他人这么叫。
“那晚上吃啥？”席恩娜问。
“嘿，去吃海鲜自助怎么样？我知道一家，既可以烧烤，又能涮火锅，小傻子战斗力杠杠的，吃死他们！”蓝雪儿狡黠笑道。
“那走吧。”李丘泽和席恩娜都没意见，今天本来就是陪她。
叶飞更不用提。
……
叶飞是真的能吃。
难以想象这么小的身板，东西都塞哪里去了。
李丘泽感觉自己已经算能吃的，但是两个他都顶不过一个叶飞。
尤其是蓝雪儿说了声：“小傻子，你放开吃呀，这是自助餐，钱都付过的，随便吃，不吃可要亏本的！”
叶飞便好似一下解开封印了一般。
不过他不好意思去拿菜，李丘泽和席恩娜便轮班为他服务。
他比较喜欢吃烤鸭，特别是鸭皮的那部分。
李丘泽去拿了五次，片烤鸭的阿姨眼睛里都有了异样，李丘泽脸不红心不跳地回望过去，将她刚片好的一只鸭子的鸭皮，用夹子整份夹走。
潇洒而去。
吃自助还需要带脸吗？
蓝雪儿胃口很小，大部分时间都在帮他烤肉或者涮火锅。
一顿饭吃都其乐融融。
虽然遭了些白眼。
回本的可能性不高，但应该也没亏多少。
没有伺候大胃王的思想觉悟，开什么自助餐厅对吧？
李丘泽想着有机会一定要带夏语桐过来吃一次，嗯，叶飞也要带上。
那铁亏。
吃饱喝足，四人便直杀电影院，其实蓝雪儿一直心心念念壮着胆子看一部鬼片，不过得知叶飞的身世后，她私以为任何吓人的事情都不应该再让他接触。
所以最后选了部四月份上映的好莱坞大片——《钢铁侠》。
叶飞看得十分认真，一杯奶茶捧在手上到电影结束才喝一点点。
忘记了。
自从外婆过世，舅舅一家搬去国外后，这还是他一次来电影院看电影。
……
五月三号这天。
也是法定节假日的最后一天。
李丘泽早上起来时，两个夜猫子照样在梦乡里。
其实席恩娜不是这样的，这个李丘泽知道，她一般情况下还是会在晚上十一点钟睡觉。
因为有一次李丘泽晚上十一点半给她打电话，被她一顿破口大骂。
来到这边连续熬夜。
为什么不言而喻。
这妞就是这种性格，内心柔软，但她不会说出来。
昨天回来时，李丘泽特意记了下路，所以今天独自一人开车去市区，也没整出幺蛾子。
本来蓝妈说是让食堂的采购帮忙买。
他寻思自己闲着也是闲着，就不麻烦人家了。
别因为自己的这点小事，耽误了厂里几百号工人的午饭。
按照叶飞写的配料，一样一样采购好后，回来时刚好中午，俩妞刚起来，蓝雪儿正缠着席恩娜帮她化个妆。
她自己倒也会化。
只是水平差不多也就夏语桐那个层次。
与席恩娜这种大师是没法比的。
然后妆化好，来到餐厅吃饭，吓了蓝妈一跳。
她化了一个和席恩娜一模一样的烟熏妆。
“这孩子。”蓝妈笑骂，你也没那个气质啊，看着不伦不类的，真像街上的小太妹。
这大概就是女生之间的乐趣吧。李丘泽也搞不懂。
蓝爸笑而不语，他能明显感觉到，自从小李和小席过来之后，女儿变得开朗不少。
只要女儿能天天这样，化个烟熏妆算什么，耳钉、唇钉、脐钉随便打。
他不在乎这些东西，也见识过一些年轻人的潮流，厂里的黄毛少年着实不少。
他只要女儿开心。
吃完饭后，叶飞如约而至，看到蓝雪儿这个模样，憨憨的脸上初次有了一言难尽之感。
将大家逗得哈哈大笑。
“咋的，小傻子，你敢说我不好看？”蓝雪儿坐在轮椅上，叉着腰问。
“没…没以前那么好看。”
真是一个不会说谎的孩子呀。
遭了蓝雪儿一个屁股板子。
第二百三十四章 无良叔叔
厨房里。
蓝爸蓝妈都去忙了，管理这样一家工厂显然也是不轻松的。
叶飞擅长制作小点心这件事，他们早就知道。
只剩下李丘泽、席恩娜、蓝雪儿和叶飞四人。
前三人都杵在餐厅门口观摩，将里侧的厨房完全交给叶飞。
李丘泽原本还担心他们这样盯着，这个从骨子里透着股自卑的少年，会不会感到紧张，以至于发挥不好。
此刻才发现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制作起糕点来，叶飞显得极为专注，一颗心完全沉浸其中，根本没空留意他们。
先是和面，手法十分老练，不消一会儿，便达到了面光、盆光、手光的程度。
然后将面饼放置一旁，让它自然发酵。
开始准备馅儿料。
这个比较复杂一些。
李丘泽买不到成品的咸肉丁，便买了一块咸肉，需要改刀加工，看他取了温水，大概率还要浸泡，或许是嫌它太咸了，又或许是因为口感考虑。
咱也不懂。
包括黑芝麻、干桂花这些，似乎都不能直接用，全部要进行二次甚至三次四次加工。
叶飞全情投入，忙得不亦乐乎，他在享受这种感觉。
仿佛此时的他才是最真实的他。
就连平时脸上始终挂着的憨憨笑容，这会儿都消失不见。
脸上写满“专注”二字。
李丘泽感觉自己现在喊一声叶飞，他估计都听不见。
乍一看，这个样子与正常人没有任何区别。
而且还是一位少年有成的面点大师。
“其实做要不了多久，主要准备材料费时间。”蓝雪儿小声道。
李丘泽下意识点头，再看向叶飞那边，果然毫无察觉。
备材料备了一个多小时，煤气灶开火关火好几次，单是一份黑芝麻他就炒了三遍。
还是那句话。
有啥讲究咱也不懂啊。
“对面食品厂生产的东西，他应该全都会做，打小就盯着瞧。”而且席恩娜敢保证，师傅制作的时候，他绝对会全神贯注“偷师”。
未必是刻意的。
但是忍不住。
兴趣所在。
“那可不？”蓝雪儿有几分与有荣焉的感觉，“他都瞧不上呢，几年前就不拿厂里做的东西给我吃了。他会的那些糕点，有很多他叔肯定不知道，不然不给它们生产出来卖钱呀？”
席恩娜听罢若有所思，问道：“是他瞧不上还是你瞧不上？”
“啥…啥意思啊？”
“就是说食品厂本来生产的东西，你是不是和他说过不好吃了？”
“那…它本身就不好吃啊。”蓝雪儿有点get不到她的意思，下意识道，“吃一两次还行，多了就腻了。”
席恩娜越想越感觉到自己猜测的是对的，又问：“那叶飞是什么时候开始热衷起制作小点心这件事的？是不是你和他说过厂里的东西不好吃，然后他就开始自己做？”
蓝雪儿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那时候她的病情陡然加重，彻底无法下地走路，脾气变得很大。
小傻子依然像以往一样，隔三差五给自己送吃的过来，但是好几次，自己发火，将东西直接扔了，还冲他嚷嚷说一点都不好吃。
然后有一阵儿小傻子没再给她送吃的。
等重新拿来小点心时，说是他自己做的，应该会更好吃一些，自己一尝，果然如此。
嗯，小傻子真是个好朋友。
他做的那些小点心，尤其是在那个时候，带给了自己很大慰藉。
当然，也让自己胖了好几斤！
那么席恩娜也就懂了，她真没猜错。
记得以前在书上看过一句话：任何的热爱都不是凭空而来，热爱的源头一定是一种追求。
不过想着雪儿才十七岁，尚未成年，有些话她也就不说了。
该懂的时候她自然会懂。
将近两个小时，叶飞终于将半成品的马蹄松送进了烤箱，李丘泽满以为大功告成，正准备走过去搭几句话，却发现叶飞依然没脱离状态。
便又退了回来。
‘都做好了，不是直接烤就行？’他心里还在想。
叶飞接下来的操作告诉他，还真不是这样。
烤了一会儿后，取出来，继而放进去接着烤，这样的步骤重复了好几次。
李丘泽三人都看得一脸懵逼。
“这是不是也太繁琐了？”席恩娜心说如果是让她来做，就算是龙肝凤胆她都不吃了。
“但肯定好吃！”蓝雪儿很自信道。
回忆着叶飞刚才的操作过程，每次重新烤的时候，他好像都对烤箱进行了调节，李丘泽蓦地冒出一个想法，惊讶道：“他该不会是在模拟那种油桶火炉的烤制效果吧？”
席恩娜和蓝雪儿相视一望，你要这么说，还真有可能。
面点烤制的香味在厨房中弥漫，麦香味特别浓郁。
昨天他们在档口，人家师傅制作时，都没达到这种程度。
蓝雪儿这个小馋猫都有点流哈喇子了。
“小傻子，好了没有？”
小傻子这个称呼似乎是什么语音指令一样，叶飞立马反应过来，回过头，憨憨一笑：“还有五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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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估计也只有蓝雪儿这么喊才有用。
“我都想吃了。”
“好，马上。”
五分钟后，烤箱结束工作，叶飞带着隔热手套取出托盘，只见里面静静躺着四只色泽金黄的马蹄松，其上颗颗黑芝麻点缀，喷香扑鼻。
外形与人家档口卖的几乎一模一样。
为什么说几乎呢？
因为他制作的马蹄松更加精致。
细节上没有一丝多余的部分，乍一看，像是个塑料或者陶瓷做出来的工艺品。
“卖相满分。”席恩娜打趣道。
“我尝尝味儿。”
李丘泽找来钢叉，迫不及待叉起一只，放在嘴边吹了吹后，轻轻咬下一口，只到表皮部分。
极为酥脆的口感，十分公正地讲，确实要比昨天档口卖的更酥更脆。
咬开后，他特地等凉了会儿，才再咬下一口，这次尝到了馅儿。
随着他嘴巴不停咀嚼，一股复合型的咸香、其中掺杂着少许甜蜜的滋味，在味蕾间绽放。
这的确是昨天档口那种马蹄松的味道。
但是，更香！
咸和甜的比例十分完美，互有滋味，又互不抢风头，让他想到了自己的芝士奶盖。
所不同的是，芝士奶盖以甜为主，少许的玫瑰盐用以中和甜味，让人吃起来不甜腻，营造出多一重口感。
这个恰恰相反。
以咸香为主，掺杂进少许的甜味，用来解除油腻。
与此同时，一样制造出了更有层次的口感。
李丘泽惊喜，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如果拿这款马蹄松在昨天那家档口隔壁开家新店，那家档口得倒闭。
人才！
大才！
要知道他仅仅看人家做过一次，只吃过一只，便能完全复制出来不说，还比人家做得更好。
这都不是写轮眼了吧？
叫什么眼他也不知道，《火影》没看全。
“怎么样？”
“你们自己尝。”
席恩娜和蓝雪儿分别尝过之后，后者露出果不其然的小得意，前者同样一脸震撼：“怎么……感觉更好吃了？”
李丘泽点点头，望向叶飞的眼神透着股炽热。
“那个……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叶飞说着，忙不迭走向厨房门口。
“你把这只拿去啊！”蓝雪儿喊道。
“不吃了，给你。”
席恩娜再次尝了尝，回忆了一下昨天的味道，确实好吃一些，她没感觉错。
“李丘泽你现在能说说，干嘛非要让他做一次了吧？”
蓝雪儿对此也很好奇，捧着马蹄松，昂起小脸。
“我想给他一份工作。”
“啊？”蓝雪儿诧异。
席恩娜一副“你继续说”的模样。
“我接下来准备再搞个大店，像欧香阁一样，也卖糕点，不过现在做西式糕点的太多了，我没什么兴趣，我准备做咱们自己的传统糕点。”
李丘泽说到这里顿了顿，看了席恩娜一眼：“你知道的，糕点好找，人才难觅。”
“这么说他刚好撞你枪口上了？”
“这话说的。”
什么叫撞枪口上？
这叫缘分。
“哥，这……恐怕不行啊。”蓝雪儿蹙眉道。
第二百三十五章 带走叶飞的决心
“你是说他的病对吧？”李丘泽望向蓝雪儿。
他早前为什么会生出放弃叶飞的打算？
正是因为这个。
如果叶飞发病之后，只有雪儿能让他恢复，那于情于理，他不应该这么自私。
哪怕是现在，他也只是正儿八经看中叶飞，但能不能行，他这个病到底是什么情况。
必须了解清楚。
否则万一闹出人命怎么办？
“噢，他的病也是一个原因……”
卧槽，敢情还有比他的病更麻烦的原因？
显然蓝雪儿刚才说“这恐怕不行”的缘由，还不是因为这个。
“等等等等。”李丘泽一阵头大，将她打断，“先说他的病。”
总感觉不能有比这更严重的因素啊。
“雪儿，我做个假设，如果他突然发病，你不在，又根本找不到你，会怎样？”
“会……会……会很难受啊。”蓝雪儿想了想道。
诶？
李丘泽眼前一亮，就这？
忙不迭追问：“不会闹出什么危险之类的？”
“不会。”蓝雪儿摇头，“我又不是一直在他身边，他以前也有发病我不在的时候，反正就……不停像那天一样，抽啊抽的，口吐白沫什么的，要折腾一会儿，后面就会自己慢慢好过来。”
席恩娜插话问：“不用吃药什么的？”
“不用。”蓝雪儿再次摇头，“他这个根本不是病，是精神上的问题还是心理上的问题，反正我也不懂，柴万福说以前送小傻子去医院看过，也不知道真假，但我知道有几次发病我不在的时候，他都是自己好的，没有吃药。”
“其实也是病，不管是精神上的还是心理上的，如果配合药物治疗的话，应该会更好一些。”席恩娜下意识道。
她深有体会。
有时候真的不能信邪，病了还就得吃药。
李丘泽心里喊了声“yes”，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件事还真能打个算盘。
他最担心的是，叶飞发病之后得到不到及时医治——任何手段上的，会带来生命危险。
那可不是儿戏。
没了这重顾忌，他感觉其他的都是小事。
“诶~雪儿。”突然想到什么，李丘泽问道，“假如他突然发病，你不在身边，我给你打电话，让他听到你的声音，会有效果吗？”
“还……真有。不过醒得没这么快。”蓝雪儿点点头。
她讲起来，有一次就是这样。
过年的时候。
她在市区那边的家里，柴万福突然打电话给他爸，说叶飞发病了。
当时无论是她去找叶飞，还是柴万福带着叶飞来找她，都需要很长时间。
情急之下，她便对着电话大喊了一会儿，叶飞也就醒了。
“这事感觉能进个什么世界奇异录。”席恩娜微微一笑。
李丘泽同样笑了笑，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不就妥了么？
“雪儿，你不知道他那个叔叔……叫柴万福对吧，带没带他去看过医生。那你爸知道吗？”
蓝雪儿撇撇嘴：“大概也不知道吧，这毕竟是他们家的私事。但我感觉没有，柴万福那家伙舍得个鬼，你都不知道他平时怎么对叶飞的，说出去也是表叔侄的关系，对叶飞还没厂里的工人好呢。
“叶飞读完小学就在厂里打杂，人家问他怎么不让孩子读书，他还很有理，说孩子有病，学校不要，这么多年，也没见他给叶飞发过半分钱工资，就像对待奴隶一样。”
“诶~”席恩娜忽然想到什么，不由问道，“昨天听蓝叔叔讲，叶飞他妈不是给他留了好多钱么？钱呢？”
“被无良亲戚瓜分了呗。”
蓝雪儿有些气恼地说：“这事我爸以前跟我讲过，说叶飞他外婆死的时候，还给他留了钱的，结果一帮亲戚凑在一起一谈，给分了。
“柴万福这家伙大概拿得最多，所以叶飞就跟了他。”
“这帮人！”席恩娜听罢也是一阵火大，“拿了人家妈妈留下的钱，就这样对待他？”
李丘泽心里同样很窝火，大概揣摩出一些东西，问道：“雪儿你说的原因，不会是柴万福吧？”
“对呀！”蓝雪儿点头，“柴万福那个周扒皮不可能让你把小傻子带走的，小傻子现在在他厂里多好啊，又不用发工资，就管个吃住，什么脏活儿累活儿都干，他还上哪儿去找这样的人？”
“他不会自己走？”席恩娜额头都有些鼓包。
“他不敢的。”蓝雪儿叹了口气道，“小傻子很怕柴万福，胆子特别小，你们应该也看出来了，柴万福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
“这王八蛋肯定给叶飞造成了什么阴影！”席恩娜粉拳都攒起来了。
李丘泽拍了她一下，继而望向蓝雪儿问：“你上次说，叶飞不喜欢柴万福对吧？”
“这还怎么喜欢？”
蓝雪儿一副“你是不是傻”的模样。
李丘泽也就确认一下。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事情就好办了。
某种程度上讲，还有一定意义——解救一个孩子逃离苦海。
无非去找柴万福谈呗。
“哥，你是不是想去找柴万福谈这件事？”
蓝雪儿看出他心里所想，却并不看好：“我感觉没用。你不清楚这个人，尖酸刻薄的很，又不要脸。你就算说得天花乱坠，为小傻子好也没用，他可不会在乎小傻子的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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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钱谈呢？”席恩娜下意识问。
“那他不得狠宰一刀？”
席恩娜看了李丘泽一眼。
“我有数。”
“哥，这事你最好先跟我爸说说，有些事情我不太清楚，我爸比较了解。”蓝雪儿建议道。
如果小傻子能逃离万福食品厂那个魔窟，她当然求之不得。
实际上她以前还真的央求过她爸，让他将小傻子弄来自家厂里。
可他爸说没戏，办不成。
李丘泽嗯了一声，他对柴万福这个人一无所知，蓝雪儿一个小孩子，腿脚还不方便，只怕知道的也很片面。
去会这个周扒皮之前，确实有必要找蓝爸详细了解一下。
“我去找你爸。”
“那我也下去吧，下去练会儿车。”席恩娜道。
说着便推上了蓝雪儿。
李丘泽独自来到三楼，去总经理办公室没找到蓝爸，蓝妈也不在，工作人员告诉他都在开会。
那就不好打扰了。
心里装着事，不知不觉中走到了楼下，水泥场上，夕阳的余晖中，席恩娜正在练车，将蓝雪儿安置在一个安全的水泥平台上。
“哥。”
“嗯。”
“没找到我爸？”
“在开会呢，晚点再说。”
蓝雪儿哦了一声后，岔开话题，指向汽车那边说：“我感觉小娜姐会开了。”
“她本来就会开，不然驾照怎么考的？”
说来也奇怪，这妞不心痛钱，当初十万块刷出去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却很心痛车。
这是个什么心理？
李丘泽也搞不懂。
看着席恩娜练了会儿，倏然一阵哭喊声传来，其中还夹杂着一个男人的怒骂。
李丘泽和蓝雪儿同时表情一变。
这是叶飞的哭声。
“柴万福那个王八蛋又打小傻子！”
这种事显然不是第一次发生，蓝雪儿大急，双手转动轮子，就想赶过去。
可下面是台阶。
李丘泽干脆一把将椅子和她整个人抱起来，抱到平地上后，才推着轮椅，快速向厂门口赶去。
席恩娜注意到这一幕，赶紧停下车，头探出车窗正想询问一句，也听到了哭声，同样表情一变。
甩门而出！
万福食品厂门口。
长着一对三角眼的柴万福，手里拎着一根手指粗的钢筋，一下一下抽在叶飞身上。
可怜叶飞本就瘦得全身没有二两肉，那一下一下全砸在骨头上，怎能不疼？
“小兔崽子还敢跑，翻了天不成，给老子站好了！”
叶飞是被他从厂房里一直打到门外的，这下算是被他控制住了，一手拽着叶飞的左胳膊，另一只手上的钢筋死命抽。
“老子对你算是仁至义尽了，昨天你说要出去玩，老子是不是半句没反对？今天交给你的任务不做完，还敢给我偷跑出去，我不给你涨涨记性，我就不姓柴！”
李丘泽隔着厂门听到这句话，再次表情一变。
宿舍里两个温市人，温市这边的话他现在大致也能听懂一点。
情急之下干脆放开轮椅，火速冲向旁边的小侧门。
第二百三十六章 我和他情同父子，得加钱
“住手！”
李丘泽从蓝家工厂里冲出来时，柴万福便注意到了，猜想应该就是蓝家那闺女的朋友，来了有几天。
臭小子倒挺爱管闲事。
你说住手就住手？
柴万福置若罔闻，冷笑一声，再次挥起手中钢筋。
“啪！”
叶飞被他拽着无法躲闪，一钢筋抽在后背上，痛得表情都扭曲了，身体不受控制地弹动着。
“你！”李丘泽大怒。
他意识到叶飞挨这顿揍是因为自己，如果不是自己缠着让他复制马蹄松，就不会有这档子事。
昨天叶飞显然对他们撒了个谎，他今天并没有时间。
蓦地想起他之前做完马蹄松后为什么那么急切地离开。
一时是既愤怒，也内疚。
没有多想，赶紧冲上去，用身体挡在了叶飞前面。
“诶~哪冒出来的小子，你给我让开！”柴万福大喝，还扬起手中钢筋，威胁道。
李丘泽怒视着他，一副“你动老子一下试试”的模样。
柴万福体型干瘦，身高不足一七五，不吹不擂地讲，李丘泽一只手就可以掀翻。
看到对方无动于衷，柴万福手中的钢筋落也不是，放也不是。
这时食品厂内探出不少人头，他余光注意到，倒是一下找到宣泄口：“看什么看？不用开工了！滚！”
工人们暗自摇头，顿时作鸟兽散。
蓝家厂门打开了，席恩娜推着蓝雪儿走出来，旁边还有个门卫大爷。
说了句大概是谴责柴万福的话。
后者当即破口大骂：“老不死的，管你屁事啊！”
门卫大爷像那些工人一样，显然也有点怯他，叹了口气，走回门内。
眼不见为净的样子。
“小傻子，你没事吧？”蓝雪儿眼睛都红了，关切询问。
“没…没事。”叶飞忍着疼痛，咬紧牙关道。
“就算你是他叔，你也不能这样打人，他才十六岁，你这是虐待未成年人！”席恩娜挑眉道。
“哟，来了个多管闲事的小子不算，又冒出个女的。”柴万福一阵火大，“老子今天就打给你们看看！”
说罢，陡然侧身，避过李丘泽，一钢筋甩出去。
不过他并没有得逞。
钢筋顿在空中，一双大手将它紧紧握住。
柴万福扯了扯，纹丝不动。
“臭小子，我警告你，赶紧给我放开！”
“你再这样，我报警了。”
“报警？”柴万福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道，“来来来，赶紧报，我等着。”
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李丘泽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实际上也挺头大的。
对方毕竟有亲戚关系。
举个很简单的例子，你爸打你，报警有什么大用么？
警察叔叔过来，顶多也就是批评教育一下。
你看这厮像是能被教育的人吗？
而他现在能护住叶飞，但是晚点呢？
他这边反映越大，只怕晚点叶飞遭受的打骂就越凶。
“叶飞叔叔，这件事我得向你道个歉。”
柴万福见他态度软下来，冷哼一声，越发得意。
“下午是我有点事，请叶飞帮忙，我不知道他有工作没做完，他性格憨厚，也没说。
“你高抬贵手放他一马怎么样？你这边有什么损失，我补给你。”
李丘泽说罢，摸出钱包，抽出几张幺冻冻，也没数，大概五六百的样子，递了过去。
席恩娜见此皱了皱眉，不过转瞬又释然了。
能怎么办呢？
只能先稳住对方。
不然叶飞现在免了一顿打，待会儿等他们不在，八成还是免不掉。
她下意识瞥了眼柴万福手中的钢筋。
既然有血缘关系，怎么下得去手？
禽兽！
如果说早前李丘泽说想给叶飞一份工作，将他弄到自己手下时，她还感觉李丘泽这家伙有些市侩的话，那么现在，她巴不得李丘泽更市侩一些。
赶紧促成此事。
只要真能谈下，如果涉及到钱的问题，她这边也愿意尽量帮一把。
“嘭咚！”
钢筋被丢弃在地上，柴万福将钱薅了过去。
一副“这还差不多”的模样。
“那叶飞叔叔，这件事？”
“今天给你个面子，就算了。”柴万福说罢，放开了叶飞，喝道，“还不赶紧滚进去，丢人显眼的！”
这特么到底谁在丢人现眼啊。李丘泽强压住心头的怒火。
深知小不忍则乱大谋。
接下来他还得找对方谈判。
“扭扭捏捏的，像个娘们一样！”
叶飞本想向李丘泽道声谢，稍微走慢了点，被柴万福从背后猛地一脚，踹得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
李丘泽放在裤缝线边的右手悄然握紧，真特么像一拳砸过去呀！
这家伙反正看叶飞哪哪儿都不爽就对了。
既然这样，你又为什么要禁锢住他？
你如果不愿意养他，以叶飞和蓝雪儿的关系，还有蓝爸蓝妈的人品，绝对会收留。
再说叶飞说小也不算小，还有一身本事，哪怕独自生活也不至于饿死。
不比被你个禽兽叔叔压榨、虐待强？
柴万福和叶飞都进入食品厂后，李丘泽还特地在门口待了会儿，见没有动静传出来，这才松了口气，走向对面。
“李丘泽，赶紧谈这件事，如果缺钱，我问我妈要一些。”席恩娜道。
“我也问我爸要！”蓝雪儿咬牙切齿地说。
如果她行动方便的话，刚才非得冲过去咬死柴万福那个王八蛋。
李丘泽点点头：“我先找一下蓝叔。”
……
太阳已经落下山不见，仅仅西边天空还弥漫着一些火红的霞光。
行政楼这边会议已经开完，蓝妈和两个姑娘上楼烧饭去了，李丘泽来到总经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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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你这边刚开完会，要不先休息一下吧，我这边的事晚点再说也行。”
蓝爸笑了笑：“没事，不累，这不新的一个月开始了，布置下生产任务而已，不像月底催生产，伤神。”
说罢，给自己沏了杯茶，还捎来一杯。
李丘泽起身双手接过。
俩人坐在办公室靠墙的木艺沙发上，也就谈开了。
“诶~那不刚好对口了吗？”
听说李丘泽的奶茶店准备引进点心什么的，蓝爸恍然：“叶飞那孩子做小点心，确实有一手，他经常给雪儿送吃的，我们偶尔也尝过，是真好吃。不过……”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看了李丘泽一眼：“你想要把他带走，没那么简单啊。
“其实雪儿以前就跟我讲过，让我把叶飞弄到厂里来，我这几百号工人都养了，也不差他一个。问题是…他那个叔叔，叫柴万福，就对门万福食品厂的老板，我不知道雪儿有没有跟你讲过，他不放啊。”
“我已经见过。”李丘泽说着，便把之前的事情讲了一下。
“这家伙！”蓝爸听得也是火气直冒，“他自家儿子不见他这么打过，娇生惯养的，惯得像什么一样，上学成绩一塌糊涂，还准备送去国外留学呢。”
“他跟叶飞到底是什么关系啊？”李丘泽问。
“表叔侄的关系。”
蓝爸告诉李丘泽，柴万福是叶飞奶奶的妹妹家的儿子。
叶飞家亲戚很少，自从他父母那件事情之后，叶家那边就不管他了，所以有一阵儿听说过叶飞要改姓，不知后面又怎么不了了之了。
他亲生奶奶这边就两个孩子，他妈，还有个舅舅。
他奶奶去世之后，舅舅一家便移民国外了，将叶飞托付给柴万福抚养，应该还给了笔钱。
打那以后他舅舅一家就没再回来过，据说也没联系，这层关系基本算是断了。
隔得这么远，柴万福能对叶飞有什么亲情？
确实就像过去的地主老财样，当个长工使了，高兴了给个三瓜俩枣的，不高兴了又打又骂。
“不过有一点，从法律上讲，他是叶飞的法定监护人。”
蓝爸沉吟道：“你之前做的是对的，和他起冲突，就算是报警，也没什么大用，最后还是苦了叶飞。”
第二百三十七章 有个法子能把柴万福忽悠瘸
五月四号，礼拜天。
不过法定节假日已经过了，该开学的开学，该上班的上班。
李丘泽他们这种技校是特殊情况。
他昨晚没怎么睡好，所以起得稍晚一些，上午九点左右醒来，还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抽完两根烟。
昨晚和蓝爸谈了蛮久的，柴万福一个“法定监护人”的身份，断绝了他所有其他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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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想要带走叶飞，只能找柴万福谈，还必须征得他的同意。
除此别无他法。
起床洗漱，完了来到餐厅，蓝妈大概去忙了，桌上留有早餐，用防虫罩罩着。
简单吃了点后，李丘泽乘电梯来到楼下。
在空场子上漫无目的地走了走，又抽了两根烟，待到第二根烟嗦到烟头，用力往地上一扔，溅起几缕火星。
大步流星向厂门口走去。
……
万福食品厂。
柴万福正坐在办公室里跷着二郎腿，剔着牙，同样刚吃完早餐。
听说有人找自己，还以为是哪个客户，正准备起身迎接一下。
看到李丘泽从门口走进，屁股又落了下去。
“什么事？”他继续剔着牙，漫不经心地问。
“我想跟你商量下叶飞的事，我想把他带走。”李丘泽自顾自走到办公桌对面坐下，开门见山道。
“啥？！”
柴万福楞了一下，动作一顿，惊讶地打量了李丘泽一番。
似乎他脸上长了花儿一样。
继而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少在这儿给我装什么好人，那老话说了，玉不琢不成器，我打他骂他也是为他好。我老子以前就是这样教育我的，你看，我现在虽然不敢说有多大出息吧，但中国十三亿人，我至少比十亿人过得舒坦。
“这说明什么？说明老一辈的教育方式是对的！”
如果昨晚没和蓝爸长聊一番，李丘泽或许还真信了。
这家伙就是典型的当婊砸还要立牌坊，虽然这个比喻不太恰当。
“我知道。”李丘泽点点头，“不过他已经十六岁了，总在工厂里打杂也不是个事，你如果真为他着想，就让我把他带走，我给他找一份更有发展前途的工作。”
“谁特么说他在厂里打杂了？”
柴万福瞪眼道：“我能这么对待自己侄子？他在我这边好吃好喝的，我还让师傅教他手艺，准备将来接班的，怎么就没前途了？
“你知道我厂里的师傅多少钱一个月吗？七七八八算起来五六千！
“我看你小子也算有点来路和见识，你看看外面现在那些坐办公室吹空调的多少钱一个月？”
你家伙嘴皮子那是真的利索。
李丘泽深吸一口气道：“关键……你给了吗？”
“我特么现在给什么给！”柴万福听罢火气蹭蹭窜，如果不是看这小子还算上道的份儿，他都懒得搭理，“他现在还是个学徒，哪有学徒发工资的？
“等以后他真有那个本事做师傅，我当然会给他发了，就算……不给那么多，我也会帮他存起来，以后成家结婚不要钱啊？
“你小子趁我没发火之前，赶紧滚！死了这条心。”
看到李丘泽动都不动，柴万福扔掉手上的牙签，桌子一拍：“还敢到我的厂来撒泼放赖是吧？”
说着就准备喊人。
“你开个价。”
李丘泽终究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虽然他很明白，这无异于送给对方宰。
奈何不是没尝试过，想要让这王八蛋轻易放人，根本不现实。
柴万福到嘴的一嗓子收了回来，再次打量了李丘泽一番，问：“你哪儿的人啊，家里干什么的？”
“湖省的，家里没干什么，父母开个小便利店。”
柴万福一副老子信你才有鬼的模样。
开便利店的人家的儿子，敢这么说话？
好像还有台车。
眼珠子骨碌碌转着，合计一下道：“你先说说，你想把叶飞带哪儿去，做什么？你知道的，这年头骗子多，我作为表叔肯定要把把关。”
“有必要吗？”话谈到这个份上，李丘泽懒得给他再留脸了，“你直接说吧，行就行，不行我也没办法。”
“什么叫你也没办法？敢情好像我对叶飞多不好一样！”
柴万福一阵气结，不过没有发火：“你知不知叶飞六岁就跟了我，我供他吃供他住供他穿，还供他上学，后面因为老是犯病，学校怕了，才没让他读。
“到了厂里，开始确实打杂过一阵儿，但那时他才多大，能干什么？同时我也是为了锻炼他勤劳能干的个性。
“后面长大点，我就让师傅教他手艺，这小子有多笨你打过交道，大概也是知道的吧？
“现在怎么样？我厂里的产品都会做，有时候还会自创些什么糕点出来。成了人才！”
李丘泽可算明白他说这番话的目的了。
根本不是回怼自己。
而是先铺垫一下，方便后面议价。
不过有件事情麻烦了，这厮对叶飞的才能，并非一无所知。
“你那边如果真有什么好路子，为了孩子的前途，我倒是也不反对……”
看看，果不其然。
柴万福说到这里，忽然抹了把脸，唉声叹息道：“可是现阶段，这孩子还小，思想不成熟，他体会不到我这种铁棒教育的良苦用心，怕我，甚至恨我。”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抬头看了李丘泽一眼：“我如果现在让你把他带走，也就真走了，以后还能记得我这个叔叔吗？
“我含辛茹苦的……到今年刚好十年，十年呐！将他拉扯长大，我容易么我。”
李丘泽故意装作听不懂问：“那你是个什么意思呢？”
“你得补偿我啊。
“诶~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你敢说你想把他带走，就完全是出于什么自以为是的好心，没点涉及到利益的想法？我不信世上有这种人！书上、报纸上的那些故事，都是给人洗脑的罢了。
“为了孩子的前途，我可以做出取舍，但是这一舍，我就很亏啊。这孩子等于白养了。咱们做人还是要现实一些。
“你要真想带他走，那我就明说吧，我失去一个孩子，那你得给足数。不然免谈。”
要钱就要钱吧，还扯出这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
老实讲，李丘泽现在都有点反胃。
“你所谓的给足数是多少？”
“我先声明一下，我是真感觉你那边可能有比我这里更好的路子，毕竟蓝家也是大户人家，你能跟蓝家那闺女处朋友，肯定也有几分来路，别忽悠我说什么开便利店的，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
“还有昨天那个高个儿姑娘，还是个混血吧？家境肯定也是不简单的。
“我是基于这方面的因素考虑，才跟你谈的，不然说真话，我理都不会理你。”
懂了，看着感觉我是个二代，还挺有钱的。
所以才唠一唠。
不然遇到一个感觉没搞头的主儿，当场就轰出去了。
李丘泽心如明镜，暂时没说话，对方显然还有下文。
“那我再跟你捋一捋，我抚养叶飞十年的开销吧，你知道的，现在养孩子真不容易，方方面面都要花钱，我还让师傅教他手艺，把他培养出一身本事，这方面也是投入……”
这狗几把叽叽歪歪了一大堆。
李丘泽真想俩耳刮子抡过去，把他嘴巴打歪掉。
实在见不得这种嘴脸。
“虽然他现在思想不成熟，没拿我当叔叔看待，但我是打心眼里当他是自家孩子啊，情同父子，从小到大也付出这么多，物质还是小头，大头在感情上面。
“反正吧，我也就说这么多，你想带他走，三瓜俩枣的就别提了，得说个合适的价码。”
李丘泽摇摇头：“我不说，你说说看，我还是那句话，行就行，实在无能为力的话，那我也没办法。”
柴万福瞥了他一眼，一对三角眼骨碌碌转着。
“要我说的话……那就一口价，一百万。”
第二百三十八章 饵料
李丘泽如果有一百万，说不定当场也就付了。
叶飞的价值绝不是区区一百万可以衡量的。
同时也是不想再见到柴万福这个人。
别说见，就是看一眼都感觉污了眼睛。
可是，他没有。
他现在卡里满打满算，只有十万块。
近一个月内虽然多出四家店的营收，但是开支也不小，老贺那边就付了九万多，还有家里装修房子，前一阵儿又打回去十万。
而柴万福的态度十分强硬，一百万，少一个子儿都免谈。
他知道一些叶飞的能耐，可能在他看来，长期压榨下去，也能榨出一百万。
只是这样来得更快。
……
回到蓝家工厂，这件事李丘泽还不太好和蓝爸讲。
为啥？
因为蓝雪儿曾经央求过他，让他“解救”出叶飞，但是他尝试过之后放弃了。
蓝爸显然是有能力拿出一百万的。
现在李丘泽已经知道，他还有一辆奔驰S350，一台车就够了。
可是话说回来，他的钱也不是大水淌来的。
他和叶飞非亲非故的，有什么理由去花这一百万呢？
这事直接讲出来，可能还会让他显得难堪。
一百万这个沉甸甸的数目，压在李丘泽心头，使得他的心情着实有些糟糕。
如果差一点点，他还能想想办法。
差得太多了。
下意识又摸出一根烟，点上，在厂区进门的空场子上，来回踱步，脑子里围绕这件事情思索着办法。
大概就这样走了一个小时。
差不多临近中午了。
俩姑娘也不知道起来没有，暂时还没看到人。
虽然席恩娜和蓝雪儿都表示过可以分摊，可是怎么摊是个法？
噢，他出十万，人俩姑娘一人出四十五万？
不合适。
是他要叶飞，不仅想帮助对方，还有些利己的想法。
李丘泽没有想到的是，他没找上蓝爸，蓝爸却找到了他。
约莫刚从厂房那边出来，走在路上，刚好看到李丘泽一个人走走转转的，便喊了一嗓子。
李丘泽回应一声，踱步走了过去。
“你去找过柴万福？”蓝爸问。
李丘泽点点头。
“他怎么说？肯定不能同意吧，或者直接狮子大开口。”蓝爸对于这个对门邻居，显然也是知根知底的。
李丘泽苦笑着再次点点头。
“要多少？”
李丘泽摇摇头，只是说了“很多”。
“当初我也是一样的。”蓝爸叹气道，“我上门说这事，他头摆起花，叶飞又听他的话……或者说怕他吧，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还刚好有那种天赋，白要是不可能要来的。
“柴万福这人精明的很，我认识他算算也有十多年了，我就没见他吃过亏，除了在股市上……”
正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股市”这两个字，让李丘泽情不自禁眼前一亮。
忙不迭追问道：“叔，他炒股？”
蓝爸点点头：“那家伙放过去也是一个投机倒把的主，能薅到钱的门路，他怎么舍得错过？
“不过吧，股市这玩意儿，还真不怕他会算计，早些年好像还赚了点，这些年听说怎么炒怎么亏，尝到了甜头，有点陷进去了。
“你去过他办公室，就应该看到他有台笔记本电脑啊，他一个大老粗，哪会玩什么电脑，就是特地为炒股买的。
“那个来钱快嘛，专治他这种喜欢投机的性格，现在成天厂里的事情不好好弄，一颗心全在股市上。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把叶飞弄出来的小点心，搞几款出来，好好经营经营，不止现在这个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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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丘泽心里突然有了对策。
喜欢炒股对吧？
那你可就撞我枪口上了。
活到三十多，在大城市闯荡的人，没被割过韭菜的，应该很少吧？
一些企业、证券公司啊，财经媒体啊，都在不遗余力宣传类似于什么“股市一夜暴富”的故事。
手上有点闲钱的人，还真的很难经得起诱惑。
李丘泽就入过坑。
这也是为什么他现在比较反感股市金融、虚拟经济，立志做实业的原因。
他的性格是那种不搞则矣、要搞就钻进去搞的类型。
就好像当初想着做茶叶生意一样。
有那么一段时期，他入坑股市，确实生出过“既然别人能发财，为什么我不能”这样的想法。
被割了几次韭菜后，十分不服气，买了很多关于股市的书看。
而但凡研究过A股的人，怎么能避开十一次牛市，以及1998和2008这两个特殊年份呢？
今年，就是2008年。
金融海啸的飓风早已在大洋彼岸成型，不日将席卷全球。
“小李，小李……”
“呃，不好意思叔，刚想起一些事情。”
蓝爸感觉这孩子还真有趣，和自己聊着天，还能神游天外。
“你阿姨饭应该烧好了，走吧，先别想了，吃饭去。”
“噢，好。”
……
午饭桌上。
得知李丘泽已经去找过柴万福，席恩娜和蓝雪儿立刻被吸引注意力，感觉满满一桌子菜都不香了。
“他怎么说？”
“是不是要钱了？狮子大开口？”
“你还笑……你倒是说啊！”
“哎呀哥，吃吃吃，就知道吃，我妈做的饭有这么好吃吗？”
蓝妈躺着也中枪，没好气刮了女儿一眼。
你妈做的饭怎么就不好吃了？
这工业区周边几里地你去打听一下，多少人想吃，我都不伺候。
“先吃饭，别急，确实狮子大开口了，不过……你哥我已经有了办法。”
李丘泽像撸猫一样，揉了揉旁边的蓝雪儿的小脑瓜。
蓝妈望着这一幕，不禁会心一笑。
蓝爸倒也注意到，不过思绪在他的话上，一脸惊讶。
有了办法？
之前还见他愁眉苦脸的，这才多大会儿，也没干啥呀，突然就有了办法？
他说的显然不是钱。
可是蓝爸就想不通了，以柴万福的性格，他报了数，你不满足他，他会让你如愿？
那是个见不到真金白银绝对不撒手的家伙。
奸诈狡猾，精于算计。
“小李啊，办法可能没用呀。”他下意识道。
席恩娜还没太听明白，问道：“你的意思是不给钱，有个什么法子让他把叶飞交给你？”
“不要把人叶飞说得好像什么物品一样好么。”李丘泽点点头，“对，就是你理解的这样。”
“能行？”
“不敢说百分之百吧，百分之九十。”
“九十？！”满桌人皆是一惊。
尤其是蓝爸。
是他太笨了吗？
当初受不了女儿的央求，他可也是发动过大脑认认真真琢磨过其他途径的。
可是叶飞未成年，柴万福作为他唯一的监护人。
从法律上来讲，就相当于他爸。
你不答应人家爸的要求，怎么把人家孩子带走？
这是个无解题！
所以他其实是有个计划的，想着如果柴万福对叶飞的态度不改，等再过两年，叶飞成年后，让雪儿把他找过来好好谈谈。
他听雪儿的话。
然后自己这边再给他一笔钱。
让他偷偷摸摸地走掉。
以他的手艺，但凡能遇到一个靠谱的朋友帮衬，支棱个小店起来，都能过得丰衣足食。
他只是精神方面有点问题，社交能力不足，但又不傻对吧？
“哥，真的呀？！”蓝雪儿欣喜。
百分之九十的把握已经很高了，几乎等于成了。
小傻子就要脱离魔窟。
这容不得她不兴奋激动呀。
“你哥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当初说……”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蓝雪儿没好气将他打断，撅着嘴道，“说游戏不玩就不玩，说卖号就卖号，我帮我组建帮会就组建帮会，对吧？”
看着她表情复杂的小模样，大家伙儿全被逗得哈哈大笑。
吃完饭后，席恩娜拉着李丘泽，不忘再次求证一下：“真有把握？”
“你如果别拉着我，我就更有把握了。”
“你要干嘛去？”
“闭关。”
席恩娜：“……”
虽然上辈子研究过2008年的A股，大势完全知道吧，但是想要忽悠瘸柴万福这种狡诈之人，单知道大势是不够的，必须让他立马尝到甜头。
这就需要具体到短线、甚至是精确到一天内的股市行情。
那李丘泽还真要好好捋一捋，或者说回忆回忆。
所幸五一这个时间节点非常好，他还算有点把握。
值得一提的是，今天股市是休市的，并没有按照法定节假日来开工。
他记的还挺清楚的。
明天五月五号周一开市，然后会有一个大波动——金融危机全面爆发之前，2008年A股有数的大波动之一。
第二百三十九章 往死里整（求订阅！）
“小娜姐，我哥呢？”
“闭关去了。”
“闭关？闭个啥关啊，他不是有办法搞定柴万福么，怎么还不去呀？”
“鬼知道，神秘叨叨的。”
“那小娜姐你信不？”
“信……吧。”
席恩娜和蓝雪儿在李丘泽门口聊了会儿后，便继续猫机房打游戏去了。
今天温度格外高，怕是快三十度了，这大中午的，不适合练车。
还是待空调房里砍怪比较愉快。
女孩子玩游戏和男孩子最明显的不同就在于此，她们一点都不热衷于干仗，最喜欢的就是四处看风景，欣赏各种怪物的尊容什么的。
好看的舍不得下刀，太丑的往死里剁！
李丘泽这边，他正坐在客房的办公桌旁，身前的桌面上放着一张便签纸，铅笔头咬在嘴里，不停抓耳挠腮。
左手上拿着手机，正在通过手机百度查看近期的A股行情，以及浏览具体股票，帮助自己记忆。
好在这档子事实际上过去时间也不长。
他是三十岁之后才入的坑，那时有点经济能力，说白了，手头有些闲钱，浪了。
这不没两年就逆流回来了么？
否则还真不一定能记得起来。
熬死亿点点脑细胞后，总算把2008年A股动荡的几个重要节点，捋清楚了。
开年时，大盘股指接近5000，二月末陡然下跌至4000点左右。
接下来的三四月份，每月大出血一次，跌一千，就像大姨妈一样准时。
不过在四月末，五一假期到来之前，有一次大反弹。
截至四月三十号休市的时候，股指已经回升至3786点。
那一个五一假期过后，开市当日，会带来怎样变化呢？
自然是继续涨啊。
其实这玩意儿真的可以分析出来。
虽然这年头还没有五一黄金周的概念，但是国家还是放了三天假，又恰逢气温回暖、全国大范围内艳阳普照的好天气。
老百姓会干嘛？
出门旅游买买买啊！
消费一拉动起来，这几天又没生出什么不好的新闻，股市受内需经济拉动的影响，上涨的势头很明显。
不过能看出大盘上涨不难，可是具体上涨多少，哪些股票会涨，涨幅大概率又是多少。
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具备的能力了。
而且，这一次的股票趋势很诡异，五月六号，重新开市的第二天，有一个巨大震荡。
应该没几个股民料到。
此事暂时不表。
捋了个七七八八后，李丘泽将一头咬乱的铅笔一扔，便签纸撕下来塞进兜里。
别看这小小一张纸。
真要落到那种资本大佬手上，轻轻松松从股市割走个几百亿不成问题。
至于你问他为什么不去割。
他不是资本大佬啊。
钱才能撬动钱。
活了两辈子他也算是看出来了，资本玩的就是一场滚雪球的游戏。
他目前兜里揣着十万本金，滚当然也能滚一把，只是搞头不大，兴趣也不大。
炒股其实也挺费时间的，还容易迷失人的心智。
他想赚钱，有的是渠道。
再说了，何必去割自家人的韭菜？
如果非让他赚这种钱的话，明年倒是有个机会，一来不费时间和精力，二来还可以做到不割自家人韭菜。
买一箩筐放在那里就行。
2009年，比特币该诞生了。
不比这个香？
……
万福食品厂。
柴万福午睡还没起来，反正今天休市，又没搞头，刚好休息休息。
听人过来喊，说上午那小子又过来了。
猛地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
心想莫不是真送钱来了？
其实他都没做什么指望。
这不对方主动找上门来吗？问起来，让开价，他也就随口一报。
行就行，不行拉倒。
没想到居然还真能成。
忙不迭穿好衣服，来到办公室，看到李丘泽果然在，心情越发舒爽。
真是个意外之喜啊。
正好，自己最近赌对了几只股票，前一阵儿就上涨不少，后续情况他同样非常好看，可惜手头不太宽裕，想要继续加仓没有本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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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开小便利店的？”
柴万福笑眯眯瞅着李丘泽，来到办公桌后面的老板椅上坐下。
年纪不大，谈买卖倒是有一手，还知道先降低别人的心理预期。
李丘泽摊了摊手，一副“不装了，摊牌了”的模样。
“好吧，实话告诉你，不是便利店，是搞大超市的。”
“我就知道。”柴万福嘿嘿一笑。
转而想到什么，又狐疑问：“那你怎么还开个小POLO？”
还真够狡诈的，明明都相信我是二代，还要怀疑一下。李丘泽心想。
“你觉得我这身板开POLO合适吗？”
柴万福摇摇头。
“昨天那混血妞你不是见过？”
“噢！”柴万福恍然大悟，听说那辆小POLO还没上牌。
显然是新买的。
心说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儿子。
这才多大点？
泡妞就直接送车了。
牛掰！
不由得笑了笑，再没什么怀疑了。
问道：“所以你现在过来，是上午那个价码答应了？叶飞那孩子本事还是有的，你家开超市的，那更好变现，弄个糕点摊位给他，一百万轻轻松松就能赚回来。”
实际上李丘泽最生气的一点就在于此。
这厮明知道一些叶飞的价值，还要论价卖。
那是真没拿叶飞当个人看呐！
“我答应了……”
“哈哈！”柴万福兴奋得差点没蹦起来。
李丘泽瞥了他一眼：“先别激动，听我说完。”
柴万福好容易收住笑容，怎么看他，怎么顺眼，甚至都想给他倒杯茶了，不过暂时不急，钱到手再说也不迟。
“你说。”抬手示意。
“钱我没有这么多……”
“耍我？！”柴万福脸色骤变。
“先听我说完行吗？”
“哼！”柴万福表情不善，双手环胸。
没钱你说个鬼！
说破了老子也不会同意。
少一个子儿都不行！
“叶飞这件事是我的个人行为，我父母不知道，你觉得我这个年纪，能随随便便动用一百万吗？不过我虽然拿不出一百万，但是我可以让你赚到一百万。”
柴万福斜睨过来：“我听着。”
“我听蓝叔说你喜欢炒股，我可以指点你一番，包你稳赚不赔。”
“屁！”
柴万福一对三角眼眯起：“就你这么大点，还会炒股？还包我稳赚不赔？老子炒股时你还在穿开裆裤知道不？”
李丘泽也不生气，至少表面是这样，淡淡道：“你以为我家是怎么发起来的？”
一听这话，柴万福眼里有了些异样。
圈内炒股的大牛，他也是听说过一些的。
有些真的能靠炒股，炒出亿万身家，然后弄点实业做做，稳个底子，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炒股的应该不是他，而是他父母。
莫非有什么内幕不成？
他同样清楚，信息和情报这种东西，在股市上的重要性。
举个很简单的例子，一家上市公司如果有什么内幕消息，还未对外公布时，你就已经知道。
那先买入或者做空，绝对稳赚不赔啊！
这种信息千金难换，有些大牛路子够野，确实有这个资源。
“稳赚不赔，包我赚一百万？你确定吗？”
“柴总你也是聪明人，这种事情还能骗人吗？是真是假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李丘泽不紧不慢道：“我可以先告诉你几只股票，你随便买，买着试试，只要按照我的指令来，没有亏的道理。”
“好！”
柴万福没做他想。
这玩意儿确实骗不了人。
实际上他也是这样想的。
你小子如果真有这个能耐，我也不管你的信息是从哪来的，先告诉我几只股票，倘若按你说的买的，真的赚了。
那我就信你。
反之……
有多远滚多远！
“明天股市就开市。”柴万福盯着李丘泽说。
后者点点头：“那我就告诉你明天哪几只股百分之百会涨。”
柴万福不再多说什么，将办公桌一侧的ThinkPad搬到身前，将其开机，打开同花顺股票软件。
继而调到一个界面，将电脑翻转向李丘泽那边，自己往椅背上一靠。
其实看不看无所谓，李丘泽早就记下了，不可能报错。
他准备用来钓鱼的股票，一共有四只。
一只你或许会说是我蒙对的，四只全中……
你还不得把我当爹一样供起来？
第二百四十章 说了要让他把我当爹一样供起来，就必须算话
五月五号上午。
股市开盘后，柴万福坐在电脑前分析了一下，大盘有明显上涨的趋势。
与他预料的一样。
心里美滋滋。
他自己本身持仓的股票没有动，坐在老板椅上，单手撑着下巴，一双三角眼阴晴不定。
考虑起李丘泽给他说的那四只股票。
试他肯定要试一下。
万一消息是真的呢？
岂不是白白错过了赚钱的机会？
不过他同样多留了个心眼，担心对方坑他。
至于缘由不难想象，为叶飞那小子出气呗。
所以到底该买入多少，让他一时有些犯难。
虽说账面上目前可支配的资金并不多，也就万把块，但那也是钱啊。
被人坑走一块他都感觉不值当。
他想了想，还是没有贸然下手，决定先观察一阵儿，四只股票被他调出来，目不转睛地盯着。
半个小时后。
四只股票当前的趋势，有两只在涨，一只不动，一只在跌。
不过股票这玩意儿，不到休市前一秒，都无非断定它今日到底是涨是跌。
也就看个趋势，做个分析。
“娘的，这样一看，大面上好像没有在坑我……”柴万福思量道。
观察也观察过，心里有了决断后，他打算赌一把。
也不能太过谨慎，不然财富就离你远去了。
股票这玩意儿，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他将一万多块资金分配了一下，目前有上涨势头的两只股票重仓，暂时不动的那只次之，下跌的那只仅买入一手。
李丘泽如果知道他的操作，就会鄙视一句：“垃圾！”
他觉得自己完全是只菜鸟，如果没有开重生挂，入市便只有被人割韭菜的份儿，都不会这样去买股票。
看涨买？
你不被割韭菜，谁被割？
这真是给你指明了财路，你都不知道怎么走。
从这一点上看，柴万福实在不算一个聪明人，或者说聪明反被聪明误。
假聪明，真奸诈罢了。
当然了，别看现在给了他一点甜头，既然想出这个主意，那还是那句话，忽悠不瘸他？
这种禽兽，李丘泽能绞尽脑汁替他赚钱？
狗屎一坨要不要？
他不仅要堂而皇之的、合理合法的、分文不给地带走叶飞，还要予以柴万福这家伙沉重一击。
最好让这厮倾家荡产！
这种人没资格享受国富安平所带来的荣华。
还特么的比十亿人生活得都舒坦。
我叼你老母。
就应该上街头要饭去，睡桥洞！
诶~李丘泽如果遇到还半个子不给。
还怕他找自己算账么？
他李丘泽又不是吓大的。
唯一让他感觉有些不妥的，是蓝家这边，他可以一走了之，柴万福想找到他都不容易，但是蓝家走不了。
担心柴万福这家伙到时候找不到自己，把矛头对准蓝家，给他们整出什么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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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实非李丘泽所愿。
因此，早上起来吃过早餐，李丘泽下楼晃悠一阵儿，算是锻炼过后，便重新走进楼内，来到三楼的总经理办公室。
“小李，还是你有朝气啊，那两个……唉，晚上不睡觉，早上太阳晒屁股了不起床。”蓝爸苦笑，半打趣道。
“叔，其实席恩娜平时不这样，这次主要也是和雪儿好不容易见面，搞兴奋了。我有个法子，可能能帮助你治好雪儿这个毛病。”李丘泽嘿嘿道。
熬夜，自然是对身体不好的。
更别提雪儿还有病在身。
“噢，啥法子啊？”蓝爸倒真来了兴致，女儿这个作息紊乱的毛病，着实让他有些头疼。
嘴巴都说干了，一点作用没有。
“你就告诉她，熬夜容易发胖，长此以往，不出几年，她就得变成一个大胖妞。另外早餐不吃，等于……回收大便。”
“哈哈！”蓝爸大笑，想着好像是个道理啊，“不过小李啊，这话我说，可能还不起作用，要是你说……我感觉百分之百能凑效。”
有哪个姑娘不爱漂亮？
他女儿虽然腿脚不方便，也是一样的，爱漂亮的很。
而老话说得好啊，女为悦己者容，女儿和小李这个兄妹关系是怎么处上的，他现在基本也了解清楚了。
“那我说吧。”
多大点事。
“等七号走的时候说，先让她再放纵两天。”
“好！”
蓝爸今儿个得闲，似乎没有什么事，功夫茶泡起来，和李丘泽便喝便聊。
他还挺喜欢和这小伙子聊天的。
对方身上有年轻人的朝气、激情，和新鲜的见识、观点。
又有绝大多数年轻人所不具备的沉稳和内敛。
以他从商多年，也算见多识广的眼界来看，这孩子将来必定会有一番大出息。
这里说的“大”，指得是远超他这种人，甚至是他这种人难以望其项背的程度。
所以媳妇儿之前还惦念着他和雪儿的那点事，自己直接就让她打住了。
这种男人，不是他腿脚不好的女儿可以牵扯得住的。
与其可能带来伤害，从此不相往来。
不如维持现状。
有这样一个有能力的哥哥，也算他们前世烧了高香，女儿修来的福分。
以他现在对雪儿发自内心的疼爱程度来看，这很可能是可以维系一辈子的关系。
别怪他这个做父亲的自私。
他更希望如此。
毕竟……他们终有老去的一天，而女儿还小，他们是没福分陪女儿走到头的。
而眼前的小伙子可以。
“叔。”
“嗯？”
“有件事我得和你商量一下。”
蓝爸放下茶杯，示意他继续说：“小李啊，在叔这里就不用见外，有任何事你直接说就行。你也是独生子，说了从小就想要个妹妹，刚好我家雪儿也没兄长，你拿她当亲妹妹看，我就拿你当半个儿子看。你看都是自家人，有什么好见外的？”
李丘泽心头一暖，点点头。
“是柴万福的事，我昨天下午不是又去找过他吗？我有个计划可以让他心甘情愿交出叶飞，不仅如此，我还能让他……吃一次大亏。”
“噢？！”蓝爸惊讶。
还有点不敢置信。
想让柴万福交出叶飞，这本身就不切实际——他说的“心甘情愿交出”，指的肯定是不付出代价的那种。
竟然还能让柴万福那狡诈的家伙，吃一次大亏？
蓝爸突然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这是个什么神仙办法。
自己只怕想到死都想不出来。
“不过我担心，我害他吃一次大亏后，我一走了之，他不好找我的麻烦，会把责任赖在蓝家身上，找你们的麻烦。”
“我怕他？”蓝爸瞪眼。
他的这个反应，让李丘泽心里一下稳了。
“小李你要真能治治这老小子，我举双手赞同！”蓝爸咬咬牙道，显然也是早就看柴万福不爽。
“至于我这边你不用担心，他柴万福还能动得了我？我借他个胆儿看他敢不敢。大家做人做事，其他人心里其实都有数，只是不想说出来，不愿撕破脸皮而已。
“他柴万福敢跟我比关系？
“我再说得直白点，他兜里的钞票都没我多！拿什么跟我叫板？
“小李你放一百个心吧，你叔我虽然没什么大能耐，但是拿捏他柴万福还是一拿一个准的，他敢在我面前蹦跶一下，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霸气！
李丘泽咧嘴一笑。
蓝爸这个例子，倒正应了那句老话“人不可貌相”。
早前还真没料到，他有如此霸气的一面。
不过话说回来，他有些能耐，李丘泽也是能想象到的。
毕竟从商这么多年，五百号人的工厂经营在这里，身家千万以上，在地面儿上又怎能没几分人脉和关系呢？
要知道这才2008年，身家千万级别的，实际上已经算是大富豪了。
既然他完全没拿柴万福当根葱。
那李丘泽就再没后顾之忧了。
接下来，往死里整！
为民除害！
——
PS：兄弟姐妹们……好吧，可能没有姐妹。我已经从日更六千卷到一万以上了，可是均订不升反降啊，太打击积极性了，没订阅就没饭恰，我不能饿着肚子码字呀。
恳请大家订阅也支棱起来，老北拜谢。
第二百四十一章 求之不得的条件
下午三点，A股休市。
“我日啊！”办公室里，柴万福怒骂一声，右手捂住胸口，只觉得钻心的痛。
感觉丢失一个亿一样。
交易时间过了，也就意味着今天的股市行情已经出来。
他本身持有的股票有涨有跌，不过大盘总体向好，还是小赚了一笔。
让他痛心的是李丘泽给他推荐的四只股票。
狗日的上午休市时，这四只股票还不声不响的，哪怕涨也是小涨，在大盘整体上扬的今天，并不起眼。
下午却好像吃了兴奋剂一样。
尤其是快收盘的那一会儿，就跟四匹脱缰的野马似的，一路狂奔，小时内K线图从三十度上扬，变成四十五度上扬，最后甚至超过六十度。
最最过份的，还要数自己只买入一手的那只，收盘时完全像窜天猴一样，拼命往上窜，拦都拦不住。
爆了！
你说他如何不气？
就这，这一只股票他还赚了好几千。
如果早前一万多本金，四只股票平分一下，单是这一只股，他今儿个坐在办公室里不动，就能躺赚好几万呀！
如果他别这么死心眼，将自己原本持有的股票处理掉，挪出资金押宝在这四只股票上……
今天他得发！
痛心疾首，悔不该当初。
不该去怀疑别人呀！
人家给他的是正儿八经的真消息。
看看休市之前这明显不正常的变化，就知道这四只股票背后，显然是有庄家或大牛在推波助澜的。
人家给他了一阵东风……不，四阵！
他居然没有乘上去。
你说气不气人？
“我的娘嘞，老子痛啊！”柴万福捂住胸口，在老板椅上不停扭动，嘴里还嚷嚷着痛啊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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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有路过的工人见到，还以为他突发心脏病了。
“电话！老子的手机呢！”
蓦地想到什么，他赶紧四处寻找自己不知扔哪儿去的手机。
那小子是个财神爷啊！
他已经深刻意识到这一点。
或者说用血淋淋的教训验证了这一点。
对方父母绝对是平时想结交，都不知道上哪儿找去的股市大牛。
甚至庄家！
如今主动送上门，岂有不把握的道理？
人家随便报四只股票，说给他看看真假，就是四只爆炸股啊！
这是什么概念？
那正儿八经透露点消息给他，还得了？
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啊！
……
李丘泽正在蓝家的厂区里，和蓝雪儿坐一起磕着瓜子，顺便“欣赏”席恩娜练车。
手机突然响了，掏出来一看，嘴角不禁泛起一抹冷笑。
三点过了。
猜到了，还真够准时的。
他站起身来，走向旁边。
不是想故意隐瞒这件事，只是细节方面，大家伙儿知道的太清楚，不好，他没办法解释。
总不能把忽悠柴万福的那套说辞，什么“父母是开大超市的”、“是股市大牛”这些，拿来与蓝家人和席恩娜讲吧？
也讲不通呀。
“喂。”
“小李兄弟……”
哟，兄弟都来了。
“情况怎么样？”
“确实像你说的一样，这四只股票就是今天最大的黑马，收盘时一路飙升。”
“那你应该赚了不少呀。”
“嘿嘿，小赚小赚，主要资金都放在长线里。唉，早上开盘时真应该赌一把的……对啦，小李兄弟，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呗。”
“吃饭就……”
“你一定要过来，我让叶飞作陪怎么样？”
狗几把，挺会消费别人的嘛。李丘泽故作犹豫了一下后，回道：“那行吧，在哪儿？”
“没事，我来安排，你四点钟过来我厂门口怎么样？”
看看，李丘泽昨天寻思的什么来着？
是不是得把他当爹一样供起来？
挂掉电话后，旁边的蓝雪儿抬头看了他一眼，不过倒也没多问。
“哥，我爸让人弄了条金枪鱼过来，应该待会儿就送来了，你是想吃刺身，还是其他做法？我到时候提前跟我妈说一下。”
李丘泽摇摇头：“今天晚上我可能吃不成了。”
说着扬了扬手机。
“有安排？”蓝雪儿奇怪道，“你在我们这边还能有饭局吗？”
“那可不？”
“谁啊？干嘛的？”
“干嘛的……就干你家对门那个食品厂的。”
“啥？！”
蓝雪儿一听懵逼了，震惊道：“你是说柴万福晚上要请你吃饭？”
“嗯。”
蓝雪儿：“……”
“哥你到底干嘛了？”
“先保密。”李丘泽嘿嘿一笑，“现在说出来没意思，过两天你就知道了。”
蓝雪儿撇了撇嘴：“说真话，我还是不太信他能让你把小傻子带走。”
李丘泽没多解释，递给她一个“等着瞧”的眼神。
下午四点。
李丘泽准时来到万福食品厂门口。
柴万福已经等在这里。
一辆老款的黑色奥迪A6洗得锃亮。
叶飞也在。
换上了那身二号逛街时，蓝雪儿给他选的，李丘泽付钱的崭新行头。
要说人靠衣装这话真没错，这样一打扮，看起来干净清爽得多，还有点小帅。
头发显然也是刚洗过的。
长归长，却也挺飘逸。
李丘泽冲他笑了笑，他同样憨憨回应。
“来，小李兄弟，先抽根烟。”柴万福一脸谄媚，摸出一包华子，敬上一根。
叶飞注意着这一幕，眼中有股异样和惊讶。
李丘泽昨天两次过来厂里找柴万福，他并不知情。
今天柴万福突然说要带他出去吃饭，还一再嘱咐他收拾利落些，别给自己丢人，下午为这个都没让他干活。
他本身就感觉非常奇怪。
不明白是个什么缘故。
现在再看到雪儿的这个哥哥出现，更是满脑子迷糊。
今晚柴万福特地做了安排，不在周边吃，安排在市区里，所以车还没开到地方时，太阳已经落山了。
蓝家工厂这边，大家也坐上了饭桌。
听说李丘泽被柴万福请去吃饭了，蓝妈张着嘴，好半天没说出话。
柴万福那个腌臜人，她也是了解的。
抠门到了一定程度。
不提别的，就说万福食品厂工人吃饭这件事，早前顿顿萝卜白菜，一点荤油星子见不到，工人不干了，联合起来要罢工。
他倒是怂了。
想了个法子，去肉铺订了猪油。
你以为他舍得给猪油工人吃吗？
他让人把猪油全部炼出来，拿去卖了，剩下的猪油渣带回厂里，让师傅炒菜时加一些。
就这么个周扒皮。
小李和他非亲非故的，因为叶飞的事情好像还得罪了他，他能请小李吃饭？
还去市里的饭店吃？
“妈你别看我，我也不知道什么缘故，问我哥了，他还卖关子，说暂时保密，现在说出来就没意思了。”蓝雪儿翻着白眼道。
旁边席恩娜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情。
李丘泽那厮走的时候，甚至没和她打招呼，这可恶的家伙！
“我现在算是有点信了。”蓝爸眼神明亮，“上午小李和我谈过，他说了，有个计划，不仅能让柴万福心甘情愿交出叶飞，还能让对方吃一次大亏。
“看这情况，他的计划应该奏效了。”
或者说鱼儿上钩了——不过这句话他没讲出来，孩子在，感觉这么说有点邪恶。
“这……”蓝妈表情惊讶，一脸费解。
“你别问我，具体什么计划我现在也不知道，小李没有主动说，我就没问。这孩子做事有一套自己的方式，该和我们说的时候，他自然会说。”
蓝妈感慨道：“我就是想不通啊。”
蓝爸耸了耸肩，表示他也是一样。
可按现在这个情况看，人小李的计划还就是见效了。
“爸，我哥真的这样说？”蓝雪儿一脸兴奋。
饶是席恩娜嘴角都弯起来了。
李丘泽这家伙确实有点坏，不过在这件事上，她希望李丘泽越坏越好！
人神共愤最妙！
恶人，就得大坏蛋来治。
“骗你干什么。”
“耶！太好了，要真这样，咱们到时开瓶香槟庆祝一下！”
蓝雪儿也就是蹦不起来，否则这会儿保管蹦得老高。
第二百四十二章 一跪
温市市区。
如意大酒店。
202包厢。
偌大的包厢里只有三名食客，司机没进来，柴万福倒不是没想过找几个朋友来陪酒，因为他自己实在不胜酒力。
不过这个想法刚一生出来，就被他否决掉了。
今晚他想谈的是什么事情？
发财大计！
且不提，多了些人，这小李兄弟还愿不愿意说。
这种事情闷声发大财不好吗？凭什么要带着别人？
所以饭局确实显得有点冷清。
好在还有个叶飞在，而对方又相当重视叶飞。
至于叶飞嘛……不算是个人。
让他炒股，给钱他投，他会么？
李丘泽瞥了眼桌面上的菜，三个人，七道菜，倒也丰盛，不过算不上豪华。
只是一些很常见的海鲜。
“来来来，小李兄弟，我实在不会喝酒，不能陪你，咱们就喝点红的吧，红的还养生。”
柴万福十分殷勤地倒酒。
李丘泽接过之后，下意识看向旁边。
“噢，他不喝酒的，滴酒不沾，也还小对吧。”柴万福嘿嘿一笑，侧过头，用一种叶飞从未体验过的语气道，“小飞你要喝什么，自己点。”
这时服务员还在包厢里。
“我…我喝白开水就行。”
柴万福下意识望向李丘泽，见他皱了皱眉，没好气道：“哎呀，这孩子，喝什么白开水，搞得你叔我好像买不起一样。来来，赶紧地，必须点一个，听到没有？”
最后“听到没有”这四个字，与前面的语调是不同的。
叶飞这才要了一罐最便宜的听装可乐。
“小李兄弟，别客气，动筷动筷。”
李丘泽自己没吃多少，好菜全夹到了叶飞碗里。
他算是看出来了，柴万福这王八蛋，平时只怕吃饭这件事都要克扣叶飞。
难怪也是十六岁的小伙子了，全身没有二两肉，皮肤泛黄，身高不过一米六五。
八成是长期营养不良造成的。
真特么的是个禽兽！
想到这里他又来了火气。
蓝爸曾经明言过，抚养叶飞，柴万福这家伙是拿了钱的。
不是白养！
“哥，我…我够了。”叶飞还有点不敢吃。
李丘泽心说你够没够，我不知道吗？又不是没一起吃过饭。
看了柴万福一眼。
“这孩子，人家好心夹给你的，你就吃啊。别假客气哈，赶紧吃。”
叶飞这才敢闷头扒饭。
不过还是饭吃得多，菜吃得少。
酒过三巡，柴万福笑眯眯入了正题。
“小李兄弟，你这消息可真厉害啊，四只股票，全中了，一个没走眼。唉，你们赚钱是真容易呀，可怜了我们这些小股民。”
李丘泽浅浅抿了口酒：“看你玩股票也有些年头了，还没明白一件事么，股票玩得是投机吗？”
“不是！”柴万福用力摇头，“绝对不是！其实我知道，玩的还是套路。只是我们这种小股民，一没资源，二没资金，就算知道也没用，只能跟在大庄后面赌一赌，赌对了小赚一笔，赌输了就是被割韭菜。”
倒也通透。
李丘泽微微颔首。
“那……小李兄弟，今天就过去了，承您的情，我也小赚了一些，不知明天还有没有消息？”柴万福搓着手问。
这才是他今晚的主要目的。
当然也想与对方建立长期的友好关系。
对方不是想要叶飞吗？
那就有事求着他。
还说了能让他在股市上赚到一百万。
基于这些原因，那他也没什么不好开口的。
李丘泽看了他一眼道：“还真有。”
“噢~是吗！”柴万福大喜，立马举起酒杯，又敬了一次。
接着就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明天这个消息吧，不仅是个消息，还是个重磅消息。”李丘泽不紧不慢道。
柴万福听得越发欣喜，探着身子问：“怎么说？”
“什么怎么说啊，能大捞一笔呗。”
够直白！
我喜欢！
柴万福眼睛里泛着光，仿佛已经看见数不完的钞票在眼前飞扬，忙不迭追问：“大概能捞多少？”
“这怎么好说。”李丘泽一副看白痴地模样望向他，“那得看你准备投多少本钱啊。”
柴万福想想也是，犹豫了一下道：“实不相瞒，我目前放在股市上的钱，如果全部变现出来，大概有二十万左右。如果就以这个作为本金呢？”
“二十万……”李丘泽故作思量了一下说，“操作正当的话，翻个七八倍，弄个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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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多少倍？！”
柴万福瞪眼，怪叫了一声将他打断。
“七八倍呀，咋了？”李丘泽一副“瞧你那点出息”的模样道。
柴万福内心震撼。
二十万本钱，翻个七八倍，岂不是一百五六十万？
我的天呐！
都说股市来钱快来钱快，“神话传说”倒是听说过不少，但是正儿八经在现实中，他还真是头一回见识到啊。
怎么感觉赚个百多万，在他嘴中就跟个儿戏一样？
“小李兄弟。”柴万福咽了口唾沫道，“让你见笑了，咱小股民，确实没见过世面。到底是什么消息啊，能赚这么多？”
“明天大盘会崩。”
告诉他也没关系，他能知道崩多少？
做空股指可不是开玩笑的，兴许上下几个点就能让你爆仓。
如果你再心黑点，使用了杠杆，可能上下浮动一个点，就会让你彻底血本无归。
“啊？！”柴万福一脸懵逼，“要…要崩？”
这没道理啊！
今天大盘走势这么好。
心中再次升起一股警惕。
“怎么，不信？”
“不不不，不是。”柴万福挠了挠头，尬笑道，“就是…大盘今天走势非常好啊，怎么看都不像要崩的样子。”
李丘泽鄙夷一笑：“如果你都能看出来，那岂不是谁来炒股都能赚？”
娘的，这叫什么话？
老子还是有点水平的好吗！
以前老子也是赚过不少的，这不…最近几年股市行情太谜了么？
老子今天是不是就看出来大盘会涨？
不过柴万福也不生气，对方有东西，他乐意被鄙视，这算个啥，能赚钱才是硬道理。
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不由问道：“那小李兄弟，你明天入场吗？”
“我不炒股。”
“你为啥不炒啊？”柴万福狐疑问，“既然这么好的机会，有钱都不赚吗？”
“我不炒就没人炒吗？”李丘泽没好气道。
柴万福恍然，一时忘了真正的大牛在他背后。
如果家里人在炒，那他确实没必要再入场，还不都是自己的钱嘛。
可是柴万福心里现在有点打鼓啊。
如果明天的行情确实如此，做空大盘能带来七八倍的利润。
那他当然舍不得错过。
这种机会简直千载难逢好吗！
问题是，如果这是一个坑呢？
二十万呐！
他目前的所有流动资金。
假如赔掉，先不提心口流血的问题，他生意都没法运转。
李丘泽自顾自吃着菜，这家伙眼珠子骨碌碌转着，也不知道在合计什么。
好一会儿后，柴万福开口道：“小李兄弟。”
李丘泽瞥向他，有话就说有屁就放的模样。
“我有个想法。”
“说。”
“你不是想让叶飞这孩子跟你走吗？”
柴万福说到这里，闷头扒饭的叶飞猛地抬头，眼里有股明亮的光束一闪而逝。
“然后呢？”
“你明天如果也入市玩，咱们投一样的钱，如果成了……”柴万福斟酌着说，“我就让你把他带走。”
呦呵！
李丘泽的眼神亮了。
我不提，你倒是主动提出来了？
他原本计划，明天先让柴万福这厮赚一坨子，把他赚高兴了，自己再趁机提出来。
他还能不就范？
以后还想不想得到内幕消息？
炒股从某种层面上讲，就是一种合法的赌博。
浸淫其中多年的人，都有种赌徒心态。
赚了就退出来……这样的人不能说没有，少之又少。
人性是贪婪的，赚了一万，你就会想着十万。
“可以！”
李丘泽想都没想就同意了，这机会简直不要太好啊。
因为这次真不是坑。
明天大盘确实会暴跌。
2008年十月份之前，有数的几个暴跌节点之一。
昨天那四只股只是用来取得这狗几把的信任，这次才是李丘泽酝酿好的经过——用一笔到手的财富，让柴万福心甘情愿交出叶飞。
最后还有个爆点。
等叶飞成功脱离他后，那李丘泽就不唬他了。
赚？
赚多少给我吐多少出来！
不仅如此，内裤都要让他赔光！
李丘泽的计划是一环套一环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实际上是一种骗术，叫作“蹬门槛效应”，属于其变种之一。
但基本原理是一样的。
即一步一步打破对方的心理防备，使对方对你越来越信任。
然后，猛地一拐，将他带进坑里。
第二百四十三章 做空股指
柴万福开心不已，这样他心里就稳了。
同时也觉得自己确实想太多了，瞅瞅人家才多大点，刚成年的小毛头而已，哪来的这么多鬼心思。
“如果是这样的话……”
柴万福嘿嘿笑道：“那我再去借笔钱，看看能不能凑个整数，凑五十万。小李兄弟你这边应该没问题吧？随便编个理由问家里要点嘛，实在不行，明天过了还回去就是。”
二十万能翻到一百五六十万。
五十万是多少？
想想他心里就美滋滋啊。
对方和他一起投，他毫无后顾之忧。
‘尼玛，五十万？’李丘泽眼里掠过一丝异样。
这就有点麻烦了。
如果是二十万的话，他身上有十万，再加上五一这几天的营收，现在还没入账，让张杆那边存进去，二十万也差不了多少。
五十万那就真搞不出来了。
不过对方都这么说了，他还怎么去讲“我拿不出来”的话？
要知道柴万福这家伙是极其狡诈的，特别谨慎，自己要真这么说，很可能使得他再生疑窦。
甚至导致之前的一切行为前功尽弃。
“五十万就五十万吧，没问题。”
李丘泽显得云淡风轻地摆摆手：“不过说好了啊，就这个数目，我编个理由去要，我父母暂时不让我炒股，账户都没开，再多我就真没有了，到时候你要多投你一个人投。”
“好好，就五十万，再多我也搞不到。”
柴万福乐得合不拢嘴：“另外，账户的话……你要不然干脆用我的，咱俩一起买？到时候赚多少平分就是。”
李丘泽思索了一下道：“也不是不行，不过涉及真金白银的事情，最好拟个协议。”
白纸黑字，签名画押，蓝家肯定有熟悉的法务，让人把关一下，不怕他抵赖。
毕竟急赶急的，确实没办法再去搞个A股账户。
蓝爸之前聊天时就讲过，他夫妻二人都不炒股。
“可以可以，这没问题。”柴万福拍着胸口道。
“除了这个，还有个协议咱们得签一下啊，我不是不信任你，只是我父母从小教育我，涉及到承诺的事情，最好手上拿个能证明的东西，不然搞出分歧对大家都不好。你觉得呢？”
李丘泽举起酒杯问。
柴万福回应一下后，视线望向对面：“你是说小飞的事？”
“没错。”
“怎么签？”
“简单，就按你说的，如果明天我带你赚到了钱……”
“我打断一下。”柴万福忙道，“是得有个七八倍的赚头。”
“那没这么绝对啊。”李丘泽摊摊手道，“顶多这样写，我保你五十万赚三百万以上，怎么样？”
“好！”柴万福心花怒放。
李丘泽似乎思索了一下道：“要不就现在写吧，这个相当于对赌了，又没关系对吧？咱们那个合伙投资的协议，待会儿回去我把钱要来再说。”
“也……行。”柴万福想了想说。
有三百万，他还要叶飞有何用？
这事确实像对赌。
只要对方没兑现承诺，那叶飞的事情也就不能作数。
叶飞此时依然低着头，但已经不怎么扒饭了，脸上是个什么表情，心里在想什么，旁人不得而知。
李丘泽喊来服务员，借来笔纸和印泥。
柴万福亲自执笔，他来口述。
前面的细节就像俩人刚才商量的那样，李丘泽答应替他利用五十万，在五月六号这天，从股市上赚取至少三百万。
“如果对方兑现这个承诺，那么本人柴万福，将主动放弃表侄子叶飞的监护权……干嘛？”
看到柴万福停下笔，抬头望向自己，李丘泽问道。
“噢，没什么。”
“那就继续写啊。”
柴万福继续低头书写。
“并同意让结拜兄弟李丘泽将其带走……又干嘛？”
这次不仅柴万福，连叶飞也诧异抬起头来。
他怎么不记得自己跟这位李哥结拜过？
“结拜兄弟？”
“叶飞现在还未成年，我带走他有个身份总好点吧？”
柴万福哦了一声，没再多问。
他刚才还真以为叶飞和这个小李兄弟结拜了，不然怎么就能这么仗义？
不得不说，叶飞这臭小子，还真是好命。
小李兄弟为什么要帮他，不好说。
但是能被这种大少看上，这臭小子将来总归不会混得太差。
协议拟好，俩人看罢都没问题后，双方签上大名，并摁下红指印。
这份协议当然归李丘泽拿了。
有了这个，他才能光明正大地带走叶飞，后续就算柴万福反悔，报警，警察叔叔找上门，他也有所依仗。
此时内心欣喜不已。
娘的，总算搞定了。
因为还有重要事情要办，这顿饭没吃太久，不到七点就散场了。
走出饭店的时候，李丘泽示意柴万福先行一步，因为他看到叶飞似乎有话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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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退回饭店里面，没让柴万福看见。
“怎么了？”李丘泽笑着问。
“李哥，谢…谢谢。”叶飞真诚道。
他直到二十分钟前才明白，对方做这一切全是为了他。
“别客气，你是个人才，我的生意还真的需要你，另外雪儿也希望我能把你带走。对啦，我都忘记问了，不好意思哈。你愿意跟我走吗？离开万福食品厂，离开柴万福，但咱们也不会去很远，就在隔壁台市，回温市个把钟头的时间。”
叶飞没有任何犹豫，重重点头：“我愿意！”
这三字说得一点都不结巴。
“那就好。”
李丘泽拍了拍他的肩膀：“等到了台市，我给你找个医生，你的病柴万福应该没给你看过吧？也不是没有机会看好，那个小席姐姐你不是见过吗？她以前也有差不多的病，现在基本好了，到时候你就能做个正常人。”
说完这话后，李丘泽突然感觉搭在对方肩头的右手空了。
下意识低头望去，吓了一跳。
“你这是干嘛？！”
就连饭店的服务员都被吸引过来视线。
面前的少年居然跪下了，双膝沾地。
李丘泽赶紧将他托起来，发现他原本有些浑浊的瞳孔中，此刻异常明亮，两行泪水垂落脸颊。
“以后可不许这样了，男儿膝下有黄金，哪能说跪就跪？咱们得挺起腰杆做人！听到没有？”
少年再次用力点头，抹干脸上的泪水。
“走吧。”李丘泽挽着他的肩膀，走向门外，“今晚你就再在柴万福那边委屈一个晚上，明天晚上哥就接你走。”
“嗯！”
没有人能体会到叶飞此时内心的喜悦，对于雪儿的哥哥他选择无条件相信。
他觉得头顶阴霾十年的天空，终于晴朗了。
虽然现在是黑夜。
但他真切地看见了光明。
……
回到老工业区这边，刚过晚上八点。
双方告别分开后，李丘泽走进蓝家厂区，暗道一声：“尼玛的，现在该怎么办？”
钱的事情今晚必须搞定，明早A股9:30开市，没有时间耽搁。
那份合伙投资的协议，开市之前肯定要签好。
说不得……只能去找地主家的傻女儿了。
切确地说是找她妈，找我可爱的席阿姨。
李丘泽有点把握，只要他开口，席阿姨保管眼睛都不眨一下，三十万分分钟到账。
想到这里，他赶忙摸出手机，先拨通了张杆的电话。
问了一下，这几天五一假期生意很不错，五家店加起来，营收确实差不多有十万块。
“杆儿你给我定好闹钟，明天早上八点钟银行开门，立马给我冲过去，把钱存进我银行卡，我有大用！”
张杆还一个劲儿追问发生什么事了。
“不是坏事，是好事，这十万块，明天折腾一下，至少能翻出五十万。”
张杆一听这话，那还得了，恨不得现在就冲银行门口去蹲着。
挂掉电话后，李丘泽还在想，本不打算割这种韭菜，没辙啊，还非逼着他割。
同时这样打顿一下，他考虑到一个问题。
现在他可身在蓝家，蓝家同样不是差钱的人，蓝爸话说得很直白，当他半个亲生儿子。
他这样舍近求远……好吗？
蓝爸蓝妈，甚至是蓝雪儿如果知道，该怎么想？
“不妥不妥啊，地主家的傻女儿反而不会多想。”
李丘泽摇摇头，放弃了找席恩娜的打算，决定去会会蓝爸。
第二百四十四章 舅，小李是个什么神仙
认识人家还没几天，就开始借钱这事，也挺尴尬的不是？
可是事情到了这里，李丘泽也实在没办法。
以厂为家的好处就是不存在上下班的问题，想干点什么就干，不想干便上楼睡觉。
总经理办公室里还有灯光，李丘泽过来时，蓝爸正在和厂里的一位管理人员喝茶闲聊。
本想唤他一起，看出他似乎有事，便让这位管理人员先走了。
“晚上是柴万福请你吃饭？”蓝爸笑着问，对此很是好奇，拿只干净杯子给他倒了杯茶。
李丘泽点点头，不打算兜弯子，将口袋里柴万福亲手写的协议，拿了出来。
蓝爸接过一看后，大为惊讶：“炒股？帮他用五十万赚三百万？”
这……现实吗？
一般人陡然知道这个情况，难以置信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钱如果有这么好赚，岂不是人人都炒股去了？
李丘泽丝毫不觉意外。
可是股市就是这样一个神奇的市场，一夜暴富的例子屡见不鲜。
一天涨十倍的蓝筹股也不是没有。
何况他这个挂B，清晰地知道明天大盘的走向，甚至通过仔细回忆，可以将股指的跌幅程度精确到个位数。
五十万翻六倍，赚取三百万，还是他的保守预计。
当你有了未卜先知的本领，并能清晰地洞悉到某个节点，你就会发现，在这种金融数字市场上，赚钱真的不难。
“我对股票市场有些研究，明天我看得很准。”
李丘泽也只能这样含糊着解释一句，说的越多，反而越解释不清。
所幸蓝爸完全是个股市小白。
蓝爸靠坐在沙发椅上，托着腮帮子想了想，忽然笑起来：“试试也行，反正亏了也是他的钱。不过，要真亏了的话，叶飞的事……”
指定就泡汤了。
李丘泽摇头道：“柴万福这家伙很狡诈，他也担心我坑他，所以非要拉着我一起投，他投五十万，我投五十万，我个人暂时还没在股市开户，用他的账户合伙投，到时签个协议。
“可是，我现在手头上没有这么多钱，只有二十万。事情又谈到这里了，不好再往回说……”
听他这么一讲，再联想到他一回来就找自己，蓝爸便明白什么意思了。
略微思忖一下后，问：“你真有把握？”
“百分之百。”
百分之百的把握？蓝爸震惊。
他即便不炒股，但没吃过母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身边炒股的朋友还是不少的，从未听闻谁在股市投资上，能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这玩意儿在他看来其实有点像赌博。
除非出老千，不然谁敢说有百分之百的赢面？
他不知道的是，李丘泽还真就是个老千。
坦白讲，蓝爸心里是有些怀疑的，觉得小李过于自信了些，可是从另一层面讲，却也证明了他有相当程度的把握。
再加上人孩子第一次开口。
所做的事情从道德层面都有些意义。
难道不帮吗？
“好吧，我马上安排财务过账三十万给你，不过有一点啊小李。”
蓝爸顿了顿道：“和柴万福那家伙合伙投的事情，我不赞同，坦白讲，我信不过他。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帮你弄个有户头的人过来，绝对可靠。”
那李丘泽求之不得啊。
但凡能搞到账户，他又何必去跟柴万福那种垃圾合伙？
蓝爸说的没错，即使签了协议，也不是没有一定风险。
到时几百万真金白银拿在手上，他要是一时财迷心窍，跑路了呢？
钱的事情搞定，账户也顺带弄到，这一晚李丘泽睡得很安逸。
那张协议目前只有蓝爸知道，没有告诉其他人。
蓝爸也没说，大概担心到时候空欢喜一场吧。
反正就一天时间，成与不成，就看明天。
……
翌日李丘泽起得很早，八点多一点，便收到银行的存款通知和张杆的电话。
八点半的时候，蓝爸找到他，身旁还跟着一个年轻男人。
二十五六岁的模样，与蓝爸面相上有几分相似。
“小李，跟你介绍一下，这是小军，我外甥。”
那就是蓝雪儿的表哥了。
李丘泽和对方握了握手，递上一根华子。
蓝爸说的有A股账户的人，就是他了。
这个蔡军家里也是做生意的，他自己却全然没有兴趣，沉迷于股票，天天想着发横财，只是水平实在稀烂。
据蓝爸说，小打小闹的，一年也要亏个十来万。
被他父母骂成翔。
现在已经不给他钱，让他有本事自己赚钱炒，账户着实闲置了一阵儿。
蔡军提着个包，带了台笔记本电脑过来。
随后李丘泽便领着他，来到万福食品厂，与柴万福碰上头。
柴万福得知李丘泽不打算跟他合伙用一个账户投，瞥了眼蔡军，不过倒也没说什么。
只要大家一起来，对方投了就行。
接下来就是一系列的转账操作了。
柴万福这家伙倒也有点能耐，当真一夜借来三十万。
蔡军将电脑交给李丘泽，看着他一番操作之后，自己的股票户头上多出五十万现金，眼珠子瞪得滚圆。
尼玛，这是要玩多大啊？
他舅完全没和他讲！
“小李。”他跟着他舅叫，问道：“这五十万今天全投？”
“对。”
艹，玩这么凶的吗？
“投啥呀？”
“做空股指。”
“啥？！”
蔡军吓得一哆嗦。
你们两个没得失心疯吧？一人拿五十万做空股指？
大盘升个懒腰可能就没了呀！
卧槽，他爸妈还天天说他赌性大，和这两个大佬一比，他算个球哦。
“小李，我完全不知道什么情况啊，跟我讲讲呗，莫非有什么内幕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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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丘泽点点头。
你娘，还真有啊？
就说怎么这么胆大包天吧！
“那也带我玩玩呗。”他顿时心思活泛起来。
李丘泽瞅了眼账户资金——500123.18元。
一百二十三块，我带你玩个毛啊。
“不不不，我还有点钱。”
蔡军再次确认道：“小李你真有把握么？我……我可就这点钱了，家里现在都不给钱我。”
“你还有多少钱嘛？”李丘泽问。
“差不多五千块。”
塞进来吧你，五千块你跟我说个蛋蛋。
蔡军心说，娘的，这可是哥们儿的饭钱啊，赔了就真要回家乞讨，他可不想低头。
不过看到人家一人五十万都准备好了，这给予了他极大信心。
咬咬牙，移过电脑，插入U盾，将卡里仅剩的五千块，转进了账户。
上午九点半，A股准时开市。
看见李丘泽立马就准备操作，柴万福拉了他一把：“不等等看？”
等你妹。
已经发生过的事情，还能有假？
虽说他这只蝴蝶参入其中吧，但是区区百来万，对于2008年总市值34万亿的A股来说，连根汗毛都算不上。
“做空这么多？”
柴万福和蔡军四只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的操作，一时间都惊呆了。
李丘泽斜睨了柴万福一眼：“不然怎么赚到三百万？”
“啥玩意儿？”蔡军差点腿一软溜桌底去了。
想拿五十万，撬回来三百万？
是他的心眼太小了吗？
还是这两货的心忒黑了？
柴万福不说话了，他目前没动，钱还在账户里。
全是对方在操作。
他都不怕，自己还怕个毛。
要死一起死，要发一起发。
干了！
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李丘泽操作完后，望向隔壁，柴万福深吸一口气，咬着牙，手指开始动起来，完全照搬他的操作。
十分钟后，李丘泽拍拍屁股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一副要撤的模样。
“你干嘛去？”柴万福问。
蔡军也下意识抬起头。
“完了呀，还待在这里干嘛？等下午三点收盘就行了。”
“不盯着点？”
“盯着干嘛？这又不是买股票，纯属对赌，要赚就赚，要爆就爆，你还能临时卖出吗？”
玛德，能不能不要提“爆”这个字！
柴万福差点没发飙，今天谁提“爆”这个字，他就想揍谁。
“走啦，你要想体验心跳的感觉，自己体验吧，我就不奉陪了。”撂下一句话后，李丘泽真撤了。
望着他的背影，柴万福和蔡军相视一望。
这特么得多大个心啊！
第二百四十五章 人到手，钱到账
李丘泽回蓝家工厂找蓝雪儿玩去了，今天是六号，计划明天下午他们就要返回台市，没多少时间好聚。
何必浪费时间守着电脑？
今天股市开市，大盘指数3786点。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到下午三点休市时，会跌至2566点。
暴跌1220点。
十月份金融危机爆发之前，A股有数的单日最大跌幅之一。
实际上仅次于三月四号，那天大盘暴跌1500多点，跳楼的也不是没有。
不是他对数字敏感，而是但凡研究过2008年股市行情的人，对这几个不正常的单日大暴跌，都会留下深刻印象。
想想就知道，大盘拢共就三千多点，代表着三十几万亿市值，一下暴跌一千多点，这意味着什么？
对于圈子里的人而言，用“惨剧人寰”四个字来形容都毫不为过。
多少人一夜倾家荡产。
怎能不记忆犹新？
不过就算记错了也没有关系，他做空股指留有了相当程度的余地，没真按2566这个数字去做空。
……
中午吃饭时，蔡军没过来。
在哪里待着，在干什么，不言而喻。
蓝爸还好奇地打量了李丘泽几眼，就这么有把握吗？
“哥，你和小娜姐是不是明天就回去？”蓝雪儿的表情显得有些失落。
李丘泽揉了揉她的小脑瓜：“后天就要开学呀。”
“真…真想和你们一块儿去读书。”蓝雪儿低着头道。
餐厅里氛围一时有些沉默。
席恩娜咳嗽了一声，岔开话题问：“李丘泽，叶飞的事情怎么样了？昨晚你和柴万福吃饭，总谈过吧？结果呢？”
李丘泽看了蓝爸一眼，后者摇摇头，表示他什么都没说。
李丘泽没回答席恩娜这个问题，而是望向蓝妈道：“姨，下午再备个房间出来吧，我晚上把叶飞带过来。”
一听这话，四人皆是一惊，就连蓝爸都是如此。
“能行吗？”蓝妈问。
房间只是小事啊，关键柴万福能放人？
“哥，难道谈妥了？”蓝雪儿走出低落的情绪，两眼放光问。
“基本妥了，下午再碰个头就成了。”
“真的呀！”蓝雪儿大喜过望。
席恩娜碰了李丘泽一肘子：“咋谈的？”
“山人自有妙计。”
“李丘泽再跟老……再跟我说这话，信不信我抽你？”席恩娜挑眉道。
我好怕怕噢。
“现在就不说了吧。”李丘泽耸耸肩道，“说了你们也不会相信，晚点，我保证，今天晚饭之前，你们什么都会知道。”
蓝爸心说那确实。
我到现在都有点不信呐。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会信？”席恩娜不爽道。
李丘泽懒得和她扯淡，闷头吃饭。
席恩娜看得火冒三丈，这家伙，欠削！
等离开蓝家后要他好看！
……
下午三点刚过。
席恩娜正在厂区空场子上练车，说好明天返程由她开回去，还显得颇为紧张。
李丘泽和蓝雪儿在旁边一边“欣赏”，一边磕着瓜子聊天。
与蓝雪儿讲着学校里发生的有趣事。
她对校园生活的向往写在脸上，可惜她这个样子，上学是真的没办法弄。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你想想她如果去上学，每天会收获多少异样的目光？
她的性格并不坚强，甚至可以说很软弱。
哪能受得了这些？
人会搞崩溃的。
她喜欢游戏是没有错的，只有在网络中她才能与其他人一样，没有歧视与偏见。
李丘泽的手机响了，来电人——柴万福。
“喂。”
“小李兄弟！”那边传来已经完全变调的声音，近乎一种尖叫，震得李丘泽耳膜发痛。
“对了！赌对了！大盘崩了，崩得一塌糊涂，比你做空的还要夸张，暴跌一千两百多点！咱们发了！发了！”
多大点事。
犯得着你来通知？
不过话说回来，李丘泽确实在等他的电话。
“好，我知道了。”
好，你知道了？你他娘的笑都不笑一个？电话那头，柴万福狂喜不已的心头，此时还有一层深深的震撼。
他觉得，他还是低估了这位小李兄弟的家世。
这小子在故意藏拙。
太低调了！
他父母绝壁是股市数一数二的大庄！
不然不可能预测得这么准。
整个A股就像是他家的提款机一样。
还是那种有兴趣才提一下的类型。
压根不差钱。
钱对他们家来说，估计也就一个数字了。
不愧是大家族教育出来的接班人呐，小小年纪，竟然如此深谙藏拙不露的道理。
毕竟树大招风嘛。
这次若不是他不知什么原因，看中叶飞这臭小子，哪怕从自己面前经过，也看不出来他有这种背景啊！
蓝家那闺女整日在网上玩，倒也没白干活呀，居然结识到这种牛逼轰轰的大家族的子弟了。
听说还以兄妹相称。
这以后可不得了。
率先挂掉电话后，李丘泽放下左手上没磕完的几粒瓜子，拍了拍手，示意蓝雪儿也放下瓜子，然后推起轮椅。
“干嘛去呀？”
“接叶飞。”
“啊？！”
没理会蓝雪儿惊讶且激动的表情，李丘泽朝小POLO那边喊了一嗓子：“席恩娜，我们接叶飞去，你去不去？”
吱——
一个地板刹，汽车停住。
席恩娜从车窗内探出头：“！！！”
就在三人拉拉扯扯地向厂门口走去的时候。
身后行政楼三楼的总经理办公室里，蓝爸同样刚接到一个电话。
是外甥蔡军打来的。
“舅！”
“你个臭小子，小点声音行不行，我耳朵没聋！”蓝爸拉远手机，没好气道。
“好好好，我就是……太激动了！舅，那个小李到底什么来头啊？”
“什么什么来头？”蓝爸眼里有了些异样，get到一点意思。
“就是家里什么背景。”
“没什么背景，下乡农村的孩子……”
“你也信？！”蓝爸一句话还没说完，便被蔡军打断。
“……你就说什么事吧？”
“你不是让我过来借他账号炒股吗？他是个大佬啊！直接砸出五十万……我不知你懂不懂啊，就是去做空股指期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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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懂。说重点！”
“这个东西很难搞的，有可能上下波动几个点，五十万就全赔进去了。他一下做空几百点，我当时都看懵了，说真话我还以为他是个傻子呢……”
“你才傻子！”蓝爸骂道。
“好好好，我是傻子，我是傻子，我现在也认了！他这么玩，你猜怎么着？”
“玩……赢了？”
“对呀！我听都没听过有人敢这样操作！居然还真被他对赌赌赢了！卧槽！你都不知道赚了多少，我日了呀，就跟抢钱一样。”
蓝爸额头鼓包道：“你敢不敢再跟我撂点脏话出来？说重点！赚了多少？”
手机那头传来一个咽唾沫的声音，当真清晰可闻：“五十万本金不算，另外，狂赚四百万！”
“多少？！”蓝爸都险些电话没拿稳。
“舅，你没听错，我也没有口误。是的，就是四百万！四百万呐！我日……我他娘……噢，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就是太激动了。我特么看着都心惊肉跳啊！”
“好小子。”蓝爸倒吸一口凉气，咧起嘴角道。
老实讲，他原本多少还是有些担心的。
三十万终究不是小数目。
谁的钱也不是大水淌来的。
真要赔进去，他要是不要？
人孩子本来想做件好事，倒头反背了一身债。
就算真筹集到钱来还给他，他好意思接吗？
蔡军只要不傻，就知道这句话不是夸他的。嗦着气道：“舅，说句真心话，我现在有个想法。”
“什么？”
“想跑路。”
“敢！给我抓住，腿给你打折！”
“我不就想想嘛。”蔡军讪讪一笑，“舅，咱可说好了，我现在过来，带着四百五十万巨款过来，你可一定要好好地把小李介绍给我认识认识，不能再像上午那样——噢，这是我外甥，叫小军。这算个啥？”
“不然呢？”
“不然……我不给。”
“我看你是找抽。赶紧滚过来！”
“……噢。”
第二百四十六章 嫌死得不够快
“柴万福当真同意了？咱们真的就这样过去带叶飞走？”
“哥，你到底给没给钱他呀？柴万福那个周扒皮，根本不可能让你白带走小傻子啊。”
俩个妞一路拉着自己打听，你一人我一嘴，李丘泽头都大了。
干脆谁都不搭理，推着轮椅就往前冲。
“嘶——”
席恩娜照着李丘泽的腰子肉拧了一把。
李丘泽怒了，腰子肉那是能随便拧的？正欲发作，只见蔡军提着电脑包，风一样从大门口的小侧门内窜进来。
看到李丘泽后，只觉得膝盖有点不听使唤。
脸色激动，嘴唇翕合，本有千言万语，却发现此刻不知该如何开口。
因为开口他就想说脏话。
只怪胸无点墨，唯有脏话才能表达出他内心那股犹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的震撼与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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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有点事，你先去蓝叔那儿吧。”李丘泽开口道。
“诶！好！”蔡军重重点头。
蓝雪儿就一脸迷糊啊，这还是她那个被小姨和姨夫，提着菜刀撵出家门的表哥吗？
什么时候变这么乖了。
门卫大爷很有眼力见地过来开了门，李丘泽三人来到万福食品厂，还没走进两层的办公楼，便听到里面传来柴万福好像得了失心疯一样的张狂大笑。
席恩娜和蓝雪儿相视一望，用眼神交流了一下。
莫不是疯了？
所以管不到叶飞了？
然后他们就可以顺利带走？
“李丘泽，你……不至于吧。把人家整疯了？”席恩娜一副“你竟然是这种丧尽天良的人”的模样问。
当然，也就开个玩笑。
疯了最好。
李丘泽懒得鸟他，前面有楼梯，柴万福的办公室在二楼，轮椅不好上去，便扯着嗓子喊道：“柴总！”
笑声戛然而止。
“诶诶诶！在在在！”
二楼右侧一间办公室冲出一人，不是柴万福又是谁？
这也没疯啊。
在蓝雪儿和席恩娜不敢置信的目光中，好像个被爹喊的乖儿子一样，屁颠屁颠儿从楼上跑下来，一直跑到他们身前停下。
望着李丘泽，一脸谄媚。
“来，小李兄弟，抽根烟，抽根烟，辛苦了辛苦了。”
李丘泽接过后，他还准备上火，不过被前者拒绝了。
“叶飞呢？我来带叶飞的。”
“噢，好说，好说，我马上让人去喊过来。”柴万福说着，同样一嗓子从办公楼中喊出一个人，让他立马去把叶飞找来。
席恩娜：“……”
蓝雪儿：“……”
啥情况啊！
柴万福这家伙良心发现，痛改前非了？
俩姑娘满脑子浆糊，不过柴万福在场，又不好开口询问。
还有点担心说错话会破坏李丘泽的“计划”。
真不知道他使了什么招。
也太见效了吧。
这让谁来看，柴万福现在都像他座下的一条舔狗啊。
蓬头垢面的叶飞被人带过来，也不知道刚在忙活什么，好像下水道里出来的一样。
不过此时他的眼睛是异常明亮的。
“柴总，那我就带走了。”李丘泽道。
柴万福在席恩娜和蓝雪儿惊异的眼神中，笑着弯腰，做了请的手势，继而不忘拍了拍叶飞的肩膀，好声好气道：
“小飞啊，能跟着你李哥，那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啊，要懂得珍惜。他那边肯定有更好的前途，叔我这边也就不留你了，以后跟在他身边，凡事要有点眼力见，做事要勤快，可不敢给人添麻烦。听到没有？”
这他娘的能是柴万福？蓝雪儿瞪眼。
叶飞没回话，点了点头。
“有什么东西要带吗？”李丘泽看向叶飞问。
面对他时，叶飞的态度就完全不同，抬起头来，眼里满是难以言表的感激之色，点点头，表示要去拿些衣服什么的。
“别拿了！”不过话还没说完，便被席恩娜打断。
她考虑到一个问题，对方明天要坐她的车——不由自主地考虑的，她无法控制。
这是一点因素。
第二点是出于个人的主观意识。
她想帮助这个小弟弟。
他那些衣服还能穿吗？
“明天咱们去买。”她说的是“咱们”，并没有说我。
这很席恩娜。
“那走吧。”李丘泽拍了拍叶飞，同样觉得他那些衣服没什么好拿的。
饶是前几天给他买的那套，现在估计也成咸菜粑了。
应该并非不爱干净，而是他的工作环境根本干净不了。
叶飞哪有勇气拒绝？
同时也有种迫不及待想逃离这里的想法。
“等等小李兄弟。”四人正准备离开时，柴万福忙不迭拦上来，“你们明天就走了对吧？”
李丘泽眼里有股异样，不过隐藏得很好，点点头：“明天下午。”
“所以我就说嘛，今晚必须再一起吃个饭，我请客！假日国际大酒店怎么样？”
柴万福笑呵呵说着，还不往眼神扫向旁边，邀请道：“大家都来吧。”
呦呵！这周扒皮怕是吃错药了吧？蓝雪儿心想。
席恩娜没做表示，望向李丘泽。
“那怎么好意思，昨晚就让柴总破费……”
“不不不！那叫什么破费啊，都是应该的。”
不等李丘泽婉拒，柴万福立马打断：“昨晚那破地方没什么好菜，实际上招待不周，我回来心里还一直感觉过意不去，今天，晚上，我一定好好安排，弥补昨晚的过错，小李兄弟如果看得起我柴某人，那就必须赏脸！”
我看得起你个鬼，什么个玩意。李丘泽心想。
“那……好吧。”
他必须再给对方一个机会啊。
不然怎么将他带坑里？
几百万赚到兜里很爽是吧？
既然还不满足，那不死你死谁？
柴万福确实是这样想的，想着他们这种人，钱这么好赚，有机会抱上大腿，不得多捞一笔？
等人走茶凉，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好？
四百万多吗？
多个鬼，一套房子就没了。
哪里够？
四千万还差不多。
竟然答应了，还答应他干嘛啊？小傻子都到手了。蓝雪儿一时有些生气，小嘴撅得老高。
心说我哥莫不是还真跟这垃圾处出感情了？
“那就这样说好了。还跟昨天一样，待会儿我来安排，四点……”
“不，晚点吧，我待会儿还有点事。”李丘泽将他打断。
蔡军那边明显在等着他分赃……哦不，分钱。
“好好，那五点你看怎么样？”
“行吧。”
“好嘞，那就这么说定了。”柴万福美滋滋道，今晚确实准备好好张罗一下，花个几万他都在所不惜。
毕竟你要明白这几万投出去，收回的是多少。
娘的，想到这里，他依然有些心惊胆战和不忿，这帮家伙，赚钱也太容易了。
真应该拉出去枪毙！
……
走出万福食品厂，叶飞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这个细节被蓝雪儿捕捉到，拉住叶飞道：“小傻子，吐口口水。”
叶飞：“……”
“吐啊！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我哥用了什么法子，但是我哥既然把你带出来，就肯定不会再让柴万福把你抓回去，怕他不成？跟这垃圾地方道个别！”
看到李丘泽也笑着点头后。
叶飞鼓起勇气。
“呸！”
“哈哈！”四人全都露出笑容，饶是席恩娜也是一样。
解气！
回到蓝家厂区，将叶飞交给两个姑娘后，李丘泽独自前往蓝爸那边。
办公室里，蓝爸和蔡军已经等候多时，俩人坐在靠墙的木艺沙发上，笔记本电脑打开。
显示的页面便是蔡军的A股个人主页。
其中资产这一栏，一个“4”后面带一串数字。
这个做不了假。
“小李啊，我算是服了，你居然还有这个能耐。”蓝爸难掩内心的震撼，拍着胸口道。
蓦地还感觉自己这么多年的生意，做到狗身上去了。
瞧瞧人家这赚钱的速度。
一天四百万……不，实际上只有几个小时，股市上午九点半开市，下午三点休市，中间还有午间休市。
几个小时狂赚四百万。
这是什么概念？
他是不是说过这孩子将来绝对非同小可，会有大出息？
“也就看准这一回了。”李丘泽讪讪一笑，摆摆手。
“这是谦虚！”蔡军忙不迭插话。
起身将李丘泽拉着坐下，一顿马屁别说李丘泽了，连他舅听着都躁得慌。
“行啦。”蓝爸没好气将他打断，指了指电脑道：“先把钱转给小李。”
他还真有点担心，这个外甥一时鬼迷心窍，卷着钱跑路。
以前又不是没做过骗和偷他爸妈钱的事情。
虽然吧，这小子从小就怕自己。
蔡军点点头，他今天五千块，也赚了四万，现在被大舅扣在这里，生不出其他想法了。
这钱不转，能好手好脚地走出去吗？
“转我一百八十万就行。”李丘泽突然说。
诶？蔡军眼前一亮，莫不是要留给我一坨子？
蓝爸立马意识到为什么是一百八十万，脸一板道：“那怎么行？！”
钱，虽然他也爱。
但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第二百四十七章 绝世狠人李丘泽
蓝爸说什么也不要这笔钱。
蔡军这才知道，原来对方早上投的五十万，其中有三十万是问他舅拿的。
这时心里才稍微平衡了点。
就说他才多大，挥挥手便拿出五十万，而且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梭哈了。
可是……特么的自己比他大这么多，二十万也拿不出来啊。
想想又很气！
大舅也真是个缺心眼，给钱都不要？
不要给我啊！
那可是两百多万呐！
“叔，你如果不提供这笔钱，也赚不来这么多啊，民间借贷还有利息呢，这样不行。”
再怎么说，蓝爸分文不取，李丘泽肯定不好意思。
蓝爸见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想了想道：“那就连本金一起给我五十万吧……诶~你别再说了，只能这么多，再多拿我晚上会睡不着觉的。我这已经叫什么都没干，坐家里捡二十万了。”
看他态度坚决，几乎要翻脸的样子，李丘泽无奈一笑：“好吧。”
原本他想着至少平分一下。
钱，他爱吗？
当然爱。
可是重活一辈子，人要有点志气，即使穷怕了，也不能掉钱眼里。
这个世界上总有些比钱更重要的东西。
虽然对比起这越发现实的社会而言，这话听起来像个童话。
不过他愿意去相信。
也愿意以自身的意志去维系这样的童话。
如若不然，我们将生活在怎样无趣而阴霾的世界里？
如果我们无法改变世界，那就做好自己；如果我们能够改变世界，那就去改变吧。
换作古语就是：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这辈子，李丘泽愿意将它作为自己的人生格言。
四百五十万出头一点，零头便送给了蔡军，转账给蓝爸五十万，李丘泽连本带利入账四百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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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
市区，假日国际大酒店。
柴万福今晚算是破费了，订了间豪华大包厢，满以为李丘泽会带一帮人，毕竟他白天已经邀请过。
结果五点钟在厂门口等的时候，只见到李丘泽一个人从蓝家厂房里出来。
有点不舒服。
却也无所谓。
只要正主在就行。
奢华的包厢里，上了满满一桌子菜，几乎都是不常见的海鲜，什么野生大黄鱼、帝王蟹、黄鳍金枪鱼等等。
这一桌菜上万肯定是要的。
两个人撑死也吃不完，绝对要浪费。
柴万福心不心疼不知道，表面上倒没什么反应。
只有俩人倒也好，有什么话可以堂而皇之地讲，不用担心被旁人听去。
依旧是喝的红酒，碰了几次杯后，柴万福没忘记正事，笑眯眯道：“小李兄弟啊，不知道明天的股市行情……”
他说到这里就顿住了。
“还要跌。”
“还跌？”柴万福大惊，再跌就跌出翔了。
同时心里也是一阵后怕，想着今天如果不是对方，他现在肯定同样亏得惨不忍睹。
谁能想到昨天大盘涨势还这么好，今天就崩成这样？
他疑惑道：“最近也没听说出什么事啊，尤其是今天，怎么就一下子这样狂泄呢？再跌，多少人要跳楼啊？”
搞得好像你很关心这些人一样。李丘泽心里吐槽。
“谁说没出事？”李丘泽淡淡回应，“你别总把眼光局限在国内，我们的A股，放在全世界连前五都排不进去，外部大的资本市场稍微有点动荡，就会引起连锁反应。”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问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北美和欧洲金融市场，最近变故多的很，霉国四大投行之一的雷曼兄弟都进入清算流程了，随时都会破产。这还叫没出什么事？”
柴万福听到这里恍然大悟。
最近国际金融市场风起云涌，他倒也从新闻上了解到一些。
不过什么雷曼兄弟进入清算流程，他就真的不知道了。
想着这有背景的大家族弟子，就是不一样，小小年纪，看问题的角度便放眼全世界了。
“那……”柴万福举起酒杯，笑呵呵用试探性地口吻问，“明天咱俩再搞一手？”
李丘泽内心窃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不过脸上不动声色，摇摇头道：“不搞了，明天上午准备出去玩，下午要走人，没时间。”
怎么能不搞呢！柴万福急了。
然而想到对方本来今天都没打算搞，还是他硬拉着才跟投五十万。
突然又没脾气了。
这种大少他根本就没拿钱当钱看。
或者说他要想捞，随时都可以捞。
就问你气不气？
可是自己不行啊。
明天至少他早上还在蓝家，这是自己最好的机会，后面人走茶凉了，有些事情就真的不好说。
这就是他为什么如此急切，认为明天必须要把握住的缘由。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小李兄弟，没事嘛，你玩你的，就早上开市那会儿操作一下，像今天一样对吧？不耽搁事的。”柴万福觍着脸道。
近乎央求。
说着，起身敬了杯酒，双手举杯。
当两只高脚杯快要相碰时，刻意将杯子放得很低。
李丘泽皱了皱眉，似乎有点不好拒绝一样，思忖少许道：“我真没啥兴趣，要不我告诉你差不多跌多少，你自己操作吧。”
倒也是个话，可是……不保稳呐。
柴万福不说行，也不说不行，一脸谄媚道：“小李兄弟，还是一起吧，有你在我才有主心骨啊。你放心，这次一别，咱这关系肯定不能断呀，以后但凡有用得着我老柴的地方，你直接说话，只要是我老柴能办到的，皱半个眉头我就是龟孙子。”
我看你现在就像。李丘泽心头冷笑。
这王八蛋狡猾如斯啊。
换作一般人，这两轮下来，早就应该对他的话不疑有他，可这厮仍然有所防备。
李丘泽就仿佛小年轻受不了别人仗义一样，挠了挠头道：“算啦算啦，那就再陪你玩一手，明天继续投个五十万吧。”
“诶？怎么才投五十万？”柴万福忙问。
现在手上有钱，大把的钱，又有内幕消息，当然要重投，这样才能赚得更多嘛。
他其实挺后悔的，昨天只借了亲朋好友，没去找贷款机构，不然把工厂做抵押，多筹集出个百八十万不成问题。
那他今天可就爽了。
瞬间身家千万！
“你说晚了。”李丘泽摊摊手道，“我现在卡里就剩五十万，多的打给我姐了，她在国外念书，早就看中一款跑车，可是家里因为安全考虑不让买，这不她马上生日么？我今天一看身上有钱，下午就给她转过去了。”
柴万福：“……”
这就是大户人家的生活吗？
“反正你要搞就搞，不搞就算了。”李丘泽说罢便不再理会他，自顾自享受起美食。
不吃白不吃。
完全是一副“看你这么上道的份儿”，我才理你的。
爱玩不玩的态度。
柴万福的表情阴晴不定，他突然意识到今天与昨天不同，他没什么好“要挟”对方的了。
或者说对方没什么求着他。
“搞搞搞，当然搞，怎么能不搞呢。”很快扬起一张笑脸，生怕对方反悔。
那他可就真没辙。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明天还是像今天一样的安排。
……
李丘泽回到蓝家后，“密会”了一下蓝爸，谁也不知道，更不知道二人谈了什么。
翌日一早。
李丘泽起床时，发现叶飞早就起来，正拿着拖把搞卫生，将廊道擦得锃亮。
“李哥，早…早上好。”
李丘泽笑着回应：“早上好。”
厨房那边，蓝妈听到声音，系着围裙走出来：“这孩子，不让他拖，他非要拖。”
“姨，没事的，早起活动活动也好，就当锻炼了。”
叶飞憨憨一笑，表示赞同。
敲门喊起蔡军后，他们三个小伙子先吃了早餐，叶飞吃完继续打扫卫生，李丘泽便带着蔡军来到万福食品厂。
“小李，我舅跟我说，关于钱的事情，不要在柴万福面前讲，这是为什么呀？”走在路上，蔡军问道。
“他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你听就是。”
蔡军也不好追问，只能点点头，毕竟今天还得仰仗对方。
今天与昨天不同，他蔡军也是有五万块本金的！
如果像昨天一样，翻出八倍……嘿嘿，那他就发了！
来到柴万福的办公室，还是像昨天一样，九点半A股开市后，李丘泽率先操作。
柴万福够头打量，留意到资产栏中，确实只有五十多万。
零头的五万应该是蔡军的。
李丘泽一顿操作猛如虎，与昨天如出一辙，包括蔡军的五万块，全部拿来做空股指期货，不一会儿就有人接单。
这也就意味着对赌形成。
柴万福亲眼目睹整个经过，心中最后的一丝疑虑，彻底打消。
轮到他操作时，李丘泽同样凑了过来观看，发现他的户头上居然有整整五百万。
看出他的疑惑，柴万福嘿嘿笑道：“我又问人借了点。毕竟机会难得嘛，小李兄弟你虽然没说，但我也知道这种内幕消息不是时常有的，对吧？”
李丘泽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心里乐开花儿。
他昨晚就猜到，哪怕他只投五十万，现在尝过甜头，手上又有大把闲钱的柴万福，绝不甘心只跟投区区五十万。
对于柴万福而言，今天是最好，也很可能是最后的机会。
他势必会横心搏一把。
大概率会把昨天赚到的四百万，加上原来的本金二十万全投进去。
这人的赌性和贪婪，连隔壁蓝雪儿都知道，他近距离接触过几次，又如何看不出来？
李丘泽没料到的是，这厮居然又去借了几十万。
真是嫌死得不够快啊。
第二百四十八章 气急败坏的柴万福
亲眼目睹柴万福将五百万梭哈之后，李丘泽拍拍屁股，如同昨天一样，闪人了。
嘴里还哼着小曲。
柴万福和蔡军也算见怪不怪。
“柴老板，今天这一波下来，那你可就真发了呀！”蔡军艳羡不止，口水差点没流下来。
五百万，如果像昨天一样，翻出八倍，那是多少？
整整四千万呐！
哪怕知道柴万福这人不怎么样，蔡军依然不受控制想要巴结一下，各种奉承话张嘴就来。
柴万福大笑，心里美得不要不要的，拍了拍蔡军的肩膀，一副上位者的姿态道：“小老弟你今天不也能小赚一笔？那里面有五万是你的吧？”
“害，那跟蔡老板你怎么比？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柴万福的心情越发舒爽，都计划好了，明天就去提一台奔驰S级回来，再去订一套别墅。
花不了几个钱。
让过去那些看不起他的家伙开开眼，比如隔壁的老蓝。
什么个玩意儿，以后舔老子老子都不稀罕。
老传统思想，还以为不断扩大生产规模，去赚那一台电器三两块的利润，积少成多能越来越发。
也不看看这都什么时代了。
真正的富人谁还去搞实业？
来钱像龟速一样。
这种老古板，早特么该被社会淘汰了。
……
就在柴万福和蔡军二人，守着电脑，做着春秋大梦的时候，蓝家厂区里，一行人准备出发了。
李丘泽三人今天就要离开，这段时间一直住在厂区里，蓝家两口子总感觉过意不去，今天说什么也要带他们出去溜溜，尝尝美食，带些本地土特产回去。
依旧是两台车，反正车有，没必要那么挤，本来蓝雪儿上下车就不方便。
蓝爸开着GL8，载着媳妇儿、席恩娜和蓝雪儿。
李丘泽开着小POLO，与叶飞一道。
昨天在蓝家这边好好洗了个澡的叶飞，今天变得清爽不少，原本身上的脏衣服也扔了，现在穿的是李丘泽的衣服。
不过李丘泽的衣服他穿起来着实有些大，袖管和裤腿卷了好几道。
所以众人第一目的地便是商场。
倒也不仅仅是帮他买衣服鞋子什么的，反正就是逛商场嘛，看到什么想买就拿。
蓝爸下车时就发过话，今天谁也不准抢着跟他买单。
这话尤其是说给李丘泽听的。
不合适。
人孩子来家里做客，怎么能再让人家花钱呢？
他蓝家的为人处世中没这个道理。
再加上这不昨天捡了二十万吗？
花起来他一点不心疼，反正本就不属于自己。
这弄得银行卡已经摸出来的席恩娜，又悄悄塞了回去。
本来叶飞今天所有的花销，她是准备包办的。
由于出门比较晚，一圈商场逛下来，差不多到中午了。
蓝爸已经订好吃饭的地方，一行人来到地下停车场，正准备上车出发时，他和李丘泽的电话同时响了。
俩人相视一望。
用眼神交流了一下，各自走向一旁，接通电话。
“喂。”
“大舅啊！”
“你再跟我鬼哭狼嚎我就挂了。”
“别别别。”电话那头蔡军忙道，带着哭腔问，“小李呢？在旁边吗？你赶紧……”
“你有事就说，他不在！”
“爆了！爆仓了！卧槽，我们早上投的五十五万，眨眼功夫就没了，一个子儿不剩！”
“噢。”
“噢？”蔡军一下急眼了，“舅你是不是有病啊？我们亏了五十五万啊，你就噢一下？”
蓝爸白眼一翻，问道：“你亏了多少嘛？”
“五万！”
这两个字说出来蔡军心头在滴血，好容易赚到的五万块啊，揣兜里还没捂热乎，现在好了，连自己的五千块饭钱都赔进去了。
“行啦行啦行啦。”
他还在电话那头情绪激动，一副媳妇儿跟人跑了的模样，蓝爸将他打断：“你去我办公室，门没锁，办公桌左边的抽屉，自己打开看看。完了赶紧给我滚，不要再去理那柴万福了。听到没有？”
“干啥呀？”蔡军欲哭无泪。
蓝爸喝道：“你去就是了！”
说罢，便挂了电话。
万福食品厂，蔡军一脸悻悻放下手机，侧头望向旁边，不知怎么的，看到柴万福拿着电话，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突然不那么难受了。
五万块，对比五百万，算个啥？
对方显然没空搭理他。
他便听从大舅的吩咐，提着电脑离开万福食品厂，来到蓝家厂区，上了行政楼，快步走到总经理办公室。
门确实没锁，只是关着。
办公桌左边的抽屉也没锁，蔡军将其拉开后，“诶”了一声，眼神顿时亮了。
只见里面静静躺着六沓崭新的钞票。
六万块。
“这是个啥意思啊？”
他忙不迭再次拨通蓝爸的电话，必须确认一下，想拿，却不敢。
“舅，这钱……”
“小李给你的。”
“啊？”
蔡军怔住了，以他不算聪明的脑瓜，实在想不通这是个什么缘故。
还包赔的吗？
而且赔五万给六万？
一时欣喜若狂，但更多的还是疑惑，一边赶紧将钱往电脑包里塞，一边追问到底因为什么。
蓝爸本不想说，但发现他对这件事特别上心，担心他这个没脑子的家伙，不听劝告，又跑去柴万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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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性便告诉他了。
“今天你们炒股，是小李做的一个局。柴万福是个什么人，你也清楚，小李根本没有帮他赚钱的想法，不仅如此，早就想治治他，昨天是特殊情况，想从他身边带走叶飞。今天……用小李的话说——我要他连本带利吐出来。懂了么？”
懂了。
“但不对呀舅。他自己今天也亏了五十万。另外……娘的，这事能不能提前告诉我？连我也坑啊！”蔡军有点抓狂道。
“提前告诉你？”蓝爸没好气道，“就你那点城府，还想瞒过柴万福？再好的计划也得被你破坏掉。反而瞒着不说，连你一起坑，戏才能做足，柴万福才会更相信。”
蔡军：“……”
你玛德，你们一个个的，都这么阴险狡诈的吗？
简直刷新了哥们儿的三观啊！
老银币！
两个老银币！
“你也别咋咋呼呼的，让你亏本了吗？让你受委屈了吗？一万块够不够抚慰你的？”蓝爸问。
有点…不够。蔡军心想。你让小李多给点我也不反对啊。
“可是舅啊，他自己亏了五十万怎么搞？”
“什么怎么搞？”蓝爸反问。
蔡军听出点意思，诧异问：“就……白亏了？”
“你以为给柴万福那种老狐狸下套子这么简单啊？小李昨晚找我聊过，他不在乎，柴万福是投了五百万对吧？五十万换五百万，难道不划算吗？
“用小李的原话说——让柴万福在股市上赚了钱，是他的错，既然是他的错，他就要弥补。他认为像柴万福那种人，越有钱对社会的危害越大，他不能助纣为虐。懂吗？”
我懂个鬼，我懂……蔡军感觉人都有点麻了。
就为坑个人，不惜砸五十万进去做诱饵？
这都不是老银币啊，简直……恐怖好吗！
“舅啊，我现在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小李……太吓了人吧！小小年纪，这么心狠手辣的吗？我都……不敢接触了。”
“谁求着你接触了？赶紧滚回去！”
蓝爸喝道，刚才的一番话虽然说得轻巧。
但是没人知道，昨晚小李找他谈起这事时，他的心头也是骇然无比的。
坦白讲，单从这种行为上看，小李确实有点……可怕。
这个世界上最不能招惹的存在，不是对敌人凶残的那种。
而是不仅对敌人凶狠，对自己也敢下狠手的那类。
小李就属于这类人。
好就好在，小李这孩子本性是好的，柴万福这件事，只是他嫉恶如仇的一面的体现。
他越发觉得这孩子是能干大事的人。
谋大事者，有时候还真得狠一点！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个道理，放在现实社会中，其实尤为写实。
蓝爸觉得这就是他最欠缺的地方，或者或性格上的缺陷。
所以他勤勤恳恳二十几个春秋，只能经营着一家小工厂。
但是小李不同，他身上几乎具备一切成就大事的要素。
这孩子，未来不可限量。
第二百四十九章 落幕（求订阅！）
时间倒回八分钟之前。
李丘泽同样刚接到柴万福的电话。
接通了。
怕他不成？
李丘泽既然做了，就不怕他找麻烦。
“喂。”
“小李兄弟啊，完了完了，爆仓了！”柴万福在电话那头大喊，就跟家里起火了一样。
“噢，爆就爆吧。”
柴万福：“……”
什么叫爆就爆？
别怪他有点想骂娘！
“小李兄弟，你手边的事情先放一下行不行，你是不是没听明白我的意思？股市刚才涨了一波，咱们的做空单子爆了，你和蔡军的五十五万全赔掉，还有我的…我的……五百万呐！”
“好啦，我知道了，爆就爆呗，已经爆了，我能怎么办？我又不能让时间倒回。”李丘泽云淡风轻道。
柴万福终于绷不住了。
对方不在乎那五十万，他不行啊，再说了，他那是整整五百万！
“可你不是说……”
“我说什么了？”
“你不是有内幕消息吗？！”柴万福吼道。
“内幕消息就百分之百准啊？”
李丘泽冷哼一声道：“还有老柴，我警告你，不要对我大呼小叫。你也是炒股多年的人，股市风起云涌，谁敢说百分之百就能赌对？我昨天得到的消息，今天但凡有大庄进来搞动作，格局就会改变，很正常的事情。懂吗？”
“我不懂！”柴万福怒喝，“那我特么的现在该怎么办？我连老底都赔进去了，还借了人家几十万！”
“你吼你妹啊，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拉着你投了？没记错的话，是你拉着我投的吧？老子还亏五十万呢！我特么找谁说理去？”
李丘泽这边一发飙，已经坐上车的席恩娜等人，全都降下车窗够头打量。
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我哥干啥亏了五十万呀？”
席恩娜这时就在想，李丘泽这家伙居然有五十万存款了吗？对呀，干啥就亏了？
大家一时都有些担忧。
“……”柴万福被喷懵了，支支吾吾几个字后，突然说，“我不管！我那么信任你，跟着你投的，现在成了这样，你得补偿我！”
“卧槽，这是我2008年听过的最搞笑的笑话了。那按照你这个逻辑，我杀了一个人，你见样学样也杀一个，然后你不犯法，全算我头上对吧？你跟老子有多远滚多远，你不管，我还管了？我管你去死呀！”
“你……小子，你跟我等着，这事你不给我个交代，老子让你出不了温市！”
“哎呦，我好怕怕噢。滚你娘的！”李丘泽说罢，便挂了电话。
顺便将这个号码拉入黑名单。
不用想，柴万福那边现在肯定气炸了肺，那李丘泽就很乐呵呀。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五十万砸进去，总得买个心里爽快不是？
心疼吗？
不心疼，真的一点不心疼。
非但不心疼。
而且感觉超值。
反正……该说不说，本来就不是他的钱，源于股市，归于股市。
他不是还落了三百五十万吗？
最令人舒爽的是，终于将柴万福这个现代版周扒皮，彻底搞熄火了。
五百万，他自己的本钱只有四百二十万。
也就说还欠了八十万外债。
他的万福食品厂，大概率也就值八十万。
基本上算是倾家荡产了。
李丘泽觉得中午当浮一大白。
反正下午他也不用开车。
“诶，怎么还笑了？”见他转身向汽车这边走来，脸上带着灿烂无比的笑容，席恩娜四人全迷糊了。
不是说亏了五十万吗？
怎么这表情好像赚了五十万一样？
蓝爸这时也与蔡军结束了第一次通话，同样走过来，和李丘泽相视一望，皆是哈哈一笑，正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拿在手上的手机再次响起。
“呵，打到我这边来了。”
李丘泽耸耸肩道：“我把他拉黑了。”
“喂。”蓝爸接通电话。
“老蓝，你是不是和那个李丘泽在一起？”电话那头，柴万福质问道。
蓝爸皱了皱眉：“这和你有关系吗？”
“当然有！大大的有关系！老蓝我告诉你，那小子是个骗子，今天骗了我……整整五百万！”
“哟，你哪儿来的五百万呀？”蓝爸皮笑肉不笑道。
“这你不用管！反正我被他骗了，他坑了我五百万，现在还把我电话拉黑了，我告诉你，你赶紧把他给我带过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老柴，你要这么讲话……那好吧，你不客气一个给我看看？”
“你……”
“你什么你？他如果真骗了你，你大可以报警。让我把他带过来，还赶紧地……我给你脸了是吧？”
“艹！老蓝，这么说你是要包庇他对吧？”
“你特么别大呼小叫的，我这个人最不喜欢咋呼，我连你们之间发生什么事都不知道。我还是那句话，他如果真骗了你的钱，你大可以报警，法律会制裁他。他是我女儿的好朋友，认的干哥哥，我蓝家的客人，懂吗？我现在要请他去吃饭，就这样。”
“你等等！”柴万福怒喝。
“有屁快放。”
“老蓝我就不信这事你一点都不知道，你外甥蔡军刚从我这里走，你敢说他不是你找来的？你是故意要跟我闹对吧？”
“他们说要炒股，我不沾股票的你不知道？我懒得跟你解释，你如果非要这样觉得，那我也没办法。你要想闹就闹，但别怪我没提醒你，最好不要招惹我！听到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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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啪！
蓝爸一个帅气地甩盖，合上手机。
“叔，真没事吧？”李丘泽凑上前问道。
“我有五百号工人，他只有五十个，你觉得会有什么事？”蓝爸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在意。
“一条乱了方寸的疯狗罢了，先让他吠一阵儿，咱们去吃饭。”
“我担心他狗急跳墙。”
“放心吧，顶多丢了工厂，家里还有房子和车子，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像他这种欺软怕硬的家伙，就干不出什么胆大的事。”
蓝爸显然对这个邻居十分了解，既然他压根没当回事，那李丘泽也就不再担心了。
“什么事啊？怎么你们两个还一起……”蓝妈见俩人都打完电话走过来，忙不迭下车询问。
席恩娜、蓝雪儿和叶飞，全都够着头，竖起耳朵。
蓝爸笑着看了眼李丘泽。
李丘泽同样笑了笑，是该解开谜底了，本来打算昨晚就和他们讲的，结果与柴万福吃完饭回来，密会过蓝爸之后，大概时间有些晚，各忙各的去了，没人问。
旋即，便将自己如何做笼子，坑柴万福的事情，大致讲了一遍。
能略则略，刚刚到他们能听懂的程度。
“你还会炒股？”席恩娜惊讶。
“算不上会，有研究过，感觉不难上手，六号那天还真被我赌对了。”李丘泽打着哈哈道。
蓝雪儿差点没笑岔气，实在有些兴奋，望向李丘泽的眼神里都泛起小星星。
说要让柴万福那王八蛋吃一次大亏，还真办成了！
原本昨天叶飞成功接过来后，实际上她们都已经忘记这茬了。
“哥，那你让柴万福到底赔了多少钱啊？”
叶飞似乎也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眼神明亮。
他不明白太多大道理，就知道一点——柴万福这种人不应该有钱。
他的钱，来路不正。
万福食品厂里的有些食品，真的不是人吃的。
好的次的掺在一起卖，包括剥削工人，这就是柴万福的敛财之道。
“一百万。”
柴万福本身有二十万本钱，又借了八十万，刚好一百万。
至于昨天赚的四百万，只是给他捂了一个晚上而已，那能算他的么？
“哈哈！”别说蓝雪儿，席恩娜、蓝妈和叶飞，全都笑了。
不过转而大家又意识到一个问题。
“李丘泽，你这么坑柴万福，他还能让你把叶飞带走？”席恩娜问。
李丘泽也不解释，从贴身的口袋里，取出那张柴万福亲笔书写的协议。
而且这张协议上，比昨天还多出一行字。
是昨晚柴万福后加上去的，注明了李丘泽已经完成对他的承诺，上面摁有红指印。
大家凑在一起一看，心里瞬间稳了。
全都笑得合不拢嘴。
“那万福食品厂不得倒闭？”蓝妈望向丈夫。
后者点点头：“差不多吧，也就值个百八十万。”
“太好了，省得以后看到柴万福那家伙反胃！”蓝妈显得十分开心，望向李丘泽的眼神中满是慈爱，暗道一声真厉害。
小小年纪，有这个本事，并且说到做到。
有勇有谋，从叶飞这件事上可以看出来，又有爱心，简直挑不出任何毛病，多好的小伙子呀。
别怪她……又不自觉地去惦记。
她是真的好想好想当丈母娘。
第二百五十章 一号店很忧愁
中午，蓝爸安排了一家特色饭店，不算很大，不过点的菜都是李丘泽以前没尝过的。
俩人开了瓶五粮液，小酌了半瓶，每人二两半的样子。
刚刚好。
待会儿车让女人开就是，她们喝的果汁，都没喝酒。
大家有说有笑的，气氛很好，就连叶飞偶尔也会蹦出几句话。
短短一天时间，他与在万福食品厂那边生活，便有了明显区别。
可见环境对于一个人的影响有多大。
如果不是蓝爸陡然接到一通电话，这顿饭应该还能再吃半个小时。
电话是蓝家的副厂长打来的，一位从蓝爸创业之初就跟随左右的老伙计。
“老蓝，警察来了。”
“柴万福喊的？”
“嗯，之前像条疯狗一样，还想砸咱们的大门呢，我带一帮人冲出去立马蔫儿了，然后就把警察喊过来了。”
早上出门前蓝爸就向他交代过，说柴万福今天可能会咬人，让他有个准备。
“行我知道了，你先把警察同志请进来坐坐，柴万福那家伙给我撂在外面，我可能要一个小时才能回来。”
“好。”
李丘泽望向蓝爸，后者挂掉电话后，摆摆手：“没事。”
说着反手拨出一通电话。
“喂，陈所长。嗯，是我，老蓝。出了点事，也不晓得你知不知道……噢，你不知道对吧。不过可能要麻烦你跑一趟，有些事你当面比较好一点。行行行，谢的话我就不说了。我现在在市区，一个小时内回去……”
李丘泽笑了笑，蓝爸诚不欺我，听口气就知道，老熟人了。
“就要回去吗？我还想再玩玩呢。”蓝雪儿撇撇嘴说。
蓝妈笑骂：“这孩子，正事要紧。”
蓝爸将手机收起后，看了看李丘泽，思忖道：“小李，要不…你们先走。过去扯来扯去的没必要，坏心情。我来搞定就行。机子的事情好说，我回去安排一辆车给你送过去，你们的小POLO还不好装，天黑之前就能到。你看呢？”
李丘泽正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蓝妈插话道：“我也觉得这样比较好。”
她说着对李丘泽使了个眼色，眼神的方向在叶飞身上。
见他二人都这样说，李丘泽想了想，考虑到柴万福对叶飞从小到大造成的影响，保不齐吼叶飞几嗓子，他真不敢动了。
也有些麻烦。
便点点头同意了。
“就要走吗？”可是蓝雪儿不乐意了。
她希望今天的天永远不要黑才好。
“这孩子，可不准耍小性子。”蓝妈教育道。
“雪儿，反正就这么近，以后我们经常来找你玩就是。叔叔和阿姨如果有空的话，也可以带你过去我们那边玩啊，开车就个把钟头而已。”席恩娜安慰道。
叶飞嘴唇翕合，想说什么，终究没说出口。
一行人结完账，离开饭店，在门外的停车场上，做分别前的最后寒暄。
席恩娜和蓝妈还在安慰蓝雪儿。
叶飞杵在旁边低头不语，让人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蓝爸和李丘泽站得稍远，抽着烟交谈，无外乎以后常走动这样的话。
聊了会儿后，李丘泽岔开问题道：“叔，有件事，其实我一直想问，但又担心……”
“你是说雪儿的病对吧？”
李丘泽点头：“就真的治不好了吗？国内不行，国外呢？”
“国外倒还真没去过，不过咨询过不少地方。”蓝爸叹了口气道，“她这个其实是遗传病，我妈以前就有，只是雪儿身上发病发得特别早，本来风湿这类病在医学上就被称之为‘不会致死的癌症’，又带遗传性……”
他的话虽然没说完，但是意思李丘泽已经明白。
极其难治。
“有没有类似的，医治成功的案例呢？”
“有肯定有啊，世界上总会有些奇迹，不过我们咨询过，人家话说得很直白，个别案例不足以代表医学手段，霉国有家医院就说了，那个病人能重新下地走路，其实完全凭借地是个人意志在支撑，他每走一步都非常艰难……总而言之，他们没有任何把握，不提供任何承诺。”
个人意志这种东西……李丘泽突然明白蓝爸为什么没去了。
自然不是因为怕花钱，以他对女儿的宠爱，但凡有一丝希望，他绝对不会放弃。
雪儿的性格太软了，根本不具备坚强的意志。
同时就算真能重新下地，如果每走一步都是痛苦的话……又有什么必要？
“如果是过些年呢，等医学科学进步，会不会有希望？”
蓝爸苦笑：“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这谁能说清楚啊？”
倒也是。
不过这件事李丘泽惦记上了，将来但凡有一丝可能，他绝对会竭尽全力帮忙雪儿重新恢复行动自由。
蓝雪儿这边，在蓝妈和席恩娜的俩人安慰下，总算劝说好了。
“小傻子，以后跟着我哥，可要听他的话噢。不用再怕柴万福，有空就回来找我玩，我有空也去找你们玩。好么？”
叶飞依旧没抬头，只是用力点点头。
不过从蓝雪儿的视角看过去，能发现他眼里浸满泪水。
“你别哭啊，你哭我也想哭。”蓝雪儿红着眼睛道。
算算时间，俩人自打叶飞来到万福食品厂后，整整十年，几乎没有分开过。
有什么事无法见面，顶多也就几天时间而已。
叶飞狠狠抹干眼泪，低头道：“我不哭，你别哭。”
“干啥呢干啥呢。”李丘泽和蓝爸一起走过来，有意缓和气氛，最不喜这种伤感的氛围，打趣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把叶飞拐走呢。”
蓝雪儿破涕为笑。
叶飞也笑了，傻傻的，憨憨的。
席恩娜坐在驾驶座，三人上车后，蓝雪儿一边挥手，一边大喊：“哥，我过一阵儿去喝你的奶茶！”
“那有什么问题。”李丘泽从副驾驶车窗探出头，咧嘴一笑，“管够！”
……
“好啦好啦，都走远了，十七岁了，又不是小孩子，还哭鼻子。”
“雪儿，没必要哈，才几步路？你要想他们了，爸随时带你过去就是。”
好一阵安慰后，一家三口终于上了车。
蓝妈开车，驶向工厂。
临近工厂时，还没靠近，老远的便看到门口聚集了一帮人。
有自家工厂的，也有对门万福食品厂的，还有些看热闹的。
其中几个带大檐帽的人十分显眼。
“回了回了！”
GL8车门打开时，柴万福特地凑上前瞅了瞅，没发现李丘泽，顿时火冒三丈：“老蓝，人呢？”
蓝爸没理他，径直走向一位大檐帽，笑着与对方握了握手。
这位就是陈所长。
“老蓝，你特么的，人呢？”
“你再跟我骂一句！”随着蓝爸一声怒斥，蓝家工厂这边，几十号工人，立马涌上来。
反观万福食品厂这边，只有十几个人，而且看表情几乎都不怎么情愿。
完全像是迫于无奈才过来凑人数、壮声势的一样。
“干什么呢！都给我安份点。”陈所长喝道。
蓝爸摆摆手，蓝家这边的工人又退了回去。
“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啊老蓝？”陈所长指着柴万福道：“说是有人骗了他钱，是你女儿的结拜哥哥什么的。”
“骗个毛！”
蓝爸当即便把炒股的事情，大致讲了一下，随后环顾周围道：“大家都给评评理，炒股这玩意儿，十炒九输，这叫骗钱？谁拉着你炒了？人家孩子今天还赔了五十万呢，谁让你赌性这么大？噢，昨天跟着人家炒，赚了没见你分给人家一半，今天输了就找人家麻烦，天底下有这样的道理吗？”
吃瓜群众们听得频频点头。
原来是炒股的事情。
这叫什么骗钱啊。
张嘴就来。
原本还有点同情柴万福，听说被骗走几百万的人，这会儿也都不待见他了。
“你就为这事报警？”陈所长一副看白痴的模样望向柴万福。
“我……”其实柴万福心里也清楚，炒股这件事，他还真的争不出什么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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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不能就这样算了呀。
那是整整五百万呐！
“不是！不是因为这件事，那个姓李的小子，把我表侄子拐走了！还未成年呢！”柴万福梗着脖子道。
一听这话，陈所长的脸色变了。
拐人，还涉及到未成年人，这可不是小事。
下意识望向蓝爸，想听他一个说法。
后者什么话都没说，从兜里取出一张复印纸，还热乎的，递过去。
陈所长看完后，突然火冒三丈，望向柴万福怒斥道：“你要再信口开河，信不信我拷了你！”
柴万福瞥了一眼后，就知道他手里拿的什么，不服气道：“这能证明什么？从法律上讲，我就是叶飞的唯一监护人，一张简单的协议能抹去这层关系吗？”
蓝爸笑了：“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你自己亲笔写的，还按了红指印，翻脸就不认了？”
“我就事论事而已！”柴万福脸不红心不跳道，“这玩意儿没那么大作用！”
蓝爸还想怼一句的时候，陈所长将他扯到一边，小声道：“他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啊，有些东西还真不是一纸协议就能定性的。”
“没事啊。”蓝爸摊摊手，目视着柴万福道，“协议是你写的，人已经被带走了，小李半点责任没有，你如果想翻脸不认账，把叶飞弄回去，那就去法院告嘛，看看法院怎么判。”
“你……”柴万福一下语塞了。
陈所长下意识点头：“没错。柴万福，你如果对这件事有异议，可以去法院起诉，这件事我们这边也没办法，听到没有？”
“我……”
蓝爸讥讽道：“他舍得这个诉讼费才怪。还不一定能打赢。到时候说不定赔了夫人又折兵。在场的大多不是外人，叶飞你们也是知道的，大家摸着良心想想。这家伙说是说和叶飞表叔侄的关系，尽到过做叔叔的义务吗？平时拿那孩子纯粹当个奴隶。”
现场不少人都下意识点头。
“嗯？”陈所长的表情不对了，斜睨向柴万福。
后者微微一颤。
“柴万福要真有这事，你自己都说了是未成年人，我可饶不了你！”
“没…没有。陈警官你别听他瞎说，没有的事。”
“没有最好。那这件事就这样吧，关于叶飞的问题，你如果有异议，可以去法院起诉。”
柴万福当然不爽此事就这么含糊过去，他在乎的是叶飞吗？他是心疼那五百万！
眼珠子骨碌碌转着，正准备再说点什么的时候，路口突然驶来一辆路虎揽胜。
他听到动静望过去，双腿一软，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
怎么来得这么快？！
蓝爸看了看路虎，又瞅了眼柴万福的表情，就知道来的是什么人了。
也真的挺迅速的，不知从哪儿得到的消息。
债主呗。
“柴万福，你还有空找我的麻烦，自己的屁股先擦干净行吗？”
“你……”
蓝爸撂下一句话后，不再理他，邀请陈所长等人请厂喝杯茶。
柴万福倒是想跟进去啊，可是不等走两步，衣领从背后被人揪住。
“柴万福，老子的钱呢！”
柴万福：“……”
他昨天借的五十万，可不是一般的钱。
扭头往后探去，只觉得两眼发黑，四个满身纹身的黑衣大汉。
揪住他衣领的这个还不算。
“大哥，暂…暂时，没，没。”
“呵呵，没是吧，那你是想留手呢，还是想留脚？”
柴万福：“！！！”
——
PS：今晚就这些了，明天开始新的情节，晚上捋下剧情。
第二百五十一章 宿舍砸下二十万
台市。
这一路回来席恩娜估计弄出一身汗，喝了酒的李丘泽绝了她最后的退路。
深刻明白一个道理——在高速上开太慢也很危险。
险些就被一辆车亲了屁股。
车停在香樟小区的公司楼下，李丘泽带叶飞上去逛了一圈，之前在车上沟通过，暂时就先将他安置在这里。
反正有空房，还离得近，方便照顾。
不过今晚还得住宾馆。
房间里连张床都没有，需要置办。
席恩娜先回了学校，李丘泽和叶飞留在公司，准备待到天黑，等蓝爸安排的货车过来。
席恩娜刚走没半个小时，李丘泽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
他原本猜测可能是柴万福，结果接通之后里面传来的是女声。
“小李，你好。”
“席阿姨？”
“哟，听出来了，算阿姨没白疼你。”席茜在手机那头笑得很开心。
李丘泽眼神望向窗外，学校的方向。
看到没有，席大妞，你妈想联系我多简单，就看她想不想而已。
你还防守……
人家段位高你几层楼，无论是盯人还是联防，都是么有用滴。
俩人寒暄几句后，席茜进入正题：“你和小娜已经回到学校了对吧？”
她肯定和席恩娜联系过，李丘泽回了声“是的”。
“有件事我想问问你啊小李，你可要说真话噢，不能瞒着阿姨，听到没有。”
“阿姨你问就是了，我瞒你干啥呀。”
“好好好，乖。那阿姨就直说了哈，你和小娜这一起结伴出去待了整整七天，有没有……睡她啊？”
“噗！”李丘泽刚灌进嘴里的一口茶，直接喷出来。
叶飞坐在旁边瞅着他目瞪狗呆的表情，感觉很惊奇，但是……咱也不敢问呐。
这么直接的吗？果然有其女必有其母啊，而且您老这直接程度，纵是你女儿拍马都不急啊！李丘泽心想。
“阿姨你想啥呢，这次是去一个很好的朋友家，我的干妹妹，席恩娜也和她玩得很好，在那边都她两个人一间屋子的。”
“这样啊……”
李丘泽怎么就感觉这声音显得特别失望呢？
“那以前呢？”席茜陡然又问，“不提这次，以前你有没有睡过她？”
卧槽。
这个问题倒一下将李丘泽问住了。
想起考驾照之前在驾考中心旁边的阿香宾馆的那晚。
你要说睡了吧。
还真没睡。
你要说没睡吧。
它好像又睡了。
他这边一打顿，席茜那边似乎捕捉到什么，声音骤然提高一个维度：“真睡了？！”
震得李丘泽耳膜发痛。
但是这三个字并没有任何责备之意，相反充斥着满满的惊喜。
和老外结过婚的女人都这么开放的吗？——李丘泽脑子里不自觉冒出这个问题。
他不能被人“栽赃”啊。
赶紧解释道：“没有没有，阿姨，不是你想的那样。就上次我们不是一起去驾照吗？那边宾馆房源紧张，临时还出了事，没房间，然后我们就在一个房间待了一晚，但是什么都没干。”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传来责备的语气：“你为什么什么都不干？是我女儿不够漂亮吗？”
泥煤哟。
我真想采访一下你，你到底是咋想的？
李丘泽显得颇为无语。
“那肯定不是啊，实际上……当时也只有一张床。”
“噢？所以你们是在一张床上睡的？”
“但没干啥。”
“哎呀，小李啊，你就别怨阿姨说你几句了……”
席茜在手机那头一阵埋怨，差点就没说出来“你还是不是个男人”这样的话。
好一会儿后，席茜叹了口气道：“小李你是不是觉得阿姨好像有病一样？”
“怎么会（是的）。”
“你知道吗？我曾经和小娜认认真真谈过，用你们年轻的话说，她是坚定的不婚主义者，这可把我给急坏了。我本身就没有儿子，现在也年过半百，小婵那边……噢，就是小娜的妹妹，我不知道她和你提过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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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
“噢噢，小婵现在还太小了，真等到她将来结婚生子，说句不好听的，我还在不在人世都不知道。”
“阿姨你别这么说，你看起来根本不像五十岁的人，比我妈都年轻。”
“害，那是表面而已，化了妆罢了。生老病死，自然法则，你再怎么去装饰都没有用的。所以阿姨现在最大的心愿呐，就是希望小娜过几年能结婚生子，最好给我生个大胖外甥，我都两个女儿了，女娃我不稀罕了，可是她坚决不结婚，你说我急不急？”
懂了。
她到底是个什么心态，李丘泽算是彻底搞明白了。
“当然了，这只是阿姨的一点私心。我这么做其实也是为她好，她现在还小，不懂。上帝既然创造了男人和女人，就有祂的道理，一个女人是没法离开男人的，反之也是一样。
“她真要抱着这种不婚主义的思想，现在年轻还没事，等到老了，孤苦伶仃一个人，没人做伴，膝下又没子嗣，她就知道什么叫孤独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李丘泽内心感慨。
“这孩子长这么大，你是第一个她愿意带回家的男生。她居然还真跟你睡到一张床上去了，就算什么都没干，这也很不可思议了。你应该知道的吧，她有洁癖……当然了，我不是说你脏。”
“明白，臭男人嘛。”李丘泽自嘲道。
“所以小李你要明白一点，你在她心里，很不一样。”席茜说到这里顿了顿，“你可要加油啊，阿姨就指望你了。”
你这话我有点没办法接啊。可是人家老母亲如此苦口婆心地倾诉，李丘泽一颗心又全是软的，只能“嗯”了一声。
“对啦，阿姨给你买了点东西，寄到你在校外的那家奶茶店去了，你有空记得去拿一下哈。”
“这……”
“跟阿姨不用客气。”
结束与席阿姨的通话后，李丘泽不由得拍了拍脑门。
差别为什么就这么大呢？
这弄得他……
他想起了江虞婉的老妈王晴。
那和席阿姨几乎是两个极端啊。
席家这边他简直是奉旨泡妞。
那边还给他设了门槛，达不到门槛屁都不给闻一个。
换一个正常人代入体会一下，就不难明白他此时内心的感受。
……
黄昏时分。
蓝爸安排的小货车到了。
一共拉来五十台机子，目前完全够用。
他的计划是一家店配六台，还能余下二十台备用。
司机师傅也是蓝家工厂的人，很热情，非得替他搬上楼。
所幸不算费劲，他和叶飞也没闲着，一起忙活完后，司机师傅准备告辞离开，那李丘泽能轻易放他走？
三人找了家餐馆搓了一顿。
没走远，就在学校旁边。
小货车停在门外，这下吃饱喝足，司机师傅真要走了，李丘泽硬塞给他二百块钱，完了想到什么，又让他稍等一下，一溜烟冲到一号店。
“齐姐，草茶所有品类都给我来一杯。”
恰好没什么客人。
齐薇笑着应下，带着四眼妹妹开始制作。
夏语桐不在，外卖员王小毛屁颠屁颠儿凑上来，想打听一下李丘泽假日的行程，七天没见，一出现就要这么多奶茶，神秘叨叨的。
李丘泽用半包华子堵住了他的嘴。
不过王小毛还是忍不住忧虑一句：“老大，咱们的生意越来越差了，都快被那个狗日的欧香阁抢光了。”
自己的生意李丘泽又如何不知？就算这几天不在，张杆早就和他汇报过。
学校一放假，学生客源锐减，社会人士九成以上都会选择欧香阁。
五一这几天，其他四家店生意都是大幅上扬的趋势，唯有一号店这边，还比不上平时。
何止是王小毛忧虑？
听他这么一说，齐薇和蔡书文都下意识看过来。
他们全指着这家店吃饭，甚至是养家、上学。
生意每况愈下，怎能不担忧？
真害怕它开不下去，会倒闭掉。
“别急，三天之内，生意绝对好转。”
第二百五十二章 迎战业界龙头
夜。
304号宿舍。
李丘泽将叶飞安顿在宾馆，回来时已经八点多，刚进门几头牲口便开始调侃。
“狗几把，一到这种长假就见不到你的人，老实交代，你在外面到底有几个妞？”顾栋色眯眯问。
“老大，女人到底是个啥滋味啊？”董俊臣一脸懵懂道。
周小江醋溜溜说：“本来咱们国家男女比例就不平衡……”
连张杆都狂使眼色，一副“有没有拿下”的模样。
只有他才知道李丘泽这几天的行踪。
想想能将席恩娜那种冰山美人拿下，哪怕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他都感觉十分痛快。
“老子有一百个妞行不行？”李丘泽没好气望向顾栋。
“女人啥滋味啊？”继而看向董俊臣，“白嫩，软乎，爽润！”
接着眼神落在周小江身上：“篮球打得这么好，妞都泡不到一个，你怪谁啊？”
最后才回给张杆一个“你自行体会”的眼神。
“卧槽，叔叔可忍奶奶不能忍！兄弟们，给我上！”随着顾栋一声吆喝，宿舍里打成一圈。
当然不会真打。
插科打诨、没事练练柔道，已经是304宿舍的常态。
闹了好一阵儿后，整出一身汗，天气是越来越热了，冲进卫生间洗完澡出来，来到阳台晾衣服的时候，张杆叼着烟跟了出来。
瞅着李丘泽挤眉弄眼。
“你眼睛有病啊？”
张杆：“……”
“不是，泽哥，我想告诉你，哥们儿成了。”
“成了？！”李丘泽大为惊讶，“你把吴思思搞上床了？”
“卧槽，你小声点！”张杆也就没他高，否则非得一把捂住他的嘴巴。
“真成了？”
“没到那种程度，就……牵手了。”
“滚！”
害老子白激动一场。李丘泽白眼一翻。
“别这样啊。”张杆尬笑，“那好歹也有进步不是？再说……是她主动牵我的。”
“我看也是。”
李丘泽无情吐槽一句后，倒是重新来了些兴致，转过身示意他讲讲，精确到当时每一根汗毛的颤动。
据张杆“交代”，事情发生在昨天。
因为没什么地方好逛，他寻思要不然工作和谈恋爱两不误，便带吴思思去另几家店逛了逛。
几名店长都特别有眼力见。
现在混熟了，平时还没那么殷勤，昨天看他带个女孩过来，那一个个地拼命助攻，给足了面子。
一个个点头哈腰的，张经理这的，张经理那的。
对吴思思也是极尽照顾，明明说了不喝东西，还非得亲自制作好，送到手上。
完了回学校的路上，坐在出租车上，俩人一起坐在后排，吴思思脸望向窗外不看他，勾了勾他的小手指，也就这样很自然而然地牵上了。
兴奋得他昨晚一整晚没睡着觉。
“出息。”李丘泽嘲讽道，“我早跟你讲过，咱们身为爷们儿，要主动点，你平时胆子不小，唯独这件事，像个猫咪胆儿一样。你要早主动去牵她手，早成了。”
张杆挠了挠脑壳道：“也……不全是这样。泽哥你之前说的没错，吴思思她喜欢有上进心的男人，如果我不做这个张经理，没有现在那些店长和店员对我的态度，这事一时半会儿还是没戏的，我去牵她，她八成也不给牵。”
李丘泽心想我好像没说这话吧？我只说过吴思思是一个很现实的姑娘。
不过……不打紧。
难得这小子有这样的认识。
“所以啊。”他拍了拍张杆的肩膀，“不用花那么多时间在她身上，你只要越混越好，社会地位和财富到达一定程度，跑不掉的，你不围着她转，她都围着你转。”
张杆嘿嘿一笑，点了点头。
他越发觉得，还真是这样。
忽然想到什么，不由问道：“对啦泽哥，你那五十万赚到没有？”
“还跟你开玩笑吗？”
“卧槽，咋赚的呀？”
这事还真不好和张杆明说，实际上目前李丘泽的交际圈中，对他最知根知底的，不是席恩娜，也不是江虞婉，而是张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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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
“靠，你跑去赌博了？”张杆瞪眼。
“遇到个垃圾人，不得做笼子摆他一道？不过你可别学哈，我也就仅此一回，实在看不过眼。”
张杆大笑：“漂亮！咱们做这么久生意，还没攒下五十万呢。那……要不支援点？我想给吴思思一个奖励。”
“啥奖励啊？”李丘泽饶有兴致问。
女孩子既然都开始对你主动了，送点礼物奖励奖励也是应该的。
“包包。”张杆说道，“她的家境很一般，现在背的一只包还是地摊买的，才五十块，我看女孩子不是都喜欢包吗？打算买只名牌的送给她。她应该会高兴对吧？”
李丘泽笑着点头：“等下转你。”
回到宿舍里面，李丘泽便打开笔记本电脑，插上U盾，给张杆赚了笔钱。
张杆没说要多少，他也没说给多少。
不过大概一刻钟后，躺在床上用二指禅发信息的张杆，猛地一下从床上弹起。
别说吓了下铺的李丘泽一跳。
顾栋等人全都诧异望来。
“诈尸啊你？”
“能不能愉快的睡个觉？”
“有女朋友的人，精神旺盛是耻辱你懂不懂？”
张杆没理会他们，一个大动静又趴下，从床沿边探下头，一脸震惊道：“泽哥你给我转二十万？”
咦？这么快到账了吗？李丘泽都没想到。
难道说卡里钱多了，客户等级、优先程度什么的，都直接提升了？
“啥玩意儿？！”
他这边还没反应，另几头牲口已经炸了，如出一辙地从床上弹起。
“矿哥你敢不敢再跟我说一遍，李丘泽这狗几把给你转了多少钱？”顾栋隔空指着张杆的鼻子问。
“我猜你不敢。”董俊臣喘着粗气道。
“我猜你肯定嘴瓢了。”周小江咽了口唾沫道。
张杆这会儿心里就乐开花了呀，瞅了瞅三人，字正腔圆道：“二十…万！”
“我尼玛哟！”
“李丘泽你去抢银行了吗！”
“不带这么羡慕人的哈，来来来，赶快给我转两百块，安慰一下我受伤的心灵，不然今晚谁都别想睡，我要哭一晚上！”
李丘泽用口型告诉三人——屎一坨要不要？
当然了，如果他们真穷得吃不上饭，支援个几百块，关系摆在这儿，李丘泽也是不会含糊的。
“靠！”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苍天啊，大地啊，这是什么世道？”
“狗几把。”顾栋问道：“肯定是公款对吧？”
他这么一说，包括张杆在内，全都看向李丘泽。
李丘泽抬头望去：“就给你花的。”
“哈！”张杆心花怒放了。
“不睡了！兄弟们起来嗨，嗨不死这两个王八蛋！”顾栋顿时燥了。
太不爽了！
他卡里一分钱没有，身上也就千把块，这两个狗日的直接交易二十万。
二十万呐！
给钱的那个大手一挥：兄弟，随便花，别跟哥客气。
这还是个人？
随着他一声吆喝，感同身受的董俊臣和周小江，立马响应，趿拉着拖鞋跑下床，就想一起往李丘泽他们这张双层床上冲。
“停！”张杆喝道，“乖乖回去睡觉的，明天哥一人给冲二百话费。”
Chua!
说时迟那时快，董俊臣和周小江立马原路返回，“插”回到床上。
尤其是周小江，他睡上铺的，那速度，特种兵一样。
“你们两个……特么的有点出息行吗？这狗几把刚刚入账二十万，二百块就把你们打发了？”顾栋咆哮。
董俊臣和周小江眼睛一闭，你说什么我听不见的模样。
“真是……矿哥，千万别搞忘记了噢，我刚好没话费了。”顾栋变脸比翻书还快，抛了个眉眼后，屁颠屁颠回床了。
张杆张狂大笑。
有二十万在手，阎王爷我都敢叫它去推磨，何况你们三只小鬼？
计划变了，什么千把两千的包看不中了，我张杆的女人，得背LV！
“泽哥……”
“别哔哔，睡觉。”
不过李丘泽没睡成，刚躺下，蓝雪儿电话打过来：“哥，你的奶茶真的好好喝噢，我爸妈都说好喝。”
“那是。不过别多喝噢，带了好多杯呢，给分分，今天不是和你讲过吗，以后要早睡早起，玩游戏白天玩也是一样的，IS上总不差人，别回头一阵儿不见，变成个大胖妞了。”
“才不给他们分，我放冰箱里了，一天就喝一杯。我知道了，从今天开始我晚上十二点之前一定睡，我还要锻炼身体，我让我爸买了特殊的锻炼器材，等下次你见到我时，我肯定又变漂亮了！”
“好啊，我期待。”
这晚，李丘泽做了个梦，梦见蓝雪儿站起来了。
说要……嫁给他。
第二百五十三章 一号店的起死回生
“齐姐，跟你说件事，我等下会带个人到店里，你和大家都打声招呼，千万不要在他面前提‘父母’、‘小时候’等相关字眼，这孩子身世很可怜，父母都已经不在世，他自己精神上也弄得有点问题，提这些他会发病。”
上午上完课，李丘泽离开学校去宾馆接叶飞，走在路上想到什么，给齐薇打电话嘱咐了一下。
来到宾馆，叶飞这种孩子是没有睡懒觉的习惯的，就连昨晚睡的床铺，都已经整理得一丝不乱。
“早饭吃了吗？”
叶飞点点头，表示在楼下吃过。
李丘泽昨天将身上剩的一点现金全塞给他了，大概千把块的样子。
“李哥，我…我要干什么呀？”叶飞已然等不及，让他这样白吃白住他心里难受。
还有白拿。
本来李哥将他从万福食品厂弄出来，或者说从柴万福身边带走，便对他有再造之恩。
可不敢再这样游手好闲。
仅仅一个晚上，他就感觉十分内疚。
现在只想着如何报答李哥。
李丘泽就猜到他闲不住，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先带你去我的一家店里，你先在那边帮一阵儿忙，你这边我有重要安排，不过得等到我新店弄起来，需要一段时间。然后你就住在昨天那个公司里，我已经让人去置办东西了，你看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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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床买被子包括生活用品的事情，他早上交给张杆了。
“嗯，好。”叶飞憨憨一笑。
有事做能报恩就行，做什么对他而言不重要。
俩人来到一号店时，正值午饭点，然而店里的生意实在萧条，门口就三五个人。
夏语桐站在吧台后面，一张漫画脸上满是愁容，看到李丘泽时，一双卡姿兰大眼睛陡然亮了。
“泽哥！”
救星可算回来了。
昨晚她没开工没撞上，不过刚才过来时齐姐和她说过，说泽哥有了办法，扬言三天之内就能扭转店里生意惨淡的局面。
她正盼着对方出现。
这一阵儿可愁死她了。
这个兼职她一个月可能拿八百呢，而且只要在这里，遇到饭点，饭全给包了，哪怕之前没有讲到过。
周边什么店都给不了这样的待遇。
她和弟弟的生活费全有着落。
她可见不得生意越来越差，以至于最后不得不关门。
那样她会哭死的。
李丘泽回应了一句，就喜欢她这样喊自己，也不知什么个缘故。
每每心情不好时，遇到她总能变好起来。
她好像自己的开心果一样。
看见就想捏她的脸。
夏语桐小脸转晴，仿佛一下有了主心骨，如同此时店里的另几人一样，眼神不自觉落在叶飞身上。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小飞，叶飞，年纪还比较小，都是你们的小弟弟，今年只有十六岁……”
“那不是童工？”周小江插话。
李丘泽斜睨过去：“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周小江自讨没趣，逗得夏语桐嘻嘻窃笑。
“小飞这边呢，我另有安排，不过暂时还不到时候，所以先就在一号店这边帮帮手，你们以后可要照顾他，不能欺负他噢。”
齐薇笑着点头。
蔡书文和夏语桐，下意识望向周小江。
后者没好气道：“看我干嘛？我像那种会欺负小弟弟的人？”
俩人的表情告诉他，像。
“尼玛……”
“小刚我忘记跟你说了，你和小飞是老乡。”
“呀！我们那边的人。”
你要这么说，周小江立马走过来搂住了叶飞的肩膀，回以蔡书文和夏语桐挑衅的目光，一副“他以后我罩”的模样。
这小子最近确实有点飘了。
主要因为老贺的事。
老贺喜欢打篮球，李丘泽可以不在，董俊臣顶上，但他这边没人能顶。
别说在吉技，就算在台大那边，想找出比他更好的后卫，都不太容易。
能怎么办？
真被他飘去了。
老贺这个资源李丘泽不可能丢掉，还得将他伺候好。
不过话说回来，让他和董俊臣过去找老贺打球，也没给他们发钱什么的。
全凭兄弟之间一句话。
那飘一点就飘一点吧。
不然在一号店里做个外卖员，也着实没什么地位。
叶飞就这样交给齐薇了，看他实在不善言辞，与人打交道都是个问题，没让他站吧台，将仓库那边备料取料的事情安排给他。
他自无不从。
店里生意实在冷清，李丘泽正准备走的时候，夏语桐从吧台内跑出来，将他扯住。
李丘泽看她这小模样，就知道在想什么：“你是担心店经营不下去，你的小钱钱赚不到了对吧？”
“才不是小钱钱呢，对我来说是笔巨款！泽哥你到底有什么法子救救这家店啊，赶紧使出来呀。”
“你拉着我怎么使。”
夏语桐赶紧松开手。
“行啦，说三天就三天，别慌，我都不慌你慌个什么。”李丘泽说着，揉了揉她的小脑瓜，径直走出店门。
夏语桐楞在原地。
继而，也揉了揉自己的头。
“诶？”李丘泽走出门外才意识到什么，抬起右手看了看，“我刚才干嘛了？”
不由得一笑，在蓝家揉习惯了，夏语桐别的不提，脑袋瓜和蓝雪儿十分相似，连发型都差不多，都是将将齐肩的短发。
而且，脑壳刚好都在他眼皮子底下。
如果换成净身高一米七二左右的席恩娜，以及一米六八左右的江虞婉，他肯定不会揉错。
离开一号店，在路边草草吃了碗面条后，李丘泽便开着席恩娜的小POLO，去了之前有合作的广告公司，交代制作了一批物料。
接着又去了趟茶叶市场，查看了一下自己定的高碎茶包。
一切顺利。
那么三天时间都不需要了。
【通知：明早八点，请各位店长准时到公司开会，有重要事情宣布落实，不得缺席。辛苦了。】
齐薇：【收到！】
陈松：【收到！】
胡一洲：【收到！】
彭勇：【收到！】
施惠：【收到！】
……
翌日上午八点。
公司大会议室里，依旧如往常每次周一例会时一样，打扫得干干净净，椭圆形红漆会议桌上，一字排开放置着一些点心和干果。
旁边的饮水机附近，咖啡和茶叶都已备好。
是谁做的布置就无需赘述了。
值得一提的是，这份兼职，李丘泽给夏语桐开的是五百薪资。
李丘泽本来让她自己说，她这个小迷糊只要两百，因为实在很清闲，基本一个月也就四次会议的时候筹备一下，另外平时搞搞卫生。
所以夏语桐现在算是公司店长以下收入最高的人。
每月到手工资能有一千三。
这笔钱如果只是她自己用，在学生里面不能说小富婆吧，也能生活得很好。
2008年，高校学生的月生活费，普遍没超过八百。
好多地方的最低薪资标准，不过也就八百块。
今天几名店长先到，已经落座好，还是如同往常一样，施惠这个单身前时尚女装店店主，尤为吃香。
被陈松和胡一洲夹在中间。
不过胡一洲不见得是主动的。
看到李丘泽和张杆一起，手里提着纸盒子走进来，所有人的眼神都亮了。
“出来了？”
“太好了！”
“我等了好一阵儿呢，一直想见识见识是什么大杀器！”
五名店长都很兴奋，尤其是齐薇。
张杆这一个月时常和他们打成一片，口风显然没有李丘泽严实。
盒子没有印花，就是一个瓦楞纸箱。
李丘泽交给张杆，后者忙不迭开拆。
“没错，看情况你们已经都知道了，公司找专业团队设计研发了一款简易萃茶机，虽说我用了‘简易’二字，但是它应该是全世界第一台，专门用以萃取茶叶的机器，再也没有其他功能，萃茶在它身上，不再是咖啡机的附带功能。”
这时张杆已经将机器拎出来，放在桌面上，大家起身够头打量，当看到红色的底座上还印有“草茶”二字和LOGO时，不禁全笑了。
这还真是自主研发的啊。
与有荣焉——每个人脸上都写着这样的表情。
虽然他们草茶现如今的规模不大，可是比他们大百倍的那些奶茶品牌，又有几个自主研发过生产设备？
“这台机子出来，那我们以后的奶茶制作方式就将完全不同，我们要更新迭代，将竞争对手远远甩在身后，他们以为掌握了我们的技艺，此刻只怕在沾沾自喜，不过我们要让他们明白，他们刚刚掌握的东西，我们不用了！我们抛弃了！已经过时了！他们永远只有跟在我们身后闻屁的份儿！”
“哈哈哈哈……”
满堂大笑，全被李丘泽的俏皮话逗乐了。
同时也感觉周身热血沸腾。
特别是齐薇。
憋屈了这么久，终于能让欧香阁瞧瞧咱们的厉害了！
饶是她这种性格的女人，此时都显得激动不已，下意识攥紧拳头。
第二百五十四章 欧香阁总部的动静
五月九日。
上午十点，新一天的营业日，吉技和台大校外的草茶一号店准时开门。
路过的人们和学生都纷纷驻足观望。
只见店内员工与往日不同，不在里面等候客人光临，全都跑了出来，手上还拿着东西。
有人在忙着支易拉宝。
有人在搭梯子拉横幅。
围观人群中有人下意识念出声来：“即日起，草茶五店联动，开启奶茶次时代，推出‘鲜茶现萃’新概念！”
这是横幅内容。
易拉宝有两只，立在店门左右两侧，好似两尊门神一样。
左书大字：品茶韵之香，现萃现饮，没有茶会存放一分钟。
右书大字：传国粹之美，科技茶道，爷爷泡的茶不过如此。
“活儿整得挺好，啥意思啊？现场泡茶？”
“现泡的茶那肯定好啊，只是……人多了来得及？噢对啦，他们好像现在没什么生意。”
“没看上面大字写着么——没有茶会存放一分钟、科技茶道，肯定是有什么技术活儿啊。”
“娘的，蹭我杰伦的热度，不要碧莲，就为这个……我瞅瞅去。”
吃瓜群众们议论纷纷，有热闹不看岂不是王八蛋？
还真有不少人来了兴致，屁颠屁颠儿朝店门这边挤，想看看到底整出了什么新花样。
这一瞅，以前摆架子上的几只不锈钢大桶不见了，看起来清爽不少，同时吧台很显眼的位置，多出了六台一模一样的机器。
有点像料理搅拌机。
令人诧异的是，这六台机器居然是“草茶”牌的。
“我靠，你们店这么秀的吗？自己连机器都生产出来了？”有人惊奇地问。
齐薇笑着点头：“没错，别看我们草茶目前规模不大，但我们始终致力于怎样做好一杯奶茶，带给客户绝佳的口感体验，自品牌创立以来，绝大部分的收入都投入到了研发事业中，这就是我们联合专业设计团队打造出的，应该来说是全世界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萃茶机。”
“全世界第一？”
“卧槽，这牛逼大发了。”
“真是小瞧了你们。”
“看你们这么敬业的份儿上……来，给我整一杯尝尝，我倒想看看有什么稀奇之处。”
生意就这么做开了，新鲜事物总不乏年轻人愿意体验。
实际上喜好新鲜事物本就是年轻人的特性之一。
这具有历史意义的第一杯奶茶，齐薇亲自来制作，茶包放入萃茶机的料理杯中，注入90度以上的沸水，机器启动，只见采用食品级PC材料制作而成的透明料理杯中，水流极速涌动。
眨眼间，原本无色的纯净水便被渲染成了茶红色。
并且越来越红。
吃瓜群众们看得啧啧称奇。
虽然以前草茶的茶汤也是用机器制作的，但是制作的过程客户并未见过，都是提前备好的。
也不太好给他们看，不怎么美观。
茶汤制作时，里面全是茶渣，需要过滤之后再装桶存放。
现在就不同了。
茶叶被束缚在茶包中，茶包又被禁锢在可旋转的茶盒之内，无论电机怎样高速运转，产生多大的离心力，茶叶本身都不会溢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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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逼出来的只有茶叶中的精华。
茶汤依旧干净纯澈，只是被渲染出了色泽。
就好像在进行一场美术类的表演一样。
看得人身心愉悦。
还仿佛有种自己参入和见证了这杯茶的制作过程的感受。
趣味性十足。
不到一分钟，机器停止运转，茶汤制作完毕。
在此过程中，齐薇已经制作好奶盖，询问过客户需要加冰块后，将茶汤与适量冰块一起倒入草茶统一制式的外带杯中，加入少许蜂蜜搅拌均匀，铺上制作好的奶盖。
一杯与众不同的“祁门群芳最”便制作完成。
与此同时，蔡书文旋转一下取下刚使用的料理杯，按下杯把手上的机械开关，将杯口往垃圾桶中一倒，已经使用过的茶包便出去了。
料理杯重新回到机器底座上，光洁如新。
等待下一杯同样茶包的制作。
“哟，还怪高级的呢。”
“哥们儿，赶紧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我感觉应该是好喝的，咱们看着做出来的，新鲜得不能再新鲜了。”
“对，我都嗅到茶香了。”
“我可算明白什么叫现萃现饮了，还真不带吹牛的哈。”
第一个吃螃蟹的哥们儿将吸管拿到嘴边，与以前喝奶盖茶时不同，这次直接先尝茶汤，嗦了一口后，在周围众人的注视之下，情不自禁眼前一亮。
“香啊！茶味特别浓，纯的很，是要比以前喝的香醇一些，一丁点苦和涩的口感都没有。”
“来来，我也搞一杯试试，看着确实有点意思。”
“我就说吧，这现泡出来的茶汤肯定好。”
“嗯，重点是放心，我们能看着茶是怎么做出来的，这比什么都强。”
“没错，我以后喝奶茶就他们家了！”
“这草茶不简单呀，规模不大，挺会整活儿。”
愿意尝鲜的人越来越多，而且尝过的客户没有说不好的。
想挑毛病都挑不出来。
人家现场给你做。
让你看着做。
做完立马送到你手上。
无论是心理感受，还是味蕾感觉，都是一级棒。
市面上再也找不出任何一家店能达到这种程度。
齐薇等人好一阵儿没有体验过这么忙的感觉了，不过不觉辛苦，有的只是开心。
尤其是夏语桐，小脸都快激动红了。
泽哥说到做到，生意还真给盘活了，都没用三天。
她这么一开心，梨涡若隐若现，着实吸引了一波牲口的目光。
李丘泽远远望着店门口重新出现多日不见的排队盛景，心情同样很舒畅。
不过不算意外。
生意一途，只要始终站在客户角度着想，将产品做到业内翘楚，甚至像他这样做到人无我有的地步。
客户不是傻子。
又怎会不买单？
说句不好听的，不买我的，你还上哪儿去买到这么好的产品？
‘想必小桐现在能高兴蹦起吧。’他这样想着，摸出手机来，给另四家店那边分别去了通电话。
这四家店与一号店不同。
没有直面的竞争压力，单是以草茶原本的产品，都足以将周边其他奶茶店秒成渣渣。
那有些人可能会问，其他店怎么存活呢？
只有一条路可走——抢占低价市场。
毕竟草茶均价接近二十一杯，小草茶都均价接近十元了，走的是妥妥的高端路线。
距离草茶一号店不远，现在还有家奶茶店屹立不倒呢。
那边最贵的产品——大杯珍珠奶茶，仅售价五元。
比去年还降了一块。
四位店长的回复大致相当，客流目前还没有显著提升，不过已经尝鲜的客户，反馈都非常好。
胡一洲那边就说了：“我有一位老客户，说要给咱们草茶做免费宣传，问我有没有广告纸，她要拿去贴在车上，说了要把我们草茶粉到死。”
“女的吧？”李丘泽问。
“诶~老板，你咋知道的？”
我用屁股一猜就知道了。当然这话李丘泽没说出来，胡一洲长得帅，又会撩，这是他的优势。
刚挂掉电话不久，手机响起，张杆打过来的。
李丘泽在自家店这边，他现在在另一边。
“嘿嘿，泽哥……”
“笑你妹啊，赶紧说。”
“欧香阁这边人虽然还是有，但是和以前比，少了不少，我亲眼看到有些学生空手从他们店出来了，然后往我们那边冲，在路上我还听到一些人在议论草茶的事情。”
消息已经传开了，就是这么快。
学生之间最藏不住秘密，但凡知道一点好事或坏事，都迫不及待想和同学分享。
“好，我知道了。”
想要以此搞倒欧香阁，显然不切实际，毕竟他们也有草茶所没有的优势。
李丘泽没这么想过。
不过他猜想，欧香阁公司内部，应该很快就会大地震了。
草茶今日的活动，一号店的起死回生，影响的可不仅仅是他们台大南门口的这一家店。
更有他们的发展大计。
第二百五十五章 是麻烦也是机遇
财富大厦十三楼，欧香阁总部。
在公司素有“野狐”之称的冯林宽，刚吃过午饭，在办公大厅里荡着步，不忘和员工们交谈一番。
员工们虽然一口一个“冯总”，态度看起来很热络，不过每个人眼里都有一丝隐藏很好的戒备。
公司私下里流传着一句话——宁愿得罪总经理庞建，也别得罪这只野狐狸。
如果说总经理庞建开明大度的话。
那这位就是真小人。
“小姚啊，刚来公司还习惯吗？对公司的管理制度有没有什么意见？”
冯林宽逮住一个年轻姑娘，笑呵呵问，笑容和煦。
“没有，都很好，我很荣幸能得到这份工作。”大学毕业不过一年的小姚忙道。
“嗯，那就好。”
冯林宽走后，小姚长出口气。
由于长得还算可以，不少男同事都愿意接近她，入职这小半月以来，大家没少给她敲警钟，听说过很多关于这位的事迹。
其中有一件，就涉及到一名新员工，男的，很有能力，也有经验，总经理庞建还颇为器重。
刚入职没多久，公司几次大型会议都点名让他参加。
然后在会议上他提出了很多看法和意见。
有一次冯林宽提出一个观点，被他反驳了，三天后，他被开除了。
再有本事又有什么用呢？
情商太差。
就怕得罪小人。
总经理庞建再怎么器重他，也不可能达到和冯林宽的那种层次。
加上一个公司里人人都很敬重的谢彬，谢总。
他三人可是大学一个宿舍出来的结拜兄弟。
兜里电话响了，冯林宽脚步顿住，掏出来一看，微微一怔。
想着台大那边还能有什么事？
他们欧香阁年后新开的那家店，已经在那一片称霸，就连草茶的创始店都被搞熄火了。
“喂。”
“冯总，出了点事……”
“什么？！”冯林宽的表情陡然大变，“你再说一遍？”
办公大厅里所有人都下意识扭头探来。
猜测应该是发生了了不得的大事，否则不能这种反应。
这位冯总为人阴险不假，但平时在公司里，总是和颜悦色的，一副老好人的姿态。
以至于很多刚入职的员工，不清楚内情，甚至与他推心置腹。
“你确定消息是真的？”
“千真万确。”
“你立马找人暗访一下，拍一些照片过来，我要看到东西，听到没有！”
“好的，我明白。”
半个小时后，明明是午休时间，公司突然召开高级别管理层会议。
各位大佬纷纷现身。
有些原本不在公司的，都火急火燎赶回来。
行政会议室里暂时房门没关，气氛严肃，不少员工偷摸摸打量。
不明白突发了什么变故。
记得有一次有客户在奶茶里喝出苍蝇，将公司告上法院，氛围都没这么紧张。
“啪！”
房门关死。
会议室中，一众欧香阁管理层围坐在会议桌旁，交头接耳，互相打探消息。
他们很多人现在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只知道一点，公司紧急喊停了策划很久的全国发展战略。
要知道，省会杭城那边，已经派人过去运筹了快一个月，从市场调研，到店铺选址，再到人员筹备，现如今都打算投放广告造势了。
付出了这么多人力物力。
前期工作都快落实到位了。
这个时候喊停？
他们等了多少年才等到的机会。
眼看就快成事，又出岔子，这一步当真如此难以迈出吗？
在坐每个人心里都像有把刀子在搅一样。
特别难受。
总经理庞建的表情同样十分不好看，面对大家疑惑的目光，用半握的右手叩了叩桌子，一是示意大家安静，继而说道：“冯总，开始吧。”
冯林宽起身走到投屏幕布下方，面色阴沉，扫视过下方众人道：“各位，出事了。”
听完他的讲解后，底下瞬间炸开锅。
他们引以为傲，准备利用其开拓全国市场的新式奶茶制作方式，居然被人淘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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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
难怪公司会紧急喊停杭城那边的计划。
他们本来以为很新的东西，已经变成过去式，再当成宝贝去“打天下”，风险太大了。
万一这种更新的技术，很快被那些全国性质的连锁巨头掌握呢？
不过，有些人对此表示怀疑。
“这……消息可靠吗？他草茶才多大点规模啊，连个研发团队都没有，老板还是个技校学生，学的东西与奶茶行业也毫不相干，一次创新咱们之前讨论过，肯定有些运气成份使然，这么快又弄出新花样了？”
“是啊，老王说出了我心中所想，有没有展开实质性的调查，验证消息的准确性？”
“我觉得冯总既然紧急召集我们开会，肯定已经调查清楚了。”
冯林宽对他们的讨论不予理会，自顾自将带来的笔记本电脑连接上投影仪，很快幕布屏幕上有了画面。
多出一张照片。
草茶门前客户排队购买的画面，以及整个门头的形象，包括挂在门头上的横幅和大门两侧的易拉宝。
“鲜茶现萃？”
“什么个意思，现场泡茶？这能行？”
大家定眼望去，议论的声音更大，脸上的表情各异。
尤其是负责研发事业的谢彬，此时一双眼睛亮得吓人。
因为这个想法，他也生出来过！
自从公司奶茶制作方式更新，效仿草茶采用真茶进行萃取后，他便意识到这种方式同样存在一些弊端，不算最完美的方案。
因为茶汤提前制作好，存放在保温桶里后，一段时间必然会产生茶碱。
使茶汤生出苦涩的口感。
而时间过长之后，还会引起变质，进一步影响茶汤口感。
他思索过一些对策，比如分批制作茶汤，上午门店开业前制作一批，够几个小时的使用量，下午再制作一批，够使用至营业结束。
可是在现实操作中又遇到一些问题。
一是人工成本的增加，二是你无法预测客流的进店情况，万一没能续上呢？
算不上一个比较好的优化方案。
所以暂时没有施行。
后面他就想到了，如果能舍弃保温桶，现场萃取茶汤，萃取完立马制作成奶茶，提供给客户饮用。
那么这个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带给客户茶汤最新鲜的口感。
可是，他们采购的可以萃取茶叶的进口咖啡机，根本不具备实现这个想法的功能。
他不是没寻找过，当下没有任何机器能实现这个愿景。
谢彬现在很想知道，草茶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
“大家看到没有，这家店是草茶的起源店，开在台大附近，本来都快被我们挤垮了，今天突然起死回生，就是因为他们推出了一种叫‘鲜茶现萃’的概念。
“客户购买意向的倾斜，可以验证出这不是什么噱头，人家是真的觉得他家奶茶更好喝，才过去买的。要知道，我们的那家门店距离台大南门口更近。”
冯林宽说到这里顿了顿，在电脑上敲击了一下，后墙的幕布上切换出另一张图片。
“这是我们店今天的情况，你们可以看一下。”
大家瞅了瞅，店内人流还是有的，然而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都没有形成排队，客流自然不及人家草茶。
而他们的店面还更大，租金更贵，运营成本更高。
“有没有人还觉得我在无的放矢，在开玩笑？”冯林宽阴沉着眸子扫向下方。
没有人回应。
有的也只是苦笑摇头。
事实摆在眼前，不信也得信。
“那冯总，还有什么具体消息吗？鲜茶现萃……现场泡茶这个概念，他们现在这么多客户，怎么能够实现？”有人询问。
“给你们看段视频。”
众人眼前一亮，心说这冯总办事果然靠谱，不仅有照片，连视频都搞到了。
“你好，是要一杯祁门小草茶对吧……”
幕布左右两侧的音响中传来声音。
同时幕布上出现画面。
正是草茶一号店大概一个小时前，火爆销售的景象。
镜头的焦点主要集中在吧台上一字排开的六台机器上面，只见有四台机器此时同时运转，透明的料理杯中水流高速涌动，色泽越发深艳。
会议室里不少人起身走近观看。
有人突然惊呼：“草茶牌？”
第二百五十四章 欧香阁总部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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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六章 糟糕的一天
显而易见，草茶搞到了一种新的萃茶机器。
似乎只用于萃茶。
结构相对简单。
看起来像台料理机一样。
他们便是以此实现的“鲜茶现萃”这个概念。
有些人脑子里立马意识到一点——那我们也采购这样的机器不就行了？
不过很快有人发现，这些机器居然是草茶牌的。
会议室里，众人大眼瞪小眼。
只有一个人的眼神还死死盯着那些正在运转的机器，那就是谢彬。
现场他最清楚，这种专业萃茶的机器，市面上根本没有。
没、得、卖！
“啪！”他猛地一拍脑门，毫不理会旁人的目光，惋惜道，“我为什么就没想到去研发一款这样的机器呢？！”
他是真没想过。
正所谓术业有专攻，一直以来他全身心致力于奶茶的研发，潜意识都觉得研发什么生产设备，那根本不是自己的长项，甚至可以说一窍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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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市面上能采购到什么，用什么。
思维局限了。
正如造汽车、造飞机的，他们也不可能一家工厂将所有零部件生产完一样。
业界，也没听说过有谁设计研发过生产设备。
思维被传统思想束缚住了。
谢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向如此，所以有些人觉得他脑子不太正常。
可你还别说，搞研发还就需要这样的人。
只有他们才能真正钻进去。
谢彬对于欧香阁的价值，可以说是总经理庞建都无法比拟的。
欧香阁现如今的爆款产品，全是他带着团队夜以继日研发出来的。
大家没去打扰他，会议室里已经议论成一片。
“草茶自己弄了款机器出来？”
“天呐，他们哪来的这种本事？”
“这件事必须调查清楚啊，到底真是他们自主研发的，还是贴个牌而已。”
“是啊，如果是贴牌倒还好说，他们可以采购，我们也可以，这种及时萃取的方式，不用看了，茶汤口感肯定更胜一筹，客户看着制作，喝得都开心。不得不承认，这种技术确实要甩我们几条街，尤其是这个‘鲜茶现萃’的概念，我觉得能引起一股潮流。”
“何止是潮流，我认为它将彻底革新奶茶行业的生产流程，甚至是……改变整个行业格局。”
“我们必须要掌握！”
“对，有了它，那我们走出去，就真的谁都不怕了。你茶汤千变万化，也不可能有现泡的好！”
李丘泽此时如果在的话，会笑，不是嘲笑，而是发自内心地感到欣慰。
奶茶这种事物诞生之初，是茶为主，奶为辅。
这样喝起来既有口感，又健康。
然而在传入内地之后，在一些无良商家的运作之下，逐渐变成了以奶为主，茶为辅。
奶还是奶精，茶也是茶粉。
如此极大程度的节省了成本。
却给亿万常喝奶茶的年轻人，带来的疾病和肥胖。
不然近些年，媒体报纸也不会那么抵制和抨击奶茶行业。
现如今在他这只蝴蝶的煽动之下，一些奶茶企业已经意识到，走健康发展的路线才是长远之计。
将一杯奶茶的侧重点，重新回归到茶汤之上。
“都安静一下。”总经理庞建发话了，说完看了看二弟谢彬，见他还没回过神儿，又望向底下众人道：
“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假如这款机器真是草茶自主研发的呢？那他们只要不傻，肯定申请了专利，我想知道重新设计一款具备这种萃茶功能的机器，难度有多大？”
这谁知道啊？
底下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他们没有一个是工业设计出身，也不具备类似的经验。
“我感觉应该不难吧。”最后还是冯林宽接话，指了指身后的幕布说，“这玩意儿看起来设计还挺简单的，比我们采购的进口咖啡机简单多了。”
“不！”
这时谢彬总算从幕布上挪开目光，回过头，一字一顿道：“越简单的产品，仿造的难度就越大，因为它的构造过于简单，很难进行区别化的演变，同时又要保证功能性不丢失，一个不留意就会侵犯人家的专利权。你猜到时候他会不会告我们？赔钱事小，坏了名声事大。”
大家听罢都下意识点头。
是啊，如果到时候人家真提起诉讼，事情闹大，简直没脸。
他们一家地区龙头企业，居然去侵权一家在校学生开的、只有五家街头店的小公司。
民众心理本就同情弱者，社会舆论只怕会一边倒，对公司的发展将十分不利。
“可是，这款机器我们必须得到啊，它应该是茶汤制作的天花板了，有了它我们才能更有底气去开拓全国市场。反之，假如有大型奶茶企业找上草茶的负责人，将这台机器的专利买走……我们或将面临的是什么，我不说大家也明白。”
“黄总说的很有道理，那为什么……我们不去买呢？”
与会众人全都向庞建投去目光。
“各位的建议都不错。”庞建突然笑起来，“这件事虽然打乱了我们的全国发展计划，暂时造成了一些麻烦，不过从长远来看，未尝不是一个契机。”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指了指幕布上定格的画面。
“我心里有考量了，不过这款机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不是还没了解清楚么？
“现在这样。冯总这边，马上去展开调查，看看这款机器是不是草茶自主研发的，如果是，有没有申请专利。如果不是，那是从哪里采购到的。”
冯林宽点点头：“好的，我明白，我会尽快调查清楚。”
“另外就是谢总这边，我们做两手准备，赶紧找个专业设计师过来研究一下，看看仿造设计研发它的可能性，嗯，最重要的是时间！”
谢彬挠了挠头，他不太喜欢“仿造”这个词，又要仿吗？
已经抄过人家一遍。
再来……实在有点……不舒服。
可是他又明白公司现在面临的处境——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甚至已经发出去了。
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
夜晚。
草茶一号店。
十点刚过。
李丘泽叫的烤串“外卖”也到了。
其实就这条街不远的一家店，让人烤好送过来就是。
顺便捎来了一箱啤酒和一瓶大可乐。
一号店的员工都在，包括不上班的，还有董俊臣这个蹭宵夜的。
他和周小江去台大打完篮球后，回宿舍洗个澡，李丘泽喊周小江的时候，便顺便将他一起喊上了。
估计顾栋那厮回宿舍后，指定非常不爽。
他会发现宿舍里一个人都没有，就他自己。
这可不赖李丘泽。
谁让这厮大晚上不在宿舍，也不知道猫哪里泡妞去了，祸害了一个又一个。
怎的，哥们儿还要给他补充营养吗？
好让他去多祸害几个？
一号店起死回生，虽然没达到巅峰程度，但是今天营业额也破了三千，可喜可贺，员工们开心，李丘泽这个当老板的，自然不会吝啬几个酒钱。
“小桐妹妹，我敬一杯。”董俊臣端着酒杯，一脸谄媚。
“小白哥哥，我不喝酒的。”夏语桐忙着撸串，根本没空搭理他。
“小白你这鳖孙，有点眼力见行吗？”周小江对他不停使眼色。
张嘴就来，来了就上啊。
董俊臣这不是不常过来，有些情况不甚了解么？瞬间明悟，有些愤恼：“老大，咱俩吹一瓶。”
李丘泽：“……”
他正和齐薇谈正事，没注意到刚才那茬，斜睨过来：“你有病啊？”
“咋了，感情深，一口闷！”
“不是，我是想说你确定要和我吹瓶？”
董俊臣：“……”
忘记这个身为老大，不做人，明明看着小弟还单着，疯狂侵略资源的家伙，一个能喝他一打了。
失算。
“那我自己喝！”说着拎起酒瓶咕噜噜灌了一大口，气势不能丢。
夏语桐就觉得吧，泽哥他们寝室真好玩，个个都是人才。
“今天我好像注意到有人过来拍了东西，很可能是欧香阁那边的人。”齐薇皱眉说道。
李丘泽无所谓地耸耸肩：“让他们拍。”
第二百五十五章 是麻烦也是机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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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七章 来欧香阁碰一碰
五月十一日。
早上起床李丘泽就感觉整个人非常不舒服，并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内心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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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未卜先知也并不是一件好事。
当你清楚地知晓一件祸事即将发生，然而你又无力去改变时，烦躁和痛苦将占据你的心头。
其实并不是这一天，自从五月份到来之时，他的内心便产生了挣扎、纠结、彷徨、自责等，各种纷乱的情绪。
只是在这倒计时的最后一日，它们集中爆发了。
他不是没想过自己到底能做些什么，是否能够避免这场灾难。
可是他穷尽思维，做过各种各样的演算，最终得到结果都是“NO”。
抛开可能暴露自己最大秘密的私心不谈。
谁会相信他？
他能联系到谁？
他算个啥？
无奈，只能眼睁睁看它发生——这便是他最终得到的答案。
他的心情十分沉重。
早上起床到现在，没有说过一句话，即使是张杆问到头上，他也只是用手势做些回应。
大家都看出来他心里装了事，但又猜不透是什么，见他如此模样，也不敢多问。
偏偏有一个人很不识趣，这时一通电话打过来，约他在学校的小树林见面。
“有什么事直接说！”
“你吃火药了？我都没发火，你还敢发火？赶紧滚过来！”
李丘泽：“……”
心情很烦躁，也不知道她有什么事，想了想，还是决定去一趟。
见面先抽她一屁股再说！
讲真的，他现在真的很想打人。
今天最好谁都不要惹他。
……
小树林。
上午时分倒没见什么人。
有个地方是他和席恩娜见面的老位置，李丘泽坐在草坪上用力吸着香烟，地上已经有三个烟头。
他觉得自己有点想吐。
并非吸烟所致。
烟味反而能镇压一下。
“你…怎么了？”席恩娜走过来时就注意他情绪有些不对头，原本心里攒起的火气，突然又生不出来。
“啊！”
席恩娜陡然惊呼一声。
被李丘泽起身摁在草地上。
“啪！”
那真是说打就打，不带半点开玩笑的。
“你！”席恩娜俏脸一红，但更多的是愤怒。
天气很热，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短裤，这家伙照屁股就是一巴掌。
是真用力打的，差点没将她眼泪水打出来。
我招你惹你了？
“呕！”她正欲发作时，却一下怔住，只见那家伙蹲在地上吐了。
“你没事吧？”
她赶紧跑上前查看，屏住呼吸，眼神不敢朝地上的秽物看，轻拍着李丘泽的后背。
才上午九点多，也不像喝了酒的样子啊。
“对不起。”
席恩娜再次怔了怔。
没记错的话，认识他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这三个字。
“到底怎么了？”她的声音变得柔和很多。
“没事。”李丘泽起身走开了一些，知道她见不得脏东西。
“你这样可一点不像没事。”席恩娜皱眉，“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医院？
李丘泽红着眼，苦笑一声，如果医院能解决就好了。
他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下一团糟的思绪：“找我干嘛？”
“没事了。”
“说！”
席恩娜：“……”
她竟然有点怕了，怕他再打自己一屁股。
而且她很确定，以他现在这个状态，真敢打。
脑子里满是迷糊，心想到底出了什么事。
从雪儿家带回来的机器凑效了，草茶校外店的生意比前段时间好了不少，他这时不应该高兴才对吗？
难道是……家里出了事？
比如哪位长辈走了？
她觉得很有可能。
却不敢问。
“本来…想问问你，到底和我妈说了什么。我知道她给你打过电话，哪里搞到的号码我不知道，但肯定打过，对吧？”
李丘泽看了她一眼：“她问我有没有睡你。”
“……这家伙！”
席恩娜从地上揪起一根草，狠狠撕成几段。
忽然想到什么，猛地抬头：“你该不会说睡过吧？”
蓦地想起考驾照之前的那天晚上。
你要说睡，他俩还真的睡过。
就看怎么去理解“睡”这个字。
“席阿姨很聪明，我瞒不住她，实话实说了。”
“你……”席恩娜粉拳都攥起来，下意识就想给他一拳，可是捶过去时，又顿在空中。
深吸一口气，在心里对自己说：不要和他计较，不要和计较，他现在好像很难过，八成是家里出了变故，就原谅他这一回。
‘该死的，这种事怎么能和我妈讲呢？’
就不提她妈。
任何一个做母亲的，得知你和她女儿同床过，哪怕什么都没干，能轻易放过你？
她妈就更不会“放过”了。
这不，昨晚大半夜打电话给自己，说李丘泽生日快到了，提醒她置办一份礼物，还特意强调必须用心置办。
鬼知道她从哪儿了解到的。
席恩娜当时还没意识到什么，没好气地调侃道：“怎么用心啊？要不把我洗白白送给他？”
知道她妈怎么回的不？
“好啊！”
一种心花怒放的口吻。
真是见了个鬼。
没见过这么当妈的。
这还不算完呢。
“好啊”两个字说完后，还不忘“语重心长”地补充一句：“暂时还是需要点保护措施的，别忘记了。毕竟你们还在读书。”
她竟然当真了。
你敢信？
当时有个“滚”字，席恩娜强忍住才没喷出去。
“我妈是不是还给你买东西了？”
李丘泽点点头。
“买的啥？”
“一身什么牌子的衣服我也不知道，一条古驰的皮带。”
“那怎么没见你穿过？”
“什么时候见她再穿吧。”李丘泽说着双手垫在脑后，往草地上一躺，任由炽烈的阳光直射眼睛，双眼一眨不眨。
席恩娜侧头看了看问：“你现在是不是不想和我说话？”
李丘泽没回应。
“那我走。”
席恩娜站起身来，刚迈出一步，又退回来，将手中的黑色太阳镜戴在他脸上。
做完这些，便自顾自走了。
……
下午四点，阳光已经显得不那么强烈。
是的，李丘泽就在这片小树林的草地上，躺了整整一天。
如果不是张杆一通电话打过来。
他这会儿还在躺着。
“怎么了？”
“欧香阁来人了。”张杆说着解释了一句，“光明正大来的，想见你。”
“不见！”
“我也是这样说的，是个跑腿的，说如果见不到你，就一直等着。”
李丘泽皱了皱眉：“他干嘛？”
“泽哥，你……到底怎么了？”
李丘泽深吸口气，恢复平时的语调道：“我没事。他找我干嘛？”
“说欧香阁的老板想和你碰个头，邀请你到他们公司做客。”
“什么时候？”
“明天。”
“明天……”玛德，提起明天这个糟糕日子，李丘泽就想骂人。
不过意识到自己已经伤害到一个，不能再将负面情绪带给自己最好的兄弟了。
这就是他为什么在这里躺一天的原因。
现在天气炎热，白天这里没什么人，算是校园里最安静的地方之一。
努力克制住了。
张杆见他话没说完，问道：“去不去啊？”
“去！”
李丘泽自己也清楚现在的状态不对，明天只怕更糟。他想，或许应该找点事情来做，麻痹自己。
“好，我知道了，那我跟他说。”
……
晚上在食堂简单吃了点东西后，李丘泽回到宿舍。
“狗几把你今天怎……噢，我没事，你忙。”
“我有亲人病重。”李丘泽解释了一句。
“噢噢，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节哀。”
“节你妹啊，会不会说话？”董俊臣怒视了他一眼，凑上前说，“老大，要不回去一趟吧，放心，学会生的事情有我呢。生意上的事情……不是有矿哥吗？”
其他人不在，李丘泽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摇摇头，拎起床上的电脑包：“我今晚不回来睡了。”
“行，你自己注意安全啊。”
李丘泽点点头，下楼后，直接出了学校，也没去店里，拦下一辆出租车，来到上回叶飞住过的宾馆。
将笔记本放在桌台上，连上WIFI，李丘泽开始搜索国内比较知名的……或者说靠谱的慈善机构。
找出一些，分别对它们做研究——他对此实在不甚了解，上辈子的他并不具备很大程度上帮助别人的能力。
他希望自己的钱能落到实处。
当然，汇款肯定是明天的事。
第二百五十六章 糟糕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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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八章 各有算计
上午九点半，财富大厦楼下，一辆出租车靠路旁停下，其上走下一高一矮两个小伙子。
其中矮个子小伙子，显然刻意打扮过一番，一件熨帖的POLO衫配板正的休闲裤，看起来要比稍显青涩的脸蛋，更加成熟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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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个儿小伙子的穿着就十分随意了。
一件白色圆领T恤配黑色运动裤，脚下是一双休闲跑鞋。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要去健身房。
“泽哥，咱们啥时候也能把公司搬进这样的大楼就爽了。”张杆昂头望着大厦高高的房顶，一阵艳羡道。
李丘泽哑然失笑：“这又不是什么很难实现的梦想。只是现阶段没有必要而已，这栋大楼里比咱们体量小的公司多的是。”
“是不是噢？”张杆瞪眼，还有点不敢置信。
比他们还小的公司，入驻如此气派的大厦干嘛？
“少见多怪。”李丘泽没解释太多，先一步朝大楼门口走去。
他以前有个朋友，大学学的是动画设计，这行道你如果真的很精通，那确实赚钱，关键他那朋友学的不咋样。
毕业后在魔都讨生活，接连被几家公司辞掉，险些没饿死。
走投无路之下回到他们的省会，打了一年的零工，大概存下三四万的样子。
来年便在一栋五十几层的写字楼里，租下一间小办公室，摆上两台电脑，请人设计了一个网站，专门在网上承接装修业务。
但是他自己不做，接到单子后，立马转包给别人。
从中赚取差价。
你猜怎么着？
最后发了。
从承接区域性业务，演变成全国业务，整日坐飞机到处飞，单子也渐渐从家装，变成大型商业项目的整装。
李丘泽曾和他聊过他发财致富的密码。
无他，就两个字——排面。
他说，如果当初他不是掏干裤兜，将公司安置在高端写字楼内，不说绝对接不到单子吧，生意注定做不起来。
在进入这一行之前，他甚至对房屋装修都没什么了解。
正因为他将公司租在高端写字楼内，人家客户过来签合同时一看，才顿时觉得这家公司有些体量，信任度一下拉满。
后来他买了一台卡宴，据他说开这台车出去谈业务，就很少再丢单子。
人家这种做空手套白狼的生意，才真的是业务需要，必须怎么排面怎么来。
而草茶依仗的是产品，犯不着打肿脸充胖子。
发展到一定程度时，该有的排面，他自然会匹配上。
俩人来到十三楼，这里似乎整层都是欧香阁的地盘。
“你好，请问二位是？”前台小姐姐起身询问，好奇打量着二人。
心想哪里来的两个小弟弟。
应聘也不像应聘的。
“你们老板邀请我们来的。”
李丘泽本是实话实说，前台小姐姐眼里却了些异样，敢牛皮再吹大点吗？
防止闲杂人等进入公司，本就是她的工作职责之一，那她必须得排查一下。
问东问西的。
李丘泽好容易调整起来的心情，又被她弄得有些不爽。
昨天可是欧香阁的人跑去一号店放赖，他才答应今天过来的，不然他来个鬼。
有啥好谈的？
对方想谈什么他门清。
权当出来散个心而已。
张杆见他脸色都变了，立马低喝一句：“我们是草茶的，你们老板没有交代过？”
前台小姐姐顿时一个激灵，连道：“噢，交代了交代了，二位请，刚才真是不好意思。”
正所谓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俩天关于草茶的事情，公司里传得沸沸扬扬。
据说这家公司特别牛逼。
接连搞成几次行业内没有过的创新之举。
不仅收获到很好的市场反馈，还将他们公司对外发展的计划给喊停了。
小道消息说：公司给吓着了！
怕还没走出去，老巢都被人家端了。
她这种底层小职员能了解到的信息很有限啊，哪里能想到这样一家新贵公司的负责人，居然是两个这么年轻的小弟弟？
早上王经理特地交代过，如果今天有草茶的客人到，立马将他们带到一号会客室。
据说那边连果盘都准备好了。
前台小姐姐带着二人来到门前一看，还真是，而这时吓了她一跳的是，消息传出去，廊道那头快步走来三个人。
公司总经理庞建。
公司研发经理谢彬。
公司财务经理冯林宽。
三位大佬齐出！
由此可见，这两个小弟弟的重要性。
前台小姐姐一阵庆幸，暗道还好刚才及时反应过来后，立马道歉了。
不然只怕要直接卷铺盖走人。
“庞总，谢总，冯总。”
庞建点点头：“让人送两杯好茶进来。”
“是！”
会客室里，双方碰头。
庞建笑容满面，当即夸赞一句：“后生可畏啊。”
冯林宽附和道：“是啊，看到他们，就想起当年的我们。听说两位也是同学和室友的关系？”
谢彬虽然没有说话，表情却是最惊喜的一个，双眼直勾勾盯着李丘泽，一眨不眨。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做过什么，现在有什么目的先不谈，李丘泽还是和他们握了握手，笑道：“不，我们是兄弟。”
“哈哈，说得好！”庞建大笑，“那还真的和我们三兄弟非常相像啊。”
既然过来了，欧香阁这边的情况，李丘泽也是做了些功课的。
如今一见面，名字和职位，甚至脾性，基本算是对上号了。
老大庞建，有股领导者的风范。
老二谢彬，是一个研发狂魔。
老三冯林宽……这个人得注意一点。
两波人依着沙发两侧坐下。
庞建和冯林宽一唱一和，着实先上了一顿马屁，张杆都险些被他们拍飞起来。
李丘泽摆摆手道：“各位都是业界老大哥，邀请我们过来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吧。”
“好，小李兄弟快人快语，很投我庞某的脾性啊，你这个小兄弟我算是交定了。”
那你得问我同不同意。李丘泽心想。
真以为把店开在我们旁边，抄我产品，害一号店损失好几万的事情，我忘记了？
庞建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冯林宽开口了，今天他是负责唱黑脸的。
“我们想获得贵公司设计研发的萃茶机的专利使用权，或者，直接买断。”
李丘泽噢了一声，一点都不意外，他倒想听听对方愿意出多少价码。
摆出静待下文的模样。
冯林宽比出两根手指：“一，如果贵公司允许我们使用的话……在这里我需要声明一下，是独家使用权，也就说除了贵公司自己的草茶品牌外，这个专利权只能我们欧香阁使用。”
张杆皱眉问：“这和买断有什么区别？”
李丘泽看了他一眼，当然有区别，不过他想说就说吧，今天本身就是过来和竞争对手碰一碰的。
“小张兄弟，自然有区别。”庞建笑着解释，“如果买断的话，意味着你们草茶也不能再使用。”
张杆一听来了火气：“那就不用说二了！”
冯林宽收起手指，悉听尊便的意思：“那咱们就说一，只要贵方同意我们的要求，我们愿意支付一笔独家专利权使用的费用。”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故意卖了个关子才接着说：“三十万。”
“啪！”张杆拍桌子了，实在没绷住，怒道：“你当我们要饭的呢！”
三十万，在他看来简直是侮辱人。
别的不提，泽哥为此付出了多大精力，他可是全看在眼里的。
小刚和小白到现在还两天一次去台大打篮球呢。
三十万，按他们现在五家店的营收水平，一个月便能赚到。
噢，就为了这点小钱，把机器给你们使用，再让你们拿着去抢我们一号店的生意对吧？
想屁吃呢！
“小张兄弟别激动嘛。”冯林宽眸子里寒光掠过，稍纵即逝，依旧笑眯眯道，“我们也是做过些了解的，你们的这款萃茶机，设计研发出来的费用还没超过十万，我们只是要一个独家使用权，出价三十万，已经非常合理了。”
“不卖！”这事张杆甚至敢不征求李丘泽的意见。
看到三人目光探过来，李丘泽摊了摊手，表示“他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泽哥，走。”张杆起身道。
都说欧香阁财大气粗，如果出价三百万，他还真有点不好想了。
就这鸟态度。
跟他们谈个鬼啊！
李丘泽虽然站起来了，但心里明白，对方绝对有下文。
他敢保证，这个价码就算是对方都清楚他们不会答应。
所以，综上所述，刚才讲的完全是一堆废话。
或者说为下文做铺垫。
“等等，二位小兄弟。”
不出意料，庞建起身，笑着将他们拦下。
第二百五十七章 来欧香阁碰一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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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 班长原来是这样的人
李丘泽和张杆重新坐下来后，庞建连陪笑脸，还不忘刮了冯林宽一眼。
“两位小兄弟不要生气，我这个三弟向来不听劝，我都和他讲过了，这个主意肯定不行。”
张杆轻哼了一声。
李丘泽就呵呵了。
“我这边倒是有个方案，两位不妨听听看。”
李丘泽耸了耸肩，洗耳恭听的模样。
“我希望贵公司能和我们欧香阁展开合作，说实话，欧香阁发展这么多年，还是有些底蕴的，而贵公司呢，也有我们所不具备的优势，年轻活力，充满创造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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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的谢彬脸上有些笑意。
这个主意是他强烈建议的。
一次可以理解成偶然，或是运气，那么两次带来行业内前所未有的革新。
只能归结于实力。
对面这个叫李丘泽的少年，绝对是业内数一数二的顶尖人才。
是他所不及的。
所以绝对不容错过。
“话说到这里，我就摊开了讲。”庞建继续说道，一脸真诚。
“我们欧香阁在地区内已经做到了行业龙头，下一步我们的计划便是向全国发展，实际上我们为此已经策划多年，有钱，有人，有渠道。
“欠缺的是什么呢？一股新鲜活力的注入。
“而这，正是你们草茶的优势。
“你们看看我们仨，都是年近四十的人了，身上的激情和闯劲儿，早已不复当年。
“你们不一样，你们热血澎湃，风华正茂。但不得不说，太年轻也是你们的缺点。
“我们有财力，有经验；你们有拼搏精神，有创造性。
“那两位小兄弟想想看，假如我们展开合作，互相弥补，该是一股多么强横的力量？
“我预计三年之内，我们便可以在全国市场站稳脚跟，五年时间，便可以成为全国数一数二的奶茶品牌，随后PIO上市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我了解过两位小兄弟今年才十九岁吧，也就是说，在最多二十五岁之前，你们便可以成为亿万富豪。这是一件多少荣耀和辉煌的事情？两位看呢。”
张杆眼神明亮，平心而论，他有些心动了。
二十五岁的亿万富豪。
这是什么概念？
想想就得劲。
早干嘛去了？
要早这么说，他会发火？
想着还没好气地瞥了冯林宽一眼。
李丘泽笑了笑：“可是庞总你没有说到重点啊，该怎么合作，利益又怎样分配？”
“很简单，小李兄弟你带着你的团队加入我们欧香阁，我们重新成立一个部门，连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青柠事业部’，青柠既是我们做奶茶时常用的一种材料，也代表着一种活力与激情，个人觉得相得益彰。
“你们这个部门将成为欧香阁的一台全新发动机，未来将不断扩容，推动公司不断前进。
“小李兄弟你这边，公司会给到你一定股份，至于具体多少，这个我们可以后面慢慢磋商，另外也要看小李兄弟是否全身心投入到事业中，这个还希望你能理解。”
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啊，都有点超出李丘泽的意料之外。
他本来想着，对方最大的后手，就是砸出一笔钱，全资收购草茶。
想不到他们一分钱没打算出，不仅想得到草茶的一切，还想将自己给收编了。
从此替他们打工。
至于股份，话不是说得很直白么？
要看自己“是否全身心投入到事业中”，这句话可以换个意思解读——我给你的股份，要对得起你的价值。
这能算什么利益分配？
那本身就是自己该得的。
真要这么干了，自己以后就成了欧香阁的一名打工人，靠本事吃饭，干得好了，这三头一高兴，赏个仨瓜俩枣的。
干得不好，只怕被踢出公司是迟早的事。
别看这姓庞的话说得很漂亮，拆开了来看，就是这么个意思。
关键即使明白了，还让人不是那么反感。
好像搭上了欧香阁这辆快车一样。
这主意，怎一个“妙”字了得。
张杆听罢，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思维远没有李丘泽透彻，他觉得这事不是不能干，可是……对方后面似乎忘记说什么了。
李丘泽看了他一眼后，望向庞建问：“那我兄弟呢？”
庞建刚才只说给他股份，并没有提到张杆。
“小张兄弟也是你的人嘛，这个我们不谈，我们和小李兄弟你总体来谈就行，我们给到你一定股份，至于你想怎么分配，那是你的事。”
言下之意很明显，我们要他有何用，我们要的是你。
你愿意怎样对待你的兄弟，那是你的私事。
李丘泽再次看向张杆。
“泽哥你看着办就是。”
李丘泽回头望向三人，一字一顿道：“不好意思，我拒绝。”
庞建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
冯林宽双眼眯起。
谢彬微微一怔。
似乎都没想到他拒绝得这么干脆。
“小李兄弟，不妨再想想，不必这么急着答复。创业的艰难你应该也是深有体会的，我知道你有你的愿景，哪一个创业者又没有野心呢？”
庞建很认真地说道：“咱们要站在事实的角度看待问题，以草茶如今的体量，你想要将它做大，就算一切顺风顺水，走到业界顶峰那一步，需要多久？十年？二十年？
“你不要有那种寄人篱下的想法。你创业的初衷是什么，无非不还是为了钱吗？与我们合作，看似你只是公司的一员，一名股东，但我刚才也说过，八年之内，欧香阁PIO上市不成问题，到那时你所拥有的财富，是你苦心经营草茶可以比拟的？”
这时冯林宽不冷不热的插话道：“八年草茶能不能在台市站稳脚跟都成问题。”
这话的挑衅和警告意味就非常明显了。
透露出一种“既然成不了伙伴，那就是敌人”的信息。
我欧香阁不可能放任草茶成长。
台市是我们的地盘！
他以为他能吓到李丘泽，可是李丘泽这个人呢，向来吃软不吃硬。
他还是没摸清楚脾性。
欧香阁今天的计划非常好，庞建的一番言语，虽说有些坑在里面，但大抵还算真心话。
也是诚心诚意想要邀请李丘泽加盟。
就算李丘泽最后不同意，此时此刻也不至于撕破脸皮。
坏就坏在，他们多此一举，想着一个人唱红脸，一个人唱黑脸，上来就是一记下马威，现在见好话说不通了，唱黑脸的再次跳出来，打算软硬兼施，逼迫李丘泽就范。
却不知逼到一个练过铁头功的家伙身上去了。
李丘泽瞥了冯林宽一眼，没理会，望向庞建和谢彬道：“不用想了，感谢你们的邀请，不过正如庞总刚才说的，我还真挺介意寄人篱下的，没这个习惯。我的愿景……也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
他创建草茶的初衷是为了钱吗？
还真不是。
作为一个重生者，世人无非理解他的想法很正常。
当你有了再活一回的机会后，你的心态真的截然不同。
你会想着活得精彩，活得自由，活得不留遗憾，而不是被金银钱帛牵着鼻子走。
不过这番话落在庞建三人耳中，却理解成了另一重意思——原来这家伙没什么太大野心。
有能力有才干不假，却小富即安。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们的计划还真得变一变，他们原本看一个才十九岁的少年，已经开出五家店，还以为一身干劲，热血澎湃。
这样的人很适合当一把利刃来使。
用以帮助他们去破开全国市场。
现在一看不是这样，至少庞建和冯林宽二人，对李丘泽的兴趣大大降低了。
俩人相视一望，见他们已经起身准备离开，庞建忙道：“一百万！小李兄弟，一百万，买你萃茶机的独家使用权。怎么样？”
张杆看了李丘泽一眼。
后者摇摇头，轻飘飘吐出两个字：“不卖。”
“一百五十万！”庞建瞪眼。
李丘泽是肯定不会卖的，萃茶机不仅仅涉及到技术共享的问题，更重要的是，它意味着一个走向全国的“先机”。
不过对方现在报价还算实诚，他如果显得无动于衷，有些暴露想法了。
于是呵呵一笑，问道：“你们真想买啊？那我报个价吧，五百万，行就行，不行拉倒。”
“你……”庞建瞬间火冒三丈。
这个价格对方是不可能答应的，李丘泽心里门清，但他就是要显得如此贪得无厌。
老实讲，一旁的张杆都吓到了，还真敢报啊。
“小子，你别不知好歹，信不信我让你们生意做不下去！”冯林宽眯着眼睛，眸子里寒光阵阵。
李丘泽毫不在意，斜睨过去，轻轻吐出两个字：“不，信。”
说罢，便带着张杆扬长而去。
第二百五十八章 各有算计
第二百六十章 永远有人记得你做过好事
“泽哥你也是的，迟点再翻脸嘛，好歹混顿饭呀。”
离开财富大厦后，张杆打趣着说。
感觉在上面没坐太久，却不想现在都十一点多了。
李丘泽没好气道：“咱俩谁翻得快？你不是没坐十分钟就准备走吗？”
“哈哈！”张杆大笑。
不知为何，心里十分爽快。
大概率就是，创业小一年时间，他们终于做出了一些成绩，甚至引起区域内业界龙头的重视。
而他们呢，还很牛批地将人家拒绝了。
感觉得吃顿好的庆祝一下。
恰好这一片是正市中心的位置，来都来了，没理由现在再回学校去吃食堂吧？
俩人找到一家东北烤肉店。
说要东北人就是实诚，菜品份量比那些棒子店足得多。
大片的烤肉在炉子上烤得滋滋冒油，香气四溢，俩人开了两瓶冰镇啤酒，反正没开车过来。
边吃着，便围绕刚才的话题聊起来。
张杆道：“这次算是彻底将欧香阁搞得罪了，那姓冯的狗日的，还叫嚣让我们生意做不下去。泽哥你觉得欧香阁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
“没什么得不得罪的，真要说得罪，他们将店开到台大南门口的时候，就已经把我搞得罪了，一号店上个月的损失不是钱啊？”
李丘泽摇摇头道：“在同一个行业里混饭吃，他们是地区龙头，我们发展到一定程度，必然会触及他们的利益，迟早得干起来。这不叫得罪，而是利益竞争，很正常。
“至于欧香阁接下来的动作，其一，他们肯定会抄咱们的萃茶机，绕开专利限制，找人重新设计一款出来。
“其二嘛，就像你说的，现在当面撕破脸皮了，他们肯定不会我们好过。既然成不了朋友，那就是敌人呗。就算抛开今天的事情不谈，站在自身利益角度出发，他们也不会放任我们发展，应该会整出些幺蛾子。”
张杆问：“大概会怎么搞？”
“那谁知道。无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的萃茶机他们想仿出来，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我前前后后都弄了一个多月，他们想弄出来，还有专利限制，至少大几个月。
“在这之前，我们有技术优势，鲜茶现萃的概念放在这里，产品口感他们不可能超越，怕他作甚？”
张杆想了想道：“我担心他们正面搞不过，耍歪门邪道的招数。”
“那你认为我就是一个好人吗？”李丘泽反问。
张杆咧嘴一笑：“不是，大大的坏！”
“那不就得了。”
俩人都不急，这顿饭吃得很慢，从中午十二点，一直吃到下午两点。
话题也从生意上的事情，聊到女人身上——席恩娜、夏语桐、江虞婉和吴思思。
“泽哥，你正儿八经的，到底最喜欢哪个？”张安好奇打听。
“都是漂亮妹子，那自然都喜欢。”
“不行，我是说最！”
“行啦行啦，别谈我了，说说你和吴思思吧。包买了吗？”
“昨天去商场专柜看了，狗日的还真不便宜，我不太确定她喜欢哪款，所以打电话旁敲侧击了一下，哪知被她听出来了，立马让我别买。”
“噢？”李丘泽放下筷子问道，“为啥？”
他感觉吴思思还挺物质的。
送名牌包包都不要吗？
“说是那牌子的包她就算背个真的，人家也会认为是假的，还不如给她买两身好看的衣服呢。”
李丘泽恍然，还别说，挺有道理的。
果然是个很现实的姑娘。
“那你买呀，两身衣服才值几个钱，你倒是省了。”
“嗯买。”张杆点头，“约好了，这个周末去……”
身前的烧烤桌轻颤了一下，瓶子里的啤酒泛起涟漪。
张杆微微一怔：“诶~泽哥刚才……”
“好像，地震了一下。”李丘泽低头，默然。
确实是这个时间。
“啊？”
这时餐厅里也是噪杂一片，很多人都发现了，虽然很轻微。
“卧槽！赶紧地赶紧地泽哥，马上走，我们在四楼啊，地震可还行。”
张杆忙拉着李丘泽离开，在前台付完账后，火速下楼。
李丘泽抬头望向似乎阴沉下来的天色。
心中，怆然。
……
此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世界。
就连校园里也闹得沸沸扬扬。
宿舍楼内，无论那个寝室，都能看到有人趴在电脑前留意事件的最新动向。
往常总不断的打闹、欢笑声，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这件事情上，即使是这些在一般人眼中不算好孩子，以前不努力学习，现在只能到技校混日子的少年们。
同样感到心头悸动、悲怆。
不是没人看着电脑屏幕中那些悲惨的画面，潸然泪下。
304宿舍，也是一样。
这天夜里，十分安静。
六个人自打进入这所技校的那一刻起，就从未如此乖巧过，全都表情哀伤地坐在床上，静静守在电脑前面，看着前线记者最新传回来的报道。
四眼妹妹抱着一包纸巾，早已哭成泪人。
没人去嘲讽他，其他五人眼里同样是红红的。
难熬的一夜。
举国哀鸣。
……
翌日。
整个学院的氛围都变得如往日不同。
再也听不到任何欢声笑语的声音。
就算是一些没心没肺的家伙，在大环境的感染下，也生不起玩闹的心思。
太阳依旧炽烈，只是好像附上了一层看不见的阴霾。
学校组织捐款。
采取自愿的形式。
上午上完课后，老陈找到李丘泽，低沉着声音说起这事，学校让各个班自己组织，他身为班长，此事当然由他来主导最合适。
为此，下午学校甚至停止了所有课程。
学生们全部回到教室，开班会课。
老陈也过来了，带来一只捐款箱，并没有说太多的话，从兜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一千块钱，塞进捐款箱中。
然后便离开了。
他不希望自己的存在带给学生们压力。
想让大家量力而行。
他很清楚，班上绝大多数的同学，家境都算不上好。
李丘泽也没有说太多，站在讲台上，示意大家按意愿自行决定。
第一个走上台是张杆。
这事他中午时已经知道，其实都一样，早就传开了，吃完饭后特意去校门口的ATM机上取了钱。
取钱的学生很多，他排了好久队，ATM机几乎被掏光了。
还有学生生怕自己取不到，一再吆喝有钱的同学们少取点，让他们也尽一份力。
看到他拿着一把钞票，就准备往里塞，李丘泽问道：“多少？”
他需要造个册，记录下来，学校交代的。
“五千。”
教室里哗然一片，也不知谁带头鼓的掌，瞬间掌声雷动。
虽然大家都知道矿哥是个二代，但是兜里有钱，和你愿意拿出来行善，那是两种概念。
雅文吧
吴思思的同桌下意识碰了碰她，一副“你男朋友好样”的模样。
吴思思红了红脸，也感觉与有荣焉。
有些女生私下里议论她，说她就是爱钱，才和矿哥扯扯拉拉的。
她和矿哥一点都不配什么的。
她私以为，男人要长得这么好看干嘛？
想找个有钱的男朋友有错吗？哪个女生没这种想法？
有钱有时候确实能办实事，不是吗？
想到这里，她紧了紧手中攥着的一百块。
她只有这个能力。
第二个上台的是顾栋。
“大家别笑我哈，我不能和矿哥比，能拿出来的就这些，只留了吃饭的钱。”
“多少？”李丘泽问。
其实按规矩应该过手点一下，不过他不想点。
如果在这种事情上班级里有人撒谎，那……差出的他来补。
“六百。”
教室里还是响起掌声，已经不少了。
得买多少方便面和矿泉水？
304都上俩人了，所幸另三人也跟着上来，董俊臣两百，周小江五百，蔡书文两百。
李丘泽着实看了周小江一眼，坦白讲，他没想到。
倒不是说小刚小气。
只是这家伙是他们宿舍最存不住钱的，对各种名牌很是向往，到现在还欠自己一千块呢。
304宿舍打个了好样。
虽说是完全自愿吧，但是看到同学们一个个这么大义，有些人咬咬牙，将本来掏出的钞票，塞进口袋，重新换出一张。
结果大部分同学都是捐的一百。
几乎可以断定，全校都没有哪个班，比他们班筹集到的更多。
不出意料的是，晚饭的时候，学会生宣传部的人，在食堂门口贴了张告示。
上面显示的是，下午募捐最多的三个班级，加以表扬。
第三名是汽修系的一个班。
第二名是营销二班，也就是席恩娜他们班。
第一名就是产品造型班。
上面还显示了金额。
当围观学生都在为产品造型班的学生鼓掌的时候，产品造型班的学生们自己，却发现一个问题。
这个金额，与下午他们班长宣布的数目完全一致。
可是，当时宣布这个数目时，他们的班长还没有捐。
大家都以为，他肯定会比矿哥捐的还要多。
毕竟他是什么身家对吧？
第二百五十九章 班长原来是这样的人
第二百六十一章 欧香阁发难
“听说了吗？产品造型班的李丘泽，居然一分钱没捐。”
“啥？他一分钱没捐，不可能吧。”
“骗你干什么，他们班的同学自己说的，这还能有错？”
“靠，这家伙这么有钱，咱们全校最有钱的学生了吧，他居然一分钱不捐……良心不会痛吗？”
“所以才说啊，知人知面不知心。过去还真没看出来，他竟然是这种人。”
“玛德，从今天起，我绝对不喝草茶了。”
“嗯，我也一样。这种无良的家伙，老子把钱扔了都不给他赚。”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李丘泽分文不捐的消息，几乎一个晚上便在校园里传得沸沸扬扬。
诸如上面的这类对话，随处可以听见。
学生们都觉得在如此情况下，李丘泽相对于他们而言，可以说是富豪了，居然一个子不捐，实在太过份了。
早上起床，李丘泽便消失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去干什么。
产品造型班的教室里。
张杆从后门夺门而进，身后跟着顾栋等人，本来还一片嘈杂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
“谁？！”
张杆伸出手指，怒视着教室里的人：“谁特么的乱造谣？！”
没有人敢吱声。
张杆破口大骂道：“特么的，别让老子查出来！”
“我先声明，绝对不是我，不然我不会现在说话。”一名女生开口道，“可是班长他确实没捐啊。”
“屁！”
张杆现在十分不爽，不理会吴思思对他使眼色，怒冲冲问：“他捐了还要跟你说吗？”
“是不用给我说，但是咱们班捐的金额在那里，昨天大家都捐完后，他自己统计出来的，那时候他还没捐，后面学校贴出来的表扬告示上，显示的金额也是那么多，那就说明他根本没捐。”
这名女生有理有据道。
“你懂个屁！”然而张杆却越发火大，“他要捐款有的是渠道，干嘛非得在学校捐？噢，学校这边他没拿钱，你就知道他没捐？能不能不要这么头发长见识短！”
“你……”女生被喷得一阵气结，“好啊，那你和他关系这么好，你肯定知道吧，他捐哪儿了，捐了多少？”
这个问题倒一下将张杆问住了。
没好气道：“老子也不知道。不过他肯定捐了。”
没什么其他缘故，就是信任。
想想草茶创立的初衷就知道。
一个如此有爱国情怀的人，值此危难之际，兜里又掏得出来，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打死他张杆都不信。
“李丘泽绝对捐了。”
顾栋插话，饶是他最近对李丘泽怨气颇大，挥挥手扔给张杆二十万，却连二百块都不给他们。
“有些人我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
董俊臣嘲讽道：“班级哪次聚会费用没超标？哪回不是班长主动掏钱贴上的？你们就算不知道，也应该清楚哪些吃的喝的玩的要多少钱吧，一人收个二三十，够吗？噢，你们都舍得掏一百，班长铁石心肠，分文不取。在你们眼中他就是这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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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江淡淡道：“我只能告诉你们，从不翘课的李丘泽，今天上午翘了。其他的你们自己去想。”
蔡书文小声说：“大家没了解情况之前，不要乱说话啊，真的会伤害别人的。我在草茶打工，泽哥总是变着法子给我涨工资，他为人很大方的，根本不是现在外面传的那样。”
304寝室力挺李丘泽。
虽然他们五个对情况也不了解。
不是没问过，可是那人根本不搭理他们。
五人一致认为，那是因为他懒得解释。
有些事情解释就变味了——像他能干出来的事。
但显然，这些不好的舆论，也对他造成了影响。
教室里一片沉默，大家仔细想了想，班长似乎确实不是这种品德的人。
学校里谁不羡慕他们的班长？
每月至少有一次班级聚会，胡吃海喝，KTV都没少去，班费不够全是班长私人贴的。
除了他没有其他班长能做到。
有几人低下头，脸上多了抹惭愧。
……
李丘泽此时正在草茶五号店，施惠这边。
几家分店他其实很少过来，毕竟张杆现在也挺上进的，替他分担了不少工作。
趁着今天……想过来看看。
“老板，自从我们推出鲜茶现萃的概念后，新客虽然没有很明显的提升，但是回头客显著增加了，单日营业额也在稳步增长……”
施惠认真做着工作汇报。
她可不知道吉技那边乌烟瘴气的事情。
李丘泽将脑子里的杂念清空，对五号店这边做好的地方给予了表扬，也对还有待提高的地方，与她做了一番交流。
女店长，值得表扬的地方就在于，卫生方面做得非常不错。
他裤兜里有只收手套，刚才四处摸了摸，摸完后手套基本还是白的。
有待提高的地方就在于，三名店员服务意识还不行，面对客户时不够热情。
还给她讲了一个榜样——夏语桐。
那真是看到客户，眼睛里都泛光。
施惠点点头：“这方面我其实也注意到了，和他们讲过几次，刚说完那会儿还行，但是过一阵儿后，脸上又没了笑脸。用他们的话说，人都累瘫了，还哪里笑得出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
李丘泽拖着下巴思忖道：“那这样。从这个月开始，将他们的薪资体系调整一下，不再拿固定工资，给他们工资上限加二百，不过必须要他们面对客户时，展现出热情洋溢的态度。
“这个你来考核，张经理那边也会把关。
“如果他们觉得做不到，那没关系，我就拿这些钱再招一个人。这样就没那么累了吧，就没理由板着张脸了吧？你们问问他们意见，选哪种。”
施惠笑道：“那肯定选加工资了。”
“关键加了要取到效果，我知道你和他们走得近，巴不得他们每个人都能拿到手，但是站在我的角度讲，我必须看到钱花出去后的切实改善，懂吗？”
“明白。放心吧老板，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有把握将服务意识搞上去。”
离开五号后，李丘泽又陆续去了另外三家店。
大致的过程与这边相当。
半下午的时候，正准备坐车返校时，手机响了，是老陈打来的。
“喂，陈老师。”
“你在哪儿呢？”
“外面，正准备回学校。”
“学校这边的事情，你应该也知道吧，都传到我这里来了。我不相信你真没捐。”
李丘泽笑了笑，没回话。
“你知道的，人嘛，都有仇富心理。你在他们眼中这么富，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都有所表示，你却一点动静没有，引起不忿也是正常的。好歹回应一下啊，闹成这样，对你的生意也会有影响。”
“没办法回应。”
“啥意思？”
“没人会信的。”
“那可不见得，你在学校还是有些拥护者的，说总比不说好点。”
“不，陈老师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李丘泽拿着手机苦笑。
电话那头沉默一会儿后，陈建波终于反应过来，诧异问：“你捐了多少啊？”
“就不说了吧，没有意义。”
“你…唉，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
……
李丘泽回到学校后，刚走进校门，便留意到有人对自己指指点点。
他权当没看见，直接回到宿舍。
除了四眼妹妹外，其他人都在，似乎在等他一样。
他们大概开了个会，开始一起给自己做工作，目的与老陈一样。
“这件事你们别管了，该干嘛干嘛。”
“泽哥……”
“行啦，打住。”
世人误我毁我又怎样？
在这件事情上，李丘泽但求一个问心无愧。
……
晚上八点。
陈建波还在办公室备课，手机震动，拿起一看，竟然是校长打来的。
“小陈你现在在哪儿？”
“办公室。怎么了校长？”
“呵呵，李丘泽是你们班的？可让我一阵好找啊，这小子闹出大事了，人家慈善机构也是一阵好找。”
“慈善机构？”陈建波眼里有了些异样，直接问道：“他捐了多少啊？”
“整整一百万！”
“啥？！”陈建波惊得手机险些没拿稳。
“你马上过来我这边一趟，把李丘泽也带过来，人家在线上等着，一定要亲自对他表示感谢。”
“好！”
陈建波一阵心惊肉跳，可算明白了为什么李丘泽说没人会信。
现在校长亲自打电话给他，他都感觉在做梦一样。
一百万呐！
真有啊！
真敢呐！
第二百六十章 永远有人记得你做过好事
第二百六十二章 二代萃茶机
老陈打电话过来时，李丘泽正在洗澡，一是没时间，二是不想接受什么道谢，所以拒绝了。
这让老陈好一阵感慨。
可是如此为学校涨脸的事，他不想闹得人尽皆知，学校都不能“放过”他。
翌日早上，学校食堂门口再见告示。
对李丘泽大肆赞扬了一番，并且披露了他默默为灾区捐款一百万的事情。
校园，炸了！
304宿舍。
产品造型班今天上午没课，此时宿舍里被堵得水泄不通，不仅有自己班同学，还有别班的学生，都是过来瞻仰李丘泽的风采的。
可惜正主又消失了。
“我说什么来着！”张杆扫视过众人，表情显得十分激动。
泽哥从不会让他失望。
“牛批大发了！”
“李丘泽呢？我的膝盖已经不听使唤了。”
“草茶这么赚钱吗？他该不会把赚的钱全捐了吧？”
“偶像啊！啥也不说了，还追个屁的星啊，我以后就追李丘泽！”
围观众人同样表情兴奋。
即使不是产品造型班的，只是与李丘泽住在同一栋宿舍楼里，他们都感觉与有荣焉。
我骄傲！
张杆有口怨气，不得不发，在这帮人面前“发泄”一番后，不忘打开笔记本电脑，登上QQ，在班级群里敲出一行大字。
【那些背后给班长抹黑的人，现在感觉羞耻吗？！】
群里沉默了好一会儿。
才有人发言：
【我虽然没在背后给班长抹黑，但我现在也感觉羞耻，我承认，当时我在心里确实鄙视过他。我错了。】
【我也一样，请求班长能原谅我。】
【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我想哭。听他们说，班长把做生意赚的钱全捐了，实乃我辈楷模。】
【我现在就想说，草茶，真赚！不过……我想让它更赚，什么都不说了，我去买奶茶了。】
张杆看着这些回复，大笑不止，心情异常畅快。
昨天实在将他憋屈到不行。
“狗几把。”顾栋凑上来，咬着耳根子道，“你们草茶这么赚的吗？一百万呐！不声不响就捐了，吓死爷爷了，要不我也去给你们打工？”
张杆斜睨道：“不要。”
“你……”
实际上张杆也感觉很迷糊，一百万，泽哥哪来的一百万？
草茶的营收别人不清楚，他门清啊。
创业到现在都没赚到一百万。
而且泽哥前不久还转给他二十万。
他捋了捋，想起上次泽哥去温市的事情，看来那一次也不知教训了那个傻缺，远不止薅到五十万啊。
牛批！
……
草茶一号店。
十点钟还未开门时，门前便已经排起长队，早到的齐薇和夏语桐一脸懵逼。
要说自家的鲜茶现萃搞得好，也不至于造成这种阵仗吧。
尤其是和昨天对比。
反差简直太大了。
昨天听说吉技那边出了点事，关于他们老板李丘泽的，所以吉技的学生开始集体抵制草茶，生意那叫一个惨淡。
直到掐着点过来的蔡书文和周小江到场，从他们的口中，二女才明白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四眼妹妹，你再说一遍，泽哥捐了多少？”夏语桐腿都有点哆嗦，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一百万。”蔡书文咽了口唾沫道。
“诶~”若非齐薇眼明手快搀了一把，夏语桐就真一头栽倒了。
给吓懵掉了！
以她那点可怜的见识，甚至都想象不出一百万摆在眼前，具体会是个什么景象。
只知道……很多，很多。
多到她数都不一定数得拎清。
“丘泽这孩子……”齐薇深深感叹了一句，不过最终千言万语的话，只化作了会心一笑。
“开工。”
“是！”
“嗯！”
“搞起！”
一众店员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干劲十足。
……
李丘泽今天上午去茶叶市场坐了坐，下午又去了趟经常采购的那家超市。
现在几家店生意稳步增长，原材料的采购量其实已经不少，他想将成本再压缩一点。
因为他感觉，接下来欧香阁会在这方面整幺蛾子。
批发采购这玩意儿，进货价与你的采购量完全是成正比的，以草茶现在的规模，肯定搞不过欧香阁。
不过能谈下来一点是一点。
傍晚时分才回到学校，这会儿天已经黑了。
他一声不响地，倒也“安全”走到了宿舍楼，可是刚进楼，那就不得了。
任凭他跑得飞快，在靠近304宿舍之前，还是被人截住了。
一帮吃饱了撑的、精力发泄不掉的牲口，将他抬起来着实扔了一会儿。
大家这么热情，以他的性格，也不好一点反应没有。
掏钱让小白去小超市买了一条红利群，给大家分了分。
304宿舍满地烟头，折腾到九点多，才终于将一帮大爷给送走。
“四眼妹妹等会儿回来要哭。”董俊臣瞅了眼地面说。
“一帮狗几把，我怀疑他们就是来蹭烟的。”顾栋没好气道。
李丘泽瞟向二人：“你们没手啊，全指望四眼妹妹搞卫生？”
“老大你要发话，那…肯定有啊。”
“算啦算啦，我也来搞搞吧。”顾栋从床上爬起来。
通过这件事情之后，这两货明显对李丘泽更敬重了几分。
而且有这种心态的远不止是他们两个。
如果说李丘泽以前在吉技只是个风云人物，那么从今天开始，他就真正成了名人。
这一改变在第二天上午，他去上课的路上，就很好体现出来，一路从宿舍区走到教学区，所到之处，几乎所有学生都在行注目礼。
还有不少以前根本不认识的学生，主动上前打招呼，表达心中的敬仰。
李丘泽还不知道的是，学生会这边，由于一个学年即将结束，姚伟也要离校，这段时间正在甄选接班人。
他的名字本身就在名单之中。
而此时此刻，姚伟独自坐在办公室里，拿出了那份名单，将其他三人的名字逐一划掉。
只留下了一个“文艺部长李丘泽”。
毫无悬念了。
民心所向。
……
上午还未上完课，课间休息时间，李丘泽离开机房，走到廊道中，拨通了张杆的电话。
上课时他收到张杆发来的一条信息，说欧香阁有了动作。
“具体什么情况？”
“他们台大南门口的这家店，和我们草茶有冲突的饮品，包括盖奶茶、水果茶、传统奶茶，全部降价了，就他们的几款特色饮品没降。”
“只是这一家店？”李丘泽问，丝毫不觉意外。
“嗯。我上午还去了一趟最近的青娱城，那边的欧香阁没降。”
“降多少？”
“不等，每个品类大概两块左右。”
张杆说完，不忘补充一句，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他们肯定看搞不过，就想用降价的优势，来弥消我们更胜一筹的口感，这样一来，估计不少客户还真会心动，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在乎那一点口感差别。
“泽哥，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啊，他们降，我们也降就是，谁怕谁啊，只要价格一样，那客户肯定会选择更好的。”
李丘泽轻声一笑：“别慌，只降一个店，纯粹是为了恶心我们，没必要和他们较真儿。真要降到和他们一样，他们应该还会降，台大南门口这家店，他们就拿来陪我们玩的，如果把精力放在这里，我们就输了，他们就得逞了。
“这样吧，你跟齐薇联系一下，一号店全线产品降价一块。”
张杆听罢似乎想了想道：“行，我知道了。”
中午，李丘泽没在食堂吃饭，现在的他不宜出现在人太多的地方。
就是所有人都盯着你吃饭，你也吃不下去啊。
在校外随便吃了点后，来到香樟小区。
好巧不巧，碰到席恩娜。
她过来取车。
李丘泽本想说点什么，上次打了她屁股，还把她“冷处理”走了，多少有点过意不去。
结果却发现这妞一点没生气。
看到他后，居然露出一个笑脸，竖起一根大拇指。
“行啦，你也来。”李丘泽讪讪一笑，问道，“去哪儿？”
“下午没课，出去转转呗。”
李丘泽噢了一声，没多问。席恩娜突然邀请道：“一起？”
李丘泽摆摆手，他下午真没空，要去一趟台大。
席恩娜发动汽车后，不忘探出头说道：“李丘泽，你要没钱吃饭了，跟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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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个可能吗？不过李丘泽还是咧嘴一笑：“好啊，我就喜欢吃软饭。”
席恩娜递给他一个大白眼，扬长而去。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人正经不了几分钟。
第二百六十一章 欧香阁发难
第二百六十三章 我们难道不会反抢吗
“你小子知不知我很忙的，以为跟你……”
贺云冲一句话还没吐槽完，看到李丘泽扬了扬手上的一只黑色塑料袋，话头顿时打住。
“啥？”
“你要的机子。”
“嘿嘿，这个好，这个好，我还一直惦记着呢，用它泡出来的茶确实香一点。”
贺云冲笑呵呵走过来，将袋子接过去，里面装的是一台没拆封的萃茶机。
也忒特么现实了吧。李丘泽心想。
不过也算见怪不怪。
这货就这德性。
晚上打球时怎么不见你说忙？
贺云冲拆开机子看了看后，发现那人还杵在对面，抬头望过去，那模样似乎在说“还赖在这里干嘛”？
“老贺，上次和你讲的二代萃茶机的事情，谈谈吧。”
贺云冲诧异：“你这机子不是刚弄出来吗？”
“未雨绸缪嘛，那玩意没这么好弄的，不是我小瞧冲云实验室，就算我把想法全部告诉你们，你们也要弄好几个月，还不一定行。”
李丘泽边说着，便自顾自走到沙发椅旁坐下，跷起二郎腿。
就跟在自家一样。
和这家伙真的没必要客气。
他是那种你越和他客气，他反而越疏远你的性格。
有股抖M特质。
“激我？”贺云冲眯眼。
李丘泽哑然失笑：“我激你干嘛呀，我说真的。”
说罢，拍了拍身旁的沙发坐垫。
贺云冲倒真坐了过来：“我倒想听听你有什么天才构想。”
接下来，李丘泽便和他详细讲了讲，自己关于二代萃茶机的想法。
当然，其实也不是他的。
偷师未来的产品而已。
“二代萃茶机，我对它的想法，不仅仅是萃茶这单一一项功能，其实我们制作奶茶时，很多程序都需要用到‘搅拌’这个步骤，比如我们打奶泡的时候。
“说出来不怕你笑，我们现在用的是电动搅蛋器。先不提它好不好用，一大堆东西放在台子上，占空间不说，还影响视觉美观。
“所以我想设计研发出一款全新的机器，能将一些我们频繁使用的步骤，整合到一起。
“一台机器，它不仅能萃茶，还能打奶泡、能搅拌奶茶、能搅碎冰块制作冰沙。目前来讲，我能想到的就是这四项功能，也是我所需要的。
“如此一来的话，不仅能大幅度提高奶茶制作的效率，还能使台面看起来更加清爽，同时更重要的是，有助于我们推出全新的产品。”
贺云冲听罢摸了摸下巴的胡渣，瞥了李丘泽一眼：“野心倒不小。”
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想法很“奈斯”。
他甚至常常教导学生这样发散思维，将一些比较单一的功能进行整合设计，这样通常会得到意想不到的结果。
“什么野心啊。”李丘泽没好气道，“这是行业需求。作为我而言，就是一个奶茶店老板的迫切愿望。
“这件事我可是仔细考虑过的，我觉得既然我想要的这四项功能，其核心都在一个‘搅拌’上……”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伸出四根手指，继续说道：
“你自己看是不是嘛，首先萃茶，利用电机转速带动水流速度，从而产生离心力和高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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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打奶泡。搅蛋机是什么原理，不还是电机带动转轴不断搅啊搅吗？
“直接进行奶茶搅拌就更不用说了，实际上拿根棍子搅也行，只是没有机器快。
“最后就是我刚才说的搅冰块，制作冰沙，我了解到国外有种产品叫作破壁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它是什么原理？
“你没发现这四项功能，其核心都涉及到一个东西吗？”
贺云冲点点头，这会儿倒真陷入思考，不开玩笑了：“电机。”
说完不忘补充一句：“不过你想要的这四项功能，对于电机的转速需求是不一样的，这就要对电机进行可变调速。”
“啪！”
李丘泽大手一拍，笑嘿嘿道：“老贺，要不然我为什么找你呢，随便一提，你立马就意识到了关键。”
贺云冲撇撇嘴道：“行啦，你也不用给我拍马屁。”
“这真不是马屁，完全是有感而发。”
贺云冲没理会他，躺在沙发椅上想了想后，说道：“这玩意儿还真的不是那么好做的，想要实现你要的这四项功能，电机可变调速是一个方面，另外料理杯内部的构造也很关键，比如你要萃茶，料理杯中需要放茶盒，可如果你要碎冰，又需要放刀具。”
“这其实不难解决啊。”李丘泽道。
“噢？”贺云冲倒真来了兴致，忙问，“那你说说看，怎么解决？”
“在电机转轴延伸到料理杯中的底座上，设计一个可拆卸的解构，然后分别设计四款可简易安装的配件，比如你刚才说到的茶盒和刀具，我想用机器萃茶，就在里面安装茶盒，想要机器碎冰，就在里面安装刀具。这不就解决了？”
李丘泽摊摊手道。
贺云冲眼前一亮，还颇为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倒还真是个解决方案。
他刚才一时思维还没转过弯来，一直想着怎样在料理杯中做整体设计，同时实现这四种功能。
怎么看都没有可能性。
“敢情你都想好了？”
“那可不？我说过我想了好久的。”李丘泽脸不红心不跳道。
“你小子可以啊，不学正儿八经的工业设计可惜了。”贺云冲感慨道。
起了些爱才之心。
一个老板，在日常的经营中，发现问题，知道自己所欠缺的和需要的是什么，这很简单。
但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同时能在脑子里构思出来，知道该如何去设计它。
从里到外。
从内部到细节。
这就相当不容易了。
至少可以证明这个人，很有产品设计的天赋。
“老贺你看……”李丘泽笑呵呵道，“怎么做，我基本都想好了，那这回设计费上面，能不能……”
“不能！”不等他说完，贺云冲直接打断。
想什么呢？
“老贺，你这……我创意都给你了。”
“要不你来？”
尼玛，又是这句。
同学们，一定要好好读书啊！李丘泽心里一阵憋屈。
要不然下场就是他现在这样。
明明知道怎么做，就是弄不出来，不得不仰人鼻息。
“而且你小子确定要弄吗？”贺云冲认真严肃地望着他，“这是一台复合型的机器，你说的简单，做起来可绝不轻松，单是电机可变调速这一点，就需要按照你的需求，进行大量的实验。造价可不便宜。”
其实李丘泽心里有数，这不想着能省一点是一点吗？
这个老抠门，要起价来可绝不手软。
其中很多东西还没什么明白账目。
比如设计费。
“那……需要多少嘛？”他结结巴巴道，“我最近，手头上不太宽裕啊，你也知道，这不，刚弄了一款吗？”
“那我劝你还是不要弄了。”贺云冲说着，拍拍屁股站起身来。
艹！
李丘泽自认讨价还价还算有两把刷子，不过在这厮手上，从未讨到好。
主要他和一般人不同。
不急。
或者说赚不赚你的钱无所谓。
要搞就搞，不搞拉倒。
眼看卖惨没用，所幸他也懒得装了，跟着站起来，走到办公桌旁，望向对面那家伙，一拍桌子道：“开价！”
贺云冲就感觉好笑，我开，你有吗？
年纪轻轻的，能不能不要学人装逼？
淡淡道：“先打五十万。”
“还是以前哪个卡号？”
唰！
贺云冲猛地抬头，惊讶望向他，好像他脸上长了花儿一样。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可怜兮兮，因为一万多块的设计费，死磨硬泡了他老半天的李丘泽？
“干嘛？我跟你讲，老贺你不要小瞧我，这款机器我做定了，五十万，今天天黑之前到账。”
贺云冲：“……”
小兔崽子哪来的五十万啊？
抢银行了？
他最近还真了解了一下草茶，去年才弄起来的，现在不过也就五家街边店，其中四家还刚开不久。
真能拿出五十万？
他本还以为好容易能清闲一阵儿呢。
第二百六十二章 二代萃茶机
第二百六十四章 “猎物”
欧香阁的降价策略，确实收到一定成效，这两天草茶一号店里，台大过来的学生，明显减少了一些。
不过尚在可控的范围之内。
草茶毕竟在奶茶这一块，有口感上的优势，然后也跟着降了一块。
另外来自吉技这边的学生客户，显著在增多。
据说好多人以前都不怎么喝奶茶。
特意来给李丘泽捧场的。
这样一增一减，生意倒也并未受到什么影响。
但是显然，欧香阁在持续关注草茶，既然已经出手，就没想让他们好过。
上午，李丘泽正在老陈办公室，慈善机构那边寄来了一张捐款证明。
他其实根本没要求过要这种东西。
捐完款后，就没再没联系过对方。
不得不说这些机构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只是从转账信息上，就查出来他是吉技的学生。
他当然没备注什么。
只能说相关单位有些他的档案罢了。
另外，老陈还说，市电视台想要采访他。按老陈的意思，他应该接受采访，这也是学校的意愿。
从他自身角度出发，这对于草茶的宣传有着不可估量的影响。
不过再次被李丘泽拒绝。
很简单的缘由，他不想被人认为他是在作秀。
老陈正叹着气的时候，李丘泽接到了张杆的电话。
“泽哥，我在公司，你马上过来一趟，有紧急情况，很严重！我必须当面跟你讲。”
“好，马上。”李丘泽皱了皱眉，向老陈告辞。
“不再考虑考虑？”陈建波追问，校长亲自发话，他也有点压力。
不过这事强求不了，必须要李丘泽本人点头才行。
“不了。”
“唉，你这小子……”
这会儿时间还早，九点刚过，李丘泽来到公司时，叶飞还没去上工，正在客厅打扫卫生。
他住在这里倒是帮了夏语桐不少忙。
“小飞，在一号店那边还好吧？”李丘泽笑着问。
“好。”叶飞憨憨一笑，比刚过来时，性格变得开朗不少，说话也不结巴了，“大家都很照顾我。”
“那就好。噢，对啦。”忽然想到什么，李丘泽问，“让矿哥给你买的手机，还好用吗？”
“我买的能不好用？”张杆从会议室里走出来。
话虽这样说，但是眉头紧锁，忧心忡忡的样子。
“好用的。”叶飞点头，还将手机掏出来给李丘泽看了看。
是一部诺基亚N78，今年的热销款。
售价1550元。
比不少学生用的都好。
李丘泽上手随意按了按，倒是不小心按到了通讯录，一看笑了，里面只有六个电话。
他、张杆、齐薇、四眼妹妹、小刚和王小毛。
居然没有夏语桐。
他俩应该经常见面才对，这有点不合情理。
莫不是不好意思和女生打交道？
至于齐薇，他大概率没拿齐薇当女生看，而是长辈。
不过这还不是关键。
“你连雪儿的电话都没有存？”
叶飞挠了挠脑瓜，有点不好意思地憨笑道：“我没有。”
他以前根本没手机，自然无需去记号码。
“那你不会问我要吗？”
“我……”叶飞不知该如何回话。
虽然雪儿从小就一直喊他小傻子，但他其实并不傻，他看得出来，雪儿对李哥……绝对不止是兄妹情谊。
虽然李哥可能真的将她当成妹妹。
但他还是希望雪儿能幸福，希望李哥兜兜转转之后，最终能明白雪儿的好。
为什么这样说呢？
因为李哥身边显然不缺女孩子。
不过在他看来，她们都比不上雪儿。
世上没有比她更好的姑娘了。
他不想因为自己，对这件事造成任何影响，他是一个不重要的人。
李丘泽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哪能想到这个十六岁的少年，内心中居然有如此复杂而又单纯的想法，将蓝雪儿的号码帮他存了进去。
随后来到会议室。
张杆迫不及待道：“泽哥，出大事了！”
“欧香阁把店开到咱们门口了？”
“诶~你怎么知道的？”张杆惊讶。
刚才一路过来的时候，李丘泽就分析过，以张杆玩世不恭的态度，能让他如此重视的事情。
自然不小。
然后他又想了想，欧香阁能使什么手段对付自己。
除了搞价格战以外。
也只有这样了。
而且这么干的缘由，同样是为近一步打价格战做准备。
欧香阁很清楚，即使是搞倒草茶一号店，也无法伤及他的根本。
唯有全面开战。
他们的终极目的，就是利用原材料成本上的优势，搞得草茶无钱可赚，最后只能关门大吉。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既然成不了朋友，那就只能是敌人。
商业竞争，向来如此。
说实话，李丘泽一点都不意外。
他还挺骄傲的，别人如此处心积虑的搞自己，不正好验证了他们的价值吗？
对方胆怯了。
“猜的。”
“你猜的真准！”张杆深感佩服道。
“你知道吗？四家店，一个都不放过，出了高价转让到手店铺，今早装修师傅已经入场，为了搞倒我们，脸都不要了，一个高端品牌竟然狂开街边店。”
“别激动，淡定点。”
“这还让我怎么淡定啊！”张杆火气蹭蹭道，“你是没去看过啊，尤其是二号店陈松那边，狗日的就开在隔壁，这样一搞，咱们的客户不得被他们明抢？”
“放心吧，我有对策。”李丘泽笑道，“噢，只准他们抢我们的客户？我们不会去抢他们的客户？”
“诶~”张杆眼神亮了，想了想后，兴奋问，“准备开搞了？”
李丘泽点点头。
第一家2.0草茶旗舰店，他准备马上着手。
“太好了！”张杆心里的郁结终于化开，“玛德，就要这么搞，咱们店才多大规模，让他们抢就抢呗，咱们直捣黄龙去抢他们店！”
小伙子能想通就好。李丘泽拍了拍他的肩膀。
“记住，遇事不要慌，慌是没用的，还会自乱阵脚，越是遇事越要让自己保持冷静，这样才能想出应对之策。”
张杆重重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
【下午有课吗？】
【干嘛？】
【请你去逛街。】
席恩娜那边，李丘泽想着还是应该弥补一下，别人不生你的气，但你不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干过。
【你有这么好？】
【这话说的，我什么时候对你差了？】
【你不忙？我听说欧香阁最近又在搞你们。】
【忙啊，忙也得喘口气吧，公司等你。】
【那你得等会儿，我们今天一天都没课，刚起来，我化个妆。】
【其实……你不化妆也挺漂亮的。】
【要你说？老娘就是想化，咋的？】
【老娘你随意。】
席恩娜来到公司时，接近十一点，倒是到了午饭点，本来李丘泽准备下午去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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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时间还早，便直接出发了。
有这个计划，自然没道理再在学校旁吃饭。
倒不是说学校旁的东西不好吃，吃多了也腻歪啊。
席恩娜开车，李丘泽坐在副驾驶上，感受感受女司机的风骚。
这一阵儿应该没少出去遛弯，都敢单手打方向盘了。
所幸市区不像高速。
李丘泽还算不上紧张。
要知道上次从蓝家回来的时候，他如果不是灌了二两猫尿，指不定就真给吓尿了。
在隧道的时候，后面一辆十二轮重卡，差一点就怼上来了。
司机立马转向后，还降下车窗一阵破口大骂：“在高速上开六十码，嫌死得不够快是吧！”
席恩娜同样降下车窗回怼道：“我又没违规，限速六十，我开六十五呢！你自己开这么大的车，还开这么快，你想死吧！”
理直气壮。
盛达广场。
李丘泽他们所在的这片城区，目前最高档的大型商业中心，地理位置非常不错，外加运营给力，其中入驻的世界五百强就有好些家。
已经成为了人们休闲娱乐最愿意关顾的地方。
欧香阁在这里面就有一家店。
广场一幢侧楼的一楼，占地七八十平方的样子。
李丘泽自然不是第一次过来，实际上他早瞄中这里了，第一家2.0草茶旗舰店的选址，他很早之前就确定在盛达广场。
现在的问题是，这里的店面一铺难求。
“席恩娜，咱们今天中午清清口，吃点斋菜怎么样？”
“我随便。”
“那好，先进地下停车场停车吧。”李丘泽隔着车窗，望向欧香阁那个方位。
准确地说，是它斜对面的一家店——清心居自助餐。
第二百六十三章 我们难道不会反抢吗
第二百六十五章 席恩娜你个流氓
盛达广场这边李丘泽既然瞄上了，每次过来时自然也有留意。
这里几乎没有空余的店铺，有也在犄角旮旯里。
所以想直接租一间铺面，根本没有指望。
只能走转让的途径。
可是转让这件事情，有一个很严重的矛盾点——盛达广场人流量特别大，好的铺面都是盈利的，人家凭什么要转让？
当然你如果说拿钱不当钱的往下砸，那就另当别论。
关键想砸下来一间满意的铺面，那可不是一点点钱能解决的问题。
人家生意很好，处于盈利状态，你要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补偿多少是个数？
在李丘泽两辈子的人生经历中，他只见过两种“单位”在类似盛大广场这样的地方，干过这档子事。
一是银行。
二是世界五百强集团旗下的门店。
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性——钱多得数不完。
李丘泽现在的这点身家，可远没有达到这种程度。
从温市回来，他卡里有三百五十万，也是全部家当了，因为当时连几家店的收入都被他掏空了。
给了张杆二十万。
家里装修，之前不是只打回去十五万吗？前几天他又转回去三十五万。
因为装修公司那边按照他的要求，就是做的五十万预算。
捐了一百万。
转给冲云实验室二代萃茶机设计研发的预付款五十万。
所以他现在的身家满打满算，只有一百万，其中还有几万是五家店近期的营收。
讲真的，档次高点的店，赔人家的装修费都不一定够。
然而盛达广场这个地方又太好了。
李丘泽对第一家2.0草茶旗舰店的期许很大，抛开意义不谈，它将是一个模板。
没有含糊的想法。
必须落户在最好的地方。
然后他就思索来思索去，想到一个折中的办法——在一大批好的店铺中，找出最不赚钱的那家。
如此一来，是不是就应该好谈一些？
至少理论上是这样的。
于是就这样，清心居自助餐厅，进入了他的视线。
好巧不巧，这家店虽然与欧香阁的店面分属在两栋大楼内，不过由于两栋楼挨得很近，形成一条步行街，它们就这样成了邻居，大门口的直线距离不超过三十米。
斜对门的位置。
“不进去刺探一下军情？”
俩人从地下停车场上来后，快要接近清心居时，席恩娜向侧方努了努嘴。
李丘泽耸耸肩道：“早逛过了。”
这间欧香阁大概七十几平方的面积，在奶茶行业里绝对属于大店了，也很好匹配了他们地区龙头的品牌身份。
类似于肯德基的装修设计风格。
没什么可圈可点的地方。
不过在2008年也算简约时尚就是。
走进清心居，里面那叫一个人满为患，恰好饭点，吃饭的人几乎都排起队了。
那这样一家生意爆火的店，在李丘泽眼中，为什么是“最不赚钱的好店”呢？
席恩娜和前台收银员的对话，大概率可以解释其中一个原因。
她是第一次过来。
“你好，用餐的话多少钱一个人？”
“十五元。”
“这么……便宜？”席恩娜楞了楞。
然后她的行为解释了另外一个答案。
下意识扭头望过去，占地上百平方的面积，装修算不上豪华，却很清雅，不少地方都安置有竹子制作成的屏风，靠墙边有一些博物架，其上摆放着应该不是古董，却也古色古香的瓷器和摆件。
室内有股独特的幽香。
大概率是檀香的味道。
用餐环境还是别有一番韵味的。
重点是取餐区，依着一侧墙壁设立，足有十几米长，餐台上的食物琳琅满目，有各式各样的素食炒菜、面点、油炸食品、汤羹、粗粮和炒饭炒面什么的。
食物品类怕是不下上百种。
简直是素食主义者的天堂。
自助嘛，十五元随便吃，你说便不便宜？
他们校外清真店里的畅销单品——羊肉泡馍，恰好就是十五元。
虽说有几片肉吧。
但是吃那一碗，能抵得上这里上百种美食随便吃？
李丘泽掏钱入场后，越是走到取餐区，席恩娜越是感觉不可思议。
这里的食物可真称得上美食，不是随便做做糊弄人的。
瞧瞧那些面点，有些做出精美造型，什么水果和动物啊；有些颜色搭配得让人特别有食欲，什么紫薯或豆沙之类的材料，与白面混合在一起。
炒菜和炒面炒饭之类的食物中，油和配菜也没少放，看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
“这能赚钱？”席恩娜端着餐盘，一边取食，一边望向李丘泽。
“薄利多销嘛，如果人少确实赚不到钱，自助这个形式靠的就是人流，不是每个人都吃得下十五块钱的食物，比如你。”
“嘁，我今天就吃给你看看！”席恩娜上手就往盘子里夹了两只豆包。
李丘泽心说看了也是白看，你那猫大的肚子我还不知道？再配一碗粥或汤什么的，基本也就到位了。
他这种人吃，这店才是真的亏。
十五块，闭着眼睛都能吃回来。
不信你看，他什么都没取，先打了一碗酒酿小汤圆。
喵了个咪，他们居然还有酒酿小汤圆你敢信？
这玩意儿在李丘泽他们县城里，卖三块钱一碗，与热干面等价。
加蛋的话就是四块。
而且那碗特别小，跟古装片里喝茶的碗没啥区别。
他什么都不吃，单喝这个也能喝回本呀。
然后他又取了些炒河粉、六七样炒菜、一些炸萝卜丸子，两个烧麦，一只紫薯包，一只豆沙包。
配上一碗酒酿小汤圈。
十五块大差不差了。
关键这一份平时吃还行，吃自助的话，那从心理上岂能吃饱？
不得再干它一份？
如果换夏语桐和叶飞过来，这种量，每人得干四五份。
从生意的角度讲，这家店既然开在这里也挺久了，那亏本肯定不至于。
但你要说赚多少钱，那也是假的。
算不过来啊。
批量采购，原材料价格再便宜又怎样？
瞅瞅周围的食客，过来这边玩的年轻人居多，都是正能吃的年纪。
上百道食物的背后，需要多少厨师？
以盛达广场的规格，开在一楼临近步行街的位置，上百平方的面积——还不算他们后厨，租金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按李丘泽的估计，这家店如此大的摊子，老板一个月能不能赚到一万块都难说。
这就是他相中这里的原因。
开这么大一家店不累吗？
付出和收益成正比吗？
俩人找了张餐桌坐下，席恩娜不出所料，两个豆包和一碗黑米粥下肚，已经打饱嗝了。
“拿了要吃完，不然说不定要罚钱。”李丘泽提醒，虽然暂时还没注意到哪里有告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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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你说。”席恩娜深吸一口气，开始运功释放肚子里的空间。
她还取了些炒菜，外加半根玉米棒子。
结果吃了老半天，盘子里的炒菜也没见怎么减少，半根玉米棒子扔到了李丘泽盘中。
“别浪费粮食。”
李丘泽白了她一眼，没跟她计较，眼神四处张望。
“瞅啥瞅呢，我还不够你看的？好好吃饭，吃不完要罚款的。”席恩娜敲桌子说。
“我又不是看美女。”李丘泽撇了撇嘴。
那qio实，餐厅里年轻妹子虽然不少，长得漂亮的也不是没有，不过都不是她一合之敌。
这姑娘其实很清楚自己的姿色。
关键……她不给男人碰。
你说欠不欠。
“那你看啥？”
“找他们老板。”
席恩娜一脸迷糊问：“找他们老板干啥？”
“谈生意……嘶！咋了？”李丘泽摆正头，怒目相对。
丫的今天穿的是高跟鞋啊，说踩就踩？不，压根没说。
鬼知道她为什么平时不穿高跟鞋，出来逛街非得穿双高跟鞋。
反正她脑子有病。
“呵，我就说你怎么这么好心，特意约我逛街，敢情我只是个附带的呗？”
席恩娜斜睨着他，一副“男人啊”的模样。
“话也不能这么说。”李丘泽讪讪一笑，“两不误嘛，放心，我等会儿肯定陪你逛，想买什么随便拿，我请客。”
“你确定？”席恩娜狐疑道。
她觉得这家伙现在应该穷得叮当响才对。
“确定啊，千万别跟我客气。”
漂亮话还是要说点的，毕竟今天也算是向她赔礼道歉。
不过李丘泽很清楚这妞的性格，根本不屑于花男人的钱，即使是他们之间的关系。
顶多也就买些零食而已。
这他还是负担得起的。
第二百六十四章 “猎物”
第二百六十六章 脑洞大开都没想到的条件
一顿饭吃完，李丘泽也没有发现“可疑”目标。
所以不得不主动出击。
“你好，请问你们老板在吗？”来到收银台，李丘泽向小姐姐打听。
“你有什么事吗？”
“确实有点事，想找你们老板谈谈。”李丘泽说完补充道，“嗯，生意上的事情。”
“要不我给你叫我们经理吧，我们老板基本不过来的。”
“也行。”
不多会儿，李丘泽邂逅了一位姓“阮”的女经理，大约四十左右的年纪，算不上漂亮，不过笑容亲切，给人的感官很舒服。
“请问二位找我们老板做什么？”
阮经理边说着，边诧异地打量着二人。
实在想不通两个看起来像大学生的年轻人，有什么事情能找他们老板。
看气质和穿着，根本不像求职或搞推销的。再说，这些事情到自己这个层面就够了。
难不成是拉赞助的？
她想，有可能。
“方便给一个老板的联系方式吗？”李丘泽避开了话题。
阮经理摇了摇头：“不大方便，你们有所不知，我们老板年纪大了，而且一直患病在身，不喜欢被打扰。两位有什么事不妨跟我说。”
“我想……问问你们老板有没有意向转让餐厅。”李丘泽斟酌道。
“啊？”阮经理微微一怔，扫视着二人问，“你们，想转让我们餐厅？”
“是的。”
看到李丘泽一本正经地点头，阮经理差点没被气笑。
小年轻哪来的底气？
不过这话她没有说出来：“可能要让你失望了，这事不用问我们老板，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我们老板不会转让餐厅。”
“可是…你们这看起来好像也不赚钱啊。”席恩娜插话道。
她对李丘泽的计划，多少也知道一点，自从他盘算着将叶飞揽入麾下之后。
她唯一想不通的是，李丘泽还哪来的钱？
“是不赚钱。”阮经理笑了笑，“我们老板开这家餐厅，本身就没打算赚钱。”
说着脸上还有股骄傲。
李丘泽和席恩娜相视一望，不赚钱，做慈善吗？
“美女姐姐，给个号码呗，我问一声，不行就算了。”李丘泽笑呵呵道。
阮经理哑然失笑，她的年纪，做对方妈都可以。
不过女人嘛，没人不喜欢听人家夸自己年轻漂亮的。
尤其对方还是个小帅哥。
思忖少许后，掏出自己的手机：“这样吧，我拨过去，你直接问。”
“好的，谢谢。”
“不用。”
电话接通，阮经理没避讳什么，直接说道：“老板，店里有两个年轻人，想找你谈点事，嗯……两个挺不错的年轻人，好像对咱们店有点意思……喏。”
李丘泽将电话接过：“您好。”
“呵呵，小伙子啊，不好意思哈，我没有转让店的想法。”
手机那头传来和蔼的声音，不过显得有些虚弱，提不上气来的感觉。
是一位老爷子。
“老爷子，您先别急着拒绝嘛，我知道开素食餐厅的人，特别像您这样将餐价定得这么低的人，都有一副菩萨心肠……”
阮经理在旁边听得窃笑，望向席恩娜说：“你男朋友可真会说话。”
“姐姐，他不是我男朋友。”
“噢~是吗？感觉挺般配的，对啦，你是混血吧？”
席恩娜点点头，没有回话。
“老爷子，何不给我个机会，咱们面谈一下呢？我做的生意其实也有些意义，或许听完你会改变想法……”
当前这个节骨眼上，李丘泽只能狂拍马屁和打感情牌，不然人家拒绝你就是一个挂断键的事。
他得首先争取到见面机会再说。
“好好，谢谢老爷子，我记下了，明天不见不散。”一分钟后，李丘泽高兴地挂掉电话。
“决定见你了？”席恩娜问。
“嗯。”
旁边的阮经理竖起大拇指，一副“你好厉害”的模样。
他们这么大一家餐厅开在这里，平时找老板的人自然不少，能让他们老板见面的人，还真没几个。
不是排面大什么的，刚才也说了，老板上了岁数，而且疾病缠身，怕打扰。
“还得谢谢美女姐姐。”
“呵呵，你这孩子，嘴可真甜。”
……
“李丘泽，你平时是不是就这样勾搭女孩子的？”
离开餐厅，俩人向商场走去时，席恩娜一脸鄙夷地问。
姐姐就姐姐呗，还美女姐姐……
“擦，我勾搭谁了？”李丘泽没好气，“我倒是想勾搭你啊，我对你说过这种话？这叫人情世故、社交方式、生存之道，懂不懂？”
“懂了。你这种人，就算身上一分钱没有，把你扔在大街上也确实饿不死。”
“那你开玩笑……”
与老爷子约定的会面时间是明天上午，给了个地址，居然是一个“村”，这让李丘泽有几分诧异。
当然了，台市这边不少村镇也挺富的就是。
有些村镇开发得早，在市区经济圈的范围内，村里到处都是工厂和商场，村民每年坐着不动，就能按人头分到不少钱。
所以有句老话叫——不怕生坏了命，就怕生错了地方。
李丘泽曾经认识一个女孩子，由于父母没出五服，所以她天生骨骼极小，细胳膊细腿儿的，身高只有一米四几。
家里有个弟弟更惨，看模样就知道脑子不灵光。
你说这样两个孩子，命该不好吧？
但架不住地方生对了。
大概2012年的时候，家里老房子拆迁——是她爷爷奶奶住的房子，还是土砖屋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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赔了两套房间，外加四十万。
然后2015年的时候，她家在城中村的房子拆迁，一次性赔了八套房子。
三层红砖楼，外带一些菜园什么的，面积大啊。
你以为这就完了？
没有。
2018年的时候，她爷爷奶奶之前赔的两套房子，又拆了一次……
当时李丘泽这个老家在大山旮旯里的人，都羡慕哭了。
后面一了解，这种情况都不是个例，在一些省会城市中不算少见。
你说该怎么去评价？
怨就怨自己地方没生好啊。
陪女孩子逛街绝对是一件折磨人的事，她们都有一个特性——逛的乐趣比买的大。
饶是席恩娜这种满以为脱离了低级趣味的女人，都不能免俗。
而且穿着一双高跟鞋都能走得飞快。
李丘泽就在想啊，这脚明天不得起泡？
逛了两三个小时，啥玩意儿没买。不过就在这时，席恩娜突然拐进了一家珠宝店。
“这个拿出来我看看。”她点了点玻璃柜台示意。
李丘泽低头一打量，是一对彩金手镯，上面还镶钻的那种，一瞅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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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丘泽你说了我随便拿的对吧？”
李丘泽：“……”
他惊讶望向对方，一副“你不是这样的人”的模样。
四目相对。
席恩娜的眼神告诉他——我就是这样的人。
还有理有据。
“我本来以为你没钱，你既然敢转那么大一家店，那就说明我错了，你还挺有钱的，不至于为五万块说话不算话吧？”
“那……不能够。”李丘泽打碎了牙齿往嘴里咽，梗着脖子道。
席恩娜没再理会他，回过头，红唇微扬，真的兴致勃勃地试戴起来。
“美女你这么漂亮，皮肤又白，这对手镯你戴着太合适了，瞧瞧这上手效果，看着就时髦金贵。”销售小姐姐卖力推销。
“嗯，我也觉得。”
李丘泽受到暴击伤害+100。
“如果买的话，能便宜点吗？”
“可以给你打九点五折。”
李丘泽受到暴击伤害+100。
不是小气，而是现在兜里的钱，真的有点不太够用。
五万块得买多少桌椅板凳啊。
“你把包装盒拿来我看看。”
“好滴。”销售小姐姐美滋滋道。
李丘泽受到暴击伤害+10000！
都特么看包装盒了……
“怎么样美女，可以吧，这是我们当季限量款，连包装盒都是定制的。”
“嗯，挺好的。”
“那要不然刷下卡？”
李丘泽摸向裤兜，欲哭无泪。
这时，一只白皙小手摁住了他。
关键她是余光瞥过来的，一下摁错了地方……
席恩娜：“……”
李丘泽：“你…流氓！”
第二百六十五章 席恩娜你个流氓
第二百六十七章 一个二流子的一生
手镯最后并没有买，席恩娜纯粹是逗李丘泽玩的，只是没想到发生了一个“意外”。
多出一个女流氓的名头。
这件事后席恩娜心头还有个疑惑——世界上居然有如此神奇的东西，能在短短一两秒之内，变化出另一种形态。
是的，当时她不是没仔细看嘛，手停留了一两秒，还薅了薅。
……
翌日。
李丘泽上午请了假，开着某女流氓的小POLO，按照在网上找到的线索，来到牛头王村。
别问他为什么叫这么个名儿。
他也不知道。
这牛头王村名字有点乡土不假，但是地段不差，临近市区，迟早要发展过来。
村里都是那种好几层高的楼房，户型奇大，建得像别墅一样。
住在这里的村民，还真不见得比住在市中心的人条件差。
老一辈很多人还就不喜欢住商品房，大屋大房住习惯了。
最主要的是，商品楼里实在没什么人情味儿。
李丘泽他老爸老妈就是这种思想。
“163号，就是这家了。”
其实即便不看门牌号，大抵上也能分析着找过来。
这栋五层高，造型别致，大门口两侧带半圆形楼梯，地下室露出半层，门前还有高墙大院的宅子。
比村里的其他房子更加气派。
一位阿姨给李丘泽开了门，说是家里的保姆。
不多会儿，在院子里，李丘泽见到了正主。
正坐在一方葡萄架支起来的阴凉下面，边喝茶，便逗弄着两条土狗。
两条狗看到陌生人自然狂吠不止。
不过老人呵斥一声后，立马呜咽着停下来，然后一左一右趴在他脚边的阴凉水泥地上，吊着舌头，望着李丘泽。
“真乖啊。”李丘泽笑呵呵上前，将带来的礼品，放在石头桌上。
他留意到旁边依着一只龙头拐杖。
老爷子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年纪，可能六十出头，模样算不上慈眉善目，不过表情显得很和蔼。
皮肤有些不正常的白皙。
脸上泛起两团青乌。
看起来确实有病在身。
简单寒暄之后，李丘泽了解到他姓“钟”，信佛，所以一只手上始终攥着一串念珠。
信佛的人，开素食餐厅，倒显得相得益彰。
“说说看，你想转我的餐厅干什么？”
钟老笑呵呵问，不忘指了指桌上的紫砂茶壶，旁边有杯子，示意他自己动手。
李丘泽也没客气，给自己倒了一杯，又将对方那杯给斟至七分，这才说道：“做一家将现代流行和传统文化相结合，宣扬茶文化和传统糕点的店。”
“噢~”钟老诧异，“那还真有点意义啊。现在少有年轻人喜欢喝茶，传统糕点……只怕也吃不惯吧？”
李丘泽笑着点头：“是这样的。所以我才想做个融合，茶嘛，当然不是这样子的。”
他说着指了指身前的青瓷茶杯。
里面的茶叶外形短圆，锋苗挺秀，带有白毫；茶汤色泽幽绿，绿透银光；茶气清雅，犹如清月照林，意味深远。
品一口滋味醇和，回味持久。
来自金陵的雨花茶无疑。
“老爷子应该知道奶茶吧？我做的是一种新式奶茶，比较健康，以真茶为汤底，加上一些蜂蜜啊、奶制品什么的，年轻人比较喜欢的甜蜜滋味。
“至于传统糕点方面，我现在还没开始做，想的也是在保留传统的同时，结合时下流行的口感，进行改良升级。”
钟老下意识点头：“倒是个不错的点子，很有想法，但应该不好做吧？”
“所以才需要像您这样的前辈多多支持嘛。”李丘泽适时切入正题。
“你小子倒是会说话。”钟老笑了笑，引起两声咳嗽，喘了口气才道，“可是我的自助餐厅，也很有意义啊。”
“听说不赚钱？”李丘问。
“嗯，确实不赚钱，有时候还要倒贴。”
钟老似乎看出他的疑惑，补充道：“我是为了行善积德。”
说到这里不禁一阵感慨：“为子孙积德吧，我这一辈子，做了太多错事。”
看得出来，这老爷子显然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李丘泽自从进来这里，偌大一栋宅子，他暂时还没见到第三个人。
也没有任何其他人生活的气息。
看看院子里晾晒的衣服就知道。
这里似乎只住了他一个生病的主人，和一个照顾他的保姆阿姨。
“老爷子，我问您一个问题行吗？”
“你说。”
“您有开连锁店的想法吗？”
“没有。”
“我有。”李丘泽很认真道，“既然老爷子您完全是为行善，其实在哪里都是一样的。以您那边的菜品丰富程度，和十五元的价位，不怕没有食客光顾。
“我这边不同，我想做个品牌起来，将来将它推向全国，所以我需要一个好的店面，打造出第一家旗舰店，作为一个模板。
“当然了，既然是转让，我肯定不会让您老白转，该付的转让费我也会支付，同时我这边还可以帮帮手，老爷子您重新开店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绝不会推辞。您看呢？”
那间店面并非老爷子的，属于盛达广场，这一点李丘泽早就打听过。
盛达广场的商铺只租不卖。
所以他话也说得比较直白。
老爷子一时显得有些为难，是副菩萨心肠确实没错，所以才会如此。
这种反应也在情理之中。
人家店开得好好的，你非得让人家搬。
当然犹豫的缘由还有一点，他确实觉得李丘泽要干的这件事，是件好事。
否则肯定直接就拒绝了。
李丘泽没打扰他。
老爷子思考了好一会儿后，说道：“也不是不行，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李丘泽心头大喜，甚至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忙道：“您说。”
“小兰啊。”
老爷子却没有顺着话往下讲，转头喊起保姆阿姨，俩人是用普通话沟通的，可见这位阿姨并不是本地人。
而老爷子显然也有过一段“闯荡”经历。
因为本地大多数这个年纪的老人，是不会说普通话的，至少没这么流利。
老爷子让阿姨去他房间，取床头柜里的一只信封。
弄得李丘泽有点不明所以。
心想这和咱们谈的事情有关系吗？
等阿姨送来东西后，钟老挺宝贝一般地将其拆开，抽出一张长条形的卡片，上面绘有奥运五环的标识。
“这是……”李丘泽眼前一亮。
事实证明他没有看错，这是一张奥运会开幕式的门票。
那这玩意儿可就金贵了。
你想想咱国家多少人？奥运会开到家门口，又有多少人乐意去看个新鲜？捧捧场？
然而开幕式的坐席是有数的，以咱们国人的体量来说，是非常稀少的，且开幕式也是最好看的，万众期待的。
不像后面细分的各个项目，并非所有人都喜欢和憧憬。
奥运会售票从四月份就开始了。
李丘泽不是没打过心思。
只是不等他有所动作的时候，据说就已经被抢光光了。
几乎就是秒没。
所以不吹牛地说，这种开幕式门票，有钱你都不见得能买到。
他留意到一个细节，那只白信封里，还有！
好像有好几张！
这老爷子牛批大发了呀，哪儿搞的？
李丘泽这边正拿着门票，一阵观摩，满嘴哈喇子的时候，对方说出了一句让他震惊不已的话。
“我的要求就是，你得陪我去看趟奥运会。你也看到了，我有票。我瞅着你小伙子也顺眼，舒服，你看怎么样？”
李丘泽：“！！！”
这是早上出门吉星高照吗？
这种好事居然落在我头上？
他一时甚至有点怀疑这是不是在做梦？
有句话他不知当讲不当讲啊，不过犹豫一下后，还是问出来了：“老爷子，您的儿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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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刚刚提到过，开清心居的目的，就是为给儿孙行善积德。
这就证明他并非一个孤寡老人。
这种事情不应该让儿孙陪着吗？
那一家人其乐融融去看奥运，才叫快乐嘛。
找他这个第一天认识的陌生人，叫个什么情况？
第二百六十六章 脑洞大开都没想到的条件
第二百六十八章 小脸Q弹
钟老叹了口气道：“他们，都在外地。”
“您票都搞到了，多少人抢都抢不到，带他们看奥运还不去啊？”
“工作忙呗。”
李丘泽感觉这事没那么简单。
老爷子谈及儿孙没空陪他时，脸上除了有些无奈，还有几分……哀伤。
如果他没理解错的话，就是这种情绪。
“您有几张票啊？”
“四张。”
宁真是个牛人啊！
“您一个孩子，还有个孙子辈？”
“嗯。”
那李丘泽也就懂了，老爷子不知打通了什么门路，神通广大搞到四张奥运会开幕式的门票，满心欢喜地想带着也不知是儿子还是女儿一家，去首都看奥运。
可惜孩子不太领情。
这里面显然有矛盾啊，而且不是一般的矛盾。
换位思考一下就知道，你爸如果一把年纪，还患病在身，如此有心，你能拒绝？
反正李丘泽觉得，如果是他，辞工不干都得陪着去。
他甚至有种感觉，老爷子的孩子应该很久很久都没回来看过他。
身为人子，这不应该。
即便有什么矛盾，老人已如风中残烛一般，看起来没几年好活，也该释怀了。
他当然可以答应下来，这样铺面将瞬间到手，暑期他甚至可以带着江虞婉一起去看奥运。
可是，他觉得不太好。
“老爷子，能和我说说您的孩子吗？”
别怪他多管闲事，某种程度上讲，这就好比在马路上遇到老人倒地，你扶不扶是一个道理。
关于此事未来的网络上将争论不休。
如果换作上辈子，他同样会犹豫。
但这辈子，就一个字——扶！
思想通透了。
哪怕扶起来有可能会被讹，可是你不扶我不扶，我泱泱华夏五千年文明熏陶出来的尊老爱幼的传统，还要不要？
那种“坏人变老了”的例子，终究是少数。
不能因为幸存者偏差，导致我们在绝对道德正确的问题上出现歧义。
如果老人倒地了，我们将其扶起，老人表示感谢——这样的事件，不是缺少新闻性吗？
我们没看到，不代表它就少，只是没有宣传出来而已。
提起这个，钟老居然显得有些兴奋，忙掏出手机来：“喏，这就是我孙子。”
李丘泽定眼望去，微微一怔：“混血？”
“嗯，他妈是法国人，我儿子当年留学认识的。”
“所以他们一家现在在法国？”
“那没有，在申海。”
在魔都这么近，不回来陪陪老爷子？要真的远在法国就不说了。
“您孙子很帅啊，五六岁了吧。”
“哟，那不止诶。”钟老摇头，“这照片是好些年前的，今年该十四了。”
那你为什么拿张小时候的照片给我看啊？
李丘泽楞了楞。
该……不会是没有吧。
擦！
这有点不能原谅啊。
“您孙子五六岁之后，您就没见过？”李丘泽想到一种可能。
钟老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沉默半晌后，回道：“我从来都没见过他，这张照片还是两千年的时候，孩子他妈偷偷寄回来的，我买了这部新手机后，让人帮忙存进来的，这样看起来方便点。”
这话听得李丘泽火冒三丈。
有些话实在没收住：“您儿子真不是个东西！”
钟老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微微怔了怔，不过没有生气。
“也不怪他，错在我……”
老爷子的话匣子仿佛一下打开了，估计平时也鲜有人会主动上门找他聊天。
“我年轻时不作为，学人当二流子，做了很多错事，孩子他妈的死，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老爷子说到这里时，表情似有追忆，浑浊的老眼中，有股深深的自责。
李丘泽也是万万没想到啊，这样一位一心向佛、慈悲心肠的老人，年轻时居然是混社会的。
人这一生的境遇，还真是白云苍狗啊。
据老爷子讲，年轻那会儿在社会上瞎混，结下一些仇家，人家找他报仇无果，便将矛头对准了他的家人。
干了江湖所不齿的事。
当然那人最后也没落到好下场，赶上了八三。
他妻子死在一场火灾之中。
自那以后，儿子对他的态度便迥然不同，眼里有股恨意。
他万分内疚与悔恨，妻子的死带给了他难以磨灭的伤痛，同时也如当头一棒，将他彻底打醒。
隔年经济政策灵活了，他便开始捯饬小生意，绝了以前的圈子，踏踏实实做人，老老实实挣钱。
他想弥补儿子。
送儿子上最好的学校，他想要什么便给他买什么，他说要出国留学，同样随他的意。
老爷子只有一个要求，必须要回来。
那年头很多人出国便不回了，老爷子认为那就是二狗子。
他们钟家不能出这样的人。
不过当儿子带着一个金发碧眼的姑娘，出现在自己眼前时，他没收住脾气，再次对儿子发了火。
他确实是那种老传统思想。
别看他早年当过二流子。
但论到爱国，他不比任何人差。
他的父亲以前当过兵，上过战场的那种，时常给他讲一些西方列强的盛气凌人。后面父亲复原退伍后，还当过建筑工人，支援过大三线的建设。
这就是他为什么想趁临死之前，去首都看场奥运会的缘由。
他想带着父亲的照片过去，让他一起看看。
我们国家强大了！
不仅建起来鸟巢和水立方那样的世纪工程，还能让万国来访，共襄我中华盛举！
“自从那以后，我儿子就没再回来过，结婚时连婚礼都没办，就这样草草领了证，倒是苦了人家的闺女……都怪我。”
钟老说到这里时，双眼已经泛红。
李丘泽此时却没心情听这个，心思完全在他之前的一句话上，问道：“临死之前？”
钟老点点头：“我得了肺癌，晚期，只剩几个月的寿命。”
李丘泽：“！！！”
“这事你儿子知道吗？”
老钟摇摇头。
“您为什么不告诉他？”李丘泽诧异。
这种事情还要隐瞒，到时候岂不是连个料理后事的人都没有？
“他不会原谅我的。”
钟老苦笑：“他在这一点上还是随我的，脾气倔，我害死了他母亲，让他从小就没了妈妈，他本来就恨我。当初他带媳妇儿回来，我又连门都没让人家进，还发脾气，说了些很难听的话，这些事情加在一起，早就让他对我忍无可忍，当时就说了，要和我断绝父子关系。
“这臭小子，还真说到做到了。后面我打了很多次钱给他，他一分都没要，全部原封不动退回。
“没靠任何人，还真叫他在申海那边闯出了一点名堂，开了家公司。”
李丘泽注意到，他说后面这些话时，脸上是有股骄傲的。
心头一时五味杂陈。
心想这就是父母啊。
无论你如何待我，我总归还是希望你过得好。
你混栽了，我难受；你混好了，我傲娇。
“您应该告诉他。”
李丘泽很认真道：“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但你终究是他父亲，骨肉亲情，血浓如水，这一点是他想剥离也剥离不掉的。我相信他既然随你，心眼就不会真正坏到哪里去，他如果知道你时日无多，肯定会原谅你的。”
钟老唇角翕合，想说点什么，但终究没说出口。
他不是没尝试过。
前几天他一通电话打给现在让他感觉万分抱歉的儿媳妇，还为此特地找了个翻译，他儿媳妇会说一点普通话，但也仅仅是一点，儿子开的是贸易公司，她平时主要还是对接国外的工作。
至于儿子，根本不会接他电话。
他酝酿好久，说起想邀请他们一起去看奥运会的事情，还隐晦提到自己生病了。
儿媳妇当时是答应的，可是转告给儿子后，他拒绝了。
“要不这样吧，您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我来办，他如果真抽不出时间，不能陪你去看奥运会，那我陪你去！我一定尽最大努力，让他回来看看你。”
有什么玩意儿在你父亲就快要死的时候，还不能释怀？
你母亲的死，你爸是有责任没错，但他不是也改变了，在尽力弥补你吗？
至于你媳妇儿的事情……这很正常。
李丘泽敢保证他如果带个洋妞回家，他爸同样不会答应。
但是人老爷子现在不是已经醒悟过来，知错了么？
“这……”
“老爷子，你们之间需要有个桥梁啊，我既然今天过来了，就是缘分，您让我试一试。您难道真不想在死前见见您孙子吗？”
兴许是李丘泽这最后一句话，戳中了老爷子最深的期盼，终于点点头，应承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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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对他表示了感谢。
第二百六十七章 一个二流子的一生
第二百六十九章 迪士尼在逃公主
得到钟老儿子的信息后，李丘泽当场就拨了个电话。
可是没人接。
于是十分钟后，他再次拨过去。
还是没人接。
老爷子的表情显得有些沮丧：“他看是台市的号码，就不接了。”
“没有，我不是台市的号码。”
这年头的手机虽然还没有号码归属地这项功能，但是从号码本身上，通常也不难辨出归属地，其中大多夹杂着地区编号。
比如台市是“0576”。
李丘泽不信邪，这次等了半个小时打过去，可依然一样。
这个叫钟恒毅的家伙可能在开会什么的。
转眼到了中午，电话还是没打通，老爷子要留李丘泽吃饭，他笑着婉拒了。
告知老爷子自己回去再试，一有消息马上通知他。
还未回到学校时，半路上，李丘泽的手机响了。
是钟恒毅回过来的。
他一边接起电话，一边将车靠路旁停下。
“哪位？上午打过我好几通电话。”
“钟恒毅？”
“是我。你哪位？”
“我是哪位不重要，你想告诉你一件事，你的父亲，患了重病！”李丘泽沉声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大概两秒后，传来不耐烦的声音：“这跟我没有关系，我和他早就脱离父子关系了。不管你是谁，以后不要再打我电话。”
“你父亲要死了！”李丘泽怒道。
“很多年前他就该死，他要死了，有些人就不会死。不要对我大呼小叫，听你声音很年轻，你知道个什么？你还没资格教训我。嘟嘟……”
电话挂断。
“靠！”
李丘泽瞪着眼睛，望着手机，半天没回过神。
他很清楚地告诉了对方，你老爸要死了对吧？
竟然丝毫无动于衷……
这还是个人？
实事求是地讲，他真的无法理解。
人死如灯灭，有骨肉亲情这层关系在，什么恩怨到这一步还不能释然？
对方但凡稍微表现出一丝难过的情绪，他都会好想点。
然而并没有，至少他没听出来。
他听到的只有深入骨髓的冰冷。
钟老爷子有罪责不假，却也没有罪到这种程度。
这钟恒毅真不是个东西！
还出国留学过，这么多书读到狗身上去了？
这不仅让李丘泽又想起那句话——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反正他这种没什么文化的屠狗辈，真的不能理解。
他坐在车上着实发了会儿呆，越想越来气。
这件事情他还就管定了！
想到这里，他从兜里摸出一张纸条，这上面不仅有钟恒毅的电话，还有一个女人的。
老爷子那个法国儿媳妇。
不过据老爷子讲，中文水平很一般。
同时老爷子讲起她时，表情中满是自责。
由此可见，他这个儿媳妇，还是不错的。
“法国的……诶~小桐不就是修的法语吗？”李丘泽眼前一亮，手刹一放，直冲一号店。
……
“干啥呀，泽哥，我还要上班呢！”
被李丘泽从吧台中拉出来时，夏语桐撅着小嘴，十分不乐意。
没看这么多客户吗？
有些人都等好久了。
李丘泽感觉好笑，你上不上班，还不是我说了算？
“小飞，都学会了吧，顶一下。”
叶飞管理仓库进料出料的活儿，很清闲，忙起来也就那一两阵儿。
现在性格不是开朗很多么？
再加上小伙子上进心很强。
“齐妈妈”清楚他的身世，母爱泛滥，见他对制作奶茶也有兴趣，总是趁空闲时手把手教导。
“差不多了。”叶飞憨笑着回话。
他说差不多，那绝对没问题。
李丘泽示意他直接上，拉着夏语桐来到逼仄的仓库。
夏语桐见他将门都关起来了，突然有几分小紧张，蓦地想起俩人上次在这里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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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哥“张牙舞爪”向她扑来。
有些事情，也不知道真假……
“你…想干嘛？”夏语桐昂着头问，漫画脸上一脸戒备。
“我想吃了你。”
“啊……”
李丘泽扯住扭头就想跑的小丫头，显得十分无语，他就这么像坏人吗？
一到了这种小地方，房门关起来，就这么害怕他？
“你法语学得怎么样？”
见他问起正事，夏语桐这才没那么紧张：“还…还行吧，怎么了？”
“帮我个忙……”
旋即，李丘泽便将钟老的故事，大致讲了一遍。
这丫头听得，眼睛都红了。
这么多愁善感的吗？
“他儿媳妇是法国人，据说中文不太行，他儿子又不是个东西，我想着只能从她这边入手，你和她聊聊看，告诉她钟老患了癌症，晚期，只有几个月寿命，看能不能让她说服她丈夫。”
夏语桐用力点点头。
李丘泽用自己的手机输入号码打过去，然后将手机递给夏语桐。
“苯朱……”
诶！李丘泽眼前一亮，居然一次就接通了。
接着便看到夏语桐一阵巴拉巴拉。
咱也听不懂啊。
但从流利程度上看，这妞平时虽然是个小迷糊，但在学习上确实有两把刷子。
她同样是大一学生，接触法语还没一年。
“么西，哦喝乌瓦呵……”
电话挂断。
“怎么样？”李丘泽忙问。
“大致情况我都和她说了，她有些哀伤，声音都哽咽了，表示会尽最大努力和她丈夫沟通，我也把老爷子希望和他们一起去奥运的情况，说清楚了。”
李丘泽大喜：“小桐你咋就这么棒呢！”
说着，伸出两只手，掐住对方带婴儿肥的小脸，一侧一只，扯了扯。
不错，相当Q弹。
夏语桐都快被他扯懵了。
长这么大，除了弟弟外，还没有男生扯过她脸。
“泽哥，你……”
不仅扯懵了，还扯得满脸通红。
李丘泽见好就收，也是一时兴奋了。
“她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话？”
“没！”夏语桐呲着牙，有些不忿，像只恼羞成怒的小猫。
逗得李丘泽哈哈大笑：“行啦行啦，我错了还不行吗？补偿你，请你吃大餐怎么样？”
“真哒？”原本还有些生气的小脸上，瞬间多云转晴，一双卡姿兰大眼睛亮得吓人。
真是好忽悠啊，没什么是一顿大餐解决不了的。李丘泽心里感慨。
点点头：“而且不光是吃大餐的问题啊，你今天还不能离开我，不然她一通电话打过来，我哪听得懂鸟语？”
“那你就待在店里呗。”夏语桐心说多大事。
然而李丘泽不想啊。
提议现在去吃大餐，下午顺便带她去逛逛商场，买些漂亮衣服。
早就说好的事情，一直没兑现。
言下之意就是今天给她放假了。
带薪休假。
“这……不太好吧？”夏语桐一阵踌躇。
“我是老板你是老板？”李丘泽打开房门，招了招手，“走！”
将席恩娜的小POLO停在了公司楼下，俩人打车来到市中心。
女流氓明言过，她的车李丘泽可以随便用，但是禁止他载其他人。
没说缘由。
但李丘泽明白，女流氓有洁癖。
至于为什么不嫌弃他，可能……他比较干净吧。
呵，开个玩笑。
李丘泽猜测大抵还是因为心理层面的关系，他和女流氓在一起的时间比较多，吃饭、喝酒……包括睡觉，全干过。
从意识层面消除了心里疙瘩。
午饭吃的是牛排，因为夏语桐表现出极大兴趣，说自己一次都没吃过。
这年头正是西餐牛排店爆火的时代。
老百姓的荷包刚刚充盈起来，喜欢赶这国外的时髦。
毫不吹牛地说，普通学生吃一顿牛排，那是可以回宿舍吹一整天的壮举。
当然价格也不便宜。
人均怎么的也要个五六十。
然而真正坐进来，牛排上桌后，夏语桐立马后悔了。
“就这……五十八呀？”她瞪着一对卡姿兰大眼睛问。
巴掌大一块牛肉，一只溏心蛋，两筷子意面，几小颗西蓝花。
给她塞牙缝都不够。
五十八块能买多少蜂蜜小蛋糕啊。
痛心！
虽然花的不是她的钱。
“先吃吧，我给你叫了三份。”
诶！
夏语桐瞬间眼前一亮，继而又有些不好意思，转瞬捂了捂胸口。
脸上的小表情非常复杂。
该说不说，吃还是蛮好吃的。夏语桐樱桃小嘴不停咀嚼，吃得津津有味。
三份牛排下肚，李丘泽问她饱了没有，她说“饱了”。
那就是没饱。
不过吃东西吃个七八分饱就够了，不宜喂得太饱，她现在163，大约一百斤左右的身材刚刚好。
微胖。
而且肉全长对了地方。
第二百六十八章 小脸Q弹
第二百七十章 杀上家门
夏天快到了。
实际上按照气温来讲，已经到了。
商场里的服装都上了新。
夏天真是个美好的季节啊。
时下的流行风向不是偏非主流吗？而“非主流”这三个字往往代表着叛逆和不羁。
服装厂显然很好把握住了流行风尚。
这年头的时髦女装布料都不多。
小背心、齐那个啥小短裙、热裤，相当流行。
“这件啊？”
李丘泽当参谋，夏语桐取过衣架上的一件牛仔短裙，放在腿上比了比，连大腿肉都盖不住。
这能穿出去？
“大家不都这么穿吗。”李丘泽理直气壮道，“现在就流行这种短裙，你们学校应该也随处可见啊。”
是这样没错，可是……我不是她们呀。
夏语桐囧着小脸，一阵纠结。
倒不是说这件裙子不好看，实际上也长在她的审美点上。
关键太短了。
总感觉穿着稍有不注意就会走光。
“要不我还是买短裤吧？”夏语桐终究过不了心理关。
想着短裤虽然比这还短，但至少不会走光，也就露点大腿肉。
李丘泽递给她一副“你这还是看不起谁”的模样。
要买当然都买。
李丘泽薅过来就扔给了跟在旁边的导购员，准备待会儿一起结账。
“泽哥，真不用买这么多！”
“没事，夏装便宜。”
夏语桐某一方面的性格，李丘泽拿捏得死死的——只要买来，她绝对会穿。
不是什么心口不一的婊里婊气。
而是因为这姑娘勤俭。
买来放在行李箱中不穿，对她来说是一种不可接受的浪费。
两件小背心，一件纯白，一件淡蓝。
三条牛仔热裤，一条水洗蓝，一条蓝色，一条黑色。
三条短裙，一条牛仔的，一条运动风的，一条学院风的。
三件纯棉T恤，这个就是印花上的区别。
一双小白鞋，运动款的，网丝面料，透气性不错。
一双帆布鞋，江姑娘的最爱，不过夏天确实适合穿。
李丘泽将夏姑娘今年整个夏天的着装，直接给承包了。
嗯，想想就得劲。
尤其是肉肉的女孩子，穿短裤短裙特别养眼有没有？
至少在买这些衣服的时候，李丘泽没有任何歹念，只是为了……
心情愉悦。
每次付款的时候，他都是特意避开夏姑娘的。
不然这姑娘又该心痛了。
他选的店，肯定是有点档次的。
由于中午吃完饭就比较晚了，逛完街后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俩人正准备打道回府，去停车场的路上，钟老他儿媳妇的电话，终于打来了。
李丘泽赶紧从夏语桐手上接过满满的袋子，将手机递给他。
巴拉巴拉过后。
夏语桐放下手机，表情有点沮丧，昂起小脸道：“泽哥，没说通。她说她该说的话全说了，他老公为此还发了火，她实在没敢再说了。”
“这个不孝子！”李丘泽一阵火大。
油盐不进了。
对方如果现在站在他面前，真想上前揍一顿，然后撂下一句：“你爸当初就该把你洒墙上！”
“你这样，再打过去，问问她地址！”
夏语桐微微一怔：“你想干嘛？”
“老子上门找他好好聊聊！”
魔都，说远不远，动车过去也就六个小时。
一天就能来回。
李丘泽觉得为这事花费一天时间，值当！
“你们可不要打架啊。”夏语桐下意识道。
“放心吧，能哔哔我肯定不动手，老子骂不死他！”
夏语桐无奈，只能回拨过去。
当然她没有这样说——我老板要过来找你老公“好好聊聊”，而是很婉转的表示，这种事情在咱们国家是不道德的，他们这边希望可以登门拜访一下他老公，好好交涉交涉。
法国媳妇儿那边，也是真心希望丈夫和公公能够冰释前嫌。
想想也就告诉她了。
夏语桐用法语说了声“请稍等一下”，然后伸手摸向屁股兜，她今天穿的这件长裤没有侧边口袋，T恤就更不说，只有右屁股后面有一只。
刚才两手都拎了东西，一只老款诺基亚就放在里面。
摸了两下没摸到。
李丘泽干脆直接将手上袋子放在地上，伸手向她身后摸去。
夏语桐：“……”
整个人浑身一颤，身体瞬间绷紧。
娘的，这么软的吗？老实讲，李丘泽本来没什么其他想法，纯属一时心急。
这么一触碰后……有了。
那软得简直像棉花一样。
令人心惊肉跳啊。
与上次给席恩娜的那一巴掌完全不同。
那是种dangdangdang的感觉。
“泽哥，你…拿到没有？”
“噢，拿到了。”
“那你赶紧掏出来呀！”夏语桐眼里都起了水雾。
从来都没被男生这样过。
这不是没有纸笔吗？只能拿手机做记录，不然一串地址，尤其是魔都那种地方，很难一下记住。
李丘泽发现自己打字的时候，手竟然稍微有点抖。
两辈子没见识过这么软的妹子啊。
该说不说，心里有点捡到宝的感觉。
与法国媳妇儿结束通话后，夏语桐瞪了他一眼：“哼！”
薅过自己的手机，径直走了。
她感觉自己被泽哥占了便宜。
虽然不确定他是否有意。
看见她走到马路边停下，李丘泽就知道她并没有真生气。
拎起袋子，屁颠屁颠儿跟上去。
四目相对。
“哼！”
李丘泽哈哈一笑，这瞪着卡姿兰大眼睛，皱着小琼鼻，撅起樱桃小嘴的模样，还真是可爱呀。
“你还笑！”夏语桐气不打一块儿出，照着他的胳膊肉，来了一记360度回旋拧。
不过软妹子就是软妹子。
不像某女流氓下手那么黑。
是不是女孩子都有拧肉的习惯？
“小桐，你得陪我去啊。”
“才不，哼！”
“我说真的，过去肯定先要接触法国媳妇儿，我怎么和她打交道？”
“你自己想办法！”
“别闹，乖。这事关系到一位老人是否能安息辞世，既然遇到了，咱们作为新时代好青年，就不能袖手旁观呀。”
他这么一说，夏语桐的小脸显然犹豫了。
“你怎么会遇到这档子事的？”
李丘泽没瞒他，将找店铺的事情，如实讲了一遍。
“啥时候去啊，可我明天上午有课呀。”
“请个假呗，以你的聪明才智，一上午课不上，肯定立马就能补回来，大不了回来我给你放一天假。”
夏语桐想了想，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倒没关系。
她有充足的时间，借同学笔记，补上落下的课程。
事情也就这样商议好了。
俩人打车回校。
在台大北门放下了夏语桐，约定明天出发，自己先买票。
“噢，对啦小桐。”
“咋了？”夏语桐站在马路牙子上探下头。
“明天记得穿新衣服噢。”
“略略略略~”夏语桐对着他做了个鬼脸，吐舌头道，“就不穿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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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迷糊是迷糊，又不傻。
然后似乎有些小得意，仿佛报了什么仇一般，一蹦一跳离开了。
司机师傅大笑：“小伙子，你女朋友好可爱啊。”
李丘泽没回话，摊了摊手，不置可否的模样。
人间小可爱，谁见谁愉快。
……
李丘泽晚上在网上订票的时候，发现明天早上去魔都的动车，居然都没座位了，无奈只好订了中午的。
次日上午九点多离开吉技，拦下一辆出租车，来到台大北门口。
夏语桐她们宿舍从北门出来比较近一些。
老远的，便看到一个上身穿白T恤，下身配牛仔短裙的姑娘。
李丘泽眼前一亮，心说女孩还真的口是心非。
当然夏姑娘也未必就是为了满足他。
也有可能是感觉要去魔都那种大城市，她原来的衣服略显寒暄了些。
明媚的阳光下，身材恰到好处可以用“丰满”来形容的少女，站在马路花坛边。
微风吹起齐肩的头发，几缕青丝覆上白皙莹润的小脸，一双卡姿兰大眼睛微微眯起，她抬手摸过带婴儿肥的脸颊，将发丝撩拨到耳后。
也撩动了一下李丘泽的心弦。
这身打扮的她，很好将肉肉的、却不臃肿的身材展现出来。
饱满的胸脯，纤细的腰肢，裙摆后面弧度明显，下面一双白皙透亮的小圆腿笔直笔直。
说不出的元气。
散发出无比青春的活力。
过路的男生无不侧头打量。
化了淡妆，换上这种时髦衣服的夏姑娘，早已不是刚进大学时的灰姑娘，已然蜕变成公主了。
如果再算上她那张漫画脸的话，真当得起“迪士尼在逃公主”这个称谓。
第二百六十九章 迪士尼在逃公主
第二百七十一章 我看不起你
“泽哥，你能不能别老是看我。”
还盯着人家的大腿看，像话吗？
我穿的可是裙子耶！
至于你问她为什么要穿裙子，这不刚买的新衣服，下身只有短裤和裙子吗？
那短裤比这裙子还短。
还特别显屁股。
她早上犹豫了一下，还是选了裙子。
不过短裤还得穿，买都买了，她带了一件在包里。
今晚八成是回不来了。
看看现在几点就知道。
“那我看谁啊？”李丘泽笑道。
“你爱看谁看谁。”夏语桐指了指窗外，“外面的风景不要你看吗？”
“你瞅瞅看，时速两百多码，你让我看风景？”
夏语桐：“……”
好像还真的什么都看不见。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泽哥坐在旁边，动车双人位的一侧。
“那你也不能老是盯着人家大腿看啊……”夏语桐小声嘟囔了一句，还没学会二郎腿，两只手紧紧按在裙摆上。
太短了！
尤其是坐下后更短。
“啊，你说啥？”
“没啥。”
忽然想到什么，李丘泽说道：“小桐，问你个问题。”
“什么？”
“你们学校现在是不是好多男生追你？”
夏语桐诧异侧头：“你咋知道的？”
用屁股想都知道啊。李丘泽笑了笑：“你就说是不是吧。”
“……是。”夏语桐垂下头，显得有些无奈。
去年还没有这样，今年从开学到现在，她已经收到上百封情书。
那些男生厉害的很，总能想到办法送到她手上。
她们女生宿舍出了不少“叛徒”。
有些更大胆，走在路上将她拦下来，硬塞给她。
去店里直接送的也不是没有。
被齐姐说过几次后，现在好点。
不过她一封没看，都压在行李箱箱底了，本来想撕了扔掉的，可是感觉又有些不好。
人家的初心毕竟是好的。
每个女孩子收到情书，不见得会高兴，却也实在生不起气。
她也一样。
只是她觉得自己现在还没资格谈恋爱。
她不用试就知道，谈恋爱肯定会荒废学业。
父母供她上学多不容易？
哪来的脸干荒废学业的事？
“这么多男生追你，那你是咋想的？”李丘泽似笑非笑望着她。
“什么…咋想的？”
“你想谈恋爱吗？”
“不想！”
或者说现在不行。夏语桐心想。
“噢，那我就放心了。”
夏语桐：“……”
啥玩意儿叫那你就放心了？
“泽哥，我跟你讲……”夏语桐低着头，不看他，轻声说。
“你讲啊。”
“你…别打我主意。”
“噢，为啥呀？”李丘泽侧低下脑袋，本想瞅瞅她现在什么表情，结果被一只肉嘟嘟的小手摁向一边。
“我…怕你。”
“神经病啊。”李丘泽没好气道，“我怎么的你了吗？你怕我干嘛？”
“我也不知道，就是怕。”
这是真心话。
夏语桐打心眼里，有点害怕李丘泽。
嗯，在涉及男女之事这个层面。
她潜意识里就觉得像李丘泽这样的男人，根本不是她能够驾驭的。
和他处对象。
自己最后绝对会受伤。
她怕疼。
从小就怕。
所以最好就是不沾惹。
当然除此之外，泽哥还是非常好的，是一个很适合做朋友甚至是大哥哥的人。
对她总是很照顾。
不提别的，来台市快一年了，只有他在的时候，自己才吃饱过。
“那如果我硬要泡你呢？”
夏语桐身体颤了颤，弱弱道：“我…我不给泡。”
虽然有些无力，却也是完美防御。
人家女孩子不给泡，你能怎么办？
“小桐，你这样……是不对的。”
“泽哥，我求求你了。”夏语桐突然扯住他一条胳膊道，“你去泡别的女孩吧，席恩娜姐姐就很好呀，你看你们俩多般配。我哪一点能比得上她呀？你说对吧？”
“对个鬼。”李丘泽撇撇嘴。
心想现在的女孩都怎么了。
一个明言不谈恋爱，不结婚。
烈到不行。
一个明明软到不行，跪着求着让你别泡她。
这样一想，还是江姑娘好啊。
不过话说回来，江姑娘也有一个挺致命的“缺点”。
过于传统了。
曾经有意无意表露过，没结婚之前，绝不和他做羞羞的事情。
这样想着，他觉得自己还挺可怜的。
突然又想到一个女人，这辈子夺了他第一次的赵姐姐。
赵巧妹。
不知道她现在这么样了。
去年国庆杭城一别，说不会纠缠他，果然就再没联系，有可能真删了电话。
他倒是还保存着。
却从没打过。
也有种不想纠缠对方的心理。
因为双方都知道，他们之间肯定不可能。
年纪相差七岁，差得实在有点多。
别提什么年龄不是问题，身高不是距离。讲实在话，那只是针对男人来说而已。
放在女人身上，通常就不适应了，除非是像席阿姨那种富婆，那就另当别论。
传统观念摆在这里。
男女再怎么平等，有些差异化还是没办法彻底消亡的。
就放在他身上来说好了。
他如果带个比自己小七岁的姑娘回家，他们父母都不会有什么意见，乡里乡亲还会夸他有本事。
但如果他带个大自己七岁的姑娘回家，你试试……
他妈可能还有被真爱打动的可能。
他爸绝不会同意。
十里八乡会流言四起，类似于“李丘泽傍上富婆”这种言论，大概率也是会有的。
不然一个好好的小伙子，为什么要找一个大七岁的女人？
没道理嘛！
看，这就是现实社会的固有思想。
没那么轻易改变的。
“好啦好啦，别摇了，不泡你不泡你，暂时不泡。”
“什么叫暂时！”夏语桐瞪大眼睛问。
“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好，说不定以后你给泡呢，喜欢上我了呢？”
“嘁。”夏语桐撇撇嘴，“泽哥你可真自信。”
“那可不，自信的男人才有魅力嘛。女人也一样，别再压着裙子了，没你想的这么短，不到几乎水平的视线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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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咋知道？”夏语桐一阵狐疑。
“我刚试过呀。”
“你……”
啥时候的事啊！
为什么我没发现？
夏语桐心里的小人狂呼。
“泽哥你可真是个大色狼！”
“承让。”
夏语桐：“……”
看看，她说什么来着，她敢和这样的人处对象？
人家一根头发丝都能虐死她。
……
动车抵达虹桥车站时，天气已经暗沉下来。
不过李丘泽不打算耽搁，在车站里面的真功夫解决一顿后，直接上了出租车。
前往法国媳妇儿提供的地址。
晚上才好会人，白天对方开了家公司，不得出门忙活？
魔都就是大，而且发展迅猛，这个年代已然高楼大厦林立，夜色中万家灯火，霓虹璀璨，一幢幢摩天大楼上彩灯扭转，美轮美奂，气势上不输任何一座国际大都市。
搞笑的是，这年头还有不少歪果仁以为咱们国家，穷得都住土砖屋。
身穿四袋干部服，兜里插钢笔，脚踏解放鞋。
结婚得置三大件：手表、二八大杠、缝纫机。
媒体拿着七八十年代的老照片，播了十年又十年。
不过即将来到的奥运会，注定会亮瞎很多歪果仁的钛合金狗眼。
足足一个多小时后，出租车靠路旁停下。
旁边是一个平民化小区。
由此可见钟恒毅开的公司，并没有钟老言语和情绪中表现出来的那么大。
管理算不上严格。
李丘泽和夏语桐很容易走进去，来到B座2703室门前。
夏语桐拿出手机对了对：“没错，就这家。”
说完不忘补充一句：“泽哥，你可别冲动啊，又话好好说。”
李丘泽点点头，摁下门铃……是个摆设。
转成抬手敲门。
进户门打开。
一个金发碧眼的女人出现在眼前，一头金发随意扎起，皮肤很白，脸上皱纹明显。
通常歪果女人都老得比较快。
据传是没有坐月子的缘故导致的。
真实与否李丘泽没研究过，无法确定。
虽然化了妆，但也不难确定出年纪，四十几岁的样子。
夏语桐用法语和对方交流了一下，女人露出恍然表情，邀请他们进屋。
“钟，老家的人来了。”
房子不大，进门就是客厅，旁边是厨房和餐厅。
一个与钟老眉眼间有三四分相像的中年男人，正坐在餐桌旁吃饭，开了瓶白酒，什么牌子暂时没法留意。
皱了皱眉，表情不善地看过来。
夏语桐下意识往李丘泽身后躲了躲。
第二百七十章 杀上家门
第二百七十二章 欺负了人家姑娘一宿
餐厅里气氛有些压抑。
法国媳妇儿讪讪笑着，显然此事她并未提前告知丈夫。
因为什么不难想象。
钟恒毅被打扰了晚餐，还弄得有些措手不及，再加上听到“老家”这个字眼，心情顿时一阵烦躁。
眼神在李丘泽脸上扫了扫，猜测应该就是昨天给自己打电话的那人。
“你跟他什么关系？”
“没关系。”
“没关系？”钟恒毅冷哼一声，“看你们好像在校学生，闲得没事干了吗？”
“我不认为在做的是一件闲事。”李丘泽凝视着他，“多么冷血的人，才会认为自己父亲癌症晚期是件闲事。”
钟恒毅的脸瞬间变得铁青，法国媳妇儿赶紧走到他身后，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夏语桐扯了扯李丘泽的胳膊，示意他柔着点。
不要一上来就硬怼嘛，来的路上不是已经好说了，要以情动人，感化他吗？
“你知道个什么？”钟恒毅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我什么都知道，钟老都和我讲了，他确实有错，年轻时走了歪路，可是世事难料，他难道希望这样？你母亲去世之后，他同样很痛苦和内疚，不是一直尽力在弥补你吗。”
“呵。”钟恒毅突然笑了，面带讥讽道，“那他有没有和你讲过，我母亲去世两年，尸骨未寒！他又娶了个女人。”
我去~
李丘泽瞪眼，这事老爷子可真没说啊。
“他还有没有告诉你，与这个女人生活不到三年，他嫌弃人家懒，不能帮他照看生意，再娶了一个？”
李丘泽：“……”
“你没资格站在道德制高点来质问我，该懂的道理我比你懂，他是什么人，我比你更清楚！”
钟恒毅说到这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这时李丘泽留意到是什么酒了，52度的七宝大曲。
他心想，老爷子这就有点…不厚道。
虽说吧，大家都是男人，想女人这事儿，他完全可以理解，关键后面个老婆就不说了，前面那个……
发妻去世不过两年。
那真是尸骨未寒。
不是说很痛苦，很内疚，很自责吗？
咋就这么着急娶呢？
然而，李丘泽皱眉想了想老爷子带给他的感觉，却也不像那种薄情寡义的伪善之人啊。
不对不对！
忽然想到什么，他站在原地，低头问道：“你有兄弟姐妹吗？”
钟恒毅瞥了他一眼，没理会。
不过他的表情已经给到答案。
“我去你家，除了老爷子外，只有一个保姆阿姨，没见到任何其他人。”
“又离了！他这种人，女人对他来说只是衣服而已，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想扔就扔。”
对于能打击老爷子的话，钟恒毅丝毫不吝啬口舌。
“如果你说的属实，这句话我是赞同的……”
嗯？
钟恒毅诧异看向他，似乎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赞同了自己的观点。
不过李丘泽话还没说完，他目视着钟恒毅，一字一顿道：“你就从来没有想过，他这么着急娶老婆，而且连娶两个，是因为你吗？”
“屁！”
“好，那我问你，他再娶第一个老婆哪年，你多大？他又娶的时候，你又多大？”
按年纪和时间线来推算，老爷子再娶，应该是八五年，二十三年前，那时钟恒毅应该十六七岁，刚上高中的年纪。
三年后离婚，再娶。
钟恒毅上大学。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出国留学后，钟老就离婚了，然后没再娶过。”
钟恒毅身体微微抖动了一下，某个由于愤怒，由于先入为主的恨意，从未思考过的问题，初次出现在大脑之中。
确实如此。
“你就没想过吗？他接连娶了两个老婆，在一起也都待了三四年的样子，为什么一直没有生孩子？”
顿了顿，李丘泽感慨道：“有时候近墨者黑，我这个外人，反而更容易看出些什么，想来…你们平时也是不沟通的。
“钟老或许的确不是什么好男人，但从这些事情看，他却是个好爸爸，他如此急切地娶了两个妻子，只是因为…你还需要照顾，而他一个大老粗，平时还要忙于生计，自知没有能力将你照顾好……”
“不要说了！”钟恒毅陡然发怒，“这都是你的猜测！”
李丘泽并未生气，此时的心情异常平静。
他总算找出真正的病根了。
说到底，是这对父子之间欠缺沟通。
实际上这也是现实社会的一个通病。
文人书客总用“父爱如山”来形容父亲对儿子的感情。
厚重，磅礴，却缺少细腻。
想想他的父亲又何尝不是如此？
重活一世，李丘泽自认能看穿很多人，却依然看不穿他。
钟老和钟恒毅之间，又有些前置问题，导致钟恒毅始终对他怀恨在心。
人的大脑一旦沾染恨意，对一个人本身就怀有偏见，就更难厘清后面的事情。
钻了牛角尖。
“那你说…放下心中的恨意，好好想想，摸着良心问问自己，我猜的对不对嘛。”
钟恒毅想要再去拿酒杯，却发现里面的酒已经空了，没有再斟。
他握着酒杯的手在微微颤抖。
“不要再置气了，他是你父亲，这一点天崩地裂都改变不了，诚然他是犯过错，给你带来了无法弥补的伤害，可是……”
李丘泽说到这里顿了顿。
“他就要死了。”
“铛！”
玻璃酒杯掉在桌面上，险些滚落下去，法国媳妇儿仓皇接住。
这个男人确实很犟，事到如今，心里大概已经明悟过来，却还是不肯吱声。
李丘泽知道他需要一个台阶下。
可是，他不想给。
钟老有错，他就没有？
老子凭什么给台阶你下？
“你不够爷们儿。”李丘泽一脸鄙夷，伸手指着他的鼻子，“虽然你是长辈，但是我看不起你，话已经带到，那是你爸，不是我爹，你爱回不回。”
说着，转过身，招招手，示意夏语桐离开。
不过迈出两步后。
在钟恒毅惊讶的目光中，这少年又走了回来，一把拎起桌上的那瓶只倒出小半杯的七宝大曲。
“吨吨吨吨吨……”
一口气吹了。
“啪！”酒瓶底重重砸在桌子上，砸得夏语桐和法国媳妇儿身体一颤，砸得钟恒毅心头一震。
李丘泽抹了把嘴巴：“没看到你儿子啊，可惜他不在，不然就好让他看看他爸是个怎样的孬种，明明已经明白，却不敢承认。呸！”
夏语桐低头望向地面的那口唾沫，人都有点呆了。
法国媳妇儿也好不到哪里去。
令她更诧异的是，脾气算不上好的丈夫，面对如此情况，身上居然没有一丝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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涨红脸坐在椅子上，仿佛丢了魂儿似的。
……
“呕！”
小区门外，还没等来一辆出租车，李丘泽已经在花坛旁边下了崽儿。
喝得太急了。
他的酒量虽然七八两是没问题的，但是喝得快和喝得慢，完全是两码事。
南方人大多不擅长快酒。
他也一样。
“你没事吧泽哥？”夏语桐帮他取下背包，一只手拎着，另一只手轻拍他的后背。
“你吹一瓶试……呕！”李丘泽感觉胃酸都快吐出来了。
这酒太够劲儿了。
“又没人叫你吹。”夏语桐小声嘟囔，还说了句“我要喝这么多，就死了”。
前一句李丘泽听见了：“这不情绪到了吗。”
所以就想着给钟恒毅上一课。
让他看看什么是地地道道的爷们儿。
不是你有多犟、多狠。
而是心里是怎么想的，想到就干，真性情。
拿得起，放得下。
该笑笑，该哭哭，该立在那里，腿不断，人就不矮。
该跪，还得跪。
跪自己的爹娘，有什么感觉好下不来台的？
这种人说到底，还是薄情了。
自私自利，从不站在他人角度看待问题。
不然也不能人到不惑了，这点屁事都没厘清。
“呕！”
“泽哥你还行不行？”
“不行啦，拦辆车，找个酒店。”
李丘泽越发感觉酒劲上头，头重脚轻，身体已经有点不受控制。
第二百七十一章 我看不起你
第二百七十三章 相册和信
跌跌撞撞的走进酒店大门，夏语桐死死抱着李丘泽一只胳膊，用身侧顶着他，生怕他摔倒。
“你好，开两间房。”
“好的，麻烦出示一下身份证。”两名前台小姐姐诧异打量着二人。
心说这喝了多少啊？
瞧着十分般配的一对俊朗靓女，怎么又开两间房呢，喝成这样不得照顾一下？
如果说这时李丘泽强撑着眼皮，还有点意识的话，那么进入客房，夏语桐将他扶抱到床边时，脑子里的那股意志就彻底瓦解。
噗通一声倒在床上。
夏语桐长出口气，累得实在不轻。
想想她多大的身板就知道，想要把控住那么高大健壮的一个男人，就好像让一个刚拿到驾照的女孩子去开十二轮大卡一样。
额头上都溢出了汗珠。
皱着小脸看了眼床上不省人事的男人，苦笑着叹了口气，替他脱了鞋袜，去卫生间拧了把湿毛巾出来，给他擦了擦脸。
做完这些后，她拍了拍手，正准备去隔壁。
可是瞅了瞅床上那人的睡姿，又有点担心。
担心他晚上摔下来。
真是睡没个睡相啊。
小肩头无奈地耸了耸，坐在椅子上脱去鞋袜，跳到床上，展开了又一轮的狮子搏兔——得想办法将他弄正，弄到床中央去。
可是他现在躺在床上增加了摩擦力，真心不容易。
夏语桐使出七十二般武艺，不断变化姿势，鸭子坐在床上扯了扯，作用实在不大。
转而又改成半跪的姿势用力拉，算是有了点成效。
不过还没到位。
然后起身双脚从李丘泽身上岔开，弯下腰，两只小手绕过他的胳肢窝，费力将他肩膀提拉起来一点，试图往床垫上面提一提。
“哎呀！”
却一个不小心由于床垫太软，脚下没站稳，整个人栽倒下去，刚好载进李丘泽怀中。
李丘泽此时正在睡梦中，就感觉……哇，什么东西好软啊，真舒服。
下意识不想失去这种感觉，两只胳膊抬起，将它紧紧抱住。
“泽哥，泽哥，别别别！”夏语桐仓皇大喊。
可是李丘泽哪里能听见？
俩人当下的姿势实在太暧昧了。
夏语桐整个人趴在李丘泽胸口上，可以说亲密无间。
香背被两只大手抱住，时不时还摩挲一下，简直要了命。
夏语桐是又羞又怕。
小脸坨红，温度蹭蹭往上窜。
心头小鹿乱撞。
长这么大还从未男生这样抱住过。
“泽哥，你醒醒，放开我！”
不是没尝试逃脱，但是这人的力量太大了，即便是睡着了，但凡潜意识里有一丝不想撒手的想法，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挣脱开。
再加上她现在这个姿势，很不好活动。
而且你猜怎么着？
她越动，背上的两只大手反而搂得越紧。
那人脸上露出一种颇为享受的表情。
夏语桐是又羞又恼。
豆腐简直被吃完了！
“泽哥，你放开我吧，放开我！你醒醒啊！我求你了。”挣扎转变成哀求。
刚才上楼时，十分力气就已经使完九成，再这么一挣扎，夏语桐此时也瘫掉了。
当然，多多少少还有一些其他因素。
那是种生理反应，无法抗拒。
李丘泽这会儿知道个啥啊，梦里很应景的什么都出现了。
两只手抱着后背不要紧，过一会儿直接抓在一起，如同一道锁扣一样。
夏语桐示意到这一点后，几乎绝望了。
怎么办？
难道就这样睡一宿吗？
虽然…也不是不能睡。
但这…是不是也太便宜他了？
我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
夏语桐欲哭无泪。
她连手都被禁锢住，这会儿真想在这人的肩头上狠狠咬一口。
可是做了番心理建设后，终究没狠下心。
想着…他毕竟也不是故意的。
看来只能等待机会了。她这样思量。
这人不可能一晚上都保持着一个睡姿，只要他的手不再抱着自己，自己立马爬起撤走。
就这样，半个小时很快过去。
夏语桐强撑着眼皮，已经困到不行，糟糕的是，这样居然还挺好睡的。
男人的胸膛很宽厚，她这样趴在上面，居然有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诶？
她眼前一亮，后背有了动静。
该死的，不要摸我！
她双手撑在软绵绵的床垫上，试图爬起，成功了一丝，然而不等她高兴，后背上传来轻轻一压。
噗。
她再次跌入怀中。
所有的力气全功尽气。
而且这么一砸，男人脸上露出某种愉悦的情绪。
后背上的手突然不安份起来。
一只手摩挲着，一只手开始下滑。
这这这……
“泽哥！”
无动于衷，那人睡得比死狗还死。
“这！”当屁股蛋被一只大手覆盖住时，夏语桐全身肌肉顺便绷紧。
不能再忍了。
她咬咬牙，樱桃小嘴中的两颗小虎牙闪烁着明亮光芒，照着男人的右肩，一口咬下。
夏语桐：“……”
她用力了的。
一点反应都没有。
松口看去，留下两排清晰的牙齿印。
完蛋了！
她心头苦涩。
终极大招都没用，还怎么弄醒？
而这时，屁股蛋上的大手，似乎尝到了什么甜头，居然开始揉捏起来。
夏语桐一双卡姿兰大眼睛瞪得滚圆，淡下去的坨红再次浮上带婴儿肥的双颊。
越来越烫。
很快连口鼻间冒出来的气都是热的。
她感觉自己的思维不受控制，开始幻想起一些有的没的东西。
不不不！
一个急刹车，仅存的理智告诉她，这样是不对的。
“泽哥，李丘泽！你个坏蛋，快醒醒！你不能这样对我！”
……
“呜呜呜呜~”
这一觉李丘泽睡得很舒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听到一阵哭声，脖子和肩头还有些湿润。
使得他下意识撑开眼皮。
四目相对。
李丘泽：“！！！”
夏语桐一双眼泡都哭肿了。
“诶~小桐，你怎么在这儿？”
他竟然还有脸问！！！
“放开我！”
李丘泽这才意识到，自己紧紧抱着人家姑娘。
脱离控制的夏语桐立马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将跑到腰上去的牛仔裙扯下来。
李丘泽：“……”
白色的。
“你还看！”夏语桐好像发狂的小野猫，拽过一只枕头，就对他拼命砸。
李丘泽没反抗，任由她砸。
终于有点反应过来，大概率发生了什么。
就说怎么会做起那种梦。
所以…我到底干了啥？
衣服和裤子都好好穿着，就是刚才裙子有点跑起来了。
还好还好。
不然就罪过了。
这酒果然不能乱喝啊。
夏语桐砸了好一阵儿后，砸累了，跪坐在床上嚎啕大哭起来。
“那个、小桐，你也知道，我喝醉了，你别哭啊，我应该…也没怎么的你吧？”
还没怎么的！
夏语桐想着我屁股快被你揉肿了！
当然这话她肯定没办法讲出来。
“呜呜呜呜呜~”
“你别这样啊。”李丘泽最受不了这玩意儿，“我错了还不行吗，其实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要实在不行…大不了我对你负责，你看成吗？”
“不成！”
“那…要不然我请你吃大餐，谢罪道歉，三顿…不，十顿？”
“不吃！”
完了完了，连十顿大餐都搞不定，这是真生气了呀。
李丘泽翻身爬起，本想拍拍她的肩膀安慰下，可是手还没靠近过去，夏语桐簌地一下跑下床，好像他是什么豺狼虎豹一样。
“你不准碰我！”
“好好好，不碰不碰。”李丘泽讪讪一笑。
心里也挺委屈的。
虽然吧，确实欺负了人家姑娘，关键…他不是晕乎了么，权以为在做梦，真实的感受完全没体验到啊。
却要背负下所有罪责。
“小桐，原谅我吧，你也知道…这醉酒之后，行为根本不受思想支配。你想让我怎么样，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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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为什么夏语桐还没离开的原因。
她觉得这事不能就这样算了。
那她也太亏了吧？
抹了抹眼泪，咬牙切齿道：“十顿不够，你必须请我吃一年的大餐，我想什么时候吃，你就得什么时候请！”
她能想到的最“恶毒”的报复，也就这了。
不然还能怎样？
“好。”李丘泽嘴角微扬，“别说一年，一辈子都行。”
夏语桐狠狠瞪了他一眼，拿起自己的鞋袜，撒丫子跑了。
李丘泽抬起双手看了看，该死的，今晚倒是便宜你俩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 欺负了人家姑娘一宿
第二百七十四章 钟老的回馈
李丘泽醒了就没再睡，该说不说，床上还残留着夏姑娘的气味，手上尚有余温，实在挠得人心头痒痒。
最最最重点的是，之前他看到裙下风光了。
那小身段，那小卡通内裤……
不行。
得去冲个凉，顺便解决一发。
……
七点钟李丘泽拿好房卡，下楼吃了早餐，没去打扰夏姑娘，知道她昨晚几乎没睡。
好让她补个觉。
吃饱喝足返回楼上，刚下电梯，手机响了。
“靠！”
李丘泽拿着手机火速奔向807号客房。
他住808。
“砰砰！小桐，开门，法国媳妇儿来电话了！”
里面半天没反应，生怕没接到，李丘泽只能先接通，不等那边开口，迅速说道：“麻烦稍等一下，我找…翻译。”
也不管对方听不听得懂。
“噢，好的。”那边传来有些变调的普通话。
来看是听懂了。
李丘泽松了口气，才意识到有门铃，按了两下。
大概半分钟后，顶着熊猫眼的夏语桐出现在门口，小嘴撅得老高，还没消气，看都不看李丘泽，薅过电话。
巴拉巴拉……
“说什么？”李丘泽接过手机后，问道。
“问我们在哪儿，我告诉她了，说待会儿过来一趟。”夏语桐硬邦邦地说。
李丘泽噢了一声，笑道：“还在生气啊，行啦，虽说你吃了亏，但我也不没占到便宜么，都便宜了它俩。”
说着抬起双手，右手给了左手一巴掌，左手给了右手一巴掌。
“我让它们左右互搏一个小时你看怎么样？”
“噗！”夏语桐一下被逗笑了，不过立马收住，重新撅起小嘴。
“嘿，笑了，来，再给爷笑一个。”李丘泽伸手勾了勾她的下巴。
被夏语桐没好气拍开。
“吃早餐么？这酒店的早餐还挺不错的，我去帮你拿上来，你吃点再睡？”
夏语桐早就饿了，这不昨天到今天其实根本没吃什么吗。
点了点头。
李丘泽哧溜消失。
五分钟后，端来一盘丰盛的早餐，买的。
因为没拿房卡。
夏语桐开门接过去后，本想说声谢谢，刚蹦出一个“谢”字，立马打住。
哼，才不谢他！她心里想。
“问你件事啊小桐。”
“啥？”
李丘泽扯下衣领，指了指右肩膀上的两排牙齿印：“这咋回事？”
夏语桐突然显得很得意，居然现在还没消，感觉一定程度上报了仇。
小嘴一弯：“你活该！”
“啪！”
房门关上。
李丘泽心头一松，大抵是没事了。
……
两个小时后，李丘泽再次接到法国媳妇儿的电话。
这次没去打扰夏语桐，尝试着沟通了一下。
“我在，酒店，楼下。”对方两个字两个字地表达。
“行，我现在下来。”
在酒店大厅，李丘泽很容易发现金发碧眼的法国媳妇儿，对方拎着两只袋子。
一只是黑色塑料袋，稍大；一只是纸盒的，里面装着两瓶红酒。
“谢谢你们，我，丈夫，昨晚，一晚……”
“稍等稍等，咱们还是上去吧，找昨天那个女孩。”李丘泽一阵头大。
于是便带着法国媳妇儿上了八楼，再次叩响807的房门。
所幸夏姑娘已经起来。
显然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的，换了身干净衣服，那小热裤穿的……
“瞄什么瞄！”
李丘泽还没怎么样，法国媳妇儿吓了一跳。
夏语桐讪笑一声，赶紧用法语解释了一句。
三人进入房间，知道李丘泽路过卫生间时看见了什么吗？
内衣内裤，就随便扔在盥洗台上。
“李丘泽，你个……”夏语桐注意到他脚步顿住，扭头一望，顿时恼羞成怒，扬起小粉拳冲上去，恨不得与他拼了。
新仇旧恨一起来。
法国媳妇儿看着他俩打闹了一会儿，在一旁露出和善和艳羡的笑容。
想着年轻真好。
年轻那会儿，她和丈夫也是这般，虽然时常吵架拌嘴，但是现在回想，全是美好的记忆啊。
李丘泽被她用铁头功顶了几下后，直接举手投降，任她捶了两粉拳。
夏语桐这才罢休，将卫生间的玻璃门带上。
不准某个大色狼靠近。
她刚刚洗完澡，还没来得及打理。
随后邀请法国媳妇儿在唯一的一张软包椅上落坐，自己坐在床边，与她沟通了一番。
大约十分钟后，法国媳妇儿起身告辞，还用中文对李丘泽说了声“谢谢”。
李丘泽送她出门后，回来指了指桌台上的两袋东西，问道：“啥意思？”
“红酒送我们的，他们就是做这个生意的。黑色袋子里是让带回去给老爷子的，说是里面有封信，让我们别搞掉了，她丈夫昨晚一宿没睡，连夜写的。”
李丘泽噢了一声，没看红酒，看也看不懂。
将黑色塑料袋解开，里面确实有封信，封了胶。另外装着的三本相册。
李丘泽取出来看了看。
几乎这一家三口从组建成家庭，到生孩子，然后到现在的所有照片，都在里面。
见证了十几年的时光。
“应该没问题吧？”夏语桐好奇询问，她刚才其实问过法国媳妇儿，他丈夫最终有没有同意陪老爷子去看奥运会。
可是法国媳妇儿说，她也不知道。
她丈夫从昨晚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过。
还说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
“我哪知道。”李丘泽拿起信封示意道，“成与不成，全在这封信里，要不拆开看看？”
夏语桐一脸鄙夷，一副“你竟然是这种人”的模样。
当然她心里其实明白，对方显然是在逗她。
可是……该死，我为什么要这么配合，要给他逗啊？
“哼！”
李丘泽：“……”
有点哭笑不得，这又是怎么了？
揉了揉夏姑娘的小脑瓜。
“你别碰我。”夏姑娘挥手来打。
诶~没打到。
李丘泽又揉了一下。
夏姑娘脑瓜一低，再次使出铁头功。
怕了怕了。
李丘泽躲开两步，面对哼哼哼的夏姑娘，指着塑料袋里的相册说：“应该是成了，钟恒毅很清楚老爷子最想要的是什么，以前不给…就像你现在对我一样，有种报复心态。”
“你该！”
李丘泽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老爷子最想要的，便是介入他们一家的生活，与他们共享天伦之乐，所以他将一家人珍藏的照片，一股脑儿地全拿给了老爷子。
“这三本相册对别人来说，可能只是三本废纸，但是对老爷子来讲…其意义是难以用‘价值’二字来衡量的。
“此举已经是一种和解和释然了。
“再加上这份信的话，过往的一切都可以化解。
“不过钟恒毅这个人，有股自以为是的傲气，暂时虽然心里明白过来，还不好低下头，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
“刚好奥运会不是八月吗，还有两个月，应该是没问题的。”
夏语桐嘻嘻了一声，拍手道：“那太好了！”
完了才注意到李丘泽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该死的，暴露了！
我现在应该生气的！
“行啦，别再装了哈，我已经发现了。”
夏语桐：“……”
…
…
同样是傍晚时分，俩人回到台市。
打了辆出租车，将夏语桐送回学校，李丘泽将那两瓶红酒提给她。
“我又不喝酒。”夏语桐站在车门边没接。
“这次能成事你当居首功，我的店铺也解决了，必须要奖励，不喝拎给同学搞团结，拿着，里面有惊喜。”
李丘泽仿佛又恢复了老板的身份，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
夏语桐下意识接过。
出租车扬长而去。
“惊喜？啥惊喜啊？”夏语桐站在路旁，扯开袋子看了看，里面居然有沓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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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赶紧左右一瞥，发现没人注意自己，才一把薅出来塞进裤兜里。
好厚啊！
大概有两三千！
这……是不是不太好啊。她心想。
难道他以为这样就能补偿我？我夏语桐是这种见钱眼开的女孩吗？
诶~不对啊。
我确实帮了他呀，没我，他就没办法和法国媳妇儿沟通，不能和法国媳妇儿沟通，他就说服不了钟恒毅，说服不了钟恒毅，他就没那么容易搞定钟老爷子，拿到店铺。
所以……确实是酬劳对吧？
嗯，应该是我多想了。
确实是酬劳。
这样一思量，少女心里瞬间美滋滋起来，觉得努力学习果然没错，我这回可是靠法语帮人解决问题，赚的钱。
提着两瓶红酒，蹦蹦跳跳地向校园里面走去。
打算明天去趟银行，将这钱打回去，这样家里的日子就能宽松一阵儿。
至于李丘泽，没回学校，直接前往牛头王村。
他很清楚现在手边的这个袋子，对钟老来说意味着什么。
必须第一时间送到。
第二百七十三章 相册和信
第二百七十五章 再遇赵巧妹
客厅里。
钟老拄着龙头拐杖从里屋步履蹒跚走出来，表情中充满期待，也有几分诧异。
显然没想到李丘泽会大晚上跑过来。
保姆阿姨给李丘泽倒了杯茶。
“小李，这大晚上的……”钟老欲言又止，心头七上八下。
既期待，又害怕会失望。
一种患得患失的心理。
李丘泽起身将老爷子搀扶到红木的家具椅上坐下，老人这时已经看到他放在座椅旁边的黑色塑料袋，却没有多问。
用一种复杂的目光望着他，等待他开口。
“我去了趟申海。”
“啊？去申海……”
钟老微微一怔后，反应过来，拿着拐杖的手有些颤抖，“你、你去见他了？”
李丘泽点点头。
“那他、怎么说？”钟老迫不及待问。
然而这时李丘泽又摇了摇头。
钟老表情一僵，本就透着股不正常白皙的脸色，越发显得苍白。
李丘泽知道他会错了意，赶紧将黑色塑料袋拎起来：“他什么都没说，不过让我给你捎了一袋东西。”
“噢？”心情峰回路转，钟老昏黄的老眼顿时亮得吓人。
想要将龙头拐杖搭在椅子上放好，却由于动作过快，致使拐杖跌落在地，却也不在意，连忙伸手来接。
自从彻底闹僵之后，儿子别说给他捎东西，电话都未打过一通。
此时内心有种前所未有的激动。
老人将袋子轻轻放在双腿上，抖着手将其解开，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只信封，虽然信封上一个字没有。
老人却突然双眼泛红，手掌颤抖得更厉害，拿了两次才将信拿起：“这是？”
他希望听到的答案与他心中所想一致。
“钟恒毅写的，亲笔。”
唰！
两行浊泪划过老爷子的脸颊。
“好好好。”他一连说了三声好，就为这个，清心居他转了。
无论里面写的是什么。
或好或坏。
小心翼翼将信封放在一旁。
老爷子开始查看下面的东西。
“相册？”他表情惊讶。
“嗯，这个我看过，他们一家三口从组建家庭到现在，应该所有的相片都在里面，整整三本。”
“是…是吗。”老人脸色激动，神情亢奋，一股无与伦比的幸福感充斥心间。
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
害怕将相册沾湿，忙不迭侧过头，李丘泽适时从茶几上拿起纸巾递过去。
“谢啦，小李！”钟老这四个字说得异常重。
亦如他此刻心头感激的份量。
“客气了老爷子，举手之劳而已。”李丘泽摆摆手。
老人费了好几张纸巾拭干眼泪后，翻开第一本相册，瞳孔不再浑浊，显得十分明亮，枯槁的双手摩挲着那一张张照片，嘴角噙起畅意的笑容。
“这小子，都长这么大了……”
“诶~小李你看看，这么大了，还这么调皮，爬到树上去照相……”
“恒毅…也老了呀。”
老爷子完全沉浸在这些照片之中，仿佛已经融入每一张的世界里。
李丘泽没去打扰他。
他如果招呼自己一起分享，李丘泽便凑头过去看看，应一下他的话。
转眼，半个小时过去。
若不是保姆阿姨过来提醒，老爷子还会往下继续翻看。
对于他来说，这些显然不仅仅是照片。
“哎呀，你看我，光顾着自己看了。”钟老讪讪一笑，放下画册，眼神又落在那封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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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大晚上的我没事，你要想拆开看看就看看。”
钟老又问了句“真没事”？
李丘泽确认过后，他才抖着手拆开那封信。
信不长，只有一页纸。
据法国媳妇儿说，钟恒毅似乎写了一夜，足见其上每一字的份量。
老爷子一字不漏地看完后，表情狂喜，泪水再次涌出眼眶。
那么李丘泽也就知道。
妥了。
好半晌后，钟老平复下情绪，放下书信，一把拉住李丘泽的手：“小李啊，老头我真不该说点什么好，太…太谢谢你了！”
“老爷子，不必这样。”李丘泽用另一只手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背。
“这样，清心居明天就停业，你可以随时搬过去，什么时候咱俩再补个转租合同就行。”
“倒也不用这么急。”李丘泽想着，人家肯定还有食材什么的没消耗光。
明天就停业，未免有些浪费。
“没事，这事我说了算！”钟老不容拒绝道。
李丘泽见此，便不矫情了：“那老爷子你看到时候想在哪里重开，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不不。”钟老摆手打断他，叹了口气道，“不开了。不是和你讲过吗，我没几个月时间了，实际上就算没有你这边的事，清心居也开不了多久。”
李丘泽默然，之前还真的没往这方面联想。
想想也是，老人若走了，清心居又该如何运营？
“所以啊，里面的东西就送给你了，我也懒得搬，你看能用就用，不能用随便处理掉就是……”
“这怎么好啊。”李丘泽插话道。
“没什么不好的。”钟老笑了笑，“我留着有什么用？找人搬还要费一笔钱，搬出来还要找地方放，这样我轻松不少。”
“那…到时候转让费方面，我多……”
“小李你是不是看不起我？”钟老突然瞪眼。
说这话…李丘泽赶紧摇头，表示自己绝没有这个意思。
“不要再提转让费了，不然我可要骂人了！”钟老板起脸道。
李丘泽：“……”
所以，这是要将整个清心居送给他？
该说不说，钟老就是这个意思。
比起眼前这个小伙子帮他做的事，一家清心居实在不值一提。
还催促着李丘泽明天就过来，他安排人将转让合同弄出来，到时候双方签字后，清心居就正式过继到李丘泽手中。
临近晚上九点，离开钟家时，李丘泽瞅了眼天上的明月。
不禁咧嘴笑了笑。
赚大发了呀。
本来他已经预算好了，三十到四十万的转让费。
这还是他的心理价位，人家想要什么价犹未可知。
毕竟你想想一家占地上百平的店面，耗费了多少时间和精力在里面，装修费去了多少，买断人家的经营权又需要如何补偿，就能知道了。
而他干了什么？
不过花了两天时间而已。
没遭什么委屈不说，还喷了一顿人，蹭了人家一瓶酒，重点是……
与夏姑娘建立了“亲密无间”的感情。
想到这里，他不禁又抬起双手看了看。
狗日的，真的便宜你俩了。
裙子都掀起来了，只隔着一层小内裤，那是种什么感觉呢？
娘的，不行，起反应了。
撤！
……
两天后。
盛达广场。
“哪家店啊？”张杆跟在李丘泽身后，一路走一路问。
走着走着，总感觉不对。
这不是往欧香阁走的吗？
不多会儿后，李丘泽停下脚步，站在一家已经歇业的餐厅门前，掏出一把钥匙。
“靠！这家？”张杆瞪着眼睛，呆立当场。
他和泽哥曾在这里吃过一顿。
这家店那叫一个大啊。
两个旁边的欧香阁那么大！
而且位置极好，正在步行街的中段位置，首尾的客户都能顾及到。
李丘泽嘿嘿一笑，推开玻璃门走进去，里面与前几天和席姑娘过来时，几乎没有区别，连收银台上的计算器都在。
也就没有营业，另外没了人气。
“擦。”张杆跟着走进环顾四周后，惊讶道，“你整体转让过来了？那得花多少钱啊？”
“没花钱。”
张杆：“？？？”
你当我三岁小孩呢？
一番追问之下，李丘泽将钟家的事情如实相告。
张杆听完这才恍然，心想难怪之前泽哥去了趟魔都，表情狂喜不止。
“这他娘的也太爽了吧，白落一家店！”
谁说不是呢？李丘泽会心一笑。
这好人好事，还是做得的。
他本没其他想法，只想成功转到这家店，但是人家给的回馈，远超预期。
“那接下来不得装修？”张杆问。“欧香阁那四家店装得飞快，很快就可以营业，要抢咱们生意了。”
李丘泽点点头。
这小半年得闲的时候，他也做过不少准备，接下来是得找家靠谱的装修公司，好好筹划一番。
第二百七十四章 钟老的回馈
第二百七十六章 店长扛不住了
花了几天时间，李丘泽了解了一下台市的装修行业和行情。
以前虽然有合作的装修师傅，但他们说句不好听的，属于草台班子。
干一些小活儿还行，经济实惠。
大活儿担心他们搞不下来，或者搞下来不尽人意。
这家店的装修，李丘泽可就不开玩笑了。
他不仅要在档次上碾压欧香阁，甚至是星巴克，以至于突破时代！
值得一提的是，盛达广场也有一家星巴克。
所以当前怎样动工还是次要的，或者说不急。
当务之急，他需要找到一名优秀的设计师。
有些想法和点子，他脑子里已经成型，包括电脑中还搜集了很多中国风的素材。
现在要做的是，就是要依仗专业设计师的功力，融合他的意见，拿出一套具体可行的方案。
装修这一块，可不仅仅是砸钱就行。
怎样花最少的钱，装出最想要的效果，才是重点。
……
台市这边卖建材家居的市场很有几个，可是装修公司倒是没有形成聚集型产业。
多在路旁修出一个奢华气派的门头，单店经营。
这两天李丘泽征用了席恩娜的小POLO，但凡那些感觉上有实力的装修公司，一家一家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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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的他先不管。
首先就看能不能和设计师看对眼。
这很关键。
昨天跑了三家公司，基本算是做了无用功。
每家公司他都会和分配过来的设计师长谈一番，给出自己的意见，听取对方的意见。
昨天那三家都不尽人意。
有些设计师很偏执，你明明给出了想法，他非得让你按照他的意思来，还给你灌输一大堆风水学上的知识。
什么“先生，这样做可能会漂亮一点，但是不合理，阻碍财运”。
什么“先生，这面墙是肯定不能上画的，会冲煞”。
那按你们这么说，人家歪果仁没有风水学说，房子一装就要死人，店铺一开就要倒闭呗？
风水学这个东西，李丘泽不甚了解，感觉上或许有些道理，但是也不至于那么夸张。
他更相信，有些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
当然对方也有可能是故意这样说的，想吓唬人，有些其他目的。
不过李丘泽这个人吧，还就是不怕吓。
今天他过来的第一家店，叫作“聚力设计”。
门头不小，下面四扇门面合成的一家公司，看门头所挂的位置，二楼应该也是他们的。
进门后一名穿职业装的小姐姐接待了他，算不上十分漂亮，不过笑容甜美，让人心生好感。
李丘泽告知目的后，对方客气地邀请他到一楼左侧的会客区落座，送上一杯热气腾腾的龙井。
示意他稍坐后，去向领导汇报了。
李丘泽慢悠悠品着茶，这时大门口走进一个衣着运动、却又不失时尚感的窈窕身影，挎着一只休闲风的香奈儿。
身段着实不错，盈盈一握的腰肢和肚脐露在外面。
充满活力与诱惑。
他正自下往上打量着的时候，却发现那人突然站定了。
目光不禁快速移动到对方脸上……
四目相对。
“李丘泽！”
长发披肩、做了轻微时下流行的烟花烫的女孩，大眼睛明亮，露出惊喜表情。
李丘泽咧嘴一笑，这不巧了么？
台市说到不大，说小不小，分别大半年，还真给撞上了。
赶紧起身打招呼。
“巧妹姐。”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与李丘泽有过两晚放浪形骸的赵巧妹。
“姐就姐呗，还非得带个名字。”赵巧妹没好气白了他一眼，对于自己的名字显然有些介意。
以她的时髦感，和首都那边正经大学毕业的文化程度，倒也确实不太相符。
要说这有过肌肤之亲的女孩就是不一样，上来便给了李丘泽一个大大的拥抱。
当然了，对方性格本身也比较豪爽。
然后紧挨着他的坐下，拍了一下他的大腿问：“你在这儿干嘛？”
说完不忘补充一句：“大半年没见，感觉你成熟了不少啊，越来越有魅力了。”
有没有越来越有魅力，李丘泽不知道，成熟肯定是成熟了一些的。
毕竟去年国庆那会儿，他重生过来没有几个月。
“姐你也一样啊，越来越漂亮了。”
“是吗。”
赵巧妹毫不介意地抬起双手，向脑后拨弄了一下头发，颇具规模的胸脯挺起，白色小T恤下面的腰肢再次露出一截。
李丘泽微笑点头，回答了她另一个问题：“这不盘了家店么，想找人设计装修一下。”
“哟，做买卖了？书不读了？也是，你那个破技校不读也罢。”
李丘泽尬笑一声：“还在读。”
“噢，那就读吧，至少在学校好泡妹子，特别是你如果做生意再赚了钱的话。”赵巧妹笑眯眯说。
你可真是个妙人，把咱们男生的想法拿捏得死死的呀。李丘泽心想。
“姐，你咋在这儿？”
赵巧妹别有深意地望着他：“我如果说是缘分，你信不？”
这时，前台小姐姐回来了，身旁还跟着一名穿白衬衫黑西裤的中年男人。
“诶~小赵，你客户啊？”
“嗯。”赵巧妹点点头，“麻烦冯哥了。”
“害，说这话，行，那你招呼吧。”中年男人说完后，向李丘泽笑着点了下头，便离开了。
前台小姐姐同样转身走开。
李丘泽：“……”
“看啥？我就不能在这里上班呀？”赵巧妹抬起手指在四周绕了一圈，“我爸的一个朋友开的，我不刚好大学学的室内设计吗…诶对啦，我没跟你讲过吗？”
李丘泽摇摇头。
“那我现在告诉你了，要设计装修跟姐说，保证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这话…就有点暧昧了。
不远处的前台小姐姐下意识向这边看了一眼。
该说不说，巧眉姐的床上功夫着实了得，特别放得开。
去年国庆那两晚，李丘泽真可谓做了两晚帝皇。
只要他想要什么……不，基本都不用他想，对方自己就会主动配合。
当得起“舒舒服服”这四个字。
李丘泽想着那要不然就谈谈看？巧眉姐虽然是科班出身，但也是个厂二代，天知道水平学得如何？
这件事不是儿戏。
刚开了个头，哪知赵巧妹打断他，将他一把拉起：“走走走，换个地方谈。”
李丘泽心说你不是在这里上班吗？
然而俩人关系放在这里，人家女孩主动提议，又不好意思拒绝。
赵巧妹的座驾是一辆入门级跑车，保时捷，大黄色的。
男人开的话，会显得很骚气；女孩开的话，就十分俏皮了。
她不知道李丘泽是开车过来的，直接拉着他坐上车，李丘泽想着车已经停好在车位里，也就算了。
载着李丘泽一路曲里八拐，来到一条老街，这里居然有家小酒吧。
老外开的，白天也营业。
只有一扇门面，很小，才上午十点，里面便有两桌客人。
其中也有几名老外。
看得出来赵巧妹来这里的次数也不多，用流利的英文要了几瓶德国黑啤，然后拉着李丘泽在墙角的一张小圆桌旁坐下。
俩人一边喝着啤酒，这才聊开。
“盛达广场？你在哪里开店？”赵巧妹惊讶，“多大面积的店啊？”
“准备全面改造，加上后厨的话，有一百五十平方。”
“哟，李丘泽你发财了呀。”赵巧妹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手就没再拿下来，还将椅子往过挪了挪，凑得极近，几乎脸贴着脸。
她不害臊，那李丘泽就更不害臊。
不过话说回来，俩人之间似乎也没什么好害臊的，毕竟负距离交流过。
怎么的也有个十来次。
“姐，你就别打趣我了。”
“我没打趣你啊，我家有钱，那也是我爸的钱。”赵巧妹说到这里顿了顿，问道，“你知道我多少钱一个月吗？”
“一万？”
“鬼呢。底薪两千，其他看提成，上个月我一单没开，就拿了两千。”
李丘泽诧异望着她，心说你可别吓我。
你这样我敢找你合作？
赵巧妹似乎看出什么，拍着丰满的胸脯道：“你放心，姐本事还是有的，我要真想接单，有的是单子，不过上个月有点事，大半月没开工，另外我这个人比较挑客户。”
李丘泽长出口气。
她上班显然是打酱油的，全凭喜好做事，家里不差钱，不过工厂的事她估计不愿意做，这才找个班上。
至少对外讲，也算有份工作，不是无业游民。
“姐，你摸我肚子干嘛？”
“看你的八块腹肌还在不在。”
“……”
第二百七十五章 再遇赵巧妹
第二百七十七章 只能同富贵，不能共患难
有句话叫“小别胜新婚”，虽然字面意思不是十分贴切，但用来形容当下赵巧妹和李丘泽的关系状态，又恰到好处。
这位姐姐对李丘泽的腹肌兴趣很大，摸来摸去的。
他这几天本身就由于夏语桐的事情，弄得邪火直窜，这下更是燥热难耐。
尤其是一番对话之后。
“李丘泽，你杭城那个长得像仙女儿一样的妹子呢？把到手没有？”
“没呢，人家很传统。”
“呵，你意思是说我不传统对吧？那你是喜欢传统的呢，还是像我这样的？”
“说真话是吧？”
“不然呢，你还打算骗我？犯不着弟弟，姐姐这儿你啥都可以说。”
“你这样的。”
“嘿，就知道，男人嘛。所以你俩现在还算不上真正的男女朋友关系？那你在这边谈女朋友了吗？干嘛…别给我装纯哈，你还不了解你们男人？”
“……如果你是以上床为标准来判断的话，那，没有。”
“那当然了，床都没上算什么男女朋友？连婚姻的基础都是建立在性上面的。这么说你现在还是自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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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干啥？”
“你懂的。”
“先谈正事吧。”
“这不是正事？先喂我，我吃饱了再谈正事。”
一番话到这里，面对一个大美女舔着红唇、含情脉脉看着你，你会怎么做？
反正李丘泽实在不能忍了。
结账，闪人！
……
市区最豪华的酒店，总统套房，从上午到傍晚。
从巧眉姐这个小妖精身上，李丘泽大概率弄懂那句“从此君王不早朝”。
真没法上。
也不能全赖人家皇上。
柔软的大床上，香汗淋漓的美人用手指戳了戳李丘泽布满伤痕的后背，问了一个上次想问，却感觉没有必要，再次相遇，感觉又有必要问问的问题。
“这是咋了？”
李丘泽没有回话，而是反问：“怕么？”
“不怕，感觉很酷……啊！干嘛？”
“奖励你。”
“还来？李丘泽你是不是吃了药啊？”
李丘泽要让她明白“招惹”自己的后果。
这一战，接近一个小时方休，赵巧妹直呼怕了，有点站不稳地摸去卫生间洗澡。
洗到一半时，放在床头柜上的 iPhone 3G响了。
“谁啊？”卫生间里传来询问。
李丘泽本没打算看，这时侧身够头看了一眼，沉默了一会儿才回道：“老公。”
是的，电话上的联系人就是这两个字。
“噢，别管他。”
你倒是说的轻巧，怎么可能做到不管，哥们儿本以为你还是单身呢？
这一搞婚到结了？
那我们这一下午算个啥？
李丘泽可没有破坏人家家庭的想法。
他默默穿好衣服，澡也不打算洗了，安静坐在床沿边，等着赵巧妹出来。
这妞毫不防备地走出来。
看出点什么，径直走到李丘泽身前，摸着他的头发问：“咋了，你介意？”
李丘泽点点头：“姐，你都结婚了，咱们还是不要这样了。”
“谁说我结婚了？”赵巧妹噗嗤一笑。
“那你……”
“就一个对象，他手机把我备注成‘老婆’，埋怨我不给他备注，这不之前还感觉有点意思，就写上了么，一直没改。现在我都想休了他。”
李丘泽抬起头问：“咋了？”
赵巧妹舔了舔唇角，妩媚一笑，轻熟女的风韵显露无疑：“太娘，不顶用，比你差远了。”
李丘泽：“……”
她说着，还提出了一个很牛逼的建议。
说明天就把这个哥们儿给休了，只要李丘泽不正式处对象，她就不再谈了。
“怎么样？”
她直接坐在李丘泽的大腿上，挽着脖子问，“以后只要你一通电话，姐姐随叫随到。你之前睡了一会儿的时候，我看了你手机，你还有我电话，所以刚才有些环节是奖励你的。”
李丘泽就说呢，怎么什么招都敢上。
“那如果我十年不处对象呢？”
“那…我也不唬你，姐姐就嫁了，十年你等得起，你三十还不到，可姐姐都三十有六了，再不嫁就真没人要。”
话到这个份上，李丘泽只能给那位接盘的老实哥们儿说声不好意思了。
你让他怎么办？
这是一个正常男人能拒绝的建议？
……
该说不说，有水乳交融的这层关系在，人姑娘就是向着你，凡事都站在你的角度着想。
与昨天碰面的那些设计师完全不同。
但凡是李丘泽的想法，巧眉姐绝对不说“不”，没有条件，以自己设计师的专业功力，想法设法创造条件，也要满足他的心意。
而且科班出身的巧眉姐的确没有吹水。
设计功底相当扎实。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这间总统套房一直开在这里，俩人就在这里办公，相互交流。
交流得双方都很满意。
工作休闲两不误。
赵巧妹对李丘泽国风的概念，以及搜集到的素材，大为夸赞。
还说这个单子让她重新找回了做设计的乐趣。
有时候李丘泽半夜醒来，却发现她一个人坐在桌边写写画画。
是真上了心思。
不过设计这种风格统一偏概念、还没有任何案例可供参考的店铺，非常费时间，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
赵巧妹说半个月搞定。
李丘泽让她也无需太赶，一个月也没关系。
……
转眼间，六月已至。
骄阳灼灼，中午的时候人都不想出门，而如果非要出去的话，人们总会被街边的冷饮所吸引。
没什么比大夏天，来上一杯混合着冰块的冷饮更舒服的事情。
奶茶行业进入了一年之中最红火的季节。
可是，草茶几家店的生意却不太好。
欧香阁故意膈应人的四家新店已经开起来，针对性非常强，尤其是二号店陈松那边，就开在隔壁。
并且进行了全面降价。
同款用祁门红茶冲泡的盖奶茶，大杯的只卖十三元，小杯的卖七元。
大杯针对草茶。
小杯针对小草茶。
除了经历过一次竞争打压的一号店长齐薇之外，另外四名店长这几天全都私下找李丘泽诉苦过，同时也是建议他，希望公司能跟着降价。
用陈松的话说：“不然真扛不住，已经没几个客户进门了”。
不仅如此，连老客户也在大批流失。
大家的感受可以用“叫苦不迭”四个字来形容。
你想想看，口感有些优势不假，却也没差太多，而人家一杯卖十三，他们卖二十，相差整整七块，一顿早饭了。
还怎么竞争？
李丘泽没同意，两个字——不降。
或者说不能降。
他很清楚欧香阁的计划，从某种程度上讲，这是一招阳谋，虽然手段实在卑鄙——咬着你干。
欧香阁全面降价的只有这五家街边店，开在商超里的那种，包括盛达广场的那家，都没有降。
这五家店算是他们的店吗？
充其量不过是搞竞争的手段罢了。
等搞倒草茶后，直接关门大吉就行。
甚至都不太影响他们的口碑，他们本身出身高端，放下姿态进入街边市场，甚至可以解释成一种类似于“给客户送福利”的行为。
可是草茶不能降啊。
从高往低打容易。
由低向高走就难了。
你本身是一个奶茶均价只在几块钱的品牌，搬进大商场里后，就想一下将价格涨到二十。
即便店更大了，搞得美轮美奂。
你猜客户会不会买账？
人性就是这样的。
一部苹果突然降价一千，可明明还赚了大家三千，大家会觉得真够意思。
一部小米只卖一千，由于零配件上涨，无奈只能跟着涨价三百，大家会感觉愤怒。
而且说真的，抛去品牌因素不谈，李丘泽也不能降。
真要降到和欧香阁一样的程度，他会亏本。
一杯祁门群芳最是有十块钱的毛利润不假，可是他开店没有成本吗？
租金、设备、人员薪资包括店长分成，三块钱总要的吧？
欧香阁这就是典型的以小欺大，仗着规模上的优势，能够拿到更便宜的原材料价格，玩商场上很常见的“大鱼吃小鱼”的把戏。
倒还真被他们给咬上了。
以草茶现在的情况，这是一道无解题。
李丘泽倒也给几名店长做过工作，让他们暂时等一等，做生意不可能一直顺风顺水。
但有些人显然没什么耐心。
今天上午，李丘泽吃完早餐过来公司，陈松再次找上门来。
第二百七十六章 店长扛不住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 一股绳
公司有三间房，稍大的一间做了会议室，一间暂时做了叶飞的宿舍，余下一间最小的，弄成了办公室。
里面有两张办公桌，李丘泽一张，张杆一张。
靠窗的办公桌旁，李丘泽示意陈松在办公桌对面坐下。
陈松苦着一张脸，最近可真是事业爱情两不顺。
前几天他向施惠告白了，对方委婉地表示了拒绝，说可以做好朋友。
言下之意很明显。
处对象，没戏。
人姑娘压根对他没兴趣。
他感觉很郁闷，明明人胡一洲对你也没意思啊。
他既然敢表白，肯定是做足了功课的，在这之前，拉着胡一洲吃了顿宵夜，几瓶酒下肚，也套出了胡一洲的真实想法。
暂时没打算处对象。
用他的话说：“哥们儿还年轻，怎能因为一棵树放弃整片森林呢？当然得趁年轻再浪几年”。
简直没毛病。
人长得帅，又会撩，身边妹子扎堆，讲究一个雨露均沾，岂不快活？
可他不行，撇去自身条件不谈，年龄上他也比胡一洲大了三岁，今年虚岁已经过了二十七，正儿八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这事他隐晦地告知了施惠。
然而施惠还是不假思索地对他说了“不”，没给半点机会。
他就想不通了。
人“耍流氓”的你赶着往上凑，我这真心实意想过日子的，怎么就全然不考虑呢。
这世道到底怎么了。
这是情感方面的不顺。
工作方面更糟糕。
欧香阁的店铺开到隔壁，完全是怼在脸门上搞针对，店又大，产品又多，关键价格还便宜一大截。
新客进店几乎已经没有。
老客也在成批流失。
现在明明是行业红火的季节，他们却天天闲得蛋疼。
店员们还无所谓，甚至巴不得清闲，反正忙或不忙，他们的工资基本差不多。
可是他这个店长不行啊。
一分钱底薪没有，全凭店铺收益吃饭，公司赚钱他才赚，公司亏本他也要跟着亏。
他私下算了笔账，过去的一个礼拜，那可怜的营业额将公司成本剔除后，根本没有赚头。
这意味着什么？
他白干了一个礼拜。
一分钱没赚到。
还要倒贴食宿和交通费。
他今天再次过来，就是要个说法的。
“老板，真不能再这样，客户全让欧香阁给抢光了，我这…天天都在出白工。”
陈松话说得很直白，因为现实情况确实如此。
李丘泽温和笑道：“前两天不是和你讲过吗，他们现在就是在针对我们，先忍一阵儿。”
他也清楚二号店的情况最严重，毕竟就在隔壁。
“你说的话我都懂，可是…这忍多久是个头啊？你也知道，咱们外出打工，一大家子人都需要照料，别人不清楚，公司的利润率我是知道的，不说降到和欧香阁一样吧，就算把草茶降到均价十五，贵他们三两块，这我也有点信心啊。”
陈松就想不通了。
为什么宁愿不赚钱，宁愿亏本，也要将价格咬得这么死。
关键你咬得这么死，人家客户不是傻子，根本不上门啊。
“我也不瞒你，我昨晚半宿没睡着，算了笔账，过去一个礼拜，我一毛钱都没赚到，每天还在倒贴……”
陈松大倒苦水的时候，李丘泽频频点头，这个他也明白，大家的日子现在都不好过。
所以他做了些准备。
公司亏点就算了，没道理让员工替你白打工。
公司五名店长，除了胡一洲算省内人，其他全是外地的，背井离乡出来务工，大家都不容易。
抬手拉开抽屉，里面有五只白信封，正打算拿出一只时，陈松忽而话头一转。
“老板，如果你还是坚持不讲价的话，那我只能跟你说声不好意思，我可能干不下去了。”
啪！
抽屉关上。
李丘泽抬头望向他，脸色平静：“你考虑好了？”
陈松不敢与他对视，脑袋下意识低下，点点头：
“这没办法呀，被人家这样针对，完全看不到希望，人家是真正开了店的，装修什么的也全搞了，又不是摆个地摊。你说忍一阵儿，这一阵儿是要多久啊，我不能天天从早上十点忙到晚上十点，结果一直在做无用功。”
李丘泽淡淡问：“你上个月拿了多少工资？”
陈松沉默了一会儿后，还是回道：“差不多一万。”
“你知道欧香阁的店长一个月多少工资吗？”
陈松摇摇头。
“我告诉你，底薪加绩效考核的话，不超过五千。这还是他们老店店长的待遇，那些开在商场里的店的店长待遇，像台大南门口的这家店，店长月薪达不到四千。”
陈松明白他要表达什么了，脸色微微一红。
他也承认，之前欧香阁没搞针对的时候，他们的薪资冠绝业内。
别说是欧香阁，就连那些全国连锁的店，都无法比肩。
他们公司施行的合伙人模式，应该是业内首创，史无前例。
可是，正如他刚才说的，现在不是看不到希望吗？
你模式再好，赚不到钱又有什么用？
“老板，你如果愿意降价的话，哪怕稍微有点赚头，我收回我刚才的话。”
“不降。”李丘泽面色一沉。
我的决策和打算，岂是你一名店长能逼宫的？
“……”
陈松：“那…”
“你递辞职书吧，我同意了。”
递就递！
陈松也来了火气，拽什么拽，按这样发展下去，草茶要不了多久就会倒闭。
饭团看书
陈松去了隔壁会议室，当场写辞职书。
李丘泽靠在椅子上，表情愠怒，心情实在算不上好。
世事难料，人心叵测，他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脑子里蓦地回想起陈松当初应聘时的情景，当时他是很看重这个人的。
不过无论如何看重，这种只能共富贵，不能同患难的人，不要也罢。
倏然想想，倒也是件好事。
早一点看清，早一点清理掉。
否则假以时日，公司壮大，给对方委以重任后，突然闹出这么一茬更麻烦。
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抽屉里的这几只信封，他原本是不用准备的。
合伙人制度的概念很清楚。
店长的利益是与公司一体的。
公司赚，你才赚，公司不顺，那你确实没赚头。
但不要忘了，在公司经营状况良好的时候，你赚了多少。
那是令行业内所有人都眼馋的待遇。
一份工资顶人家几个月。
噢，现在公司遇到点麻烦，陷入困境，你就不乐意了？
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人家大公司的股东都得承担公司股价下跌的风险。
而你只想吃公司的红利，吃得满嘴流油，遇到事只考虑自己，全然不顾及公司？
不好意思，这样的人，老子不伺候！
陈松将辞职申请交过来后，李丘泽当场给他结算这个月的工资，精确到小数点后一位，连五毛钱都没少他的。
在次过程中，俩人都没有说话。
陈松拿到钱后，一言不发离开了。
李丘泽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将将到九点，距离店铺营业还有一个小时。
想想现在生意也不怎么好。
哪怕他们不在，店员们也能应付得来。
于是便拨通了四名店长的电话。
让他们过来公司开个会。
…
…
会议室里。
齐薇、彭勇、胡一洲、施惠，以及张杆，五人都在座位上坐好。
表情算不上开心，却也没有非常苦恼，依旧与往常一样，趁着老板在隔壁还没过来，聊些有的没的。
“诶~陈松呢？”齐薇问。
说是十点钟开会，现在都十点一刻了。
老板差不多九点下的通知，这么长时间足够赶过来。
张杆就不说，彭勇和胡一洲相继摇头，表示不清楚。
大家纷纷将目光投向施惠。
“看我干嘛？”施惠没好气道，“我就知道？”
“松哥不是在追你吗，你不知道谁知道？”胡一洲笑眯眯问。
施惠瞥了他一眼，表情有些幽怨。
胡一洲尬笑一声，他自然明白施惠的心意，可是他身边不缺女孩啊，实在犯不着搞什么办公室恋情。
真要和施惠处上，低头不见抬头见，以后还怎么浪？
“陈松离职了。”这时，李丘泽从门口走进。
“啊？！”五人皆是一惊。
第二百七十七章 只能同富贵，不能共患难
第二百七十九章 施惠很飒
“怎么就…突然离职了？”
“主动离职的？”
“啥情况啊？”
“有和你们谁讲过吗？”
大家议论纷纷，再次将目光投向施惠。
施惠皱着眉头：“我真不知道！”
张杆看向李丘泽问：“什么时候的事啊？”
“刚刚。”
张杆追问：“他自己提出来的？”
看见李丘泽点头后，张杆的小暴脾气实在没收住，猛地一拍桌子，吓了齐薇和施惠两个姑娘一跳。
“这家伙，平时待他也不薄啊，公司稍微遇到点麻烦，就脚底抹油跑路！”
张杆骂骂咧咧道，“哼！跑了也好，算是看清这家伙了，亏以前还和他称兄道弟，没担当，垃圾！”
“老板，松哥…陈松怎么说的？”胡一洲问。
李丘泽站在会议桌头边，双手撑在桌沿上，眼神扫视过几人，将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
“他想让我降价，我没同意，然后他就表示这样下去根本赚不到钱，每天出白工不划算，提出离职，我同意了。”
张杆越发火大：“这家伙，鼠目寸光，只看到眼前，公司在盛达广场盘了家大店的事情，他不是也知道吗？！”
“可是他也知道那个店长怎么都不可能轮到他呀。”胡一洲耸耸肩道。
不是看不起陈松。
他平时都“松哥松哥”这样喊的。
而是就事论事地讲，陈松在他们五名店长之中，根本不经打。
以前有施惠垫底。
现在连施惠都打不过。
老板早就讲过，以后大店开起来，谁会率先出任大店店长，不以其他作为考量，要看他们的综合能力，拿业绩说话。
这让大家都有了盼头。
否则的话……谁能争过齐薇？
老板私下都喊她姐来着。
“还是鼠目寸光！”张杆没好气道，“噢，公司以后就开那一家大店啊？”
胡一洲笑了笑：“不是需要时间吗，熬不住呗。”
一直没发言的彭勇，叹了口气道：“二号店那边确实挺难熬的，陈松上次也和我诉苦过。
“不过他这种行为我不赞同，以前公司效益好的时候，他可没少赚，再怎么样，有想法可以提出来，大家一起来商量，一起想办法，共同渡过难关。
“没理由得了好处就这好那好，遇到困难就撂摊子走路。老实讲，这种人我彭勇看不起。”
他觉得人又不是畜生，应该讲些感情，大家在一起共事这么久，真的就毫无情谊可言吗？
在人家老板手下做事，老板待你也不薄，现在的情况不是老板促成的，而且人家故意搞针对。
就更应该团结一起，众志成城，共克时艰。
做人要凭点良心。
施惠苦笑摇摇头，不知道心里在对什么做出否定，嘴上说道：
“我反正感觉赚到了，虽然入职没多久，但咱们应该都没少赚，这几个月赚的钱，过去一年都赚不到，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公司正艰难的时候，我没太大本事，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但绝不干落井下石的事。”
旁边胡一洲对她竖起一根大拇指。
被施惠一巴掌拍掉。
齐薇望向李丘泽和张杆问：“公司现在是不是资金很紧张啊？要不…我这边的工资可以暂时不发，我没关系的，小施说得对，以前大家都没少赚，特别是我，现在钱够花。”
“我同意！”彭勇当即说。
施惠点点头，表示自己没意见。
“那我还能说啥？”胡一洲摊了摊手，打趣道，“每个月就数我赚得最多。”
那qio实。
实际上关于盛达广场这家店——草茶2.0第一家旗舰店的店长人选，李丘泽和张杆已经私下讨论过。
无论从个人能力和销售业绩上看。
胡一洲都是最合适的人选。
而且他文化程度也高，是几名店长中唯一的一位大学生。
“就你能。”旁边施惠撇撇嘴。
“那可不。”胡一洲嘿嘿一笑，没羞没躁的样子。
李丘泽和张杆此时心里要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尤其是李丘泽。
刚刚经历了陈松的“叛逃”之后，现在在座的四名店长纷纷表示可以暂时不要工资。
这形成一个巨大的对比。
以至于他原本还准备趁机敲打大家一番的话，感觉都没必要再说了。
当企业遭遇困境时，还有什么能比这种行为，更能诠释出员工对企业的情谊和忠诚？
该赏！
在大家疑惑的目光中，李丘泽转身离开办公室，不多会儿返回时，手中多出四只厚厚的信封。
什么都没说。
四名店长每人扔过去一只。
大家很是诧异，看模样猜到里面是什么，但又感觉不可思议。
公司如此艰难的情况下，还发钱吗？
“我去~”胡一洲率先拆开信封，抽出一沓崭新的钞票。
刚从银行取出来的那种，连白色纸封都没拆开。
整整一万块。
“这……”其他三人也是一样。
每人一万。
本来，陈松也有。
李丘泽望着他们抿嘴一笑，说了一句俏皮话：“是谁告诉你们公司现在资金很紧张的？”
齐薇：“……”
彭勇：“……”
胡一洲：“……”
施惠：“……”
张杆捧腹大笑：“你们也不想想看，公司如果真没钱，还敢在盛达广场那边盘下这么大一家店？你们有人不是去看过吗？足足一百五十几个平方，你们猜单是装修费就要花多少？”
四名店长相视一望，喜不自禁。
公司有钱！
还他娘的很富！
白担心一场！
“张经理你要这么说，那这钱我可就塞兜里了哈。”胡一洲咧嘴笑道。
张杆伸出手：“不要给我。”
“那不行，老板赏的，这你也好意思抢？”胡一洲赶紧往裤兜里一塞。
“哈哈！”大家大笑。
“收起来吧。”李丘泽看向齐薇三人说，“感谢你们的关心，不过说真话，公司没你们想得那么惨，我的来钱渠道，也不仅仅是草茶。”
旁人不知，齐薇这时才想起，丘泽前不久还捐款过一百万。
值得一提的是，这件事一号店的人知道，不过李丘泽告诫过他们不要外传。
没什么想法，就是感觉…不至于。
他无需靠这个来提升自己的逼格。
有些事情，如果掺杂进功利，就变味了。
说实话，他这个行为，还是从曾经的偶像，周杰伦身上学的。
周杰伦在前不久的那件祸事上，到如今网络上还在盛传，他只捐了五十万。
铺天盖地一片骂声。
他没有解释一句。
直到往后好几年，才被真心人给挖出来，实际上他算上现金捐款和公益募捐，总金额超过四千两百万以上。
“可是，这个钱……”齐薇还是有点放不进口袋的意思。
无功不受禄啊。
这什么都没干，直接发一万，让这个从贵省大山深处走出来的农村姑娘，感觉不太合适。
xiaoshuting.info
“算是公司给大家的福利。”
李丘泽语气柔和地说：“眼下的情况，确确实实对大家的待遇造成很大影响，接下来一段时间情况可能更糟，这点钱不算多，大家拿去当个生活费什么的。
“我在这里由衷地感谢大家对于公司的支持。
“也请大家放心，困难只是暂时的，欧香阁为什么要搞我们，大家细想一下就能明白，那是因为…我们很可怕！
“他们在恐惧我们的发展，所以才处心积虑地想搞垮我们。
“我们如果真被搞倒了，他们自然会敲锣打鼓，但是只要我们咬紧牙关撑过去，撑过这一艰难时期……谁说蚂蚁就搬不倒大象？！
“到时候我们现在遭遇的一切，一厘一毛，我都要跟他们清算清楚！”
“好！”张杆带头鼓掌，虽然只是几个人，但会议室里照样形成掌声雷动的景象。
每个人都将手拍得红红的。
表情很是激动。
身上散发着一股不屈、愤怒，还有期待与向往。
在这间位于居民区的临时公司的办公室里，四名店长与两位创始人，紧紧拧成一股绳。
兵不在多，而在精。
哪怕失去一名店长，但是公司的士气、团结意识、拼搏劲头，反而更强了。
企业在发展之中，人员流失很正常，某种程度上其实就一个剔除糟粕、保留精华的过程。
历经磨难与艰险，留下来的，才是能陪你打天下的人。
第二百七十八章 一股绳
第二百八十章 惦记
夜。
十点已过。
草茶五号店。
店长施惠和店员们告别之后，独自关灯，锁门，离开店，打了辆出租车，前往距离不远的一条宵夜街。
赴一个约。
本来对方第一次打电话过来，她是拒绝的。
不过挂完电话后她想了想，对方再打过来时，她同意了。
心里有口气，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公司。
不吐不快。
说白了，她现在有点想喷人。
一家吃牛蛙的店铺，也算台市这边的一个特色，她不是第一次过来，其中全用牛蛙腿加灯笼椒烧出来的那种干锅，很符合她这个川渝人的口味。
陈松也知道。
上次在这里吃饭，是他二人加上勇哥和胡一洲。
毕竟是四头光棍嘛，哪怕是晚上十点下班，也可以浪一浪。
与一号店的齐姐，那种有家庭的人不同。
小包厢里，施惠见到陈松，后者赶紧起身帮她拉开椅子。
桌上香气四溢的牛蛙腿干锅，显然刚端上来不久，腾腾冒着热气，还有几样小菜，几支本地产的红石梁啤酒。
包厢里开了空调。
本来夏天开着空调吃火锅或者干锅，再配上冰爽的啤酒，一直是施惠的最爱。
每每这时，她总能食指大动。
但是今天实在没什么胃口。
“饿了吧，先吃点。”陈松笑着示意，刻意打扮过一番，头上喷了啫喱水，做了个造型。
不过施惠看着有点反胃。
当你开始讨厌一个人时，他的气味都是臭的。
“找我什么事？”施惠没抬筷子，自顾自倒了杯啤酒。
没那种“女孩子在外最好别喝酒”的思想觉悟。
两个陈松都不够她喝的。
“你应该知道了吧？”陈松问。
“你辞职的事？没错，知道了，大家都知道。”施惠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洗去了些许的疲惫。
“我也是没办法，他死不降价，我那边天天都是白忙活。”
施惠对此不予评价，表情平静，却也带着一股疏离感：“不是说找我有重要的事吗，先说你的事吧。”
先处理完这件事，处理完她才好开喷。
“小慧，你别这样嘛。”陈松只要不傻，就能体会到对方身上的态度转变。
“你说不说，不说我走了。”施惠说罢，正准备起身。
“好好好，我说我说。”
陈松无奈，便将他实际上已经琢磨有一阵儿的“发财大计”，娓娓道来。
他想邀请施惠合伙开一家店。
奶茶店。
有一点他必须承认，草茶目前制作奶茶的技术，确实是业内顶尖的。
无人能出其左右。
而他和施惠身为店长，掌握一家店的运营，店员的培训都是他们搞的，这方面的技术对于他们来说不成问题。
至于设备。
搞不到草茶自主研发的萃茶机，以前的那种茶咖机，网上就能买到。
欧香阁不也是在用这种机器？
你只要不是那么讲究的话，口感其实大差不差。
既然欧香阁生意这么火，他们为什么不能赚？
台市这么大，找个远离这两家公司纷争的地方，开家店，要技术有技术，要经验有经验，还怕没钱赚？
要知道上月他的二号店，纯利润可接近十万了。
而这些钱他只拿到十分之一。
九成交给了公司。
何必要如此？
像草茶这样的一家街边店，投入才几个钱？
撑死不到四万。
自己投资开一家，月收十万，岂不爽歪歪？
“怎么样，咱俩合伙，五五分成，难道不比现在好？”陈松笑问，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
施惠恍然大悟。
“原来你早就在打这个主意？”
陈松并不否认，恬不知耻道：“这样咱俩只需一年时间，买车买房都不成问题。”
多么不要脸的人啊。
明明想改梁换柱，照办草茶的店铺自己经营，还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施惠笑了，问道：“当初签合伙人协议的时候，你是不是没仔细看条款啊？”
“啥…啥意思？”陈松怔了怔。
那份协议五六页纸，密密麻麻的字，坦白讲他真的没仔细看。
“你能想到的心思，你以为老板想不到？”
施惠讥讽道，“条款里写得很清楚，当我们签下那份协议的时候，公司视我们为合伙人，会将技术毫无保留的传授给我们，而作为防范，身为合伙人的我们，如果从公司离职，三年内将不能再从事奶茶行业，别说自己开店，连跳槽都不行。”
陈松：“！！！”
一张还算白净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
狗日的李丘泽。
这么阴的吗？
当初就让我们自己看，提都没提啊！
有几个人急于找工作，又恰好得到一份不错工作的时候，会将一份五六页纸的合同协议一字不漏看完？
施惠如果知道他心中所想，就会告诉他，那我还真的看完了。
因为她是做过生意的人。
清楚合同的重要性。
此时面带嘲讽，还有几分畅快得意。想着陈松这家伙好像是没有自己做过生意，一直在替别人打工。
“那也没关系！”陈松梗着脖子道，“咱们大不了不在台市开，回…比如说我老家，他能知道个屁！”
“你老家？”施惠眼神戏谑道，“你老家不就是一个小县城吗？你确定二十块钱一杯的祁门群芳最，你那边的人能消费得起。”
陈松：“……”
有些蒙圈后，还颇为不服气，正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施惠抢先道：“你要做就做，何必拉上我？”
“小慧，你知道我对你心意。咱们一起共同创业不好吗，给别人打工什么时候是个头？无所谓了，就算签了那狗屁合同又怎样？咱们一起干，我来注册店，出了事情全算我的，怎么样？”
陈松拍着胸口道，一副很有担当的模样。
“那你觉得和你一起干，我能赚到多少钱啊？”施惠问。
陈松权以为她真来了兴致，眼神明亮地回道：“再怎么样，就算以后这种制作方式真过时了，在这之前赚个百来万也是轻轻松松的吧？”
“百来万。”施惠嗤笑一声，“陈松，这就是你的那点野心？”
“你…什么意思？”陈松皱了皱眉。
“可是，我想做千万富婆啊。”施惠大笑一声，再次干掉一杯冰镇的啤酒。
陈松总算明白她是在揶揄自己了，反讥道：“千万！你以为跟着他李丘泽能实现？”
“对呀。”
施惠点头道，“老板他很有能耐啊，重点是他才十九岁，连欧香阁这种地区龙头企业都咬着他打，这就是他的厉害之术。
“草茶第一家大店已经在设计了，怼着欧香阁脸门干，比他们的店还大一倍多，老板根本就不怂他们。”
顿了顿，施惠望向陈松道：“我们也不怂，就你怂了。
“陈松啊陈松，我以前还觉得你挺聪明的，现在才知道……败絮其中。”
“你！”陈松的脸色很不好看。
施惠根本不理会它，一边喝着酒，一边慢悠悠道：“你根本看不到草茶的发展空间，甚至以为它就要破产了对吧？”
她说到这里，从椅背上取过自己不是品牌、却也很时髦的包包，从里面取出一只厚厚的白信封。
“喏，今天老板发的，每人一万，而且很直截了当地告诉我们，他有钱，就是白养着我们都养得起。”
零点看书
陈松死死盯着信封，身体微微晃了晃。
蓦地想起早上在办公室那一幕，当时李丘泽做了个拉抽屉的动作，似乎想拿什么东西，可是由于自己的一句话，啪地一声又将屉子关上了。
那时……他莫非想拿钱给我？
“老板的能耐不是你能想象的，有个消息，我不确定准不准，但从齐姐的表情上可以看出，应该是真的，前一阵儿，我老家那边大灾，老板不动声色捐了一百万。”
“什么？！”陈松震惊，“他那来的这么多钱？”
“所以说他的能耐不是你能想象的呀。”施惠呵呵一笑，望着陈松，一字一顿道，“就为这个我都不会离开他！”
说到这里，施惠突然兴致缺缺了，本想狠喷对方一顿，现在感觉喷他都是浪费自己的口水。
提起包包，站起身来。
“陈松，以后不要再找我，实话告诉你吧，我就算给胡一洲做小三，也不会看上你。”
陈松差点一个没坐稳栽倒在地，红着眼问：“小慧，我在你心中就这么不堪吗？”
“比这还不堪，你这种人放过去一准就是汉奸。”
撂下一句话后，施惠挎着包，踩着猫步离开包厢，招呼服务员道：“你好，麻烦结账，201包厢，我喝了一瓶红石梁。”
包厢里，陈松面如死灰。
第二百七十九章 施惠很飒
第二百八十一章 来自欧香阁的绝杀
夏夜湿热，晚风习习。
李丘泽站在宿舍阳台上，手里拿着手机，看完施惠刚发来的三百字短信后，嘴角泛起冷笑。
人生于世，逃不过一个“利”字。
只是有些人追求利益时，凭些良心，有些人干脆脸都不要了。
陈松显然属于后者。
他上午就在琢磨，陈松不假思索地提出离职，总感觉有些不正常。
敢情早就自以为是地谋划好了后路。
叛逃之心不是一天两天了。
施惠嘲讽的没错，他那点脑瓜能想的东西，自己岂能想不到？
当时拟定合伙人协议时，他就考虑过可能会出现此类问题。
因此在条款中打了一个补丁。
陈松如果三年内敢碰奶茶行业，台市这边，想都不用想，就算跑去外地，一旦被自己知道，告不死他！
这个二五仔，彻底被李丘泽拉入黑名单。
至于三年后。
奶茶行业必将迎来巨变，他掌握的那点东西，根本难堪大用。
‘陈松啊陈松，最好不要再被我遇见。’
李丘泽倒映着璀璨星河的眸子里，寒光掠过。
如果陈松只是迫于压力，感觉公司前途暗淡，从而提出离职，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也就罢了。
但如果打的是刨他墙角的心思。
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
甭管做没做，遇到就往死里干！
李丘泽平生最讨厌的就是二五仔，居然还想将施惠给拉走。
罪加一等！
……
上午。
产品造型班没课，十点多钟，李丘泽从学生会出来，漫步到草茶一号店。
刚才学生会主席姚伟找他，第三次做他工作。
不过李丘泽还是拒绝了。
学生会主席这个职位，和文艺部部长可不一样，琐事太多，他哪有时间接任？
真要接了，到时候搞得好就好，搞得不好，还要惹得一身骚。
实在没必要。
店门口只有稀稀疏疏的几个客人，生意实在算不上好。
而且是正儿八经不差钱的，就是追求那更胜一筹的口感差别，或者…故意显摆的学生。
奢侈品为什么能在我国大行其道？
惟虚荣心在作祟。
不过李丘泽现在还真得感谢这些虚荣心爆棚的客户老爷们。
如果不是他们，公司就真要面临亏本。
目前来说，虽然基本也没有钱赚，但好歹还能撑住，营业收入支撑店铺租金、材料成本包括人员薪资不成问题。
今天张杆去了二号店，那边就暂时交给他了。
现在李丘泽对五家店的计划，已经不以赚钱为目的，就这样扛着。
多开一天就是一天的广告宣传。
同时欧香阁的逼格也会降低一些。
任何行为都有两面性。
欧香阁这样搞针对，短时间内或许还没什么影响，但是长此以往，对品牌价值的拉低，绝对不是这几家店的收益可以弥补的。
跟他们耗就是，谁怕谁啊。
“泽哥。”作为一号店“门脸”的夏语桐，如同往常一样，率先注意到走进来的李丘泽。
只是态度与以往显然有些不同。
嘟着小嘴，似乎还在生气一样。
不知为何，看见她，李丘泽的眼神便不自觉地往屁股蛋上瞄。
夏语桐留意到后，火冒三丈。
这家伙，揉了一晚上不要紧，还敢惦记！
‘真想再揉一把啊，那晚不是没意识么，权便宜了两只手，一定很软乎吧。’
李丘泽心想。
“汪！”夏语桐怒不可遏，可是旁边有人，又不能将话挑明，急不可耐下，只能做了声狗叫，以此表达心中的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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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丘泽：“……”
齐薇和蔡书文哈哈大笑，吧台这边和李丘泽站在一起的客户也笑了。
“你干嘛呀？”李丘泽哭笑不得。
“咬你死！”夏语桐龇牙咧嘴道。
齐薇和蔡书文相视一望，哪里还看不出来，这里面有点故事啊。
话说，前不久这二位一起去过一次魔都，待了两天，莫不是期间发生过一些什么？
“齐姐。”蔡书文凑到齐薇身边，眨着眼睛小声问，“泽哥该不会把小桐给推了吧？”
齐薇抿嘴轻笑，摇摇头：“没到那一步。”
别问她为什么知道的。
魔都之行后，小桐过来上班，她便发现小丫头的情绪有些不对，当时就留意过。
嗯，还是个黄花大闺女。
若是四下无人，李丘泽便逗逗她了，这不还有客户在场么？没再理会后，找到齐薇，和她谈了下暑期的事情。
暑期学校会放假不假，但是与寒假不同，很多学生都不会回去，或是补课，或是打工，或者直接待在宿舍打游戏。
所以一号店这边生意还得做。
不过有三名店员没空了。
首先是四眼妹妹和小刚。
李丘泽准备送他们去上计算机编程的培训班，包括果冻和小白。
另外就是叶飞。
暑期要外出“觅食”，本来计划和江虞婉两个人，但是现在有叶飞在，肯定要带着他。
他才是神秘武器。
想与齐薇商量一下，看要不要再招人。
“吉技这边什么时候放假？”齐薇问。
“我们很快了，月底就放，台大那边应该稍晚一点。”
齐薇想了想道：“要不，先不招吧，反正现在生意也就这样，我一个，加上小桐、小毛，三个人，差也差不多。”
店里的情况她比自己清楚，李丘泽以她的建议为准。
到时候如果实在忙不过来，临时招一两个人，问题应该也不大。
……
财富大厦十三楼，欧香阁总部。
总经理办公室，庞建正坐在红木办公桌旁，翻看一份资料，房门被推开，冯林宽踱步走进来。
庞建抬头望去，没好气道：“你能不能敲个门？”
“大哥你行的直坐的正，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冯林宽呵呵笑道。
庞建拿他没辙，合上资料问道：“什么事啊？”
“一件好事，一件坏事，你想先听哪个？”冯林宽来到办公桌对面的软皮椅子上坐下。
“好的。”
“草茶二号店的店长离职了。”
“噢~”庞建笑了笑，“没关门？”
“暂时没有，那个姓张的小子过去接摊了。”
“这么说咱们的计划见效了？”
“早见效了。”冯林宽说道，“草茶五家店，现在顶多保个本，根本赚不到钱，尤其是二号店，百分之百是亏的。”
“那他们还不跟着降价？”
“所以说那个姓李的小子不简单啊，本来以为只是有些创新能力，如今看来生意头脑也不差，野心十足，宁愿硬撑着都不降，实在不行我再添把火，这样拖下去不是办法。”
庞建点点头：“你看着办，我要的是迅速把他们搞倒。”
说完，问道：“坏的呢。”
“草茶在盛达广场那边盘了家店，就在我们店斜对面，以前那家清心居自助餐厅。”
“啥？！”庞建诧异，“清心居被他们盘下来了？”
“对。”
“他们…盘那么大一家店干嘛？”庞建挑眉问。
任何生意都有模式，比方说奶茶行业，目前主流的奶茶品牌，走的基本都是小店经营的模式，连堂食区都没有。
一来产品就那么多，犯不着店铺弄太大。
二来有利于控制成本，扩大门店数量，抢占市场占有率。
他们欧香阁走的还是另一种新颖模式。
进行了产品线扩充，与传统奶茶品牌不同，多出了欧包这个品类。
因此才设置了堂食区，提供给客户一个用餐环境。
饶是如此，像他们盛达广场那家店，七十几个平方，已经足够大了。
在整个行业内都是数一数二的规模。
清心居自助餐厅那家店，早前盛达广场开业，他们准备入驻时研究过，面积足有一百五十几个平方。
正由于太大，被他们忽略了。
“不知道。”冯林宽托着腮帮子道，“我也想不通，他们就那么几款产品，盘下这么大一家店，怎么看都是在浪费钱。
“而且大哥，咱们之前对草茶的财力估算不太准啊，盘下清心居，再不济也要个二三十万吧？还有后面装修。姓李那小子比咱们想象的有钱。”
“这不是重点，有钱顶多也就几十万。”庞建皱眉道，“我现在在想，这家伙在整什么幺蛾子，我们抢他生意，他也过来抢我们生意？”
冯林宽冷笑一声，讥讽道：“他算个鸟毛，我能玩废他五家店，就不差第六家，做生意拼的是谁场地大吗？”
庞建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反正你这边关注一下吧，盛达这家店也是我们的重点店，别掉以轻心了，最好他店一开起来就给他摁熄火，这样赔一下，估计也就真差不多了。”
冯林宽嘿嘿一笑：“明白。”
第二百八十章 惦记
第二百八十二章 反咬一口
客房里。
大战方休，赵巧妹躺在床上有气无力道：“小坏蛋，你真的只有十九岁？”
“身份证拿给你看？”李丘泽点上一根香烟，躺靠在床头，吐出一个烟圈。
巧眉姐直呼怕了。
一般的小年轻不都是快枪手吗？
俏脸坨红的轻熟女，一颦一笑都显露出诱惑死人不偿命的风韵。
休息了足足半个小时。
赵巧妹套上睡袍，起身将桌上的电脑包提过来，从里面取出一部苹果笔记本电脑。
“出来了？”李丘泽诧异。
“不然你以为我约你干嘛？”
“我还以为……”
“美得你，你不约我，我才懒得约你。”
李丘泽讪讪一笑，抛去脑子里有的没的东西，开始认真查看起巧眉姐的设计。
越看，脸上的笑容就越盛。
“姐，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
“会说话不？什么比如。好好看，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跟我说，我再改改。”
赵巧妹倚在他肩膀上白了他一眼，风情万种。
整个店铺以国风为主题，融合京剧脸谱、灯笼、旗袍、汉服、油纸伞等元素，甚至包括一些亭台楼阁的设计，辅以水墨山水作为点缀。
打造出一个极具古韵的空间。
却又不失现代科技的美感。
一种古风与流行时尚的大胆碰撞，相互交融。
不仅不显突兀，反而别有一番风味。
前所未有的风格。
至少在这个时代，这样的店铺设计，可谓独树一帜，绝无仅有。
“姐，你真厉害！”
“行啦，都是你的创意，我只是融合了一下而已。”
赵巧妹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脑壳道，“真不知道你这脑瓜子里装的什么，比我们设计师还大胆。
“不过你还别说，这样设计出来，真的很漂亮，而且极具个性，到时候这家店就算不卖东西，也少不了很多小年轻过来拍照留念。”
打卡！
李丘泽咧嘴一笑。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这样设计出来，别说放在这年头，就是十年之后，都是妥妥的网红打卡地。
“姐，我正式邀请你，成为我们草茶的御用设计师。”
李丘泽挑不出毛病。
他想要的东西，巧眉姐花了大精力和巧思，全部融入其中，而且每个细节上都能看出她的心血。
“呵，那我应该感到荣幸吗？”
“不，是我的荣幸。”
“就你会说话。”赵巧妹娇嗔了一句，无论她比李丘泽大多少，此时依偎在他怀里，便是他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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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样设计下来，装修费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没事，我已经省了好大一坨子，姐你又不收我钱，小生感激涕零，无以为报，要不…再犁一把？”
“滚蛋！你不累我还累呢。”
李丘泽这话真不掺假。
别看就一家店面，这样设计下来可真不是一件轻松事，他觉得找其他设计师，两个月都未必能弄出来。
但是巧眉姐只花了十天。
并且分文不取。
至少给他节省了十万的设计费。
“我也提前跟你说好，设计上我不收你钱，但是装修那边，公司肯定多少要赚一些，师傅们也不能白忙活。”
李丘泽点点头：“那是自然。”
巧眉姐他们公司可以提供一条龙服务，从设计到装修，全部帮忙搞定。
老板是他父亲的战友。
有这重关系在，李丘泽又能节约不少。
不然仅仅装修，可能就要花到一百万。
但是现在，应该七十万左右就能搞定。
“那明天去你公司，先交个五十万？”
现在是凌晨两点，其实距离天亮也不远。
“没事，后付吧，我给担保。”
“姐，你要这么说……”李丘泽将电脑合上，放到了床头柜。
“啊！”赵巧妹尖叫一声，正想跑路。
可哪里逃得出李丘泽的魔瓜？
提到床上来，又是一顿蹂躏…哦不，奖励。
“我这把老骨头啊……小坏蛋，你温柔点！”
“好滴好滴。”
…
…
阳光透过薄纱照射进来。
床上折腾一宿的俩人睡得正香。
赵巧妹嘴上说是不要不要，睡着了还像只八爪鱼样缠住李丘泽。
所幸她身段极好。
皮肤细腻如绸缎。
不会让人感觉不舒服。
不合时宜的手机铃声响起，李丘泽皱了皱眉，睁开惺忪的眼睛，低头看了眼怀里同样蹙眉的俏脸，赶紧从床头柜上摸过手机。
本想挂断。
一看是张杆打过来的，接通后，轻声问：“咋了？”
“泽哥你在哪儿呢？”
“你…”李丘泽放下手机看了下时间，娘的，十一点了，本想喷他一句，突然又有些心虚，“在外面呢，这几天不是在忙新店设计的事吗？”
“忙通宵？”
李丘泽：“……”
“你有事就讲！”
“欧香阁又整幺蛾子了，这回是要把我们往死里逼啊！”
听完张杆气愤的“控诉”之后，李丘泽沉声道：“知道了，我马上回来。”
“有事？”怀里的美人已经醒了。
李丘泽点点头：“你再睡会儿吧，我必须回去一趟，饿不？我去给你买点吃的上来？”
赵巧妹摇摇头：“我待会儿叫客房服务好了。”
说着，指了指床头柜上自己的香奈儿：“很急的话，你开我车去好了。”
李丘泽婉拒了。
真要将这辆保时捷开回去，如果被席恩娜看到，他以后估计就会失去小POLO的使用权。
这自然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车哪来的？
席恩娜百分之百会问。
这明显是一辆女人的车。
…
…
香樟小区。
公司里，不仅张杆在，他还将齐薇、胡一洲、彭勇、施惠，四名店长全喊过来了。
用他的话说：“反正不会有生意，过来一起想想对策。”
会议室中，大家全都眉头紧锁，李丘泽望向张杆：“你把具体情况再说一遍。”
之前电话里说得不够详细。
“欧香阁又推出了一个活动。”张杆气鼓鼓道，“消费满十元，赠送特制小蛋糕一枚；满十五元，送蛋挞一只；满二十元，送牛角包一个。”
不等李丘泽说话。
胡一洲无奈地摊了摊手：“老板，这样就真没搞头了，我有些老客户直接和我明说了，他们现在活动给力，先在他们那边消费，等他们活动搞完，或者我们以后也有活动的时候，再回来。”
堂堂胡帅都束手无策的话。
那其他三名店长就更不用提。
要知道胡一洲的女客户，粘性那是相当高的，不少人上门非得让他亲手制作奶茶，店员们做的不爱喝。
欧香阁这次下了一招妙棋，没有一味去地降价。
而且利用了所有客户都爱占便宜的心理。
可以说发动了一招绝杀。
关键是，如果说以前的降价竞争，草茶还可以跟进，只是老板李丘泽考虑到品牌影响的问题，不想跟的话。
那么这次，草茶连应对都应对不了。
他们根本没有欧包点心可以赠送。
至于你说送点别的……
他们同样没有。
“老板……”施惠欲言又止，眼睛都有些红。
实在太欺负人了！
“别急，让我想想。”李丘泽坐在靠背椅上，双肘撑在桌面上，抵住下巴，沉思起来。
齐薇给他倒了杯他平时爱喝的绿茶。
大家都没有说话，不去打扰他。
足足过了半个小时，李丘泽放下手，抬头望向四名店长：“如果暑期给大家放个假，你们会…离开我吗？”
大家相视一望，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我不会！老板，我跟定你了！”不过施惠还是第一个开口说。
令彭勇和胡一洲还感觉有些诧异。
齐薇笑了笑，只有她明白大概率是什么缘故，小施也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消息，有一次问过她“老板真给我老家捐了一百万吗”？
由于老板的告诫，她没有明说。
但以小施的聪明，那一个笑容，显然足够让她领悟。
“我刚好休息一下，回趟老家，家里准备盖房子。”齐薇微微一笑。
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她不可能在这种时候抛弃丘泽，抛弃公司，那与陈松那种人何异？
再说如果不是丘泽，她哪里有钱今年就在老家盖房子？
“我跟齐姐一样，也抽空回去一趟，去年过年就没回去。”彭勇憨厚笑道。
“看我干嘛？”胡一洲扬起嘴角，“老板不放假，我都准备请假，大好的暑假呢，不得出去浪浪？天天上班累不累啊，钱是能赚完的？”
“你想去哪儿浪？”旁边施惠幽幽问。
“那…能跟你说吗？嘶——”
又多了一个爱拧肉的女人。
会议室里满堂大笑，李丘泽同样面带笑容，眼神在他们脸上逐一看过去，似乎想要牢牢记住这几张脸。
“以后，我会让你们每个人都成为亿万富翁，我李丘泽今天把话放在这里！”
第二百八十一章 来自欧香阁的绝杀
第二百八十三章 博弈
PS：上章封了，已修改申请解封。
——
四名店长在欢声笑语中结伴离开，即使老板的话是一个大饼，他们也乐呵。
至少他们对老板的人品是信任的。
只是不确定草茶是否真能做到那么大规模。
公司里只剩下李丘泽和张杆俩人。
“泽哥，你真准备关了这几家店？我虽然说的比较严重，但是再顶一顶……比如我们采购一点什么小礼物送给客户……”
“没用的。”李丘泽摆摆手，将他打断。
他现在已经看出来，欧香阁不是为了搞倒他这么简单，似乎另有目的。
不然犯不着这么急，一手接一手。
当然，这只是他的猜测。
但他感觉应该是对的。
这个目的是什么，也很明显——萃茶机。
短时间内，他们根本弄不出来。
这一点，是李丘泽早就预料到的。
越简单的产品越难以演变，欧香阁想要绕过他的专利限制，再设计出来一款全新的萃茶机，难度系数非常高。
他们可没有历史经验可供参考，包括那些设计师们。
像这种世界上本来没有的东西，思想必然局限在自己的一代萃茶机上面。
现在距离上次谈判，仅仅过去一个多月，别说机器了，设计图纸都不可能有。
然而欧香阁的管理层又不想等。
等了还不见得会有结果。
所以便将草茶往死里整，好逼迫自己就范，这样或许来得更快，更保稳。
是与不是，其实也简单，试试就知道。
李丘泽脑子里已经生出一个计划。
大幅降价他是不可能降的，他宁愿关店。
但是关店这个代价，他必须让欧香阁买单！
‘搞我？最后谁搞谁还不一定呢。’
实际上，道理张杆也明白，他们就算搞什么活动，欧香阁只要决意要弄死他们，肯定会比他们搞得更狠。
人家财大气粗，他们注定搞不过。
“我就是不爽，不想看到他们得逞，亏本都想跟他们干！”
李丘泽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冲动。我之前也是这种想法，但是现在情况有变，得换个思路了。放心吧，咱们不会亏。”
张杆眼前一亮：“你又有啥计划？”
“带你去见个人。”
…
…
台大。
办公室里，贺云冲瞥了眼李丘泽，又瞅了瞅张杆，一副“老子很忙，小兔崽子你们没事别打扰老子”的模样。
“老贺我的机子呢？”
“在做。”
“还要多久？”
“做出来告诉你。”
张杆一脸诧异，心说又是什么机子啊？
这事他完全不知道。
“老贺，咱们好好唠唠行不行？这次我真的要死了。”李丘泽卖惨道。
与以往不同，这回声情并茂，情绪十分低迷。
贺云冲打量了他两眼，没看出什么破绽，皱眉问：“怎么回事？”
“欧香阁你听说过吗？”
贺云冲点点头，本地人谁不知道？但凡大点的商场里，都有他们的门店。
“就是他们，逼得我走投无路了。”
李丘泽叹息着，将欧香阁如何搞针对，放下身段不要，在他的五家店旁边，全部开了一家店，并且搞恶意竞争的事情，娓娓道来。
“他们降价，那你也降啊。”贺云冲张口就来。
“老贺你是不是傻？”
张杆：“！！！”
这么说话？
令他惊讶的是，这位台大的教授居然也不生气。
“我才多大的规模，欧香阁多大的规模？我们的原材料进货成本能跟他们一样？搞价格战我肯定搞不过他们呀。”
贺云冲听罢点点头，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
“诶~不对啊，你不是有萃茶机吗？他们不可能有吧？那你们就有产品上的有优势啊。”
“我一杯奶茶卖十块，他们卖五块，那点优势有什么用？”
“……他们这么狠的？”贺云冲咂舌。
“比你想象的还狠，不仅降价，还送东西，一副就算烧钱亏本都要搞死我的架势。”
李丘泽说到这里，走上前扯住对方的胳膊道：“所以老贺，这次真不开玩笑，你得拉我一把，我等着二代萃茶机续命呢！”
二代萃茶机？
张杆一双小眼睛里精光四溢。
贺云冲听完刚才的故事之后，多少也有些愤慨，想着小年轻创业应该鼓励，这样打压实在不合适，而且还是这样一家大公司，着实有些不要脸皮。
“可是再快，我现在也弄不出来啊。”
“你最快要多久？”
“可能…还要三个月。”贺云冲说完这话，不忘问一句，“那时你还活着不？”
“死了！”
李丘泽一脸悲怆道：“老贺啊，你得带着你的人，撸起袖子加油搞啊，三个月时间太长了，我肯定撑不到那个时候，顶多…一个月。”
“那你把我杀了吧。”贺云冲坐在椅子上摊摊手。
一个月他变都变不出来。
李丘泽伸手捂脸，好像要哭一样：“那你最快最快要多久吗？”
贺云冲眉头紧锁，想了好半晌后，回道：“最快，九月一号左右。”
漂亮！
李丘泽心里直呼。
但是脸上还是那副就快活不成的模样，咬咬牙道：“那行！我死撑到九月一号，就是借贷款也要跟他们杠！老贺，你这边不能掉链子啊，我可全指望你了！”
看来事情真的很严重啊……贺云冲郑重地点了点头。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人小子隔三差五陪他打篮球，自己没空的话，还特意安排两个同学陪他打。
他现在都称霸台大野球圈了。
爽到不行。
人小子真遇事了，怎么好意思袖手旁观？
…
…
离开台大的路上，张杆终于搞明白了李丘泽的计划。
想想这主意还真不错。
反正店现在开着也赚不到钱，还很可能亏本。
这样干的话，却可以狠狠咬下欧香阁一块肉。
“泽哥，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找欧香阁那三个家伙？”张杆笑眯眯问。
“找他们，我为什么要找他们？”
“诶~你刚才不是说……”
“杆儿啊。”李丘泽揽住他的肩膀，笑着拍了拍，“记住哥的一句话，商场上做事，一定要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这样才能利益最大化，否则就刚好相反。”
“这个我懂。可是你现在想把一代萃茶机卖给他们，不去联系他们，又怎么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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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啊。”李丘泽苦笑摇头，“以后多看点书，要走的路还很长。没错，这是我的想法不假。
“但是我如果自己找上门，他们能给出什么好价？不光这样，还少不了被他们鄙视一番——噢，当初让你卖不卖，现在求着我们买。
“你自己想想憋屈不？”
“憋屈。”张杆用力点头。
李丘泽摊摊手，露出“那不就得了”的表情：“我就算想这么干，也不会主动去找他们，必须让他们上门找我，这样主动权才在我手上。”
“这……”张杆挠了挠头，这样自然最好，可他想不通该怎么去实现。
难道就这样干等着？
李丘泽看出他的疑惑，呵呵一笑：“想要办成很简单，让他们比我们急。”
……
翌日。
除了吉技和台大校外的草茶一号店外，草茶另外四家店，同时关门歇业。
并且在紧闭的卷闸门上贴出了一张相同的告示：
店铺转让
包含店内所有设备，以及相关奶茶制作技术。
非诚勿扰。
联系人：李先生，联系电话：139821……
…
…
早饭过后。
李丘泽和张杆来到香樟小区的公司里，没过一会儿，李丘泽的电话便开始响了。
一通接一通。
“不接？”张杆看了看放在桌面上的诺基亚。
“犯不着。”
真要一通一通接，李丘泽估计得累死。
只要是熟知草茶的人，都清楚草茶掌握着绝无仅有的奶茶制作技艺。
只怕很多人都会抱着像陈松一样的想法，想着将这技术弄过来，去哪里开店不能赚？
“那要是欧香阁打来的呢？”
“管他呢。”李丘泽无所谓道，“打不通我的电话，他们自然知道去哪里找我。”
“这样搞？”张杆担心道，“会不会被他们看出来我们在钓鱼？”
“哪又怎样？你知道欧香阁最担心的事情是什么吗？”
张杆认真思考了一下才说：“怕咱们把萃茶机卖给了比他们还大的奶茶企业。”
李丘泽会心一笑：“不错，长进了。”
台市全国性质的奶茶连锁品牌也是有的。
虽然店铺不多。
第二百八十二章 反咬一口
第二百八十四章 进账百万
李丘泽的手机屏幕亮个不停，他也不关机，关闭铃声，关闭震动，就这么放在桌面上。
和张杆一边喝茶，一边聊着暑期的事情。
俩人都没打算回家。
李丘泽就不说了，早有安排，至于张杆，由于吴思思打算暑期学车，所以他也一起报了名。
另外一号店还是准备开着的。
齐薇老家要盖房子，让人家回去操持一下也好，他这边顺带管理一下。
暑期的安排也就这样定下。
临近十一点的时候，张杆的手机响了，拿出一看，没有直接接：“泽哥，齐姐的电话。”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正主找上门了，李丘泽努了努嘴，示意他接通看看。
“喂，齐姐。”
“张经理，这边有人找老板，说是电话打不通……”
张杆看了李丘泽一眼后，问道：“什么人？”
“欧香阁的。”
张杆无声地咧嘴笑了笑，将手机递给李丘泽。
了解完情况后，李丘泽随口道：“齐姐，跟他们说我上午没时间，有事的话，让他们下午过了两点来公司。”
张杆在一旁听着，心说这是什么套路。
欲擒故纵？
心头不由得生起一阵佩服，泽哥这份遇事不慌、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沉稳，确实是他拍马都不及的。
明明是他们被人逼到绝境。
泽哥这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瞬间扭转局势，反而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不可谓不高。
俩人中午叫了个外卖，这年头虽然没有专业骑手，以及外卖平台，但是一些精明的商人已经尝到“送餐上门”这种服务的甜头。
会自己雇几名小哥，买上几辆小毛驴，印刷一些带菜单和联系方式的小卡片，随处发一发。
慢慢地自然就有了生意。
而且是那种正常情况下不大会上门的生意。
算是额外收益。
网上关于外卖这件事还有些论调，不乏一些所谓的公知在那里长篇大论。
总结来讲，大家得到一个相对一致的结论——现在人变懒了。
因此现在不仅嗅觉灵敏的餐厅老板，纷纷启动自己的外卖计划，街头还多出一些“跑腿公司”。
只要给钱，但凡需要跑腿的事情，啥事都给你干。
你不是懒吗？那你就多花点钱呗。
懒人经济在我国逐渐兴起。
办公室开了空调，屋外烈日灼灼，让人生无可恋，俩人吃完饭后午休了一会儿，李丘泽闹钟定到两点。
准时起来后，将隔壁的会议室稍微“布置”了一下。
弄了几只茶杯，泡了茶，然后再将水倒掉，又把隔壁的烟灰缸端过来，随便往桌子一放。
要说这欧香阁还真是急。
他做完这些没多大会儿，有过一面之缘的庞建和冯林宽就登门了。
另外还有一个大腹便便的秃顶男人。
没见过。
想来也是欧香阁的高管。
三人进门后四下瞅了瞅，庞建还没什么，冯林宽和姓黄的秃子眼里，有股不加掩饰的轻蔑。
李丘泽权当没看见，随意招呼三人走进会议室。
庞建瞥了眼桌面上的情况后，与冯林宽相视一望，眼神交流中的含义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上门是客，哪怕不爽这些家伙，用李丘泽的话说“男子汉大丈夫要有些气量”，张杆一言不发地给三人倒了茶水，然后自顾自走到李丘泽身旁坐下，双手环胸，表情平静。
“李总看来今天很忙啊，本来上午就想联系你，电话一直没打通。”庞建温和笑道。
换任何一个不知情的人过来，都看不出草茶弄到如今这份田地，全是拜他所赐。
毕竟他是欧香阁的一把手。
不过他对李丘泽的称呼，很巧妙地从上回的“小李兄弟”，变成了“李总”。
想来他自己都不好意思再叫出“兄弟”二字。
李丘泽耸了耸肩，没解释什么：“三位大驾光临，有什么来意不妨直说吧。”
“李总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冯林宽皮笑肉不笑道，“既然贵公司经营不下去了，有些东西留着也是浪费，我们欧香阁可以用适当的价格转过来，你们这边多少也可以弥补一些损失，说不定…还能赚一笔，是吧？”
张杆听得一阵火大。
我们那是经营不下去吗？
为什么会弄成这样，你特么心里没点B数？
倘若换做一年前，他早就发作了，最见不得这种阴险狡诈的小人。
李丘泽佯装冷笑道：“你们就盼着这一天吧？”
先不提别的，遇到这样的破事，太淡定也不符合一个十九年轻人的心性啊。
“诶~李总这是哪里的话。”庞建笑道，“商业竞争这很正常嘛，我们欧香阁的企业文化就是如此，如果没有每股狼性，外部的奶茶品牌早就杀进来把本地市场占据了，我们欧香阁也不会有今时今日的规模。所以还希望你这边谅解一下。”
这俩人还是像上回一样，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李丘泽哼了一声，心中的不爽显露无疑。
旁边的张杆这会儿反而不生气了，有点想笑，死死憋住。
心说泽哥如果去横飘一把，指不定能混出个名堂。
“我也实话告诉你们吧，现在有的是人找我。”李丘泽沉着脸道，“你们，我不怎么想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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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人之常情，就是你们把我逼到这个份儿上的，我当然不想便宜你们。
没毛病。
“李总消消气了，我知道你有火气，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庞建笑意盈盈道，“咱们之前是有点过节，但是以后还是可以做朋友的嘛。
“有些人对草茶感兴趣，我们也是可以想象到的，不过平心而论，应该没人有我们这份实力吧。”
“如果真有，李总又怎么会见我们呢？”冯林宽适时插话。
狗日的一唱一和，配合得倒挺默契。
“嘁，你们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好巧不巧，这时李丘泽的手机又响了。
他直接往桌面上一扔。
也不说话。
“好啦好啦，不提这些。”庞建瞥了一眼后，脸上的笑容更盛，“我们是带着诚意来的，李总张贴那个告示，无非是求财，好好谈谈怎么样？”
李丘泽似乎想了想，才说：“那就把你们的诚意亮出来。”
“八十万，买你们的萃茶机专利。”冯林宽开口。
“啪！”李丘泽想都没想，拍案而起，“滚！”
冯林宽双眼微眯，却也没回怼。
“李总别激动嘛，有话好说。”唱红脸的庞建打起圆场。
“庞总你们是故意耍我的对吧？上次还说一百五十万，而且买的只是独家使用权，现在八十万就想买我的专利权？”
李丘泽胸口起伏道，“老实告诉你们，如果不是看你们上次报价还行，我见都不会见你们！”
庞建表情不变道：“李总你也说了，上次嘛，有些事情过了时间，价值自然不太一样，我这边也跟你交个底吧，其实我们已经在找人设计萃茶机，都有些成果了，坦白讲买不买你们的，问题并不是很大，也就…节约点时间。”
“那你们就去设计啊，找我干嘛？我告诉你们，低于上次那个价格，想都不要想！”
李丘泽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后背往椅背上一靠。
一副爱谈就不谈，不谈滚蛋的架势。
这使得庞建下意识皱了皱眉，有点没料到对方店都关门了，还这么硬气。
商场谈判，其实就是博弈。
七八十万的差价，对于欧香阁来说虽然不算大钱。
但是放在现实社会中也不是一笔小钱。
能省，谁不想省一点？
他决定再试一把：“这样吧，我说个掏心窝子的价格，大家各退一步，凑个整数，一百万，李总你要觉得行的话，咱们就接着谈，如果不行，那……”
“杆儿，送客！”
李丘泽直截了当道。
张杆起身，手一伸：“走吧，三位。”
完了，不忘冷嘲一句：“一百万我们卖给你，上午就有人出了一百万，现在都晾在那儿。”
可以啊！李丘泽心说。
这个助攻来得刚刚好。
这话他不好说，但是张杆说出来，就颇有点神来之笔的味道。
张杆是个什么性格，庞建和冯林宽也是见识过的，这下有点不好想了。
寻思哪个王八蛋能出到这个价格。
该死的，不会是那两家吧！
第二百八十三章 博弈
第二百八十五章 助攻施惠
正如李丘泽对于欧香阁的分析一样。
欧香阁现如今最迫切的愿望是什么？
走出台市，面向全国。
他们现在已经掌握了一个新品类的奶茶产品，信心十足。
原本这个计划都开始了。
哪知他们模仿的那家小奶茶品牌，出人意料地居然弄出了一台专业生产设备。
这在业内都没有先例。
这不得不让他们紧急刹车，尤其是调查了解，发现使用这台设备生产出来的奶茶，比他们当前掌握的产品更优之后。
全国发展的计划不是儿戏，牵一发而动全身，必须慎之又慎。
他们意识到必须要将这款设备弄到手。
这样才能确保万无一失，甚至形成一个巨大的优势，不仅仅是产品领先，还有技术上的压制。
于是，他们彻底盯上了草茶。
谈判无果后，便想着做两手准备，其一自主研发设备，其二下狠手，逼迫草茶就范。
而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也是有一层深深的忧虑的。
是什么？
那就是担心那些更大的竞争对手，也注意到草茶，另外草茶被逼急后，将萃茶机卖给了他们。
那就真的完犊子了。
他们现在自认拥有的所有优势，将瞬间化为乌有。
走向全国的计划，恐怕又得无限期搁置。
李丘泽很好把握住了欧香阁管理层的心理。
所以显得有恃无恐。
当然，你如果说借此机会狮子大开口狠敲一笔，敲到他们肝颤。
也不太行。
毕竟任何东西都有一个价值。
他研究过欧香阁这家公司的股份构成。
庞谢冯三兄弟虽然各占大头，但是哪怕加起来，也没有达到绝对控股权。
一代萃茶机，就是个塑料壳包裹、一看就知道顶多大几万块便能搞出来的玩意。
溢价超过十来倍，仗着对方的迫切需求，有可能。
再多，就不切实际了。
五百万的价码，他又不是没喊过对吧？
李丘泽心里合计过，一百五十万差也差不多，重点是，你要明白。
此举，他并不是真的想卖萃茶机…好吧，也是真卖。
但主要目的是为了……
坑人！
报仇！
挽回损失！
说真话，就算真有其他大的奶茶品牌找上门，给同样的价格，哪怕超出一些，他都不会卖。
必须得卖给欧香阁。
干的就是它！
张杆的送客并没有将人送走。
椭圆形会议桌对面，三人咬着耳根子叽叽歪歪一阵儿后，庞建轻拍了一下桌子道：“好吧，就按一百五十万。”
顿了顿，补充一句：“不过，我们要的是你们萃茶机的专利权。”
上回他们这个价码要的，是独家使用权。
“反正李总你的店已经关门了对吧，对你来说其实是一样的。”
“谁说的？”李丘泽挑眉，“我一号店还开着呢。这家店我是不会关的，草茶是从这里起源的，就算亏本我也要经营下去，不为别的，就为留个念想。”
其实一号店现在还开着的原因，具有特殊意义是一个因素。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它是几个穷苦孩子的经济来源。
四眼妹妹、王小毛和夏语桐，家境都算不上好，现在每个月的生活费全指着店里发的工资。
四眼妹妹甚至在攒学费。
倘若一号店关门，对他们的影响会很大。
白给他们钱，像夏语桐，肯定也不会要。
所以一号店绝不能关。
“呵，上次这个价格买独家使用权，这次直接想买断专利，还说带着诚意来……”张杆一脸鄙夷。
庞建没理会他，知道他说是说草茶的创始人之一，其实根本不顶事，所有权利都是姓李的小子给的。
“所以李总的意思是，无论如何草茶一号店你必须要开着，萃茶机这个店还需要用。是这意思吗？”
庞建笑呵呵问。
李丘泽点点头：“还有……”
“可以！”
不等他一句话说完，庞建抢先道：“萃茶机专利给我们，我们可以出一份文件，特许你的草茶一号店使用萃茶机。”
狗日的，不让我说话？
李丘泽这时故意示弱道：“还有一家。”
“不行！只能这一家，李总你刚才自己也说了，留个念想，我们表示尊重，但如果还想开其他店……这就让我们有点不好想了。”
庞建说完这话后，旁边的冯林宽嘴角泛起冷笑。
还想着开盛达广场那家店？
岂能给你机会？
盛达广场是全市目前最红火的商场，他们欧香阁在那里的店，也是公司最赚钱的一家门店。
怎么能让你去搞破坏？
虽然吧，你也翻不起浪花，但还是不要像苍蝇样出来烦人的好。
值得一提的是，盛达广场那边原清心居自助餐厅，也就是钟老一分钱没要转给李丘泽的那家店，目前装修还没有动工。
设计师是赵巧妹。
虽然设计图纸已经出来，但是外人并不知晓。
看到李丘泽表情愠怒，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庞建再次抢先道：“李总你该不会是另有什么图谋吧？”
张杆全身肌肉一紧，心里直呼，艹，被看出来了？
“我也不怕告诉你们，我刚租了一个很大的门面，一年的房租都付了，我难道放着看？”
李丘泽猜测，欧香阁将他盯得这么紧，这件事大抵是瞒不住的。
其实很好查，那家店他转是从钟老手上转下来的没错，但是租房合同是与盛大广场方面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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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东西，根本没有隐秘，完全公开透明。
别说商场高管，连保安估计都知道，马上又有一家什么店要落户在他们那里。
庞建笑容和煦，想着这小子倒也老实，年轻果然还是年轻了，直接就交了底。
“这就和我们没关……”
“那不行！我房租都交了，再加上转让费，贵得很，这钱我不能白花。”
“李总完全可以做其他生意啊。”
“你倒是说的容易，我根本没做过其他生意。”李丘泽没好气道。
“那就再转租出去呗，实不相瞒，你租的店，我们知道，根本不愁没人要。”庞建建议道，“至于那家店…我就直说了吧，距离我们的门店太近了，还比我们店大，你如果决意要弄那家店，那这生意就没法谈了。”
“呵。”
李丘泽冷笑：“那岂不是好处全被你们占光了，刚才我兄弟说得没错，上次这个价格买的是独家使用权，这次你们同样的价格想买断专利。当我傻啊？”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
“你们要真的有心谈，好，我也退一步，那家店我就不去说了，但我有一个条件。”
庞建不动声色道：“你先说来听听。”
“把你们台大南门口这家店关掉，并且拟好协议，以后永远不能把店开过来。”
庞建还以为是什么呢，这个条件，其实无伤大雅。
本来这家店他们开起来就是有目的的，包括另几家草茶旁边的门店。
长期开在那里还拉低他们的品牌档次。
他们欧香阁走的是高端路线，各大商超才是他们的主战场。
如今草茶已经彻底搞熄火了，想要的东西也是囊中之物。
关就关了吧。
“可以。”
李丘泽心头一乐，想着这下夏语桐总该给个笑脸了吧。
这姑娘实诚，虽然生意好与不好，对她的工资并没有影响，但是如果生意很差的话，她工资拿得不爽利。
双方达成一致。
庞建不再掩饰内心的迫切，起身笑着与李丘泽握了握手：“那要不然择日不如撞日，我现在就让人拟定合同，然后送过来咱们今天就签了吧？”
他又哪里知道，李丘泽比他还迫切。
无所谓地耸耸肩，表示该提供给他们的涉及萃茶机的资料，手边都有。
张杆这会儿心里已经激动到不行。
娘的，一百五十万现金，马上就可以入账了！
美滋滋啊！
想着等到九月，台大老贺那边据泽哥说吊炸天的二代萃茶机搞出来，欧香阁这帮家伙会是一副怎样的表情。
他就忍不住想要仰天狂笑三声。
第二百八十四章 进账百万
第二百八十六章 四人行
草茶除一号店外，其他四家店正式宣布关闭。
整体转让的告示扒了下来。
有用的设备回收，没用的卖掉，店员给了些补偿后进行遣散。
其实开也可以开，只要不使用一代萃茶机就行。
但这无疑等于开倒车。
这种有损品牌的事情，李丘泽不想干。
草茶开了这么久，多少还是在一部分市民心中留下了印记的。
暂时店铺没转出去之前，门外也贴了张新告示。
大致的意思就是告知客户，草茶并没有倒闭，吉技和台大这边还有一家。
值得一提的是，蓝家工厂生产出来的萃茶机，李丘泽一台都没给欧香阁，连冲云实验室最早的那台工程样机都没给。
让他们自己造去。
这样从开模到产品下线，再快也不会比冲云实验室快太多，大抵上一个月也是要的。
银行卡里多出一百五十万。
钱这东西，放在卡里就是一个数字而已，屁用没有。
李丘泽很自然而然地生出了些想法。
昨晚和四名店长电话聊了聊。
彭勇过年时没回家，如今归心似箭，买了今天的车票。
齐薇也和丈夫在合计，可能过不了三五天就准备动身回老家盖房子。
胡一洲在筹划去哪里旅游。
施惠说不知道该干嘛，可能就真的在出租房夏个眠了。
今天上午，李丘泽约了胡一洲和施惠来公司。
办公室里。
李丘泽掏出一包黑利群，递给胡一洲一根，自己也点上一根，笑着看了看二人，郎才女貌，很是般配。
唯一一点，施惠比胡一洲大一岁半。
乍一看，确实比他成熟一些。
如果将二人当成情侣看的话，有点姐弟恋的意思。
不过话又说回来，一岁半实在不算多，总好过他和巧眉姐相差整整七岁。
“一洲，你打算出去旅游多久啊？”
“卧槽。”胡一洲送到嘴边的烟放下来，瞪眼道，“老板你可别整幺蛾子哈，我计划都定好了。”
旁边施惠轻哼了一声。
很显然，施惠是想与他同行的，只是这小子不上道，没带人家姑娘。
大概率…带了其他姑娘。
胡一洲这小子虽然帅气阳光不假，但讲道理，施惠配他也是配得上的。
川妹子嘛，皮肤那叫一个水灵，而且性格又好。
“所以我这不是问你吗。”
“八月底回。”
“早点。”
“早不了。”
看来这小子之前不是说说，他是真的想放假，反正这小半年钱也赚到了，每月收入都没低于一万。
“你要去哪儿啊？”李丘泽问。
“泰国。”
“你去哪里干嘛？”李丘泽还没说话，施惠怒了，“那边都是那种……你不知道吗？”
这姑娘，李丘泽心想，正是知道才要去啊。
“惠姐，你别像我妈一样好不好？”胡一洲尬笑。
“叫我名字或者小慧！谁是你姐啊？”施惠小腰一叉，十分不爽。
“好好好。”胡一洲举手投降，“我去那边吃水果啊，顺便海边逛逛。”
我信你个鬼。李丘泽心想。
“那我也去。”施惠突然说，“我也喜欢吃水果，我也喜欢去海边玩。”
“这个…你去不太好。”
“为啥？”
“因为…我还有两个表妹跟着。”
“两个，表妹？你确定？”施惠斜睨着他。
没记错的话，上次就有一个表妹过来找他玩，为此还请了一天假。
第二天刚好周一开会，瞅着走路时腿肚子就有点打哆嗦。
“一洲你表妹还真多啊。”李丘泽揶揄道。
“嘿嘿，一般一般，主要姨多。”
“要我说你把施惠带上也行啊，表妹怕什么对吧……”李丘泽说着的时候，胡一洲对他狂使眼色。
不过他权当没看见。
娘的，我说表妹你就信啊，老板你别忽悠人，你丫的有些事迹我也是听说过的，你是这么单纯的人？
呸！
胡一洲叫苦不迭，施惠虽然没有太大反应，但漂亮的大眼睛里有了些光亮。
“然后好好玩玩，也别待到八月底了，八月中旬回来，我有点事情想交代你们。”
“老板你说。”不等胡一洲开口，施惠忙道。
当下，李丘泽便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一百五十万，足够再开一家店了。
不过倒也不用太急，他想看看第一家店装到差不多的程度，是怎样的效果。
有问题第二店就可以及时改进，没问题最好。
而且有两家店的话，人员上也好安排一些。
他现在有四名店长，都是铁了心要跟着他的，那他就不能亏待人家。
到时候先一家店安排两名，正副店长嘛，凑合一阵儿。
台市刚好有四个主城区。
他的初步计划就是在这四个主城区中最好的地段，开上四家店。
后面的事情后面再说。
先将品牌影响力扩散开。
等这两家店赚钱了，再开第三家和第四家，相信不会太久，到时候四名店长就都有“地盘”了。
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现在就说这第二家店。
他不是暑期有计划吗？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因为要去很多地方。
张杆虽然在台市吧，但小杆子还是太年轻了，路捋顺了给他走还行，独自干稍微大的点事，还欠些火候。
所以李丘泽就想着让胡一洲和施惠，这两个强援，到时候辅助他一起。
三个人去市政府所在那个区，物色一家好店面，当然他这边也会做参谋，然后最好还能凭三人之力将店铺成功拿下来。
这样他回来后，就能直接让巧眉姐操刀设计了，无缝连接。
效率最大化。
总不能凡事都他这个老板来亲力亲为，底下人的能力也需要慢慢培养，从小到大。
张杆就不说。
无论是胡一洲也好，施惠也罢，经历过最近的一些事情后，人品和心性他都已经看清了，没拿他们当外人看。
“明白了。”施惠点头，“放心吧老板，找家好店铺而已，应该没有问题，估计就是谈转让什么的时候麻烦一点。那我们就八月中旬左右回，然后就……”
“等等等等。”胡一洲忙不迭将她打断。
什么叫“那我们就八月中旬左右回”？
我答应要带你一起了吗？
大姐你搞清楚点状况啊！
“咋了？”施惠哪里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凑到他耳边问，“你表妹有我好看？”
这他娘的要我怎么说？
各有各的好。
也许你稍微好看一点，不过我两个“表妹”年轻，年轻就是资本。
“那…还是小慧你好看一点。”胡一洲再次讪讪笑道，同样小声回道。
还说起悄悄话。李丘泽无语。
“胡一洲我告诉你一件事。”
“啥？”
“我有几套很漂亮的泳装，都是比基尼的那种。”
“噗！”
这暗示也太明显了，胡一洲下意识瞅了眼她傲人的胸脯，情不自禁咽了口唾沫。
二十岁左右的两个还没太长开的“表妹”，单从身材和风韵这方面讲，那确实不及她。
艹，有点把持不住了！
这几乎就等于在说：“胡一洲你如果带我去，我就和你上床”。
真要带去了，也就是轻轻一推的事。
想他胡一洲堂堂热血青年，精力充沛，遇到这样的好事，怎能不心思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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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又很忐忑啊。
真要把施惠睡了，这以后还怎么浪？
俩人的生活离得太近了。
这不符合他胡一洲一贯的泡妞宗旨。
容易搞出问题不说，还绝了自己的后路。
得不偿失啊。
“你俩偷摸着聊啥呢。”李丘泽微笑着问，“这样吧，你俩如果一起去泰国旅游，就当公司的半个团建，来回机票公司报销。”
施惠啊，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李丘泽已经看出来，胡一洲想不想睡施惠先不提，反正施惠挺想睡胡一洲的。
问题不大，算不上办公室恋情，后面不让他俩人一家店就是。
能帮一把是一把。
上次陈松找施惠，她的做法让李丘泽很是满意和解气。
“谢谢老板！”施惠一阵小激动道。
“老板你这……”
胡一洲想想带施惠去，可以省一大坨子，带那两个去，还要亏一大坨子，想法开始有点松动了。
第二百八十五章 助攻施惠
第二百八十七章 李大兄弟和高小妹子
夏虫呱噪，热浪滚滚，天地像一个大熔炉。
学校前天宣布放假，今天校园里还没有显得特别冷清，不过304宿舍已经空了。
除张杆外，另四头牲口全被李丘泽送去“深造”了。
台大南门口的欧香阁关门，齐薇不在，张杆不会一直在，生意回暖的草茶一号店基本“落入”夏语桐手中。
李丘泽又给她配了两名店员。
嗯，都是女生。
再加上王小毛，应该能张罗过来。
席恩娜今天如约去了大众4S店上班。
盛达广场那家店铺的装修工作，李丘泽全权交给了巧眉姐，材料差不多备齐了，这两日就可以动工。
“老巢”这边的所有问题都解决了，李丘泽准备开启自己的旅行计划。
我国饮食文化博大精深，传统糕点多不胜数，远比西式糕点的种类要丰富。
又因各地的物产和风俗习惯不同，逐渐形成不同风格的地方风味和派系。
主要有京派、津派、苏派、广派、潮派、宁派、沪派、川派、扬派、滇派、闽派等。
李丘泽提前做足了功课。
当然这些地方他不会全去，那别说一个暑假，去到每个地方都要寻觅、研究和学习，一年时间都未必够。
在如此争奇斗艳的糕点派系之中，又数京派、津派、苏派和广派，四派最为强势。
或者说名气最响，更被大众所接受和喜爱。
所以他暑假的安排便是四个地方：首都、津门、苏市、羊城。
先去哪里显而易见，肯定是由近到远。
第一站目的地——苏市。
常言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杭城李丘泽去过不止一回，但苏市还真没去过。
也有股新鲜感。
不过他首先还得去趟杭城，与江虞婉汇合。
……
三天后。
动车飞驰在钢轨上，窗外在烈日的灼烤下，显得蔫蔫搭搭的旷野，若隐若现。
正值午饭点。
叶飞一直推脱说不吃。
三十五块钱一份的盒饭，李丘泽还是买了两份，两荤一素，一个生炒鸡，一个番茄炒蛋，一个炒时蔬。
食材还行，没炒出味道，好像全部是白水煮的一样。
李丘泽尝了两筷子实在吃不下。
这年头的动车伙食他是真没吃过，本想看看会不会踩雷，显而易见终究没能幸免。
叶飞倒是不太在乎，大口扒饭，似乎吃得很香。
也有可能是心疼钱。
李丘泽将自己基本没动的饭菜，递给了他，叶飞憨憨一笑，也不矫情，照单全收。
吃饱喝足，不忘将垃圾收拾一下，送到卫生间旁的垃圾桶扔掉。
车厢广播提示，已经到了宁市。
“小飞啊。”
“嗯？”
“之前和你讲过，这次会有一个姐姐…嗯，也有可能是两个，陪我们一起，她们到时候可能会向你打听一些关于我的事情，你这边…可要想好了再说，别搞出有的没的东西。”
叶飞挠了挠头，啥叫有的没的东西？
李丘泽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递给他一个“你懂的”眼神。
叶飞不傻，领悟到了。
猜想其中至少有一个姐姐，与李哥关系匪浅，可能就像小桐姐和小娜姐一样。
哔嘀阁
“李哥，我懂了。”
“嗯，你到时候实话实话就行，别让人家搞误会了。”李丘泽脸不红心不跳道。
他还是个光棍有没有？
那就不怕人说。
就怕叶飞不善言辞，到时候支支吾吾的，引人家姑娘胡思乱想。
谁还没两个玩得好的异性朋友对不对？
本来还不至于需要特地交代一番，这不…现在江姑娘对他有所怀疑吗？
值得一提的是，原本暑期出行的计划，只有他和江姑娘俩人。
这不叶飞这个秘密武器必须带上么。
于是便和江姑娘电话里耐心解释了一下。
江姑娘一看二人世界没戏了，便问：“那我能不能也带个人”？
李丘泽哪里能拒绝。
想着她如果真带的话，那应该不会再有别人，就是与她同班同宿舍的那个北方小妞——高媛媛。
那姑娘胖嘟嘟的，还挺可爱，性格方面一看就是典型的北方人，很是豪爽。
不过其实外表上面不太像北方人。
一米六出头的身高，比江虞婉要矮好一截，白白胖胖的，皮肤水灵，细眉大眼，更像南方的小家碧玉。
不过她是真胖，不似夏语桐那种恰好到处的微胖。
吨位应该能有一百一左右。
…
…
动车到站后，李丘泽和叶飞一人拎着一只硕大的行李箱，背上还各背一只包，在站内上了一辆出租车，直奔浙大紫金港校区。
【我到了，刚下动车，现在过来你们学校。】
李丘泽特地耗了几天才过来，就是等江姑娘他们放假，昨天刚放的。
【好。那我和媛媛出来，你在上次那个地方等我们。】
还真带上了。
也好。
俩俩配个对，不然叶飞一个人，那就真成了电灯泡，而且小伙子估计自己也会尴尬。
倚在去年国庆、初次过来找江虞婉的那个校门口的路边大树下，等了会儿。
只见两个同样大包小包的女生，从校门口缓缓走出来。
李丘泽唤了声招招手。
眼神在江姑娘身上定格。
她与席恩娜属于同类人，走在哪里都是众人的焦点。
高挑的身材亭亭玉立，而且玲珑有致——某种程度上讲，江姑娘也属于微胖型的身材。
毕竟家里开饭店的，从小伙食好。
体重与夏语桐是相当的，不过因为更高挑，所以看起来只算微微胖，没到夏语桐那种脸上带婴儿肥的程度。
她今天穿的是一身雪白的棉纺长裙，由于太阳太烈，戴着一顶乳白色的荷叶帽，脚下一如既往的帆布鞋，低帮款式。
白皙的左手腕上戴一只银饰手镯。
皮肤白的在阳光下都有些晃眼。
小脸粉嫩，白里透红，吹弹可破，如小蒲扇般的睫毛眨巴眨巴，小半年没见，身上的那股仙气不减反增。
李丘泽这时就在想啊，她如果穿上汉服什么的，那就是妥妥的画里人儿了。
江姑娘与席恩娜的不同也很明显。
席恩娜周身五米长的气场，比如夏语桐，有心和她结交吧，却压根不敢打交道。
在不熟悉的人眼里，就是一尊冰山女神。
尤其是男生，私下都称其为“魔女”。
江虞婉与她刚好相反，不是说没有气质，只是她那股气质温和如水，任谁见了都想上前亲近一番。
而她也不像席恩娜一样，拒人以千里之人。
她这种款式的女孩，老少通杀，男女通吃。
很难有人不去喜欢。
明明气了李丘泽好久，此时分别小半年未见后，上前依旧是温柔一笑：“很热吧，给你们带了冰饮料。”
说着从挽在手腕上的塑料袋里，取出两杯瓶红茶，分别递给李丘泽和叶飞。
“你就是小飞？”
关于叶飞的事情，李丘泽原原本本地和她讲过。
江虞婉秋水般的眸子望着叶飞，含笑打招呼，眼里有股止不住的心疼。
“***好。”刚才她们走过来时，李丘泽已经和叶飞介绍过。
“呵呵，别叫**啊，听着怪怪的，叫我小婉姐吧。”
“小婉姐好。”叶飞憨憨一笑，心头有股异样。
雪儿有危险了呀！
他在台市也生活了快两个月，李哥的生活圈子了解得大差不差。
在那边，雪儿有两个竞争对手。
一个小桐姐，一个小娜姐。
小娜姐好像又似乎没有威胁，因为她是不婚主义者，另外性格的话……一般人不太好接受，李哥也很难吃住她。
小桐姐的话，虽然挑不出什么毛病，但是他个人觉得，雪儿和小桐姐比，未必没有优势。
而眼前这一个……
劲敌啊！
她相貌不输小娜姐，性格看起来比小桐姐还好，还是浙大高材生……
麻烦大了！
“我呢我呢。”旁边高暖暖放下行李箱，单手插着腰问。
“小…暖暖姐好。”
“嘿，你也好，你也好。”
高暖暖热络地和叶飞打过招呼后，眼神落在李丘泽身上，昂着圆圆的脸道：“算你会教，不过，咱俩还有账得算一算！”
李丘泽：“……”
娘的，带上这妞，似乎不是什么好主意啊。
第二百八十六章 四人行
第二百八十八章 古巷游
江虞婉她们还没有吃饭，一直等着李丘泽俩人过来。
那李丘泽也就不提在动车上已经吃过的事情。
再说他也确实没动两筷子。
至于叶飞，两盒盒饭顶多也就吃个半饱，补一顿才叫刚刚好。
四人拦下一辆出租车，由于行李太多，后备箱都装不下，背包都只能抱在怀里。
这附近江虞婉和高媛媛熟门熟路。
“你们想吃什么？”江虞婉从后座上，拍了一下坐在副驾驶上的李丘泽问。
“看你们呀…媛媛想吃啥？”
江虞婉微微一怔，都不问我，问媛媛？
“你请客？”高媛媛回话。
“必须的嘛。”
“哼哼，那可别怪我宰你一顿！”
日了狗，这是个什么节奏啊，带了只火药桶？
李丘泽心头冒汗。
他和江姑娘分隔两地，平时只能靠电话或者QQ联系，有些事情就没那么好搞，上次江姑娘显然生气了，他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修复到现在这个程度。
我的亲姐啊！
你就不要再整幺蛾子了。
“那就吃日料，我知道前面有家店。”
李丘泽敢不从吗？
日料店里，一间榻榻米小包厢中，服务员拿来菜单，李丘泽反手就塞到江虞婉和高媛媛面前。
“小婉你来。”
“你点吧，我很少吃日料，不懂。”
高媛媛也不客气，接过菜单后，张口就来，贯口一样：
“和牛手握寿司、狮鱼手握寿司、甜虾手握寿司、比目鱼裙边、和风鳗鱼饭、三文鱼刺身、昆布豆腐味噌汤、海鲜乌冬面……”
一边报，还一边笑眯眯望着李丘泽。
似乎想将他吃心痛。
李丘泽面不改色，稳如老狗。
不怕她宰，就怕她不接受糖衣炮弹。
一顿日料就想吃穷哥们儿？
媛媛姑娘显然不太了解他的底蕴。
不过话说回来，就是江虞婉都不甚了解。
“够了吧媛媛。”李丘泽还没心痛，倒是将江虞婉弄心痛了。
她可一直没忘记李丘泽和老妈之间的承诺。
李丘泽现在可能有点钱，但是想要实现这个承诺，肯定还远远不够。
钱不能乱花。
“小婉，日料都很小份的，不多。”话虽然这样说，不过高媛媛还是放下菜单，就此罢手了。
很快，一份份菜肴上桌，小小的长条桌很快便被摆满。
“江虞婉，来来，多吃点，你看你都瘦了。”李丘泽夹起一只天罗妇大虾，放进江虞婉的碗碟中。
江虞婉心头甜蜜，只是脸上刚浮现出笑容……
“来，媛媛，你也是的，比上次见时瘦多了。”李丘泽架起一大块炭烤和牛肉，放入高媛媛碗中。
哼！
江虞婉闷头吃饭，不再理这家伙。不过想到什么，又温柔地对面说了声：“小飞你也吃啊，别客气，不够再叫。”
叶飞很能吃这件事，她也是知道的。
李丘泽当时不想着哄她逗她吗？拿某回他们在自助餐厅吃饭的事情，当笑话讲给她听。
叶飞憨憨一笑，点点头，日料，他长这么大还是头回吃。
感觉……好坑。
都是这么小一份的，那得吃多少才能吃饱？
江虞婉的表情李丘泽尽收眼里，不过她现在生点小气不重要。
做事要分清主次。
得先将高媛媛这只火药桶扑灭掉。
将祸乱止于萌芽之中。
她想对什么事情发难，李丘泽很清楚。
那个答案，他现在给不了，能给不早给了？
决计不能让她借题发挥。
高媛媛这身白肉显然不是白长的，明显是爱吃之人，如今还有人伺候，吃得那叫一个痛快。
见她喜欢吃炭烤和牛。
饶是这东西快小三百一份，李丘泽眼睛都不眨一下，招来服务员，又要了两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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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够了。”
这一搞，高暖暖倒有点不好意思了。还下意识看了眼旁边。
“没事没事，这还是第一回和你吃饭呢，上次一见，就感觉十分投缘，想交你这个朋友，放开肚子吃吧，今天必须吃高兴！”
李丘泽满脸无所谓，拍着胸口道。
“这东西贵着呢，你刚才没看菜单……”
“再贵也不怕，吃能吃几个钱？赶紧吃，再说钱的话，我可要翻脸了哈。”
这大兄弟，可真够意思啊。高媛媛心想。
小嘴不停咀嚼，腮帮子塞得满满的，吃得满嘴流油，这顿她是真吃爽了。
日料贵，其实她也没吃过几次。
她家说到底还是个农民家庭，也就有个几百亩地罢了。
她们东北那边吃东西才叫便宜。
今天这一顿的花销，都够摆好几桌酒席。
吃饱喝足，高媛媛都打起嗝了，江虞婉小猫肚子就更不提。
李丘泽的心思根本不在饭上。
刚才一直没怎么好意思吃的叶飞，见大家是真吃不动，抱着浪费可耻的心思，这才开始清理战场。
江虞婉不是小肚鸡肠的人，没有真生气，李丘泽如此待她闺蜜，她也觉得脸上有光，问起旅行的具体安排。
“先去苏市，完了南下去羊城，最后留到首都那边，过去应该刚好赶上奥运会，到时候你们想看什么项目，带你们去看看。”
江虞婉笑着点头，没有任何意见，全凭他安排，颇有点妇唱夫随的味道。
“那……”旁边高媛媛这时倒是一阵踌躇，没想到李丘泽的计划这么吓人，这样下来兜一圈，几乎大半个中国了，“得花多少钱啊？”
说着，从旁边的背包中摸出自己的花皮钱夹子。
里面虽然提前准备好了，塞得鼓鼓囊囊的，不过也就三千块钱。
就这还是特地向老爸申请的旅游基金。
说是要和最好的闺蜜出去旅游，她每每打电话回家，都会让江虞婉接一下，以至于她家里人现在都很喜欢江虞婉。
说是和她一起，家里破天荒居然同意了。
老爸大手一挥，还给打了三千大洋。
“我就这么多，不知道够不够。”她讪讪笑着，将钱包扯开，给李丘泽看了看。
江虞婉正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李丘泽已经抢先开口，横眉冷对：“媛媛你这什么意思，看不起谁呢？跟我一起出去玩，还要你花钱？”
高媛媛：“？？？”
一分钱都不让我花吗，还有这样的好事？
实际上这事她和小婉早就合计过，小婉倒也说了，李丘泽为人大方，和他一起用不到太多钱。
但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车票、吃饭、住宿这些，难道也不需要自己付钱吗？
要知道，可是她拉着拽着听说李丘泽带了个男生后，也要跟着一起的。
旅游吃美食这种事情，对她来说诱惑力太大了。
“钱包赶紧收起来，像话吗？你一个女孩子，我们大老爷们儿带你出去玩，能让你花钱？我们不要面子的？”
高媛媛：“……”
这大兄弟，真是没话说啊！
“媛媛我警告你，接下来的旅行，不管做什么，你如果敢偷摸着付钱，我可真生气了！不跟你开玩笑。”
李丘泽表情愠怒道。
“……噢。”
人爷们儿都将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高媛媛还能说什么？
只好把钱包收起来。
不过再看向李丘泽的眼神，明显有些不同了。
他们东北，就讲究一个礼尚往来，你给我面子，我给你里子。
如今人家真金白银都不要她的。
免费带她游半个中国，还带去看奥运会。
心里一时间感动得稀拉哗啦霹雳啪嗒的。
“李丘泽，啥也不说了。”高媛媛端起茶杯，以茶代酒，“你以后就是我兄弟！”
说着，一饮而尽。
哟，成了！
比想象中要好搞得多啊。
李丘泽心头大喜，同样杯翻茶尽。
东北姑娘，爱了爱了。
够豪迈，够爽快。
那既然我都是你兄弟了，总不至于再对我喷火吧？
“高小妹子。”
“李大兄弟。”
“哈哈……”
杭城到苏市不足二百公里，坐火车反而不方便，因为要绕啊绕的，多走很多冤枉路。
吃完饭后，四人乘出租车，直奔客运中心，准备坐汽车前往。
反正今晚赶到那边歇脚就行。
第二百八十七章 李大兄弟和高小妹子
第二百八十九章 海岛行
古宫闲地少，水巷小桥多。
苏市这个地方，自古便被文人墨客所喜爱，也是天下富庶之地。
此间园林别院多不胜数，涓涓小河从城市中蜿蜒穿梭而过。
随意挑个地方，感觉都能当做留影的背景。
李丘泽倒是有些后悔没带个相机过来。
至于这年头的手机拍照效果，不提也罢。
时值上午，昨夜休息一宿后，四人全都精力充沛，迫不及待出来游玩。
当然也是工作。
毕竟他们的工作就是寻找美食糕点。
这是一条青石铺就的古巷，二面是有些年头、大多翻新过的苏式小楼，右手边再往外有条小河。
即便是洋洋烈日，古巷中的行人也不少，不少人操着外地口音，有些还穿着统一的T恤，显然是组团过来旅游的。
主要这条古巷是非常著名的美食打卡地。
李丘泽四人也是从酒店工作人员那里打听到的，此时他和叶飞一人戴顶鸭舌帽，漫步在小巷中，目光左看右瞧，没忘记他们来此的目的。
前面有两顶地方特色的油纸伞。
不仅能挡雨，还能遮阳。
左侧的纸伞下美人如画，似乎为了配合这千年古城的风韵，江虞婉今天穿了一条很素雅的丝质长裙，香肩半露，肌肤欺霜赛雪。
这裙子质地轻柔，微风拂过，将她窈窕的身段很好勾勒出来。
引得路过行人纷纷侧目。
这也是为什么李丘泽刻意走在后面的一个原因。
江姑娘的腰臀比虽然不如“魔女”席恩娜那么夸张——如果说夏语桐有张漫画脸，那么席恩娜就有副漫画身材。但也是该凹的地方凹，该凸的地方凸。
屁股蛋没有席恩娜那么挺翘。
胜在丰腴。
却又和夏语桐那种小胖墩不太一样。
单论身材的话，夏语桐是不及江虞婉的。
至于脸蛋，不好比较，完全不同的两种风格。夏语桐其实是一张瓜子脸，不过带了些婴儿肥。
江虞婉是一张标准的鹅蛋脸。
有种古典美人的风韵，与此地显得相得益彰，身在这样的地方，换套古装，挽个发髻，直接搬台摄像机过来拍电影都不带化妆的。
“嘿，小婉，我发现李丘泽一直盯着你屁股看。”高媛媛小声道。
“别…瞎说。”
“瞎说什么呀，不信你回头看呀。”
江虞婉脚步微顿，俏脸半侧，发现李丘泽目光锁定在自己背后，视线下沉。
还真是。
“你干嘛呢！”江姑娘小声嗔怒道。
周围左右全是人，也不知道收敛点。
不过这个想法刚生起，她脑子里又不禁想着：如果四下没人的时候，他想看，该给他看吗？
应该……会给吧。
她不确定地想着。
毕竟嘴都给他亲过了。
“你今天这件裙子真好看。”李丘泽笑了笑。
“你，走前面来。”江虞婉心头一美。
上大学之前她从没化过妆。
她很清晰地记得第一次化妆是为什么，因为李丘泽说要来找她玩，她央求媛媛帮她化的。
一年过去的今天，简单简单的淡妆对她来说是一件信手拈来的事情。
太浓艳的妆容她也不喜欢。
而且上大学之后她还学会了打扮自己。
以前她从不会穿这种吊带的裙子——身上这件上周刚买的，今天第一回穿。
其实，她就是为他而买。
所以他说好看，自己当然欣喜。
“大兄弟，你是不是馋我家小婉的身子呀。”高媛媛这话刚说完，便被江虞婉红着脸掐了一把。
2008年，有些事情已经很开放了，年轻男女之间，像他们这样的大学生，说点荤话见怪不怪。
君不见304宿舍每晚必不落下的就是晕段子。
“这都被你发现了。”李丘泽咧嘴一笑。
弄的江虞婉脸蛋越发红艳。
“要不晚上我挪窝？给你腾地方？”
“媛媛！”江虞婉小脚一跺道。
明明说好的，等见到李丘泽一定怼死他，替自己出气。
这才出门第一天，胳膊肘就开始往外拐。
李丘泽笑了笑没回话。
高小妹子就算真挪窝了，此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现阶段想睡江虞婉的难度系数，那不是一般的高，李丘泽感觉比睡席恩娜都高。
毕竟席恩娜是个性格“阴晴不定”的人。
而且思想十分开放。
真要时机恰到好处，冲动之下，大战有可能说来就来。
江虞婉不同，没到洞房花烛夜，牵手亲嘴这些问题都不大，但最后的防线，她一定会守得死死的。
除非李丘泽耍什么花招，在她心不甘情不愿的情况下。
但是这种事，李丘泽并不想干。
否则去年国庆的时候他就有机会。
四人一路前行，李丘泽与两个姑娘并排而走，蹭着江虞婉的油纸伞，叶飞稍稍落后三人一些。
高媛媛拉他过来蹭伞，这小子害羞不好意思钻进去。
期间李丘泽垂下的右手牵了江虞婉一下，不过被她不留痕迹甩开了。
倒不是不给牵，还在生气什么的，主要江姑娘脸皮比较薄。
这时李丘泽就感慨啊，如果没带叶飞和高媛媛那该多好。
他现在保管和江虞婉手牵着手，一阵腻歪。
奈何此行的主要目的并非游玩。
“卖薄荷糕，新鲜的薄荷糕呢……”前方传来一阵吆喝声，李丘泽眼前一亮。
“小飞！”
吸取上辈子被社会摩擦的经验，如今李丘泽做事还算沉稳，不打没把握的仗。
虽然说是出来寻找美食糕点，但其实出发之前他早就做好功课。
眼下不像九十年代，已然是一个信息社会，很多东西网上都能查到。
苏市自古便是富庶之地，苏市人爱吃、会吃、懂吃。对于苏式糕点，也就是本地话的“点心”，苏市人更是情有独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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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式糕点在我国糕点发展史上占有很重要的地位，萌芽于春秋，起源于隋唐，形成于两宋，发展于明清。
据古籍记载，明清两朝的苏市糕点种类就非常繁复了，有定胜糕、云片糕、马蹄糕、雪糕、花糕、蜂糕、百果蜜糕、脂油糕、乌米糕、三层玉带糕麻饼……
还有月饼、巧果、松花饼、盘香饼、棋子饼、香脆饼、薄脆饼、油酥饺、粉糕、火炙糕等等。
数都数不完。
不过遗憾的是，在岁月更迭中，很多糕点的制作方式早已失传。
又或者不符合时代变迁后老百姓的口味，逐渐被淘汰了。
现如今传流下来的已经相当少。
但市面上仍然存在的，几乎都是经典中的经典。
这薄荷糕就是其中之一。
薄荷糕还有一个近亲，叫作“薄荷猪油年糕”，这玩意儿据说本地人通常冬天才吃，而薄荷糕就合适夏天吃，是一道消暑佳品。
当然，李丘泽的了解全来自网络，他甚至见到没见过这玩意儿。
四人循着声音找过去，在一家档口的铺面上，终于见到了薄荷糕为何物。
是一种表皮雪白的松糕类食品。
店家没有现场制作，所以表皮以下有什么，或者有没有暂时都不清楚。
“几位帅哥美女，来点？这大夏天的，咱们这薄荷糕刚好降火。”
这东西看起来并没有十分美味的样子，店家口才倒是不错，听他这么一说，俩姑娘倒是来了些兴致。
天儿是真的热。
胸口像有把火在烧一样。
“先来四个我们尝尝。”李丘泽掏出钱。
“好嘞！”
也没要袋子，每人直接拿一只，当场开吃。
高媛媛迫不及待咬了一口后，下意识摇头：“我不太喜欢。”
江虞婉轻咬一口尝了尝：“我感觉还行。”
这大概就是南北口味的差异化吧。
李丘泽拿起薄荷糕一口半个，里面有馅儿，他能吃出来的材料有薄荷和绿豆，吃到嘴里萦绕着丝丝凉意，很小清新的感觉。
可以吃，但也算不上非常好吃。
与他三人不同，叶飞吃得很慢，一边吃，一边放在眼前打量。
“他真有这么厉害？”江虞婉戳了李丘泽一下，小声问道。
“嗯。你不得不相信，这个世界确实有天才，而且行行出状元，我亲自试验过的，那次的糕点比这个还复杂，他只吃了一只就能完全复制出来，甚至比人家师傅做的都好。”
江虞婉咂舌。
高媛媛伸长脖子听着，听完拍了拍叶飞问：“小飞，你真能把这东西做出来？”
说完，还补充一句：“马上就能？”
叶飞憨笑着点点头。
“这小子，吹牛不打草稿。”店老板大笑，说他这是祖传的手艺。
叶飞也不解释。
再次看了看手里的薄荷糕，心想，就这，还需要祖传？
绿豆泥中掺入薄荷倒是有点意思，不过如果让他来做，他不会这样做。
这样做出的糕点，太希拉平常了，不说别人，雪儿都不会喜欢。
第二百八十八章 古巷游
第二百九十章 泳衣
苏市第十天。
想象中的计划于现实情况有些不太一样。
这趟旅行与其说是出来寻觅美食糕点，偷师学艺，倒不如说是给叶飞涨见识。
这十天，本地市面上存在的糕点，李丘泽一行几乎全都尝过，包括一些地方特色小吃。
让李丘泽、江虞婉和高媛媛眼前一亮的糕点，倒也不是没有。
不过叶飞的标准要比他们高得多。
目前为止，还没有一样糕点能真正进入他的法眼。
那收获有吗？
自然也是有的。
叶飞长这么大，这次是第一次离开浙省，这些天尝过的糕点虽然在他的标准下，平平无奇了一些，却给了他很多灵感和启发。
自己备了一个小本子。
每天回到酒店后，便专心致志地开始记录起来。
李丘泽“借”来看过，上面不仅有当天尝过的一些糕点的用料配比，和他自己分析出来的制作方法。
还有些他灵机一动下的创新点子。
在叶飞的心中，糕点并无中式和西式之分，他的想法只有一个——做出最好吃的东西。
使用任何技艺和方式。
人有这种创新精神，那李丘泽必须得尊重啊。
虽然他的初衷是传承传统糕点文化，但是在传统糕点的基础上进行改良，即便是加入西式的制作工艺，他也是可以接受的。
社会在进步的同时，其他所有东西也理应进步，海纳百川，有容乃大，这本身就是我中华之风韵。
墨守成规是不可取的。
相信基于这些传统糕点改良出来的点心，与西式糕点也是有明显区别的，核心元素还在。
那么就够了。
夜已渐深，客房的书桌旁，叶飞还在忘我地写写画画。
本想看看电视，又怕打扰他，百般无聊之下，李丘泽踮起脚尖出了门，来到隔壁。
“叮咚！”
这是家四星级酒店。
带妹子出来玩，太寒碜不是李丘泽的风格。
房门打开，露出江姑娘俏丽的鹅蛋脸：“哎呀，出去出去。”
李丘泽正准备走进去时，江虞婉忙不迭将他往外推。
“咋了？”
“媛媛在洗澡。”江虞婉指了指身后，卫生间的磨砂玻璃门关起来，里面有灯光，还有哗啦啦的流水声。
“那不正好？”李丘泽邪魅一笑，钻进房中，一把揽住江姑娘的腰肢。
这家酒店的客房设计，卫生间还比较隐秘，从外面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江姑娘惊呼一声，下一秒小嘴便被李丘泽堵上，俏脸上瞬间掠上两缕红霞。
机会难得啊，李丘泽可不愿错过。
这些天高媛媛和江姑娘几乎形影不离，想干点坏事一直没找到机会。
江姑娘应该刚洗完澡不久，刷过牙，小嘴里清新甜蜜，李丘泽不断索取。
江姑娘在他后背上轻捶了两下，身体慢慢软下来，感觉浑身乏力，只能任由他做坏。
“怎么了小婉？”卫生间里传来声音，水流声停止，高媛媛大概率听到了动静。
“呃…没没，没什么。”
江姑娘脸皮薄，这下如惊弓之鸟，说什么也不再让他亲了。
扭动身体想从他怀里挣脱开。
李丘泽岂能让她如愿？
江姑娘现在只穿了一件丝绸面料的短裤，和一件纯棉小T恤，那身段，抱在怀里，拿烙铁烙手李丘泽都舍不得放开。
揽住她腰肢的手顺势一滑，便覆在了江姑娘丰腴的臀部上。
“呀，李丘泽，你别乱来！”江虞婉吓了一跳，去掰他手，却根本掰不动。
“我没乱来啊，摸摸还不行吗。”
这手感，真是绝了。
弹性堪称惊人。
就在江姑娘小脸红得发烫，不知道该怎么办时，身后斜侧的卫生间的磨砂玻璃门，倏然打开一些，露出一张圆圆的脸蛋，还有半边香肩。
李丘泽下意识抬头望去。
四目相对。
“啊——”
娘的，什么都没看见好吗，能不能别杀猪一样的叫？
“走走走，赶紧走！”
江虞婉虽然背对着那边，但立马意识到什么情况，踮起脚尖，伸出白嫩的小手，一把捂住李丘泽眼睛，用力将他往门外推。
“啪！”
房门死死关上。
房间里，江虞婉忙不迭冲进卫生间，看到高媛媛靠在墙壁上，不停拍着胸口，忙问：“没被他看到什么吧？”
高媛媛眼里掠过一丝狡黠，有意逗逗她：“呜呜呜~什么都被他看见了！我不管小婉，他必须对我负责！”
江虞婉：“！！！”
该死的李丘泽！
这下可怎么办？
问题是…他对你负责了，我…咋整？
她甚至都没怀疑，因为媛媛向来大大咧咧的性子，还真有可能啥都不穿，直接从卫生间跑出来。
“媛媛……”她显得极不好意思地望着高媛媛，“我…代他向你道歉，我让他…待会儿过来给你赔罪，你…狠狠打他一顿怎么样？我帮你！我…让他补偿你，你…想要什么都可以，你看……”
哈哈，太有意思了。
“不行！”高媛媛佯装伸手抹眼泪，反正身上本就湿漉漉的，旁人根本分辨不清，“我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他…把我看光了，在我们这边，这样必须要结婚的！”
江虞婉：“……”
呆立原地，人都麻了。
只感觉手脚冰凉。
很快长长的睫毛扑哧扑哧扇动，秋水般的大眼睛里涌起水雾。
一边是自己喜欢的男孩，一边是现如今最好的闺蜜。
她太难了！
卧槽，过了……高媛媛见她这副模样，不敢再开玩笑了，骤然满血复活，圆圆的脸上展现出笑容，上前拉起她的手道：
“好啦好啦，骗你的，他什么都没看见，就看见我脑瓜了，我都模模糊糊听到他声音了，怎么可以就这样跑出去。”
心情陡然峰回路转。
“真的？”
“肯定的呀，不然把老娘看光了，我可真要他负责！”
眼中水雾消散，江虞婉在她胖乎乎的一小肚子上，轻轻拍打一下。
刚才真是吓坏她了！
高媛媛也不介意，双手吊在她的脖子上，笑眯眯问：“刚才你俩在外面干啥呀？”
“没…没干啥。”
“嘁，以为我没看见，他两只手在你屁股上揉啊揉的，某人可没反抗噢。小妮子，你思春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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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没有！”
“哟，还嘴硬。”
“等下一站咱俩分房睡吧，给你们创造机会，免得以后赖我。”
“不用。”
“哟，还害臊，我都不说什么，你害臊个啥。我待会儿去问问李丘泽，看他想不想。”
“别。”江虞婉一把拉住她。
李丘泽那家伙怎么可能不想？
可如果真这样的话，麻烦就大了。
到时候李丘泽真想做坏事，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制止得住。
高媛媛看她这架势，哭笑不得：“先撒手行不行，我还能就这样跑过去？”
她可什么都没穿。
…
…
次日傍晚，一行四人找了家据说百年老字号，吃完最后一顿苏帮菜，出发前往机场。
下一站，李丘泽准备多待一阵儿。
因为江姑娘说，想看看海。
长这么大还从未看过海。
浙省这边的东海实在没有看头，海岸线的水是黄色的，浑浊不堪。
南边的海就不同了。
所以这趟航班的目的地不是羊城，李丘泽改了计划，前往琼岛。
两地相距不远，饮食习惯上大差不多，而琼岛作为旅游度假胜地，相信该有的好吃糕点，应该都有。
大不了玩好后，再去羊城兜一圈就是。
时间还很充裕。
隔日上午。
四人抵达琼岛亚龙湾。
琼岛这边海滩很多，亚龙湾被誉为“天下第一湾”，拥有二十公里的漫长海岸线，海湾形似新月，绵延七公里的海滩平坦开阔，浅海区宽达六十米，海水异常清澈，能见度足有7-9米，可以清楚的观赏到珊瑚。
李丘泽以前曾来过一次。
至今都念念不忘。
出租车上，大家都显得十分开心，目光一眨不眨盯着车窗外面。
如果说李丘泽、江虞婉和叶飞三个南方人，对这么蔚蓝清澈的大海心生向往的话，那么高媛媛这个东北小妞，此时一个心就全是荡的。
“大兄弟，你真订了个别墅？”
李丘泽笑着耸肩，那还有假。
网上找的，倒也算不上很贵，其实就是民房，人家拿来出租。
正好一天一千。
他们如果开两间客房，其实也差不多。
第二百八十九章 海岛行
第二百九十一章 戏水
这栋小别墅，距离海滩很近，直线距离撑死一公里。
应该刚建成没两年，还比较新，设计也挺时尚。
四人过来时，因为提前联系过，房东已经等在门外。
两层的长条形楼房前面有个小院，院墙足有两米多高，进门是一块草坪，栽种了些花花草草。
房子不算大，占地八十平方左右，家具设施应有尽有。
连厨房都有。
因为有两层嘛，房间很多，足有五间房。
也就是说李丘泽四人每人一间，还能余出一间。
在房东的带领下，四人将行李丢在一楼客厅，楼上楼下看过一遍，都十分满意。
人家房东建这房子的初衷，应该就是拿来出租的。
所以方方面面都花了心思，档次上不输一般的星级酒店，却又有酒店所没有的温馨感。
叶飞看上了一楼的厨房，因为里面烤箱之类的电器一应俱全，苏市那边学到的经验和生出的点子，刚好可以趁热打铁实验一番。
一楼大多是公共区域，只有一间客房，便给了他。
房东走后。
李丘泽帮两个姑娘将行李提到楼上，她们已经开始在选房间了。
准确地说高媛媛兴高采烈在选。
江虞婉显得有些踌躇。
她敢保证，自己如果独自一间房，李丘泽半夜肯定会敲房门。
李丘泽如果知道她的心里想法，就会告诉她一句：何须半夜？
租下这栋小别墅时，他就打好了心思。
没有机会，那就创造机会。
“我就这间了！”高媛媛大手一挥，选了一间比较小，却很温馨的客房。
重点是，里面的床不大。
一个人睡合适，两个人睡，容易掉地上。
她从根源上杜绝了江虞婉再想抱着她睡的想法。
李丘泽笑而不语，拜过把子的，就是不一样。
高小妹子好吃，接下来生猛海鲜必须伺候到位。
“那我就隔壁这间吧。”江虞婉颇有点无奈地说。
“那我就你隔壁的这间吧。”李丘泽随手一指。
江虞婉：“……”
昨夜其实没休息好，飞机晚点，快到凌晨才上的飞机，下飞机后又一路赶过来。
不过四人都没什么睡意。
迫不及待想去海边玩。
大家来到楼下客厅集合，打开电视，将苏市那边带过来的零食在玻璃茶几上摆满，边看电视，边吃零食，边商量着接下来的安排。
“现在还早，要不上午大家还是睡一觉，养足精神，中午带你们去吃海鲜，吃到个三四点，等太阳不那么晒，再去海边玩。”
李丘泽提议。
琼岛这边这个季节的太阳有多毒辣，他是见识过的。
他可不想江虞婉晒黑。
大家都没什么意见，江虞婉和高媛媛开始合计，去海边之前还得去采购一番，买些防晒物品。
“还有一个别忘了。”李丘泽插话。
“啥？”高媛媛问。
“泳衣。”
高媛媛顿时一笑，那模样似乎在说，大兄弟你没按好心啊。
看到江虞婉也用异样的眼神看过来，李丘泽一脸坦荡地摊摊手道：“这不是很正常的吗？你们又要去海边玩，难道穿牛仔裤去啊？”
江虞婉今天穿的是一条水洗蓝的牛仔裤。
大概率是为了坐飞机赶路什么的，考虑到方便。
有两种姑娘不太好意思穿泳衣，一种是身材很差的，另一种刚好相反，身材非常好的。
江虞婉显然属于后者。
至于高媛媛，介于二者之间，身材算不上好，但也不差。
所以她满脸无所谓，直呼买买买。
那江虞婉还能说啥？
毕竟要来海边玩，还是她提出来的。
李丘泽这会儿就满心期待起来，给自己的高小妹子使了个眼色。
买泳衣她们大概率不会让自己跟着。
那么如此重要的任务，便只能拜托给高小妹子了。
当即二话不说，掏出一把钞票来，给没江虞婉，递给了高小妹子：“买最好的！”
他相信高小妹子已经get到他的潜台词——挑性感的买。
泳衣的性感程度，通常是与价格成正比的。
毕竟布料越少，越考验衣服的质量。
李丘泽和叶飞也得买，不过大老爷们儿嘛，简单，刚才一路过来也注意到，这边但凡是个商店里面，几乎都有卖泳衣的。
男人能穿就行。
四人各自回房休息。
李丘泽一觉睡醒时，发现已经下午一点多。
起床洗漱完，出门一看隔壁，门还关着，以为俩姑娘还没起来，来到楼下后，却发现叶飞正在厨房忙活。
中岛上放着大包小包。
“诶~小飞，你出去过啊？”李丘泽诧异问。
叶飞憨笑点头，说和两位姐姐一起出去的，刚回来没多大会儿。
姐姐们去买了化妆品什么的，他去买了些食材。
准备闲时研究研究，将苏市那边得到的点子，做出成品来给大家尝尝看。
“那她们买泳衣了吗？”李丘泽凑近问。
叶飞红着脸点点头，伸手解开一只白色塑料袋，从里面摸出两件崭新的大裤衩，和两件宽松的背心，还有一双洞洞拖鞋。
“这是小婉姐给你买的。”
李丘泽蓦地一阵感动，有种被人惦记着的感觉。
很暖心。
尤其是目光落在背心和洞洞鞋上的时候。
他身上有伤疤，江虞婉是知道的，虽然没见过。
叶飞的装备和他就不同，也是江虞婉给买的，不过鞋是一双人字拖。
江姑娘心思细腻，蕙质兰心。
稍微感动一会儿后，李丘泽拿着衣服上了楼，来到江虞婉房间门口，听到里面有声音传出来。
“天这……媛媛，说了不行不行，这怎么能穿出去啊？”
“咋不能穿出去啊，小婉你穿这件简直绝了，美得冒泡，是个男人都挪不开眼。”
敢情俩姑娘不是没起，而是关起门来在试泳衣。
李丘泽心头一阵燥热。
看模样高小妹子没有让他失望。
这时脑子里就开始浮想翩翩，想着江虞婉到底买了什么样的泳衣呢？穿起来又是什么效果呢？
“哎呀，我不穿我不穿，这布料也太少了，连屁股都盖不住。”
“泳衣不都这样的吗？我的也盖不住啊。”
“那是你肥。”
“好你个江虞婉，敢嫌我胖！”
房间里传来打闹声。
李丘泽真想推门而入啊，可惜门显然反锁了。
好一会儿后，里面再次传来声音：“来，小婉，你再试试这件，我感觉这件你穿起来，李丘泽得流鼻血。”
卧槽，是不是啊？
李丘泽虎躯一震。
“我又不是穿给他看的……”
“是不是你自己不清楚吗？”
“媛媛！”
“好啦好啦，不笑话你了，真没事啊，咱们刚才去大街上，不都有人这样穿？入乡随俗嘛，你看我这件，你看看我胸口，露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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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qio实，高小妹子毕竟胖啊。
平时穿衣服看起来就非常有料。
穿泳衣绝对是颤颤巍巍的景象。
李丘泽心想。
索性不再偷听了，等着看就是。
抬手敲了敲房门：“你们好了没有，好了去吃饭呀，一点半了。”
“噢，马上！”高小妹子回话。
李丘泽回房换上碎花大裤衩，套上背心，洞洞鞋一穿，海岛风情也就出来了。
下楼在客厅里坐了会儿，楼梯上传来动静。
只见高媛媛和红着脸的江虞婉从楼上走下，人均防晒外套加清凉小白裙的打扮，头上还都扣着一顶大沿帽。
李丘泽一看这造型就知道，泳衣已经穿起来，在里面。
瞅着江姑娘裙摆下那双雪白的大长腿，脑子里再次浮想翩翩起来。
“大兄弟，去哪里吃？”高媛媛问。
“那还不是…媛媛你说了算。”
高媛媛嘿嘿一笑，递给他一个“上道”的眼神。
不枉她辛辛苦苦一番怂恿加游说。
出门吃饭的路上，江虞婉刻意走到李丘泽身边，小声说：“待会儿咱们找个海滩上少人的地方，最好没其他人。”
卧槽，这到底是一件什么样的泳衣啊？
李丘泽热血上头。
同时心里也是一美，江姑娘这话有句潜台词——我就算穿了这件泳衣，也只能给你看，其他男人不行。
至于叶飞，在江姑娘心中他只是一个孩子，还是个很可怜的孩子。
可以忽略。
李丘泽笑着点头。
如果真的太性感了，他也介意啊。
第二百九十章 泳衣
第二百九十二章 质问
街道上热浪翻滚，临近赤道的太阳，像是恨不得将人烤成碳儿一样。
风是这个季节大自然最好的馈赠。
其中夹杂着淡淡的咸味儿，深吸一口气，仿佛吃了片海苔一样。
误打误撞，李丘泽找到一家很有意思的餐馆。
它没有菜，或者说没有主菜。
旁边就是一家海鲜市场。
客人想吃什么，自己去买，买来餐馆给加工，支付加工费就行。
省老鼻子钱了。
重点是能吃得更爽。
菜市场里，李丘泽和叶飞负责拎袋子，俩姑娘在前面挑，望着五花八门的见都没见过的各式海鲜，高媛媛眼睛都在放光。
她特别喜欢吃海鲜。
可惜她老家东北那个小旮旯根本没有，有也是冰冻的。
这么多…上百种鲜活的海鲜，过去哪里见过？
每一种她都想尝尝。
如果不是江虞婉拉着，这姑娘真是恨不得一副买空菜场的架势。
实在忍不住。
毕竟李大兄弟都说了，想吃什么就买，不用给他省钱。
嗯，李大兄弟真有钱！
这次旅行，她尝试过很多第一次，包括第一次坐飞机什么的。
感觉过年回家能跟屯里人吹上半个月的牛皮。
买好整好十个菜，李丘泽四人来到餐馆，这时已经下午两点，过了正饭头。
选了一间小包厢，空调开起来，来上两扎鲜榨的冰椰汁，厨房那边大概空闲，不多会儿海鲜就一盘一盘上桌了。
“哇，真的鲜啊！”高媛媛夹起一只大虾，嘬一口便发出惊叹。
那开玩笑，都是李丘泽和叶飞两个劳动力亲自从水箱里捞上来的。
确保每一只都活蹦乱跳。
江虞婉同样吃得很开心，她家虽然是开饭店的，不过地域差别在那里，海鲜吃得也不多。
不过吃着吃着，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吃太饱，待会儿肚皮岂不是鼓鼓的，那穿泳衣多难看？
想着，看了李丘泽一眼，默默放下筷子。
“咋不吃啊？”李丘泽问。
“我吃饱了。”
“你吃多少就吃饱了。来，再吃个螃蟹。”李丘泽夹给她一只肥硕的海蟹。
一只得有七八两。
江虞婉小脸一苦，瞟了眼自己的肚皮，心想这一只吃下去还得了？
“媛媛，我们分吧。”
“好啊，你剥！”高媛媛来者不拒，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只恨自己没有四只手。
海鲜好吃是好吃，不过很多都带壳，剥起来麻烦。
别看高媛媛看似“凶悍”的模样，实际上也吃不了多少，和夏语桐比差远了，比叶飞，更是拍马都不及。
所以最后大部分的海鲜，还是进了李丘泽和叶飞的肚子。
因为吃得很慢，也不算太撑，慢悠悠吃完，已经是四点多。
时间刚刚好，外面的阳光变得温和不少。
四人吃饱喝足，散步般向海滩晃悠而去。
聪明人显然不止他们四个。
这会儿海滩上反而是最热闹的时候，密密麻麻的人头。
海滩上沙粒洁白细软，海水澄澈晶莹且蔚蓝，穿着各色泳衣的男男女女，还有小孩们，欢呼戏水打闹。
热闹非凡。
让人忍不住想加入他们。
这里好似一片天堂。
尤其对于男人而言。
美女是真的多。
而且是穿着泳装的美女，眼珠随意瞟向哪里，都有让你挪不开眼的惊喜。
不过美人在侧，李丘泽没敢太嚣张。
再说真要对比的话，在场没几个人的脸蛋比得上江姑娘。
也就…她现在穿得太多了点，而人家都很清凉。
更吸睛一些。
“小婉我说了吧，大家都这样。”
东北姑娘爽气，高媛媛都准备脱外套了，不过江虞婉却一言不发拽着她往前走。
哪怕这边的海滩更美。
别看海滩很长，走哪儿都是人，这一走周边的人还没撇完，太阳都给撇下去了。
夕阳西下，天边火红一片，倒映在蔚蓝的海水中，呈现出另一种截然不同的美。
空中几只海鸟振翅而飞。
当真有种“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意境。
美轮美奂。
终于，这片沙子不算太细腻的海滩处，没人了。
“走我一身汗。”高媛媛二话不说，开始剥衣褪裙，瞅着前面冰凉凉的海水，她早就想跳进去了。
她穿的是一件连体泳衣，U领的那种，露一个大后背。
脱开防晒外套的那一刻，胸前的宏伟剧烈颤动了几下。
也算是无私奉献了。
如果不是陪江虞婉，她不会选这种U领的泳衣。
拖鞋一甩，拉起红着脸的叶飞，便往海水里冲。
高小妹子当真是没话说。
海滩上便只剩下李丘泽和江虞婉。
四目相对。
“还不脱吗？”李丘泽坏笑道。
江虞婉红唇轻咬，开始慢慢褪去外衣。
一旁，李丘泽的眼睛渐渐放大。
其实并不是一套很夸张的泳衣，分体式的，小巧可爱，带些碎花。
难为情就难为情在，江姑娘的身材太好了。
李丘泽以前还真没发现，她居然有马甲线。
她那百来斤，同样全长在了该长的地方，比夏语桐还要极致。
带马甲线的小腰盈盈一握，其上是一条深不可测的沟壑。
浑圆的屁股蛋确实盖不住，露出一小半，丰腴而挺翘，没有形成一丝褶皱。
李丘泽看得眼睛都直了。
“你、能不能别这样看。”
微风拂过，一缕乌黑的青丝覆上江姑娘白皙坨红的鹅蛋脸，夕阳余晖中，少女的眼神似乎略带迷离。
浑身都散发着一种圣洁的光辉。
若世间真有仙女，不过如此了。李丘泽心想。
诡异的是，明明如此尤物站在眼前，双手握在一起，下意识垂于身前，做出这般娇羞的姿势，此时的他却生不出任何龌龊的念头。
只觉得…好美。
“不理你了。”江虞婉见他眼睛都不眨地盯着自己，也不说话，好像发愣了一般，实在害羞到不行。
光着粉嫩的脚丫跑开，同样冲向海浪轻拍的海边。
直到将整个身体藏进海水中，只露出一颗脑瓜，一颗怦怦直跳的心才平稳下来，脸上的坨红渐渐消退。
而李丘泽脑子里还是刚才少女奔向海边的倩影。
步伐轻快，带着几分羞涩与俏皮，纯真而活力，那玲珑的曲线又充满魅惑。
这幅夕阳下少女在海边奔跑的画面，他这辈子应该都不会忘记。
实在太美了。
“大兄弟你发什么呆啊，还不下来？”高媛媛在水中叉腰大笑。
她说什么来着？
就小婉那身段，配上这种小两件的泳衣，谁看谁不迷糊？
而且这件还是相对保守点的。
另一件更漂亮，带蕾丝的那种。
以李丘泽现在这个状态来看，接下来等小婉啥时候穿那件的时候，指不定真得喷鼻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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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也！”李丘泽现在就感觉很亢奋。
拖鞋一甩，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水中的倩影。
江虞婉惊呼着想要躲开。
李丘泽岂能让她逃出自己的手心？
有一件事李丘泽还真不知道，她居然会游泳，一顿狗刨起码是浮在水面上的，逃到一半时，被李丘泽扑棱一下截住。
水中，李丘泽右手挽过对方的腰肢。
江虞婉浑身绷紧，害怕他使坏，海水固然能遮挡她的羞涩，却也给这家伙提供了天然的做坏掩护。
不过李丘泽并没有，只是抱了她一下：“你游泳跟谁学的，真难看。”
“小时候在我奶奶家，她家门口有个池塘，我爸教我的。”
“太丑了，多大人了还狗刨。”李丘泽笑道，“我教你蝶泳吧。”
说着的时候，脑子里已经浮现出一副画面。
想着将来他会有栋别墅，里面带泳池的那种，江姑娘在里面戏水，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起身时如出水芙蓉一般。
而他优哉游哉躺在旁边的躺椅上，品着香茗，赏着美人。
岂不快活？
人生当如此啊。
江虞婉笑着点头，她也知道自己的狗刨式泳姿太丑。
于是李丘泽便手把手教导起来，期间免不了会有肢体接触，只要他不是太过分，江姑娘红着脸也不说什么了。
她是一个一根筋的女孩，这辈子没想过再让第二个男生，这样碰自己。
第二百九十一章 戏水
第二百九十三章 难熬的夜
白天外面实在酷热难耐，还是窝在屋里吹空调舒服。
客厅里，电视中CCTV5频道正在播放奥运会的筹备事宜。
奥运会虽然八月份才开始，然而老百姓的热情如同这越发炎热的天气一样，早已被点燃，且越来越旺。
落地的柜式空调发出呼呼风声，扇叶前形成一道白色的雾气，竭尽全力给室内带来冰凉的感觉。
玻璃茶几上摆满一堆零食，还有刚从冰箱拿出来两桶冰激凌。
江虞婉和高媛媛都穿着十分清凉，小背心，小短裤的打扮。
一来实在是热；二来这不是泳装造型都被某人看过了吗？
也就不讲究了。
李丘泽躺在旁边的单人位皮沙发上，表情惬意，一边看看电视，一边瞅瞅旁边的江姑娘光滑细腻的大长腿。
精神上很是愉悦，却也有种废了的感觉。
真是一动不想动。
要不怎么说红颜祸水呢。
厨房那边传来诱人的香气，不消一会儿，只见叶飞憨笑着捧着餐盘走过来。
“李哥，小婉姐，媛媛姐，你们尝尝看。”
李丘泽眼神一亮，从沙发上站起。
洁白的餐盘中放着几只形似月饼的点心，不过颜色完全不同，表皮雪白，仿佛覆上了一层冰霜。
在这炎炎夏日，看着就很解暑。
江虞婉和高媛媛同样起身凑过来，这两天她们已经尝过好几样以前从未吃过的点心，与她们在苏市那边吃的有些像，但口感上都更胜一筹。
闻名不如一见，深深被叶飞的才能所折服。
“这又是什么传统点心改良的？”江虞婉含笑望着叶飞，柔声问。
“先别说，让我猜猜，你们也一样。”不等叶飞回话，李丘泽双手环胸，托着下把仔细打量，面露思考之色。
“我猜就是月饼。”高媛媛随口道。
苏市那边的月饼花样可真是多。
如果不是去过一趟，她都不知道月饼还有用咸肉、火腿、虾仁这些东西做馅料的。
江虞婉思索片刻后，道：“应该不是月饼，这表皮明显是糯的，有点像麻糍。”
叶飞憨笑摇头，表示都不是。
“酒酿饼！”李丘泽伸手指向餐盘。
“李哥猜对了。”
“这是酒酿饼啊。”俩姑娘大眼瞪小眼，简直改得明目全非啊。
三人一人取过一只，并不烫，点心做好后，叶飞冰镇了小会儿。
江虞婉红唇轻启，洁白的牙齿小小咬下一口，糕点薄薄的外皮被撕开，露出里面饱满的红色馅料。
一股浓郁的芬芳在味蕾中绽放。
“诶~这是…玫瑰花吗？”她惊讶道。
叶飞憨厚一笑：“嗯，就是用的玫瑰馅。”
“哇！好吃诶！”旁边传来高媛媛的惊呼。
这玩意儿白皮红心，首先颜值上就是满分，没有女孩子可以抗拒。
表皮软糯，口感极佳。
又以鲜花为馅儿，甜度适宜，芬芳馥郁。
一口咬下，唇齿留香。
李丘泽尝了尝后，也是笑容灿烂，频频点头，他一个不爱吃甜点的人，如果都觉得一口气能吃好几个的话，那这玩意儿拿去卖，就完全没有问题。
“还能美容呢。”他呵呵一笑。
“就是说呀。”江虞婉小口吃着，很是惊喜的样子。
如果平时逛街碰到，她肯定会买。
“牛！”高媛媛递给叶飞一个大拇指，后者脸上的憨笑更盛，表情中有股喜悦与满足。
自己做的点心能得到别人的认可，让他有种满满的幸福感。
“小飞，记上，这款可以。”李丘泽当即大手一挥。
心里直呼这套小别墅租得值，白天出不去，闲来无事还能提高工作效率，选选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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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黄昏时分，四人照旧出门来到海边。
每天就那么会儿戏水的机会，大家谁都不愿错过，这不李丘泽还要教江姑娘蝶泳吗？
今天江姑娘穿的是一件带蕾丝边的黑色分体式泳衣，搭配上她欺霜赛雪的肌肤，以及玲珑有致的身段，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可惜小姑娘害羞，不给李丘泽细看，脱了外衣就扎进海里。
海水虽清吧，但是靠近海岸线这边浪花有点大，一定程度上阻隔了视线。
既然看得不过瘾，那就别怪他上手。
在教导江姑娘的过程中，没少伸出咸猪手，那叫一个爽啊。
有些不该摸的地方，现如今也敢小小地尝试，总会换来江姑娘一记大白眼。
弄急了，还会嗔怒一句：“李丘泽，你再这样，我不跟你玩了。”
吓唬小孩一样。
着实有些纯真可爱。
玩到天完全黑透，四人才从海里爬起来，也不存在换衣服，热浪席卷，海风呼啸，分分钟衣服就干透了，选一家餐馆，每每吃上一顿最新鲜的海鲜。
这才打道回府。
李丘泽冲完凉后，来到客厅，打开电视，依旧是CCTV5频道，正葛优躺在沙发上时，手机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
不过接起来，却是个熟人。
欧香阁的老三，冯林宽。
对方用一种质问的口气，问他盛达广场那家店是个什么情况。
那边装修开工有一阵儿，如今正是如火如荼的时候。
“跟你有什么关系？”李丘泽冷哼一声。
老子的店，老子爱咋弄就咋弄。
“李丘泽，我警告你，我们是签过合同的，你店弄得再好，萃茶机你也没资格用！”
“不用你来告诉我，法律我比你懂。”
“那你弄这么好的装修干嘛？”
“冯总，到底是你没搞清楚状况呢，还是我没搞清楚状况，你不要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我不是你们欧香阁的员工，也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你管我干嘛，老子装起来玩行不行？就这。”
“你……”
李丘泽直接挂了电话。
什么个玩意儿。
以为做了笔交易，就能管到我头上？
想了想后，李丘泽反手拨通了巧妹姐的电话。
“咋了，终于想起我了。”
不怪赵巧妹有点不爽快，李丘泽出门已经半个月，她这边冒着高温，天天亲自到现场监工，一个电话都没。
“这不…忙么。”李丘泽讪讪一笑。
“忙着泡妞吧。”巧妹姐哼哼道。
“姐，我出来可是为了工作，设计烘焙区的时候不是跟你讲过吗。”
“是啊，一边工作，一边泡妞嘛，两不误，我就不信你没带女孩。”
巧妹姐慧眼如炬，尤其对男人的那点小心思，拿捏得死死的，李丘泽深知瞒不过，索性便承认了。
“哪个女孩啊？”他这样坦诚起来，巧妹姐反而不生气，饶有兴致地打听。
“就…杭城那个。”
这时，刚刚冲完凉的江虞婉从楼梯上下来，听到这个声音，脚步微顿。
猜想李丘泽在和谁打电话。
“杭城那个”，说的是我吗？
潜意识里本以为是他的家人，可一想又不对，他家里亲戚自己基本都见过。
犯不着这样介绍自己。
由于电视墙遮挡，再加上江姑娘走路很轻缓，李丘泽完全没注意到。
“噢，那个小仙女啊，也难怪你喜欢，我一个女人看着都喜欢。带她去哪里玩了？”巧妹姐笑了笑，至少表面上听，丝毫不介意。
“现在在三亚呢。”
“那你小子不是爽歪歪？”巧妹姐坏笑道。
“害，姐就别打趣我了。”
“她的身材好，还是我的身材好？”
这可是一道送命题，单论身材的话，巧眉姐的身材也不差，而且因为轻熟女嘛，更加性感，更加妩媚。
江虞婉的优点就在于更年轻，肌肤更有活力，更紧致，更白皙一些。
“都好。”
“嘁，你个小机灵鬼，姐知道，姐比不过她，那小仙女比我还高一些呢。”
赵巧妹只有一米六五左右。
“好啦，祝你们玩得愉快吧，我就一说，不用考虑我，你们该谈恋爱谈，能搞上床加把油。”
巧妹姐笑着挂了电话。
李丘泽挠了挠头，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
随着俩人私下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多，他越发能体会到巧妹姐对他的宠爱和……
其实他希望，是自己的错觉。
“你在给谁打电话呢？”
第二百九十二章 质问
第二百九十四章 好女怕缠郎
江虞婉的突然出现，使得李丘泽微微一怔。
心里咯噔一下。
都听到啥呢？
大脑高速运转，0.5秒之内将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回忆了一遍。
好像也没说啥啊。
“一个大姐。”李丘泽呵呵一笑，因为他刚才确实喊过姐。
“大姐？”
“搞装修设计的，我有家店不是在装修嘛，就是人家弄的，打电话沟通下。问我在哪儿，和谁在一起玩呢，我这不就回一下，说起你了么。”
“她知道我？”江虞婉表情古怪。
“也是我早前和她讲过的，我那家店设计还挺复杂的，一来二去早就混熟了，她知道我暑假要外出旅游，有次聊天时谈到的。”
听李丘泽这么一说，江虞婉嘴角微扬了一下。
他会和认识的朋友谈及自己，这说明什么？
实际上这几天媛媛帮她从叶飞哪里套了不少话。
李丘泽这家伙还算老实。
没在台市那边勾三搭四。
至于有那么几个异性朋友……这很正常，她在浙大也有男生朋友。
倒没太在意。
“我去做个冰粉儿，你要吃吗？”
“好啊。”
江姑娘笑了笑，迈着欢快的步伐去厨房了。
李丘泽暗松口气。
…
…
如果说苏派糕点历史悠久，传承经典，那么以岭南小吃为基础，广泛吸取北方各地糕点制作技艺发展起来的广派糕点。
就是正儿八经的后起之秀。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广派糕点品类极其繁复，据李丘泽查找的资料上显示，单是糕点皮便细分出四大类，二十三种。
而馅料，则有三大类，四十六种。
可以说广派糕点百花争艳。
这一点尤其能在茶餐厅里体现出来。
所以今天早上，李丘泽七点多钟便起来，接着挨个敲门，把大家都喊起来，准备带他们去自己打听到的一家老字号茶餐厅。
享受享受广式早茶。
距离还真不近，出租车开了二十多分钟。
本以为起得已经足够早，来到地方才发现一桌难求，偌大的两层茶餐厅，人满为患，热闹嘈杂，不过很有市井气息。
四人等了一会儿，才等到一张桌子。
这边吃早餐，不先问你吃什么，而是问你喝什么茶。
对于早上喝茶这件事，江虞婉、高媛媛和叶飞三人，还真不习惯。
李丘泽这个上辈子在南方沿海厮混了十几年的人，倒是见怪不怪。
如果要说茶文化在我国哪里最为风靡，那毫无疑问就是岭南一带。
这边一些老人过来用餐，通常还自备茶叶，草茶甄选为原料的“凤凰单丛”，是大部分老饕的最爱。
李丘泽虽然没带茶叶，不过入乡随俗，也要了一壶凤凰单丛。
这种香型繁多产自广东原产地的青茶，也就是乌龙茶，具有花香自然、细腻清高、滋味鲜甜、回甘明显的特点。
而且特别耐泡。
香味比一般茶叶要浓郁。
好的凤凰单丛，甚至可以泡到三四十泡。
三五好友围坐在一起，一壶茶，足以对付一个上午或下午。
值得一提的是，广式早茶讲究慢饮慢食，不赶时间的情况下，从朝阳初升吃到烈日当空，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家店没有餐单，服务员推着上下几层的餐车，穿梭于各张桌席之间，顾客想吃什么自己取。
品类繁复，估计能有上百种，想要一次性将它们全部吃完，几乎不可能。
李丘泽他们主要挑了一些糕点类的美食。
广式早茶有四大天王：干蒸、叉烧包、蛋挞、虾饺。
李丘泽都拿了，不过一份蛋挞放在了叶飞身前。
蛋挞不算什么稀罕玩意儿，却分很多品种，广派的蛋挞主要还是传承于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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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葡式蛋挞那是相当有名的。
深受国人喜爱，可以说是一款男女老少皆宜的美食。
这玩意儿，李丘泽来之前就惦记上了，店里肯定要有。
“李丘泽，你好像对这边的美食很了解啊，这是啥？”高媛媛指着一份造型可爱的酥香美食问。
“媛媛你还真会吃。”李丘泽含笑道，“这满满一桌子，这玩意儿应该是最贵的。不过，我不确定你爱不爱吃，叫榴莲天鹅酥。”
“榴莲啊！”高媛媛一听眼睛都亮了，“我最爱吃榴莲了，小婉也爱吃。”
那就没拿错。
坦白讲，李丘泽真吃不惯榴莲。
即便知道它营养价值很高。
他不并怕臭味，什么臭豆腐、螺蛳粉…包括徽菜中的臭鳜鱼，他都能吃，还挺喜欢。
但就是吃不来榴莲。
倒知道不少女孩子都好这口。
“给，小婉。”高媛媛直接上手，拿起两只榴莲天鹅酥，递给江虞婉一只。
这玩意好看得让人舍不得下嘴，与旁边那道“雪小白兔”有得一拼。
只见江虞婉作了一番“思想斗争”后，涂了淡淡唇彩的红唇才微微张开，洁白的牙齿刚一触碰到表皮便碎了，里面是泰国金枕榴莲肉馅儿，柔软浓醇。
“好吃吗？”李丘泽问。
其实这很多余，江姑娘舒服得眯起眼睛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
“嗯。你怎么不吃？”
李丘泽苦笑摆摆手：“消受不起。”
“榴莲多好吃啊。”
李丘泽做了个请的手势，你俩多吃点的意思。
当然也没落下叶飞。
叶飞知道自己身系重任，一边挨个品尝，一边小本本都掏了出来。
店家如果知道在他记什么，指不定要拿扫帚轰人。
“诶~这两份也尝尝。”服务员阿姨推着餐车从旁边走过，李丘泽眼前一亮，再次取过两道美食。
一份造型独特，形似小鸡崽。
叫作“鸡仔咸水角”，别看名字希拉平常，甚至有点土。
但这玩意儿很少有女孩子能抗拒。
外皮是面，用植物油炸成金黄色，有些地方也用猪油，内馅儿可是满满的“心机”。
有虾米、虾仁、猪肉、马苏里拉芝士、菜脯等食材，能吃出拉丝的感觉，仿佛在吃披萨一样。
果不其然，江虞婉和高媛媛一尝就爱上了。
就连叶飞都吃得频频点头。
某种程度上讲，广派把苏派给撸了，因为在苏市的时候，叶飞完全没露出过这种表情。
另一道不能算糕点，是一道甜品，叫作“年年有鱼布丁”，名字很吉利。
以香甜多汁的鲜泰芒做成的这道芒果布丁，如同在水中徜徉的鱼。入口还有丰富的芒果粒在舌尖旋转、跳跃着，每一口都甜到了心窝里。
两个姑娘吃得一脸幸福。
这就是甜品的魅力。
不过这玩意儿李丘泽不打算弄，他很清楚贪多不乱的道理，草茶的灵魂是茶，再上甜品，有些冲突了。
品尝美味的糕点时，搭配一杯香醇的茶饮，才是正途。
实际上这种吃法，我国自古便有。
他要将草茶的定位，与烂大街的甜品店，从本质上区分开。
打造独一无二的产品阵容。
做生意，“特色”是很重要的一环。
其实也不仅仅局限于做生意。
凡事都一样，具备特色，才更容易引起关注。
这就是为什么日后很多网红，会特立独行地弄个口号或者装扮的原因。
…
…
一晃，来琼岛已经小半月。
工作上的事情进展得很顺利，羊城去不去问题都不大。
但是私事上……
李丘泽相当失败。
这么长时间了，他还是没能混进江姑娘的房间。
你说糟心不糟心？
不是没有半夜去推过门。
可是每天晚上江姑娘都将房门反锁了。
你敲，她也不开。
故意防着李丘泽。
你说烦恼不烦恼？
今晚不知怎么地，李丘泽邪火蹭蹭窜，满脑子里都是少儿不宜的东西。
很可能是黄昏时分在海里教江姑娘游泳时，一不小心触到了禁区。
此时一个人躺在床上，只感觉口干舌燥。
无论如何都无法入睡。
“不行！”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爬起。
李丘泽面露狠厉，今晚说什么也要破开那扇阻碍他幸福的破房门！
第二百九十三章 难熬的夜
第二百九十五章 津派糕点
【江虞婉你敢不敢把门打开？】
【不敢。】
江姑娘怂得很直接。
这会儿躺在床上，手里攥着手机，又何尝不是辗转反侧？
只觉得浑身发烫。
晚上在海边的时候，真是羞死个人。
李丘泽不是教她游泳么？今天去了比较深一点的地方，她学着游啊游的，突然脚抽筋了，整个人一下子沉下去。
那地方水深比她人要高。
脚踩不到地。
险些没呛水，情急之下李丘泽大手往水下一捞，想要将她捞起来。
也确实捞起来了。
只是…手伸到自己腿间。
这样给捞起来的。
天知道她当时整个人都懵了。
不过她也知道李丘泽不是故意的。
记得当时整个人还颤了几下，半天没回过神儿。
这会儿躺在床上脑子里全是那个画面，还有……那种感觉。
她用手摸了摸脸——烫！
饶是空调打到十六度。
叮咚！
【江虞婉我想你。】
江姑娘一片坨红的俏脸上，掠过一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欣喜。
葱白般的手指跳动，回过去：
【李丘泽我也想你呀。】
她用的是一种开玩笑的语气。
【那你把门打开不行吗？咱俩可以共解相思。】
【那…不行。】
【你个……】
【来，啥？说出来。】
【你个小机灵鬼。】
【嘿嘿，那可不，放你进来，你一准要干坏事，我才不中计呢。】
【你别这样啊，我保证，绝不干坏事，顶多…亲亲，怎么样？】
【嘁，才不信你，我妈说了，男人的话不能信。】
王晴阿姨啊，你这都教的孩子啥玩意儿？李丘泽坐在床上哀嚎。
别说你和江叔叔爱情美满，人席阿姨被人抛弃过，也不带这样教女儿的呀。
一点机会不给，这还怎么发展感情？
难道要像过去一样，遵循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男女拜堂成亲之前连面儿都不见才好吗？
啥年代了！
‘软硬不吃啊，这咋搞？’李丘泽一阵头大。
使什么歪门邪道，也不是他的作风。
不然抓几只小强，从门缝下面塞进去，保管分分钟门就开了。
坐在床上发了好一会儿呆，李丘泽深刻地意识到，这扇门他是无论如何都叫不开了。
不过……
这栋小别墅里。
除他之外的另俩人，都好使。
叶飞…算了，只是个孩子，虽说也有十六岁吧，但毕竟成长的环境不太好，很多方面看起来与正常的十二三岁的孩子差不多。
李丘泽开始打起了高小妹子的主意。
高小妹子这段时间其实一直在帮他。
不搞什么阴谋诡计，使用阳谋，与高小妹子商量一番。
未必没有成事的可能。
想到就干，电话拨过去。
“喂？”
“高小妹子。”
“咋了李大兄弟？”
“这么晚还没睡？”
“行啦，别假惺惺地关心我，有事就说。”
够直接，够爽快。
“那个…你能不能让江虞婉去你那边一下？一下就好。”
“嘿嘿，李大兄弟，你想干啥？”
“实不相瞒，想溜进她房间去。”
“大兄弟你这……还整得挺光明正大啊。”高媛媛在电话那头窃笑不止。
这么有趣的老爷们儿，她也是第一次见啊。
人家干这种勾当，肯定都偷摸着来，他倒好，开诚布公地想让自己给他打配合。
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啊。
“那可不行，你想对小婉用强？这事我可不能同意。”
“啥用强啊，说的这么难听，我就是想她了，想过去抱抱而已。”
“你确定？”
“当然了，如果事情发展下去，干柴烈火，两情相悦了，那…总不能怪我吧？”
“呸！说得好听，你就是馋小婉的身子。”
“没错，馋啊，这还需要否认吗？”
“哈哈！大兄弟，你可真是个……”高媛媛想了半天，也不知道用个什么词儿来形容他。
说他君子吧，显然不是。
说他流氓吧，也不像。
“噢，你可真不要脸啊！”她突然想到了。
“这有什么不要脸的，高小妹子，你就是还没遇到自己的白马王子，到时候你的心态就跟我现在一样一样的。”
“嘁，你咋知道我没遇到？”高媛媛心里一阵不爽。
她是没遇到吗？
初中她就遇到了。
奈何人不喜欢她呀。
不过，她还真能体会到想一个人，想亲近一个人的那种感觉。
如果当时那个男孩能对她表露出哪怕一丝的喜欢，她可能真的就脸皮不要，直接冲人怀里了。
“记住你的话，不能用强，否则惹小婉哭，看我怎么收拾你！”高媛媛话说到这里顿了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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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帮你这么大忙，冒着被小婉责怪的风险，你怎么报答我啊？”
“你说。”
“你这也太没诚意了吧，还要我说。”
“要不…明天带你去商场，任你挑？”
“嘿，这可是你说的，不过商场算了，超市就行。”
“好用。”李丘泽一激动，台市这边的方言都冒出来了。
耳贴门板，果然不大会儿，隔壁的房门开了。
高媛媛的小房间里。
江虞婉直接推门而入，她根本没锁门。
“咋了？”
“有虫。”高媛媛抱着膝盖缩在床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你还怕虫？”江虞婉一阵狐疑。
有一次她俩在学校的时候，路过一片草丛，里面有动静，某人折条树枝跑过去，可直接从里面抓出一条蛇来。
后面学校保安都惊动了，围观学生一大堆。
问谁抓的。
某人胸口一拍：“我！”
“咋了，不行啊。”
“虫呢？”
“又不见了。”
江虞婉可算替她找了一阵儿，结果哪里看到什么虫啊，蚊子腿都没见到一只。
一刻钟后，返回自己房间。
正准备关上房门……
门后面突然冒出一个人，正笑呵呵望着自己。
‘好你个高媛媛！忘恩负义，出卖我！’
江虞婉还哪里不知道上了当。
想要做点什么，可那坏人哪会给她机会，腰肢已经被人搂住。
连嘴唇都给堵上。
“呜~李丘泽…你个坏蛋…放…放开我！”
小粉拳捶在身上，实在没什么杀伤力。
李丘泽脚尖一点，房门合上。
房间里，甜蜜弥漫，温度升高，连空调的冷风都吹不凉二人身上的燥热。
良久，江姑娘感觉自己都快窒息了，才红着脸从他怀里挣脱开来。
“好啦，出去吧。”她低着头，小声道。
娇艳的小脸上粉嘟嘟的，煞是可爱。
“今晚，我能在这里睡吗？”
“不行！”江姑娘忙道。
好容易进来了，不行李丘泽也不能走。
江姑娘的房间里有个很小的双人位沙发，李丘泽走过去，直接往上面一倒。
“真不行，你出去吧。”江虞婉哀求道。
“先过来抱抱。”
江姑娘俏脸越发红艳，抬头望向他：“抱…抱完你就走？”
“你先过来。”
江虞婉跺了跺脚，拿他实在没辙，走到沙发上，还没靠近，便惊呼一身，落入某人怀中。
俩人再次纠缠在一起。
直到李丘泽一个翻身将江姑娘压在身下时，脑子有些晕乎的少女，这才回过神儿。
也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大力，从沙发上爬起来，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服和头发。
“现在可以出去了吧？”
“我就在这睡。”李丘泽指了指沙发。
“这里怎么睡啊！”江姑娘哭笑不得，这沙发撑死不过一米五长，他一米八的身高。
李丘泽却不理她，人躺在沙发上，缩着脚，不大一会儿便打起呼噜。
江姑娘也知道他是假装的，可又拿他没办法。
站在原地好半晌后，转身回到床上，人缩在被窝里，只露出一张小脸，双眼一眨不眨盯着那边。
“你回去睡不好吗，非要赖在这边。”
“不回，那边一个人，我怕鬼。”
“噗！”江姑娘一下被逗笑了，我真是信你个鬼。
时间就这样流逝，大约半个小时后，江虞婉感觉自己眼皮都快打架了，有点撑不住。
“你就算真要这么睡，好歹去拿床被子过来呀。”
“没事，我皮厚，不冷。”
“那…我可睡了。”
“晚安。”
“晚安。”
江虞婉真撑不住，就这样睡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后，迷迷糊糊中，听到一声喷嚏。
立马睁开眼。
房间里灯并没有关，沙发上那人揉了揉鼻子，双手抱在怀中，一只脚腾空，一只脚掉在地上。
江姑娘皱了皱眉，掀开被子走下床。
杵在李丘泽身旁站了好一会儿。
“喂。”
“喂，李丘泽。”
手臂被人推了推，耳边还有唤声，睡得很浅的李丘泽睁开惺忪的眼睛：“怎么了？”
“你…来床上睡吧。”
“！！！”
第二百九十四章 好女怕缠郎
第二百九十六章 奥运
客房里。
柔软的双人床上，李丘泽美滋滋钻进被窝。
真暖啊！
不过被窝虽暖，却依然暖不过怀中的少女。
“不准乱动！”少女侧着身，面朝里侧，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好滴。”李丘泽从背后揽住少女纤细而紧致的腰肢，脸贴在少女的后脑勺上，秀着那迷人的发香。
心里得美得冒泡。
终究是江姑娘疼他。
不仅给睡被窝，还给抱。
不过上来时也约法三章了，如果敢不老实，不仅会失去眼前的待遇，还得将他赶出去。
所幸李丘泽也知足了，有些事得循序渐进，不可操之过急。
只是这样一来，睡是真的睡不着，江姑娘有所不知，当下这个睡姿，本是有意避开他，却正好戳中某人的软肋。
“李丘泽。”
“嗯？”
“你兜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没有啊。”
“那为什么抵着我了？”江姑娘这话刚一说完，似乎突然明悟什么，身体一弹，忙不迭和他拉开距离。
身上红得发烫。
“这可不赖我。”李丘泽说。
“那…怪我喽？不许靠过来！”
“我又没动。”
约法三章里，说了给抱，但不能动。
李丘泽可没有违约。
江姑娘意识到这个睡姿不太合适，终究一个翻身，正过脸来，伸出白皙的小手，形成一道防护。
四目相对。
大眼对小眼。
此时的江姑娘美艳异常，即使素面朝天，可是脸上的坨红，却使得她整个人看起来娇艳欲滴。
李丘泽瞅着那粉嘟嘟的小嘴唇，正想探过头去，却被江姑娘一巴掌将脸抵了回来。
江姑娘很清楚让李丘泽上床来睡，无异于玩火。
别说李丘泽现在一心想使坏。
她都有点把持不住。
再不能火上浇油了。
否则她今晚肯定会从女孩变成女人。
现在，还不是时候。
“赶紧睡，两点了。”
“你睡得着吗？”
“你别老想使坏，我就睡得着。”
“那你睡。”
“你先睡。”
“可我睡不着啊。”
江姑娘从没有熬夜的习惯，防了一会儿后，眼皮又开始打架。
瞅着那眼皮自动耷拉下来，一个激灵又立马撑开的模样。
李丘泽心生怜爱，摸了摸她的小脑瓜道：“行啦，睡吧，不惹你。”
“真的？”
“我发誓。”
江姑娘小嘴一扬，就这样轻易地相信了他，嘴角挂着笑意，甜美进入梦乡。
李丘泽静静望着她，躁动的心思渐渐平复下来。
江姑娘睡觉十分可爱，小嘴不时吧唧两下，仿佛在梦里吃到什么好吃的一样。
逗得他很想笑，使劲憋着。
其实这样…也不错。
…
…
老实了一晚，也不是没有好处。
接下来的几天，江姑娘睡觉时不再反锁门。
李丘泽得到了日常温柔乡的待遇，不过依旧只许安静睡着，止步于搂搂腰肢，睡前的一个香吻。
聊胜于无嘛。
如果高小妹子不在隔壁，叶飞不在楼下，这栋小别墅里只有他们俩人。
李丘泽感觉应该还能再进一步。
可事已至此……
来日方长，不急，这趟旅行已经取得突破性的进展。
做人不能太贪。
经过短暂的躁动之后，他放平心态，大抵也算知足了。
八月初，一行四人乘游轮入港，进羊城，在这边待了三天后，从白云机场乘飞机，抵达津门。
由于临近皇城，津派糕点受京派糕点的影响很大，体现在方方面面，其中源自京城却自成一派的“津八件”，便是其中之一。
首都那边叫“京八件”。
这玩意儿的起源有个故事。
说当时明朝穆宗皇帝比较喜欢吃果饼，有一天他问管膳食的太监，最有特色的糕饵是什么？太监回答有八种，皇帝听了欢喜，便把这八种果饼称之为“八件”。
后来“八件”传入津门后，就成为津门人的年礼必备。
津门人很有糕点情怀，历史变迁，不管“八件”怎样变化，津门人依旧情有独钟，是家中常备的休闲零食，和走亲访友必带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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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是在过年的时候，津门这边的饽饽铺都需要排队。
“八件”最大的特点就在于打开糕点盒时，扑面而来的那阵香油味儿。有着传统糕点的香气和口感，让人回味无穷，难以忘怀。
采用山楂、玫瑰、青梅、白糖、豆沙、枣泥、椒盐、葡萄干等八种馅心，在外面裹上食油的面，放在各种图案的模型里烤制而成，而且味道咸甜都有，种类多样，形状各异，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出的口味。
后来随着不断改良，样式更多，不过味道依旧美味，带给人惊喜。
常说的津八件现在又称“老八件”，指的是：福字饼、禄字饼、寿字饼、喜字饼、如意、枣花、聚宝盆、虾酥。
而如今的津八件则分为：酥皮、硬皮、桃酥三大类别。
这些知识都是李丘泽提前做的功课，来到津门，酒店安顿好后，第二天他便带着三人走街串巷，寻当地人打听，不仅吃了老八件，也尝过新八件。
叶飞的小笔记本又费掉好几页纸。
除去八件之外，津门有些地方特色的糕点，也很不错。
其中最出名的，毫无疑问就是麻花。
早在一百多年以前，在天津卫海河西侧，繁华喧闹的小白楼南端，有一条名为十八街的巷子，巷子之中有一家小小的麻花铺，字号唤作“桂发祥”。
这便是津门麻花的起源。
十八街麻花经过反复探索创新，在白条和麻条中间夹一条含有桂花、闵姜、桃仁、瓜条等多种小料的酥馅，使炸出的麻花酥软香甜与众不同，创造出什锦夹馅的大麻花。
名闻天下，独树一帜。
其特点是香、酥、脆、甜，在干燥通风处放置数月不走味，不绵软、不变质。
来津门旅游的人，临时少有不捎带几盒麻花，回去赠送给亲朋好友的。
还有一种叫槽子糕，也称“鸡蛋糕”。
京津冀一带的传统风味糕点，由于是用槽形模具成型烘制，所以称作“槽子糕”。
槽子糕历史悠久，可以追溯至明清时期。
据传乾隆和慈禧都很爱吃槽子糕，尤喜在早膳时食用。
根据清廷内务府文献记载，当时皇宫内的糕点房，精心制作的槽子糕，除供宫廷食用以外，另作为祭祀祖先的专用供品。
实际上京津冀一带现在流行的很多糕点，都有“皇室血统”，放过去就是妥妥的御膳。
除这些外，另有一道美食，不能算作糕点，成功俘获了江虞婉和高媛媛的芳心。
名为“羊羹”。
这玩意儿岛国也有，还挺出名，不过津门这边的显然更正统，羊羹自古就有，历史比槽子糕更为悠久。
主要是以多种果仁、红小豆，还有新鲜的水果和白沙糖为主要原材料，利用古法熬制。
制作出来的羊羹糖度适宜，通体光滑半透明，看一眼便让人食欲大开。
打开包装就能嗅到红豆的清香味，入口甘甜细腻，吃到嘴里就像是融化了一般。随后口腔中满满都是羊羹特有的醇厚口感，好吃不腻，老少适宜。
在岛国那边通常作为伴手礼佳选。
值得一提的是，由于地域、文化、特色上的差异化，津门这边现在还有不少国营的老字号糕点店。
比如荣业大街的欣乐糕点，津塘公路的大桥道糕点等等。
在这些地方往往更能品尝到最为地道的传统糕点。
李丘泽四人花了好几天功夫，在当地人的介绍下，将这些店铺全逛了一遍。
有些店里服务员还像八九十年代一样，穿着白大褂，结账时手底的算盘打得啪啪响，看着就过瘾，仿佛一下将人带回了刚刚改革开放的那个年代。
简洁却讲究的国营糕点铺里，从空间到布局，再到散发着浓郁香气的传统糕点，无一不透露出一种记忆与情怀。
还有…传承。
第二百九十五章 津派糕点
第二百九十七章 偷师御膳
津门一程收获颇丰，八月七日，李丘泽四人来到首都。
首都这边整个氛围完全不同，街道上张灯结彩，充斥着满满的节日氛围。
李丘泽知道聪明，在还未从台市出发之前，他就订好了首都这边的酒店。
八月七号入住。
因为什么不言而喻。
明天，不是一个节日，是一个伟大梦想的实现。
关乎我们整个民族。
遥想当年，野心勃勃的帝国主义入侵，毁我家园，辱我人民，在坏事做尽之后，更恣意狂笑着给我们按上一个“东亚病夫”的名头。
四万万中华儿女精神上遭受的凌辱，更甚身体。
那时的我们，确实病了，但我们的脊梁从未弯下，从未放弃站起来的决心。
我们用小米加步枪，艰难取得战争的胜利，驱逐强虏，复我山河。
但是这还不够。
和平时代，战争远去，我们同样要告诉敌人，告诉全世界。
我中华儿女，不是东亚病夫！
我国的奥运之路十分不易。
1932年，正值抗日时期，山河破碎，风雨飘摇，谁能看得起我们？
在如此情况下，我们亦没放弃过证明自己，那一年，一个23岁的东北小伙，坐了21天的邮轮，独自一人踏上第十届洛杉矶奥运会的赛场。
偌大的场馆内，看台上坐满衣着光鲜的男女，场地上，别的代表团成群结队，气势如虹。
形单影只的他，看起来是那样孤单。
他是勇士，他是先驱者。
他坚定地迈出了那一步。
往后我国的奥运之路更是不顺，由于种种原因，我们缺席了从第十六届——第二十二届的奥运会。
奥运会每四年一次。
也就是说在长达将近三十年的时间里，奥运赛场上，不再有中华儿女的身影。
转机出现在1984年，好巧不巧，第二十三届奥运会，也在洛杉矶举行。
而这一年，我们的运动健儿不再孤单了。
并且创造了辉煌。
奥运会比赛第一天，我们便在男子手枪60发慢射项目中，以566环的优异成绩力斩奥运第一金，也是我国历史上的第一枚奥运金牌。
随后女排妹子更是大杀四方，无人能敌，成功干掉日美两个强劲对手，实现了继1981年女排世界杯和1982年女排世锦赛冠军后的三连冠。
世界震惊！
举国沸腾！
我们向全世界证明了自己。
中华在……崛起！
我们是世界有数的大国之一，但迄今为止，还没有举办过一届奥运会。
1993年，在第27届奥运会的申办过程中，我们以2票之差败给悉尼。
天知道当时多少中华女儿扼腕叹息。
心中更多的，还是不甘。
终于在七年之后的千禧年，我们再次等来机会。
当时入围第29届奥运会候选名单的另四个城市，可都不是等闲。
它们分别为：伊斯坦布尔、大阪、巴黎和多伦多。
我们在无比艰难之中，勇往直前，积极筹备申奥。
2001年7月13日，一个载入史册的日子。
在莫斯科举行的第112次国际奥委会全会上，当一个个城市陆续投票之时，有幸能目睹现场直播的每一个中华儿女，谁不是悄然攥紧拳头，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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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萨马兰奇拿着投票结果，站在主席台上，吐出“beijing”这个发音时，会场中瞬间沸腾。
我国代表团成员激动到跳起。
消息传回祖国后，首都四十万市民自发涌入街头，手举国旗，高唱国歌，彻夜狂欢。
我们终于成功了！
认真而努力筹划了整整八年之久，明天，就是我们向世界交出答卷、向世界再次证明自己的时候。
怎能不让人激动？
饶是李丘泽已经很清楚，我们会将奥运会办得有声有色，举世震惊，甚至成为了一道不可逾越的丰碑时。
但在抵达首都之后，看着街道上的盛景，看着每个人脸上洋溢的期待。
他依旧感觉内心无比激动，无比澎湃。
上辈子这场奥运会他是在电视看的，如今虽然依旧没买着开幕式门票，但是他必须近距离见证这一切。
激动的不仅仅是李丘泽。
他们是从津门乘汽车过来的，一路上其实并未休息好，不过刚在酒店下榻后，江姑娘和高媛媛便迫不及待拉着他出去逛街。
精神奕奕。
…
…
次日，李丘泽四人一觉睡到中午。
养精蓄锐好。
接近十二点才起床，大家开始打扮。
“喏，小飞。”客房里，李丘泽将昨天逛街买的T恤，扔给叶飞一件。
白色的，什么图案都没有，胸前绣着四个红线大字——中国加油！
背后也有一行小字——BJ欢迎您！
叶飞憨笑一声，赶紧换上。
房门被敲响，李丘泽打开门来，俩姑娘如出一辙，同样穿上了T恤，不仅如此，江虞婉白皙的左脸蛋上，还画了一枚小国旗图案。
高媛媛则画在右脸蛋上。
江姑娘手里拿着防水彩笔，笑眯眯望着李丘泽。
李丘泽干脆摊了摊手，随你招呼的意思。
于是俩姑娘便将他按在床上，一人画左脸，一人画右脸。
叶飞也没能逃脱她们的“魔爪”。
中午吃的是全聚德。
来到首都不吃顿烤鸭，实在对不起人。
外面的日头还很烈，四人慢悠悠享受着美食，一直吃到下午三点，然后来到旁边的商场消食儿，随便蹭蹭空调。
别看他们打扮“怪异”，在今天的首都还算不上另类，比他们更浮夸的人多得是。
而且这身打扮误打误撞的，让他们这些外地人迅速融入了这座城市。
“嘿，哥们儿，酷啊！”
“呵呵，你们这些年轻人，真能折腾，不错，精神！”
“兄弟姐妹们，加油！”
一路走过，虽然完全不认识，但是这类打招呼的声音不绝于耳。
晚上凑热闹的地点，昨天四人已经踩好点。
想肯定是想去鸟巢那边，不过从昨天到今天，已经不止一个本地人给他们打过预防针。
用一位老大爷的话说：“能挤得进去才怪，别挤出啥毛病才好。”
老百姓太热情了，太兴奋了。
李丘泽想想也是，想当初申奥成功，就造成四十万人集体出动的盛况，今晚还得了？
真要去了鸟巢那边，估计只能看人头。
所幸今天首都这边所有的户外大屏幕，都会同步进行开幕式直播。
这附近就有一座不小的城市广场。
夕阳西下，火红的霞光映红天际。
李丘泽四人早早过来抢占有利地势，到了才发现，没打算吃晚饭的，显然不仅仅是他们一波。
广场上已然乌泱泱一片。
好在还没到那种走不动路的程度，四人赶紧在七八米高的户外电子大屏幕正下方，占据了一个相对有利的地势。
然后便脚下生根，一动不动。
也不能动。
敢动，分分钟它就敢没空。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今晚的首都分外迷人，仿佛连空气中都飘荡着激荡的因子，使得人从脚板心到天灵盖都透露着一股兴奋。
2008年8月8日，晚上8时整。
头顶的大屏幕中，实时显示着鸟巢中的画面，全场共有将近十万人，欢呼声排山倒海般袭来。
“笃！笃！笃……”
开场表演是由2008名工作人员组成的盛大阵容，他们击打着一种会发光的缶，缶每被打一次，就会发一次光，构成汉字大写和阿拉伯数字，倒数开幕秒数。
“十！”
“九！”
不仅仅是大屏幕中的鸟巢里面万人齐呼，李丘泽他们所在的现场也是一样，大家异口同声，激动不已。
江虞婉和高媛媛高高举起手中的小国旗，脸上一片通红。
饶是含羞腼腆的叶飞，此时同样在振臂高呼。
一股强烈的自豪感，充斥每个人心间。
“三！”
“二！”
“一！”
砰！
一只巨大的、由绚烂烟火构成的脚丫子，犹如刚刚从万古沉睡中苏醒的巨人、神祇，此刻下凡而来，祂的身躯虽肉眼不可查，但每走一步的印记，却清晰可闻。
广场上惊呼一片，除了李丘泽之外，所有人都被这恢弘的一幕彻底震撼到了。
江姑娘的小嘴都成了“O”形，秋水般的眸子瞪得比铜铃还大。
从永定门至鸟巢主会场，沿首都中轴线，连续29个巨大脚印，带着一股浩荡雄伟的气势，一步一步，坚定地，有力地，铿锵地大步踏来。
直至最后一个脚印，“踏入”鸟巢之中。
砰！
万火齐鸣。
世界惊艳！
中华欢腾！
奥运会开幕式，正式开始。
第二百九十六章 奥运
第二百九十八章 这装修有点意思
“太美了！”
“厉害啊！”
开幕式一直持续到快凌晨，此时大屏幕中，体操王子正在空中漫步，绕场一周。
当祥云造型的圣火被点燃后，广场上爆发出一阵热烈欢呼，这意味着为其十六天的奥运会正式开始。
此时鸟巢中更是一片红色的汪洋，万人喝彩，镜头之下除了笑脸还是笑脸，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与自豪的笑容。
本次奥运会仅仅是一个开幕式，就向全世界展现出了我国强大的统筹能力和风采。
当然，更是综合国力的体现。
直播镜头偶尔掠过，不乏一些歪果仁瞠目结舌的表情。
谁人能不震撼？
李丘泽这个看过一次的人都震撼到不行。
当初在电视上看，远没有身在首都，站在人群中观看，感受那么深。
也难怪本届奥运会日后一直被人拿来做比对。
可惜十年之后，依然没见什么运动盛会能将其超越。
骄傲——千言万语最后在心中汇聚成这种情绪。
饶是直播结束，现场的人流都久久没有散去，每个人都激动到不行。
“走，宵夜！”
李丘泽大手一挥。
“嗯，喝酒去！”江虞婉附和。
“喝酒，你确定吗？”李丘泽问。
“咋了，我今天就要喝！”
江姑娘露出一个“还怕你吗”的表情。
倒也确实不用怕，奥运会期间，首都这边各大酒店人满为患，别说他们就订了两间房，她现在和高媛媛一间，就是想临时开房，都找不到地方。
结果显而易见，江姑娘高了。
酒力值为零的人，实在太开心罢了。
老实讲，如果现在有在三亚那样的条件，李丘泽感觉事说不定就成了。
毕竟有些事，就讲究一个气氛。
也就一瓶啤酒，走起路来踉踉跄跄的，索性李丘泽背在背上，给驮回的酒店。
…
…
奥运会正如火如荼进行中，身在首都，谁不想去瞻仰一番？
再加上李丘泽早前承诺过。
所以第二天，大家就聚在一起商量着去看什么比赛。
“我要看110米跨栏！”高媛媛举手发言。
得到江虞婉的力挺。
叶飞就不说，他也不懂这些，随便看什么都行。
李丘泽挠了挠头，这个……还是算了吧。
他个人对刘飞人还是蛮惋惜的，不过仅限于惋惜，没什么其他不好的想法。
对方所面临的压力太大了。
十四亿双眼睛聚焦在身上，那是一股多么沉重的压力？
有些时候，我们真应该学会换位思考一下。
不能因为现在的失利，而去否认人家曾经的功绩。
刘飞人是英雄吗？
答应毋庸置疑。
那么就够了。
运动员的职业生涯很短暂，田径本就不是我们的长项，四年对于咱们普通人来说，可能不算太长，但是对于一个职业运动员来说，或许他的巅峰状态已经过了。
大家对他的期望太高，因此而形成的压力，实在可以用“重若万钧”来形容。
他不过也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所以后面网络上才流传着一句话，说的是他赢了世界，却输给了网友。
不是没有几分道理。
李丘泽不愿让江姑娘二人满怀期待而去，意兴阑珊而归，便告诉她们，这个项目的票肯定买不到。
“你们以为就你们这样想啊，谁不想去看？”
俩姑娘想想也是。
然后李丘泽便给她们推荐。
手上搞到一份奥运会项目日程表，奥运会第二天，也就是明天，有女子三米板的比赛。
我国出赛选手中，有郭晶晶和吴敏霞。
第三天还有男子十米台，同样很有看头。
包括第四天的女子十米台，男子69公斤级举重；第六天的女子200米蝶泳、体操个人全能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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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凑在一起选了选。
不过江姑娘有意替他省钱，说只看一个项目就行，重在体验。
最后大家达成一致意见，能买到什么票，就去看什么。
李丘泽和叶飞随后出门买票，运气不错，买到了明天女子三米板比赛的票。
郭晶晶和吴敏霞这对组合，实力就无需赘述了，可谓碾压式夺冠。
翌日，当国旗在水立方上空迎风飘扬的时候，看台上的李丘泽四人，与周围的其他同胞一样，肃穆起身，行注目礼，内心激动澎湃。
切身体验了一把那种强烈的荣誉感。
也算圆了大家心中的一个奥运梦。
…
…
首都这地方，可以逛的地方就太多了，接下来的日子，李丘泽四人一边享受着奥运会带来的浓郁氛围，一边游山玩水，一边遍访美食糕点。
首都人将糕点叫作“饽饽”，所以卖糕点的铺子就叫作饽饽铺。
这边的糕点自古以来都是有名的。
你想想看，皇城根下的东西，差又能差到哪里去？
因此想要传承糕点文化，这老BJ的糕点是不得不尝尝的，要知道这其中不少都是流传下来的宫廷糕点。
自辽、金在这里建都以来，各个朝代都有佳品辈出。
首都这些饽饽铺多以“斋”字为名，烫金的字刻在古香古色的匾额上，光是招牌就十分讲究。
京派糕点特色突出，在悠久的美食文化熏陶和融合之下，吸取了汉、满、蒙、回等多个民族食品的精髓，将荤、素、南、北、甜、咸等特点都融合在一起。
这就形成了京派糕点。
而说到京派糕点，首屈一指的，当属在这边大街小巷都能看见的“稻香村”。
稻香村的起源是从1773年开始的，距今已有245年，最早发迹于苏市。
话说当年乾隆下江南，在苏市品尝过稻香村的糕点后，赞叹为“食中隽品，美味不可多得”，并御题匾额，之后名扬天下。
而首都的稻香村始建于1895年，也就是清光绪21年，当时叫作“稻香村南货店”，是首都生产经营南味食品的第一家。
在1926年被迫关张，后在1984年重新复业一直至今，深受社会各界人士的喜爱。就连鲁迅先生寓居BJ的时候，也经常光顾，在《鲁迅日记》中就提到过10余次。
李丘泽四人光顾稻香村，本是满怀野心而来，最后却略感失望。
因为稻香村与一般糕点店不同，他们卖东西讲究一个“四时三节”，端午卖粽子，中秋售月饼，春节供年糕，上元有元宵。
什么季节卖什么东西。
所以很多糕点他们都没有尝到。
不过尝到的那些，确实不错。
据说稻香村制作点子的用料非常考究，比如核桃仁必须用汾阳的，因为只有那里的桃仁色白肉厚，香味浓郁，嚼在嘴里甜。
玫瑰花只用京西妙峰山的，因为那里的玫瑰花花大瓣厚，气味芬芳，而且必须是在太阳还没出来时，带着露水从枝上采摘下来的。
龙眼要用莆田的。
火腿要用金华的等等。
不止是用料考究，做工也是十分讲究的，讲究一个“凭眼”、“凭手”四字。
例如熬糖什么时候可以端走，全凭师傅的经验，早一分钟没到火候，晚一分钟火候过了，这就是所谓的“凭眼”。
“凭手”则是指将熬好的糖剪成各种形状，这全是手工活儿，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练就的，没有功夫是不行的。
叶飞在这里也算是正儿八经学到东西了，李丘泽就问他，稻香村的糕点，他直接动手，在材料不缺的情况下，能不能一次性制作出来。
叶飞说：“难！”
这就说明一些问题。
除了随处可见的稻花村外，首都这边还有些独一份儿的名品店，那可就真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店，过了这个村儿没那个店，比如“富华斋饽饽铺”。
他家售卖的糕点，全是皇家御用同款。
糕点铺的创始人名叫王希富，出身于伺候慈禧的御厨世家。
富华斋的糕点用料考究，制作精美，犹在稻香村之上。
毕竟人家做的是精品“小店”。
李丘泽四人造访这里的时候，发现一个意外之喜，使得叶飞眼睛都亮了。
李丘泽更亮！
这富华斋制作糕点，居然是全公开的，师傅们就在透明的玻璃橱窗内制作，食客闲来无事，完全可以观看，甚至鼓励你看，说是确保让客人放心食用。
李丘泽这时就在想啊，这王希富老先生心还真大，就不怕有人来偷师学艺吗？
是，你们是牛批，寻常人想偷也偷不着，那复杂的工艺普通人看着就头疼。
但是，我有大杀器啊！
站在玻璃橱窗前，李丘泽侧头望向叶飞，后者双眼一眨不眨，眸子里精光四溢，神情专注。
这回赚大发了！
娘的，这可是正宗的皇家御膳啊！
第二百九十七章 偷师御膳
第二百九十九章 销售精英席恩娜
“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
“耶！”
酒店客房里，江虞婉和高媛媛坐在床头，四双眼睛死死盯着挂在墙壁上的42吋液晶电视。
在奥运会快接近尾声时，我国运动健儿再次斩获一枚金牌。
目前我国金牌数稳稳占据榜单第一。
俩姑娘喜不自禁击掌庆祝时，外面传来敲门声，高媛媛忙不迭找到自己的拖鞋去开门。
李丘泽红着脸从门外走进，额头上还有尚未干涸的汗珠。
“票买好了？”江虞婉侧头问。
李丘泽点点头。
这趟旅行比想象中顺利得多，另外该玩的地方都玩过，如今奥运会也快结束，再待下去没有必要。
“老巢”那边的事情还真不少。
叶飞偷师到的糕点完全足够，比品种收获更大的是经验和灵感，他的笔记本李丘泽看过，真要将上面的糕点全部弄出来。
开家专业的点心铺子都绰绰有余。
“什么时候的？”
“明天上午。”
俩姑娘笑着点头，表示清楚了，天气越发炎热，实际上白天她们也不太想出门，玩也玩够了，是该打道回府。
这无疑是她们尚未及双十年华的人生中，最完美而愉快的一个暑假。
边吃边玩，还体验过奥运会，正儿八经地将小半个祖国兜了一圈。
没有遗憾。
只有满足。
…
…
次日上午九点多的飞机，抵达杭城时不过才半下午。
下飞机后，一路欢声笑语的四人，反而安静下来, 有股淡淡的伤感在出租车内弥漫。
这一个半月，整整四十几天的日子里, 大家朝夕相伴。
且不提李丘泽和江虞婉原身就存在的关系。
纵是高媛媛和叶飞二人, 与大家之间也互相建立了深厚友谊。
想想马上便要分别, 下次再见还不知什么时候。
心里自然有些不好受。
前往浙大的路上，谁都没有说话。
“要不……”终究是李丘泽率先打破沉默, 他讨厌这样的氛围，“你们跟我们去台市玩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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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媛媛看了眼江虞婉，她是无所谓, 反正现在是假期。
坦白讲，李丘泽如果不邀请，江虞婉心里还多少有点想法，上次俩人闹别扭的起源, 正是由于她提出来想去台市玩，李丘泽有事推掉了。
她倒也想去。
不过事到临头又犹豫了。
“不是说回去很忙吗？还是，算了吧，已经一起玩了这么久，就不耽搁你了。”
李丘泽算不上意外，江姑娘的善解人意也不是一天两天。
这段时间，台市那边的事情, 主要是自己事业上的情况，该说的基本都和她讲过。
她很清楚台市那边草茶现在的局面。
五家店开成一家。
不过还有家大店马上就可以投入使用。
她知道做生意肯定没那么容易，李丘泽虽然讲得轻巧，但是关于欧香阁对草茶的恶意打压, 她稍微补脑后，便觉得压力山大危险重重。
“没事的, 反正白天热, 白天我去忙, 晚上陪你们玩就是。”李丘泽扭头向后笑了笑。
江虞婉再次拒绝。
从心来讲的话, 她当然希望和李丘泽一起再多待几天, 只不过做人有时候不能只考虑自己。
而且, 要以大局为重。
暂时的忍耐，是为以后的幸福。
下车时, 高媛媛很有眼力见地先向推着两只行李箱，与李丘泽和叶飞二人告别后, 离开了。
叶飞下了车，又重新坐上去。
街道的花坛边, 还是那颗梧桐树下，只剩下李丘泽和江虞婉。
“那…我走了, 你要…加油噢！”
江姑娘做了个右臂微曲握拳下压的动作。
她指的是什么，李丘泽当然清楚。
其实他很想告诉眼前的姑娘，那个承诺他很快就能实现，不过想想还是没说出口。
没必要说空话。
等真的裤兜一掏，能随随便便在杭城买下一套高端房的时候再说吧。
实际上现在买，他也可以买得起。
只是可能达不到他心里的高档程度。
“亲一下。”
江虞婉俏脸一红，赶紧将他推开，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附近多少同校学生。
她甚至能捕捉到有几束目光正在向这边打量。
怪就怪有人在校园网上发了篇帖子，评什么系花校花。
她不幸中枪。
有人还将偷拍到的她的照片给挂了上去。
现在学校不少人都认识她。
李丘泽一脸悻悻直起身，摆摆手，正准备上车时，蓦地发现手臂被人拉住。
紧接着身旁的姑娘脚尖踮得老高，飞快在他脸上啄了一下，冰冰凉凉的感觉。
然后红着脸，一阵风样跑开。
望着她的背影，李丘泽不禁咧嘴一笑。
…
…
回到台市时已经天黑。
李丘泽和叶飞一起来到公司，准备先将行李放在这里，暂时不打算回学校。
火急火燎想去盛达广场看一眼。
巧妹姐前两天给他发过信息，历时一个半月加班加点施工，目前进度已完成百分之八十。
刚才回来时，他就一直惦记着。
再次坐上出租车，李丘泽带着叶飞一起，来到盛达广场。
晚上七点多，正是这边最热闹的时候。
灯火通明的广场上人头躜动，有饭后散步的老人、两口子, 也有打扮时髦的少男少女, 当然肯定少不了被家长带出来放风的熊孩子。
老远瞅着被幕布罩起来的店铺，里面有灯光泄出来，还有一些噪杂声传出。
李丘泽没有直接走近, 带着叶飞向侧边走去，在后者诧异的表情中，走进一家正在营业的店。
“你好，解渴点的茶饮一样来几杯，总共要十杯吧。”
巧妹姐说过，装修师傅拢共有十来个，不过各有分工，施行轮班。
吧台中的店员一看来了大客户，笑容甜美，热情招呼，并未有什么异样。
倒是正在吧台外堂食区的一个三十左右的男人，瞅见李丘泽后，楞了一下，继而下意识往过挪动几步，仔细看了看。
发现没看错。
眼神中的异样更浓。
因为公司冯总前一阵儿拿给他过一张照片，让他留意下照片中两个小伙子。
他自然追问过对方是什么身份。
这才知道俩小年轻竟然草茶的老板。
而草茶现在正在装修的这家店，就在他们的斜对门，透过玻璃窗可以清晰看见大门口。
李丘泽侧头一看，露出一张笑脸，对方眼神慌乱了一下，立马转身离开。
买好奶茶，来到自家店铺。
由于被厚尼龙幕布纸罩得十分严实，里面很闷热，几只工业大电扇正呼呼吹着风，物理降温——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正在营业的商业中心，而且生意很红火，物业有要求。
原本只存在于巧妹姐电脑中的3D渲染图，被完美复制出来，虽然有些地方还有所缺失。
七八名装修师傅正在紧锣密鼓忙活。
李丘泽站在门口，四下张望，满意点点头。
旁边叶飞的双眼瞪得滚圆……好漂亮！
他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店。
别说他没见过世面，这个暑假还真见过不少。
与其他店不同，店内整体不亮堂不说，还是一种暗沉的色调，然后搭配了很多古色古香的设计，包括京剧脸谱图绘什么的。
看起来十分酷炫。
而它又不是完全的仿古风格，也有很多极具现代科技感的亮点，给人一种中西合并、古代与现代相交融的奇妙感觉。
仿佛来到一个魔幻空间。
“师傅们辛苦了，喝杯冰奶茶降降温吧。”李丘泽笑着走进去，给工人师傅逐一送去奶茶。
大家还很诧异，心说你谁啊你？
“诶~小伙子，你是？”
“这是我的店，赵巧妹不在？”
师傅们这才恍然，也挺惊讶的，心想这老板未免太年轻了吧。
这家店的装修，那可不是等闲。
具体花了多少钱他们不清楚，但以他们的经验来判断，设计包含装修的费用，可能高达上百万！
那真是下了血本的。
设计得十分另类，十分与众不同。
他们也都算是老师傅，从业这么多年，还真没见人这样整过店铺。
起初看图纸时，总感觉有点不伦不类，如今装得差不多了吧，再一瞅……
诶~有点意思！
而且越瞅越有意思。
第二百九十八章 这装修有点意思
第三百章 怼着干就对了
赵巧妹得知李丘泽回来后，显得十分开心，电话打过来，说自己马上就到。
意识到今晚大概率回不去时，李丘泽只好先送叶飞离开。
“小飞，烘焙区的设计你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叶飞憨笑，有种大刀阔斧干一把的冲动。
过去哪有这么大、这么好的地方供他使用？
“那就好。”
俩人来到马路旁，李丘泽一边招手拦出租车，一边说道，“你看看需要些什么设备，回去写张单子给我，我提前采购好，到时候装修完工后，你这边就可以先进场，好好研究研究，回头我再给你配两个人。”
叶飞笑着点头。
李哥对自己有再造之恩，他觉得报答李哥的机会终于来了。
干劲十足。
出租车在二人身旁停下，李丘泽从口袋里掏出一些钱来。
“李哥，我有钱。”叶飞推辞。
他在一号店上班，李哥也给发了工资，由于是全职，比小桐姐他们还多。
他拿得很不安心，其实根本没干什么活。
平时除了吃饭外，他几乎花不到钱，在店里的时候, 饭还都是包的。
“拿着，最近空闲的话, 自己出去逛逛, 买点衣服鞋子啥的, 把头发也理一理，顺便买些礼物, 挑好点的，等过一阵儿我带你去看雪儿。”
老贺那边二代萃茶机弄出来，李丘泽肯定要去趟蓝家。
想着将叶飞一起捎上, 无论怎样温市毕竟是他的家。
听他这么一说，叶飞眼睛亮了亮，心头有股喜悦，点点头后坐进出租车。
目送出租车远去, 李丘泽有种感觉，叶飞的病已经在慢慢好转，如今越来越像个正常人。
来到台市这么久，也没有发过病。
不过是与不是，等得闲的时候, 还是要找个靠谱的医生看看。
唯一的问题是，他不知道该找什么类型的医生, 是精神病方面的，还是心理方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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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实在不甚了解。
这也为什么此事一直没有落实的原因之一。
到时候需要花些时间咨询研究一下。
…
…
酒店客房。
一番巫山云雨之后，李丘泽美美点上一根香烟。
这股邪火他憋了可算有一阵儿。
穿泳装的江姑娘，以及躺在怀里的江姑娘，那诱惑力有多大……
他觉得自己能撑到现在, 简直是个奇迹。
“小坏蛋, 看来你还是没成功啊。”巧妹姐依偎在他怀里，手指在他结识的腹肌上画着圈圈。
不然能有这么猛？
李丘泽苦笑耸肩：“说了不到结婚那天，不给。”
“那你能忍住？”巧妹姐乐呵呵问, 心想那小仙女也是个妙人。
都什么年代了, 年纪轻轻思想居然这么传统。
不过, 确实是个好姑娘。
正如她一直觉得自己不是个好姑娘一样。
“忍不住啊。”对她，李丘泽也无需隐瞒什么心里想法。
正因为忍不住，这不才“买通”高小妹子, 爬了江姑娘的床么？
如果说这个假期事业上的收获很大，那情感上的收获也不算小。
江姑娘几乎给了除最后一步外，他所有想要的。
倏然想起下午在浙大校门口, 那蜻蜓点水般的一吻。
以江姑娘的害羞性子，倘若在假期之前，根本不可能。
“所以今晚我又帮了你？”
李丘泽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可不是嘛。
年轻人各种诱惑下来，邪火太盛的话，容易憋出病。
满脸青春痘那也是病啊。
“姐，我没那个意思。”
意思确实没那个意思，然而现实却也是那个现实。
“好啦，我又没说什么。”巧妹姐莞尔，还颇为豪爽道，“以后忍不住就找姐吧。”
李丘泽心头感慨，如果说江姑娘疼他，那巧妹姐就完全是在宠溺他。
俩人接着又聊起店铺装修的事情。
看到李丘泽笑意盈盈，频频给出肯定，巧妹姐笑靥如花：“你满意就好。”
本来李丘泽是想等盛达店全部装修完，看看效果后，再对第二家店下手。
今晚里里外外看过之后，挑不出任何毛病，显而易见巧妹姐替他花了大心思。
后面的也就懒得看了。
“无非就是空间布局上的差别，需要重新规划一下，其他照搬就是，后面的店简单，你先把店面盘下来嘛。”
顿了顿，巧妹姐望向他，“你有这么多钱吗？再盘一家店？”
“没钱我说什么呀。”李丘泽微微笑道，“对啦，你们公司的钱还没给呢，明天过去先把大头结掉吧。”
“倒也不急，完工再付就行。”
李丘泽摇摇头，按照目前的施工速度, 完工加扫尾, 顶多也就个把礼拜。
不差这会儿功夫。
他现在钱存在卡里，又不是在什么投资上。
…
…
胡一洲和施惠前两天已经旅游回来, 很好贯彻李丘泽的交代，这两天和张杆一起, 在市政府所在的城区中，卖力物色好的店面。
看中意的自然也有。
所以今天李丘泽便打算和他们一块儿去瞅瞅。
上午九点左右，李丘泽满脸春风从酒店回来，下出租车后，漫步走进香樟小区。
还没靠近公司所在的单元楼。
远远的，看到楼道口对面的停车区中，一个车位边，OL打扮的少女站在那里，旁边是一辆清洗得一尘不染的白色小POLO。
“啧啧。”
李丘泽走上前左看右瞧，还绕着对方转了个圈圈。
白色休闲T恤，配黑色制服短裙，都是略微紧身的那种，这副身段杵在这里，简直引人犯罪。
单论身材的话，无论是巧妹姐也好，夏语桐也罢，包括身材已经堪称完美的江虞婉，都不是席恩娜的对手。
因为她的身材是犯规级别的。
这样一看，倒还真让李丘泽联想到一些漫画。
日后不是很多女网红都搞过什么漫画身材挑战么？
那还是摆拍，席恩娜这妞站着不动，就是妥妥的漫画身材。
小屁股蛋咋就能这么翘呢？
李丘泽都有点担心裙子会不会撑爆掉。
“色胚！”席恩娜斜眼看着他，一顿嘲讽。
李丘泽也不介意：“你这衣服是自己买的，不是公司发的吧？”
4S店的工作服不能这么合身，材质也不可能这么好。
席恩娜能告诉他，4S店给发的工作服，尤其是那裙子，她穿上没办法拉上拉链吗？
当然也可以换大一些的，但是那穿起来太难看了，有种八十年代港片里的职业女装的感觉。
不如自己买。
反正她打工也不是为了赚钱。
而这类服装，都相对紧身。
并非她故意为之。
“有个问题啊。”李丘泽眼神瞥到她裙摆下方，“这大三伏天的，你穿个黑丝是几个意思啊？”
娘的这是诱惑谁呢！
不知道哥们儿对这玩意儿毫无抵抗力吗？
“你难道不知道人类有个叫空调的发明？”
4S店都有中央空调，这么炎热的天气，你敢省电不开，客户就敢不进门。
你以为她想穿啊？早晚出门捂一身汗，只是在公司空调吹着冷。
那这身行头不配黑色还能配什么？
“阔以阔以，漂亮，完美！”李丘泽竖起大拇指道。
席恩娜递给他一个大白眼，要你说的模样。
这不早上过来，准备取车去上班——4S店没有提供住宿，家她也懒得回，现在还在学校住。碰到下来吃早餐的叶飞，才知道李丘泽这家伙已经回了。
便在这里等了会儿。
至于上班迟到的问题……不算是个问题。
郑经理对她非常好，打电话说一声就行。另外公司政策比较灵活，对优秀员工有些特殊照顾。
比如他们公司的销冠，也是个女孩子，完全不用打卡。
甚至没事都可以不来公司。
有客户到店再过来就是。
她的话，本来说进公司做销售助理，毕竟什么都不懂嘛，也不知道什么个情况，车展将她调过去守摊儿，一不小心卖掉五台车后，后面又直接让她卖车了。
可怜她连配置都弄不清楚，起先一段时间，甚至连车价和优惠政策都背不牢。
还真有客户问她这么不专业的人买车，有些人甚至点名让她接待。
八月份，目前过去半个月的话，卖了十七台。
那个销冠和她差不多，好像十四五台的样子，她也没太关注。
“你这次出去是不是带了女孩子？”
第二百九十九章 销售精英席恩娜
第三百零一章 宿舍日常
李丘泽看了看席恩娜。
怎么知道的？
叶飞？
以叶飞的性子，断然不会故意“出卖”他，可面对席恩娜这种半个恩人的询问，只怕也很难做到不露馅。
忘记交代一句……
失策。
“嗯，带了。”李丘泽理直气壮道。
你想咋的？
逻辑道理没捋错的话，可是你一直在对我进行防守。
哦，现在又开始介意我和其他女生接触？
行不行的全凭你的喜好，想啥呢？
“谁啊？”
“要你管。”
席恩娜腰肢一扭，打开车门走上去。
轰——
“同学同学！”李丘泽怂得很干脆，忙不迭扒到车窗上。
“你们班女同学？”席恩娜狐疑。
“没有，以前读书的老同学。”
说着，不忘补充一句，“我可不是带一个哈，带了俩呢。你知道我出去干嘛，也算是鉴赏人员。”
“你为什么不带我？”
李丘泽：“……”
“嘿，这道理咱俩可得掰扯掰扯，你摸着你的良心问问自己，我之前是不是问过你暑假怎么安排，要不要抽空去哪里玩玩什么的，当时可是你自己说的，没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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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回事？”
“靠，席恩娜，你变了。”
确实变了，怎么就突然介意起这个了？
貌似还有点吃醋的感觉。
“李丘泽你要实在泡不到妞，我帮你泡一个吧。”——这可是某人有次聊天时说的原话。
听听, 人言乎？
哦对了，就是考驾照那回, 俩人有过同床之谊后。
“走开, 老娘要去上班。”席恩娜伸出一只手, 一巴掌将李丘泽的脑袋从车窗中摁了出去。
有些话她没有说出来。
也不想说。
这段时间她过得并不好，虽然公司每个人都很照顾她, 即使是女生——毕竟她只是一个兼职人员，对大家没有威胁，等开学辞工后, 甚至可以留给关系好的销售人员，一笔资源。
身边总不缺人，如果她想的话，天天晚上都会有活动。
但不知道为何，她总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好像丢了些什么一样。
而每每她去思考这个问题时, 脑海中便会不由自主浮现出一张不太正经的脸。
她突然意识到, 她在想对方。
这种感觉很糟糕。
不应该这样才对。
可是不管她如何试图去挥散脑子里的那张脸庞, 始终无法如愿, 它如烙印一般，仿佛已经深深烙进自己的灵魂之中。
她在网上查了查，类似的情况, 被网友们定性为——恋爱了。
这不可能！
她席恩娜不会谈恋爱的！
…
…
公司里，张杆已经过来，正拉着叶飞打听这打听那的，看到李丘泽推门走进来, 赶紧打住。
叶飞表情慌乱, 望向李丘泽的眼神似乎在说“我什么都没讲”。
小飞啊小飞, 能讲的人你不讲，不该讲的人……
算了。
所幸没生出什么大事。
以席恩娜的能耐, 只能打听出他带了女的一起，其他一无所知，叶飞的口风已经很严实了。
“泽哥，你和江虞婉……”
“行啦, 别打听了, 管好你自己行不？你和吴思思咋样, 还处于牵小手的阶段？”
“怎么可能！”张杆挺了挺胸板。
“噢？”李丘泽来了些兴致，揽着他的肩膀走进办公室，打算听他细细道来。
故事发生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吴思思她们宿舍暑假只有两个女生住在这里, 相互作伴，可是那晚，另一个女生没有回来睡觉。
什么原因张杆不得而知。
女孩子嘛，胆子都不大，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待在宿舍，只怕很难睡着，于是吴思思便主动联系张杆，说是想去通宵。
张杆自是求之不得。
然后在网吧里，发生了一件不愉快的事。
吴思思这姑娘吧，长得还是不错的，让李丘泽打分的话，能到七十分，超出及格线不少。
而且她身材相当……算了，说白点，胸大。
引起两个不良的注意，俩人瞅着张杆瘦不拉几矮冬瓜一个，根本没当回事。
当着他的面搭讪。
张杆本质上是什么性格的人？现如今改了很多而已。
别说当着他面勾搭他的妹子，读高中那会儿，有人不小心踩脏他的鞋，就被一板砖开了瓢。
二话不说，直接开干。
别看个头不高、全身也没二两肉，干架的能耐可是久经锤炼的，最重要的是狠！
手上捞到什么东西就使。
将两个不良直接给打懵逼了。
不过张杆自己也挂了彩。
“喏。”他伸出手给李丘泽瞧了瞧，右手小臂里侧，缝了三针。
这事一闹，网肯定不能上了，打坏的东西赔给网吧后，俩人便去了医院。
等伤口缝合好后，已经快到凌晨, 当时距离学校有些远，张杆流了不少血, 哈欠连连。
旁边恰好有家宾馆，吴思思便踌躇着提出，就在这边开房睡一晚。
后面的情节，与李丘泽和江虞婉在三亚的时候，颇为有些相似。
虽说他们开的是标间，双人床。
不过俩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都难以入眠，于是张杆便问：“我能过来睡吗？我不碰你。”
吴思思轻嗯了一声。
一切也就水到渠成。
“那结果呢？”李丘泽问。
“结果…就抱着睡了一晚啊。”
李丘泽倒是想喷他一句，英雄救美的事都干了，还付出三针伤疤的代价，这都没有成事。
但又有点没脸。
他不差不多？
大哥就别笑二哥了。
“不错，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
这时，门外传来动静，胡一洲和施惠结伴走进来。
李丘泽一瞅二人刻意拉开距离的模样，就知道事情八成是成了。
正所谓“解释就是掩饰”，越是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越代表其实什么都干过。
该说不说，施惠脸色都红润了一些。
“怎么样，玩得还行吗？”
施惠没说话，点点头。胡一洲打着哈哈道：“公司给报销来回机票，那不行也得行啊。”
张杆在一旁窃笑不止，只要眼睛没瞎的人，就能看出来这俩家伙有问题。
“老板，盛达那家店，装得可真漂亮啊！”施惠一边刻意转移话题，一边由衷赞叹道。
那家店如果给她负责，少要一半酬劳她都愿意。
太美了。
走进去就不想出来。
她刚买的新手机里面，有个半个相册都是昨天上午过去拍的照。
胡一洲点头附和：“老板你这是下了血本啊。”
也不知道找谁设计的，只能用“牛批”两个字来形容。
这家店如果落在他手上，他有信心任何小妹妹进店，都不带让她空手出去的。
李丘泽看出他们的心思，笑道：“放心吧，盛达这家店就是一个样板，以后的店面全部按照这个来打造。”
施惠情不自禁眼前一亮。
这也就意味着，她以后还真能负责这样一家店——她心里很清楚，盛达这家店，基本与她无缘。
不是胡一洲，就是齐姐的。
“走吧，去市政府那边，看看你们找的店。”
买车的事情只怕真得提上日程，不然出门实在不方便。
可矛盾的是，钱现在虽然不差，却又不想浪费在买车上。
拿来扩大规模它不香吗？
李丘泽心想，还是忍忍算了，等到年底再说。
四十分钟后，他们来到市政府所在的城区里的一家商业综合体。
与盛大广场那边一样，这个泰兴广场，在本城区也是数一数二的商业中心。
张杆三人带着他来到物色到的一家店面后，李丘泽不由怔了怔。
隔壁，是一家咖啡店，简洁的深色门头上，悬挂着海妖塞壬的LOGO。
颇有点不是冤家不聚头的味道。
张杆看了他一眼，嘿嘿一笑。
施惠和胡一洲这些人，目前还不清楚草茶创立的初衷，以及它的目标，这会儿多少还显得有些忐忑。
施惠道：“这家店其他都好，就是旁边这家星巴克……”
胡一洲补充说：“这店开不下去的原因就在这里，别看卖的产品有所区别，但星巴克这厮太强势了。反正店面是不错的，我们也没选店址的经验，老板你看行不行吧。”
“就它了！”
物色的其余几个店面，李丘泽都不想去看。
2.0版本的草茶，他不怯任何品牌。
怼着干就对了。
第三百章 怼着干就对了
第三百零二章 夏姑娘想家了
这家店做的是广式糖水，也卖西式糕点什么的。
其实还是有些特色的，开不下去的原因不是它不行，只能说星巴克太凶。
店铺面积八十平方左右，也在李丘泽的考虑范围之内。
再小就没意思了。
旁边的星巴克大小也差不多。
但两家店的装修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星巴克浑身透着股逼格，这家叫“惠南糖水铺”的店，过于简洁了一些，有可能是为了节约成本，却也给它的失败埋下伏笔。
别说做买卖只看产品，有时候还真不是。
此地段属于城市CBD区域，普通老百姓或许偶尔过来逛逛，经常聚集在这一片的是什么人？
商业精英。
被父母捧在手心的少男少女。
开厂赚钱后，带小姐姐过来购物的老板。
正处于热恋中的小情侣。
…
基本都这些人。
人家对环境品质是有所追求的，有些人甚至主要就为装个逼。
你必须给到他（她）机会。
产品的档次感，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你的店铺高级程度。
一份臭豆腐，街头摆摊的阿姨只卖五块钱一份，进入饭店后，就敢卖五十，甚至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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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道真的有那么大差别吗？
顾客消费，很多时候吃的是一个面子，吃的是一个附加值。
开在星巴克这种尤其注重逼格的品牌旁边，没弄懂这个道理，经营不下去也是正常的。
老板刚好在店里，李丘泽四人进店找他好好唠了唠。
说是要整体转让费，要价三十万。
真不怕大风闪了舌头。
他这家店与清心居自助餐厅, 完全没有可比性。
装修很简单，也没什么家伙事儿。
一些摆放西式糕点的橱柜, 一个水吧, 几套桌椅, 仅此而已。
李丘泽根本不想要，他还当成宝。
“十六万, 给个吉利数字，你的东西我都不要，你留给我我也是丢给二手回收的人。”
李丘泽站起身来, 不想和他浪费口水，这种情况你越和他磨，他越来劲。
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 随手放在桌上：“我能接受的价格就这么多，你考虑一下，行的话这两天联系我，因为这两天我店铺就会敲定，不行当我没说。”
望着四人丝毫不拖泥带水，直接离开的背影。
戴大金链子的中年老板, 表情显得阴晴不定。
他对于自己这个店铺的位置很自信，唯一的一点，这里不适合干其他生意，只能做餐饮。
而餐的话, 旁边有肯德基、必胜客和永和。
饮的话，隔壁是星巴克。
所以别看他守着一个好铺面，转让告示挂出去有一阵儿了，上门咨询的其实并不多。
只怪竞争对手太强势。
一般的私人老板根本不敢进驻这里。
至于你说他为什么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他的店是先开的，星巴克后来。
十六万的价格，已经是目前出价最高的一个。
…
…
傍晚。
304宿舍。
结束一天的课程，四头牲口结伴回校, 培训班那边显然不会提供住宿。
“狗几把, 出去旅游快活这么久, 也不知道带点礼物回来？”
顾栋进门后就一直瞅着李丘泽, 见后者毫无动作，不禁狂翻白眼。
他们平时过节回家还知道捎点吃的回来呢。
一片真心终究是错付了吗？
李丘泽懒得搭理他, 望向小白、小刚和四眼妹妹三人问：“学得怎么样？”
周小江讪讪一笑：“我不太行，有些东西听不懂。”
董俊臣和蔡书文表示问题不大, 能跟上老师的节奏。
不过四人中学得最好的, 还要数果冻。
没办法，智商高，脑子转得快。
据说还得了老师的表扬。
“女老师？”李丘泽问。
“男的！”顾栋怒道，啥意思嘛。
李丘泽哦了一声，将下午刚从公司那边拎回来的行李箱，从床底下扯出来。
顾栋一看这个动作，顿时嘿嘿一笑，揽住李丘泽的肩膀道：“狗几把，我就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
带了些地方地产回来，基本也是糕点，尝过后感觉不错的那种。
其他人忙着拆包装，四眼妹妹用热得快烧了瓶开水，水烧好后泡了壶红茶。
宿舍六人便就着茶水大快朵颐起来。
晚饭都省了。
“对啦老大。”周小刚鼓着腮帮子，忽然想到什么，说道，“老贺之前打电话，叫晚上过去打篮球。”
打篮球倒是怪积极。
李丘泽正想找他呢。
“晚上我一起去。”
董俊臣一听，眼前一亮：“那我就不去了哈。”
对于篮球他爱是爱，不过没有爱到小刚那种程度，打多了也乏啊。
“你干嘛去？”李丘泽还没说什么，顾栋斜睨问。
“老子去泡妞，你管得着吗？”
“就你，有妞？”
汝闻，人言否？
董俊臣当场就怒了。
老子怎么就不能没妞！
顾栋自然不够他削的，也就逞一时嘴皮之快，真要犯手上，只能乖乖求饶。
包括李丘泽在内，大家本以为小白这厮只是随口说说，可你猜怎么着？
他还真有个妞了。
这下几头牲口瞬间来了兴趣。
“谁啊？”
“千年的铁树居然开花了。”
“哪家闺女能看上你？”
“我替那姑娘默哀三秒。”
并不是别处的女孩, 也是他们学校的同学。
“我日啊！郝倩倩，她看上你了？”了解到情况后，顾栋顿时破口大骂。
为啥？
因为这个姑娘在他的攻略名单之中。
比较传统的类型，所以不太好泡。
试着接触过一两次，没收到什么正面反馈。
算是吉技有数的美女之一。
财会一班的。
“郝倩倩？”李丘泽诧异，这妞他认识，学生会的。
有几分姿色，脸蛋或许只能算一般，但是身材挺不错的，水蛇腰。
走路时很有特点，一扭一扭的感觉，不过并不做作，人家天生就那样。
反而有些魅力。
他诧异的原因在于，这妞和席恩娜有得一拼，很冷。
没见她对什么男生笑过。
不同的是，席恩娜属于气质高冷，郝倩倩的话，约莫是因为家教比较严的问题，这方面和江虞婉又有些相像。
“你搞定了？”李丘泽都有点不信，且不说郝倩倩好不好泡的问题，小白这家伙实在不擅长泡妞。
“这不…在搞么。”
“有戏？”
“那…应该有点吧。”
敢情八字还没一撇呢。
李丘泽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加油的意思，没再多说什么。
坦白讲，他不是非常看好。
小白其实不差，人高马大的，长相也挺帅气，问题是郝倩倩那妞，有点性冷淡的感觉。
“哼哼，我说呢。”顾栋咧嘴一笑，“小白你丫的明明单恋人家，能不能别动不动就你的妞？”
“听你这口气，你是准备和我抢？”董俊臣撸了撸并不存在袖子问。
“你这…就有点过份了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俩又没成事，怎么我就不能追了？”
“别的妞随便，你爱泡哪个泡哪个，但郝倩倩，不行！”
“凭啥？”
“凭你是个畜生，我不能让你祸害她！”
“艹，狗几把你要这样说话……”
“咋的？咱俩干一架？”
李丘泽笑着看着他们打打闹闹，拍了拍还在大快朵颐的小刚道：“走了。”
果冻这厮也就嘴贱。
这丫畜生归畜生，不过如果是小白看中的妞，他是不会再下手的。
那句“女人如衣服”，放在他身上正好适用。
他这种人，大抵是没有爱情的，虽然没事就装情圣，常把“爱情”两个字挂嘴边。
别说他还没泡上的妞，即使泡上了，如果小白包括他们宿舍其他人看中，他大概率也会让出来。
不过让出来的时候，还是不是完整的，就不太好说了。
在这一点上，李丘泽也不得不服他，对于“怎样将女人搞上床”这件事情，这厮天赋异禀。
单是他知道的，这一年过去，学校里被果冻拿下一血的女生，就不下五个。
而且很牛批的是，这家伙如此恶贯满盈，在学校居然还能混下去，五个女生没见闹过。
第三百零一章 宿舍日常
第三百零三章 借你十万
正午，日头正盛，阳光如白炽般刺眼，路面上方的空气被蒸腾得出现扭曲感。
李丘泽这么刚的人，都不得不撑把太阳伞出门。
会不会晒黑不重要，关键晒得脑壳疼啊。
一号店玻璃门关起，里面显然开了空调，不时有人进进出出，无情带走一部分空调的凉意。
“欢迎光……”
李丘泽推门而入，吧台里面的夏语桐随口一嗓子，当看清来人后，声音顿住，脸上的表情立马转换，撅起小嘴，仿佛心不甘情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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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哥。”
臭丫头还挺记仇。
这都多久了，还没消气。
与夏语桐一起站在吧台里的还有两个姑娘，一个叫方桃，一个叫岑娟，都是暑假开始时招聘的新人，吉技的学生。
俩人一起喊了声“老板”。
“这啥啊老大？”外卖小哥王小毛屁颠屁颠凑上来，指了指李丘泽手上拎的塑料袋问。
“带了些吃的回来，待会儿给大家一起分分。”说着，将塑料袋递给他。
“好嘞！”
夏语桐下意识踮脚打量了一眼。
李丘泽刚好捕捉到，侧头嘿嘿一笑：“很好吃噢。”
“哼。”
有点意思啊。
李丘泽被太阳晒蔫巴的心情，再次愉快起来, 指了指堂食区那边示意道：“小桐你出来一下，找你谈谈。”
此时午饭点过了有一阵儿, 店里没什么客人, 四张餐桌只占一张。
是三名姑娘, 人手一杯奶茶，已然见底, 搁这蹭空调呢。
自从李丘泽进门后，三人便窃窃私语起来，生面孔, 看穿着打扮，应该是吉技的学生。
属于那种身材和样貌都比较普通，因而缺乏自信，明显对李丘泽很感兴趣，却又不敢打招呼的类型。
李丘泽也没和她们打招呼。
不是傲娇, 避免麻烦而已。
如今吉技不认识他的学生, 可以说没有, 许多人都想和他结交, 男女都有。
值得一提的是，他不是没收到过情书——别怪他品味高，有席恩娜珠玉在前, 吉技这边没有女生再能入得了他的法眼。
刻意过来他们宿舍串门的男生, 几乎天天都有。
他如果每个人都假以颜色的话, 以后还用干其他事情吗？
夏语桐今天穿的是一件灰黑格子的JK式短裙, 也是李丘泽上次给她买的。
搭配上肉嘟嘟的小腿，让人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这一看又坏了事。
“哼！”
白色餐桌对面, 夏姑娘双手环胸, 小嘴撅得更高了。
“你这……收着点行吗？”李丘泽探着上身, 小声道, “不知道还以为我把你怎么的了呢。”
“没有吗？”话虽这样说, 但夏姑娘确实压低声音, 收敛很多。
侧方三个姑娘不动声色向这边打量着。
“那我说对你负责, 你又不愿意啊。”李丘泽无奈耸肩。
“才不要你个大色狼负责。”
夏语桐一副“你想得美”的模样，怎么个负责法？
关系一挑, 以后任你欺负？
而且她敢保证, 就算俩人真的开始交往, 这个大色狼还是会沾花惹草。
她可不傻。
李丘泽佯装长叹口气，笑着岔开话题，对夏姑娘暑期的工作，表示了肯定。
本以为她多少会闹出点问题，毕竟本身就是个小迷糊，有时候自己都搞不拎清，怎么去带新人，掌舵整个店？
所以特地叮嘱张杆好生照看。
没想小瞧了她。
她办起大事来反而不迷糊。
这两个月因为没有欧香阁整幺蛾子，哪怕学校放假，店里生意也很不错。
其实还没到两个月，李丘泽实现睡后收入超过十万。
所以不要小瞧了一家街边店。
当然了，草茶这种，绝对是街边店中的扛把子选手。
“我也不是白干的。”夏姑娘傲娇道。
暑期她是全职工作，所以收入比平时多得多。
某人还在电话里说过，要奖励她一个大红包。
这不马上新学期开始了，要缴学费了么，她可眼巴巴指望着呢。
不过也知道肯定要到月底。
“辛苦了，听矿哥说你一天都没休息，要不休息两天？”
“不要。”夏语桐摇头。
这么多天都忍耐过来了，还差这两天？
她一定要好好干好工作，看这大色狼到时好意思给她少封？
店里暑期赚了多少钱，她是知道的。
她不指望像齐姐那样，能拿到十分之一的分成。
如果有六千，她就……原谅这家伙了。
这样一来，她就能自己付学费，不用家里的钱。
想到这里，她蓦地有些想哭，因为…爸爸暑期给人做工，受了伤，老妈说只是手指头破了点皮, 流了点血，没什么大碍。
可是弟弟偷偷告诉她，右手小拇指的指尖，被削去了小半边。
算是落下了残疾。
十指连心啊，她想想就痛。
那晚她一宿没睡，把被单都哭湿了。
不过第二早上，她还是整理好情绪，过来店里开工。
她知道，事情已经发生，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她能做的，就是努力打工，减轻家里的负担。
老爸之所以受伤，还不是为了她？
马上新学年，她要缴学费，弟弟考上大学，学费一下暴涨十倍。
爸妈的压力太大了。
“想啥呢？”
李丘泽伸手在她眼前摆了摆，怎么还红了眼？
“休息两天吧，就是齐姐在，也不可能这么久不休……”
“说了不用就不用！”
李丘泽：“……”
咋还生气了？
都敢凶他？
他瞅着事情有些不对劲，不禁皱了皱眉，对面的少女似乎马上就要泪奔一样。
“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跟我讲讲？”李丘泽伸手戳了一下她的手臂。
“没。”
没才怪。
“我前一阵儿去过你老家……”
“呜呜呜~”
李丘泽：“！！！”
啥情况啊？
他本随口一提，想着缓和下气氛，不承想一句话还没说完。
真的哭了。
捂着小嘴，趴在桌面上，哭成泪人。
店里面所有人都下意识扭头探来。
王小毛还一副“泽哥你真不是个东西”的表情。
一来就把小桐惹哭了。
这能是个东西？
有冤枉他？
李丘泽一阵头大，劝了好一会儿。但是没有取得大太成效，他联系刚才的话想了想，意识到，或许是她家里遭了什么变故。
他不知道的是。
夏语桐天性软弱，对家人很是依恋，过来这么远的地方读书，背地里都不知哭过多少回鼻子。
原本就盼着暑假寒假能回去和家人团聚。
可是糟糕的家庭环境，让她无法像一般学生样，想回家就回。
且不提这边有份稳当的工作给到她，就是一来一回的路费，对于入不敷出的家庭而言，都是一笔不小的负担。
她太想家了。
而家里又出了事。
一颗心无时无刻不想飞回家中。
平时有旁人在的时候，一直忍耐着。刚才蓦地想起老爸受伤的事，某人又突然提到她家，一下给整破防了。
虽然猜不透具体情况，但李丘泽想着肯定是家里有什么事，也不理会旁人的眼光，伸手揉了揉趴在桌面上的小脑瓜后，柔声道：
“我给你放假，带薪的，趁着假期还有一阵儿，回家看看。”
少女微微抬起小脸，泪眼婆娑地看了他一眼，倔强摇摇头。
“小桐，咱俩不管怎么说，认识这么久了，也算好朋友对吧。你知道的，有任何难处你都可以和我讲的。是…家里需要用钱吗？”
李丘泽只能去试着猜测。
夏语桐低下头去，抹了把眼泪，微微抽泣着，不说话。
最最让她心疼的是。
老爸明明受伤没多久，都落下残疾，可是现在又开工了。
他甚至不能等到伤好。
他对自己太狠了，对妈妈、爷爷、自己和小弟，太……好了！
“你过来。”李丘泽起身将夏姑娘扯起，拉到小仓库。
望着眼前梨花带雨的少女，李丘泽止不住心疼，可有什么事她又不说……
他张开臂膀，将少女搂进怀中，轻拍她的后背，安慰着。
这次，少女没有反抗。
脸贴在他结实的胸口，脆弱的心灵仿佛一下找到港湾，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情绪，泪水汹涌而出，嚎啕大哭起来。
良久，李丘泽的衬衫泪湿一片，少女这才昂起头，红着脸，黑玛瑙般的眼睛里闪烁着晶莹：“对…对不起。”
“傻丫头。”李丘泽温和一笑，揉了揉她的小脑瓜。
“到底怎么了，现在能和我讲讲吧？”
这是李丘泽第一次，对夏姑娘的家庭，有了一个比较清晰的了解。
第三百零二章 夏姑娘想家了
第三百零四章 第二家2.0草茶
夏家现在总共五口人。
父母，爷爷，加上一男一女两个孩子。
夏爷爷年纪已经不小，而且有些病痛，根本做不了什么事。
夏妈是棉纺厂下岗职工，在家待岗一阵儿后，实在找不到好工作，现如今成了环卫工人，每月工资只有几百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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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爸什么活儿都干，其实有些手艺在，像什么糊墙砌砖、吊顶打板之类的，家装方面的很多活儿，都会做。
可惜为人老实巴交了一些，寻不到像样的工作单位，只能给一些私人包工头打工。
工作不是天天有。
包工头找你，你才有工作，所以夏爸不光做这些事，闲暇时还会替人搬家扛东西。
说白了，挣一把子力气钱。
夫妻二人平均月收入也就两千来块。
这么一看，好像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毕竟这年头像羊城那一片，外来务工人员，月收入不破千都有很多。
像是服务员之类的工种，七八百啊，八九百的, 比比皆是。
但是夏家的开销真心不小。
夏老爷子时常有个病痛，夏爸又是妥妥的孝子, 老人身上一月至少要去几百。
女儿读大学, 一本院校, 你说杠不杠？
一年学费六千多，每月生活费五百块, 当然现在生活费省了。
但学费得缴吧？
再有这么大的姑娘，平时不得买些漂亮衣裳、鞋子？孩子在外面读书辛苦，还勤工俭学, 逢年过节回家不得买些好吃的补补？
家里虽然环境不太好，但夏爸夏妈的宗旨就是——咱不和有钱人比，但是普通人家的姑娘有的，我家姑娘也不能少。
老话说女儿要富养，他们富养是养不起, 只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 给女儿最好的生活。
据夏语桐说, 长这么大, 父母从没让她干过重活儿脏活儿，想干都不给干。
她说到这里时，还红着眼自嘲道：“所以我才能长得白白胖胖。”
反倒是儿子，父母要严厉，也更“吝啬”一些。
据她说，她弟弟读小学时还穿她的旧衣服。
上初中后，记得有一阵儿爱上打篮球, 死磨硬泡了老爸足足半个月, 才给买了双特步。
所以她弟弟一直说爸妈偏心。
她就不同, 她不敢开口，她开口想要什么, 爸妈总会给她。
记得刚上初三那会儿, 她英语不太好, 尤其是听力方面, 想补补，便硬着头皮问老爸开口要一部随身听。
那是五六年前, 当时家里收入比现在还低, 像随身听这种电子产品价格又贵。
她不知晓其他，就记得那天说完后，有足足一个礼拜，老爸每天都是深更半夜才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家。
然后有一天夜晚，老爸早回来一些, 笑盈盈从棉衣里——那是冬天，宝贝般地摸出一部国产的京华牌随身听，还有一盒英语听力磁带。
这部随身听她现在都珍藏着，连油漆都没掉一块，像崭新的一样，还能用。
今年，一直嫌弃父母偏心的弟弟，同样考上大学，魔都的985名校，你说要不要扛？
五六百块的学费，一下暴涨到五六千。
魔都生活水平高，父母了解过，每月生活费至少要六七百的样子。
将这些七七八八的全除外，家里三口子还得生活不是？
夏爸夏妈每月的二千来块钱收入，实在捉襟见肘。
李丘泽听完心里五味杂陈，以前还开玩笑喊夏语桐小财迷。
生长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又如何能不财迷呢？
虽说他自己本身的家庭环境也不好，但好歹是独生子，父母上面也没有老人需要照顾。
另外生活在农村，再怎么样米粮、瓜菜这些东西不差，不需要花钱买。
这样一想想，夏家的日子确实难熬，虽说儿女未来可期。
但远水毕竟救不了近火不是？
其实这也是当今社会很多家庭的现状，能赚钱的人未必不能靠自己生活得很好，可是上有老小有小。
我们是一个重视家庭观念的国家，“孝敬父母，拉扯孩子”这种朴素的想法，自古传承, 只觉得是份内之事, 根本无需拿出来讲。
不像国外很多国家。
孩子长到十八岁就一脚踹出大门，之后少有往来，亲情淡薄。
中国的父母，确实背负了太多。
不过，这也是民族的气节与骄傲所在。
李丘泽伸手替少女抹去眼角的泪珠，柔声问：“小桐你拿我当朋友吗？”
夏语桐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虽说她近来一直表现出在生对方的气，可是…如果她根本不在乎对方，又怎会生气，又怎会气给他看呢？
“既然是朋友，那就理应互相帮助，我有个想法……”
“不行，我不要。”夏语桐猜到他想说什么，直截了当拒绝道。
“那你就没拿我当朋友。”李丘泽刻意板起脸。
“不是……”夏语桐蹙了蹙眉，“这个道理。”
“那是什么道理？”
“我…说不上来。”
李丘泽再次揉了揉她的脑瓜，含笑道：“别先忙着拒绝，听我说完先。”
夏语桐昂着小脑瓜，静静听着。
“我不是白给你，我是借给你，你可是一本高材生啊，我还怕你以后没钱还我？你家苦也就这几年罢了，等你毕业了，你弟弟毕业了，还能差钱？”
李丘泽笑着说。
“人有时候要稍微活泛点，别钻牛角尖，那些所谓的‘你觉得不合适’，屁用没有，做人要现实些。
“你难道希望看到父母天天为钱的事情发愁？家里人天天吃不好睡不好？想看到你弟弟在学校被人瞧不起？他是男生，和你不同，我说句不好听的，显得太穷酸都没女孩子愿意和他谈恋爱。”
看到少女表情挣扎，态度有些松动，李丘泽使出最后一击。
“你爸受伤的事情，你难道…想再发生第二次？”
“我不想！”
这话夏语桐是用吼出来的，估计外面的人都听见了。
李丘泽摊了摊手：“那就让我帮你，你应该明白的，我很有钱，我手指头缝里稍微露出一点，就能解决你家庭现在面临的困境。既然是朋友，别搞得这么见外。我刚也说了，不是白给你的，我这人可小气了，以后要还的，还得给利息。”
“利…利息？”夏语桐弱弱望向他，舌头打卷道，“多…多少利息？”
李丘泽心说我说的利息，可不是钱。
“这个先不提，到时候你有钱了，稍微意思意思就行。”
夏语桐长出口气。
“这样总行了吧，我借你十万，等你毕业参加工作后，再慢慢还。”
他倒是想说二十万，只怕这姑娘不敢要。
十万！
夏语桐一颗心怦怦直跳。
她长这么大，见都没见过十万。
如果有十万的话，供她和弟弟念完书，是完全没问题的。
这样一来，爸妈的工资只供爷爷和他们三人生活，就真正宽裕了。
只要爷爷不害大病的话。
家里吃的喝的用的，都能提高一个档次。
想要吗？
自然想。
毕竟说好了是借。
同时她也有信心，自己以后能还得起来。
嗯，连本带利，不让泽哥吃亏。
可是……
“我跟家里怎么说呀？”夏语桐下意识挠了挠头。
如果实话和父母讲，难保他们不胡思乱想啊。
他们肯定会想——这个男的图谋不轨。
虽然……她也感觉有可能。
但这家伙已经对自己不轨过呀。
由于事出有因，加上后面的认罪态度还算良好，自己倒也没有真的生气。
就是，有点不爽。
后果的话，尚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她倒不是很怕。
“简单。”李丘泽开始给她支招。
这个年代其实已经有助学贷款了，只是城市户口不太好申请下来。
有几项标准在。
一是无不良信用记录；二是应具备相应的家庭贫困特征。
相关文件中明确提到，类似于农村牧区等贫困家庭、有孤儿、残疾人的家庭、单亲家庭、家庭主要收入来源丧失工作能力等等。
夏家的情况显然不符合。
但是李丘泽不信初中文化程度的夏家父母，和也不知道读没读过书的老爷子能懂。
助学贷款试行是有些年头，不过真正稳定启动，是从前年下半年才开始的，别说他们，目前很多人都不清楚。
“你把你弟弟搞定就行，刚才你说，你弟弟私下和你说过你爸的伤势，看得出来你们姐弟关系很好，只要有他给你打掩护，这件事万无一失。”
夏语桐听得眼前一亮，弟弟那边，她倒是有把握搞定。
只是……
见她还在犹豫，李丘泽拉起她的手腕道：“行啦，就这样，走走，给我打张欠条去。”
这种软妹子，摊上这样的大事，你得逼她一把才行。
第三百零三章 借你十万
第三百零五章 夏家
看到李丘泽和夏语桐从小仓库出来。
店里所有人都扭头望过去，那三个蹭空调的姑娘还在，眼神很自然而然落在李丘泽的大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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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拉着人家姑娘的手腕呢。
“诶，咋回事啊，李老板这是…另有新欢了？”
“啥另有新欢啊，我上次过来就发现他俩眉来眼去的。”
“这样啊，那…席恩娜咋搞？这女的虽然长得挺可爱的，但和席恩娜显然没法比啊，李老板这是要丢西瓜捡芝麻？”
“也没你说的这么夸张。怎么就不能比了，完全是两种不同风格，席恩娜…天呐，我不能想这个女的，想到她我就难受。是，她是很漂亮，身材又好，但她冷冰冰的，有这姑娘可爱吗？保不齐李老板就喜欢可爱类型的呢？”
“好好，你有理，不跟你争。诶，我觉得我也是可爱款的，你俩觉得我有戏么？”
“你…自己心里没点B数？”
“好你个小婷，看招……”
“好啦好啦，你俩安静点，看看他们干啥。我倒是觉得，像李老板这样的人物, 根本不会做选择题。”
“啥意思？”
“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小孩子才做选择呢。”
“我去~都要？”
“不能吧, 听说席恩娜家世挺牛的, 能忍他这样？”
“那…还不得看李老板的手腕吗？反正我觉得他不是一般人。”
“嘁, 说了跟没说一样。”
三个姑娘窃窃私语，外人不得而知。
还是原先那张桌子, 李丘泽找来纸笔，递到对面。
“真弄啊？”
“跟你开玩笑吗，写！”
李丘泽感觉有些好笑, 明明是自己借钱给她，搞得好像逼她写卖身契一样。
其实只有一排字——今借到李丘泽十万元整。
再加上一个日期，一个署名。
夏语桐却足足写了五分钟。
写完抬起头，正准备递给李丘泽时, 陡然吓了一跳，仓皇将本子抽回来，抱在怀里。
好像什么了不得的秘密泄露了一样。
李丘泽扭头望去, 王小毛这家伙不知什么时候猫在他身后，正踮脚打量, 一脸人畜无害的表情。
眉头一挑：“滚！”
“好嘞！”
娘的，小桐竟然找老大借钱, 借十万块。
不对不对，有点不像小桐找老大借，感觉…是老大硬逼着小桐借的一样。
天底下居然有这种好事？
明显没利息, 也没写什么时候还。
咋不借给我啊？
别说十万，一万也行呀。
王小毛一阵艳羡，此刻只恨自己不是个女的, 当然了, 还得有点姿色才行。
色胚老大的眼光可高着呢。
‘这事不能外传啊。’
王小毛心里想着, 老大刚才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
传出去他就死翘翘了。
李丘泽从本子上撕下纸，塞进口袋：“你给我个卡号, 我待会儿去公司转给你。趁假期还有时间，回家一趟吧, 顺便把事情和家里说清楚，就说暑期老师帮忙弄下来的。”
夏语桐下意识点头, 如果是这样的话, 那还必须回家一趟，才能把事情说明白。
不然人不当面的话, 父母难保有所怀疑，甚至是担心。
这些年总有些不好的新闻传出来, 什么女大学生被包养之类的……
她有点小迷糊，但不傻，换位思考还是懂的。
“那就这样吧，你先回宿舍收拾收拾，完了过来公司，我帮你订票，现在票好买，应该随买随有，不是还要去转车吗，别搞太晚。”
夏姑娘显然已经归心似箭。
“泽哥，谢了。”
“又来是吧。”
送走夏语桐后，李丘泽回到店里，瞥了眼王小毛，招招手。
后者屁颠屁颠儿凑上来。
值得一提的是，他就叫王小毛，这是大名，不是小名。
也是个农村孩子，说爷爷给取的，这名字好养活。
“你刚才看到什么了？”
“什么都没看到！”王小毛一副要向天发誓的模样道，“老大你想想，我站你身后啊，这么远对吧，能看到啥？实不相瞒，我倒是想看看小桐写了啥。”
李丘泽没再多说什么，岔开话题道：“小桐要回家了，店里的事情你帮忙照看几天，过几天齐姐就回了。”
呦呵, 哥们儿要晋级为店长了吗？
“好！”王小毛稍息立正，只差没敬个礼。
这时，李丘泽的电话响了，摸出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喂？”
“是李丘泽李老板对吧？”
“你哪位？”
“噢，我是泰兴广场……”
那家糖水铺子的老板打电话来，说可以过去签合同。
“行，不过我下午有点事，你们几点钟关门？”
“噢，我们晚，广场九点半关门，我们随这个时间。”
“那行吧，我大概六七点的样子过来。”
“诶好好。”
挂掉电话后，李丘泽又叮嘱了王小毛几句，准备离开时，想到什么，将兜里的纸条掏出来。
随手撕成粉末，扔进垃圾桶。
目睹这一幕的王小毛整个人都惊呆了。
敢情不仅没利息，没写还款时间……是他丫的根本不用还！
老大，我虽然是个男的，但…你要有兴趣的话，也不是不行。
我就想成为你的人！
收了我吧！
…
…
下午四点，李丘泽打了辆出租车，和张杆一起，亲自将夏语桐送到动车站。
这边没有直达羊城的火车。
她需要坐到宁市或杭城转乘。
所幸八月底这个时间，正是出行淡季，票很好买。
也算顺了个路。
出动车站后，俩人便直奔泰兴广场。
十六万是一个合理价格，李丘泽考量过的，老板也是急于脱手，害怕他相中其他店铺，这才一天没过，便电话打过来。
转租店铺的流程与上次清心居一样。
先和糖水铺老板签订转让协议，从他那里“继承”到房租和优先租赁权，然后再和泰兴广场的管理部门签订租赁合同，房租和糖水铺原先一样，每年5%的上浮。
都是基操。
无需赘述。
这件事是分两次办成的，翌日上午租赁合同正式到手后，糖水铺老板正安排人搬东西——下家明言过不要，他就算当废品处理，也能卖几个钱不是？
李丘泽在这边等了一阵儿，好等他们搞清楚后锁门。
这家店铺从此以后租赁权就在他手上。
别看支付了十六万转让费，好像白给一样，不过转店就是这样，以后谁如果想从他手上转过去，也得付转让费。
临近午饭点的时候，一个穿着束腰连衣裙、挎着香奈儿包包的时髦女郎，来到店里。
李丘泽笑着迎上去，咱们的御用设计师到了。
“比那边小很多啊。”巧妹姐踩着十厘米的恨天高，四下打量一番后说。
“没办法，这边的店面都不算大，位置好点的还得看脸。”李丘泽耸耸肩道。
巧妹姐回头望向他，向隔壁方向努努嘴：“不怕？”
“以咱们的档次，需要怕？”李丘泽反问。
巧妹姐莞尔一笑，这一点她也很骄傲，像盛达广场那家店的装修档次，连星巴克都得甘拜下风。
花了多少钱还是另一回事。
重点在于创意。
绝无仅有，别出心裁，引领甚至开创了一种新的时尚潮流。
“关键你的产品我还没尝过。”
赵巧妹自认是个懒人，有心光顾一下草茶，只是门店距离有些远，一直没付诸于行动。
李丘泽脑门一拍，是啊，重逢巧妹姐这么久，人家还帮着干了这么多事，怎么就没想到带杯奶茶回馈一下呢。
“我的错。”
巧妹姐递给他一个“算你知趣”的眼神，笑道：“能逼得欧香阁大动干戈对付你们，想来是有两把刷子的。你如果能把旁边的星巴克干倒，那就真厉害了。”
把旁边的星巴克干倒？李丘泽心里呵呵一声。
那算个啥？
不过话说回来，干不干倒不重要，二者的产品毕竟有些区别，不算直接竞争对手。
但是现饮龙头这把交椅，他觉得对方嘚瑟这么多年，也该让出来了。
他做过些了解，星巴克在国外其实是一个烂大街的品牌，很希拉平常的一种咖啡，在喜爱咖啡的欧美国家，N多店的产品比他们好喝。
然而来到我国，却摇身一变，像在国外同样很希拉普通的肯德基和金拱门一样，成为高端品牌。
尤其星巴克，还搞起所谓的文化输出。
1971年才创立的品牌，你有个Der的文化。你国家不过才区区两百多年的历史。
诚然，我们以前是比较穷，放在九十年代那会儿，相较于我们的收入水平而言，它们昂贵的售价确实很高端。
但我们不是慢慢富裕起来了吗？
没道理再让这些洋品牌在自家的地头上充大爷。
老百姓以吃一次肯德基，喝一回星巴克为荣的观念，也该转变一下。
油炸土豆、炸鸡块这种垃圾食品，喝了还上瘾的咖啡，有什么好值得追捧的？
喝茶它不香吗？
真要说到文化，《茶经》它不深奥吗？陆羽他不牛叉吗？《爷爷泡的茶》它不好听吗？
我国几千年的茶文化才是最叼的。
君不见十九世纪的那会儿，歪果仁馋咱们的茶叶馋到哭、馋到偷、馋到干仗的程度。
咱们应该自信点！
第三百零四章 第二家2.0草茶
第三百零六章 姐，要不从了吧
羊城。
作为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2008年，羊城已经发展得相当不错。
人们通常将“北上广”这个称谓挂在嘴边，那代表着三座超一线城市，代表着一种向往，引无数年轻人趋之若鹜。
这座城市高楼林立，一栋栋摩天大楼高耸入云，它们固然打造出了一派繁荣的景象，却也遮挡了光鲜背后的破败。
城中村、棚户区，这是羊城这座城市很难抹去的标记。
是绝大多数外来务工人员扎堆的地方。
当然，也不是每一个本地人都当得了房东。
石楼村。
与其他城中村没有太大区别，夹杂在城市的某个角落，从空中俯瞰，破败景象仿佛一块牛皮癣，四周被高楼大厦围拢。
终日阴潮，少见阳光。
一栋水泥墙斑驳的小楼，楼道口旁边有一根线束凌乱的电线杆，逼仄的小巷只能容单车、电瓶车之类的车辆通过。
夏家住在三楼。
六十平方左右的面积，空间被利用到极致，打造出四室一厅的空间，厨房安置在阳台上，占据一半面积，另一半便是卫生间。
燃文
户主的名字叫夏长林。
夏家老爷子的名字。
他从三十岁盼到六十多，依旧没盼来拆迁，这辈子已经不做指望。
倒是苦了儿孙。
没给他们留下半块好的生活环境。
小小的房间里, 放下一张单人床、一张掉漆严重的小书桌，余下的空间, 便仅能走动路的样子。
既然地面没有空间, 便只能从立体空间上动心思。
所以这张小床是与学校宿舍一样的一米二块宽的铁架双人床。
下铺睡人, 上铺放些杂物和衣箱什么的。
这样的环境也使得这会儿在床上安睡的少女，绝对不会犯上认床的毛病。
凌晨时候到的家, 睡得正香甜。
家里今儿个很热闹，在外求学半年未归的女儿回来，夏爸夏妈顾不得一日工钱, 夏妈调了休，夏爸歇了工。
以往中午只是一人吃饭、自顾自的老爷子，正在厨房忙得不亦乐乎。
颠勺炒菜，信手掂来。
身子骨虽然不太行，不过这份手上功夫一直在, 不是什么厨师, 只因为老伴去得早, 给逼出来的。
现如今家里手艺最好的就数他。
他也乐意趁还能动, 照顾好孩子们的胃。
平时简单的小菜, 也能被他炒得喷香, 今儿个还不一样, 儿子刚拎回来一只三斤大花鲢, 一斤猪头肉, 外加半斤孙女最喜欢吃的大虾。
有这好菜，那他自然要拿出压箱底的本事。
没瞅见大孙子杵在边上狂咽口水么？
“这孩子，又偷吃！”夏母没好气拍打了儿子一下，刚炒好的一盘虾, 已经被他“钓鱼”塞进嘴里两只。
“不知道你姐最爱吃虾吗，这才几只。”
夏新杰撇嘴道：“我姐是你们亲生的，我是捡的呗。”
“你要吃有……”夏母本想说你要吃以后有的是机会, 这才想起再有小半月，儿子也要离家去外地念书。
想想儿子考上的大学，心头再次涌起一股喜悦。
不过又想到其他的, 嘴角不禁泛起苦涩。
俩孩子的学费到现在还没凑齐。
“老夏。”夏母不再理会儿子，将夏爸拉到小客厅的一角, 压低声音道, “中午有菜, 你要不把老三叫过来喝点, 谈谈？”
老实巴交的夏爸显得有些踌躇。
女儿好容易回来，如果喊人来喝酒，能吃上几口好菜？
“没事，那个鱼头，我待会儿切两块豆腐一炖，能煮好大一锅。学费的事不落实下来，我这睡觉也不安稳啊。”
见媳妇儿这么一说，夏爸暗叹口气，也只能掏出一只没牌子但音量很大的国产手机。
“喂，老三…呵呵，是啊是啊，凌晨才到的家…这不老爷子高兴，正在烧菜呢，你在哪儿，要不中午过来喝点？”
老三也姓夏，与夏爸是堂兄弟的关系，夏语桐喊堂叔。
白天也在这一片。
他家房子大，三层楼都是自家的，楼上两层租出去，一楼弄了个棋牌室。
他媳妇儿当老板娘，不过他一般也在。
到晚上才回外面买的商品房住。
“好好，那等你啊，记得把小梅也带上…店里不是有帮工吗，吃顿饭要不了多久。”
小梅就是老三的媳妇儿，“梅子棋牌室”的老板娘。
说是棋牌室，其实就是打麻将的地方，主要是一些外地打工的人在里面玩。
不是什么好地方，夏爸是真切见过那些外地人辛辛苦苦打了一年工，最后钱全送到牌桌上，过年连回家的路费都没有。
…
…
饭菜已经烧好, 夏语桐还没睡醒。
如果家里没客人的话, 夏妈肯定就将她喊起来了, 不过现在一想, 不起来也好。
“我夹点菜, 给小桐留点。”
夏妈说着，端来一只空盘子，桌上每盘菜都夹走一些，知道女儿能吃，尤其是那盘油焖大虾，夹起几筷子，再找几筷子。
“呵呵，要不虾就端走吧，都留给小桐。”说话的是一个穿金戴银的中年女人，化着浓妆。
她这么一说，夏妈便讪笑着停筷了，一盘虾去了小半：“小梅你知道的，小桐那孩子胃口大，也不知道随谁。”
老三不留痕迹在桌底踢了媳妇儿一脚。
你还没吃过虾吗，说什么冷话？想吃我晚上给你买一筐就是。
“三儿啊，来，喝酒。”夏老爷子提杯道。
“诶诶。”老三赶紧双手举杯迎过去，“老爷子你还能喝吗，少喝点啊，咱老夏家现在可就剩你一个老人，要注意身体啊。”
“嗯，最近身体还行，不喝多，就这二两，你和阿贵多喝点。”
“我尽量，我贵哥海量，我可喝不过他。”
酒过三巡，眼见堂弟妹小梅已经放下碗筷，夏爸抿了口酒，开口道：“那个…老三，小梅，有件事想找你们帮个忙。”
老三人虽没话说，但是不当家，钱都在他媳妇儿那里。
“啥事啊贵哥。”小梅道，“我先说一下，要是借钱的话，就别说了。”说着，不忘解释一句，“最近店里全是借钱的，我那点老底都给借空了，你们也知道麻将铺这生意，不借还不行。”
她一句话直接将夏爸的后话给堵死了。
后者尴尬笑了笑，旁边的夏母低头不语，夏新杰和他妈一样，不过握碗的手明显紧了紧。
夏老爷子表情不变，这次没有说话，举起酒杯和侄子碰了一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老三老脸一红，同样把酒干掉，瞪了媳妇儿一眼，继而望向夏爸问：“贵哥，是…因为小杰和小桐学费的事？”
夏爸点点头。
“要借多……”
“夏品骏！”老三一句话还没说完，便被旁边媳妇儿一嗓子喝住。
“你干嘛呀？”老三皱眉。
“我干嘛？”说起来小梅就来气，“人都说了，好借好还再借不难。贵哥，霞姐，老爷子，不说我说哈，去年借我家的六千块还没还呢，我们也没要对吧，现在又借……”
她最后一句话没说完，但是表情已经表达出来——哪来的脸？
“你不准说话！”老三刚准备说点什么，再次被小梅喝止。
平时在外面，很多时候小梅是给他面子，看他是个爷们儿，真要遇事小梅可不怕他。
说句不好听的，他现在全靠小梅养着。
别看那个小麻将铺，有时候门一关，来菜的很。
老三也是一阵尴尬，见她真生气了，又不敢怎样，只能自己拿起酒瓶斟半杯，一口气喝完。
“小梅，不是不还，我们其实也挺急的。”夏妈轻声说，“我家里这几年确实困难，不过你放心，欠的债我们心里都有数，以后肯定会还上，你也知道，这俩孩子现在都在上大学，学校也可以，等将来出来……”
“霞姐，道理我懂。”
小梅打断她道，“所以我也没催呀，知道两个孩子将来有出息。都是自家亲戚，如果能帮上忙我们肯定帮，只是现在手头真没钱，店都有点转不开。”
第三百零七章 阴魂不散的草茶
话说这份上，夏爸不再提了。
夏妈又何尝想提？
可是……
她想着自己只是个清洁工，没什么面子不面子的，难道看着孩子辍学吗？
正拉着小梅的手，准备跟她好好说道说道的时候，身后传来动静。
“妈，别借了，我有钱。”
夏语桐起床出来，实际上醒来有几分钟，此时一双卡姿兰大眼睛里有些血丝。
并非没休息好。
只是…有些难受。
这可是正儿八经的不出五福的亲戚，听说上个月刚换了辆车。
再想起那个姓李的家伙，与她非亲非故的……
有点想哭。
“姐。”夏新杰扭头，一副“你是不是没睡醒”的模样看着她。
他知道他姐在勤工俭学，据说老板还不错，待遇挺好。
但那点钱当生活费还行，交学费哪里够。
“我真有钱，好多！”面对一桌子人诧异望向自己的眼神，夏语桐重复道。
“好多…有多少啊？”夏妈下意识问。
“十万。”
“多少？！”一桌子人差点没跳起来。
“十万块。”
确认没有听错后，满屋子人皆是被惊得说不出话。
十万块，哪来的？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是能靠勤工俭学赚到的？
“小桐，你哪来的这么多钱？”夏爸皱眉问。
夏妈的表情与他如出一辙。
“贷款。”
“啊？你…怎么敢贷款？”
“真的假的？你这么大点就能贷款，还贷出十万？”
“小桐啊，你可别胡来！”就连老爷子都一脸担忧，贷款这种事, 他们老实人都不太敢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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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他们这种家庭，利息都能压垮。
老三且不提, 心说我这侄女可真有本事, 你叔我不拿家当做抵押, 都贷不出十万块。
小梅则一脸狐疑望着小侄女。
她这小侄女吧，要说模样长得真不错。
只是今天与去年…或者说跟以前比, 有点不同。
瞧瞧这身新衣裳，一看就是牌子货，还这么性感。
该不会……
听说现在这样的事情老多了, 江浙那边又是有钱的地方，老板多。
不然，一个刚过十八岁的小姑娘，贷款十万，谁信啊？
“是助学贷款, 利息很低很低, 很不好弄的, 我是老师帮忙才好不容易办下来的。”害怕家人误会, 夏语桐赶紧解释一句。
助学贷款, 这玩意儿听好像确实听说过。
夏妈听女儿这么一说，表情惊喜不已：“真能贷这么多啊？”
而且利息还非常低，那敢情好啊。
如果有这十万块。
不仅女儿上学不用发愁, 就连儿子这边都能解决。
“嗯，我这老师可是学校的主任，有关系，有门路。”夏语桐脸不红心不跳道, 这得益于一路上这么久的心理建设。
她知道自己绝对不能露出破绽。
否则明明是一件好事, 很可能弄成坏事。
父母包括爷爷都是老实人, 是绝对不能接受自己问一个男生借十万块的。
讲道理，如果不是上次的魔都之行, 她都不能接受。
一个女孩问男生借这么多钱，怎么看……都有点将自己卖给对方的意思。
至少也是卖给他便宜占。
问题是她已经被对方占过便宜。
虽然是醉酒之后。
但不该摸的地方全摸了，那人自己可能都不知道。
“还有这样的好事啊。”夏爸憨厚的脸上终于浮现出笑容，他没从女儿脸上看出任何异样。
自认为很了解女儿。
这话不像撒谎。
“是啊, 我也是高兴过头了, 本来写了张申请单, 其实没抱什么指望，没想到老师还真帮忙给弄下来了，按那边的标准, 一个大学读下来，确实要花十万。”
夏语桐嘻嘻笑道，“所以我才跟老板请了假，想着回来一趟和你们说清楚。”
这番话没有任何毛病，腹稿打得很好。
就连夏新杰都听得一脸迷糊。
“小桐真厉害！”老三竖起大拇指道。
这么一来，贵哥家可就好过多了。
也让他心里好受不少。
否则真要回去闹一把，钱闹来的可能性还很小，大概率会弄得两边都不是人。
“嘿嘿。”对于自己这个三叔，夏语桐还是很喜欢的，打小就疼自己。
清楚他是个妻管严，很多时候心有余而力不足。
“现在上大学都这么好了吗。”小梅皮笑肉不笑道。
夏语桐现在算是明悟了一句在书上看到的话——最见不到你好的，往往不是别人，正是亲戚。
虽然很扎心。
却是事实。
“那可不三姨，我读的可是一本。小杰更厉害，考上可是985名校。”
夏语桐故意这样说，其实她平时不是这个性子。
她已经想好了，无论怎样，欠她的那六千块，明天就取出来还给她。
就事论事，不光要还，她还会提些礼物过去答谢。
钱还了，她安心，父母也能抬起头做人。
“嗯，真厉害，将来肯定有大出息。”小梅没再说什么，直接转身离开。
老三瞥到她出门后，灌了口酒，喷了句脏话。
夏妈将女儿拉到桌旁坐下，将留的菜热出来，一桌人围绕着这个话题聊起来。
夏爸和老爷子一个劲儿感谢国家的好政策。
父子俩心头的压力骤然减轻。
虽然背了十万块贷款，但上哪借不是借？
听小桐说利息几乎没有, 本身就是国家给到贫困学生的帮助。
老爷子高兴，又斟了二两。
“那钱呢？”夏妈兴奋问。
夏语桐从兜里掏出上大学时, 老爸带她去办的一张人民银行的卡，放在桌上。
夏妈抓在手上，表情激动，如同抓住了半条命一样。
夏语桐捧着碗，埋头吃饭，心里默默道：泽哥，谢谢。
她才意识到，这不光是十万块钱，更是……
父母的尊严。
…
…
半下午，夏语桐正在房间整理东西，昨天下午从公司离开时，泽哥塞给她几盒糕点，都忘了，准备拿出来给家人尝尝。
尤其是爷爷，最爱吃甜食。
泽哥给的东西，味道肯定不错。
“姐。”
身后传来声音，夏新杰从门外走进，顺手带上房门。
“你骗人。”
“嘘！”
夏语桐忙不迭上前将他扯到身前，堵住他的嘴，做口型道——小声点。
夏新杰压低声音问：“钱哪来的？爸刚去村口的取款机查过，卡里确实有十万块。我刚去了网吧，查了助学贷款的政策，咱们家根本就不符合条件，而且就算能贷下来，也不可能一次贷这么多。”
“要不说你能考上985呢。”夏语桐嘻嘻一笑，踮起脚，伸手在他脸上扯了扯。
“你别拍我马屁，回答我的问题。”夏新杰虽然任由她扯，不过表情很严肃，眉头高挑。
“坐。”夏语桐拍了拍床铺，本来按计划，她是准备先和弟弟通气，然后再和父母说的，就像泽哥教的一样。
这不计划赶不上变化吗？
中午实在没忍住。
见不得父母那样低声下气求人。
“不坐。”
“信不信我打你？”夏语桐呲牙道。
夏新杰终究坐下了，感觉好笑，这人大概一直以为自己还是个小屁孩，她能打得过自己一样。
夏语桐在他身边坐下后，小声将事情的原委娓娓道来。
夏新杰听完，眯起眼睛问：“你老板这么好？”
“嗯，就很好啊。”
“他多大？”
夏语桐说得并没有那么具体，没把李丘泽的来路身份全交代一遍。
“跟我一样，今年十九。”
“噢，那还好。”夏新杰拍拍胸口道。
“啥意思？”这话夏语桐没听懂。
“啥意思，他明显喜欢你呗，十九岁，总没娶老婆吧？那还好，可以处。对啦，长得帅不？”
夏语桐没好气拧了他一把：“瞎说什么！”
“我瞎说？”夏新杰瞪眼，“你也是考上一本的人，麻烦动动脑子好好想想，如果不是对你有意思，哪个男人能这样？逼着你借他钱，神经病啊。”
他顿了顿，又道：
“姐，钱都借了，看来你是跑不掉了，如果长得还凑合，看样子对你也挺好的，十九岁就这么有钱，你还说是自己赚的，那简直能力爆棚啊，妥妥的潜力股，要不你就从了吧，应该不吃亏。啥时候带我见见，我喊声姐夫，也感谢一下。”
“要死啊你！”夏语桐抓起枕头，一顿狂拍。
没见过这种弟弟。
第三百零八章 定情信物
一个礼拜后，盛达广场店装修竣工。
上午，李丘泽带着张杆、叶飞、胡一洲和施惠五人，来到店里。
即便是第二次过来，施惠还是啧啧不止，手机掏出来不停自拍，还拽着胡一洲给她拍照。
“你收着点行不行。”胡一洲一阵脑壳疼，小声对她说道。
生怕别人不知道咱俩有一腿吗？
施惠撇撇嘴，夺过手机，不再搭理他。
“接下来卫生得好好搞搞，再就是设备家具进场。”李丘泽一边走，一边对张杆交代。
这些事就交给他负责。
“一洲。”
“在，咋了老板？”
“这店以后就是你的了，你协助张经理。”
胡一洲眼前一亮：“好！”
施惠心说果不其然，那她呢，她怎么安排？
手机放进包包，下意识望向李丘泽。
公司现在就两家店，泰兴广场那边刚拿下的店面不是还没动工拾掇么，一号店那边应该不可能安排她去，店长有多的，齐姐和勇哥还没返岗，她人就在这里。
她想和胡一洲在一起。
不是腻歪，而是守着这家伙。
不是什么好人，如果自己不在，保不齐就开始勾搭别的小妹妹。
“慧慧你和勇哥暂时委屈一下, 在这边给一洲打下手，等后面其他店开了, 再调你们过去。”
“嗯！”施惠心头一喜, 笑着满口答应下来。
其实调不调的, 她还真无所谓，如果让她留在这边做副店长的话。
李丘泽想着暂时先这样安排, 前一阵儿和齐薇电话联系过，原本只是朋友之间的寒暄，问问她家里房子盖得怎么样, 后面随口聊到这个话题上。
齐薇说她不急，先待在一号店就行，把机会先让给其他三名店长, 最后再考虑她就是。
这么体贴的员工哪里找去？
李丘泽当时就感觉一阵心暖。
其实胡一洲和施惠不太合适待在一起，不过有彭勇这个“电灯泡”在, 倒是问题不大。
再说，这只是临时安排，不会太久。
店铺格局上已经“面目前非”，目前家具还没进场, 显得十分空旷，原本有个厨房, 规模还不小, 李丘泽弄出一半的面积, 打造出一个专业的烘焙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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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带着叶飞走进去，以后这里就是他的地盘了。
他想要的设备都已经采购好, 现在堆在公司里, 另外需要的原材料什么的，也交给张杆在搜集。
李丘泽正逐步给手下人放权，同时也是对他们的培养和锻炼。
在李丘泽接下来的计划里, 这个烘焙空间可不仅仅只供应这一家店，台市这边的其他店铺，他不打算再弄烘焙区, 直接从这边取货就是。
如此一来既能节省不少成本, 还能做到口味统一化。
至于再往后, 当规模辐射到外地时，操作基本和这差不多，不过到时对叶飞这边会有些别的安排。
某种程度上讲，以后草茶的糕点供应链，就围绕他为核心，然后也需要尽快培养出几名师傅。
“杆儿, 家具的事情你必须上点心。”
“嗯，晓得。”
店里的家具不是采购，而是定制，台市这边家具厂不少，拥有得天独厚的资源。
图纸巧妹姐那边都已经给出来，什么款式的家具才和装修风格最搭。
无非就是去找厂家定做出来。
把控好品质的问题。
巧妹姐结合李丘泽的意见，设计出来的家具，可以用四组词汇来形容——简约、时尚、自然、大气。
在极简的北约风中，融入自然随性的概念。
有时候桌子不再是桌子，而是一颗巨大的树木横切开来的造型。
当然直径两三米的大树肯定不好找，这就需要家具那边上技术活儿了。
巧妹姐给李丘泽做的其实不是一个店铺装修的设计，而是一套整体的品牌VI设计方案。
所谓品牌VI设计，就是指将品牌的一切可视化事物进行统一的视觉识别设计。
包括店员服装、外带杯、打包袋、名片等等，巧妹姐都有考虑到，趁着暑期这段时间，已经给出具体方案。
要知道这些事李丘泽并没有让她做，想着以后慢慢弄就行。
然而，巧妹姐就是这么疼他。
是真将他的事业当成了自己的事情来做。
李丘泽无以为报，给她工钱她也不可能要，只能…在某些时候卖点力气了。
…
…
财富大厦，欧香阁总部。
“姓李的那个小王八蛋，也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总经理办公室中，冯林宽坐在办公桌对面的软皮靠背椅上，表情有些咬牙切齿。
直觉告诉他，李丘泽在盛达广场的动作，有大问题。
但具体是什么，他一时也说不上来。
按道理来说, 草茶现在完全没有和欧香阁竞争的资本才对。
他们有的，自家都有，他们没有的, 自家也有。
拼财力, 拼人员，他们样样不如自家。
更重要的一点是，萃茶机他们现在还不能用。
那搞这么大一家店到底想干嘛？
关键是里面的装修，连冯林宽都不得不承认，装的是真的好。
费了大心思和代价。
他甚至都没想到，店铺还能这样装。
人家星巴克的装修够档次够豪华吧，但是和他们一比，顶多算个简装。
花了多少钱还不提，又是古风，又是科技感，那是真够有脑洞的。
对年轻人有极大吸引力。
而奶茶和欧包的受众群体就是年轻人。
他们盛达广场店在装修档次上，可以说被对方摁在地上摩擦。
两家店又距离这么近。
这就是他为什么坐立不安的原因。
“产品上搞不过，就从店铺的视觉效果、舒适程度上动心思？”庞建坐在老板椅上，单手托着下巴，同样眉头紧锁。
本以为买断萃茶机后，草茶基本就歇菜了。
台大那边的一家小起源店，留给他们苟延残喘罢了。
满以为姓李的那小子会把盛达这家店转租出去。
结果并没有。
非但没租，还花大代价进行了改头换面式的装修。
投入高达上百万。
他们核算过，之前买断萃茶机支付给对方的一百五十万，有可能全投进去了。
“应该是这样。”冯林宽点头，“我要是年轻人，尤其是女人和小孩，我也愿意进去逛逛，拍个照啥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觉得没必要太过担心，他装得再好，大家也就图个新鲜，进门的人未必都会消费，就算消费之后，感觉他们的产品并没有什么优势，客户也不是傻子，哪里会有下次？”
庞建沉吟道，“说到底不是公园，进门总不可能收门票吧，没有产品支撑利润，这么大一家店，投入上百万，每年的租金还得几十万，能撑多久？”
冯林宽没有回话，沉默半晌后，问道：“大哥，你觉得姓李的那小子笨吗？”
庞建楞了楞，摇头说：“很聪明。”
开玩笑，奶茶行业墨守成规这么久，那小子以一己之力创造出两次行业革新。
更前无古人地弄出一台机器设备。
这种人怎么可能是笨人？
林宽这么一说，让他心里也多了层忧虑。他明白林宽想要表达的意思——既然他们能想到的问题，那姓李的小子想不到吗？
虽然才十九岁，是个毛头小子不假，但不是菜鸟新手了，已经有过多家门店的运营经验。
还都做得有声有色。
产品单一，且无优势，利润不足以支撑过大的运营成本，如此简单的问题，对方真看不清吗？
“你的意思是，他在玩一些我们还不知道的花样？”
“我也希望没有，但是不得不防啊。”冯林宽沉声道。
问题是，话说得轻松，可是该怎么防呢？他们连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都不知道。
盛达广场这家店，是目前公司最盈利的店面，一旦有失，不仅失财，还会对员工心理上造成深远影响。
现在谁不知道他们欧香阁是台市奶茶NO.1？
职工包括他们，也一直对此引以为傲。
“林宽，其实你上次提醒我的时候，我就想过这个问题，他们还能怎么样？产品全面被我们压制，难不成…还能再做一次创新？
“可是奶茶的制作已经实现现萃现饮，可以说创无可创了呀，如果只是产品线的改良或增添，这个不难仿制，而且我们还能实现现萃现饮，他们不行，不照样搞不过我们？”
面对庞建的问话，冯林宽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也是这样想的。
可就是那种直觉告诉他，对方要整幺蛾子。
俩人都沉默好一会儿后，庞建摆摆手道：
“算了，别想了，他再怎么样也就这一家店，伤不了我们的筋骨，别把精力耗在这里，杭城那边的几家店要加紧筹备，争取一鸣惊人。草茶这边，真耍什么花样，等他店开了，我们总会知道，到时再应对不迟。”
冯林宽下意识点头，大概率也只能这样。
第三百零九章 女孩的心思
这段时间接连和老贺打了两次篮球，不算白打，临近月底，工程样机终于搞出来。
前后一共耗时三个月多。
别看他见面就催，说实话，其实进度算快的。
二代萃茶机和一代那款，可不是一个玩意儿，功能上复杂得多。
当然，这要得益于他这个挂逼，上辈子见过真家伙事儿，脑子里的点子和创意都有。
不过让人不爽的是，就这……老贺这厮设计费也没问他少收。
整整要了十万。
其他费用不提。
样机到手，生产还需要时间，李丘泽不愿耽搁，次日上午，便带着准备好些天的叶飞，扛上两只行李箱，坐上了谈好价格的私家车。
其实就是黑车。
一辆白色的现代伊兰特。
这不是席恩娜还在上班么，小Polo不好征用。
抵达蓝家工厂时，接近十一点钟。
“别紧张，厂已经是别人的，柴万福那家伙不在。”
汽车缓缓驶向厂门时，叶飞身体绷得紧紧的，还略有抖动，坐在副驾驶上的李丘泽扭头宽慰。
来时已经打过电话, 特地问了一下柴万福的事情。
这厮欠下高利贷，工厂早就变卖出去, 目前处于停产状态, 锈迹斑斑的大铁门紧锁。
据蓝爸讲, 柴万福现在日子很不好过，老婆在闹离婚, 儿子跑了。
他儿子读书很一般，根本考不上大学，原本打算花钱送去国外找所野鸡大学上。
回来再怎么说也是留学生。
现在这不是没钱了么？
儿子牛皮都跟同学吹出去了, 现在老爸变成穷光蛋，别说送他出国留学，养都养不起他，一急眼, 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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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现在都没找到。
可以说李丘泽凭一己之力，致使柴家妻离子散。
不过对此他毫无心理负担。
一个字——该！
人在做，天在看，做过的恶，就得还。
蓝爸蓝妈一如既往热情，满满一大桌子菜已经张罗好, 当然最高兴的，还有数蓝雪儿。
五一到现在已有四个月，她好几次生出想去台市找李丘泽他们玩的想法。
不过看到爸妈每天都那么忙碌，又强忍住一直没开口。
行政楼的饭厅里, 蓝家三口加上李丘泽和叶飞，围坐在餐桌旁，边吃边聊。
蓝雪儿小脸兴奋，时不时看看李丘泽，时不时望望叶飞。
如果说她哥还是那个她哥。
那叶飞就不再是从前的叶飞了。
变化真大。
都快有点认不出来。
不光是外表，还有行为举止什么的，都和以前有很明显的区别。
像是…四个月未见, 突然长大了一样。
“小傻子, 你在台市那边待得还习惯么？”蓝雪儿问。
叶飞憨笑：“习惯。”
他能有什么不习惯的？
李哥对他, 台市那边的生活, 与过去柴万福对他，万福食品厂的生活比, 简直就是天堂。
“那小飞在那边做什么呀？”蓝爸问。
叶飞看了眼李丘泽，后者笑笑, 示意他自己说。
“刚过去的时候, 在李哥的奶茶店帮了一阵儿忙，后面暑假，李哥带我去了苏市、琼省、羊城、津门和首都……”
“啊，你们暑假去这么多地方？”蓝雪儿震惊将他打断，眸子里有股深深的艳羡。
叶飞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真恨不得给自己俩耳光。
赶紧道：“是去学东西，现在李哥开了家大店，安排我在里面做糕点。”
蓝爸呵呵一笑，说了声挺好的。
蓝妈也是笑容满面，想着叶飞这孩子苦这么多年，可算熬过来了，遇上贵人。
只有蓝雪儿还停留在刚才那个问题上，这会儿不说话，闷头吃饭。
叶飞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放下碗筷冲出去，跑到客房中打开行李箱，摸出一样东西，不大会儿跑回来。
“雪儿，李哥给你买了礼物。”
说着，将一个精美的礼品盒，放在蓝雪儿身前的桌面上。
李丘泽：“……”
这玩意儿可不是他买的，他见都没见过。
诧异望向叶飞，啥意思啊。
他带了些礼物到蓝家来没错，有些确实是暑期旅游买的，但都是地方特产，吃的。
他也只带了些吃的回来，没给任何人买其他礼物。
眼前这个玩意儿，非但不是他买的, 连叶飞是啥时候买的他都不知道。
为什么要撒谎说我买的？
叶飞没敢看他，放下礼物便重新坐回椅子上，捧着碗低头扒饭。
蓝雪儿心里的郁闷一扫而空，高兴捧起礼品盒，很精美，还是木头材质的，嘻嘻笑道：“谢谢哥。”
李丘泽：“这不……”
“李哥你吃吃这鸡翅，特别好吃。”叶飞夹起一个卤香鸡翅，放进李丘泽碗中。
还不给说？
李丘泽有些无语看着他。
这时，蓝雪儿已经将礼品盒上的银制卡扣打开，蓝爸蓝妈放下筷子够头看过来。
只见木盒中垫着一层白色丝绸，其上静静躺着一条项链。
看样子应该是纯银的。
这本没什么，问题出在项链的吊坠上，是一个立体的桃心。
“诶，这好像可以打开。”
蓝雪儿用小手一抠，果不其然，纯银的桃心能够一份为二，盖子里层有些精巧设计，约莫可以塞照片。
她年少懵懂，只觉得心里美美哒，没太多想。
毕竟和李丘泽的兄妹关系已经挑明。
然而，蓝爸和蓝妈此时却相视一望……
这小李是个啥意思啊？
送一条爱心项链，还是爱心相框项链。
这种项链在他们年轻时那会儿就非常流行，如果不是家人的话，只有恋爱中的男女才会送这种东西。
然后可以将俩人的照片裁剪装在里面，有种心心相印的美好寓意。
‘小李对雪儿有意思？’蓝爸心想，不应该啊。
虽然没人会嫌弃自己女儿，但站在理性角度分析，他必须得承认，雪儿比不过上回来的那个小席。
即使腿脚没问题都难。
不是雪儿不好，而是那个小席…她爹妈把她生的太好了。
那姑娘直接去参加什么选美都没问题。
那你说一个小伙子，遇上这两个姑娘，他会怎么选？
关键这小伙子还不是一般的小伙子。
少年老成，年轻有为，未来可期。
蓝爸很有自知之明，压根就没指望过。
倒是蓝妈，没丈夫脑子那么活泛，见此一幕，那缕原本都被浇灭的希望之火，重新燃烧起来。
小李这孩子她是打心眼里喜欢啊。
优秀得过份。
以至于被丈夫提醒过后，她都不敢惦记。
但现在……老蓝你要怎么解释？
这玩意放我们那会儿，可就是定情信物了！
小李这么聪明的孩子，能不懂？
李丘泽倒是真懂，也正因为懂，此时才觉得脑壳大。
叶飞啊叶飞，到底整什么幺蛾子呢？
想解释一下吧，还不让。
所幸看到雪儿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什么，暗松口气，不过他刚转过头，却对上了一束慈祥、温暖，饱含着丈母娘对女婿无比深沉爱意的目光。
来自蓝妈。
李丘泽：“……”
“小李啊，这回还和上次一样，在这住几天对吧。”蓝妈抿嘴笑道，心头高兴，藏都藏不住。
李丘泽摇头：“姨，这回不行，台市那边事情太多了，小飞刚说的新店马上就要开业，吃完饭我和叔聊下生产的事，你们办事我放心，晚点我们就回了。”
“今天就走？”蓝妈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一百个不愿意。
“哥，你敢！”蓝雪儿这时从礼物的惊喜上回过神儿，挥舞小拳头，呲着牙，瞪着李丘泽说。
“雪儿，是真没时间。”
“我不管！不许你下午走！”
李丘泽挠挠头，也挺无奈的：“那…住一晚，真的只能一晚，新店开业有很多事情要忙。行不？”
蓝雪儿巴不得他住上十天半月才好，不过听他说有正事，也不好无理取闹，哼哼道：“这还差不多。”
蓝妈再次抿嘴轻笑。
小李是真疼雪儿。
关键…雪儿好像还能吃住他。
真好呢。
他俩如果能走到一起，自己做梦都能笑醒。
想着，还从桌子底下踢了丈夫一脚，昂着下巴，那表情似乎在说“这回你有什么话说”？
蓝爸摸摸胡渣，这回他是真迷糊了。
第三百一十章 筹备
“小飞，你啥意思啊？”
吃完午饭，找了个借口回房，李丘泽将叶飞一起拉过来，关起房门问。
“对不起，李哥。”
“我问你啥情况，道个什么歉…”李丘泽拍拍脑门，“说说吧，你咋想的。”
叶飞低头，沉默半晌后，轻声说：“李哥，雪儿喜欢你。”
“小飞，这事你可别瞎说，我和雪儿是兄妹关系。”
“我有没有瞎说，李哥你知道。”
叶飞自认现在对他也算有些了解。
个人阅历有限，截至目前，还没见过比李哥更聪明的人。
他不可能不知道雪儿喜欢他。
“你这……”李丘泽哭笑不得。
所以臭小子，你是在撮合我们俩吗？
“小飞，雪儿才十七岁。”他都没想到叶飞还有这种人格。
明明…自己很喜欢雪儿的不是吗？
“李哥你也才十九。”叶飞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用一种近乎央求的语气说：“给雪儿一个机会吧！
“雪儿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她虽然…腿不好，但是其他方面没有缺点。
“你只要和她相处久了，肯定能发现她的好，你相信我！”
李丘泽伸手按在他瘦弱的肩头, 正色道：“我知道雪儿好。但你想过吗，有可能我们做兄妹, 比做…你想的那个要好。我不是什么好男人。”
“可是雪儿她只喜欢你, 我和她一起长大的, 没人比我我更了解她，谁也给不了她幸福, 除了你。”
李丘泽深深看了他一眼：“小飞，这个不好说，她还小, 你更小，你们目前的视野和交际圈子都比较有限，等你们慢慢长大后，很多事情或许就变了。”
叶飞沉吟片刻，鼓起勇气看着他的眼睛说：“那如果雪儿再过几年, 还没有对象呢？她只喜欢你怎么办？我了解她的性格, 她不大可能再喜欢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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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雪儿这么一根筋吗？
坦白讲, 李丘泽还真不了解。
他想了想才说：“如果真是这样, 那我养她, 养她一辈子, 成吗？”
“好！”叶飞咧嘴一笑。
这时，门外传来声音：“哥, 你们干嘛呢？出来玩呀！”
“噢，来了！”
打开房门, 蓝雪儿自己滚着轮椅来到房门口, 看到李丘泽走出来, 一把拉住他的胳膊, 撒娇般晃了晃：“哥，带我去楼下玩。”
李丘泽怜爱地揉了揉她的小脑瓜：“好, 走。”
“小傻子，一起啊。”
“你们先去, 我等等。”
俩人缓缓向电梯口而去，望着他们的背影, 十六岁的少年眼睛有些湿润，不过嘴角却泛着笑容。
…
…
行政三楼，一扇窗台后面，蓝家两口子听着楼下传来的银铃般的笑声，注视着水泥空场子上，将轮椅当车玩, 正满场子兜圈的男孩和女孩, 脸上全是笑容。
“你多久没见到女儿这样笑过？”
面对妻子的问话，蓝爸思忖着说：“四个月吧，从五一到现在。”
“那你还要阻止？”
“我…不是阻止。”蓝爸有些伤神道：“小李太优秀了，雪儿又……正常来看，不能成啊。”
“你也说正常看来了，那还有不正常的情况呢，小李这孩子心眼好，小飞的事情就说明了问题，指不定人家孩子不在乎呢。”
蓝妈说这话时，眼睛没离开过楼下的身影。
丈夫刚才那话说得不对，或者说不准确。
雪儿上次这样笑时，确实是在五一，但在小李他们没来之前，她都记不清雪儿多久没那么开心过了。
五一那次和这次，一样也不一样，小席没来，但小李都在。
只有他，才能让雪儿彻底忘记自身的缺陷，走出那种阴影，笑得如此灿烂，像朵花儿一样，亦如…小时候。
这一点如今的他们都做不到。
虽然雪儿还差几个月才成年，但显而易见，这就是爱情。
她爱小李。
爱到心坎里。
老蓝这个又糙又不懂浪漫的家伙不懂，女人这辈子，最期盼的事情就是爱情。
而不是其他。
作为母亲, 她想成全女儿，弥…弥补女儿。
为此，她可以付出所有。
蓝爸凝视着楼下那个高大帅气的身影，心头暗叹：真能不在乎吗？
他倒也想。
可是, 他同样是个男人。
小席那姑娘, 委实挑不出什么毛病啊。
俩人又在同一所学校, 朝夕相处的，有什么理由舍弃小席，相中他女儿？
“要不我去找小李问问，把话摊明了说，他要真喜欢雪儿，不在乎她的缺陷，我就……在台市那边买套房子，和雪儿搬过去住，让小李从学校搬出来住家里，白天上课，晚上回来，我给他们做饭就是。怎么样？”
蓝妈想想心里就美。
至于工厂这边，她只是管管钱而已，她走了，再请个老会计就是，没多大影响。
老蓝的话，开车三两天过去一趟，反正不远。
“先别。”蓝爸摇摇头，“再等一阵儿吧，女儿还没成年呢，急什么。”
说着，见妻子撅起嘴，很不高兴的模样，又补充一句，“一次还看不准，再过段时间也能看看到底是不是这个情况，你现在直接把话挑明，万一小李心里有疙瘩，以后不联系雪儿了呢？那……”
那雪儿估计得哭死。
小李喜不喜欢雪儿，现在还不好确定，但毫无疑问，雪儿是真的喜欢他。
这一点没悬念。
自家女儿，自己清楚。
蓝妈皱眉，仔细一想，也觉得这话有些道理。
女儿现在还懵懵懂懂的。
只要小李能来看她，就觉得很开心，未必捋得清爱情和友情。
万一他们将事情挑明，适得其反，那就坏事了。
她见不得女儿再受一点伤害，只能叹息一声，点点头。
那就再看一阵儿吧，内心祈祷着小李千万别嫌弃自家女儿。
女儿配他，确实有点委屈他，不过他们做父母的，一定会尽力弥补。
他们两口子没日没夜赚钱，为啥？
不就是这点打算么。
上个月她闲来无事，清算了一下家底，银行的存款，加上基金债券，以及外面的投资和欠款，再加上不动产和厂里的资产。
辛苦二十多年，以厂为家，勤俭节约，她和丈夫的家底总算破亿了。
…
…
一天时间很短暂，萃茶机生产的事情交给蓝爸，李丘泽很放心。
翌日上午，不得不向蓝家三口辞别。
如果闲来无事，多住几天也无妨，但台市那边确实事情太多。
盛达广场店正在紧锣密鼓筹备，开业在即。
泰兴广场店也进入设计装修阶段。
虽然都有人在操办，但是依然有很多事需要他来拍板，从昨天到今天，已经接了不下二十通电话。
雷军曾说：创业不是人干的活儿。
这是句真话。
想想他现在的生意摊子才多大，说到底不过就将将上百万规模，就已经忙得脱不开身。
难以想象那些操盘上百亿生意的人，要忙成什么样子。
当然了，也或许是他还没掌握做大生意的诀窍，手底下的能人太少。
倒也有意识到这一点，逐步在培养底下人，同时也希望能邂逅更多的人才。
创业之路如履薄冰，别看他重活一世，上辈子毕竟连现在这种规模的生意都没接触过，其实也在一路走一路学。
“哥，什么时候再有空啊？”
厂区大门口，蓝雪儿撅起嘴巴，红着眼睛说。
这次相聚的时间实在太短了！
虽然知道她和普通人不同，朋友少得可怜，内心世界很孤独，但李丘泽不能骗她，等开学后只怕更抽不出时间。
只能告诉她不确定，不过让她有时间就去台市玩。
地主家的傻女儿早说过，雪儿如果去台市玩，她家的别墅爱住多久住多久，蓝爸蓝妈甚至不用操心没人照顾。
“你别跟她客气，她家那别墅纯粹便宜保姆，她自己都很少回去住，啥时候想去就去，住它几个月，到时候我天天去看你。”
蓝雪儿嘻嘻一笑：“那我有空可真去了噢。”
“还跟你开玩笑啊。”
蓝爸将李丘泽和叶飞送进市区，并给他们找到一辆私家车，不是黑车，他认识的人。
与此同时，蓝家工厂这边，蓝雪儿粉红色的房间里，少女独自滚动轮椅，将房门反锁上，然后来到桌台旁，拿起小剪刀。
认真修剪起一张合影。
这是五一的时候照的。
这张照片是她和李丘泽的合影，远镜头拍的，刚好合适。
等两个“人头”修剪好后，分别将它们塞进桃心项链里，然后将项链戴在雪白的脖子上，吊坠藏在衣服里面，刚好落在心口的位置。
少女用手按按，心头甜蜜，小脸酡红。
第三百一十一章 听说你很牛，我要跟你混
台市的九月，算不上秋高气爽，气温依旧炎热。
时值下午，盛达广场的草茶门店里，大门虽然还关着，尚未对外营业，不过里面的人头倒是不少。
门外路过的逛街人群，总会透过玻璃墙面，驻足向里面打量。
拿出手机拍照者，多不胜数。
店里服务员有八人，外加三名糕点学徒，除了新招聘的五人外，其他的都是草茶二三四五号店的老员工。
也就是彭勇、胡一洲和施惠的手下，陈松且不提。
今儿个不仅他们仨，齐薇也在。
这会儿加上张杆，一群人正围聚在流线型设计的吧台内，老板李丘泽手把手教他们使用全新的二代萃茶机。
这一批五十台机子，蓝爸大前天安排车送过来的，货收到后，李丘泽花了三天时间捣鼓，不是熟悉功能——凭他的点子弄出来的东西，他自己还能不懂？
而是利用它，打造全新产品，扩充产品线。
除此以外，他还花重金添置了一台全进口的冰激凌机, 也是为了丰富产品线。
“来，尝尝看。”
拆卸下萃茶机上的料理杯, 李丘泽将刚制作好的冰沙, 倒入旁边准备好的几只玻璃杯。
众人品尝过后, 齐刷刷竖起大拇指。
这玩意和奶茶又是绝然不同的滋味。
现在这炎热的夏季来上一杯，用某品牌的广告词来形容, 真可谓透心凉，心飞扬，别提多爽快。
“我觉得没问题, 完全可以做为一个全新品类。”最有客户属性的施惠，给出高度评价。
高端饮品店的客户，其实很多人与她差不多，年轻, 女的，时尚，追求潮流, 收入可观，小资心态。
“这玩意儿是不是可以随意组合啊？”彭勇若有所思道。
李丘泽手一拍，指向他：“没错。我目前只是试验了几种，还未必是最好的，你们不太忙的时候, 也可以自己尝试搭配一下，如果弄出什么惊喜的话，我这边有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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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沙的制作非常简单, 常规品种便是水果与碎冰的搭配, 另外加入少许花茶。
稍微进阶点的, 或者说另类一些的，可以搭配上牛奶、冰激凌和酸奶等乳制品，又可以呈现出清爽之外的另一种丝滑细腻的口感。
李丘泽现如今弄出的几种，完全是自己曾经喝过的品类。
冰沙这玩意儿的特点就是包罗万象, 更胜奶茶。
实乃夏季解暑不可多得的佳品。
他鼓励店长进行调配尝试, 以他们所掌握的奶茶制作技艺，如今也算奶茶行业的资深人士。
或者真有些惊喜也说不定。
这不是公司现在还没有研发部门么？等台市这边规划的四家店筹备完后，李丘泽会另觅地方成立正规公司, 再落实这件事。
一个品牌想要长远发展，产品研发不能停。
“这款萃茶机真好用，比之前那款功能强大太多了, 我们以后制作奶泡奶盖, 也不需要另外弄, 材料放进机器里，瞬间就好了，要节省不少时间呢。”齐薇抿嘴笑道。
四名店长中她无疑是最有发言权的，毕竟资格老，说白了另三人还都是她徒弟。
“嘿，齐姐说得对，以前制作一杯奶茶的时间，现在弄出两杯不是问题。”胡一洲甚为满意，对草茶的前途越发信心十足。
老板那不是一般的能捣鼓。
而且这家店还是他的，瞅瞅这些新家伙事儿，这如同梦幻空间一般的店面，他能不满意吗？
心里乐开花儿。
这时一股浓郁的香味随着空调风冷送过来，大家下意识耸耸鼻尖，相视一笑，又有好东西吃了。
这几天店里就是在进行开业前的筹备，要上的新品全部要做出来把把关，不光他们吧台这边在忙活，后面的烘焙房也没闲着。
果然不大会儿，便见一个机灵的小伙子，捧着餐盘屁颠屁颠走过来。
“各位老大你们尝尝，我师父刚做的。”
他说的师父就是叶飞，实际上他比叶飞还大几岁，但没办法，达者为师嘛。
不仅是他，还有另外一男一女，如今都拜在叶飞门下, 见识过叶飞的技术后，打心眼里佩服。
他三人与一般服务员是不太一样的，不仅仅是打工，也是学艺。
“叶师傅出品，那还用说。”张杆笑道。
这几天他们可没少尝, 包括店里的服务员们, 只要从烘焙房出来的糕点，就没有一款不好吃的。
重点是，还没见过别的地方有。
脸上的表情最开心的，莫过于胡一洲，他既然负责这家店，那烘焙房和里面的人员目前自然也归他管辖。
别看叶师傅年纪小，已然在他心里上升到“核武”程度的大杀器。
糕点，是草茶整体升级后的重中之重，能抵半壁江山。
以前他们为什么被欧香阁吊打？
恶意降价那只是策略，他们其实也可以降，只是老板出于品牌价值考虑，不愿降，归根结底他们输在产品的多元化上。
奶茶搭配点子的这种经营模式非常好，有吃有喝，很多女生就拿这些当饭吃。
他们之前的街边店关门的直接原因，不就是欧香阁在恶意降价的同时，又弄出消费满赠、赠点心的活动吗？
当时他们甚至无法应对和效仿。
但是现在不同了。
他们也有了点心，还与欧香阁有本质区别，欧香阁的欧包算不上新颖，实际上满大街都可以买到。
而他们的中式传统糕点，本来就少之又少，叶师傅又对每一款多多少少地进行过改良。
全世界目前都找不出第二家在卖。
完全是人无我有的新潮玩意儿。
不光新潮，还好吃。
干谁不能干？
别说欧香阁，旁边就算有家专业糕点铺，胡一洲如今都不带怂的。
几人品尝过后，不出意外，一如既往好吃，又是一种全新的口感，胡一洲还招手唤来各自忙碌、或打扫卫生，或整理东西的服务员们，让他们也尝尝。
收买人心这一块，这小子向来很擅长。
这些以后可都是他们的兵。
大家吃完纷纷舔着唇角，只觉得不够塞牙缝的。
“好吃吗？”胡一洲笑问。
“那还说啥？”
“好吃到掉渣！”
“叶师傅万岁！”
叶飞在这家店得到足够的尊重，与以前在一号店那边还不一样，当时大家全当他是个小弟弟在照顾。
如今手艺施展，完全是从能力层面让大家心悦诚服。
不过他不善言辞和与人打交道，很少出烘焙房就是。
李丘泽见大家伙儿乐呵，脸上的笑容同样灿烂，不好吃也不可能，要知道他最终和叶飞敲定下来上架的产品，其中有七成都和“御”字沾边。
放过去就是皇上吃的点心。
而且这还不算完，叶飞嫌它们依然不够完美，还与时俱进地进行了改良。
如果说叶飞的“写轮眼”，属于天赋异禀。
那么这份创新能力，就真可谓功参造化。
这个十六岁少年身上的商业价值，一定程度上无法用金钱来衡量。
当然李丘泽也不亏待他。
每月五千底薪，另外糕点销售额里面还有提成。
月薪过月应该是妥妥的。
他自己也相当满意，还觉得李丘泽给的薪酬太高了，用他的话说：“李哥你给我这么多钱，我…也不知道怎么用啊。”
小伙子实在太憨了。
其实就算李丘泽一分钱工资不给他，能包吃住，他就乐意干。
一是为了报恩——恩如再造，无以为报。
二是喜欢。
对于他而言，做糕点，带给人们甜蜜的滋味，是人生中最幸福的事情。
盛达广场店定于三天后正式开业。
张杆这小子也不知道随谁，花了好几百块，找高人看的日子。
说九月十二号，是一个黄道吉日。
李丘泽想着差不多也要到这个时候，便随他了。
店长们留在店里，继续筹备，下午四点多，李丘泽和张杆乘车返回学校。
这个季节的校园，那真是一副美好的景象。
新学年，青涩懵懂的学弟学妹们，纷纷开始入学。
第三百一十二者 舔狗的最高境界
校门口很热闹。
今年的新生比李丘泽他们去年多不少，所以一周前，学生会就收到通知，让各部门拿出学生干部的优良作风，协助学校办好新生入学事宜。
各部门都在校门入口里面的主干道旁，设置了临时迎接点。
其他部门都搞，文艺部自然不好落下。
事情交给董俊臣在办。
“今年新生估计比咱们去年要多一倍。”从出租车上下来时，张杆啧啧道。
要知道今天都九号了，现在还是太阳快下山的时间，校门口依然不乏拎着大包小包赶来报名的学生。
李丘泽点点头，左顾右盼，没什么悬念，还是男生比女生多。
说来也奇怪，他们明明才刚当上学长，但不知为何，瞅着这些前来报名的新生，怎么就感觉这么…小不点呢？
尤其是女生，感觉一个个都没长开一样。
有种初中生的既视感。
还挺有趣的，李丘泽无声笑笑，想想后便大致明白缘由，只能说高校是一个青涩褪炼场。
就说女生吧，除了少数家境富裕、眼界开阔的女生外，比如席恩娜那种，去年他们入校报名时，其实大多女生也很青涩, 包括穿衣打扮什么的，与今年这些姑娘们如出一辙。
毕竟才刚刚脱离高中生活, 年龄上大多也将将成年, 有些还没有。
然而进入高校之后, 随着制度生活的开放，她们便会疯狂蜕变。
绝大多数女生应该都是在高校的时候学会化妆的。
同时学会打扮自己。
穿衣风格逐渐趋于生熟, 甚至性感。
简而言之，脱离父母，学校政府宽松, 学习压力锐减，姑娘们以一种疯狂速度在长大。
当然男生也是一样。
勾搭起女孩来都不带遮掩的。
像旁边这位，都有点奉旨泡妞的意思，他爸张大超和他妈沈茹，巴不得他能在学校带个媳妇儿回去。
“李部长好。”
“李部长。”
“李老板这是哪里潇洒回的？”
学生会这帮家伙, 李丘泽就实在不陌生了, 刚出现, 一帮人就或认真或打趣地招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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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得站在路旁的新生们纷纷投来视线, 猜测着这是学校哪位老大。
有心人还不忘多看两眼，记住模样。
更有性格外向的学生, 忙不迭向迎接他们的学长干部打听起来。
“哥，啥来头啊, 怎么又喊部长，又喊老板的？”
“呵呵, 他呀, 都没喊错, 我们学校最出名的风云人物，挂是挂了个学生会文艺部长，不过主要是他不想往上搞，不然这届学生会主席非他莫属。另外他读咱们学校也就过过学生瘾, 人家在外面生意做得可大了, 据说都是上百万上百万的资金过手。”
“这么牛逼？！”
“嘿，你以为呢，所以兄弟，上技校也别觉得丢人, 一次失利不能说明什么，咱技校一样能出牛人。”
“哥听你这么一说，我心里舒坦多了。”
“嗯，加油吧。”
“那…我上去散根烟，认识一下？”
“我靠，兄弟，你很有前途啊！”
突然一名新生冲过来递上一根娇子，李丘泽不由愣了愣，不过还是接了。
“哥，我叫陈志猛，听说你很牛，我想跟你混！”理着小平头，身高一七五左右，五官端正，虎头虎脑的新生小伙子，眼神炽热道。
李丘泽：“……”
张杆：“……”
搁这拜码头呢？
“滚蛋！”张杆没好气道，他们早就过了那段哈比岁月，高中那会儿才搞这种玩意。
陈志猛却不理他，直愣愣看着李丘泽。
“你想跟我混什么呀。”李丘泽哭笑不得。
“听说哥你很会赚钱，我想跟你学，让我干啥都行！”
“噢？”
李丘泽和张杆相视一望，这才知道误会人家小伙子了。
不得不说，这小子有点意思。
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有时候欠缺的就是一个主动。
害羞、腼腆、放不开，搁不下脸面，害死一帮人。
从这一点上看，这个叫陈志猛的小子，已经战胜了百分之九十九的人。
“哪里人？”李丘泽总感觉他的普通话发音有点亲切。
“湖省！”
哟呵，李丘泽和张杆皆是眼前一亮。
“湖省哪里？”
“你们应该不知道，一个小地方，EZ。”
那我雀氏不知道……你他娘的, 一个市的。
不错，就冲这个性格和老乡身份, 这小子倒是值得栽培。李丘泽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晚上过来七号宿舍楼，304找我。”
吉技里面其实他们那边的老乡是有一些的，不过饶是在这边待了一年, 也没人和李丘泽、张杆处出关系。
还是那句话，有时候欠缺的就是一个主动。
否则如果有老乡同学找上门，以李丘泽的性格，无论是什么方面，多少会提携一二。
“行，哥，我晚上一定到！”
告别陈志猛后，李丘泽刚走到文艺部的迎新点，便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家伙正准备脚底抹油。
来不及回应几名起身打招呼的干事，李丘泽喝道：“站住！”
顾栋缓缓转身，觍着脸道：“老大。”
他一般不叫李丘泽老大，要不然直接喊名字，要不然叫“狗几把”。
那是他的口头禅。
而一旦喊老大时，保管没好事。
“你在这干嘛？”
这厮可不是他文艺部的人，刚才跷着二郎腿坐在这里，几名干事还隐隐有股巴结之意，李丘泽不知该说下属不争气呢，还是该削这家伙一顿。
“我…帮忙啊，这不是看干部们这么忙，刚好我又没事嘛。”顾栋嘿嘿道。
“切~”张杆白眼一翻。
这畜生猫在这里想干啥，他用屁股想都知道。
无非就是打起学妹的心思，在这猎物呗。
天知道又有多少姑娘要给他送一血。
妥妥的禽兽一头。
“小白呢？”李丘泽看不出喜怒道。
迎新这事他是交给董俊臣的，现在董俊臣没看到，顾栋这厮却坐镇在这里。
什么个情况？
别人为什么不说，甚至他的下属还巴结这厮，原因显而易见。
F3这个名号也不知道谁最先喊的，反正现在学校的老生都知道。
“小白十万火急，出去了。”
“十万火急？”
顾栋告诉李丘泽，小白那小子不是相中会计一班的郝倩倩了么，郝倩倩暑期也留校，不知道在哪里打工，关系似乎有些进展。
不过昨天也不知道怎么的。
郝倩倩生气回家去了。
于是小白今天便赶去她家那边，找她道歉去了。
“老大，小白跟我一说，我这不是看少个人吗，就帮他过来顶班。”顾栋连陪笑脸。
因为他清楚，李丘泽有些原则上的事情，从不打马虎眼。
“走，少在这祸害人。”
既然事出有因，李丘泽就暂且放他一马。
“不能这么说啊，我今天累成狗，接了不少新生的。”顾栋跟着他们一起离开时，不停给自己辩解。
张杆斜眼看着他：“接的都是女生吧。”
“那…不都一样吗，也是新生啊。”
李丘泽对他已经无语了，这厮就是所谓的正儿八经的用下半身思考问题的典型。
他的世界可以没有任何东西，但绝对不能没有女人。
而且女人还必须经常换换，如此，他的人生才能圆满。
傍晚吃完饭后，今天刚刚入学的汽修系新生陈志猛，如约来到304宿舍。
了解到李丘泽和张杆居然是老乡，还是一个市的人后，恨不得当场来把桃园三结义。
这小子性格十分外向，搞关系方面天赋异禀，与胡一洲那家伙有几分相像，不同的是，胡一洲会搞女生的关系，他擅长搞定男人。
过来时没空手，带了两包从家里捎来的鸭脖子，还有一瓶白云边。
李丘泽让他暂时先别急，开学事情多，等一切进入正轨后，到时再给他安排个差事。
时间以至凌晨，宿舍五人都准备睡觉了，还不见董俊臣回来。
本来以为他今晚不回校住。
哪知凌晨三点的时候，一身臭汗的董俊臣敲门而入。
第三百一十三章 2008年的网红店
日光灯亮起，五人全都睡眼朦胧地从床上爬起来。
主要董俊臣如今这副模样，委实有点不对劲。
夸张到每一根头发丝都在流汗不说，身上还脏兮兮的，好像刚从垃圾堆爬出来的一样，水洗蓝的牛仔裤右膝盖处破个大洞。
这可不是什么潮流。
这年头破洞裤尚未流行。
透过破洞明显能看见膝盖上血肉模糊。
左手臂上也是，有一道很长的、几厘米宽的擦伤，血迹斑斑。
“你这…啥情况啊？”
“扑街了？”
“被车撞了？”
“咋弄成这个样子？”
大家瞬间不困了。
董俊臣也不说话，看到周小江的床头放着瓶喝了一半的矿泉水，抓过来咕噜噜喝个底朝天。
“小白，你不是去郝倩倩家了吗，怎么回事啊？”顾栋又问。
“玛德，别提了。”董俊臣说起来都有点想哭，一屁股坐在自己床铺上。
他确实去了郝倩倩家，可惜人都没见着，他只知道郝倩倩家的大概地址，哪里知道具体是哪家哪户？
倒也没想过直接冲人家姑娘家里去。
到地方打电话郝倩倩不接，便发短信告诉她情况，表示自己现在就是她家旁边，让她出来见一面。
郝倩倩没回信息。
他等啊等，等了几个小时，短信发过去几十条，最终绝望，想着晚上总不能睡大街吧，便按原路返回。
“你不会在那边住个宾馆？”张杆无语问。
董俊臣抬头看了他一眼, 不等回话，顾栋幽幽道：“矿哥, 别拿我们都当你。小白一个月就八百块生活费, 下个宾馆至少大几十吧, 肯定没钱了呗。”
董俊臣也不说话，将牛仔裤的两只裤兜全部翻扯出来, 一共掏出十五块五毛。
“擦，你这么穷啊。”张杆咂舌，“没钱不会跟我们讲？”
“这两天家里就该打生活费了。”董俊臣没多解释。
李丘泽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穷得全身不到二十块，就敢往人家姑娘家里跑？
人家姑娘如果真出来，被你感动了，要和你去开房呢？
岂不是流着哈喇子干瞪眼。
“对啦，你怎么去的呀？”李丘泽瞅着他身上的伤, 和放到床前一张旧书桌上的钱, 不由问道。
“骑自行车。”
“啥玩意儿？！”其他人还没怎么样, 顾栋差点没从床上跳下来。
这件事他是最清楚的, 郝倩倩虽然和小白一样, 算半个本地人, 但是家距离学校这边, 也有七八十公里。
骑自行车去？
那来回一趟不得一百五六十公里？
听顾栋咋咋呼呼一说后, 李丘泽几人同样蒙圈了。
这憨货未免也太勇了吧。
“小白你骑了多久啊？”周小江趴在上铺, 够着头问。
“没算，早上去的，到他们那边半下午，大概九点多往回骑吧。”
“……”
李丘泽拍拍脑门, 你敢信吗，这货居然是他的副手。不过忽然想到什么，望过去问：“你不光是没钱吧, 是不是还想着靠这种行为感动她？”
董俊臣也没否认。
只是谁能料到，半点作用不起。
“那你身上的伤怎么弄的？”
“回来时太累太困，躲一辆大货车, 掉路坡下去了。”
“……”
这哥们儿，人家泡妞费钱费力, 你完全是在玩命啊。
“所以郝倩倩到现在都没回复你？”
“没！”
五人相视一望, 顾栋道：“那还追个鬼啊。”
长成貂蝉西施那样式的, 他都不带这么追的。
美女是赏心悦目不错, 不过女人嘛，灯一关，其实也差不多。
李丘泽看看董俊臣，问：“还追？”
“追！”
“……”
董俊臣说着，不再理会他们，拿着裤衩去了卫生间，一阵捣鼓，不时还能听到几声嗦凉气的声音。
李丘泽很想告诫他一番：舔狗终将一无所有。
不过这话在宿舍里不止说过一回，想当初张杆刚开始追吴思思时，他就讲过。
隔日是教师节。
李丘泽拉上几名班干部，晚上的时候请老陈和老戴，还有今年准备带他们课的两名老师，一起吃了顿饭，用班费给每位老师买了份小礼物。
不值钱，纯粹就是个心意。
吃饭是他私人付的，当然老师们也不知道。
他们班的班费一直是个谜。
反正用了多少，还剩多少，只有身为班长的他一个人知道。
也不会有哪个不懂事的家伙找他对账。
可以说历经一年时间的相处，李丘泽在产品造型班——现在得加个一班，因为今年还会开班，威望达到极致。
这样的好处就是管理起来非常轻松。
只要是他的话，没人不敢听，尤其是刺头学生，反而令行禁止。
从某种程度上讲，他的话比班主任老陈都管用。
入夜，董俊臣又不见了。
晚上快十一点，蔡书文和周小江已经从店里回来，李丘泽瞥了眼顾栋问：“人呢？”
“可能, 在郝倩倩她们女生宿舍楼楼底下。”
“干嘛？”
顾栋撇撇嘴：“你说干嘛？小白这厮的泡妞套路反正我是看不懂，搞苦肉计一样。”
张杆咂舌道：“准备在宿舍楼底下待一宿？”
“大概是的。”
周小江拱拱手：“我愿尊称他为狠人兄。”
四眼妹妹捂嘴轻笑, 他对这种事向来不发表意见，只是佩服…小白的身体素质好。
昨天掉坑里那一下，得多疼啊, 手上腿上全是伤，浑不在意，跟个没事人一样。
今晚又准备蹲点一通宵。
不服都不行，他如果这么干，小命都得去半条。
…
…
九号女生宿舍楼底下。
后侧。
花坛那边杵着一个倔强男子，脚下生根一样，一动不动，将数不清的蚊子喂得一只只肚子滚圆，昂首望着三楼的窗台处。
学校院墙昏暗的灯光照射下，脸上的表情痴情而倔强。
女生中也不乏夜猫子，这个点还没睡的大有人在，还有人在阳台上搓衣服。
这年头的不少女生已经很大胆，即便楼下一个大老爷们儿杵在那儿，内衣内裤该挂挂，该晾晾。
更有大胆者趴在阳台上，衣着清凉，好奇打量，反正长夜漫漫，学校还没正式开课。
“董副部长，下面没蚊子吗？”
“董副部长，你在等谁啊？”
董俊臣追郝倩倩的事情，因为发生在暑假，加上二人主要在学会生接触，知情者没有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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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是等我，就说个话，我立马下去。”
“嘻嘻。”
“呵呵。”
“哈哈！”
几间宿舍趴在阳台上一帮女生笑成一团。
不过这话未必是在开玩笑。
董俊臣身高一米八往上，身材魁梧，样貌周正，还是学生会副部长，与闻名全校的李老板既是室友关系，又是上下级的关系。
可以说要仪表有仪表，要地位有地位，要关系有关系。
在他们吉技绝对属于钻石王老五级别的香饽饽。
“真痴情呢，哪个男生如果这样对我，我得感动死。”
“就是说啊，董副部长，你看看我们这些人，比不上你追的那个？你到底追谁啊？”
不过说到底大家敢打趣，敢调侃，也是因为董俊臣名声在外——对女生特别温柔，别看他有个号外叫“大猩猩”。
人家还有个外号“小白”呢。
怎么来的？
这外号就是她们女生取的，以前读中专时传过来的。
如果换成他喊“老大”的那位，这帮现在看起来婊里婊气的家伙，绝不敢这样。
倒也不是说李丘泽凶。
只是没见他对除席恩娜以外的女生假以颜色。
如今学校里，已经没人再敢对席恩娜动心思。
李老板对此要负全责。
“喂，我说到底是谁啊，人家董副部长都这样了，好歹露个面呀。”
都有女生心疼起董俊臣来。
不过董俊强眼神落在的那个寝室阳台，依旧无动于衷。
其实，有些女生已经猜到。
只是不敢点破招惹。
如果说席恩娜是冰山女神，那这位也能算半个，同时她还是学生会宣传部副部长，手握权柄。
看热闹总有尽时，渐渐的，阳台上的女生越来越少。
夜幕愈浓。
这片天幕之下，只剩下倔强男子安静伫立在那里，如同望夫石样，静静凝望着三楼一方阳台。
…
…
“小白，你这家伙到底干啥了？”
清晨，董俊臣回到宿舍后，赶紧狂抹风油精，身上怕是不下数百个红点点，看起来吓人。
李丘泽等人就忙着追问，他怎么将郝倩倩搞生气了，需要这样道歉。
奈何这厮嘴巴比棺材盖还严，无论如何都撬不开。
索性大家也懒得管。
折腾吧。
苦肉计，指不定真能行。
郝倩倩能把持多久不好说，反正他们五个都被感动得稀里哗啦的。
太他娘的狠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 无力的威胁
十二日上午十点，盛达广场草茶点如期开业。
店门口摆起两排一人高的花篮，头门下方还拉起一条横幅——新店开业大酬宾，任意消费送精美小点心一份！
草茶原有的盖奶茶、水果茶、传统奶茶等系列，价格都没有变。
同样分为草茶和小草茶两个系列，面对不同群体的客户，新上的冰沙系列，按照用料的区别, 划入两个品牌之中。
如此，小草茶平均售价变为八元，草茶平均售价变为十七元。
开业赠送的小点心，是叶师傅为本次活动特意制作的，不在菜单列表中。
是以中式的核桃酥，和西式的奶油，外加水果改良而成一款精美小糕点，嘴巴大点的人完全可以一口闷。
单只成本, 0.8元。
样式十分精美，口感的话……店里只要尝过的人，没有不说好的。
如果拿来卖的话，卖到三四元一只的样子，不会有什么问题。
毕竟，就算抛去外观和口味不提，它可是放在一家百万装修的高档店铺内售卖。
实际上这家店未开业之前，透过玻璃墙面，内部精美独特的装修设计，便已经引起不少人注意。
开业时间提前一个礼拜就挂出告示，因此还真有人踩着点过来凑热闹。
一看开业还有活动，美滋滋进入店内。
当然门外更多的人，还是恰好路过, 见这里开了家新店，奔着瞅瞅看的想法。
而无论进店的人是抱着怎样的想法，一走进大门, 便被里面古典与科技相结合的梦幻设计所震撼。
主要过去从未见过这种设计风格的店铺。
整体是一种暗沉的色调，十分与众不同，不过并不压抑，反而有种贼拉高级的感觉。
一排展示架上，挂满各种样式的京剧大花脸，前面有一张足有七八米长、看似是用整根巨大原木打造的桌子。
然而椅子又是简约时尚的现代风格，其上吊着几把古韵十足的油纸伞。
这还是只是空间一角。
类似的中西结合设计遍布整间店面。
人身在其中，真有种恍如梦境的感觉。
不提别的，单是店内设计、装修风格，便足以观赏一整天。
店铺空间还尤为大，从店名上可以看出应该是一家奶茶店，但它比传统那种只能外带的奶茶店，规模大出十倍不止。
饶是如同斜对面欧香阁那种新式奶茶店，空间似乎也撑死只有它一半大。
富余的空间带来静谧的环境。
桌椅板凳又看起来特别舒服，若是点上一杯奶茶，选上一个好位置，捧上一本书，感觉待上一整天都不成问题。
而且他家好像还有糕点卖。
这家店倒是与星巴克有些类似，在钢铁森林之下，在繁华的闹市之中，给大家提供了一个优美舒适的恬静空间。
不过它比星巴克的空间氛围更迷人，更高档，更容易勾起一些美好畅想。
京剧脸谱、油纸伞、红灯笼、竹简，包括一面墙壁上撑开挂着的一件女士汉服，太能引起国人的情感共鸣了。
“爱了爱了！”进门的几个小姐姐二话不说，一个个眼神明亮，立马拿出新款的拍照手机，连拍个不停。
胡一洲等人身着统一的、带Logo的黑色T恤和鸭舌帽，站在流线型设计、带一条水流般的蓝色荧光带的吧台内，全都面带笑意，也不着急。
任由客人参观拍照，自拍甚至摆拍。
总有人逛都逛过，拍都拍了，会有点不好意思吧？
“你們都有什么卖啊？”
看看，这不就来了。
第一波客户胡一洲亲自出马，是两个打扮时髦的小美女，二十出头的样子。
胡一洲嘴角上扬，露出迷人的微笑，耐心给她们介绍起来。
看得一旁的施惠脸上表情虽然没什么变化，但藏在吧台下方的脚，却在灰黑色的地板上碾啊碾的，好像踩小人一样。
两个小美女每人要了杯草茶，又一人买了份糕点，外加赠送的两只小点心，装在垫着双胶纸的托盘中，找到自认为不错的位置坐下。
边欣赏店内的设计细节，边吃边喝。
“诶！瑶瑶，这家店的东西好吃的！”
“嗯，你喝这奶茶，跟斜对面的欧香阁差不多，比他们还好喝。”
“还真是！环境又好，糕点好吃，奶茶也是一流，这是家宝藏店呀。”
“嘿，谁说不是呢，以后逛盛达有地方歇脚了，我能在这里待一天。”
“说起来他们店员素质也好高噢，刚才那个帅哥，长得真帅，对吧？”
“哈哈，你这小妮子，又开始春心荡漾了……”
进店的人越来越多，大家进门后首先都是被店内的装修设计吸引视线，大多数人抱着进都进来了，看起来挺厉害的一家店，怎么也要试试毒的想法。
然后都会点些东西，找个地方再坐坐。
这一尝之后，脸上的笑容明显更盛，有些人还露出惊讶表情。
这家店无论是茶饮还是糕点，都可谓一绝。
尤其是他家的糕点，这年头西式糕点大行其道，他们却另辟蹊径，虽然有些糕点中掺杂了一些西式元素，但本质上还是偏中式糕点。
关键是，它们是好吃的！
以前完全没吃过的新品种。
都没有想到中式糕点还能做得这么好吃。
眼见在店内坐下的客人越来越多，大家吃吃喝喝，门外路过的行人见此，愿意进来体验一把的人，同样越来越多。
老百姓的跟风心态显露无疑。
专业点来说就是从众心理。
临近中午的时候，饶是二代萃茶机上来之后，使以前的出品速度增加了近乎一倍，再有增加一倍不止的服务员数量，吧台前依然排起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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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食区比较好点的位置早被占据，所幸座位足够多。
有一个奇怪的现象，大家都很安静，表现出很有素质的样子。
就算与同行的伙伴交流，也不会大呼小叫，刻意注重仪态，压低声音。
仿佛在如此高档的环境下，弄出太大动静，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样。
每一批客户都显得十分惬意，坐下后根本不急于离开。
“呵呵，想到会火，没想到这么火。”店内一角，站着一高一矮两个年轻人，后者笑眯眯道。
要知道上午十点开业到现在，将将过去两个小时。
而他们其实没做什么广告宣传，客户完全是“人带人”，凑热闹式地自动进门的。
“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将把店开在这里了吧。”李丘泽笑笑。
盛达广场这边的庞大人流量，就是得天独厚的资源。
而且他刚才留意了一下，在这边开店还有一个极大的好处，超过七成客户消费的都是草茶。
说白了，不差钱。
这与之前开的五家街边店完全不同。
盛达广场作为本城区最繁华的商业中心，其实有一个消费门槛在，尤其是大白天，能过来闲逛的人，基本都是那种不用为生活太过于奔波的类型。
虽然十几岁的少男少女也有不少。
他们或许没钱，但架不住家里有钱。
张杆心里欢快，眼睛都笑弯了：“要按这个节奏，今天营业额破万应该是妥妥的。”
李丘泽笑笑没说话。
会算账不？
破万？
看不起谁呢。
一杯草茶均价十七元，基本每个客户都会再点份糕点，这不午饭点么，可能就寻思拿这当饭吃了，而糕点平均单价在十块左右。
也就说客单价差不多能达到三十元。
营业破万三百来个客户就够了。
瞅瞅现在店里有多少人。
他不想去猜测单日营业额能达到多少，晚上自见分晓。
应该是一个令人心情愉悦的数字。
“泽哥，你看看对面。”张杆努努嘴。
李丘泽抬头透过玻璃墙，向斜对面望去，欧香阁的店面也是玻璃墙面的设计，所以店内大致情况一目了然。
只能用门可罗雀来形容。
没几个人头。
要知道外面烈日炎炎，大中午，正是一天的销售黄金点。
李丘泽耸耸肩：“怪我喽？”
张杆低着嗓子笑成猪声。
风水轮流转，也该让欧香阁那帮王八蛋，尝尝被人挤压的滋味。
第三百一十五章 搞不定草茶了
【盛达广场惊现一家宝藏好店！】
下方是一组照片。
中午刚过，台市十九楼论坛上，出现一个新帖子，很快回帖数就超过上百条，被管理员加精，成为热门帖。
这年头贴吧和BBS极为流行，计算机发展到现在，我国网民已经有数亿之多, 人们网上冲浪之际，总希望有个港湾能让自己停泊。
希望有种归属感。
这是人的天性所致。
因此除了百度贴吧，和天涯那种大型网络社区外，一些受众群体更精确的地方型网络社区，也相继涌现。
几乎每个地方都有, 大多还不止一个。
台市这边最知名的本地论坛，叫作“十九楼”。
注册会员好几十万。
发帖人的网名叫：天生细长腿。
从名字和论坛信息上看，是位妹子无疑。
李丘泽暂时也就不知道这回事，不然至少得给这位妹子免个单。
网络的宣传力量不容小觑，这一点可以说目前世界上没人比他更清楚。
这位天生细长腿发的照片，应该不是用手机拍摄的，清晰度极高，而且有些摄影技巧在。
每一张照片都美轮美奂，最大程度上体现出草茶盛达店的精美装修设计和环境。
包括美食饮品。
她点了一杯菠萝芒果冰沙，和玫瑰栗蓉糕，外加赠送的核桃上雪酥。
这三样东西都是“怼脸”式的拍法，近镜头之下，裹挟着菠萝粒和芒果脆的冰沙，在这炎热的天气里，看一眼就让人感觉口干舌燥。
雪白的糕点上艳红点点，犹如白雪皑皑中的朵朵腊梅，拍摄的时候掰开的, 露出里面软糯奶黄的栗蓉，隔着屏幕似乎都能嗅到一种板栗的香气。
核桃上雪酥，天生细长腿特意备注过，说是开业赠送的，还附带一个夸张表情，表示不敢置信送的东西都这么好吃。
拍的时候已经被咬下一小口。
天生细长腿：沙发！
一楼被她自己占了。
【地点盛达广场主楼与副楼之间的步行街，走进去就能看到，店名叫草茶。距离近的宝宝千万别错过，这家店是本宫周游列国以来，发现装修风格最另类，最有质感，最具古风，却又不失时尚感的一家店。重点是，他家东西真的好吃！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好吃！好吃！好吃！不多说了，本宫口水都流一米八的腿上了，就这。】
二楼。
八级大狂风：【妹子你有头么？】
三楼。
长恨鸽：【嘻嘻，谢谢姐姐，看起来确实很值得逛，东西也很好吃的样子。偷偷告诉你们，我家就住旁边，姐姐别跑，面基一下，马上到。】
四楼。
青春真TM骚：【顶二楼！我不想看这些，为什么要给看这些？为什么要故意馋我？我连米都吃不起，我只想看一米八的腿！】
五楼。
枸杞难医：【二楼四楼SB，鉴定完毕。这店看起来确实有点意思，符合姐的品味，下午还准备去星巴克蹭空调呢，转移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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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楼。
外貌不足：【新萌弱弱问一句，只有盛达那边才有么？好远的说，又好想逛的说……】
…
临近下午一点的时候，此贴回复量已超过三百楼。
管理员进行置顶处理。
当然这些草茶“官方”毫不知情，只知道下午生意越发火爆。
过来拍照的人那也是真的多。
还有个身材极为丰满、长着一对桃花眼、仿佛天生魅骨，感觉娶回家顿顿吃枸杞都没用的轻熟女，询问墙上挂的那件汉服卖不卖。
挎一只限量款驴牌包，说钱不是问题。
这年头汉服文化并没有流行，李丘泽搞来这件衣服也算花了些代价。
它并非一件简单的汉服，定做的，真丝面料，上面的花纹全是手工制作。
这样才够档次挂在墙上当工艺品展示。
因为她明言找店长沟通，所以是胡一洲特意上前接待的，胡一洲自然不敢卖，却说：“我要问问老板，晚点再回复你。”
于是和至少F杯的轻熟女，互留了电话。
美滋滋回到吧台，不等胡一洲心猿意马少许，一只小手伸到身前：“拿来。”
“……什么呀？”
“手机！”
施惠面若寒霜凝视着他。
这一幕正好被李丘泽留意到，不由拍拍脑门，果然胡一洲和施惠不能放在一家店里。
只希望泰兴广场店赶紧装修好。
旁边张杆窃笑，刚想说句“这事还不赖你”，话到嘴边止住，用胳膊肘碰碰李丘泽，脸上的笑意收敛，变得阴沉起来。
只见大门口，一个穿polo衫、休闲西裤的中年人走进来，愠怒的脸上，目光阴鸷。
这位不速之客不是别人，正是欧香阁的三老板，冯林宽。
斜对面的欧香阁，据说是他们家生意最好的一家店，今儿个门口罗雀，他不生气才怪。
气到已经敢主动找上门。
那李丘泽也不唬他，还真的不太欢迎。
脸上的表情不变，踱步上前，挡住对方去路：“呵，什么风把冯总吹来了。”
冯林宽没理会他，此时眼神死死盯着侧前方的吧台里面，一字排开的八部二代萃茶机上面。
只见三名服务员正在操作忙碌，一部机子专门用来制作奶泡奶盖，另有两部机子制作不同品种的冰沙，余下的用以萃茶和奶茶搅拌。
操作起来极为便捷，材料放进去后，一杯奶茶几乎无需其他工序，立马制作完成。
以至于店内人流爆满，但是吧台这边排队的客户却也不是非常多。
出餐效率高到让人眼馋。
而且显然，他们利用这种全新的萃茶机，又弄出一种新花样。
冯林宽还注意到旁边有台冰激凌机，几个小孩子正在家长的带领下，眼巴巴望着冰激凌制作。
一只冰激凌到手，居然仅仅支付三块钱！
更旁边是一排玻璃橱柜，里面摆满各式各样的糕点，在暖色灯的照射下，看起来极为可口。
还都是些闻所未闻的新式糕点！
‘这他娘的，怪不得自家没生意！’冯林宽心里怒骂。
草茶这家店今天开门他是知道的，也一直在留意，想到可能会对自家门店造成一定冲击，却万万没想到……
造成的却是灭顶之灾。
上午因为有个重要安排，他没过来，接到店长要死不活的电话时，他还不敢置信。
想着草茶再怎么弄，他们只有那点东西，怎么可能将自家门店的生意全抢光？
现在终于明白了原因。
他们也卖起糕点，还弄了台冰激凌机专门吸引小孩，然后茶饮方面又推出全新产品，依仗——
一款全新的、功能明显更强大的萃茶机。
狗日的是怎么搞出来的？！
怎么啥新花样都被你想到了？
冰沙这种东西冯林宽是知道的，公司曾经也考虑过引进，不过现下制作冰沙的方式叫作“刨冰”，动静太大，还不太雅观。
所以便搁置了。
这款新机器却能完美实现冰沙制作，简便易操，如同制作奶茶一样。
‘王八蛋！’
容不得冯林宽不生气，此时已然回过神，他们被坑了。
“李丘泽，那八台机子是怎么回事？”
“我需要跟你汇报？”
“你……”
冯林宽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你早有准备，这款功能更强大的机器一直在筹备，眼看它快要弄出来，所以才佯装生意做不下去，舍弃几家可有可无的门店，把那款要淘汰的萃茶机，以一百五十万的高价卖给我們！”
李丘泽弯弯嘴角：“被你发现了。”
冯林宽：“……”
“小小年轻，哪来的这么坏的心眼！”这一嗓子着实不小，不少人扭头探来。
张杆差点没忍住上手，不过在他之前，李丘泽已经蹙眉将冯林宽胳膊一拽，向门外拉去。
他这还是轻的，故意上门找茬，他报警都可以。
门外，热浪滚滚，特别是从空调房出来后，身上瞬间见汗，李丘泽比冯林宽高一个头，居高临下看着他：“冯总，别人说我心眼坏我认，你…呵，麻烦要点脸行么。”
想当初欧香阁是怎么搞草茶的？
怼着脸开店。
恶意降价搞促销。
恨不得往死里弄。
你们的心眼可真好。
跟着出来的张杆没有李丘泽这份养气功夫，怒目相对，指着鼻子骂娘的心都有。
冯林宽被他说得老脸一红，咬牙切齿道：“你是打定主意要和我们作对是吧？”
不知为何，李丘泽突然挺想笑的。
欧香阁这帮老板和管理层，竟然真的以为双方做过一次买卖后，就冰释前嫌了。
这是太高估自己了呢，还是…太不把别人当个人了？
被吊打一顿，然后给颗糖立马一脸乐呵的那种是什么？
是奴隶！
他李丘泽可没有奴性。
温和一笑：“是啊。”
第三百一十六章 形势
财富大厦，欧香阁总部。
行政会议室。
椭圆形的大会议室旁，欧香阁目前在大本营的一级经理以上级别的管理层人员，全部列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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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共十七人。
因为一个门店数目以个位数计的小品牌，这半年来他们已经开过好几次会议。
这在以往是从未有过的现象。
而且更关键的是，在他们如此费尽心机的打压和算计之下，这个小品牌不衰反兴。
以至于现在正儿八经触动到公司的利益。
公司单店效益最高的盛达广场门店，据说今天截至目前, 营业额堪堪破千。
要知道这还是营业额，不是利润。
草茶这只不死小强，如今卷土重来，一击之下就干废了他们最赚钱的门店。
这也是为什么晚点八点多，他们还紧急召开会议的原因。
居于首位的公司两大实际掌权者，庞建和冯林宽，皆是一脸阴沉的表情。
尤其是冯林宽，感觉两只鼻孔都在冒气。
今天下午他被李丘泽气得委实不轻, 那臭小子居然敢堂而皇之对他们宣战，完全是一副有恃无恐的姿态。
“冯总把情况说一下吧。”庞建沉声道。
他居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给戏耍了。
钱还是小事，一百五十万他赔得起。
丢不起这个人！
不过对于草茶再次弄出一款机器这件事，他也感到非常震惊。
他愿意花一百五十万，去买断公司目前正在使用的这款萃茶机，正是因为他感觉这款能实现现萃现饮的萃茶机，已经改无可改。
至少在大的功能性上没法改。
顶多也就是微调，比如增加电机功率，由此加速萃茶的时间。
然而，现在他才知道，思想被局限了。
他的想法一直盯在“萃茶”这件事上，忽略了其他。
对方就极为聪明，将奶茶这个行业中，很多步骤整合在一起，实现一机多用，大大节省出品时间, 提高了人工效率。
甚至在整合的过程中, 还创造出其他功能, 实现了在不增加任何支出的前提下，引进全新品类，扩充产品线。
实际上，这一直是他想达成的事情。
做梦都在想。
相信其他业内领导者也是一样。
然而，大家都没攻克的问题，竟被一个还在读书的臭小子再次搞定了。
他为什么要用“再次”，不言而喻。
那个姓李的小子，确实挺神的。
坦白讲，庞建此时心里除了愤怒外，多少也有那么一点悔意，早知这小子这么厉害，他应对草茶的方案肯定全然不同。
即便学古人三顾茅庐，他也要将对方招至麾下。
要钱给钱，要股份给股份，甚至保留他的草茶品牌都可以。
未尝不能成事。
只是现在，他心里很明白，为时已晚。
小不点已经长大了，甚至敢直接与他们叫板。
关键他们一时居然还没有很好的应对策略。
冯林宽利用二十分钟，将自己对于草茶盛达店的了解，娓娓道来。
底下众人听得一惊一乍。
“那这样…咱们杭城那边的计划……”
“还什么杭城计划啊，没看到老巢都快被人家端了吗？”
“黄总别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草茶再厉害，也就这一家店，还动摇不了我们的根本！”
“不是一家。”冯林宽说着，将他通过装修公司了解到的情况，如实抛出来。
草茶在市政府所在的城区，同样最红火的泰兴广场，另有一家新门店正在筹备。
“他这家店…开在星巴克旁边，俩隔壁！”冯林宽沉声道，说完也不知道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这是他们欧香阁想干没敢干的事。
如今却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头干了。
“这…不是找死吗？”有人大为惊讶。
理智的人倒也有。
“话别说得这么早，打了这么多回交道，还吃过亏，现在还有人认为草茶那个小老板是庸人吗？他既然敢这么干，自然有几分把握，冯总这回没拍照片，不太直观，但刚听他这么一说，就知道草茶这家大店相当不简单。”
此人说到这里顿了顿，扫视过会议室其他人问：“星巴克能在一天之内把我们的门店搞成这样？”
原本还有些不同意见的人，纷纷沉默。
不能。
即使是星巴克也没这个能耐。
再怎么说二者在产品上还是有所区别的。
“所以你们也看到了，草茶那个姓李的小子，野心非常大，一家店刚开…不，还没开业时，另一家店就已经在筹备，我说句不好听的，他也就是钱不多，不然很可能一次性全市大面积铺撒门店。他找到了一条成功之路，事实证明，哪怕是我们也不无法匹敌。”
庞建用凝重的语气说：
“即使是现在这样，他们也马上拥有了两家大店，还都在市内数一数二的黄金地段，我就算他一家店的开店成本在百万以上，可按照盛达这家店的吸金能力来看，恐怕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开第三家，第四家，第五家店……
“同志们，我们这次是真遇到对手了呀！”
正如庞建所言，他彻底不再小瞧草茶，不再小瞧李丘泽了。
无论对方的产业规模现在如何，他已经真正将草茶放在了与欧香阁对等的竞争层面上。
他的话使得在场有些人即使吹着空调，都开始大汗淋漓。
真要端老巢啊！
没人再去提全国发展路线，去提杭城布局的事情，哪怕他们在那边已经投入几百万，几家店面都进入装修阶段。
打出去又有什么用，老家都没有了，就好似无根之萍一般。
台市，才是他们的发源地，才是他们的立业之本。
外部发展的前提，必须要做到内部稳如铁坨才行。
事业拓展如履薄冰，一招不慎很可能满盘皆输。
在座的都不是笨人，这个道理无需旁人言说。
谁也不敢冒这个风险。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该怎么对抗草茶的野心和发展。”庞建手叩桌面道。
这个问题他从下午想到现在，连晚饭都没吃。
实在没什么好主意。
所以才想着将大家召集到一起，发散思维，共商对策。
比产品……原本他們还有欧包这项优势，现在对方也有糕点了。
而且与他们的欧包其实在甜品店里、都能买到相同款式所不同的是，对方的糕点，天知道从哪里引进的，一水儿的中式新派糕点。
想仿制都仿制不了。
整个台市除了他们外，没有二家。
这是一个很吓人的优势。
另外他们还利用全新的机器，弄出了冰沙这个品类。
至于冰激凌倒是好说。
不过很显然对方也没想过靠冰激凌赚钱，卖三块钱一只，完全用作引流而已。
坦白讲，自家在产品上，已经没有任何优势可言，反而劣势明显，人家一杯饮品的出品时间，他们需要用两杯的时间来做。
别看这点时间，其实很关键。
现在的客户真不好伺候，越是有钱的客户越是如此。
比店面环境……更是落了下乘。
与他们简约快餐式的装修风格不同，对方走的是潮流时尚、精致高档的路线，店面请大师级的设计师专门操刀过。
质感、个性和档次感，犹在星巴克之上。
他们拿什么比？
至于你说去模仿，模仿产品可以，模仿人家的店面装修风格，这无异于自掘坟墓，会造人唾弃的。
就算假设请专业设计师，设计出一款全新、独特、专属于他们欧香阁的风格出来。
这可不是一项小工程。
他们欧香阁在全市有数十家门店。
得花多少钱，得装到什么时候去？
难呐！
有时候企业大反而不是优点，规模越大，想要进行革新就越困难。
如同庞建一样，冯林宽再次实事求是地将公司对比草茶，所呈现出来的劣势，着重强调一遍后，眼神扫视下方，等待大家的意见。
然而，一分钟，两分钟……
时间悄然而逝。
足足半个小时，都没有人能给出实际可行的方案。
整间会议室里，有的只是或抓耳挠腮、或冷汗直流的人。
他们堂堂欧香阁，作为地区行业龙头，居然拿一家严格来说目前只有一家正儿八经的店面的小品牌。
没有办法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 捡漏
晚上十点已过，盛达广场结束一日的营业。
草茶门店虽然不在广场大楼内部，但还是遵循广场的营业时间，从上午十点到晚上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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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门已关，里面大多灯光关闭，只留下吧台区域还亮着灯。
服务员都下班了，叶师傅也返回前不久刚在旁边租下的公寓房。
只剩下李丘泽、张杆，与三名店长围聚在吧台收银机旁。
张杆热衷于数钱这个习惯, 倒现在都没有变。
此时大把钞票逐一过手，脸上透露出一副很过瘾很享受的表情。
三名店长同样一脸喜色。
今天的收入可着实不少。
大店就是大店，远非过去的小店可以比拟。
这其中最开心，自然还要数胡一洲。
毕竟他是这家店的店长，虽然现在他这边的利润分成，要拿出一半分给施惠和彭勇。
但就是这到手的一半，也让人心里美滋滋啊。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每位店长，都将负责的店面当成自己的事业，当成家的原因。
没什么好说的，只能说一句，老板万岁！
“多少？”看到张杆已经过完账，李丘泽笑问。
“两万两千四百二十八！”张杆报出这个数目时，自己的心头都在狂跳。
“漂亮！”胡一洲大手一拍。
“我就说营业额肯定吓死人。”施惠笑得合不拢嘴。
彭勇咧开嘴角无声笑笑。
李丘泽满意点点头，这个数目与过账之前他预料的差不多。
毕竟他今天一整天都待在店里观察，有多少客流，客单价大概是多少，心里是有数的。
两万两千的单日营业额，即便将成本除去一半，公司还要入账一万多。
盛达这一家店的收入，能抵得上过去五家街边店全盛时期的总和。
而且据李丘泽估计，接下来客流还会逐日递增。
这毕竟才开业第一天，很多人都不知道有这么家店, 店铺或者说品牌名气, 还没有打出去。
他很有信心。
盛达广场草茶店, 可以说完全是一家超越时代的店铺, 从产品到店面装修，这个年代别说本地，就算放眼全国，行业内都无人可以比肩。
生意不好是没道理的。
别看自己目前只有一家2.0版本的草茶店，但它正儿八经的在引领行业的发展。
而且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草茶将迎来一个绝佳的发展时机。
为啥？
金融危机已然席卷而来。
目前国内市场比较大的奶茶品牌，其实九成九都并非内地企业，这次金融危机对我国造成的影响，南边的企业，以及内地的对外出口企业，将首当其冲。
虽然国家后面拿出四万亿救市，我们的整体损失远低于世界其他地区，但港城和宝岛那边由于最先遭受影响，致使很多公司资金链断裂。
传统奶茶行业这些年本就饱受诟病，再加上这次不可力抗的因素，会致使大批品牌倒闭，从而推出历史舞台。
奶茶行业将迎来一场大洗牌。
港台品牌纷纷落幕，内地品牌崛起。
这趟快车李丘泽是搭定了。
…
…
微凉的晚风拂过脸颊，带给人一种久违的舒爽，九月中旬，气温终于有所变化，虽然白天依旧很热，但早晚温差明显在变大。
总算有了些秋日的味道。
市区一家小网海鲜餐厅。
大厅一角，李丘泽和席恩娜相对而坐，后者破天荒地亲自给他倒上一杯冰啤酒。
“敬你一杯，代我妈谢谢你。”席恩娜说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今晚她请客。
李丘泽笑着将酒喝掉，问道：“席阿姨那边损失不大吧？”
“工厂裁员一半，你说大不大？”
“……这么夸张？”李丘泽瞪眼。
他可是提前提过醒的，为此特意找席恩娜认真谈过一次，让她转告席阿姨，国际金融环境很是诡异，听说欧美不少大企业相继暴雷，让席家尽快将销售重点从对外出口转为内需供应。
话说得比较委婉。
也不好说得太专业。
这是五月底的事。
到现在已经有好几个月。
当时他不是为了“教训”柴万福，在股市上小露一手，展示出惊人的嗅觉和洞察力吗？
借由这个，他才趁机向席家发出警告。
因为与蓝家不同，席家的生意主要依赖对外出口。
以他和席恩娜的关系对吧，再加上席阿姨这么疼他，怎好意思见死不救？
席阿姨后面还亲自给他打过一通电话，俩人长聊快两个小时。
“你以为啊。”席恩娜自顾自又喝了一杯道，“我家的产品七成靠出口，原本国内的订单和客户就很少，哪是想转就能转的。”
说着，顿了顿，补充一句：“我妈本想亲自请你吃饭，不过估计得过一阵儿，现在忙得焦头烂额，具体损失多少我不知道，估计挺肉疼的。”
工厂裁员一半，也就意味着产量规模缩小一半，大概率可以认为企业亏损过半。
那确实肉疼。
李丘泽这时就在想，如果他不提前几个月提醒，席家岂不是真要破产？
话说回来，江浙这边出口企业还真是多，这次金融危机席卷而来，天知道有多少企业倒闭。
“吃饭事小，你最近…也放乖点，有空多去看看你妈，现在压力肯定不是一般的大。她年纪也不小了，累死累活为谁啊？将来的家底还不是留给你和你妹妹。”
难得这次席恩娜居然什么都没说，点点头。
“李丘泽你还挺厉害的，我妈说，这次如果不是你，麻烦就大了。”
“那可不？”李丘泽挺挺胸板，“也不看看我是谁，别看我现在就做点小买卖，天下大事尽收眼底。”
席恩娜撇撇嘴，这人，真是不能夸，一夸他能上天。
因为会炒股，误打误撞被他看出金融危机，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全能全知的神仙。
其实她妈说了，他们这些老古董也就不太沾股票，如果对国外金融市场有所关注的话，看那边这么乱，多少会长个心眼。
她又哪里知道，李丘泽刻意如此，正是要让她产生这种想法。
毕竟有些事真要解释起来，是没法解释的。
…
…
盛达广场草茶店的后续走势，与李丘泽所料差不多，生意越发火爆，不少不是本城区的人都慕名而来。
正在爆发的金融危机虽然对江浙经济造成很大冲击，但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使工厂倒闭，江浙人多年的老底还是在的。
或许一些大宗交易，比如房地产啊，汽车销售会受到显著影响。
但还不至于影响到奶茶这种便宜玩意儿的销售。
仅仅半个月，草茶便名声跃起，品牌传播的速度，比之前五家店街边店开这么久还要迅猛。
这就是入驻大型商圈的好处。
凭借超时代的产品和装修风格，在本地不少老百姓的心目中，已经没有饮品店可以与草茶相提并论。
逛草茶，成为一种时尚。
近来店里的小年轻客户，每天都在急速递增。
店里也时常可以看到捧着书，或者打开笔记本电脑的人，一坐就是小半天。
星巴克引以为豪的“第三空间”，草茶这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他们做得更好。
盛达广场的星巴克店，客流量在明显下滑。
其实李丘泽早前的想法没错——这年头会喝咖啡的人压根没几个。
光顾星巴克的那些客户，绝大多数喝的是咖啡吗？
喝的高大上的感觉，喝的对品质生活的追求，喝的小资情调。
仅此而已。
而斜对面的欧香阁。
歇业了。
是的，关门了，还开不开不知道。
反正现在门是关着的。
每天没几个人进店，准备的奶茶材料和烘焙的欧包，根本卖不出去，开一天赔一天。
似乎关门也在情理之中。
胡一洲告诉李丘泽这个消息时，他还特地过来瞅了瞅，没发表什么意见。
欧香阁固然想弄他，不过现在只怕是有心无力。
拿什么弄？
故技重施大幅降价搞恶意竞争？
他们不敢。
这些店与以前为打击草茶弄的街边店不同，牵一发而动全身，盛达广场店若是降价，那他们其他商超里面的店面降不降？
而且降价未必有用，草茶现如今对他们，可谓是全方面的碾压。
档次感已然不再一个层级。
他们真要降价，很可能就真的沦为二流品牌了。
从某种程度上讲，盛达广场这家店面一关，意味着欧香阁变相认怂了。
不过没用。
李丘泽虽然从未将他们当成真正的对手，但是草茶自然发展下去，一样会触及欧香阁的根本。
第三百一十八章 妙人
2008年9月，实在算不上一个美好的月份。
普通老百姓还没什么太大感触，对于做生意的人、活跃在金融市场的人而言，说是每天以泪洗面都毫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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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尔街噩耗不断，雷曼兄弟破产，美林被收购，加上半年前破产的贝尔斯登，华尔街五大投行中的三家，已经沉没。
不知震瞎多少人眼球，越是大型企业的掌舵者，一颗心却越是提得老高，整日提心吊胆，度日如年。
华尔街五大投行中硕果仅存的大摩和高盛，也因时所迫，面临转型。
持续了一年多的北美次贷危机，终于演化成为一场波及全球的金融海啸。
金九迎十，赶在十一黄金周到来之前，学校上头发话，要举办一场迎新晚会，李丘泽全权交给董俊臣负责，另外从宣传部借了个人——副部长郝倩倩。
他借，宣传部部长那必须得给。
再说这样的活动宣传部也有责任参加不是？
至于他这边嘛，赞助了一万块。
说来也奇怪，现在再提草茶赞助，学校从学生到老师，没一个反对。
有郝倩倩做副手，你猜董俊臣积极性得多高？
用打了鸡血来形容都毫不为过。
而且李丘泽放下大权给他，赞助的一万块也全权交由他支配，那叫一个威风霸气，人五人六的，在新生里面名声大噪，声望高涨。
用李丘泽的话说：“小白啊，哥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值得一提的是，他们四个：小白、果冻、小刚、四眼妹妹，现在每个周末依然要去培训班补课。
学习计算机编程。
学费全由李丘泽掏。
如果这样再扶不起来，那就真没办法了。
目前果冻和四眼妹妹学得还算不错，小白马马虎虎，小刚委实让人捉急。
这小子，真不是读书的料。
皎洁的月光下，舞台上晚会正在举办，也算有声有色，学生会的工作还是比较锻炼人的，如果将来大家真的合伙搞家公司，董俊臣倒是可以做管理。
毕竟其他人都不是当干部的料。
观赏人群的最后方，一排花坛角落，李丘泽和席恩娜垫了纸坐在瓷砖上，每人捧着一杯奶茶。
这样的活动，他们俩人反而不合适去凑热闹。
因为无论谁出现在人群中，都会引发一场轰动。
哪怕今年新生不少，基数摆在那里，以至于妹子也不少，但依然没让人抢走席恩娜“至高女神”的桂冠。
将来也不见得能有。
混血美女这种稀罕玩意儿，通常家庭环境都是很优渥的，她会来吉技读书，纯粹是一种偶然。
当初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想法。
不然以席家的家庭条件，即使高考失利，找个野鸡大学…或者送去国外念书，完全不成问题。
至于李丘泽更不提了。
晚会开始时，董俊臣这厮就在舞台上照例念了一堆广告词，以及感谢金主爸爸的话，着重提到他。
弄得这个阴暗角落，反而成为他最好的藏身地。
当然了，如果不是为陪席恩娜，他大概不会过来。
“啪！”李丘泽一巴掌拍在席恩娜白到青筋毕现的大腿上。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牛仔短裤，设计挺时髦的，从前面看是裙子，从背后看是裤子。
席恩娜叼着奶茶吸管瞪眼望着他。
“蚊子。”
李丘泽说着，忙用手上的纸巾，又在她大腿擦了几下。
谁让她有洁癖呢。
“蚊子呢？”
“死了。”
“尸体呢？”
“成了渣。”
席恩娜低头看看自己微红的腿，又瞅了眼他手上的纸巾，怀疑这家伙就是想摸自己。
然后不好意思用摸的，就直接打。
正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这家伙的电话响了。
江姑娘？
席恩娜好看的一字眉微挑，不过可能她自己都没意识到。
接着便见对方忙不迭起身走向一旁。
“喂。”
“睡了吗？”电话那头传来江虞婉柔柔的声音。
“没嘞，哪有这么早，学校今晚开迎新晚会。”
江姑娘哦了一声后，问道：“国庆节快到了，你…忙吗？”
不知为何，暑期结伴旅游四十多天后，回到学校，她对李丘泽的思念日益浓郁，明明…期间他总是欺负自己。
可是，她却很想念对方的怀抱，和他身上的味道。
不知多少个晚上夜不能寐。
“你要过来我就不忙。”李丘泽很好吸取上次的教训，这话脱口而出，根本不带犹豫的。
江姑娘噗嗤一笑：“什么叫我过来你就不忙，你本来想干啥？”
“我还能干啥，忙着赚钱呗。”李丘泽同样笑道，“等你毕业之前，我一准在杭城给你买栋大别墅。”
“真有把握？我不要大别墅，随便一套房子就行，嗯…也不是给我买，房子是你的。我妈只是想看到这个东西，这方面她不会有要求的，我了解她。”
“放心吧妥妥的。”
江姑娘开心笑笑，犹豫一下后说：“那算了，你忙吧，我就不过来了，其实我也不太好请假。”
“你那个兼职，要不然就别干了吧。”李丘泽劝说道。
“不行！别瞧不起我的兼职，你知道我现在存了多少钱吗？”
“多少啊？”
“一万多了！”江姑娘有些小骄傲，也有个小目标，“我争取在毕业之前攒够装修的钱，你知道的，我学建筑设计的，到时候自己装，几万块就能拿下来，保证也不差。”
那你是看不起我能买起好房子。
我买个一千平方的大别墅，你几万块装装看？
李丘泽心想。
江姑娘别看性格柔软，实际上也有倔强一面，实在劝说无果后，只好随她了。
俩人闲聊半小时，挂掉电话后，李丘泽转身回到花坛边，只见某人眯起眼睛看着他。
“江姑娘是谁？”
“老同学，上次跟你讲过的。”
之前旅游回来，不是被席恩娜在公司楼下“堵”住过吗，当时李丘泽就承认，暑期同行还有两个女生。
“你喜欢她？”
李丘泽表情不变，耸耸肩：“我也喜欢你啊。”
席恩娜沉默少许才问：“你睡过她吗？”
擦，怎么你们母女都爱关心这种话题？
这到底是睡没睡过啊。
李丘泽猜测她心里所想的睡，肯定不是指单纯的一张床上躺过，摇摇头：“没。”
席恩娜低头嗦了口奶茶，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幽幽道：“你给我打电话，从没有超过半个小时。”
这句话的信息量就有点大了。
李丘泽诧异在她旁边走动几步，仔细看看，这才一屁股在她身旁坐下，碰她一肘子问：“诶，我说…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嘁，老娘才不会喜欢你这个花心大萝卜！”席恩娜侧过头，不去看他。
“那你刚才那话啥意思？”
“管我，我乐意！”
虽说席恩娜死不承认，但是李丘泽明显感觉到，她近来对自己的态度有些变化。
与之前甚至扬言过要帮自己找媳妇儿不同，现在自己再和其他女生走得太近，她似乎在吃醋。
…
…
夏语桐自从暑期回去过一趟，对待李丘泽的态度，也有显著变化。
当初李丘泽魔都之行惹下的祸，彻底翻篇，不再生气。
不仅如此，一声声“泽哥”，比以前喊得更加亲切，更加甜。
她是一个没有任何城府的姑娘，回家后的情况，那十万块钱对于家庭的改变，一五一十全给李丘泽讲了。
潜意识里觉得李丘泽身为债权人，似乎有权利知道一样。
说是这十万块不仅解决了家庭的困难，更给父母保留了尊严。
如若不然，回去时她和弟弟的学费还没凑齐，父母肯定要到处求人，遭人白眼。
所以她为什么突然对自己这么好，李丘泽完全明白了缘由。
还给李丘泽带了份礼物，不是什么金贵玩意，一瓶豆豉，说是她妈自己做的。
很地道的南方口感，与某种鱼罐头里的黑色豆豉非常像，拿来下饭很不错，没几顿就被李丘泽和宿舍几头牲口给造完。
黄金周学校放假，食堂也没饭，中午，李丘泽想着来一号店蹭一顿，虽说也是送过来的外卖，但人多不是吃得有劲点么？
尤其是和美女一起。
大家换班吃，他和夏语桐最后一班。
因为夏语桐每次负责扫尾，能吃。
俩人正猫在小仓库吃饭，李丘泽时不时逗弄一下她，比如夹走她想夹的肉什么的，弄得那张漫画脸上的表情极为丰富，着实有趣。
手机响了，张杆打来的。
“泽哥，还真有！”
张杆这几天带吴思思去二人世界了，不在本城区，李丘泽让他特别留意一件事——目前草茶还没有进驻的市内其他两个城区，比较火爆的商业区内，有没有好的门店关门。
至于为什么关门，不言而喻。
眼下金融危机已经全面爆发，是灾难，也是机遇。
第三百一十九章 声名远播
张杆发过来一组照片，他忙着谈恋爱不假，倒真没忘记李丘泽交代的事。
金融危机在江浙一带造成的影响，或许比李丘泽想象中还要大一些。
别提门店，倒闭的超市都有几家。
张杆打着转租的由头，还与某家时尚品牌服装店的店长交流过。
说是金融市场一乱，银行催收贷款，公司负债两亿多，根本拿不出来，只能申请破产。
众所周知，绝大部分的企业做生意都依赖贷款，想用银行的钱去赚钱。
而经济形势一旦面临下行压力，银行贷款政策收紧，便容易造成资金链断裂。
一家负债两亿多的公司，其本身经济体量肯定也是上亿规模的，说倒就倒。
令人唏嘘。
李丘泽看过，有几家店面确实不错，已然上心。
虽说这个时间段，敢接盘，或者说敢投钱做生意的人不多，但他没有任何顾忌。
因为他很清楚，总体的经济形势不会崩。
上面很快就会进行救市。
此时正是捡漏的好时机。
没什么人竞争，也不存在转让费的问题，对于关门倒闭的店铺，直接与相应的商超管理部门谈租赁就行。
能省老鼻子钱了。
想想他泰兴广场店，单是转让费就花费十六万。
至于你问他为什么不等上一阵儿，等到这个时机再下手，泰兴那边肯定也会有店门腾出来。
只能说当时事情还没演变到这一步，有些欠缺考虑。
不过问题不大。
店面早弄好，不也早一天有收入？
他盛达广场店，现在日均纯利润都在一万以上，十六万，小半月而已。
现在才中午，今天时间还很充裕，没空再逗弄夏语桐，三两口扒完快餐盒里的饭，正准备离开一号店时，发现店内多出个熟人。
“泽哥！”虎头虎脑的陈志猛凑过来。
就是之前结识的那个学弟，他和张杆的老乡，一个市的人。
别看这家伙长得不太机灵的样子，其实人相当聪明，而且会来事。
典型的社交牛逼症患者。
显然不是第一次过来这边，与店里人感觉都混熟了。
“老大，你老乡啊，上次小刚哥说的。”王小毛也屁颠屁颠凑上来，手上拿根红塔山，显然是陈志猛刚散的。
与俩人简单扯两句后，李丘泽说自己有事要离开，陈志猛一把拉住他：“泽哥，啥事啊，带我呗，放假闲得无聊，他们去上网，我也不爱上，只要是我能办的事，你一句话！”
“我去别的城区，晚上不一定能回来。”
“那不正好？”陈志猛嘿嘿一笑，就想出门逛逛，不过不想闲逛，他妈总是教育他“跟着好人学好人，跟着燕子学飞行”，他希望跟着有本事的人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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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失利，暑假在家没少遭白眼，他现在憋了一肚子火，也憋了一肚子志气。
就像混个人模狗样出来，给看不起他的人瞧瞧。
算是遭遇重大挫折后的人生觉悟。
不想再像过去那样浑浑噩噩下去。
连游戏他都戒了，并且说到做到，暑假到现在再没碰过。
李丘泽想想跟着就跟着吧，无所谓，本身也觉得这家伙值得培养一番，于是二人便走到路口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张杆目前所在的地点。
“泽哥，我昨天去了盛达。”
俩人都坐在后排，陈志猛瓮声瓮气道。
言下之意逛过那边的草茶店，李丘泽问道：“怎么样？”
“牛逼！”
这也是为什么陈志猛对李丘泽愈发尊敬的原因。
甚至将其视为偶像。
俩人同一个地方的，又同样高中书没读好，沦落到读技校，还都是帅哥，嗯…泽哥比他稍微帅那么一丢丢。
多么相似啊。
而且泽哥才比他大一岁，过来这边仅仅一年多时间，就搞出这么大的生意。
实乃我辈楷模。
这越发坚定了陈志猛跟着他混的决心。
“我昨天过去人都是爆满的。泽哥你那店投了多少钱啊？”
“百来万。”李丘泽随口道。
不是炫耀，这不他问么，还去过。
也不算吹牛皮。
如果没有巧妹姐帮忙，设计费用一分没收，另外装修这一块还帮他“压迫”自家公司，盛达店弄成现在这个模样，费用绝对超出百万。
就算如此，他也花了八十多万。
“泽哥你什么家庭啊？”陈志猛好奇打听。
“农民家庭。”
“呵呵。”
李丘泽没好气道：“我们那个小县城，你又不是不知道，能有什么家庭？”
陈志猛他们那边现在其实是一个地级市，不过由于距离很近，当地人还是习惯说成是一个市的人。
能晋级为地级市，就说明经济发展有一定程度。
所以对比生活在十八线小县城里的李丘泽而言，他是正儿八经的城里人。
陈志猛竖起一根大拇指，眼神敬畏，想想也是。这样一来，眼前这位就更值得他尊敬了。
本来想着对方可能是个二代，家里给了一坨子在这边创业。
想不到还是个白手起家的牛叉人物。
难以想象一年之内，怎么就能发展成这样，虽说最近关于草茶的事情，他从各种渠道没少了解。
不过学校的学生知道的显然很有限。
“那泽哥你那店一个月能赚多少啊？”
“你搁这调查户口呢。”
也就是知道这小子没坏心，李丘泽不至于生气，这种事情能是随便问的？问了别人能告诉你？
“嘿，我这不是想开开眼嘛。”陈志猛讪笑挠头，说完还不放弃，试探道，“能有十万吧？”
看到李丘泽点头，这小子一下炸了，差点没蹦起来，弄得司机透过后视镜探过来，俩人的聊天他都听在耳里，看模样不是台大就是吉技的学生啊，年纪轻轻就开始做生意，还月入十万？
是我这些年活到狗身上去了吗？
不由一阵郁闷。
陈志猛咋咋呼呼一阵后，只差顶礼膜拜，吊着李丘泽胳膊道：“泽哥，你上次说了，给我安排个事干，啥时候安排啊？你放心，我保证跟着你好好干！”
李丘泽笑笑：“等再过一阵儿，兼职工作不好安排。”
“不兼职也就行啊！”陈志猛忙道，“我可以全职！”
李丘泽诧异：“你不读书啊？”
“读个鬼噢，但凡有更好的出路，我学个毛汽修啊，学出来有什么用？我都想过，出学校头几年，要不然进厂，要不然找个4S店啥的，就算以后攒了点钱，也只能开家小修车铺，然后就只能守着铺子耗个十年二十年，那时候看能不能攒够钱开个修理厂。”
听他这么一说，李丘泽着实打量了他一番。
感觉需要重新认识一下这哥们儿。
多少人能在十八岁时，就想好人生规划，或者说想好照此发展下去，自己将来的出路？
反正上辈子的他，没有这份能耐，上辈子十八岁他完全是个浑的。
实际上直到二十六七岁，迫于年纪增长，类似于结婚生子这样的现实问题摆在眼前，以及家中父母逐渐年迈，开始出现病痛，这些各种压力掺杂在一起，轰然压下。
他的脑子才逐渐清明起来。
开始思考往后的路到底该怎么走。
看看他身边这些人，张杆、小白、果冻、小刚包括四眼妹妹，谁能知道自己将来会何去何从？
由此可见看出，这个陈志猛很是有点不同啊。
“泽哥我说真的，要真有好差事，我可以找我们班主任把话挑明，至于家里，我也有把握搞定，我完全可以全职，要不要退学到时候看情况。”
陈志猛说着顿了顿，苦笑一声：“主要修车我也不喜欢，不说别的，天天搞得脏不拉几的，以后找媳妇儿都不好找。你说是吧？”
李丘泽笑骂：“是个屁。你怎么知道我给你安排的差事就干净？”
陈志猛挠挠头：“暂时不干净也没事，我忍！只要我好好干，泽哥你不可能一直让我干不干净的活。关键有搞头啊，不像修车，未来能活成什么样，现在就能看穿，还不咋的，实在没劲。”
这小子颇有点大智若愚的感觉，倒真是个妙人。
第三百二十章 女王驾到
李丘泽带着陈志猛和张杆、吴思思汇合后，趁着下午还有些时间，根据张杆提前踩好的点，开始挨个店面巡视起来。
倒也没乱跑。
各个城区真正的大型商业综合体就那么几个，哪一家生意最好，人流量最多，其实他们早就做过调查。
即便张杆踩点的地方不止一处。
不过李丘泽的想法是，有得选, 自然选最好的地块。
这个地方叫“南禾商业中心”。
本城区人气最高的商业综合体。
类似于这种大型商业中心，都是一个建筑集群，里面啥玩意都有，吃喝玩乐样样不缺，主要拼的还不是规模，而是知名品牌的入驻率、管理部门工作到不到位，会不会来活儿。
说白了，李丘泽早就盯上南禾。
与盛达和泰兴那边一样，以前这边是鲜有空店面的，有也是在犄角旮旯里，做生意的人都不是傻子。
如今这个时间节点，刚好是个机会。
正如张杆汇报的信息一样，南禾这边真有几家还不错的店面关门歇业。
李丘泽带着三人逐一巡视完后，心中已有决断，不抱什么“过几天会不会有更好的店面腾出来”这种想法。
有时候机会稍纵即逝。
眼下金融市场暴雷成这样，都不乏敢于抄底的人, 永远不要小瞧这个世界上的聪明人。
趁着有肉吃——有两家店面的位置确实还行，赶紧下手才对。
能够有所成就的人, 与普通人最大的区别就是, 后者做事大多瞻前顾后, 犹犹豫豫，不够果决。
李丘泽曾看过一篇鸡汤，感觉有那么点道理。
说的是：当你犹豫一件东西要不要买时，那就别买，因为在你犹豫的时候，就说明这件东西对你可有可无。
当你踌躇着有些话该不该说时，那就别说，因为说出来得罪人的后果，远比你一时的爽快，对你自身影响更大。
当你想着一件事要不要干时，那就去干！
因为不去尝试一番，你永远只是一个空想家，你的人生不会有任何长进。
“这就家了。”两家店铺再次对比之后，李丘泽大手一挥，一锤定音。
值得一提的是，这家店不远就有一家奶茶店，叫“地下铁”。
这年头奶茶品牌实际上不算太多，更多的还是聚集在各大中小学校周边，私人经营的个体店。
真能称得上全国连锁的大型奶茶品牌，一只手便可以数出来。
地下铁就是其中一家, 还是佼佼者。
这家企业是港资背景。
创始人叫Carl Tse, 有没有中文名字不知道, 应该是个歪果仁，李丘泽既然深入奶茶行业，自然对业内巨头做过一定了解。
地下铁创立于2004年，发迹还在李丘泽的老家那边，第一家店位于武昌司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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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造过不少业内神话，其2006年开在华师大门口的“靓饮速递”店，店面仅有八平方米，自开业之后营业额便稳定保持在五千元以上。
后面钱赚够了，也是想拓展更广阔的市场，于去年年初，将总部迁至南方沿海，2007年7月全国门店突破100家，今年已经发展到接近400家。
其位于柳州的品牌旗舰店，也是去年七月的时候，缔造出日销破万的行业奇迹。
据说他们现在每天都在以开设1-2家新店的速度极速扩张。
在当下国内的奶茶行业里，地下铁绝对是正儿八经的巨无霸。
不过很显然，这个品牌最后还是销声匿迹了。
辉煌大概率只延续到2010年。
2011年是奶茶行业一个大变革的年份，类似于一点点、贡茶这些品牌纷纷崛起，带来全新的奶茶品类，好容易在2008年金融风暴中坚挺下来的传统奶茶品牌，终究没逃过这次行业清洗。
值得一提的是，盖奶茶这个品牌，就是由贡茶最早推出的。
当然了，这都是上一世的事，这一世或许情况将完全不同，因为多了李丘泽这个“搅局者”。
他将奶茶行业的变革何止提前五年？
像二代萃茶机这种设备，一直到2020年，主流的奶茶品牌仍在使用。
“你们店开这里，会不会……”吴思思欲言又止，指了指不远处的地下铁招牌。
这个名字应该来自于2003年梁朝伟和杨千嬅主演的一部电影名称。
张杆轻蔑一笑：“他们算个毛。”
这不算轻视对方，虽然他的态度看起来像。
只是就事论事。
地下铁在本地连欧香阁都搞不过，有什么资格和他们草茶掰手腕？
自从他们盛达店开起来后，以前那么牛哄哄的欧香阁，现在有屁放？
斜对面的店都关了。
怂成缩头乌龟。
欧香阁现在最担心的事，莫过于他们在本地大肆开店。
这一点他和泽哥私下早就讨论过。
如果按照他的想法，就该以牙还牙，怼着欧香阁开店，也叫他们知道肉疼。
但是泽哥有他的规划，他压根没将欧香阁放在眼里，从来都没将他们当成过真正的对手，只能算创业路上的一块绊脚石。
仅此而已。
不过话说回来，南禾这边，依然有欧香阁门店。
像这种热门商业中心，他们怎么可能错过？
张杆很有信心，只要南禾这边他们草茶的店开起来，甭管什么地下铁也好，欧香阁也罢，全得歇菜。
连夹缝中求生存的机会都不会有。
他們的2.0草茶，与这些店的差距犹如天堑不可逾越，根本就是降维打击。
盛达广场那边，现如今估计连星巴克都在头疼，遑论他们？
李丘泽随即找到南禾的招租部门，有生意上门，人家自然乐呵，工作人员取来钥匙，带他们进店看了看。
这家店原来是卖女性饰品的，类似于这年头很火爆的蔡依林代言的啊呀呀，面积不小，工作人员介绍有九十六平方。
看完外面的地段位置，李丘泽现在也只关心这个，至于什么装修、格局之类的因素，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毕竟盘过来就会将它彻底改头换面。
“你们准备做什么？”工作人员询问，是一个戴黑框眼镜的年轻小伙，看起来文质彬彬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扫视过李丘泽四人，猜测应该是四个年轻人合伙开店。
倒也不是一句闲话，即将进驻什么店，他们是要把关的。
并不是任何生意他们都会接受。
举个很简单例子，如果有脑残的老板，或者根本不懂做生意的年轻人，打算在这边开家卖农药化肥的店，你觉得他们会允许吗？
给再高的租金都不可能。
“奶茶店。”李丘泽说道。
旁边张杆补充一句：“我们的品牌叫草茶，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
“草茶？”小伙眼前一亮，忙不迭追问，“是不是盛达广场那个草茶品牌？”
陈志猛和吴思思这时就相视一望，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一抹惊讶。
草茶已经这么出名了吗？
“没错。”张杆下意识挺挺胸板，含笑点头，抬手向旁边介绍道，“这位就是草茶的老板，我是联合创始人。”
“哎呀，失敬失敬。”小伙的态度立马变得与之前截然不同。
之前也算客气，但就是一种很官方的……我招租，你来租店的这种客气。
这会儿就显得有点巴结的意味。
外人不得而知的是，他们招租办的人，也是有业绩考核的，如果招来优质品牌入驻，公司会有丰厚奖励。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们对符合自家商场标准的企业品牌，尤其是本地区内后起之秀的品牌，特别关注。
毕竟已经很出名的品牌，谁都知道去巴结，很多时候上面领导就谈掉了，根本轮不到他们。
草茶，这个品牌他最近尤为关注过，其在盛达广场那边的店面，开业不足一个月，已经可以用如日中天来形容，据说将本地奶茶行业的龙头欧香阁都给干关门了。
这个品牌，绝对算得上后起之秀，在他们招租办的业务品级中，也足够评到优。
这是财神临门啊，你叫他如何能不客气？
唯一没想到的是，听说过草茶是年轻人创办的，却也没想到这么年轻。
第三百二十一章 夜话
月如圆盘，秋风飒爽。
玻璃窗外霓虹闪烁，车水马龙，人行道上路人川流不息。
晚上七时许，这座城市进入夜晚的生活。
如同李丘泽四人一样，很多人的夜生活都是从一顿丰盛晚餐开始的。
这是一家特色餐厅。
吃的是酱大骨，猪骨牛骨都有，凭客人自己挑选, 阔口的大铜锅装着堆起来的酱大骨，摆在餐桌中间，底下有煤气加热——
也是时代特色的，往后因为安全考虑，都改成电磁加热。
等酱大骨吃得差不多时，还可以下些小菜到汤汁里，就演变成另类的火锅。
店家实诚，酱大骨的肉着实不少。
三个老爷们儿撸起袖子，啃得欢快，边啃边喝着冰镇啤酒，别提多爽快。
女孩就稍微含蓄点，戴着一次性手套，餐盘里一只酱大骨啃了老半天。
“泽哥，等咱们再多开几家店，以后进驻商场说不定租金都能减免几年。”张杆乐呵呵道。
今天他算是正儿八经体会到了社会地位的提升。
被人请进会客室，茶水点心招待着，租金根本不需要谈, 人家主动将上任老板的租赁合同，以及周边其他店铺的租金数据呈上来，生怕他们对租金价格有意见。
他倒也尝试着问过一句，能不能搞点福利啥的。
人家帅哥显得有点为难，也很诚恳告诉他们，现在可能没有办法，但如果以后他们南禾店经营得好，可以帮他们争取。
也算是个话。
当然了，主要张杆很有信心，他们绝对经营得好。
李丘泽含笑点头：“打铁还需本身硬，只要我们生意状况好，品牌影响力逐步提高，这些以后都会实现的。到时候即便我们不去找门店，像南禾这种商业中心，都会主动找我们，给些待遇也是不公开的潜规则。”
下午看的那家店已经租下来，年租金二十八万，他当场刷卡付掉。
这也就意味着第三家2.0草茶店的选址敲定。
今晚不打算回去，在这边住一晚，明天去隔壁城区逛逛，看能不能将第四家也敲定。
那么他第一轮计划就基本完成。
通过四家百万旗舰店辐射整个台市。
别看就四家店，你得看看是什么档次的店，他现在所走的路线，与以往开街边店是完全不同的。
星巴克在台市的店门, 也只在个位数的范畴。
精品路线更看中的是质量和口碑，而非门店数，如果只是一味的追求门店数量，其实有一个非常简单的方法——开放加盟。
那以草茶所掌握的产品和技术，他有把握在半年时间内，将台市所有商业街道全部铺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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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只为圈钱，确实可以这样搞。
来钱绝对快。
不过从长远发展来看，弊端重重。
开放加盟和品牌树立，是一个几乎永远无法调和的矛盾问题。
哪怕有些品牌对加盟商有严苛标准，也是一样。
加盟店或多或少的总会给品牌带来负面影响。
你无法去要求一个以赚钱为终极和唯一目的的老板，去帮助你竖立品牌。
所以创造草茶之初，李丘泽就已经做好打算，永远不开放加盟。
这样固然会发展缓慢，钱赚得也慢。搞不好还容易被人模仿，后来居上。
放在任何一个老板身上，都是一个难以抉择的问题。
但他的思路很清晰。
其一，钱他要赚，却不只为赚钱；其二，他这个挂B有信心大幅缩短发展时间；其三，他根本不惧竞争，有恃无恐。
“来来，泽哥，杆儿哥，我敬你俩一杯，跟你们一比，我这种渣渣实在抬不起头啊。”陈志猛举杯道。
张杆瞥了他一眼：“敬酒还搞批发？”
陈志猛直呼一句“我的错”，先直接干掉一杯，算是罚酒，这才连续两次举杯，分别敬过张杆和李丘泽。
完了还不没忘记吴思思。
“我喝果汁呀。”吴思思诧异，得不得说，这妞的变化还挺大。
去年刚进吉技那会儿，虽说有些姿色，尤其仗着傲人的身材，成为产品造型班名副其实的“大姐姐”，但那时打扮还挺朴素的，素面朝天。
如今一身名牌，虽没到奢侈品牌那个层次，在学生群体里也算得上贵气十足。
化着精致妆容。
姿色和气质都提升不少。
饶是以李丘泽的眼光去看，也能达到七十五分的程度。
不过她这身打扮，加上本身白皙丰腴的身体条件，看起来像个大户人家的小姐一样，倒是与旁边黒瘦的张杆越发显得不般配。
估计不少男生看了，都得醋溜溜啐一口，一朵鲜花插牛粪上。
当然了，她之所以能有这些改变，自然离不开张杆的宠爱。
她本身的家境十分一般，甚至可以说穷困。
“没事。”陈志猛毫不介意，“敬嫂子，祝嫂子越来越漂亮！”
说罢，杯翻酒尽。
弄得吴思思俏脸红艳，端起果汁喝了一大口。
张杆见此，十分受用，从兜里摸出一包华子，散给陈志猛一根，后者双手接过。
“志猛……”
“杆儿哥见外了，叫我小猛就行。”
李丘泽就看他們两个你一杯我一杯，酒过三巡，已然勾肩搭背，相见恨晚。
陈志猛这小子绝对是个人才。
张杆可是出了名的不好打交道，一顿饭就给拿下，恨不得歃血为盟，结成异性兄弟。
张杆是真给喝高兴了，陈志猛这小子分分钟摸清他的软肋，马屁从不往他身上拍，而是拐个弯拍到旁边。
类似于什么“嫂子真漂亮”这样的话就不说，张口就来。
还有进阶版的。
“我嫂子一看就是个会料理家务事的人，你看看，咱们仨吃的像战场一样，我嫂子骨头都装盘里，纸巾在垃圾篓，杆儿哥你有福啊！”
“啥？嫂子你也十九？我还以为你顶多跟我一样，十八呢，说十六七岁都有人信啊！嫂子你这皮肤嫩得能滴出水！我陈志猛实名羡慕，我将来要能找到嫂子…不，嫂子一半漂亮的姑娘，做梦都能笑醒。”
酒足饭饱，张杆大手一挥，唱K去！
这年头不比后日，唱K还是一项极其时髦的活动，其消费水平也足以令普通学生望而却步，平时真要玩，也是一帮人凑钱去乐呵一下。
就像产品造型班有时候的班级活动一样。
所以大家兴致都很高，李丘泽也不好扫兴。
不过唱K这事没妞在，也真不好玩，坐进包厢后，陈志猛话筒伸到嘴边，李丘泽实在提不起兴致，就看他们仨乐呵。
好巧不巧，席恩娜这时发条短信过来，问他在哪儿。
【干啥？】
【今天卖了车，赚钱了，请你吃宵夜。】
她虽然已经结束在4S店的兼职，不过总有老客户给她介绍人买车，于是她就把这些客户转介绍给店里的销售顾问，那些人只要不傻，为了长期合作，就会给她分钱。
【我刚吃撑死了，在唱歌呢，再说我不在学校那边。】
【在哪儿？】
李丘泽说过地址后，席恩娜问清都有谁，说她也要过来玩。
【你要愿意跑就来吧。】
【老娘有车。】
大约五十分钟后，包厢房门被推开，席恩娜出现在视线中，穿一条灰色运动短裙，虽然与那些熟女钟爱的包臀裙有区别，但也是偏紧身的款式。
搭配一件带烟圈图案的黑色T恤。
即使衣着十分简单，可她穿出来就是有种高级感，配合上KTV略显昏暗的环境，看起来像是夜场女王一样。
一米七二的身材立在那里，长发随意披散，脸上化着烟熏妆，红唇如血。
强大的气场顿时涌进包厢。
其他人还未怎样，原本捧着话筒正在唱《布拉格广场》的吴思思，打了两个顿，突然唱不出来。
面对席恩娜时，这姑娘有种从骨子里散发出的自卑感。
“进来坐啊，杵在那干嘛。”李丘泽拍拍身旁的沙发椅道。
这妞纯粹就是女生碾压机。
上有夏语桐，下有吴思思，吉技的女生更是有一个算一个。
第三百二十二章 维权
“怎么今晚兴致这么高？”
李丘泽给她开了瓶苏打水，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
“不是说了吗，赚钱了。”席恩娜接过易拉罐抿了一口，一脸嫌弃。
“让你最近多陪陪席阿姨，放假也不过去？”
“你怎么知道我没去？”
“你…能好好说话不，一定要带刺吗？”
席恩娜耸耸肩，一副“老娘就这样”的表情。
这时陈志猛凑上来, 手里拎着瓶酒：“嫂子……”
“谁是你嫂子？”
“姐……”
“谁是你姐？”
陈志猛心说学长诚不欺我啊，冰山女神果然够冰的。
“学姐！认识一下，我叫陈志猛，你可以叫我小猛，今年的新生，汽修系的，和泽哥、杆儿哥是老乡……”
听他这么一说，席恩娜侧头看向李丘泽，似乎在求证一样。
看到李丘泽点头，这才拿起扔在桌上的苏打水，和陈志猛碰了一下，皱眉灌下一口。
“你要不喜欢喝，我给你点点别的。”李丘泽道。
“我想喝酒。”
“你开车来的呀大姐。”
“我可以不回去。”
陈志猛一口气咕哝完一瓶青岛，本准备再说点什么的时候，蓦地发现气氛突然有点暧昧，很识趣地悄无声息退去。
“怎么样，够劲吧。”另一头的沙发上, 张杆见他坐回来，笑眯眯问。
陈志猛吐吐舌头，一副“吓死宝宝”的模样。
不过好歹他也算和冰山女神喝过酒了，这个牛皮回学校能吹到对方毕业。
传说学校里除泽哥外, 没有男生能亲近她一米之内。
“啥意思？”这头, 李丘泽摸摸下巴问。
“什么啥意思，你晚上不是在这边住吗，我不能住？”
“能是能……你跟谁住啊？”
“要不跟你？”
“好啊。”
“滚！”
李丘泽算是看出来，这妞就是放假闲得蛋疼，大概率白天睡饱了，晚上无所事事，外加几乎没有朋友，那不找他玩找谁？
如果不打算回去，那要喝就喝吧，反正啤酒这玩意儿根本喝不倒她。
“杆儿，席恩娜找你喝酒啊。”李丘泽吆喝道。
不结交朋友，像话嘛。
“来啦！”张杆拎着酒瓶坐过来。
他俩其实还算熟悉，有李丘泽这层关系在，之前一起吃过几顿饭。
不过张杆深知这妞有病，从不主动往上凑。
当然，还有另一重原因。
“干。”对于张杆，席恩娜印象挺好的, 因为他与大多数男生不一样, 包括和李丘泽这家伙都不一样。
不说其他的，对方从不会盯着她看。
俩人直接吹上瓶。
就着点开心果什么的，听着吴思思点的一水儿的蔡依林的歌，连吹好几瓶。
“小猛，你哥要躺了！”张杆呼救。
陈志猛得令，火速驰援。
这小子酒量不错，李丘泽感觉犹在自己之上。
不过喝席恩娜也挺难的。
这女人如果能喝，那是真能喝，而且能憋，不带上厕所的那种。
真不知道就她那小腰小肚的，这么多酒都装哪里去了。
他们在这边拼酒拼得正欢，全然没注意到，吴思思一个人坐在对头的角落里，小嘴越撅越高。
本来三男一女，她才是焦点。
结果某人一来，大家的注意力全在她身上。
你让她如何高兴？
李丘泽不是没喊她过来，她自己不来，也不喝酒。
几人一直玩到深夜，快到凌晨，最终陈志猛因为比较勇，所以喝蒙圈了，张杆尚有一丝清明，李丘泽这个老银币算是三人中最清醒的。
席恩娜也就脸蛋稍红，微醺状态。
来到酒店，李丘泽将陈志猛架到床上一扔，这家伙瞬间打起呼噜。
门口，席恩娜倚在门框旁瞅着，她的房间开在隔壁。
张杆和吴思思另觅良地去了，没跟他们一起。
“这呼噜打的……”席恩娜感觉好笑，像个小喇叭一样。
“就是说啊。”李丘泽摊摊手，“你让我晚上怎么睡？”
席恩娜听出他的话外音，手滑到大腿上，刻意自下而上摸了一把：“所以呢？”
“女人，你这是在玩火！”李丘泽咽了口唾沫，恶狠狠道。
“你们男生是不是总想着那点事？”
“你不想？”
“没你想。”
“知道你还勾引我！”李丘泽踱步到她身前，用一根手指托起她的下巴道，“席恩娜我跟你讲，哪天我真没忍住，把你办了，可别怨我。”
“你不敢。”席恩娜自认看穿他，不是那种会用强的人。
不然他其实早有机会。
“你再说一句！”
“你不…唔~”
席恩娜琥珀色的美眸陡然瞪大，后背被抵在门框上，红唇被一只嘴巴堵住，不停索取。
她试图用手去将对方推开，但根本推不动。
正如她刚才所想，考驾照之前的那晚，如果对方用强的话，她其实没有任何办法。
这家伙壮得像头牛一样。
她想逃都没有办法，对方两只手像铁钳一样，禁锢住她两侧肩头。
良久，身前那人喘着粗气，眼里布满血丝，终于放开她。
席恩娜没做他想，转身就逃，摸出房卡快速打开房门，啪嗒一声将门关上，反锁起来。
后背贴在房门上，狂拍胸口。
‘该死的，真玩脱辫了！’
她下意识伸手摸摸嘴唇，其上还有对方的余温，一颗心怦怦直跳。
是一种从未有过的跳动频率。
…
…
奢华的客房里。
两张床铺，其上各睡一人，灯没关，空调温度刚刚好。
一人辗转反侧，一人一动不动。
“思思。”
“睡觉。”
“我…睡不着。我想抱着你睡。”
“今晚不行，你喝了这么多酒。”
“我没醉，真的，都是小猛喝的，我其实没喝多少，我保证像以前一样，就抱抱，不乱动。”
“不~行。乖，赶紧睡。”
“可是我真睡不着啊！”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之后，吴思思允许他带着被子睡过来，不准钻自己被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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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杆顿时美滋滋跳过去，穿条裤衩，黒瘦黒瘦的，活脱脱像只猴子。
他与李丘泽最大的不同就是，讲好怎样，就是怎样，不会得寸进尺。
合着被子将吴思思抱在怀里，已然很知足。
“张杆。”
“嗯？”
“你们现在生意已经做得不小了，李丘泽就没和你谈谈？”
“谈什么？”
“你个笨蛋，当然是谈钱了，人家店长还有利润分成呢，你什么都没有，有些事情总要说清楚吧？”
“有啥好说的，我和泽哥不分那些，不是和你讲过吗，泽哥上次一次性给我二十万。我没钱问他要，他都会给的，我还拿工资干嘛，没必要。”
“好，那我不说工资，你们不是也有公司吗，那总该谈谈股份吧，草茶刚开始弄的时候，你不也投了钱吗，那就应该占些股份。不然像现在这样，公司赚了多少钱，你压根不知道，全……进了李丘泽一个人口袋。”
吴思思突然感觉身上一轻，侧头一看，张杆坐起来，眉头高挑。
“干嘛？我说的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思思你以后别这样说泽哥。”
张杆侧头望向她，渐渐将眉头舒展，“公司确实赚了些钱，但都投出去了，今天你也看到，租个店就是二十八万，泽哥他自己都舍不得花，早就想买台车，一直没舍得买。”
“咱俩说的是一个话题吗？”
吴思思同样翻身坐起，戳了戳张杆的脑瓜道，“他不乱花钱，都用到刀刃上，这是好事，可是不管他投多少钱，按现在来说，那些资产都是他一个人的，跟你张杆有什么关系？
“我说的是股份问题，应该有个清晰账目，他李丘泽占多少，你张杆占多少，草茶是你們一起创立的，大家都出过钱出过力。这很过分吗？你还生气。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
张杆侧过头不看她，表情很不高兴。
“你能不能不要操心这些，股份什么的，泽哥以后肯定会给我，现在我们公司说是公司，其实连手续都没办，怎么分配股份？”
“呵，敢情是我多管闲事。”
吴思思钻进被窝，往里侧躺了躺，不再理他。
张杆挠挠脑瓜，倒也明白她是为自己好，只是见不得有人这样说泽哥。
换上一张笑脸，凑上去，柔声道：“我错了，你别生气啦，我跟你保证，等将来真正成立公司的时候，泽哥如果不给我股份，我劈头盖脸一顿骂，怎么样？”
“嘁，你敢骂他？”
“这话说的，我张杆什么不敢？”
“你发誓。”
“我发誓！”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放心吧，必须记得！”张杆嘿嘿一笑，再次躺下美滋滋将她拥入怀中。
心里却腹诽一句：头发长见识短。
瞎捉急个什么。
第三百二十三章 交涉
上午。
不再那么炽热，反而透着股暖意的阳光，笼罩这座城市。
李丘泽昨晚一点没睡好。
陈志猛这厮唱歌般的呼噜声是一个原因，另外因为什么，不言而喻。
席姑娘的小嘴真软，喝了这么多酒，嘴里也没什么异味, 喷香。
亲完后弄得他整个人燥热无比。
昨晚不是喝了不少酒么，回想一下，当时如果房间里没有另外一个家伙，他很可能冲动之下，真把席姑娘抱床上去给办了。
虽然这不是他的作风，但有时候恰逢时宜，真的很难把持。
面对这样一个祸国殃民的美妞, 谁试谁知道。
另外亲完之后，多多少少的, 他也有些思绪纷杂，想着再见面后，俩人该怎么搞呢？
如果说以前他和席姑娘是友谊关系——虽然不那么纯粹——年轻小伙和漂亮姑娘之间，又哪有什么纯粹的友谊？
说不馋对方身子，那就是最大的虚伪。
那么现在，显然越界了。
二人再相处的方式，是不是需要调整一下？
这个问题他思考良久，不过后来他意识到，席姑娘这妞和一般女生不同，她有病啊。
这事单是自己想没用。
索性便懒得再想，一切，等见面再说，先看看她是什么态度。
上午十点左右，李丘泽和陈志猛都已经洗漱完，他推开房门，来到隔壁。
“咚咚！”
不多会儿，门打开, 席恩娜素面朝天, 头发蓬乱。
四目相对。
李丘泽脸上挂着微笑，准备以不变应万变。
她是李丘泽目前接触的所有女生里面，唯一一个感觉不化妆比化妆更漂亮的。
那种烟熏妆偶尔看看可以，不过妆容太浓，遮盖了本质。
不化妆的席姑娘，身上那股冷艳气质消失百分之七十，甚至可以用清纯来形容。
她皮肤极白，正常的本土姑娘不化妆很难达成这种程度，却又不像白人那样白嘎嘎的模样，是一股白里透红的状态。
可谓天生丽质。
显然刚起床，身上带着股慵懒，别有一番风韵。
“知道了，等我二十分钟。”席恩娜抬头望向他，从表情上看不出任何异样。
“够？”
“老娘化妆很快。”说着，便关上房门。
她是怎么做到的……李丘泽心想，仿佛昨晚的事情根本没发生一样。
不生气，不撒泼。
不难堪，不脸红。
以前是怎么样的，现在还是怎么样。
所以…哥们儿昨晚亲了个寂寞？
李丘泽挠挠头，真的有些怀疑昨晚那件事是不是自己做的梦。
席恩娜化妆确实很快，说二十分钟就二十分钟，还外带洗漱。
在酒店大厅等来张杆二人，一行五人找到一家家常菜馆。
吃饭的时候，李丘泽一直注意这妞，就坐在她旁边。
发现她全然像个没事人一样，并非自己的错觉。
果然这有病的姑娘，真不能以常理来度之。
李丘泽这时就在想啊，那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以后想亲就能亲？
反正她也不生气。
反正她也不害羞。
嗯，得找到机会再试一下。
瞧瞧这小嘴，布林布林的，红艳欲滴。
“泽哥，你下午去隔壁？”张杆问，所谓隔壁，指的是隔壁城区。
李丘泽点头：“过去看看，有好店面就盘下来，咱们也算赶上趟了，过段时间就不好说，遇到还得付转让费。”
顿了顿，补充一句：“你陪思思吧，我和小猛去就行。”
假期只剩两天，人家好容易出门二人世界，就不多耽搁他们了。
吃饱喝足，大家准备分道扬镳。
走出餐厅时，席恩娜突然说：“我送你们过去吧。”
亲一下之后还有这种待遇？
李丘泽心里一美，那无论如何得多亲几下啊。
“感谢学姐！”陈志猛咧嘴笑道，这个牛皮又可以吹上好一阵儿。
不仅和冰山女神吹过瓶，还蹭过她的车。
他也是才知道，好家伙这冰山女神原来都有车了。
外传是位富家千金，看来果然不是空穴来风。
…
…
李丘泽的目的很明确，直奔东辉广场。
本城区最火爆的商业综合体。
这些信息不难打听，平时有所关注就能知道。
实际上张杆二人已经逛过这里，昨天发给李丘泽的照片中，有些就是在这边拍的。
这也是为什么没让张杆他们再过来的原因。
车驶进广场地下室停下，席恩娜说是送他们过来，却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说是跟着涨涨见识。
三人绕着广场开始兜圈圈，陈志猛这孩子非常有眼力见，一马当先，也不理会二人，甩开他们几十米，先行寻找空店面去了。
脚踩在建筑外围的石板路上，李丘泽和席恩娜并排而行。
俊男靓女的组合，吸引不少人的视线。
当然主要功劳还在席恩娜身上。
美女走在哪里都是焦点，这种明显杂交的品类，更不常见。
“昨晚……”
“什么？”
靠，扮失忆可还行？
李丘泽侧头瞪眼，好像他才是那个被人毁了清白的人，而席恩娜则是吃饱不认账的混蛋。
“我昨晚喝多了。”席恩娜撇嘴道。
你要这么说，别怪哥们儿把纸捅破，李丘泽邪魅一笑：“那我告诉你，昨晚我亲了你！”
席恩娜瞥了他一眼，一脸鄙夷：“你也就这点本事，趁我喝醉占我便宜。”
这是个什么反应？
“喂，先不提是不是我占你便宜，我说我昨晚亲了你呀，狠狠地亲的，亲了好几分钟！”李丘泽恶狠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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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吗？”
席恩娜似乎想了想才说，“算啦，一看你这家伙就缺爱，老娘权当做件善事。问你啊，我好亲吗？”
说完，似笑非笑望着李丘泽。
后者咽了抹口水，目光再次落在她布林布林的红唇上：“席恩娜你要这样说话……”
“滚！”
李丘泽脚步顿住，正欲来场街头浪漫的时候，这妞突然翻脸了。
“别给你点颜色你就开染坊！”
李丘泽一脸蒙圈，什么叫喜怒无常？
席恩娜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在他胸口点了点：“李丘泽我警告你，昨晚我喝醉了，我大概也记得一点，是我先撩你的，事出有因，我就不跟你计较。但是，你要再敢占我便宜，小心老娘阉了你！”
李丘泽蓦地感觉裤裆一凉。
“哼！”这妞撂下一句话狠话，傲娇扭头，大步向前。
望着她婀娜多姿的背影，李丘泽老半天没回过神儿。
世间奇女子，莫出这个姓席的。
果冻他们私下喊她魔女、女魔头，还真没喊错。
脑回路异常清奇，正常人的行为举止，根据发生过的事和当下的气氛，是可以预判的。
她完全不行。
李丘泽大步跟上，半晌后，前面传来一句话：“李丘泽你有病。”
“你才有病！”
哪来的脸说我？
“没病你老是盯着女生的屁股看干嘛，屁股狂魔啊你。”席恩娜没好气道。
李丘泽尬笑一声，只能跨上前去，再次与她并排而行。
一点小癖好，全被她发现了。
本以为事情就这么过了，前面陈志猛已经发现目标，正等着他们。
旁边突然冒出一句：“我屁股好看？”
“噗——”
这家店有点搞人了，是家美容院，位置是真的好，处于一个三岔口。
旁边一条街进去，是条美食街。
左斜对面的肯德基，右斜对面的金拱门。
正前方是喷泉广场，人头攒动，熊孩子们欢快闹腾，小情侣们依偎漫步，一侧还有一群鸽子在地上啄食，不少人投喂。
而且这家店还是个两层铺面，从玻璃墙面向里面打量，每层都有七八十平方。
面积大，设计空间广。
这种双层空间更适合打造出高档精致的格调，以及静谧舒适的环境。
以李丘泽店铺选址的经验，一眼就相中。
唯一的问题是。
此时店门前有人在维权。
五个衣着光鲜、烫着波浪卷、穿金戴银的阿姨，举着什么“无良商家，还我钱财”的自制牌子，旁边还有记者。
第三百二十四章 老赖
李丘泽只是简单观察一遍，脑子里甚至连这家店的装修方案都有了。
不光是店铺里面，它门外的空间都可以利用起来，只要和广场方面谈好就行。
到时候门外支几顶遮阳伞，客户坐在下面，不远处广场上的风景一览无遗，岂不美哉？
“阿姨, 你们这是？”李丘泽明知故问，想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旁边的记者应该不是正规电视台的记者，就那种广播电台，类似于消费者维权机构的。
八成也是她们弄来的。
阿姨们巴不得将情况广而告之，引起更多人的关注。
说是她们在这家店办过会员卡，卡里面的钱还没消费完, 店突然关门，人全跑光了。
现在的诉求就是要把会员卡里没消费完的钞票退回来。
但是她们找不到店老板, 广场方面也不出面，说这是店家的自身行为，与他们广场没有关系，所以只能自己进行维权。
“姨，都欠你们多少钱啊？”陈志猛插话问。
“我卡里还有一万二！”
“我八千！”
“我六千五！”
“我七千八！”
“我八千三！”
陈志猛咽了口唾沫，这哪是阿姨啊，这是五个富婆。
李丘泽思忖着问：“除了阿姨你们五个，还有其他人被坑吗？”
“肯定有啊！她们没我们这么多而已，这家……唉，我也就实话告诉你吧，这家店原本不错，里面的小伙子手艺好，态度也客气，没事还会陪我们聊聊天什么的，所以我们才充这么多钱，这么多人上当。”
另一位阿姨接过话茬：“卡里还有钱没消费完的人, 就我知道的都有二三十个。”
旁边的阿姨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以前这好那好的，一出了事, 打他们电话全都不接，要不然就装可怜，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她说的“他们”，显然是指店里的员工，八成都是小伙子。
席恩娜这时碰了李丘泽一下，小声问：“这店正经吗？”
“我哪知道。”
估计也正经不到哪里去，雇一批年轻帅气的小伙子，专门赚这些有钱阿姨的钞票，没事还带陪聊天的，甚至互留过电话。
即便没干什么出格勾当，实际上意识形态已经到那里去了。
李丘泽想要这家店，但这口锅他肯定不会背。
招招手，示意席恩娜和陈志猛闪人，准备去找广场管理部门问个清楚。
…
…
广场A幢一层犄角旮旯里的办公区域，李丘泽询问过保安找过来。
工作人员听说他们想租店面，将三人到来一间布置简洁的会议室，一个秃顶中年人负责接待他们。
“你们想租康美那家店？”秃顶大叔用一种诧异的目光，上下打量李丘泽一番后，摇摇头，“这间店面暂时可能租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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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想小伙子你搞清楚状况没有？
他们倒是巴不得，可又担心闹出更大问题。
现在店门是上锁的，客户闹归闹，不会造成什么经济损失，到时门一打开，客户冲进去一顿乱搞怎么办？
他们不得负责任？
上面的意思是，这间店面先放着，时间一长，客户感觉没戏，八成也就消停了。
陈志猛和席恩娜都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李丘泽，后者询问为什么。
“合同没到期，要到年底。”
“可是我听说老板跑路了，刚过来的时候还看到那边有人在维权，连记者都有。”
秃顶大叔表示这件事他们知道，他们也很头疼。
这样肯定会造成一些影响。
然而现在康美那家店面，是人家老板和他们签的合同，租金年付，今年已经付过，时间没到，他们非但不能把店腾出来，甚至还得保护好里面的财产。
至于客户维权，又是另一码事，那是客户与康美之间的纠纷。
这件事中他们东辉广场属于第三方，不好插手。
李丘泽呵呵一笑，到底是不好插手呢，还是不想插手……
反正东辉这边租金照收，钱没少赚。
他想了想问：“康美那边的租金，你们也是不会退的对吧？”
“那是自然，按合同办事。”
“就不能灵活点？”李丘泽又道，“康美的老板都欠钱跑路了，现在肯定缺钱，你们把租金按月退给他，然后再把店面租给我，你们其实没有损失，还能解决客户维权带来的影响，何乐而不为？”
秃顶大叔深深看了他一眼：
“这样自然最好。不过…你这边确定要接手吗？后续可能会发生的麻烦，不用我多说吧，如果你这边能保证后续发生问题，自行承担。这件事倒是可以谈谈。”
可能会发生什么，李丘泽自然清楚。
只是好店难求啊，这么好的店面，不容错过。
想想以后的巨大利益，暂时有点麻烦和风险，李丘泽依然决定冒险一试。
“接。”
席恩娜侧过身，咬着耳根对李丘泽吐气如兰道：“你想好没有？真要这样接下来，人家找不到康美老板，到时候会堵你的店的。”
李丘泽侧过头，差点和她对上嘴，后者忙不迭一个防守，适时躲过。
“那就让她们找到康美老板不就成了？”他同样小声道。
很显然，东辉广场这边是有康美老板联系方式的，若是打着退钱的由头，应该可以联系上。
他们只是不想掺和进去。
那自己来呗。
一个欠钱跑路的老赖，还需要给他留什么脸面吗？
当然这个小心思他不会讲出来，某种程度上讲，这也算坑了东辉广场。
他们很明显不想与租户交恶，即便是一个欠债跑路的租户。
倒也不难理解，生意人嘛，以和为贵。
人家又不欠他们钱。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这边不妨先交一笔押金，等我联系康美的老板，和他协议退款之后，再联系你这边过来签订租赁合同。”
李丘泽点点头，表示押金没问题，问道：“你们打算什么时间联系他，我这边开店还挺急的。”
“那要看能不能联系上啊，这个没办法准确答复你。”
“为什么不现在联系试试？省得我漫无目的的等下去，浪费时间。”
秃顶大叔想想也是，示意他们稍等后，离开会议室。
“李丘泽你打算怎么搞？”席恩娜小声问道，“去和刚才那些阿姨偷偷报信，等美康的老板过来退钱，让阿姨们把他堵住？”
“哟，变聪明了。”李丘泽赞赏道。
席恩娜递给他一个“老娘一向很聪明”的眼神，想想倒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解决自身麻烦的同时，还干了件好事。
骗女人钱的家伙，她是没有半点同情心的，谁管他店为什么开不下去。
就算没钱退还客户，好歹给个说法不是，直接跑路算怎么一回事？
就等于骗！
大约过去二十几分钟后，秃顶大叔去而复返，脸上带着笑意：“搞定了，我们用广场座机打去的电话，他还真接了，说明天上午过来。”
李丘泽和席恩娜相视一望。
接下来，便和对方谈起租金和今天需要支付的押金问题。
“草茶？你们是草茶的？”了解情况后，秃顶大叔大为惊讶。
有了南禾商业中心那边的前车之鉴，李丘泽和陈志猛倒算不上意外。
席恩娜却是美目扭转，心想草茶名气都到这份上了吗？
秃顶大叔显得极为开心，一不小心解决一个头疼问题，还引来一个新兴的红火品牌。
以至于李丘泽提出店铺盘下来后，想在门外支棱几张露天桌台，秃顶大叔没做多想，满口答应下来。
他本身就不是一般的工作人员，是一名主管。
康美那边门外就是广场，地段开阔，几张桌子不算占空，相反还有一定的引流效果，商家引流，就相当于他们广场引流。
两全其美的事。
倒也不是个例，广场那家星巴克就是这样干的。
如此也算弥补一下人家，他想着这店面盘下来，或多或少肯定有些麻烦。
当然了，占位费也是需要交的。
第三百二十五章 裤兜见底
这不店面已经基本敲定下来，付了五万块押金，不出意外明天就可以签租赁合同，所以今晚李丘泽没打算回去。
他们从办公室出来不久，那几位阿姨便撤了，不然感觉能耗到天黑，明显是家里不差钱, 到这个年纪，除了享福没其他事干的人。
又是商业广场的热闹地段，权当出来玩了。
席恩娜也不准备回去，说要等明天看好戏。
领着李丘泽二人钻进广场的另一栋大楼，去买衣服。
想让她一套衣服穿两天，那是不可能的。
“学姐, 我就不买了吧, 我能将就。”陈志猛试探性问。
这是在李丘泽告诉他，席恩娜有洁癖之后。
家里每月就给七百块生活费, 瞅着东辉广场这档次，一套衣服怎么的不得二三百？
这两天混吃混喝的，自己买衣服，总不至于还让泽哥掏钱吧？
“那你明天别坐我的车。”
李丘泽笑而不语，以为吹过瓶就有面子？
陈志猛一脸讪笑，凑到李丘泽身边小声问：“严重到这种程度？”
“严重到今天让你坐她的车，已经看在你昨晚表现优秀的份上。”
他们两个身上的衣服其实已经穿了两天。
而这天气，要说不热，还是有点热的，四处走动肯定会出汗。
陈志猛咬咬牙，那就买吧。
李丘泽对他使了个眼色，这小子看起来愣头愣脑的, 实际上十分机灵，立马会意，加快脚步拉开二人十来米。
“那你不是连内衣也要买？”李丘泽走到席恩娜身旁问。
“咋的, 也给你买套？”
“正有此意。”
要换嘛，当然连裤衩一起换。不然穿身干净衣服, 里面裤衩连穿三天，算怎么一回事？
“李丘泽你这脑子能不能想点正经东西？”
“我咋不正经了，让你顺便帮我买条内裤，就不正经？”
席恩娜鄙夷看着他：“自己去超市买，十块钱一盒，别跟着我。”
说罢，走向斜对面的一家品牌女士内衣店。
李丘泽倒是想跟进去，看看她选什么样的内衣，但没理由。
席恩娜这妞别看不近男色，但绝对是女人中的闷骚典型，李丘泽和陈志猛衣服买好跑过来，她还在内衣店里面，各种挑选。
远远望过去，但凡她上手的，不是蕾丝的，就是造型别致的。
“女人真是麻烦。”陈志猛感慨。
泽哥在买衣服这方面，和他一模一样，进店，瞅着哪件不错，穿什么码的，让服务员拿一件，直接付账闪人。
“这话你有本事等她出来再说。”
陈志猛举手认怂，表示不敢。
席恩娜绝对是他认识的所有女生之中，最不好招惹的一个。
也就泽哥敢时不时逗弄她一下。
杆儿哥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一个人，在她面前也只能装孙子。
自己算个啥？
“泽哥，你啥时候把她拿下，拿下估计就乖了。”
那可未必……李丘泽心想，昨天亲过又怎样？
也没见她多半张笑脸。
“她呀……算啦，你自行体会吧。”
实际上席恩娜到底是个什么类型的人，李丘泽现在都犯迷糊。
以前他感觉还能看懂这妞，比如去年刚认识那会儿，就是典型患有忧郁症的少女。
由于家庭因素，钻了思想牛角尖。
现在忧郁是不太忧郁，性格越发开朗，偶尔还敢虎口拔须，撂他，却也越发看不懂。
就说昨晚那件事，换成任何姑娘，无非两种反应：要不然生气，要不然依了他。
你看看这妞。说一点没事吧，倒也不像。
刚警告过自己一番，又问她屁股好不好看……
触及到知识盲区了。
逛完街，买好衣服，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三人找到地方吃饭。
川菜。
席恩娜的最爱。
所幸李丘泽他们那边的人，吃辣也比较厉害。
“喝点？”香辣四溢的饭菜上桌，李丘泽望向旁边问。
席恩娜完全忘记昨晚那茬样，香肩耸耸：“喝呗。”
“我加小猛，真要喝起来，你估计又多了。”李丘泽话里有话。
“别别别泽哥。”昨晚喝伤还没回过神儿，陈志猛忙道，“我感觉咱们两个都喝不过学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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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丘泽心说傻小子，我难道不知道？
我是在试探你学姐，看她想不想醉而已。
“试试？”
诶！
李丘泽眼神明亮。
“服务员，拿瓶白酒过来。”
陈志猛缩缩脖子，怂成狗，吃辣子鸡、毛血旺、水煮鱼……喝白的可还行？
让拿白酒的不是李丘泽，而是席恩娜。
酒到手后，这妞狡黠一笑，然后又从旁边的纸箱里拎出两瓶啤酒，往桌上一杵，红艳的唇角仿佛有两颗无形的小尖牙。
“算啦算啦，咱还是别喝了，酒喝多了不好，伤身。”李丘泽摆摆手道。
“我叫都叫了！”
“可以退。”
“你喝不喝？”
“不……”
“那可由不得你。”席恩娜说着，瓶盖一拧，已经把白酒开了。
试试就逝世了呀……
李丘泽苦笑，刚才会错了意，这妞虽然要喝，但根本没想过自己醉，而是打算把他给灌醉。
“小猛，白酒就不要你喝了，你喝点啤的，待会儿背他回去。”
“噢！”陈志猛求之不得。
李丘泽：“……”
然后这一晚发生过什么，他啥就也不记得了。
次日早上，被陈志猛喊起来时，头疼欲裂，怀疑昨晚喝的是假酒。
踉踉跄跄走进卫生间洗个澡出来，才感觉稍微活过来一点。
“小猛，我昨晚喝了多少？”
“你跟学姐一起，干了两瓶白酒，十二瓶啤酒，刚开始还分开喝，后面直接啤酒和白酒倒一个杯子里喝。”
陈志猛想想就恐惧。
‘怪不得。’
李丘泽咂舌，不然不能断片。
“你学姐呢，一点没事？”他还有点不信了。
陈志猛：“反正没醉，我当时驮着你，房间还是她开的。”
“走直线？”
“也…不是很直，不过不会撞墙，还挺稳的。”
这个酒麻木！
李丘泽发誓，以后再也不和这妞赌酒。
半个小时后，席恩娜拾掇好，完全像个没事人样，来到他们房间，四处瞅瞅，一脸嫌弃。
“知道你厉害。”李丘泽没好气道，头现在还晕乎。
“其实我昨晚喝醉了。”席恩娜站在他旁边小声道，“本想喊你吧……”
李丘泽瞪眼，他差一点就信了。
“可是你像坨烂泥样，不顶用。”
“小猛！”
“在，咋了，泽哥？”正将换下来的脏衣服装袋的陈志猛，赶忙抬头看来。
“你出去一下。”
陈志猛哦了一声，这是要白日宣淫吗？
正准备照办时，席恩娜已经拔脚开溜，廊道中传来几声故作夸张的大笑。
欺人太甚！
李丘泽一阵火大。
…
…
上午九点半，一个戴黑色鸭舌帽、蓝色口罩的人，从出租车上下来，进入东辉广场。
一身深色服装搭配亮闪闪的饰品，打扮还挺时髦的。
大约三十左右的年纪。
此人便是康美美容院的老板，周新。
这件事完全是个意外之喜，他都没想到这边的租金还能退，现在才十月初，早前他交满一年，整整三十五万，相当于每月大约三万块的租金，还能退两个月，差不多六万块。
这对于股市暴雷、债务缠身、欠钱泡水喝的他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
美滋滋来到东辉的相关管理部门，见到电话中约好的黄主任。
对方很是客气，没多问什么，解除租赁的合同已经准备好，他仔细看过，没有任何问题，爽快签下名字。
对方也按照他的要求，备好了现金。
“周总，那你店里的东西……”
“不要了。”周总颇为豪爽地大手一挥。
实际上压根也没什么，能变出钱来的，他早就转移走了，剩下的都是些移不动的柜台，桌椅板凳什么的。
不值钱。
“噢，那还麻烦你写个东西，后面我们就随便处理了。”
“行。”
问题全部解决，将近六万块现金到手，周新压低帽檐，拎着装钱的黑袋子，快步离开，想着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然而走到大楼门口时，脚步陡然刹车。
只见门外，一排大概三十几名中年妇女，手拉横幅，摆成一堵人墙，旁边还有几名带大檐帽的家伙。
他心里猛地咯噔一下，不过脚步不停，不敢表现出丝毫异样，打算靠着伪装悄悄混出去。
“就是他！”
“以为戴帽子戴口罩我就不认识你了！”
“姓周的，还我们钱！”
“堵他！”
周新：“……”
在他惊恐的目光中，杀气腾腾的阿姨军团和大檐帽，气势汹汹围上来，将他堵得水泄不通。
他下意识将钱袋子捂向怀里，不过还没捂热，便被几名阿姨上下其手，夺了过去。
“抢劫啊！”
“你还有脸叫？”
“抢你怎么了！”
周新瞅了眼旁边不为所动的大檐帽，面如死灰。
“漂亮！”侧方不远，某个美妞琥珀色大眼睛明亮，小手拍拍，喜不自禁。
第三百二十六章 入驻泰兴
窗外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国庆收假后，气温陡然降低不少。
本地今年虽然没打台风，不过受亚热带季风气候的影响，这个时节雨水特别多。
这学期李丘泽他们新增两门课程，绘画和油泥造型。
后者他们目前刚接触，谈不上专业操作, 纯粹就是玩泥巴，先培养兴趣。
前者老师采取的是循序渐进的教学方式，比如这堂课，学的是素描。
用王老师的话说，素描是一切绘画的基础。
也是设计师必备的技能。
教室里分散摆放着几只陶瓷瓦罐，周围画板林立, 大家三五成群围聚一起，像模像样临摹着，只是画纸上的内容嘛……
“你这画的啥？”李丘泽侧过头, 一脸无语。
能把陶罐画成锅的人，他是头一回见啊。
张杆将素描笔扔在画架的横隔上，兴致缺缺：“不画了。”
他现在已经很少上课，本来感觉画画有点意思，今天过来体验一把，才发现思想与动作完全无法同步，实在没那个天赋。
拽着李丘泽出门抽烟。
画室出来有条廊道，往里走到头，左拐有个“外挂式”的后楼梯。
俩人吞云吐雾，望着楼外的细雨纷纷。
“时间过得还挺快的，马上一年就过去了。”张杆感慨。
“想家了？那还有好几个月呢。”李丘泽道。
张杆也没否认。
他这种十九岁的少年，与李丘泽自然有些区别，人生头十八年别说客居他乡，连出远门都比较少。
“泽哥，南禾和东辉那两家店你准备怎么搞？”张杆岔开话题问, “有钱装吗？”
李丘泽摊摊手：“没。”
是真没。
搞盛达店之前, 他身上只有一百万，后面欧香阁那边“赞助”一百五十万。
盛达店弄起来, 花了八十几万，外加一年租金，拢共支出将近一百二十万。
马上就要竣工的泰兴店，虽然面积小一些，不过转让费花了十六万，所以总体算下来，花费差不多。
这样一来，两百五十万就只剩下十万。
这不暑期一号店仍在盈利么，外加盛达店开业现在也快一个月，回笼不少资金。
加上这些钱，他才能将南禾店和东辉店盘下来。
不过如此一来，他身上现在是真没几个钱了。
只有几万块。
“那怎么搞？”张杆问，店盘都盘下来了，总不能放在那里看吧，“要不我叫张大超投点，再贷款点？”
李丘泽笑着摆手：“不用。你哥我在外面混，还是有点面子的，装修不成问题，款项后结就是。”
说起这个，张杆倒想到一件事，挤眉弄眼问：“泽哥，那个巧妹姐姐，啥情况啊？”
盛达店和泰兴店的设计到装修施工，全是赵巧妹在操办，张杆平时基本没上课，暑期也在这边，那肯定会经常过去瞅瞅，不可避免地会和赵巧妹打上交道。
甚至一起吃过饭。
在他看来这个轻熟女姐姐，和泽哥之间的关系，肯定不正常。
至少绝不是简单的雇佣关系。
为啥？
因为巧妹姐姐对他们的店的事情太上心了。
连自家亲戚都不能做到这份上。
“什么啥情况，我喊她姐。”李丘泽吐出一个烟圈道。
张杆喜欢抽华子，他倒也不反感，不过还是比较钟意利群。
当然了，只是相对于这边而言，回家他就标配黄鹤楼了。
主要黄鹤楼的一些抽习惯的品种，外面压根没得卖。
“就这？”张杆一副你别忽悠我的模样，“没上？”
“上了。”对他，李丘泽一向开诚布公。
张杆啧啧两声：“肯定爽歪歪吧。”
李丘泽嘿嘿一声，不言而喻。
…
…
环境优雅的客房里，春意盎然。
正在上演一些少儿不宜的镜头。
良久，女人依偎在男人怀里，夺过他的香烟吸了一口，呛得咳嗽几声。
“有啥好抽的？”
李丘泽耸耸肩，就是个习惯，办完事来上一根，快乐似神仙。
他现在抽烟其实不多，一直有意控制，如果不散给别人抽，一包烟能抽三天。
忽然想到什么，赵巧妹又问：“泰兴店你打算什么时候开业？”
俩人下午刚去验收过，一切顺利。
“稍微筹备一下，有了盛达店的经验，应该快的，赶在二十号之前吧。”
赵巧妹哦了一声后，突然埋怨起来：“你个小坏蛋是不是想累死我，接连两家店，现在又来两家？”
按照李丘泽的意思，南禾和东辉这两家店他打算同时装修，也就不奇怪巧妹姐有些牢骚。
“姐，辛苦了。”他挠头笑笑，“等我公司正式成立，你到时候来我这边上班吧，我弄个独立设计部门，你负责，再给你配一些手下，以后就不会这么累了。”
店面设计和装修的事情，基本没让他太操心，而实际上他省出来的心力和体力，都嫁接到了巧妹姐身上。
他之前不是说过，要聘请巧妹姐作为草茶御用设计师吗，这话不是随口讲讲。
他甚至在计划给巧妹姐一些公司股份。
于公于私，都是应该的。
她毕竟是自己这辈子的第一个女人。
巧妹姐的家境李丘泽现在也有些了解，虽说是个厂二代不假，但比起地主家的傻女儿和雪儿，还是差几个档次的。
蓝家资产李丘泽早前就估算过，几千万应该是有的。
至于席家，虽然今年资产打大折扣，不过对比蓝家，应该只强不弱。
巧妹姐家的工厂其实规模很小，只有一栋楼，生产鞋子的，属于家庭作坊向上的转型。
而类似这种小工厂，台市这边没有一万家，也有九千九百九十九家。
别看她开保时捷，席恩娜只开POLO，那是因为后者年纪还小，同时本身比较低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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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到二十五六岁，只怕席阿姨就该让她接班企业了，毕竟她那个妹妹，现在还太小，到时就是妥妥的女总裁。
“让我叔知道，非得找你拼命，拖他钱不算，还想挖他墙角。”巧妹姐抿嘴轻笑。
南禾店和东辉店装修的事情，李丘泽下午已经和她谈过，说明自己现在确实没钱，看能不能先装，然后钱陆续支付，不过承诺会在年底前全部结清。
这点底气李丘泽还是有的。
不提其他，眼下到过年还有四个月，单是盛达广场一家店，入账百万就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巧妹姐当场打电话给他叔，也就是装修公司老板，他爸的战友沟通了一下，对方看拖欠时间不长，而且每个月都会支付一部分，也就同意了。
当然，老板之所以这么好说话，巧妹姐功不可没。
否则没她这个中间人，即便能谈下来，肯定也不是三言两语的事情。
“你拉倒吧。”李丘泽打趣说，“你叔巴不得你赶紧走人，一个月不接一个单子，底薪还照发，这种员工养着干嘛？”
嘶——
果然女人都喜欢拧肉。
不过拧完后，赵巧妹忽然笑道：“我爸妈也说，我怎么最近突然变勤快了，而且勤快得过份，还以为我受什么刺激了。”
“那可不？躺平的咸鱼陡然翻身了，能不惊讶吗。”
“还不是你个小坏蛋。换其他人拿我当骡子使，我可不伺候。”赵巧妹说到这里叹了口气，“你没发现吗，我最近都老了。”
“哪有？”
“就有！你看，我脸上都有小皱纹了。”赵巧妹指着眼角道。
“瞎说！”李丘泽低头打量，“才没有。姐你这皮肤不知道多水灵，嫩的很。”
“再嫩也没你嫩啊。”
二十六岁的大姑娘，面对十九岁的小鲜肉，蓦地有些容貌焦虑了。
其实所谓的皱纹并不存在，二十六岁的姑娘，能老到哪里去？平时用的也都是国际大牌的化妆品。
不过最近确实憔悴了一些，倒是真的。
养尊处优的姑娘，过去哪里如此高强度工作过？
李丘泽将她搂在怀里，柔声宽慰和疼爱了一番。
“到时你就坐办公室，我再给你配个秘书，有事吩咐他们去做，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那不成了猪？”
“小胖墩多好，没听说一句话吗，微胖是极品。”
“没。我说这些俏皮话你都哪学的？”
“网上……”
夜色渐深，窗外气温下降，不过这并不能影响房间里的暖意柔情。
第三百二十七章 小俩口
清晨，阳光明媚，洒满大地，微风拂过，卷起路上的一簇枯叶，在空中打了个旋儿后，又纷纷缓缓飘落。
秋天总算到来。
气温很是宜人, 穿上单衣单裤，不冷不热。
香樟小区。
李丘泽吃过早饭便来到这里，遇到正在打扫卫生的夏语桐，叶飞搬走后，她又稍微忙碌点。
叶飞住这里的时候，卫生哪里轮得到她搞？
不过夏语桐倒乐意忙一些，不然泽哥照样给她发这份薪水, 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值得一提的是, 叶飞倒也不孤单，租住在盛达广场周边的一栋单身公寓楼内，房租公司付，隔壁就是胡一洲。
叶飞人虽走了，但之前给他置办的家伙事儿都在，床铺还是一米八宽的大床，配喜临门床垫——
张杆这人花钱，向来大方，当时听说叶飞那么厉害，也是喜不自禁，不得好好伺候？
夏语桐正在打扫这间房子，一手拿着拖把，一手叉着小蛮腰，唉声叹息, 感觉很浪费。
这可比宿舍里的床舒服多了。
还配衣柜、写字桌呢。
“叹个啥啊叹，你要愿意你搬过来住呗。”李丘泽杵在门槛上，咬着一只苹果。
也是夏语桐买的，今天有个小会。
“我住不住不要紧, 其实…咱们可以租出去啊。”夏语桐挠着小脑瓜道。
“租你妹。”李丘泽笑骂。
夏语桐撅起小嘴，幽怨看他一眼。
她这不也是为公司挣钱的想法吗，干嘛骂人。
“真给我住？”她凑到李丘泽身前，昂着小脸，笑嘻嘻问。
台大和吉技不同，管理比较严格，晚上十点半点灯就集体拉闸，如果住在这边，她想着有时候就能多些学习时间。
未必一直住，想学习又睡不着的时候就过来。
反正距离很近。
“你住啊。”李丘泽无语，多大点事，还开玩笑吗，想想，有意逗逗她，“晚上尽量留个门，我有时候不好回校的话，过来蹭蹭。”
你想蹭啥？
“那我不住了！”
夏语桐脸上的笑容顿时收敛，转身继续拖地，不再理他。
大坏蛋！
大色狼！
心里有个小人不停咆哮！
李丘泽哈哈一笑，一边吃着苹果，一边欣赏……弯腰拖地这个姿势，懂的人都懂。
“跟你开玩笑的，住吧，晚上睡觉把门反锁。”
“哼！”
这时，门口传来声音，门没锁，三名店长结伴一起，前后脚走进来。
齐薇、彭勇和施惠。
今天找他们过来，是要谈泰兴店店长一职的安排问题。
虽然齐薇明言表示过自己不急，先将其他店长安排完再说。
但员工替自己着想，作为老板，不能就坦然受之。
李丘泽觉得还是得按照早前承诺的规矩来。
既然是公司经营，有些制度就需要遵循。
公司当时提出要建设大店的时候，已经和几位店长讲过，到时候大店的人员安排，要看他们的综合表现。
而综合表现是什么？
首当其中的自然是业绩。
另外无外乎对店面的管理。
眼下公司的四名店长中，胡一洲出类拔萃，盛达店安排他入驻，名正言顺。
那么排名第二的，就是齐薇。
无论是每月业绩，还是对店面的管理工作——包括卫生整洁，员工素养什么的，她都在施惠和彭勇之上。
所以这第二家大店，理应安排她入驻。
站在店长的角度讲，这样他们自然能多拿些钱。
至于今后。
李丘泽对现在四家店的投入都有计划和标准，可能有些店面大一点，有的店面小一点，但是他的资金安排，都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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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积小点的店，就装修得更精致一些。
他尽量做到公平公正。
目前公司旗下四家大店的选址，也都是各个城区最繁华的地段，不存在客流量不充足的情况。
那么后面能赚多少钱，就全凭各店长自己的本事。
会议室里，李丘泽说完自己的想法后，施惠和彭勇还未有所表示的时候，齐薇说道：
“我这边真不急，先把小施和阿勇安排了吧，他们现在三个人挤一个店……”
李丘泽挥手将她打断，笑道：“泰兴开业后就不会了，我想的是，到时候你和慧慧在泰兴，勇哥和一洲在盛达，至于一号店这边，我会有安排。”
“这样啊……”
“我没意见。”彭勇当即表态，她对齐薇很服气，就算公司将盛达店给齐薇，他也没意见。
说白了，他、胡一洲和施惠三人，还都是齐薇的徒弟。
能跟师傅抢饭碗吗？
“我的话……”施惠踌躇着看了李丘泽一眼问，“老板，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这话一出来，齐薇和彭勇笑而不语。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来，她和胡一洲现在的关系有些不正常。
暑期应该发生过些什么。
不累个屁，你就是想和胡一洲打情骂俏……李丘泽哪里不知道她的那点小心思。
如果调她去泰兴，那还不两个店的阻隔，而是两个城区。
从盛达到泰兴，开车都要半个小时以上。
当然他肯定不会戳破，员工也是要面子的，尤其女孩子，温和笑笑：“可是就算现在不调你过去，以后南禾和东辉店竣工，你一样要过去呀。”
说的也是……施惠心想，但潜意识里，她就想多赖一阵儿。
胡一洲如果是个靠谱的人还好说，关键…她觉得自己去别的店后，三天两头见不到人，这家伙肯定会沾花惹草。
“其实慧慧。”李丘泽意有所指道，“你可以买辆车啊。”
诶~是哦！
施惠眼前一亮。
如果买辆车，不能在一起的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不行，不能我买，让他买，让他跑！
施惠笑笑，心里有了主意：“我没意见，理应先安排姐。”
她现在连前缀都省了，由此可见，和齐薇的关系已然处得相当不错。
不过齐薇这个人吧，与她处不来的估计也没有。
有就是神经病。
她是那种凡事都会站在你的角度着想的性格。
温暖如姐姐，对于叶飞而言，更像妈妈。
所以李丘泽才会心甘情愿喊她一声姐，不然要说施惠也比他大不少。
倒不是说施惠不好，只是身上没那种当姐姐的风范。
“齐姐你留一下。”
事情商量好，大家都没意见，皆大欢喜。三名店长准备起身告辞时，李丘泽喊住齐薇。
会议室里就剩下俩人。
“齐姐你老公是不是会开车呀？”
“嗯。”齐薇点头，“驾照拿了有些年，水平还可以，他厂里有时候拉货什么的，人手忙不开，也让他去。怎么了？”
其实心里已经意识到，可能有好事。
她家老姚那份工作，实在太辛苦了，下料工，谁试谁知道，还危险，厂里不是没出过由于太累，一时精神不集中，手被机器弄伤弄残的例子。
所以老板每年都会给他们这些工种买保险。
她一直想让老姚换份工作，这不现在自己收入已经很高了么，可是老姚死活不干。
虽然不说缘由，但她心里亮堂。
正是由于她现在工资很高，老姚如果放弃这个熟练工种，去干起其他清闲点的事，工资只会更低，与她差距更大。
虽说她绝对不会嫌弃自己的男人，但男人嘛，都好面子。
她甚至都在计划，等再攒些钱，支棱个小生意起来，让老姚去干。
不过是赚是陪就很难说。
他们俩口子都是一辈子没做过买卖的人，文化程度也不高。
“公司想招聘一名司机，送糕点，小飞那边你知道的，目前只能驻店在盛达，那等你的泰兴开业后，每天开业之前糕点总得配送过去吧，后面还有南禾和东辉。
“一天要跑不少路程，上货卸货也要负责，还是很辛苦的，不过工资待遇还可以，就想问问你老公那边有没有兴趣？毕竟知根知底，总比招个不认识的人要靠谱一些对吧？”
齐薇心想果不其然，笑得合拢不嘴：“我家老姚别的能耐没有，还挺能吃苦的，他应该愿意，我回去和他讲讲。”
说罢，欲言又止。
“固定月工资三千，外加一些考核，如果干得好，每月收入三千七八是有的。”
人家回家找老公商量，总得有个说法不是？
三千七八！
齐薇大喜过望，那比老姚现在的工资翻倍还不止，他都想不到老姚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太好了！
开开车，上下货，又不是什么重物，再累也没有现在累呀，还安全。
齐薇犹豫一下，改口道：“丘泽，谢了。”
毕竟没有外人在。
李丘泽笑着摆手：“咱们还说这个干嘛。”
便宜别人，不如便宜自己人，对于想靠C1驾照找工作的人而言，这份工资待遇显然相当不错。
一叶知秋，虽然他并没有和对方接触过，但从齐薇的性子上看，她老公不可能差到哪里去。
第三百二十八章 隔壁星巴克好像有点惨
洪桥镇。
地处市郊，遍布大大小小的鞋厂，小到家庭作坊，亲朋好友一帮人也就支棱起来。
大的承租一块地皮，围成院子，起几排厂房。
总体来讲，这一片的鞋厂都算不上有规模。
江浙一带从八九十年代传承下来的野蛮发展模式, 非但不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甚。
老百姓创业激情很高，一户带一户，逐渐发展成某一片区域都在经营一种买卖，从而形成产业链。
类似的区域在江浙一带随处可见。
别看这些小厂，很多做的都是出口买卖，鞋子广销东南亚以及非洲地区。
供不应求。
兴盛的产业自然汇聚了不少外来务工人员, 并非所有企业都有宿舍, 打工人需要租房住，这又给本地人带来一笔收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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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间狭小的单人间，放下一张木板床，一个油漆脱落的衣柜，再有一张破旧书桌，几乎只余下走路的空间。
卫生间在外面的廊道尽头，同层楼租户公用。
厨房在一楼，同样公用，摆满六五台煤气灶具。
以齐薇的收入，原本早就可以搬离这里，一直没动的原因主要还是照顾丈夫，他工作的工厂离这边很近。
时间已至深夜，不过对齐薇来说，也像一天才刚刚开始。
丈夫上的是中班，下班回来基本到凌晨, 早上又在睡觉，而她又必须九点之前出门坐公交去上班，所以每天真正能在一起相处的时间, 只有晚上这一段, 丈夫回来，她还没睡的时候。
如同往常一样，下班回家后，她都会弄两个小菜。
丈夫不抽烟不打牌，没什么爱好，就爱喝一口，每次喝得也不多，她觉得不是坏事。
在厂里毕竟也吃不到什么东西，刚好补补。
烧好的两个小菜放在折叠小桌上摆好，她又拎上来一只白色塑料袋，将捎回来的东西，逐一拿出来。
等差不多拾掇好时，房门被推开，拖着一身疲倦的姚长德从门外走进。
不过进门看到妻子后，脸上顿时扬起笑意。
他能娶到这个媳妇儿，认为是祖上积了八辈子德，眼前这个越发不像农村妇女的女人，是他辛苦捞生活的所有动力。
有她，便有家。
“哟，啥情况啊？”
看到桌子上的菜，一盘番茄炒蛋，一盘蒜苗炒腊肉，还有切好的半只烤鸭，两个卤猪蹄子。
姚长德连忙在想是不是漏记了什么重要日子。
但是…并没有啊。
“啧啧。”他拿起桌上的酒瓶，沪州老窖，这款式的好像百多块一瓶呢。
“咋了媳妇儿，今天……”
“今天高兴。”齐薇笑笑，将拧好的热毛巾递给他，“擦擦，赶紧吃饭。”
“发奖金了？”姚长德乐呵。
“你先吃，我慢慢跟你说。”
“还卖关子。”姚长德嘿嘿一笑，自顾自斟上一杯酒，完了拧死瓶盖，这么好的酒自然要慢慢喝。
尝了块暑假回家捎来的老腊肉，喷香。
“你也吃啊。”说着，拿起一只卤猪蹄递给媳妇儿。
后者摆摆手：“都是买给你的，你慢慢吃，吃不完明天起来还能将就一顿，我们公司有宵夜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姚长德感慨：“你们公司大不大，待遇确实是好。”
“谁说的！我们公司现在可大了，刚开一家大店，投入上百万呢，第二家大店马上也要开业了……”
顿了顿，齐薇说：“老板准备让我接手。”
“是吗？！”姚长德惊喜，还挺诧异的，“你上次不是说其他店长全部分配完，才轮到你吗？”
“嗯，可是老板他不干呀，一定要让我去。”
“你们老板人真好。”姚长德由衷道，也就是怕人家瞧不上自己，否则真想备些礼品，登门表示感谢。
想想一年多前，媳妇儿还在茶叶市场上班时，那老板，简直没人性，媳妇儿隔三差五偷偷摸鼻子，哪像现在，每天回来都是笑脸。
媳妇儿开心，他就乐呵。
心里很是感激。
至于给多少工资，那还是另外一回事。
姚长德想着，也终于明白今晚宵夜为什么这么丰盛了，媳妇儿要升职，按照他们公司的制度，工资待遇又要涨一大截。
确实值得庆祝一下。
“来，你也喝点。”说着，拿了只干净杯子，拧开酒瓶，给媳妇儿小小斟上一口。
她其实不喝酒。
这不高兴么。
齐薇露出一种不会在他人面前显露的妩媚笑容，接过酒杯，一口闷。
“诶~你慢点喝啊。来，来，吃口菜。”
“还有一件事。”
被丈夫投喂一块腊肉后，齐薇一边咀嚼，一边眉开眼笑地将公司要招司机，老板有意让他去的事情，娓娓道来。
“让我去？”姚长德微微一怔，“为啥？”
他根本不认识对方，双方从未打过交道。
“你说为啥。”齐薇嗔笑。
“开车…我又不专业，就不去了吧。”姚长德想想，知道老板这是看在媳妇儿的面子上。
他感觉不太好。
也不想丢了自己学徒多年的手艺，再怎么说他现在在厂里也是个师傅。
当司机有什么意思？
“底薪三千，提成都能六七百，干得好每月差不多有四千块！”
姚长德手里的酒杯一晃，险些没拿稳，猛地抬头：“这么高工钱？”
他现在工资才一千五六。
齐薇一点都不奇怪他的反应，点点头：“还挺辛苦的……”
也必须这样说，因为了解丈夫的性格，如果拿这么高工资，再没什么活儿，他会权以为老板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他像个捎带的。
实际上在齐薇看来，那点活儿对比丈夫现在的工作，根本不算累。
“每天要早起，开车跑三个城区送货，如果中间货不够，还得及时补，另外搬货上车下车，也全是你的事，相当于司机加搬运工。”
“呵，这有个啥，我们送货都这样。”姚长德轻笑一声。
他们平时搬的是什么？
上百斤一袋的料头。
媳妇儿他们店能搬啥？
完全没当回事。
这工作他还真干得来，他会开车，有力气。
“真跟你这么说的？每月能拿三千大几？”他既然这么问，显然动了心思。
“骗你做什么，老板今天亲自找我谈的，大概觉得我为人实在，你也应该是个老实人，又听说你会开车，这不就上了个心思，说招聘个陌生人不如找个熟的。诶，你怎么想的？这机会错过可就没有了。”
姚长德自顾自抿口酒后，突然一拍桌面：“干了！”
自己那手艺，丢就丢了吧，也干不出什么花样来，工资涨不上去。
媳妇儿现在每月工资上万。
他才一千，差十倍。谈不上嫉妒，却也不得劲。
说到底他才是个大老爷们儿。
拿了这份工资，至少差距不是那么大。
齐薇欣喜：“那我明天可就回复老板了，你这边也和厂里交接一下。”
姚长德点点头，估计老板还不一定放他走，不过问题不大，这月才刚开始，那点工资不要也罢。
这件事就这样拍板后，夫妻二人相视笑笑，不禁一阵感慨。
如果这样的话，那他们家过上好日子的计划又能提前了。
这不暑期回家起了栋两层红砖楼么，十里八乡谁不艳羡。
不过那楼房他俩口子没打算要，就给老人住了，毕竟大头是媳妇儿赚的，盖给她父母住，理所应当，虽然她哥嫂现在也住了进去。
至于他这边，没负担，他是个孤儿。
有这两份工资，他们两口子再奔几年，在城里买套房子都不在话下。
心情美，这酒也比较上头。
杯中酒喝完，啃干净一根猪蹄，姚长德洗把手回来，一把将媳妇儿搂进怀里。
齐薇唰地一下红了脸，却不挣扎，任他使坏。
“媳妇儿，可是有个问题啊，你现在又接手新店，咱们…啥时候生孩子呀？”
正由于是孤儿，所以姚长德对孩子，始终有种执念。
希望家里人丁兴旺，孩子越多越好，然而现在一个都没有，他今年都二十八了，媳妇儿也二十有七。
在他们那边，再年长几岁的做爷爷奶奶的也不是没有。
“再过几年。”齐薇脸红得发烫，已经被他剥个精光。
“又这么说……”
“等咱们攒够钱，在城里买套房子，你难道不想孩子生下来有个好环境，当个城里娃吗？”
想啊，姚长德怎能不想？做梦都想。
不过以前只敢做梦想想，现在还真有机会实现。
暗叹一声，想着也只能再忍耐几年。
第三百二十九章 千万财富已不远
钱到用时方很少，泰兴店紧锣密鼓筹备中，各种置办家伙事儿，花钱如流水，在这个节骨眼上，李丘泽还不得不买辆车。
要说吧，台市这边二手车业务还挺发达的。
用了些年头的厢式小四轮, 便宜点的几千块就能拿下。
不过李丘泽这个现在穷得冒泡、还背一声债的家伙，又挺傲娇的，不想买二手车。
这里头的水深着呢。
不能说所有搞二手车的人都不正经，但实事求是地讲，绝大多数用的都是半骗半售的方式。
这个行业内骗子扎堆。
以他的经验来看，二手车不是不能买, 但最好买三年以内的车, 并且要带个经验老道的修车师傅把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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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被坑的概念几乎为百分之百。
然后他就在想，若是买三年以内的车, 其实也没差几个钱，万一被坑了，车有问题，到时送货抛锚在路上，耽误事。
也就不纠结那万把两万块了。
这类厢式小四轮，购买起来倒也方便，基本就是三两千的优惠，没什么砍价空间，反正相中就行。
李丘泽就没动用席恩娜这个资源。
她在汽车城那边混了一个暑假，与店领导关系处得很不错，若是找她牵线，行业人士自然好搞一些。
想着留着下次吧。
到时自己买私家车时再说。
上午去汽车城兜了一圈，现车现货, 优惠三千，落地价五万六千, 零头不计。
弄张临时牌照, 下午便将车开回来，停在公司楼下。
这也就是一号店和盛达店每日都在进账，不然这一下就得将李丘泽彻底掏空。
张杆接到消息第一时间赶过来，公司购车，总归也算一件大事。
绕着主体银白、带白色尾箱的小货车转了几圈，还非得上手试试。
“悠着点啊。”李丘泽将车钥匙递给他，这小子本本虽然到手，但除教练车外，截至目前还没摸过其他车。
张杆嘿嘿一笑，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轰——
发动机轰鸣，不出意料，起步熄火。
小货车是手动挡的，配置不提也罢，唯一的优点就是带空调。
熄火三四次后，总算将车从停车位开出来，沿着小区水泥路慢腾腾行驶一段，然后钻进楼宇间绕圈返回。
至此，李丘泽才确定他的驾照不是花钱买的。
“这车配置也忒差了吧，啥玩意儿没有，就一个收音机。”花了老大劲将车倒进停车位，摸索一阵后，张杆撇撇嘴走下来。
李丘泽笑骂：“你以为买来兜风的呢，老子买来发财的。”
没毛病。
这就是一台发财车。
…
…
次日一早，朝霞渐褪，李丘泽吃过早点后来到公司，门已经打开。
夏语桐和齐薇都在，还有一个皮黑黝黑、身材敦实、面相忠厚的男人。
是谁自不用提。
“这是干啥？”李丘泽指向客厅桌台上的一只红色塑料袋，里面装着两瓶五粮液，两条黑利群。
“老板好，我这…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我跟我家齐薇都…承蒙你关照……”
姚长德实在不善言辞，就这支支吾吾的话，已经是从早上出门就开始打腹稿的。
“老哥你这也太客气。”李丘泽笑着与他握握手，“真要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们，齐姐是一名很好的店长，花钱都请不到的那种。”
“哪有哪有……”
东西李丘泽还是收下了，买都买来，老实本分的人，真要让他提回去，保不齐生出什么想法。
邀请姚长德来到会议室，让夏语桐倒上茶水，李丘泽和他聊了会儿。
望着对面侃侃而谈的小伙子，姚长德心里感慨万千，虽然早听媳妇儿讲过，他们老板非常年轻，还在读书。
但闻名不如一见。
实在年轻得过份。
不过人家年轻归年轻，身上确实有老板气质，不是他这种大老粗能比的。
不得不心生钦佩。
想他十九岁时懂啥啊，完全是个浑的。
“工作内容大概就是这些，因为各家店都是上午十点开门，也就是说十点之前，糕点必须全部送到，跑三个城区，所以早上需要起得比较早，姚师傅这边可能要辛苦一些……”
“不辛苦不辛苦。”姚长德忙道。
这算什么辛苦啊，老板将工作内容具体一介绍，他也就懂了，其实每天忙起来，也就上午十点之前那一阵儿，等送完货接下来的一整天，只要不缺货，他根本没事。
再就是偶尔公司有些进货，需要用车拉一下，他跑一趟。
仅此而已。
闲得很。
与他以往在鞋厂做下料工，通常在操作台前一忙活就是从早到晚比，这工作简直就是来享福的。
而且薪资还是过去的两倍。
心里除了感恩还是感恩。
已经想好，平时没事的时候，也不能真的白闲着，他的性格也闲不住，甭管是公司还是店里的事，其他的他是干不了，但如果是出力气的活儿，这帮孩子真不见得有他顶事，抢着干就是。
李丘泽示意他稍等，回到隔壁办公桌，取来小货车的钥匙。
“那姚师傅，车就交给你了，平时加油和停车费什么的，你发票留好，回来找张经理报销就是。”
姚长德连忙起身双手接过。
他没想到公司还特地买辆新车给他开。
虽说不是自己的车吧，但毕竟主要是自己开，就因为眼前这个小伙子，家里不仅房子盖起来，现在连车都混上。
心里感激无以言表，真不该说点什么好。
齐薇一直在旁边含笑不语，丘泽对丈夫很是客气，完全不像老板在招聘工人，而是好似在请什么很厉害的人加入公司一样。
她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心里十分受用。
她和丈夫的性格其实很相似，都不是会耍嘴皮子的人，多余的话就不说了，以后他们两夫妻一定竭尽全力做好份内事，以报答这份知遇之恩。
毫不夸大地说，丘泽改变了她和丈夫的人生，也改变了他们整个家庭。
…
…
十月十八日。
是不是吉日不知道，数字上看起来是不错的，张杆要去找大师，李丘泽没让。
几百块钱拿来卖肉吃它不香吗？
只要自身足够硬，神也挡不住自己的发展。
泰兴店于今日正式开业。
上午十点，门前张灯结彩，一片喜庆氛围，几只彩带礼炮一放，引来不少路人侧目。
“诶~是不是那家草茶开业了？”
“好像是！”
“可算开到我们这边了！”
“我听说盛达那边他们生意都爆了。”
“最近网上很多他们的消息。”
“走走走，赶个场子去。”
如果说盛达店开业时，草茶还处于默默无名的状态，那么经过盛达店强势营业一个半月后，草茶就真的有些名声在外。
产品且不提，盛达店颜值超高且另类的装修环境，引来无数年轻人趋之若鹜，每天也不知道要拍走多少照片。
消息在本地网上传播迅猛。
李丘泽现在也知道。
颇有点意外惊喜的意思。
坦白讲，原本还有点轻视这个年代的网络影响力。
刚刚开门没多大会儿后，店内便人满为患，举着手机拍照的人数都数不清。
吧台那边，齐薇和施惠逐渐开始忙碌起来。
由于客人实在太多，李丘泽和张杆便退到门外，俩人站在广场石板铺就的路面上，头顶暖阳，叼着香烟，含笑望着店内生意火爆的景象。
心情美美哒。
“咱们现在真的有些名气了。”张杆带着几分自得道。
李丘泽笑笑：“总不能店越开越多，知名度越来越低吧。”
“是这个理儿不错，但一般店可没我们知名度扩散这么快。”
张杆此时心里满满的成就感。
“你也不想想咱们这家店花了多少钱，一般奶茶店，装修加设备，几万块就能搞起来，咱们快花了二十倍。”
听李丘泽这么一说，张杆不由奸笑一声，向旁边努嘴：“那这家呢？”
泰兴店隔壁就是星巴克，此刻里面几乎只有店员。
与草茶店人满为患的景象一比，简直可以用“凄凄惨惨”来形容。
——
PS：停电了，笔记本的电也快完了，用手机热点上传的。后面两章可能稍晚。
第三百三十章 新店长
星巴克店内气氛有些凝重，那么多人从门口经过，去到隔壁，他们只要眼睛没瞎，都有留意到。
店员们没事找事干，个个低头不语。
店长付辉面沉如水，任谁都能看出来心情十分不好, 整个人像口即将喷发的火山。
他想到隔壁重金打造的草茶开业之后，肯定会对自家门店造成一定冲击，却也万万没想到冲击这么大。
难怪盛达那边的老邱最近总是叫苦。
坦白讲，原本他还没当回事，毕竟老邱这个人……能力实在不咋样。
草茶舍命投钱，把店装出个花儿来又怎样？
毕竟只是个小品牌。
而他们星巴克呢？
饮品界当之无愧的无冕之王！
然而现实情况却带给他不小的打击, 今天开店已经有一阵儿, 截至目前才卖出去四杯咖啡。
仿佛店里的咖啡突然不香了。
“店长, 我之前就说过，这帮人其实没几个人会喝咖啡，买杯咱们的咖啡纯粹拿在手上装逼而已，隔壁草茶装修得比我们还豪华，东西也贵。喏，现在觉得那边有档次了。”
一名店员凑过来说，他和付辉是老乡，一个村出来的，所以才敢在这档口上说这些话。
“哼，他们今天开业搞活动而已……”付辉并不服气，仍然有种星巴克天下第一的观念，正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隔着玻璃墙看到外面的景象，不禁火冒三丈。
星巴克的店面设计很多都有外部露天区域。
泰兴那边李丘泽原本倒也想搞, 只是广场方面没同意，隔壁星巴克外面的路面地块有些不同，门外有个稍低的平台，像是专为他们打造的一样。
自家店外面没有这样的空间。
广场方面的意思是会占用公共区域，婉拒得比较客气, 索性李丘泽便没强求。
这边门外也不像东辉广场那边，有什么很好的风景可供欣赏。
此时星巴克门外的露天座位上，两名环卫工阿姨，正拿着扫把坐在上面歇息。
也怨草茶这边，之前放了些彩带礼炮，秋风一吹，满地都是。
当然了，李丘泽没让两位阿姨白忙活，每人封了只大红包。
她们也乐呵。
这不好容易打扫干净么，有些累了，瞅着这边有椅子，便坐下歇歇。
可这一歇却触到付辉的眉头了。
本来店里生意就不好，还在这边影响自家店面形象。
也不瞅瞅自己什么德性，这地方是你们这种人能坐的？
气冲冲走出去，好像赶苍蝇一样，对两位环卫工阿姨进行驱赶。
两位阿姨一脸悻悻，不是看这边一个人没有么，如果有客人她们肯定不会坐过来。
也不敢争论什么，低着头，叹着气，准备离开。
这一幕被站在门外的李丘泽和张杆尽收眼底。
“玛德，以为自己多高级。”张杆啐了一口道。
“杆儿，你让阿姨她们等等。”
李丘泽说着，快步走进店里，不多会儿走出来，手上端着两杯草茶，两小袋糕点。
“诶，这怎么好意思啊。”两位阿姨连忙摆手，人家小伙子给的红包，她们刚才已经拆开看过，不是小票子。
忙活这一阵儿，已经抵她们好几天的收入。
再拿东西，就实在有些不像话。
“没事的阿姨，这不今天刚开业嘛，你们也尝尝，提提意见。”李丘泽温和笑道。
“害，我们能提什么意见啊。”
不过见他这么说，两位阿姨倒是将奶茶接过去，确实有些渴，纷纷尝过一口后，同时竖起大拇指。
“好喝的小伙子。”
“嗯，我这辈子都没喝过这么好喝的东西。”
李丘泽笑着点头，表示好喝就行，又将糕点递过去，对方说什么都不接。
“茶都喝了，这糕点也顺便尝尝嘛…你们要实在不吃，那带回去给亲朋好友尝尝，也给我们店做做宣传嘛，帮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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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给她们好处的事情，却说成请自己俩人给他帮忙……两位阿姨心里感激，见他态度坚决，也便接了。
你说这人与人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两隔壁而已，听说是个歪果牌子，但做事的也不是歪果人呀，明明位子都空着，自己俩人也不影响他们生意，坐都不给坐一下。
这边呢。
封她们红包不算，给吃又给喝的。
俩人算是看出来，这也就是店里人实在太多，否则人家小伙子老板，指不定还得请她们进去坐坐。
他不赚钱谁赚？
该！
两位阿姨再三感谢离开后，李丘泽抬起头来，刚好对上星巴克门口一束冷冰冰的目光。
“瞟什么瞟，一个臭打工的！”张杆一根指头点过去。
看不起环卫工？
老子还看不起你呢。
付辉肺差点没气炸，关键还没法反驳，泰兴店装修一个多月，这俩人经常过来，甚至光顾过他们店，他自然知道。
是隔壁草茶的老板。
而他…还真就是个打工的。
店内，刚才发现的一切，店员们尽收眼底，有些相视一望，皆是苦笑。
以后日子怕是不好过。
人家隔壁草茶老板做事的风格，连他们都感觉动容，与自家店长……
唉，根本不在一个格局。
…
…
夜已渐深，黑幕之下，泰兴广场人流极速消退，渐渐冷清下来。
陆续有灯光开始熄灭。
一天营业结束。
草茶店内，收银台旁，李丘泽、齐薇和施惠围聚一起，张杆正在数钱。
公司并没有专门的财务，李丘泽看这小子有点潜质，暂时就让他代理了。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信任。
毕竟公司目前还处于野蛮发展阶段，说是公司，但并没有真正注册组建，很多东西还不太完善。
“多少啊张经理？”看到张杆手停下，施惠忙不迭问。
今天可算没把她累坏，人流量实在太大。
她感觉比盛达店开业当天客人还要多。
因此估算，营业额很可能会打破那天两万两千多的记录。
果然这店啊，大一点小一点，并不占主要因素。
齐薇和李丘泽同样满心期待。
“两万四千六。”
“我说吧！”施惠得意忘形，叉腰大笑。
齐薇同样抿嘴笑起来，心情很是愉悦。
功夫不费有心人，她今天中饭都没吃，虽然饭买来了。
倒也没人知道。
主要新招聘的员工，目前手还比较生，不像盛达店那边，大部分都是以前的老员工，有经验。
那她身为店长，只能多付出一些。
等过几天大家手熟后，也就好了。
“不错，辛苦二位了。”李丘泽满意点头。
“害，我们也是为自己忙活。”施惠扬起嘴角，“对吧姐？”
“嗯嗯，你说的都对。”
四人正乐呵的时候，半掩的卷闸门下面钻进一个人，姚长德来了，接齐薇下班。
齐薇现在在这个城区工作，自然搬了家，他也住这边，这不是有车吗？
老板大气，平时不开工时，车也让他开，油钱还给报销。
他每天早上起来去盛达店拿货，再送到这边，目前就这一家店，工作很轻松。
都感觉闲得慌。
接媳妇儿下班这件事，以前只能想想，现在真是不缺时间。
对此，齐薇开不开心，跃然于脸上。
施惠喊了声姐夫后，一脸艳羡，同时心里还很不爽。
胡一洲那个死人，让他买车，一会儿推说没时间去看，一会儿推说钱不够，等过一阵儿再说。
摆明的就是不想和自己住！
“今天就不清你们吃饭了，都早点回去休息，开业这段时间累，等上正轨后咱们再找个时间聚聚。”
李丘泽说罢，也准备和张杆一起回去。
“老板，张经理，我送你们。”姚长德忙道。
“不用了，陪你媳妇儿。”李丘泽小声说，对他眨眨眼。
姚长德老脸一红，所幸人比较黑，看不出来：“没事，我这闲得很，老夫老妻了，不用陪。”
他说什么也要送二人回去，李丘泽拗不过，便随他了。
回去时坐在小货车上，与张杆二人一阵合计，心里越发美滋滋。
这样一来的话，泰兴店、盛达店，再加上校外的一号店，每天可以创收五万多！
就是纯利润的话，也能到手一半以上。
一天两万五，那么一个月就是七十五万。
一年……
别忘了，还有两家店正在装修。
财富千万，距离他们近在咫尺，目光可及。
——
PS：电还是没来，好像哪里坏了，笔记本熬红了……
第三百三十一章 座驾
草茶一号店最近有了一个大的人事变动，受所有人都尊敬的店长齐薇升调，空降下来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至少在周小江看来是这样的。
真不知道老大心里咋想的，咱也不敢问呐。
就因为是老乡？
反正他不服。
论资排辈，怎么排也排不到这小子呀，谁当店长他都可以接受，小桐、四眼妹妹, 甚至是王小毛，当然还有他自己。
唯独这小子没资格。
什么个玩意儿嘛，学校刚入学的新生，屁股都没捂热，直接坐到他们头上。
“小刚，有个外卖去送一下呗。”吧台内传来声音。
看看，当上店长屁股翘天上，连“哥”都省了。
这小子还没“入伙”的时候，来店里玩, 那叫一个殷勤，哥长哥短的。
周小江也不搭话，上前拎起袋子就走，袋子上装订有小票，小票上有地址，犯不着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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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上小毛驴潇洒离去。
望着他的背影，陈志猛嘴角泛起苦涩。
店里其他人都不错，小桐姐最配合，四眼妹妹和王小毛也还行，唯一的刺头就是这位小刚哥。
值得一提的是，暑期招聘的那两个女孩，平时周一到周五不过来，周末才来上班。
每月八个工作日。
月薪五百。
平摊到六十多块一天，俩姑娘很乐意。
而像夏语桐他们，工资和奖金已经涨到一千。
主要周末蔡书文和周小江要去补课。
同时有她二人轮换一下的话, 夏语桐和王小毛也能适当安排下休息。
这位小刚哥呢，他不仅自己抱有敌意，还一直挑唆别人与自己对抗，本来第一天过来，四眼妹妹和小桐姐是一样的。
结果第二天，多少不那么热情了。
王小毛比他更严重一些。
然而小刚哥和泽哥又是兄弟关系，陈志猛即便有些强硬手段也不好使。
这是他现在面临的最大问题。
如果任由敌意情绪上升，双方迟早会吵一架，甚至干仗。
他自然不想这样。
一味地怀柔也不行。
毕竟自己和齐姐不同，年轻小，资历浅，在这种前提下如果再去讨好别人，会显得他这个店长更没威严。
至于排面不排面的，倒是不重要。
他只想干好这件事，管理好这间店，给泽哥交上一份满意答卷。
心如明镜，这是泽哥给他的考验。
否则的话，但凡泽哥从中斡旋一下，比如吃顿饭，把他和小刚哥一起喊上，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陈志猛想的确实没错，当得起李丘泽心里对他的评价——看起来虎头虎脑，实际上很机灵。
李丘泽确实在考验和锻炼他。
当然了，选他做店长还有一个原因，他和张杆一样，能搞定父母和老师，上不上课无所谓。
不过李丘泽倒也没强迫他一定要全职。
他如果半学半工，还能将店面管理好，那才叫真本事。
也没和他签合伙人协议。
现在工资和夏语桐等人一样。
这小子一心想谋大事，那李丘泽就给他机会，但是如果连一家小店都搞不定，你让我如何敢交给你大事？
是骡子是马，遛遛就知道。
自从将陈志猛带来店里扔下，交代一句“他以后就是店长”，直接闪人后，最近李丘泽没再去过一号店。
想见夏语桐，这不还有公司么？
夏语桐将叶飞以前用过的被褥啥的，都给清洗干净，现在偶尔会在公司住。
房门钥匙李丘泽是没有，不过有大门钥匙，有天得知她在公司住的，第二天早上特意起很早跑过去，刚好撞见夏姑娘穿着小背心、短裤，在卫生间上洗漱。
早上起来睡眼朦胧，人起了，脑子还在床上，傻不拉几的小胖墩一个，着实有趣。
她自然不清楚李丘泽为什么这么早来，还以为有什么事，倒也没多想。
李丘泽扯了扯她的小脸，满意而归。
那天她穿的是白色内衣，别问李丘泽是怎么知道的。
D罩杯的夏姑娘，一件小背心根本裹不住。
当时脑子犯懵的她，估计都没意识到，不遮不掩的。
…
…
周小江送完外卖回来，恰好店里不忙，陈志猛摸出香烟来到门外。
“小刚哥……”
“别。我不是你哥。”周小江坐在小毛驴上玩着手机，嘴上也叼着烟，店里明令禁止抽烟。
李丘泽下的命令。
他不敢不遵守。
“这不私下么。”陈志猛讪笑，“有人在因为管理，我就直接喊外号，私下我肯定还得喊声哥。”
“免了，你爱咋喊咋喊，你是老大和矿哥的老乡，我哪敢得罪你。”
“哥你这话说的，你和泽哥、杆儿哥还是兄弟呢，我说是老乡，其实以前根本不认识……”
陈志猛这么一说，周小江下意识挺直腰板。
想着这小子至少还有点眼力见，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小刚哥，上次在篮球场看见你打篮球，那是真屌啊，其实我也喜欢打篮球，只是水平太菜，啥时候带带？让我亲身感受感受大神的风采，顺便学学……”
说起篮球，周小江顿时来了精神。
越发得意，同时也不乐意与他多聊几句。
陈志猛听他说，虚心受教，见他烟抽完，立马续上一根——含血买的红利群。
毕竟这才上班不久，工资还没发。
这些额外支出，都要从生活费中匀出来。
正所谓投其所好，他感觉自己这步棋走对了，只要愿意聊，事情就有转机。
…
…
公司办公室。
李丘泽按了会儿计算器后，停下来，对了个账目，不是怕张杆中饱私囊什么的，纯粹担心他粗心大意给弄错了。
“这二十万你待会儿汇给装修公司吧。”
张杆点点头。
泰兴店开业已经有一阵儿，眼下时间进入十一月份，深秋来临，他们都穿起外套。
南禾和东辉店设计图纸已经出来，前几天两家店同时开工。
装修公司那边一个子没付，也不像话。
有一点性格二人非常相似，都极不喜欢欠人家东西，特别是钱。
“对啦。”忽然想到什么，李丘泽合上保温杯问，“一号店这边怎么样？”
张杆知道他说的是陈志猛，笑道：“你还别说，小猛这小子确实有两把刷子，小刚那家伙自持又是学长，又是元老，又有咱俩这层关系，本来根本不鸟他。
“现在倒真被他搞定了，称兄道弟的，别提多亲近。
“小刚这边一搞定，王小毛和四眼妹妹就不提。
“昨天刚去逛过，大家有说有笑的，氛围不错。不过……”
李丘泽正含笑点头，见他顿住，问道：“怎么了？”
“小猛昨天问我借了五百块钱，说是实在不够活动经费，吃饭都没钱，让我直接从工资扣。”
李丘泽大笑，还以为什么呢，活动经费…有点意思。
“我说小猛这家伙有点大智若愚，没说错吧？”
张杆同样笑笑，确实如此，至少他挺喜欢，即便清楚那小子一直在拍吴思思马屁。
不过吴思思开心，他就乐呵。
小猛这家伙非但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呆愣，反而精明得很，会在深夜向吴思思问晚安，以姐弟的身份，只是浅聊，分寸拿捏得很到位，有一次吴思思开玩笑说想吃烧烤。
他信息没回，二十分钟后打通吴思思电话，说在她们宿舍楼下，手里拎着一袋烧烤。
不过他的这点小手段，张杆虽然心知肚明，却生不出任何反感。
这就是小猛这小子的厉害之处。
老实讲，他觉得在人情世故、社交这一块上，他是比不过的，远远不及。
这小子是个可塑之才。
恰逢公司用人之际，值得好好培养一番。
这不，现在吴思思也一直给他吹枕边风，让他提携陈志猛。
“但是，太过八面玲珑嘛，也不见得是好事。”李丘泽收敛笑容，沉吟道。
陈志猛固然有能力，是个人才，好生培养一番将来能顶大用。
不过有一点李丘泽暂时还未看清——够不够忠心。
不够忠心的人，哪怕再有能力他都不会用。
仍需留个心眼，好好观察一段时间。
陈松的事情，他不想再犯第二次。
第三百三十二章 婚礼
北风萧瑟，树叶凋零，冬日渐临。
十二月份有两部热门电影相继上映，引起不小轰动，一部是甄子丹领衔主演的《叶问》，一部是葛大爷的《非诚勿扰》。
前者激起大家的爱国情怀。
后者……
就挺搞笑的。
里面的经典台词，如飓风般席卷网络世界。
不过除去搞笑, 这部电影也反应出一些比较现实的社会问题。
其主题内核，大概可以用“孤单”二字来概括。
现代社会的快速变迁使得人与人不再有密切的接触，孤单因此成为通病。孤单更来自我们不曾察觉或承认的罪、来自罪恶感，所有的责任、感情、承诺、道德、传统、忍耐等，都可能是孤单的源头。
而我们现代人的一生，就是一个逃离孤单的过程，然而随着年纪的增长, 我们又逐渐产生了对于喧嚣的厌恶, 因此变成一种驳论，以至于越发寂寞。
而寂寞是一种无形的东西，总在你思想毫无遮拦的时候悄然而至，侵袭着你的心灵，让你无法回避。
人生的本质其实是一场修行。
这便是李丘泽看完四遍《非诚勿扰》后，总结出的人生感悟。
至于你问他为什么会看四遍？
以前看过一遍，陪席恩娜看过一遍，又陪巧妹姐看一遍，再陪夏语桐看一遍，整好四遍。
他也挺孤单的。
别觉得这话矫情。
即便家庭美满，身旁美女如云，但他确实在某个寂静的午夜或清晨，也会感觉孤单。
他的孤单来源于这个世界没人能真正懂他。
……
2009年就这样悄然而至。
元旦这个节日并不太受人待见，没感觉身边有任何变化，和节日的氛围。
学校甚至没放假。
不过今天对于李丘泽而言, 倒是个重要日子。
经过一个多月紧锣密鼓的施工和筹备, 南禾商业中心店和东辉广场店, 一切准备就绪，定在新年伊始的这一天同时开业。
彭勇调到南禾店。
施惠调到东辉店。
至此，李丘泽麾下四名店长，人均管理一家大店。
他兑现了自己的承诺。
同时，他以四家2.0版本的草茶店，落户台市四个城区，形成广义上的全市辐射的计划，也正式达成。
草茶的品牌影响力，在台市范围内，以一种迅猛的势头，极速提升。
元旦开业日，南禾店营业额两万六千二。
东辉店营业额，两万五千四。
算上草茶一号店，李丘泽目前手上的这五家店，日营业额正儿八经突破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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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就意味着他个人，每天可以获利五万块。
在创业这条路上，他大抵是成功了一小步，已经算是一个有点实力的小个体户。
所以他接下来的计划，就是摘去“小个体户”的帽子，正式组建公司。
以便走出台市，逐鹿全国。
……
一月底，李丘泽结清装修公司的欠款，而且手上有些“余粮”。
因此打算把坐骑的事情解决一下。
用张杆的话说：“泽哥你好歹也是月入百万的人，出门再坐出租车，像话吗？”
一直催促。
好像也确实不太像话。
不过李丘泽主要还是考虑到，一来有台车方便很多；二来马上决定成立公司，自己这小脸看起来太嫩，缺点领导人的气质。
气质不够，那就拿钱来凑呗。
男人嘛，有车有房，身边再有美女环绕，这气质也就拿捏得死死的了。
上午，李丘泽和张杆待在香樟小区的公司里候着，约定九点，九点过五分，敞开的大门外面走进一人。
穿条蓝色牛仔裤、米色马丁鞋，搭配一件肥大的白色羽绒服，头戴同色针织兜头帽，乌黑的长发从帽子两侧自然垂落，柔顺如水。
至少梳子肯定放不住。
秀发中间是一张白皙精致的小脸，五官立体却算不上深刻，透着几分柔和，琥珀色的双眼让人乍一看肯定会怀疑是否戴了美瞳，不过综合她略带异域风情的面相来看，显然并没有。
美丽冻人——这四个字用以形容这个季节的她，十分贴切。
“有那么冷吗？”李丘泽上下瞅瞅问。
“你不知道女人都是冷血吗？”
好像…还真知道，反正冬天里，女人不太能暖热被窝。
所以他一直很怀疑，过去所谓的“暖房丫头”，到底靠不靠谱。
若真为暖床，找个阳刚四溢的小伙子才是正途。
那保管一暖就热。
女人，通常得你钻进被窝去捂热她。
“走？”
“麻溜地，我下午还有课呢。”
三人不再耽搁，席恩娜驱车，载着二人直奔汽车城。
已经提前和他们那个女经理打过招呼。
人家路子野，说能直接拿到底价。
至于会不会从中拿返利，这不重要，只要自己买到手确实便宜就行。
什么车型李丘泽已经相好，价格也在网上了解过，还联系过几家周边其他地区的4S店，套路过优惠幅度。
心里有个底。
为什么要套路呢？
这帮家伙精明的很，电话里根本不愿报价，一定要到店里谈。
来到大众4S店，见到女经理，李丘泽适时将带来一盒花茶塞过去。
女经理笑得很灿烂，带着他们直冲不远的一家宝马4S店。
销售顾问们看着一行人这架势，没有接待。
他们直接来到宝马这边销售经理的办公室。
“X3，中配，白色。”
要说李丘泽买车这个时间点，卡得还算比较合适，再晚点临近春节的时候，还真不一定有车。
这边目前有几辆现车，也是打听清楚了，李丘泽今天才过来。
至于为什么买X3，李丘泽酝酿过一阵儿。
其实车这东西，开起来，肯定还是轿车舒服。越野车的优点主要在于通过性和空间利用率。
他车买来不光会在本市开，以后长途跋涉，走一些差路，肯定也是常有的事。
所以便考虑买台越野车。
宝马这个品牌是一早就相中的。
抛去所谓的奢侈品牌不谈——买这些品牌得交智商税，车价还不是重点，重点是大多热门车型都需要加价，这事李丘泽绝对不干。
老外车商们就是吃准咱们中国人，人傻钱多。
然后要有各种配置选装。
一点不选还不行，人家一副爱卖不卖的模样。
选完就是等，等个一年半载很正常。
得，老子穷，这种破事老子不掺和总行了吧？
而高端品牌里面，论好开…也就是所谓的操控性，宝马最优，以他的实际体验和经验来讲。
越小的宝马越好开。
比如五系和七系就比不上三系。
宝马X3上面倒还有两款越野车，X5和X6，李丘泽也不是买不起，之所以没考虑，主要是感觉不合适。
X6那个外观……反正仁者见仁吧，他个人不喜欢。
X5不错，也是宝马越野车系列里面，目前卖得最好的，但是车型稍大，过于稳重了些。
于是综合考虑，他便选择X3。
白色显时尚大气，现款的黑色不太好看。
讨价还价的事情交给女经理，也不知是不是演戏，李丘泽三人坐在一旁，静静听着，不动声色。
最终敲定下来。
一次性付款，落地整好五十万。
这个价格在李丘泽的接受范围之内，实际上他准备的就是这个价格拿车。
倒也算不上非常便宜。
他自己过来，未必不能谈下。
由此可见，其中还是有猫腻的。
不过心里想想就算了，请人家女经理过来，总归也节省不少时间，该表示感谢还得感谢。
“小娜，你这朋友…干啥的？小小年轻，也没见大人过来，五十万买车一次性付款？”
李丘泽和张杆跟着销售人员去办手续的时候，女经理将席恩娜拉到一旁好奇打听。
“自己开店的。”
“呵，这么说自己赚的钱，挺优秀啊。你俩……”
“姐你别乱猜。”
“好好，不猜不猜。”女经理心中有数，摇曳着风韵犹存的身姿走了。
后面的过程就很简单，验车，付款，搞交车仪式。
要说这品牌高端一点，就是不一样，还特地订来鲜花和蛋糕，搞了大半天。
第三百三十三章 一只蟑螂
“张杆，你要刚提的车，立马回炉，我跟你拼命。”
对于新车的爱惜还是另一回事，主要丢不起这个人。
崭新的宝马X3飞驰在马路上，发动机轰鸣阵阵，动力澎湃。
这不还没挂牌照么？
某人明明水平不咋样, 油门踩得却不浅，还左晃一下，右晃一下，估计跟在后面的席恩娜额头都抓包了。
“嘿嘿，那不可能。”
李丘泽可算明白他为什么一直催自己买车，替自己的身份排面着想, 那只占一小部分原因，主要想自己爽。
这不，回去的路上非得他先过把瘾。
“泽哥你别说，这好车就是好车，开起来够劲。自动挡也是真的好开，开这车我感觉自己都是老司机……”
“小心！”
尼玛，李丘泽惊出一身汗，差点就破了宝马X3的首撞记录。
“臭小子，会不会开车啊！刚拿的驾照吧，还开这么快！”窗外传来大骂。
张杆哪受得了这种鸟气，正准备怼回去，李丘泽拍拍脑门：“行啦，好好开你的车。”
他决定与张杆约法三章，接下来到过年之前，开车的速度不准超过六十码。
培养倒也得将培养起来。
不然到时候过年回家, 正赶上春运，他一个人开只怕真吃不消。
“泽哥，我开学校去了？”临近吉技时，张杆微微侧头道。
“嘚瑟？”
“那不得嘚瑟一下。”
李丘泽想想总是要开的, 也就随他了。
总不能学席恩娜, 一直将车停在公司楼下吧？
从学校这边走过去, 再怎么样也要十来分钟，浪费时间。
他和席恩娜显然不同，席恩娜买车的钱，虽说是自己存的，却也来自她妈。
不想太高调，可以理解。
至于他……
他能买辆车，只怕学校里没人会怀疑。
那就谈不上高调。
实力摆在这儿。
俩人“抛弃”席恩娜，直接驱车驶进校园，根本没人管，校园里能停车的位置更是大把。
不过，目前好像还没有豪车。
校领导开的都是吉利，未必没钱买档次高点的，但这不是不好买么。
好歹个干部，自家就是造车的，再买其他品牌的车，像话吗？
车驶进校园后，张杆便刻意放缓车速，开得尤为慢。
他肯定不担心撞到人。
纯属嘚瑟。
目前车膜什么都没贴，道路两旁过路的学生纷纷侧目，透过玻璃看清车前排坐的俩人后，一个个表情顿时不一样了。
“靠，是李老板他俩！”
“日了，买宝马了！”
“牛逼牛逼！”
“一点不给老师和领导们留面子？”
“没那必要，他又不怕穿小鞋，你以为跟咱们一样，还眼巴巴指望学校分配工作啊？”
正如李丘泽所想，对于他能买起车这事，根本没有学生感觉意外。
唯一没想到，上手就是宝马，还是越野车（配置相当的情况下，越野车比轿车要贵）。
车在七号宿舍楼下刚停稳，一大帮学生便围拢过来，楼内还有人撒丫子往去跑。
如果说现在学校里没人不认识李丘泽，那七号宿舍里内，就没有他不认识的人。
304宿舍毫无疑问，是整栋楼内人气最高的宿舍。
反正没烟抽、没钱吃饭，往过凑就对了。
李丘泽像个地主老财一样，整栋宿舍，至少十分之一的人都问他借过钱。
欠了几个月不还的也不是没有。
不过大多数人还是言而有信的。
“我滴个乖乖！”
“我说两位哥，就不能低调点吗？”
“是啊，你们这让老师们情何以堪？”
“几个大洋提的？”
“给摸不？”
一帮人将车围个水泄不通，李丘泽门都不好推开。
不多会儿，车身上就满是手指印。
好似这就是个美女一样，谁都想揩把油。
张杆从驾驶室走下，钥匙在手里转圈圈——4S店送了只钥匙扣。
李丘泽就想立马闪人，摸出身上的一包拆开还没动的黑利群，塞给旁边一家伙，就往外面挤。
碰到从楼道口跑出来的果冻。
“狗几把你能有点人性吗？”顾栋自持身份，毕竟老爹也是开A8的，没像那帮没见识过世面的家伙一样，凑上去摸。
但脸上的艳羡，藏都藏不住。
可怜他平时买包利群，都要斟酌再三，这狗几把，宝马X3都提回来了。
李丘泽撂下一句“业务需要”，正准备逃离是非之地，顾栋一把将他拉住：“咱们班有喜事，你知道不？”
李丘泽脚步微顿，楞了一下，反应过来，笑问：“有准信了？”
顾栋点头：“下个周末，礼拜六还是礼拜天我不确定。”
所谓的喜事，便是老陈那个老光棍，终于要娶媳妇儿，风声传了好一阵儿，不过他们毕竟只是学生，不是老陈家亲戚，一直没得到靠谱的消息。
李丘泽不是没问过老陈。
但老陈总是含糊其辞，好像这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样。
他大概率不希望学生掺和进来，不过李丘泽却不能不去。
抛开师生关系不谈，他和老陈私交也是非常好的。
“狗几把，你们说咱们要送礼吗？”顾栋问。
“你们不用。”
“啥意思，我们不用，你用？你要去喝喜酒？”
焉有不去的道理？
李丘泽冠冕堂皇道：“我作为班长，代表一下就行了，大家都去不太好，再一个送礼……你也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拿得出来钱。到时候老陈肯定会在班上发喜糖，大家恭喜恭喜就行了。”
顾栋想想也是，便没再说什么。
李丘泽见到老陈时，是第二天。
办公室里，陈建波见他走进来，推推黑框眼镜，继续伏案工作。
“建波同志，你这…马上大婚的人了，还不歇着，回去筹备筹备？”
“没大没小。”陈建波瞥了他一眼，丝毫不奇怪他会知道。
毕竟同事之间请帖已经发过。
李丘泽自顾自倒了杯茶，在办公桌对面坐下，好一会儿后，陈建波放下笔，犹豫一下开口问：“听说你买了辆宝马？”
“你要用随时，我还给你当司机。”
老陈家境很一般，在本地属于正儿八经的穷人，这个婚结得应该相当吃力。
据说新房都没买，家里老房子二楼给装修一下，凑合着结。
老婆也确实是个好老婆，没嫌弃什么。
去年李丘泽就想过，老陈结婚如果撑不起档次，他搞笔钱给老陈装个逼。
不过看目前的情况，应该是不需要了。
这一点还在她老婆。
一个女孩如果认定是你，非你不嫁，那么很多事情就好办了。
陈建波笑笑，没多说什么，一切尽在不言中。因为他知道，他就算不给这小子下请帖，他百分之百还是会跑去。
那既然要去，他又有宝马，凑着用用，能省一点是一点不是？
“钱的方面有压力吗，我这边先弄点？”李丘泽斟酌着问。
“不用。”陈建波直接摆手。
“别犟，苦了师娘。”
陈建波看向他，心里有股暖意：“真不用。不搞什么铺张浪费，结婚的钱我还是有的。”
顿了顿，想到什么，补充一句：“还有一点，先跟你说好，别送礼哈，借你车用一下，就当随过礼了。你要是抱着送礼的想法，那还是别去了，省得到时候我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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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搞的……
李丘泽原本真准备送个万八千的，这一下把他的后路给堵死。
一个礼拜后，周六。
天刚蒙蒙亮，李丘泽早起拾掇一番，开着X3，直冲目的地。
在市区约定好的婚庆店外面，见到穿一身深蓝色西装，却算上笔挺的老陈。
除他这台车外，另外还有三辆。
清一色的黑色宝马五系，五系不上530的话，比起X3档次还是差点的。
而且显然是租的。
车稍微拾掇了一下，裹上丝带，李丘泽车前还搞了个花束，作为头车。
四辆车排成一溜，出发，去接新娘子。
李丘泽也是没想到啊，这辈子第一次参加婚礼，居然是自己老师的。
婚礼叫的是移动酒席，与排面二字毫不沾边，却也温馨。
第三百三十四章 大快人心
在公司选址的问题上，张杆的想法是效仿欧香阁，公司落户在高档写字楼里才叫气派。
只不过气派不气派，并非李丘泽的首要考虑因素，他主要还是考虑实用。
写字楼也行，另外厂区也可以。
公司弄起来可不是只为办公，他第一件事就是成立研发部。
要按这个来看, 其实还是厂区更合适一些。
当然了，写字楼确实环境更好，对于公司的品牌建设有一定好处，另外也算一项员工福利，或许招人上面有优势。
各有各的好。
抱着这种都可以看看的想法，临近放假之前，俩人逛过不少地方, 倒不急于敲定。
年底谈生意, 不是好时机。
过年没几天，想着年底先看好，开年来再说。
忙忙碌碌中，一年终于到了尾声。
吉技如同往常一样，比正规高校提前几天放假。
趁着这几天时间，李丘泽将五家店年底的事情安排了一下。
一号店直接关门。
失去台大和吉技的生意，没几个钱赚。
四家大店照常营业，年底生意只会更好。
却要苦了四名店长。
至少今年，他们是真不能回去。
尤其是南禾店和东辉店，才开业多久？
很多东西才将将走上正轨。
说白了，他们太过重要，店里没什么人能替换他们。
所以李丘泽也在考虑，以后要设立副店长一职，不仅能减轻店长的压力, 同时也能培养储备人才。
思路客
所幸四名店长都没什么怨言, 每月工资拿得很爽利，充满干劲。
清楚高额的收入, 总要付出些什么。
工作安排好，李丘泽心思放下, 一颗心飞回家里，整整一年没回家，饶是他也充满思恋。
不知父母过得可还好？
虽然每次电话联系，他们总是这好那好的。
但李丘泽太了解他们，或者说天下父母都这般，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
不知新家装修最终效果如何？
现在还没搬进去，空置半年散散味，过年回去搬家刚刚好。
父母也在等他回去。
心情很不错，今天上午，李丘泽载着张杆和陈志猛，到市中心购物了一把，后备箱塞满一半，还得留一半放行李。
这次同程的人多。
除了他们仨，江姑娘也会一起。
所以明天李丘泽要先去趟杭城，载上江姑娘，再从那边出发回家。
中午在街上下馆子搓了一顿，完了李丘泽直接将车开到4S店。
已经提前预约好，准备把首保做掉。
毕竟回家一趟，单是来回就快两千公里。
车在4S店后面的厂房里，李丘泽三人坐在客休区，体验了一把宝马的客户服务。
其实中午那顿有点浪费，他们完全可以过来吃饭。
只要你脸皮够厚，买辆车就等于拥有免费的午餐，赶在午饭点过来，人家开门做生意……像4S还尤其注重客户满意度，李丘泽最近就接到好几通回访电话，不光有这家店的，还有厂方打来的，是绝不会将你轰出来的。
三人每人一张宽大的沙发椅，旁边的茶几上放着热气腾腾的茶水和点心，对面还有电视可以看。
等待的时光倒也不无聊。
这时，李丘泽手机响了，是胡一洲打来的。
“喂，一洲啊。”
“老板，出事了！”
看到李丘泽蹭地一下站起来，张杆和陈志猛赶紧从一副葛优躺的姿势，坐直身体，向他投来疑问的目光。
电话还没挂，李丘泽表情有些不对，眉头高挑。
“好好处理，千万别和客户吵……我知道，不管什么情况，以安抚为主，尽量拉到角落去，别影响其他客户，看他怎么说，适当的补偿可以答应，我现在马上过来。”
“怎么了泽哥？”见他收起手机，张杆忙问。
“盛达那边，有客户喝奶茶时，喝出蟑螂。”
“啊？！”
面对张杆和陈志猛一脸蒙圈的表情，李丘泽没再多说什么，找到工作人员询问了一下，车现还在保养，暂时没法开，需要一段时间。
“杆儿，你和小猛在这里等着，我自己过去。”
“噢。”
出4S店，拦下一辆出租车，李丘泽直奔盛达广场。
……
“我说你们店怎么做生意的，这种东西也敢拿给客户喝？还卖二十块一杯，我艹……”
盛达草茶店里，一个穿皮夹克、有几分痞气的青年男人，此时正在大吵大闹。
店内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有些人忙不迭检查自己的奶茶杯。
可即便没有，也没人再敢嗦一口。
“先生，能不能借一步说话。”胡一洲连陪笑脸，已经不止一次这样说，然而对方根本不搭理。
“玛德个巴子，这蟑螂还是活的，你们看！”
男人举着奶茶杯，里面的确有一只蟑螂，趴在喝到一半奶茶混合物面上，锯齿样的脚在动。
“呕！”不远处一位衣着时髦光鲜、看起来很柔弱的妹子，干呕一声，险些没吐出来。
她手边放着的奶茶，与对方这杯一模一样，是这家店主打的祁门群芳最，也是售价最贵的一款。
如同她这样中枪的人，还真不少。
此刻有些人显得有些义愤填膺。
众所周知，蟑螂那是要多脏有多脏，这家店看起来干干净净，环境优美，没想到居然有蟑螂。
更要命的是，蟑螂居然出现在奶茶杯里。
你说恶不恶心？
很多人甚至深感佩服，这哥们儿居然还没吐。要知道手上那杯奶茶，他已经喝掉一半。
换做一般人，只怕胃液都能吐出来。
“这事你们必须给个说法！”青年男人怒喝，喷了胡一洲一脸口水。
后者依旧陪着笑脸：“您放心，是我们的错我们一定……”
“什么叫是你们的错？！”
青年男人大怒，指着他的鼻子呵斥，“不是你们的错，还能是我的错？是我捉只蟑螂扔进去，然后陷害你们？老子闲得蛋疼啊！”
“先生您别激动，我没这样说，我只是想说这件事我们一定会调查清楚，给你一个满意交代。”
“调查个屁！这么明显的事情还需要调查？我跟你讲，老子会不会生病暂时还不知道，但现在整个人都不舒服！”
店里没人离开，看热闹本身就是人的天性，另外此事与他们还密切相关。
他们杯中虽然没有蟑螂，但谁知道就一定干净？
不少人已经议论起来，说这草茶店搞得不错，没想到食品卫生方面如此不重视。
白瞎他们的追捧，还给身边朋友推荐。
可以说“奶茶中喝出蟑螂”这件事，伤透了老客户的心。
青年男人还在闹，胡一洲一直想将他请到角落去，私下沟通，可他就是不听，一副想让所有人给他作证，就要将事情闹大的态度。
李丘泽从门外走进时，胡一洲衣领都被对方揪住，感觉马上就要挨打。
“我是老板！有事跟我说。”
现场众人齐刷刷侧头，胡一洲暗松口气。
李丘泽走到二人身前，青年男人昂着脑袋望着他——身高只有一米七出头，放开胡一洲的衣领。
“好！找的就是你！还怪年轻的，怪不得卫生都搞不好，你他娘的自己说，这怎么弄！”
青年男人说着，将奶茶杯往旁边的桌面上一杵，溅出一些茶汤。
李丘泽示意他稍安勿躁，上前好好打量起来。
一只蟑螂，一只活蟑螂。
这…很奇怪。
他不敢保证店里一定没有蟑螂，毕竟做食品的企业，谁都不敢保证。
不过自家奶茶，比如这杯祁门群芳最是怎样制作出来的，他非常清楚。
无论茶汤还是奶盖，都会使用到萃茶机，而萃茶机在使用的过程中，会产生超高转速和压力。
饶是蟑螂这种东西生命力极其顽强，在这样的过程中，应该也没有存活的可能。
李丘泽直起身，深深看了对方一眼。
“看什么看？！”
“不好意思先生，我也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现纰漏，这样，该如何补偿你，晚点我们再谈，我先带你参观一下我们的食品加工区域。”
李丘泽说完，不等对方开口，眼神扫视过满店的客人，继续说道：“大家可以一起来看看。”
第三百三十五章 一波刚平，一波再起
青年男人姓邹，名叫晓波。只想跟李丘泽谈赔偿，本不想配合他参观什么食品加工区。
奈何刚才动静闹得很大，满店客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现在听李丘泽这么一说，他们倒先站起来，一窝蜂凑上前。
邹晓波也只能被裹挟着移步至吧台旁。
草茶店的奶茶制作过程, 其实非常透明公开，只要是身高超过一米二的客人，都能站在吧台外面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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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丘泽这次不仅让他们站在外面看，还邀请他们到里面。
当然，这么多人肯定挤不进去，也就走进去一些性格比较外向，或者火气比较大的人。
这些人左看右瞧，你猜怎么着？
楞是找不出半点毛病。
太干净了！
他们家都不见得有这么干净。
有人还打开橱柜查看, 无论里面放的是什么，依旧十分干净整洁。
浑不似能养出蟑螂的地方。
他们又哪里知道，食品卫生，一向是李丘泽最重视的问题。
还不止食品卫生，整个店的卫生情况，他对店长和店员都是有考核的，直接与薪资挂钩。
他不会每天去到各家店，但只要出现，兜里总不缺一双白手套。
用来干什么的不言而喻。
各店长虽说拿的是业绩分成，可如果一些硬性标准没达标，李丘泽一样要进行处罚。
“看来只是偶发状况，也不知哪冒出来的一只蟑螂，不小心掉那杯奶茶里了。”
“这店干净还是挺干净的。”
“还好还好，吓死我了，刚才差点没吐。”
不少客户长出口气。
喝东西喝出蟑螂这事, 太恶心人了, 对方老板让他们这么一参观，至少心理层面要好受得多。
否则只怕好一阵儿喝东西都会有阴影。
“好, 我承认你们的卫生表面上看还可以。”邹晓波站在吧台外面, 没去进去参观，耳边听着大家的议论，将手中奶茶再次用力放在台面上，“但证据在这里，你们的奶茶里有蟑螂这是事实，必须给我个说法！”
客人们皆是下意识点头。
是啊，无论怎样，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人家刚好中枪。
蟑螂还在杯子里动呢……
咦~恶心死人。
总得有个处理方式。
“干嘛？”眼见李丘泽伸手来拿杯子，邹晓波一把护好。
“先生，这么多人看着呢，我还能抵赖不成？”李丘泽笑容和煦，态度客气。
听他这么一说，再左右瞅瞅，邹晓波这才任他取走奶茶，量他也翻不出花样。
“诶~他做什么呀？”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李丘泽揭开塑料杯盖，让胡一洲取来一只夹子，将挣扎在略显粘稠的奶茶混合物里的活蟑螂，夹了出来。
“哪台机子是做祁门群芳最的？”李丘泽故意问。
胡一洲走到放置一排萃茶机的台面前，伸手依次指向其中两台：“这台是萃茶的，这台是制作奶盖的。”
不仅客人和店员们一脸蒙圈，连他都很疑惑老板想干嘛。
“弄过来，接个插座，放这边。”李丘泽一只手拿着夹子，其上蟑螂还在挣扎，用另一只手指向身前一处。
胡一洲照办。
将两台萃茶机放在他指定的地方安置好，接上电源。
这个位置很显眼，距离近，围观客人能实现360度观测。
“一洲，你现在做杯祁门群芳最。”
胡一洲点点头，搞不懂，也懒得多想，听从吩咐就是。
旋即，在店内几乎所有人的目睹下，胡一洲开始熟练制作祁门群芳最，两台机器一起使用。
客人们一脸疑惑的同时，也看了个新鲜。
不过某些聪明人看到这里，目有沉思，似乎有些明白这个小老板的用意了。
无论是萃茶还是制作奶盖，里面的液体或稠状物，都在高速运转。
小强身在其中，真的能够存活下来吗？
当机器停止运作，胡一洲想将半成品取出来，准备完成最后工序，却被李丘泽制止。
他扫视围观众人问：“大家以为，这两部机子，我手上的这只蟑螂扔进哪台里面更容易存活一些？”
一听这话，原本还有些不明所以的人，纷纷露出恍然表情。
小老板这是想做个试验……从而验证，在他们的奶茶制作过程中，蟑螂压根无法存活下来吗？
如果是这样……
不少人下意识望向邹晓波。
后者表情有些异样，但转瞬即逝，破口大骂道：“搞什么飞机啊搞搞搞，老子时间很宝贵的，赶紧地，给个说法！”
“别急。”李丘泽看向他，事情到了这一步，不怕他咋呼。
因为绝大多数客人的好奇心，已经成功被吊起。
“你他妈说不急就不急……”
李丘泽没理会他，环顾四周。
“肯定是搞茶的这台吧。”
“是啊，搞奶泡的那台，还有东西在搅拌，不得搅死？”
“不一定吧，我看用的好像是开水。”
“热水吧，没那么开，小强厉害着呢。”
大家各抒己见，不过绝大多数人都认为，蟑螂在负责萃茶的机器中更容易存活。
“一洲，把里面的茶汤倒了，再制作一杯。”
胡一洲眼神明亮：“好！”
客人们不知道，但他清楚，用的确实是热水不错，却也有八九十度，蟑螂这玩意儿不得被烫死？
重新制作，李丘泽给里面加了料，手中蟑螂扔进去。
“咦~”在场有女士发出呕心的声音。
李丘泽笑道：“大家放心，这两台机子待会儿就当废品处理掉。”
机器开始运转，水流高速涌动，虽然清澈的水色很快被渲染成红色，但是由于使用的是茶包，没有茶渣影响视线，里面的情况依旧清晰可见。
只见那只蟑螂随着水流涌动而涌动，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不多时，蟑螂开始有些不完整，体型在变小。
“这……”
“我知道了！离心力带来高压，高压之下，这只蟑螂会被肢解掉。”
“那咋能喝出活蟑螂啊？”
很快机器停止，乌红色的茶汤中，蟑螂还在，但是体型已不足原先的一半大。
李丘泽什么都不说，静静望着围观客人们。
而客人们则纷纷望向邹晓波，原本同情的目光，已然变得有些不同。
事实胜过雄辩。
“都看我干嘛？”邹晓波红着脸叫嚣道，“也许在那台机器里能活呢！”
李丘泽现在也就是不好再去抓一只蟑螂。
依然没说话，用夹子从茶汤中取出那半截死挺挺的蟑螂，又扔到打奶泡的那台机子里面。
这回无需他说话，胡一洲按照标准流程，开始制作祁门群芳最的奶盖。
机器启动，嗡——
里面的搅拌器疯狂搅拌，白色奶油混合物被打发成奶泡，体积增大，至于那半截蟑螂，已完全看不见。
等到机器停止后，在李丘泽的示意下，一名店员取来一只不锈钢托盘。
胡一洲会意，将打发好的奶泡倒入托盘中。
李丘泽利用手中的不锈钢夹子，将奶泡一点一点地平摊开来，平摊成薄薄一层。
其中哪里还有蟑螂？
有也被搅成渣渣了。
“抓住他！”
李丘泽翻脸比翻书还快，眼看邹晓波悄无声息想开溜，怒喝一声，胡一洲包括几名店员立马冲出去，将邹晓波死死架住。
他还挺拽，抡了几拳，打中俩人。
在李丘泽的提醒下，大家没有还手，只是将他摁倒在地上制服住。
围观客人们望着这一幕，眼神落在邹晓波身上，脸上全是鄙夷之色。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
消费不起就别进来啊，喝杯奶茶还想白嫖。
类似的事情大家或多或少也听说过一些，比如一些无良的人去饭店吃饭，故意在菜里扔苍蝇或头发，好逼迫店家免单。
“喂，是的，我要报警……”李丘泽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虽说做生意讲究一个以和为贵，但遇到这种垃圾人，也绝对不能姑息。
围观客人拍手称快，表示对付这种人，就该这么办。
不少人都对李丘泽竖起大拇指。
这老板年轻轻轻不假，但应付这种无赖的手段，堪称教科书。
一番现场试验，让对方装都装不下去。
实在大快人心！
第三百三十六章 滞留
两台刚扔进去过蟑螂的萃茶机，李丘泽让店员拎到门外，当着所有客户的面，直接敲碎。
不过不会白敲碎，这个损失，地上那家伙必须得赔。
大约二十几分钟后，警察叔叔来到店里, 了解完情况后，拎小鸡崽子般拎起地上的邹晓波。
这小子先前哪怕被摁倒在地，还挺嚣张，破口大骂个不停，这回倒是老实了。
“你们那两台机器多少钱？”
“一台五百。”
不过分。
虽然蓝家那边的成本价是一部二百四，但是跟这种垃圾人, 能按成本价算吗？
“给钱吧。”警察叔叔瞟向邹晓波。
众目睽睽, 这么多人目睹整件事的经过，甚至都没必要调查。
“没有。”
“没有？你是真想坐牢对吧？”警察叔叔也不唬他, 白晃晃的家伙事儿摸出来。
“身上真没有！回家拿行不？”邹晓波怂成一团，哭丧着脸道。
这还算是个态度，家伙事儿重新收起来，警察叔叔让李丘泽明天去趟所里，便带着邹晓波走了。
哪怕不坐牢，几天的治安拘留也免不掉。
“小老板，我刚奶茶喝一口就扔了，这咋搞？”
“我都不记得哪杯是我的了。”
娘的，这事没完，这钱也得让那鳖孙出，李丘泽笑笑，大手一挥：“大家喝的什么奶茶，凭杯子再去吧台领一杯, 免费。”
“喔~”
“老板牛逼！”
“老板大气！”
欢声笑语一堂。
一场事故，非但没有让草茶失去客户，反而圈粉不少。
……
次日，李丘泽原本打算早上起来就出发前往杭城，这不去了趟所里吗，耽搁一上午。
倒是拿回几千块。
中午吃过饭后，才开着X3，载着张杆和陈志猛，优哉游哉上高速，驶向杭城。
天气不错，阳光明媚。
CD机里播放着周杰伦刚发布没几个月的全新专辑《摩杰座》。
特地为江姑娘准备的。
这不旅途漫漫吗。
里面有几首歌还是不错的，比如《稻香》。
带有一种浓郁的田园乡土意境，而且歌词还特别治愈。
据说是为中半年那场灾难写的。
意义非凡。
也该它经久流传。
“还记得你说家是唯一的城堡，随着稻香……”
“张杆。”
“嗯~咋了？”
“唱得挺好的……”
张杆刚咧嘴一笑，哪知前头的家伙还有下句：“别再唱了。”
“靠！现在没几个人会唱好吧，哥们儿能跟着哼几句，已经算牛逼的。”
“别怪我没警告你。”李丘泽伸手拍拍副驾驶座。
这位置现在空着，饶是张杆都不敢染指。
“好吧好吧。”张杆白眼一翻，直接认怂，知道江虞婉是铁杆杰迷。忽然想到什么，笑眯眯道：“那等接到人，让她给咱们唱唱？”
“你牛逼你叫啊。”
陈志猛碰了下张杆，小声问：“什么级别的？”
什么级别……张杆还真思索了一下，脑子里几个人影滚动，逐一排除，最终定格：“席恩娜那个级别的。”
“是不是啊，这么优秀？”陈志猛咂舌。
在他看来，席恩娜那种级别的妞，到手一枚，已经是祖坟冒青烟。
连薅两个……
泽哥真特娘的没人性。
让其他同胞还怎么活？
不过谈到席恩娜，他不禁脖子一缩，下意识往门边靠靠。
张杆见此哈哈大笑，拍拍他大腿道：“放心吧，这个不吃人，模样和身材虽然是席恩娜那个级别的，但是俩人性格完全不同，甚至可以说截然相反。”
“你又知道？”前排李丘泽撇撇嘴。
“那…怎么说也一起玩过，一起吃过饭吧，自然能看出点东西。”张杆嘿嘿一声。
“讲讲。”陈志猛好奇打听。
“温柔着咧，讲话轻声细语的，得劲的很，小仙女一个，如果说席恩娜是黑暗派的，那她就是光明派的，笑一下就能迷死你。”
“别瞎说！”陈志猛忙道，“泽哥的妞，我可不敢惦记。”
李丘泽笑而不语。
“那搁你们那个县，不成了县花？”陈志猛打趣道，有些期待，不敢惦记，养养眼也是件愉快的事啊。
“县花算啥，放浙大那么几个校区里面，也是数一数二的校花吧？泽哥？”
“别问我，我啥也不知道。”
“装？”
“装啥呀……”
正聊着，李丘泽手机响了，本以为是江姑娘打来的，这不本来约定好早上出发，应该早到了么，虽然早上知会过一声，怕也等得着急。
结果不是。
齐薇的。
“喂，齐姐……”
汽车陡然减速，虽然没有刹停，但还是使得坐在后排没系安全带的张杆和陈志猛，直接扑到前排座椅的靠背上。
哔嘀阁
“泽哥你悠着点……”
“别说话！齐姐你继续说。”
张杆和陈志猛相视一望，知道又出事了，怎么回个家就这么不安顺呢？
不多会儿，李丘泽挂掉电话，表情阴冷。
“咋了泽哥？”
“泰兴店，有客户在糕点里面吃出蟑螂。”
“又特么蟑螂？！”
“卧槽，这是有人在搞咱们呀！”
正因为意识到这一点，李丘泽才这副表情。
一次是偶然，两次……就绝对是刻意的。
有人在搞他！
或者说搞草茶。
草茶的快速崛起，显然触动了一些人的利益，不仅仅是欧香阁，盛达、泰兴、南禾和东辉，四家商场中的饮品店，有一家算一家。
自从草茶入驻后，生意或多或少都受到一些影响。
客户的总体体量短时间内大致是不变的，草茶日进斗金，这些钱从某种程度上讲，是从别人口袋里薅过来的，凭借自身实力。
那么有人不爽，不算什么稀奇事。
唯一让李丘泽没想到的是，居然会耍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当初欧香阁怼着他的门店开店，他生气归生气，还不至于愤怒，倒一直劝说张杆让他保持冷静。
因为那终归属于正常的商业竞争范畴。
而这，就是正儿八经的下三滥！
所以是的，李丘泽现在很上火。
“听齐姐说动静闹得不小，对方似乎还打电话有关部门了，我得回去处理一下。”
张杆和陈志猛还能说啥？
事关重大，只能如此。
所幸刚上高速不久，其实还没离开台市范围。
李丘泽驾驶X3，在前方最近的出口下高速，然后反方向重上，将车速拉到一百二十码，开始返程。
途中，不忘打电话给江虞婉，知会一声。
江姑娘善解人意，让他先处理正事，他们早回晚回一天问题不大。
……
泰兴广场。
草茶店里那叫一个热闹，门外都围聚一群人，但这个热闹与以往不同。
就好似隔壁星巴克的付辉，此时便双手环胸，杵在门口看热闹，一脸乐呵。
“来，来，让让。”
大檐帽来了，不是警察叔叔，看模样应该是卫生部门的人，示意门口众人让出一条通道，一行四人踱步走进去。
距离吧台不远的一张精致桌台旁，跷着二郎腿坐着位中年妇女，浓妆艳抹，膀大腰圆，却穿一条紧身的健美裤。
齐薇弯腰躬身在一旁，一个劲赔礼道歉。
不过对方丝毫不为所动。
“什么情况，谁打的投诉电话？”
“我！”看到卫生部门的人来了，妇女蹭地站起，指向身前桌面上干净瓷盘中的一块糕点，“同志你们看，这是给人吃的东西？”
糕点被掰开，里面玫瑰色的馅儿料中，掺杂着一只个头不大的蟑螂。
死的。
卫生部门的人一看，也怒了。
确实不是给人吃的！
“谁是负责人，你？”首位一人冷眼望向齐薇。
“是，我是店长。”齐薇弱弱回话。
“店长？你们老板呢？”
“老板今天去外地，在高速上，不过我已经联系过，应该快回来了。”
对方点点头，没再说什么，示意中年妇女稍等，吆喝齐薇跟上，开始检查起店内的卫生。
李丘泽三人将车停在地下室，一路狂奔上来时，店内，大檐帽正在给齐薇训话。
“这么说糕点不是在本店做的，一家店制作，四家店同销，我刚还了解到你们昨天就出过问题，不是头一回，那你们这四家店暂时都不能再营业了，必须整顿！”
第三百三十七章 有人想让我死
李丘泽好话说干净了，没用。
卫生部门要求他们整改一个礼拜。
四家店！
也就是说，草茶要全线关门七天。
怒火在胸口熊熊燃烧，李丘泽努力压制情绪，好让自己不失控，心里一直在默念：你是一个生意人！
此时不光卫生部门的人，和吃出蟑螂的中年妇女在场, 还有很多其他客户在。
不过张杆就没他这种养气功夫了，怒视着中年妇女，大骂道：“玛德，昨天那个家伙就是故意陷害我们，都被识破了，现在还在所里待着, 你个臭婆娘还来？当我们好欺负！”
“诶~你这小家伙，有娘生没娘教是吧……”
她也就是个女的，不然今天别说卫生部门的人在场，谁在都不好使，非得挨顿揍。
张杆好打架不假，但和李丘泽一样，从不打女人。
“好啦好啦，别吵了。”卫生部门的人将二人喝止住，为首的大檐帽望向张杆道，“你如果怀疑她栽赃，麻烦拿出证据，如果没有……”
他说到这里顿住，指向桌面的瓷盘，继续说道：“但人家现在有。”
言下之意很明显。
道理在中年妇女这边。
他们只看事实说话。
今天显然无法像昨天一样故技重施，泰兴店这边连烘焙房都没有，另外糕点的制作过程也与奶茶有本质区别。
解释不清。
李丘泽现在就恨为什么没在店里装监控。
不过此事倒也不怨他，放十年之后，监控已经非常普及，各家店都有, 但这年头视频监控还是个新潮玩意。
妇女要求五百块赔偿，说是什么精神受到刺激。
张杆和陈志猛刚想怼她的时候，李丘泽冷声道：“给她。”
开门做生意，越闹下去对他们越不利，这件事肯定要想办法解决，但不是在这个档口。
不仅要解决，李丘泽还要查出来到底是谁在搞自己。
四家店关门七天，损失或将高达二十万。
这还不是重点。
重点是此事对于草茶品牌的影响，只怕难以用金钱来衡量，如果不能妥善解决，发展？很可能会倒闭掉。
他没有退路。
也不能忍。
这就好比有人在你儿女脸上，像古代的犯人一样，刺了个面，留下一辈子的污点。
你能忍？
……
次日早上。
吉技，304宿舍。
寒假与暑假不同，学校里静悄悄的，李丘泽他们本来就延迟了几日，如今学校里几乎已经没有学生，老师们也差不多该放假。
陈志猛昨晚同样在这里睡的。
此时三人已经起床，李丘泽将车钥匙扔给张杆，其实他有一把，不过是副车钥匙。
“泽哥，我先不回了吧，我和你……”
“你不回他怎么回？”李丘泽打断他，指向陈志猛，不待后者准备说点什么，又道，“江虞婉怎么回？”
这个时间节点，已经不大可能买到回家的票，春运，懂的人都懂。
不能因为这件事，弄得大家都没办法回家过年。
除了陈志猛外，他、张杆和江虞婉，都是一整年没回家的人。
“那我把车开走了，你到时候怎么回？”张杆皱眉。
“没事，席恩娜不是有车吗。”话虽这样说，但今年到底能不能回家过年，李丘泽并不确定。
蟑螂事件没那么简单，人家处心积虑搞他，就不会让他轻易调查到什么。
他也想回家啊。
可人生就是这样，有时候必须做出取舍。
草茶是他一手奶大的，就跟个孩子一样，另一边则是满心盼望他归家的父母，你说他心里能好过？
只不过现在父母能等，孩子不能等罢了。
现在本地论坛上已经有些不利消息传播开，形势很不妙。
网络的影响力李丘泽既然尝过甜头，就知道它的厉害。
这件事越拖下去越拖麻烦。
张杆终究还是被他说服，李丘泽将二人送到楼下。
“开车慢点，水平还不怎么样，别嘚瑟，宁愿多花点时间，高速不像市区。”
得幸亏车提来之后，张杆想开就开，练了大半月，否则李丘泽还真不敢放行。
就是现在，也算不上完全放心。
这不没办法么。
提前没买票，现在只能开车回去。
“小猛你坐副驾驶，到时让江虞婉坐后面，只要开车的时候，就要一直跟他聊天。杆儿你这边千万别急哈，累了就进服务区休息。听到没有？”
张杆心情不算好，默不作声点点头，手刹放下，轻轻踩下油门，缓缓而去。
……
“喂。”
“李丘泽你出发了吗，几点到啊？”电话那头传来江虞婉欣喜的声音。
“江虞婉……”
“怎么了？”江姑娘冰雪聪明，从语气上立马听出不对。
“不好意思，我暂时回不去，张杆他们已经出发，我让他们去接你……”
李丘泽说着，将眼下的局面，一五一十和江虞婉讲了一遍。
“怎么有这么坏的人！”显然，江姑娘哭了。
未必全是埋怨那些坏人，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今天没办法见到李丘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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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
听说他买车了，要载自己一起回去，一起共度或许十几小时的旅途，看看沿途风景，体验一下春运大堵车，这让江姑娘异常开心与期待。
她乐意和他一起体验一切未曾经历过的新奇。
可是，现在期待化为泡影。
“乖，别哭，我答应你，欠你一场自驾旅行，明年一定补给你……”
李丘泽好生安慰老半天，江姑娘终究止住哭泣。
是一个心思玲珑的姑娘，只是忍不住哭哭，没说任何矫情或不乐意的话。
“天冷了，你多穿点，如果…实在回不来，就别赶了，我到时候给你带好吃的。”
“嗯。”
挂掉电话后，李丘泽手里拿着手机，深吸一口气，再次拨通一个号码。
老爸的。
手机那头开了免提，得知儿子暂时没办法回来，俩口子的声音明显低沉许多，连带着李丘泽也感觉周遭突然斥满一种孤寂氛围。
“爸，妈，我给你们转点钱，把家具置办一下，老家的旧东西就不要了，都买新的，过年搬进去。”
“不急，等你回来吧，你那边事情先办好，开年回来再搬也没事。”李振林道。
儿子没回，搬家有个什么意思？
他们又不是没地方住。
“搬嘛，新年新气象，把亲戚们都接过来乐呵一下。”李丘泽刻意笑笑。
如果自己没法回去，他希望家里也不缺人，不冷清。
“像你爸说的，不急。”郑秀梅道，“我和你爸也不会买那些好看的家具。儿子啊，跟你讲，咱们家装得可漂亮了……”
整整五十万装修，也不可能不漂亮。
他们那个县城，这年头估计都没第二家这么装的。
女人有些絮叨，不过这会儿李丘泽却全然没有感觉，老妈在那边讲，他便一附一合地听着，时而大笑几声。
“还是等你回来，我跟你爸好说……”
没有儿子，还叫家么？
不过俩口子也没给李丘泽任何压力，很支持他以事业为重，不苟言笑的李振林，甚至说了句“我儿子确实长大了”这样听着有些煽情的话。
良久，电话挂断。
李丘泽埋头蹲在地上好一阵儿。
这狗日的天儿，真冷！
继而起身，抹了把眼睛，徒步前往香樟小区。
……
公司里，四名店长到齐，还有叶飞。
叶飞坐在会议室的一张靠背椅上，表情显得极为委屈，他制作的糕点里面，绝对不可能有蟑螂这种东西！
给李哥干活儿，他始终抱着一种感恩之心，做出来的东西，每一种，都可以直接拿给雪儿吃。
他会给雪儿吃蟑螂？！
“好啦小飞，别郁闷了。”
胡一洲现在和他混得比较熟，毕竟就住隔壁，另外……有些事情还需要他帮忙保密，那就更需要搞好关系，坐在他旁边，拍拍肩膀道，“这事摆明有人在搞我们，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们任何人的错。”
门口传来动静，大家侧头望去，所有人脸上都透着几分凝重。
然而……
“呵呵，都到了，没有人没吃早餐的，我多买了一些。”李丘泽笑容灿烂走进来，扬扬手中丰盛的早点。
大家面面相觑。
就是说……天塌下来都不带脸上改色的呗？
第三百三十八章 幕后黑手
胡一洲和叶飞还真没吃早餐，看到老板好像个没事人一样，突然有种担心到狗身上去了的感觉。
买都买来，不吃岂不是浪费？
三人坐到一起，享受着早餐，其他三人看看他们，不时再相视望望。
这心是真的大！
不过老板如此, 他们原本愤怒而担忧的心情，倒是缓和不少。
“算是有七天假期了。”李丘泽边对付一碗面条，边笑呵呵说，“一洲回去一趟吧。”
胡一洲是四名店长中唯一的一个本省人。
说着，又看看施惠，递给她一个别有深意的眼神。
“啊？”胡一洲停下筷子, 用另一只手挠挠头问, “这好吗？”
回家他肯定是想回的，这一年钱没少赚，谁不想回家显摆显摆？
老话都说了，富贵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
他大学毕业才两年，同龄人大多还在物色工作的阶段，而他已经月入几万……是的，不再是过万。
盛达店九月中旬开业，截止现在，每月纯利润都在三十万以上，按照合伙人协议，他拿百分之十，算算多少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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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别说和家里那些小伙伴比，十里八乡的，但凡是打工人，他谁都不服。
这年头几个打工人能有这份收入？
“回吧, 你回家方便, 今天就滚，好好玩几天，陪陪家人，弥补一下。”李丘泽说着看向他，“你留在这又有什么用？”
管理部门下令歇业整顿。
这事谁都没辙。
胡一洲不是扭捏的人，暗叹口气，脸上不露声色，嘿嘿一笑：“那行。”
侧边，施惠心头一喜。
她早就想去趟胡家，她算是看出来，胡一洲这家伙不靠谱，信口白谈根本没用，幸福要自己把握，还得拿下胡家父母才是。
自己这么好的一个闺女，入得厅堂，下得厨房，还能赚钱，想来胡家父母没道理不喜欢。
这次可算逮到机会了。
看他还能有什么说辞。
说…也没用。
去定了！
嗯，感谢老板，么么哒，老板最帅！
“勇哥你能买到回家的票吗？”李丘泽抬头望去。
“不能。”彭勇摇头，回答干脆。
实际上要回去也不是没有办法，家住黄山脚下，虽说是外省吧，但距离胡一洲家的衢州，不过也就百来公里。
但是他的个人素养，不允许他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
李丘泽深知他的性格，也不勉强，同时还考虑到他暑期的时候回去过一趟。
“那这样的话，有个事儿交给你。”
彭勇咧嘴一笑：“你说。”
“装监控。”李丘泽手叩桌面道，“四家店全部装，给我360度环绕，不放过任何一个死角。”
他这么一说，施惠感慨道：“是啊！要是店里有监控的话，就不怕这帮家伙陷害咱们了。”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表示这监控还真的得装。
这钱不能省。
草茶的异军突起，触及了太多人的利益，有的是人巴不得他们死翘翘。
这次的事情就是一个很好证明，更早还有欧香阁。
只是谁都没料到，正面怼不过，连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用上。
小人难防，只能从根本上杜绝他们的害人之心。
倘若店里布满监控，像这种害人手段就不太好使了。
彭勇笑着点头，就怕不能帮上忙：“好，包在我身上。”
“齐姐，你这边……”
“我们肯定回不去的。”齐薇笑道，她老家在贵州，现在指定买不到票，就算让开小货车回去，一来一回一个礼拜也没剩什么。
“那行吧。”李丘泽也想到这点，“那就休息几天，和姚师傅四处逛逛。”
齐薇微微红脸，笑笑不说话，老夫老妻了，没什么好逛的，再说她家老姚也实在不是一个浪漫的人。
她其实挺想丘泽也交代些事情让她干。
公司面临困境，总想做点什么。
但丘泽不说，她也不好问，深知自己能力有限，干不了什么大事。
想着，便和老姚不乱跑，随时待命，有用得着的地方立马上。
最后轮到叶飞，李丘泽就坐他边上，拍拍他的肩膀：“回去玩几天吧，也顺道替我和蓝叔、阿姨拜个年。”
这倒没什么，叶飞纠结的是另外一件事：“李哥，糕点里面…不会有蟑螂的。”
这小子，太实诚了。
李丘泽哈哈一笑：“我知道，不管你的事，这是有人嫉妒咱们，没事找事。”
听到连他都这么说，叶飞心里的郁结这才化开。
……
席恩娜找上门来时，公司几名骨干刚走不久。
这丫头风尘仆仆的，手里拎着一只米白色电脑包。
之前也是通过电话，得知李丘泽没走成，她这才过来的。
“这么说你过年不回去了？”
李丘泽坐在办公桌后面，无奈摊手：“能回吗？”
席恩娜沉默几秒后，沉声道：“事情搞大了。”
说着，从包里取出自己的索尼笔记本，正想打开，被李丘泽制止，指了指自己身前办公桌上的电脑屏幕。
席恩娜上前一步，凑过头一看：“原来你都知道了。”
屏幕上显示的是本地最知名的网络论坛“十九楼”，现在点开的是一个被置顶的热门帖子，标题为——草茶奶茶和糕点中双双惊现蟑螂！
不仅有标题，有描述，甚至还有照片。
李丘泽这才意识到，那个邹晓波和许凤丽，并非单打独斗，两起事件发生时，现场还有打配合的人，故意断章取义般地拍下一些触目惊心的近景照。
现在给公布在网络上。
引起极大轰动。
这片帖子回复数已经超过五百楼。
这是一次有组织有预谋的、针对草茶的恶意抹黑行动。
照片挂在这里，舆论一边倒。
看看网友的评论就知道——
牜B到天亮：【我特么要吐了！昨天刚光顾他们，还给朋友宣传，日了狗，以后再也不去了！】
果冻CC：【无良奸商！金玉其表，败絮其中，这是能给人吃的东西？！】
凉了时光：【触目惊心啊！我家孩子特别喜欢喝他们家的奶茶，因为离得近，几乎每天都要光顾，现在想想不寒而栗，万幸孩子没生病。食品安全应该更加引起重视，这种垃圾店才整顿七天，太便宜他们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顶楼上。雀食，这种破店害人不浅，应该直接给它封停，彻底关门大吉才对！】
行走的二八大杠：【反正它再开，我也不会去。号召同志们也一样，共同抵制，没人光顾，他们生意自然做不下去，省得再荼毒不知情的人。】
我就看看不说话：【顶！支持楼上，共同抵制！】
…
正所谓爱之深恨之切，这些网友以前有多爱草茶，多追捧草茶，现在就有多愤怒，多恨。
坦白讲，李丘泽不怨他们。
这里面很多马甲，他早前注意到过，自发的、不遗余力地大力推广草茶的，也是他们。
说白了，搞寒心了。
这篇别有用心的帖子，谁看谁不火大？
“李丘泽你心脏还行吧？”席恩娜突然问。
李丘泽：“……”
“没心脏病，有事直说。”
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事情远不止这样。席恩娜犹豫着，从电脑包里取出一份报纸。
李丘泽一把薅过。
本地日报，报纸摊上随处可见，只见在第三版的上半页，赫然有一篇占据整整半版篇幅的报道。
【草茶：从超高人气到关门整顿。】
这篇报道简略地介绍了草茶的发展史，前面甚至有些溢美之词，文笔老练，手段极其高明，后半段笔锋陡然一转，开始大肆抨击，揪住“食品安全大于天”这一点，联系消费者的身体健康，将草茶痛批得体无完肤，一文不值。
“好，好！好的很！”李丘泽一字不漏看完，怒极反笑。
这个幕后黑手是谁，暂且未知。
着实有两把刷子。
不动则已，一动致命。
从网络舆论到报纸新闻，全面无死角地对草茶进行剿杀。
这是要断绝草茶的生路！
往死里弄！
第三百三十九章 强援席阿姨
李丘泽手里攥着报纸，已经被他揉搓成一团，另一只手托着下巴，陷入沉思。
席恩娜不好打扰他，在办公桌对面安静坐着，表情很是担忧。
她是草茶的常客，创始人会员卡的持有者。
在客户这个群体之中, 没有几个人能比她更了解草茶，谁现在拿给她一杯草茶，她照样敢喝。
要知道她有洁癖。
草茶对于卫生环境的重视，绝对是食品行业中数一数二的，按照草茶的规定，夏天的时候，上午吧台内的垃圾桶都必须在下午两点钟之前清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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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同样意识到, 这是有人故意在搞草茶。
蓦地想想, 以前老妈常和她讲, 创业艰难，创意不易什么的，当时还没有太大感触，现在才发现，是真的难。
做的不好，根本赚不到钱。
做得太好，会引起别人的窥伺，以至于迫害。
想想老妈一个女人，将企业做到现如今的规模，得吃了多少苦头？
顿时发觉自己确实有些不孝。
陡然间，李丘泽站起身来。
“你去哪儿？”席恩娜跟着站起，忙问。
李丘泽打算再去会会邹晓波。
“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临近春节，本该是高高兴兴的日子, 李丘泽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 弄得身边所有人都不开心，笑笑道，“放心吧, 我是谁啊，没有我解决不了的事。”
见他重新变回熟悉的模样，席恩娜暗松口气。
“你车又不在，我也没什么事。”
“真不用，我自己能解决，回去陪陪席阿姨，他们也该放假了吧。”
席恩娜撇撇嘴，见实在不愿自己跟着，便从羽绒服的口袋里掏出钥匙：“喏。”
李丘泽也不矫情，直接接过，然后顺势……
“你干嘛！”脸上被人轻啄一口，席恩娜美目瞪圆。
“你这么关心我，当然要表示一下感谢，小生无以为报，只能……”
“滚！”
“好咧。”
这人，真不能对他好，稍微对他好点，立马得寸进尺。
席恩娜跟在他身后下楼，下意识摸摸刚被偷袭一口的左脸，只觉得有少许发烫。
李丘泽驱车，将她送到一个很好打车的路口。
“走了。”
席恩娜站在车窗外点点头：“要是搞不定，需要帮忙就开口，我妈在社会上关系还可以，有些方面可能能帮上忙。”
“那必须的，我可不跟席阿姨客气。”
目视着小Polo一直消失是视线尽头，席恩娜这才收回视线，没有立马打车，虽然旁边有辆很有眼力见儿的出租车已经等在那里，站在寒风中冷静了一会儿。
她有点不知道……和李丘泽现在属于什么关系范畴。
那晚一吻之后，显然已经突破朋友的界限。
你看看这家伙，现在没事都敢亲她。
可若说是恋人……还不到。
还有，她是不会谈恋爱的呀！
李丘泽这家伙也绝对不似叶飞那种良人，整个一个花心大萝卜。
席恩娜有些苦恼，明知道这家伙与自己最恨的那种男人一般无二，然而对他，又实在恨不起来。
不仅如此，甚至……被他亲了，也没感觉有什么。
她的思绪很杂乱。
渐渐有些不太能认清自己。
“姑娘，你到底走不走啊？”
“你管我？”
……
“小坏蛋，你还好吧，还在台市？”电话那头传来巧妹姐关切的声音。
事情闹到连她都已经知道的地步。
原本这半年她实在有够累，现在正属于休假期，回了老家村上，说是蓄蓄肉。
这不李丘泽说喜欢微胖的女生吗？
她这半年非但没长肉，还轻了七八斤，回老家这边有疼她的爷爷奶奶，还有农家散养的土鸡土鸭啥的，一边休息，一边补补。
“姐，你咋知道的？”
“我是在乡下休假，又不是与世隔绝。”赵巧妹顿了顿，问道，“有人使坏对吧？”
“姐，没事的，别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我这人有多坏？跟我使坏，他（她）算是遇到祖宗了。”
赵巧妹笑骂：“你这小坏蛋，这是一种情况吗？”
这家伙现在确实越来越坏。
可怜她一把老骨头，每次都像要散架一样。
当然了，说到底还是她宠出来的。
自己造的孽，自己就得受着。
俩人聊了十来分钟，这年头开车打电话这事，倒还没管得那么严。
当然这种行为绝不提倡。
来到所里，李丘泽见到正在临时羁押房里猫着的邹晓波。
不过先没进去，而是找到昨天打过交道的大檐帽叔叔，递过去一根香烟打听道：“邹晓波的身份证你们这边有吗？”
显然是有的，这厮违反治安法，肯定要登记一下。
大檐帽叔叔调出信息给他看过后，李丘泽双眼微微眯起。
昨天，那个许凤丽在泰兴店闹事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事情不对头，像是一场阴谋。
后面许凤丽不是问他要五百块的精神损失费么？
他给了，不过当时提出一个条件，查看过对方的身份证。
算是留个心眼。
因为当时他就想到，许凤丽背后显然有人指使，此人就算不是幕后黑手，也是一伙的，那么想要查清此事，许凤丽将是一个突破口，不能给完钱后就找不到人。
他记下了对方的户口住址。
然后刚才在公司，他又想到，许凤丽保不齐和邹晓波认识，而许凤丽那个户口地址有些远，在下面的村镇，邹晓波现在所在位置倒是距离很近，且想找绝对能找到。
于是便先来到这里。
结果你猜怎么着？
看过邹晓波的身份证照片后，这二人还真认识，一个村的。
“想出去么？”站在铁栏杆外面，李丘泽漠无表情望着里面问。
邹晓波这件事，他是苦主，他的意见有很大作用，他若不再追究，或是将其说成是一场误会，那么邹晓波即刻释放都有可能。
“别特么假惺惺了。”邹晓波斜睨着他，冷笑道，“你特么日子也不好过吧？”
他什么都知道！
至少许凤丽那边的后手，他十分清楚。
“谁指使你这么干的？”
邹晓波刚想喷你他一嘴，李丘泽直接说道：“十万。”
这使得邹晓波到嘴的话咽回去，狠狠吞了口唾沫。
“你只要告诉我谁指使你这么干的，我给你十万，现金，并且不再追究，你马上就可以出去，拿着十万块钱去潇洒。”
李丘泽诱惑道。
这个邹晓波明显不像是干正事的人。
痞气痞气的，二流子一般。
“我信你个鬼！”
李丘泽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开，找到大檐帽叔叔，请求让他们放了邹晓波，说是昨天的事情有误会。
苦主开口，很好使。
本身也不算什么大事，他们只打算关邹晓波几天，给他个教训，听说其中有误会，李丘泽还被数落一番。
邹晓波如愿出来。
俩人走出所里，李丘泽没带他坐上席恩娜的车，只在车边站着，递给他一根黑利群。
“火机。”邹晓波深吸一口香烟，吐出混着股腥臭的浓浓白雾。
“你小子说话还算话，不过嘛……”
邹晓波的拒绝，让李丘泽意识到，幕后黑手既然找到他，显然有几分把握他不会出卖自己。
一个二流子竟然还讲道义？
李丘泽真不信那个邪。
“你如果能帮我作证，我给你二十万。”
邹晓波惊讶望着他，再次狠狠咽了口唾沫。
二十万，唾手可得，他当然想要，可是……
不行啊！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
“诶~你小子在说啥，做什么证啊？行啦，爷不陪你了，昨天那事，老子也赔钱了，咱们两清，别特么再跟着我！”
说着，邹晓波叼着烟，便踱步离开。
望着他的背影，李丘泽挑了挑眉。
二十万都收买不了一个泼皮？
对方能给他多少钱？
难道他和那幕后黑手，还有什么亲近关系？
“喂！是欧香阁让你做的吧。”
邹晓波脚步陡然一顿，慢慢扭过头：“别特么瞎说，什么欧香阁，老子听都没听过！”
王八蛋，还真是欧香阁。
李丘泽实际上也就随口一说，他根本不确定。
草茶现在动了台市饮品市场上最大一块蛋糕，得罪的人数都数不过来。
但如果说谁损失最大，压力最大，毫无疑问还是欧香阁。
他是依据这个逻辑，眼见邹晓波即将消失，才随口一试。
原本他还以为，欧香阁已经认怂，最近一点消息都没有，盛达广场那边，因为两家店距离很近，悄无声息就关门了。
既然对方从善如流，他本都不打算再和他们计较。
台市一个四五线城市，按他的计划，草茶发展四家门店足够，余下的市场够欧香阁吃饱喝足。
未曾料到，他宽宏大量，对方却没打算放过他。
欧香阁……
没有再存在的必要！
第三百四十章 席茜：我都有点眼红
财富大厦，十三楼，欧香阁总部。
总经理办公室里，庞建优哉游哉躺靠在老板椅上，手上拿着一份报纸。
其上的报道他已经看过四五遍，越看脸上的笑意越甚。
天知道草茶的异军突起，带给他多大的压力。
尤其是他们开会详细讨论, 居然拿对方半点办法没有之后。
事实证明，他的预判是对的。
如今的草茶，别说他们欧香阁，行业界无人能够正面交锋，强于星巴克……虽然售卖的产品有所区别，但那毕竟是饮品界的扛把子, 一样要仰其鼻息。
当然了，这里说的情况只是在他们台市。
星巴克显然并不太重视这座四五线城市, 一来门店不多, 二来规模也都不大。
如果任由草茶发展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与其他品牌不同，草茶和他们欧香阁一样，是从本地发迹的，正所谓卧榻之地岂容他人酣睡，通常来讲，本土品牌，都会将发迹地经营成铁桶一块。
那搞又搞不过，眼瞅着草茶日渐壮大，他欧香阁又该何去何从？
这一阵儿他几乎忧心到觉都睡不好。
不过万幸，风头正劲的草茶，摊上事了！
还不是一般的麻烦。
一个不好品牌倒塌，永久关门都有可能。
“大哥，什么事笑着这么开心？”房门推开, 冯林宽踱步走进。
庞建这回没去责备他不敲门，扬扬手中报纸，乐呵呵道：“别告诉我你还不知道。”
“噢，你说这个啊。”冯林宽笑道, “我当然知道。”
说着，自顾自走到红木办公桌对面坐下，舒服地靠在软椅背上。
庞建总感觉他话里有话，向他投去疑问的目光。
“大哥，我正准备和你说这事。”
“啥意思？”庞建有些不明所以。
“蟑螂事件，是我弄的。”
“啊？”庞建先是一愣，继而诧异抬起手，“你……”
简直无耻！
这种破事也干？
传出去还得了？
就说怎么会接连两天有客户从食物中吃出蟑螂吧。
看着都感觉不正常。
一阵火大后，庞建深吸一口气道：“你都不和我商量一下？”
“和你商量，你能让我干？”
庞建一阵语塞。
不能。
生意场上尔虞我诈，这些都没关系，但是这样搞……未免有些下三滥。
“大哥，你不愿意干的事，我来干就是。”冯林宽弯起嘴角道，“虽说确实有点龌龊，但效果很好不是吗？”
庞建长叹口气：“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
现在说其他的还有什么用？
干都干了。
“大哥，咱们平心而论，如果不这么干，还有什么办法？”
冯林宽收敛笑容，正色道，“就眼巴巴看着草茶发展壮大，不断侵蚀我们的市场份额，霸占我们的老巢？
“盛达店已经关了。泰兴、南禾、东辉那边三家店，收入也是大打折扣，那可是全市人流量最大的四家商场，我们在那边的四家门店，原先能抵公司总利润的三分之一，现在呢？
“你再想想接下来，等草茶原始资本积累够了，门店以这四家商场为中心向周围扩散，我们还有活路？
“反正我不管你和二哥怎么看我，这件事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绝对不能放任草茶做大，让那两个臭小子骑在我们头上拉屎拉尿！”
庞建再次叹了口气：“你的心是好的，这我明白，只是这事办的……”
“有谁知道？”冯林宽笑嘿嘿反问。
在他看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商场如战场，在战场上杀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还需要考虑用什么手段吗？
能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历史从来都是胜利者写书的。
其他全是虚的。
……
香樟小区。
李丘泽今晚睡在公司，学校那边倒也不是不能住，只是偌大的校园，估计连十个人都找不出来，实在过于阴间，睡得不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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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铺上还余留着夏姑娘的体香。
李丘泽可不是偷摸着睡，给她报备过，同时夏姑娘问清缘由后，也表达了关心。
电话刚打完，好一阵大骂。
当然不是骂他。
骂那些干坏事的人。
骂完后又很体贴地说：“泽哥，那你过年岂不是回不了家？你一个人……多孤单啊。”
然后李丘泽就回道：“那要不然你过来陪我，包车，到地方我付钱。”
夏语桐立马挂断电话。
约莫在家，旁边还是人用粤语讲话，以为李丘泽听不懂。
讲道理，他说的不比对方差。
给夏语桐打完电话后，李丘泽反手又接到一通电话。
蓝雪儿打来的，叶飞已经回去，他再回温市，毫无疑问肯定是在蓝家落脚。
而叶飞一回，他这边的情况，蓝雪儿自然知晓。
也是好一阵关心。
让李丘泽感觉心头暖暖的。
如今突遭变故，其他人且不提，几个妹子对他是真的好。
搞得他谁都不想辜负，你说这……如何是好？
蓝雪儿甚至想过来陪他。
李丘泽当然没让。
与夏语桐那样说，也是逗她玩的，真要人陪，席恩娜这不是现成的吗？
他甚至敢保证，他现在打通电话，都能将席恩娜喊过来。
一个床睡，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倒也不是不想这么干，只是现在这个情况……让人家妹子过来陪，颇有点仗着失意找由头、博同情的意思。
不是大丈夫所为。
手机又响了，抓起一看，李丘泽不禁会心一笑，果然一个都少不了。
“喂。”
“你还好吗，李丘泽？”江姑娘的声音里，亦有股深深的担忧。
“好啊，有什么不好的？放心吧，没多大事，只是需要留在这里处理一下而已。”李丘泽不等她再问，岔开话题道，“你们那哪儿了？”
“江西，具体是哪儿也我不知道，我问问。”江姑娘问过张杆后，才回道：“婺源。”
“那不刚出浙江？”
“嗯，路上很堵。”江姑娘有句话没说，若你在，便也不叫堵。
“行吧，也没事，让张杆慢点开，春节路上车多，开开歇歇，累了就进服务区休息，别勉强，安全最重要。”
“他知道的，开得很认真，买了一整箱红牛，都喝完好几罐……”江姑娘说到这里笑起来。
张杆开车很搞笑，一路骂骂咧咧的，还让她别见怪，说这样可以提神。
好像确实管用，开了一整天车，看起来倒也没什么倦意。
俩人聊了小半小时，挂掉电话后，李丘泽的心又飞回家里。
这会儿心里当真有点“每逢佳节倍思亲”的感觉。
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电灯亮着，望着天花板发呆一阵儿后，李丘泽再次摸起手机，拨出一通电话。
“喂，席阿姨……”
……
次日下午。
席茜和席恩娜一起来到香樟小区，席恩娜进门后，将一只保温饭盒塞到李丘泽手上。
“啥呀？”
“鸡汤。”席恩娜说完补充一句，“我妈亲自熬的。”
席茜虽然不会做饭，但熬汤倒是一把好手，用她的话说，女人得滋补。
她五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像四十出头的人，与每天汤水不断，大抵也有些关系。
“小李你就睡这啊？”席茜四处参观一下后，来到夏语桐的临时宿舍。
所幸夏姑娘不是邋里邋遢的人，就算有点她的东西，也都收进衣柜里，没露出任何蛛丝马迹。
“嗯。”
“那哪行啊，这大过年的，搬家里住吧。”席茜发出邀请。
李丘泽看了眼席恩娜，后者权当没听见，也好像第一次过来一样，四处乱逛。
“等过几天吧。”李丘泽只能这样说。
席茜柔和笑笑，来到客厅的小桌台旁坐下，示意他趁热把鸡汤喝掉，自顾自说：“反正过年得在家里过，哪儿都不许去哈。”
敢情年夜饭有了着落，李丘泽却之不恭。
看这情形，回是肯定回不去。
幕后黑手已经揪住，接下来对方将承受他的怒火，同时也为洗清身上的脏水。
此事宜早不宜迟。
当然，并不那么好搞。
这也是为什么席茜今天在这里的原因。
第三百四十一章 合伙
李丘泽的计划，还是从邹晓波和许凤丽，这两个当事人身上入手。
正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
惟有他们站出来指证幕后黑手，才最有说服力，不仅能洗清草茶的脏污，还能给幕后黑手致命一击。
教唆他人使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搞行业竞争，此事一旦曝光, 欧香阁面临的麻烦，将比草茶现在还要严重。
不过显而易见的是，欧香阁那边也不傻，既然找到邹晓波和许凤丽二人做坏，大抵上就有绝对的把握他二人不会反水。
这一点，李丘泽已经从邹晓波身上初步得到印证。
“二十万，丝毫不为所动？”席茜听完他的讲述后, 用眉笔描成的细长眉毛, 微微挑起。
李丘泽点点头：“我感觉就算翻个倍, 他也不会同意。”
他说完还给出自己的猜测：“我不信欧香阁能拿这么多钱，让他办这件事，所以我怀疑……”
“教唆他这么干的人，很可能跟他有十分亲近的关系。”席茜不等他说完，立马说道。
李丘泽弯弯嘴角，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那个许凤丽呢？”席茜问，“按你的描述，应该是个贪财的人。”
李丘泽表示暂时还没接触。
席茜从爱马仕包包里摸出一包盒子上全是外文的细支香烟，自顾自捻出一根，用一只镀金柴油打火机点上，也没说散给李丘泽一根，轻吸一口，吐出淡淡的、带有甜腻味道的烟雾。
她思忖片刻后，才说：“这样, 你先去接触一下这个姓许的女人，我这边查查这俩人的底细, 看有没有缝隙可钻。”
李丘泽也是这个意思。
他一个外乡人, 虽说在本地待了快一年半，但社会关系依然很简单。
而席阿姨就不同了。
一来本身就是本地人；二来还是从八十年代末便开始创业的老江湖。
另外…其实还有一点，该说不说，席阿姨年轻那会儿绝对是大美女一枚。
而美女嘛，特别是出来“混”的美女，社会关系总是比较广泛。
李丘泽料想她在台市这一亩三分地界中，不说手眼通天吧，应该也是两道通吃的类型。
女人创业，比男人更要艰辛。
所以能混出头的女人，断然不是简单角色。
别看席阿姨现在对他一副丈母娘看女婿的和蔼模样。
瞧瞧这小烟抽的。
隐隐有股女大佬的气质。
聊着聊着，李丘泽一碗鸡汤全部喝完，连粒葱花都没剩下，席茜看得甚为满意。
忽然想到什么，红唇轻启，问道：“小李，你那草茶很赚吗？搞得人家连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使出来。”
她其实早就想好好了解一下李丘泽，这不是今年……哦，现在该说去年了，下半年大环境不好，涉及出口的企业无一例外，都受到影响。
她的企业以出口为主，更是首当其中。
说来还得感谢小李，早在五月份时就给她提过醒。
当时女儿乍一说起，她其实还没当回事，后面听说五一期间小李在温市玩股票，好像几天时间赚到上百万后，才真正上了心思。
随后对国外的经济形势做过深刻了解，倏然发现比有些老客户透露的还要严重。
于是便开启了一系列风险规避措施。
虽然最终还是没能完全制止损失，但也算成效显著。
近半年都忙活这件事情去了，忙得焦头烂额，实在无暇顾及其他。
“还行吧。”李丘泽笑着挠头。
但还行这种措辞，显然无法让席茜满意，俏皮眨眨眼问：“听说你现在有四家店……”
“五家。”一旁席恩娜插话，“有家就在我们校外，一家小店，四家大店。”
席茜哦了一声，又问：“月营业额多少啊？”
营业额？
那说出来可能有点吓人呀。
李丘泽思忖，然而长辈问话，刚还喝了人家亲手煲的爱心鸡汤，又不好不回答。
“营业额的话，就……三百来万吧。”
“多少？！”
席茜美目圆睁，还以为耳朵出了毛病。
席恩娜没好气一笑，三百来万，还“就”？
你这是装逼呢还是装逼呢？
李丘泽重复一遍，确认自己没听错后，席茜倒吸一口凉气。
所以她是真的老了吗？卖点茶水点心，几家店而已，营业额居然做到这么高？
月营业额三百多万，那一年……岂不是三四千万？！
“那利润呢？”她忙不迭追问。
利润……这玩意儿说出来可能也有点吓人啊。
李丘泽真没想装逼，这不…都是实现吗。
现如今他对席家也算有些了解，传统行业嘛，做的还是网纱这种小众产品，别看规模不小，实际上利润率极低。
与义务那边的小商品有得一拼，纯粹靠走量。
“对半对半吧。”他含糊道。
“嘶——”席茜震惊，不敢置信地望着他，“所以你就这么几家店，月纯利润在一百五十万以上？”
饶是席恩娜都感觉惊愕。
她虽然知道草茶还挺赚钱的，却也没想到这么赚。
敢情李丘泽这厮已是月入百万的牛人。
难怪啊，这么招人妒。
像她妈这些老一辈商人，总喜欢办厂搞生产，平时言语中还有些瞧不起现如今的新兴行当，认为不长久，今儿个算是好好上了一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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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里的网纱得卖出多少米，才能挣到一百五十万？
即便长久不了，可是人家真要做大后，说不定一年的赚头，能抵你一辈子。
李丘泽再次挠挠头：“差不多。”
席茜震惊之余，也产生与席恩娜一样的想法，可算明白为什么有人连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使出来。
这个行道里的利润，实在让人眼馋啊。
这么一说，她都有些动心。
她辛辛苦苦二十几年，创下如今的家业，拥有一座占地五十亩的厂园，都不敢说每月纯利润能做到一百五十万以上。
若真如此，时间累积下来，她现在也要发得不能动。
“那你投资多少啊？”席茜是真来了兴致。
如今这些小朋友赚钱的门路，好像一下子变得非常简单，弄得她这个老商人，心里五味杂陈。
我能说我去年过来台市，身上只有一万块吗……李丘泽想想，这话还是不要说为妙。
瞅着席阿姨这表情，委实有些激动。
也不知……心脏好不好。
“我们校外的那家小店不提，其他四家大店，投资也不算小，平均每家一百二十万左右。”
“那也很划算啊！”
席茜眼睛瞪得大大的，这会儿丝毫不比她女儿的小，“投资四百八十万，月入一百五十万，三个月回本，一年下来纯利润就能达到一千三百万，我的天……”
她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暴利的合法生意。
席茜心头震惊得无以复加，陡然想到什么，再次追问：“诶，小李，我听说小娜讲，你好像不打算在台市再开店，怎么，市场饱和了？”
李丘泽摇头：“那怎么可能，四家店哪能把台市弄饱和。市面上同行业其他品牌还有很多呢，就说这欧香阁，在台市就有几十家店……”
他将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
他打创立草茶伊始，目光便着眼全国，心中有块版图。
台市只是一座四五线城市，四家门店在他看来足够。
不好在这边耗费太多精力、时间和成本，从而错过全国发展大计。
眼下是一个好时机，可以说站在风口上，从某种程度上讲，他也是在与时间赛跑。
尽快将全国市场铺开，扩大经营脉络，增强草茶的品牌影响力和价值，才是正途。
牌子打响了，怎么弄都好弄。
否则就像欧香阁一样，在本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钱不差，规模也不小，可去到外地，压根没人听说过。
他的生意模式，就好似画一棵大树，先画枝干脉络，只要枝干脉络勾勒好，再去点缀树叶，又有多费劲？
不仅不费劲，而且因为树干已经立住，根系早已深深扎入泥土，任凭再大的风雨，饶是九天雷落，都难以撼动根本。
第三百四十二章 百万诱惑
席茜再次点燃一支香烟，认认真真听着李丘泽的商业蓝图，心想这小家伙的心眼倒真不小。
自己一辈子没敢想的事情，他张嘴就来。
而且很显然，他确实打算这样去做，且马上就要迈开走向全国的第一步。
后生可畏啊！
席茜心中无限感慨。
越看眼前的小家伙越喜欢，不光可爱, 身上更有股难以言喻的魅力。
敢于指点江山的男人，总能让人女人着迷。
从这一点上讲，自己这个大女儿，比她有本事。
蹉跎半辈子，如今韶华已逝，蓦然白首，她都未曾邂逅到这样的男人。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扭头看了席恩娜一眼……
敢不娶回家，打断腿！
唉, 小丫头片子不懂，到现在还叫嚣着不谈恋爱不结婚，殊不知，有些人错过也就错过了。
“小李，你有这样的雄心，还走得这么稳健，说穿了，还是有自己的核心竞争优势吧？”
席茜多眼辣的人，李丘泽说这么多，她一眼便看透其中关键。
野心是建立在实力之上的。
她之所以相信李丘泽的话，也是因为人家小伙子现在生意确实支棱起来，且有声有色，甚至招人妒忌。
否则没点真本事，在这里挥斥方遒, 指点江山，那就等于赵括谈兵, 用他们本地话说叫作“讲白搭”。
李丘泽也不否认：“嗯，姨你说得对，有句话说出来可能有点托大，但却是事实，在奶茶这个行道里，我们草茶现在在引领行业。”
“这么厉害？”席茜惊讶。
什么叫引领行业？
也就是说，行业最领先的技术，掌握在他们手中。
不然谈何引领？
李丘泽见她感兴趣，便将萃茶机，和叶飞这位天才少年改良糕点的事情，简单讲了一下。
“怪不得！”席茜听完满口赞誉。
她花费十多年，才真正搞明白“创新是企业发展基石”这句话的道理。
人家小伙子打一开始就明白。
创业伊始便开始寻人研发行业内绝无仅有的生产设备，并且握有专利。
用“天才”来形容他，席茜感觉都不够份量。
拥有行业内最领先的技术，只要这个优势在，这家企业怎么走都是一条康庄大道。
说句不好听的，就算管理者实在缺乏经营能力，卖设备都能赚得盆满钵满。
该说不说，听完这么多后，席茜有点忍不住，想掺一脚了。
——这也是商人的通病。
商人逐利，遇到能赚钱的买卖，都想投点。
她除了自己的企业外，也投过几家公司，有赔有赚，总体向好。
而眼前这个买卖，在她所遇到过的所有买卖之中，绝对是最优质的一个。
人家手里握着整个行业最先进的技术啊。
几乎没有亏的可能。
那这么好的资源放在这里，换你，你能不心动？
当然了，她不会仗着关系和长辈身份，去干分蛋糕的事，捡点人家不要的市场总行吧？
比如…台市。
小李明言，在这边只开四家店，余下的广阔市场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小李，欧香阁这么阴你，你就没点想法？”席茜笑呵呵问。
李丘泽心说我搞不残它！
找阿姨你过来，不就想请你助我一臂之力么。
不过这话他先没说，因为他看出来，自己有没有想法先不提，席阿姨好像有些想法。
“姨你有话不妨直说。”
“就喜欢小李你这性子。”
杵在旁边像根柱子样的席恩娜，不由撇撇嘴。最见不得老妈这副嘴脸。
一准没安好心。
“我有个想法。”
席茜温笑着说，“咱们合伙再弄个奶茶牌子，那欧香阁不是搞你吗，他们不是店多吗，他们不又竞争不过你吗？咱们这个牌子在台市多多开店，与你现在的四家店拉开档次就行，我听小娜讲过，欧香阁的店没你现在的大店档次好，咱挤死它！凭啥这么好赚的钱让他们赚？给阿姨赚它不好吗？我出钱，你出技术，各占五成股份，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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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啊，你还真不愧是生意人。
随便聊聊……你这生意点子都来了？
怎么样？
真香！
李丘泽差点没笑出来，他没时间和欧香阁耗，但是席阿姨显然有的是时间。
还有钱。
“姨，你来经营？”
“没事，我经营，请人就是，只要有钱赚，开高价哪里挖不到职业经理人？”席茜颇为豪爽道，“开店的钱全部我出，人我来招，我来管理，你这边不费时间，把那个萃茶机提供给我用就行，还有糕点……”
“糕点的话。”
李丘泽将她打断，沉吟少许后，说，“不能用一样的糕点，不然两家店就算档次差在那里，但是产品同质化太严重。我让叶飞重新设计一个系列的糕点出来，我们草茶现在售卖的糕点偏中式，给这个品牌弄偏西式的。你看？”
“行啊！这有什么问题，欧香阁不也卖的西式的？你和小娜都说叶飞那孩子这么神，他弄出来的东西，总比欧香阁要抢手吧？”席茜笑道。
“那必须的。”李丘泽信心十足。
叶师傅现如今也算不上忙，糕点每日按固定品种和供货量烘焙，有三名徒弟还有两名阿姨帮衬，其实也就早上到上午那一阵儿。
再说，搞这些花样本来就是他兴趣所在。
以前他做过蓝雪儿吃的那些糕点，大多都偏西式，其实直接拿来用就行。
“那就这么定了？”席茜有些兴奋道。
饶是年过半百，仍然不曾磨灭创业的激情。
她倒要体验一把，这新行道，钱赚得有多爽利。
“定了。”
“好！”席茜大喜，“等开年我马上着…不，我立马着手，听说现在市面上空铺面不上，晚点我就回去交代一下，让人先去找铺面，有好铺面先租下来。”
这大老板，手底下有人，做事就是方便。
很多时候都是一句话的事情，有的是人替她跑腿。
“姨你打算开多少家啊？”李丘泽好奇打听。
“开多少家？只要不冲突，那当然多多益善，至少欧香阁有门店的地方，肯定得全部安排一家不是？不光为给你报仇，他们既然一度做到地方行业龙头，开店选址的地方肯定不差，人家用经验证明过的东西，咱们也要学习嘛。”
席茜说到这里阴恻恻一笑，商人的狡狯暴露无遗。
“妈，你现在真像电视剧里的女特务。”席恩娜没好气道。
“这孩子……”席茜笑骂，“咋说话呢，你妈我赚这么多钱为谁啊？我还能带进棺材板里？”
这倒不至于，但席恩娜感觉老妈也是有生意瘾的。
做买卖赚钱这事儿，能让她快乐，有成就感。
谈事情时间总是过得飞快，这两件事谈妥后，窗外金乌隐去，席茜心里有股兴奋，说什么也要载李丘泽二人去大饭店搓一顿。
吃饭的时候便不再谈其他。
卖力撮合起这对俊男靓女。
没毛病吧？
自家女儿这姿色，放古代至少做个妃子不成问题。
“小娜你给小李夹夹菜。”
“老妈，这玻璃盘可以转的！”
“小李，你别光跟我喝啊，我哪喝得过你啊，喏喏，你看，上头了，年纪大了不顶用，我派代表，你跟小娜喝，她会喝酒。”
李丘泽心说我特娘的还敢跟她喝？
看席茜这架势，真是恨不得将女儿给放倒，然后交给李丘泽，自己闪人。
不过很显然，她对席恩娜的酒量并不知根知底。
酒足饭饱，席茜望着像个没事人样的女儿，试探性地说：“小娜，现在时间还早，大过年的，要不你和小李，你们年轻人再去玩玩？”
“玩啥？”
玩啥还要我教吗？
“小李？”
“我都行。”李丘泽笑着摊摊手。
席茜十分满意他的态度，感觉今晚非常有戏，车扔在饭店停车场，自己打车先走了。
留下李丘泽和席恩娜站在寒风中，大眼对小眼。
‘没见过这种妈！’席恩娜心里吐槽，她太明白老妈的想法了。
“我们去干嘛？”李丘泽问。
席恩娜斜睨着他，淡淡道：“只要不干你心里想的那事，都可以。”
“你知道我心里想啥？”
“自己没点B数？”
“席恩娜我在你心里就是个大色狼呗。”李丘泽狂翻白眼。
“难道不是？”
嗖！
狼就要有点狼的样子对吧。
李丘泽起步就追，不过某人反应不比他慢，跑得飞快，腿也是真的长。
“哈哈！李丘泽，我是不是没告诉你，我初中时练过短跑！老娘今天穿的是运动鞋！”
“小样不要嚣张，今晚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可是奉旨拿你！”
“你先追上再说。”
冬日冷夜，行人寂寥，霓虹映照的街头，男孩和女孩狂奔追逐，奔向他们也未知的目的地。
第三百四十三章 支招
早上起床，李丘泽腿有点哆嗦。
别误会，昨晚什么都没发生。
虽然成功追上席恩娜，但他自己也累得半死。
随后俩人大汗淋漓坐在街头，在旁边小卖部买来几罐啤酒，喝完便分道扬镳。
临时席恩娜说：“知道你现在心烦，就不嚯嚯你了, 早点回去休息。”
“你倒是嚯嚯一个看看呀！”
拦下出租车后，席恩娜撩拨头发，隔空啵了一个，放在手上吹过来，然后大笑着扬长而去。
来到卫生间卸货、洗漱，洗到一半时，李丘泽连续接到两通电话。
第一通是江虞婉打的, 说是已经到家，报平安。
整整两天两夜，也就开始过道了一下杭城，春运一如往常，恐怖如斯。
“还活着吧？”
电话那头是张杆，李丘泽打趣问。
“你算是别说了，我现在……我给你形容一下哈，脑子里好像有三斤面粉二斤水，走起路来都感觉稀里哗啦在晃。”
“你不会一口气开回去的吧？”
“那倒没有，中间加了次油。”
“这么狠？”
“你以为我想啊！”张杆咋咋呼呼，满肚子苦水，“浙江到江西这一段，是个服务区都人满为患，车堵到路口外面排几里，我自己是没事啊，拖着你家小可爱，我敢挨在后面停, 万一有个追尾……我不得提头见你？”
李丘泽笑了笑：“辛苦了。”
“你还别说辛苦，我现在人累成狗, 关键睡不着你知道吧。”
“红牛喝多了？”
“一箱, 刚数了一下，就剩两罐。”
李丘泽哈哈大笑，这绝对是个狠人。
闲扯几句后，张杆道：“我今天休息一天，明天去看叔和姨。”
泽哥不在家，大概率过年回不来，他觉得自己该当起半个儿子。
“好。”感谢的话同他，李丘泽就不说了。
“嘿嘿。”张杆忽然又奸笑起来，“泽哥，你给我的钱，我还没跟我爸妈和我姐讲，我准备去躺一觉，下午去取出来，现金拎回来吓死他们。张雅那家伙估计得改口叫我叫哥。”
回家过年，以李丘泽的尿性，过年费肯定会给，员工都有红包，张杆又怎会少？
虽说买完车后，李丘泽身上基本没什么钱，这不买车到现在，已经有半个月了么。又进账几十万。
张杆回家，李丘泽转给他三十万。
加上早前二十万，今年五十万进账，相信足够他花，同时也能让他回家挺起胸板嘚瑟。
谁让他就爱嘚瑟呢？
自家兄弟，必须宠着。
“要预约的。”李丘泽哭笑不得。
张杆那张卡是在台市这边办的，跨行取款，一百大洋扣两块，三十万——估摸还不止取三十万，手续费就要大几千。
“噢，也是哈。那没事，我今天先预约，明天取。”
显然，预约和手续费这些，并不能浇灭他一颗想用现金嘚瑟的心。
“好吧好吧，你高兴。”
……
平桥村。
一个距离市区还挺远的村镇，李丘泽开着席恩娜的小Polo过来，整整用了半个小时。
村子不算很富裕，当然如果和李丘泽老家那边比，城郊差不多也就这种环境。
不够现代化的村子，门户就不太好找，门牌号的顺序并不连贯，有些甚至没有。
“大爷，你好啊。”
进村不久，李丘泽看到一户人家外面，有位老大爷正趁日头不错，在晾晒咸带鱼，忙停下车子，走下来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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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爷说不来普通话，所幸李丘泽已经能听懂大致的本地话。
“大爷，向你打听个人，许凤丽你知道不？”
大爷先是下意识摇头，继而又好似想起来点什么，才问：“姓许的寡妇？”
寡不寡妇的，李丘泽真不知道。
“嗯，应该是的。”
“不知道！”大爷陡然生气，拿着簸箕走向屋里。
李丘泽：“……”
大概率不是他脸黑吧？如果真是脸黑，大爷要发火早发了，猜想这所谓的许寡妇，只怕不招惹待见，连一个同村人都是这种态度。
上车继续往前走，渐渐遇到更多人。
李丘泽这次挑了个跟许凤丽差不多年纪的中年妇女打听。
“你找她干嘛？”妇人狐疑望着李丘泽。
我还能找她偷情不成？啥眼神嘛。
“噢，我是市里机关单位的，找她了解点事。”李丘泽脸不红心不跳道，“姨你给指个路呗，你们村的门牌号不太好找。”
听说是市里机关的，妇人眼神亮了，很八卦地问：“许凤丽摊上事了？”
表情隐隐有些欣喜。
这让李丘泽明白，这许凤丽真不是个好东西。
不过话说回来，好人也干能这种腌臜事。
“这个…具体的我不太好讲，差不多吧。”李丘泽含糊道。
妇人弯弯嘴角，伸手道：“喏，看到没有，那个贴瓷砖的三层楼，前面带个院子的。”
“诶，好好，谢谢。”
说着，李丘泽想到什么，见这阿姨对他的身份信以为真，又问道：“姨，邹晓波也是你们村的吧？”
“他也摊上事了？”妇人喜上眉梢。
这特娘的是两个什么货色呀！
李丘泽点头不语。
妇人说是，还很八卦地告诉他，许凤丽和邹晓波这俩人居然沾亲带故。
李丘泽这时就心里感慨，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不过心头也有苦涩。
如果是这样的话，邹晓波对他的二十万无动于衷，只怕许凤丽也没戏。
‘好吧好吧。’他心里想想，今天本身也就是听取席阿姨的建议，过来死马当活马医一下，搞不定其实在意料之中。
……
对于李丘泽的出现，许凤丽并没有太过意外。
杵在院门外面，穿着另一个颜色的健美裤，上身是一件同样贴身的羊毛衫，横肉漫漫，看得让人反胃，双手环胸，昂起脑袋望着李丘泽。
家里房子倒不小，但好像真是个寡妇，没见其他人。
李丘泽料想她能站在这里等着自己开口，估计权看在他手里拎着的礼品上面。
没让进门。
一副有事就赶紧说的模样。
“你想赚钱吗？”李丘泽开门见山。
从一些细节上就能看出来，这个女人很爱钱，爱占小便宜，那么扯其他有的没的，比如投其所好。
“赚什么钱？”许凤丽眼里有些异样，不过脸上不动声色。
晓波那边传来话，说有人用二十万想收买他。
当时她真想了一下，对方怎么不找自己？
“就你到我店里放蟑螂……”
“你别瞎说！”许凤丽一点不笨，立马怼道，“明明是你们卫生没搞到位，吃的里面有蟑螂，怪我？”
李丘泽没反驳回去，略过这一茬道：“你只要帮我作证，把幕后的人指出来，我给你一大笔钱。”
许凤丽冷笑一声，不做表态。
“五十万。”
嗯？
许凤丽的表情唰地一下变了，仿佛眼睛里都在冒绿光，涂得艳红的唇角翕合，似乎很想答应下来，可又有股神秘力量控制住她，让她无法说出那个“好”字。
“一百万！”
拿大半月的利润买身清白，再反将欧香阁一军，李丘泽觉得很值。
他这人，真惹到头上……那就看看谁更狠。
有句俚语他很赞同“人活一口气”。
人生短短几十年，活利索了才是关键，其他都是虚的。
“你……”许凤丽表情震惊，心中惊涛骇浪，伸手指着李丘泽“你你你”个不停，老半天说不出一句利落话。
“怎么样？只要答应我的条件，陪我见趟律师，我钱先给你都行。”
“我……”
许凤丽一百个想要啊。
一百万呐！
动动嘴皮子的事，一辈子没赚过这么轻松的钱。
可是……昨天有人特地交代过她。
说了，可能会有人上门来这么干。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许凤丽突然牙一咬，俯身去拿李丘泽手里的东西，“这是送给我的对吧。”
李丘泽手都下意识后移了，谈不拢我给你个鬼，不过想到席阿姨那边还在调查这二人的底细，今天谈不拢未必明天谈不拢，便让她薅走了。
“啪嗒！”
不锈钢院门上的小门关起。
李丘泽站在原地微微眯眼，一百万居然都拿不下来。
欧香阁到底谁出面的，这二人与他什么关系？！
第三百四十四章 席茜之计
蟑螂事件持续发酵，本地论坛上讨伐声一片，又有几家报纸陆续刊登评论文章，草茶已沦为众矢之的。
彭勇不是负责给四家店装监控吗，昨天带施工师傅进入南禾商业中心店，因此店门打开，还被人往里面扔垃圾。
正所谓三人成虎, 舆论更是要人命。
网络上的声讨且不提，新闻媒体这边如果说没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李丘泽死不都信。
恰逢多事之秋，金融风暴的余波尚甚，难道没什么好报道了吗，都来关注他一家小小的奶茶品牌？
贼人卑劣，让人深恶痛绝。
再见席茜时，已是一天半后，还是在香樟小区的公司里, 还是席家母女一同登门。
见面后，席茜先是埋怨地刮了李丘泽一眼。
李丘泽心思亮堂，想必对方介怀的是前天夜里的事情。
可是阿姨啊，这事真不赖我，你自己的女儿有多难搞，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我难道不想将她搞上床吗？
做梦都馋她身子呀。
“查出来了。”席茜接过李丘泽倒的茶水，顺势就在会议室里坐下。
李丘泽继续给席恩娜倒了一杯，点点头，静待下文。
“幕后指使的，应该是欧香阁的冯林宽，这家伙的老家就在平桥村，邹晓波按辈分算, 得喊他一声舅爷，许凤丽是他的弟媳。”
“冯林宽, 呵呵。”李丘泽心说我怎么一点都不意外。
欧香阁三兄弟, 老二谢彬直接排除，老实巴交的人, 干不出这样的事。
老大庞建, 这人大概率也龌龊不到这个份上。
惟有这个老三冯林宽，狡诈狡猾，是那种只看面相，就知道属于小人的类型。
实际上他心里已经有猜测。
不过起先鉴于欧香阁股东也不少，不好妄下定论。
现在算是坐实了。
邹晓波和许凤丽二人，果然还都与他沾亲带故。
别的不提，亲戚关系方面，这厮倒是维护得挺好。
席茜示意女儿拿来烟灰缸，自顾自取出她的细支香烟点上一根，依旧没说散一根给李丘泽抽，李丘泽猜想这烟怕是不合适男人抽。
戴硕大钻石戒指的右手，熟稔弹着烟灰，继续说道：
“这许凤丽呢，是个寡妇，她丈夫…也就是冯林宽的弟弟，多年前出意外死了，这之后就一直单着，不过……”
席茜说到这里顿了顿，似乎组织了一下语言才道：“反正不太守妇道，这事在平桥村不算什么秘密，很不招人待见。
“她原本就是外乡人，又是这样一个性子，如果没人帮她在背后撑腰，怕不是得被人打死。而这个人嘛，你想想就知道是谁。
“平桥村不算什么很兴旺的地方，真要说出过最厉害的人物，也就数欧香阁的三老板冯林宽了，有钱有势，村里没人敢招惹，许凤丽抱他这个哥哥的大腿抱得很死，更别提得罪了，得罪冯林宽，她在村上就真的混不下去。”
她这么一说，李丘泽也就懂了。
许凤丽恐怕在村上都没少偷人。
难怪如此贪财的一个人，给她一百万都没有反水的勇气。
“许凤丽这边不太好搞。”席茜说道，“冯林宽肯定知道她是个什么货色，还一直在背后给她撑腰，说到底还是看在她有个姓冯的孩子。说来也奇怪，老妈这副德行，她儿子完全不一样，目前在首都的名牌大学读书，据说知书达理的，是个人才。
“这孩子这么多年读书，也都是冯林宽出的钱，所以对冯林宽这个大伯很感恩也很敬重。而这孩子显然又是许凤丽最大的依靠，所以许凤丽无论是从自身的角度出发，还是为将来考虑，都没有和冯林宽翻脸的可能。”
李丘泽隐约听出她话里有话，忙问：“那邹晓波呢？”
“他这边倒是个突破口……”
李丘泽眼神明亮。
“邹晓波其实和冯林宽隔得比较远，亲近也是他爸那辈亲近，你给二十万他没敢出卖冯林宽，纯粹是碍于父辈的面子，并不见得他就有多尊重冯林宽。”
顿了顿，席茜接着说：
“邹晓波这个人呢，就是典型的混混，还是上不了台面的那种，吃喝…那个啥和赌，样样俱全。他老爸老妈被他气病过好几回，屡教不改，由此可见，并不是一个多孝顺的人。”
李丘泽听罢，自顾自道：“钱没给到位。”
席茜微微点头：“这小子未必不能收买，你可以再找他好好谈谈，开出一个让他无法拒绝的价码……”
以一个妖娆姿势趴在桌面上，撅着屁股的席恩娜撇撇嘴，心想这是什么馊主意。
在她看来，越是这样的人，越不能便宜他。
这妞今天穿的是条黑色棉质铅笔裤，再做出这个姿势……奈何背对着墙壁，脸朝自己。
李丘泽暗道一声可惜。
“然后。”席茜掐灭烟头，招招手，李丘泽下意识探过头，前者狡黠笑道，“见他之前，去买支录音笔，带在身上……”
席恩娜陡然瞪眼，原来是准备这样搞。
所以开出什么无法拒绝的价码，根本是个幌子，压根就没打算给钱？
老妈啊老妈，你可真够奸诈的。
李丘泽笑笑：“明白了。”
席茜也是个妙人，支完招后，眨眨眼问：“你会不会觉得姨太坏了？”
“哪有。”李丘泽笑着耸耸肩，“对付这种人，难道还要跟他讲什么道德吗？”
“呵呵，不错，就是这个理儿。”席茜很满意他的回答和反应。
人不能过于迂腐，对付损人就得用损招。
“你先试试，如果能从他嘴里撬出点什么，那就万事大吉，退一万步说不行，姨这边还有招后手。”
“噢？”
“你就别打听了，这招更损，能不用我都不想用。”
她越是这样，李丘泽和席恩娜越发好奇，得夺笋的招啊，说都不想说。
不过好奇也没用，她显然没有现在讲出来的打算。
席茜的态度，无疑给李丘泽吃下一颗大大的定心丸。
早前说什么来着，一个女流之辈能创下偌大家业，岂是等闲？
短短时间内，将邹晓波和许凤丽调查得如此清楚，很直接地锁定幕后黑手，还将这三者的关系全部捋清。
便足见席茜的厉害。
现在支了一招，为保事情顺利，还留有一招。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连环招数，不达目的不罢休。
老辈混出来的人，终究不是白给啊。
……
下午，李丘泽再次去了趟所里，废了把力气，弄到邹晓波的手机号码，随后趁着数码城没关门，过去逛了一圈。
夕阳西下，小Polo停在路旁白线内，李丘泽坐在驾驶座，车没打火，摸出手机，拨通邹晓波的电话。
一连四次打到忙音自然挂断，电话总算被接通。
那头的声音有些嘈杂，听动静就知道在打麻将。
“谁啊？”邹晓波约莫手气不佳，态度十分不好。
“给你送钱的人。”
电话那头邹晓波显然楞了楞，约莫想想后听出声音，冷笑道：“是你。”
“是我。找个地方谈谈……”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你死了那个心吧，昨天那事我知道，一百万，啧啧，你可真有钱，那女人差一点就没把持住，不过我可不是她，省省吧你。”
突然好像很讲义气的亚子。
不过李丘泽对席阿姨的情报深信不疑。
一百万虽然不少，但也要看放在什么地方，这就好比放在有些地方，一万块就能使人替你卖命，反之在一些富裕地区，人家房子、车子…家底真正算起来，是不止一百万的。
邹晓波如果真反水。
那不仅仅是得罪冯林宽，连他父母和其他亲戚都一并得罪了，本地只怕不太好混下去。
“所以我才提议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谈谈，钱的事情好说，不如你来开价，只要不是太过份……这件事完后，拿上一大笔钱，全世界任你潇洒，不比待在台市这小地方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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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开？”
“嗯。”
“我特么要一千万你也给吗？”
“不是不能商量。”
“艹，你特么别唬我！”
第三百四十五章 败家玩意儿
夜色如魅，安静的茶室里，放在墙角的一架仿古座钟上，时针已经走过八点。
而李丘泽和邹晓波约定的是七点半。
为此他还特地选了个依山傍水的静谧茶庄。
第三次拨通电话，还是没人接。
又等一刻钟，这次打过去，电话直接被挂断。
显而易见, 邹晓波临时变卦了。
李丘泽蹙眉端起身前八仙桌上的一只流光溢彩的茶盏，小口品着，心思却不在茶上。
‘好一个冯林宽。’
邹晓波明明已经心动，说好会过来，他提出一千万，李丘泽都没有拒绝。
不信这样还收买不了一个二流子。
他想想，问题应该还是出在冯林宽身上。
自己收买邹晓波, 随后又特地登门收买许凤丽, 这些事情邹许二人能互通消息, 想必冯林宽也是一清二楚的。
站在邹许二人的角度讲，这可是邀功的好事，只怕第一时间就告知给冯林宽。
那以冯林宽这家伙的奸诈，肯定会多有防范。
李丘泽料想邹晓波没来成，大概率是被冯林宽临时搅了。
思忖一阵儿，当时钟走过九点，确定邹晓波绝不会来后，李丘泽摸出手机，打给席茜。
“这姓冯的倒是谨慎。”席茜在电话那头沉吟道，“行吧，邹晓波交给我，不过可能需要几天时间，你等我消息。”
“好。”
席茜没说准备怎么弄，那李丘泽也不太好多问。
想来不是什么正经招数，她自己也说过是个很损的招。
……
一个礼拜一晃而过, 在接受卫生部门严苛检查, 确认卫生环境完全达标之后, 草茶四家大店重新开门营业。
只是那生意嘛……
不能说一个客户没有, 总有些人对时事并不关心，逛街逛到这里，看到有家不错的店，进去消费也就消费了。
但真可谓一落千丈。
泰兴广场。
齐薇站在吧台内，和五名服务员眼巴巴望着空荡荡的店铺，皆是暗暗叹着气。
原本他们还抱着些侥幸心理。
谁能想到，一只蟑螂造成的影响这么大。
更可气的是，隔壁星巴克的人，时不时还过来门前晃一下，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星巴克的店长付辉最近心情就非常不错，今天草茶重新开门，他非常关注。
此时站在吧台门口一侧，望着店内生意红火的景象，高兴跃然于脸上，看到门被推开，与他同乡的店员杨明走进来。
笑呵呵问：“阿明，怎么样，有人吗？”
“两个。”
“就两个客人？”付辉讥笑。
杨明点点头。
“呵，阿明，我当初说什么来着，真金它不怕火来炼，汹得了一时有什么用？说到底，咱们星巴克才是饮品界的扛把子，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爬到头上的。”
付辉说到这里，表情中有股难以掩饰的骄傲。
杨明连拍两个马屁。
这越发让付辉得意。
眼神忽然瞥到外面，脸上的笑容收敛，轻哼一声道：“阿明，去把外面那个穿制服的轰走，什么德性，咱们这么高档的地方，是他这种人能坐的？”
就是空着，也不能让他们坐，影响品牌形象。
“噢。”
……
李丘泽料想到蟑螂事件没解决，生意肯定好不了，不过今天还是没忍住，来到盛达广场看了看。
亦如所料。
店里冷冷清清的，店员们士气低迷，胡一洲闲得蛋疼，跟着他身边将店里刚装的监控，四处检查了一下。
“现在是不怕有人栽赃了。”胡一洲苦笑。
勇哥办事，那绝对靠谱，老板要求360无死角，店里除了卫生间里摄像头没覆盖到外，其他区域全在监控之中。
可是…以后是不怕，眼下该怎么搞？
根本没几个客户进门，营业额显然连成本都不够。
“回去玩得怎么样？”李丘泽没搭话，岔开话题问。
你还有心情关心这个……胡一洲挠头笑笑：“还行吧。”
实际上真不行。
家里催他结婚了。
可怜他才二十五岁。
犯得着这么急吗？
施惠这个臭婆娘，平时懒得像条狗，去到他家好像什么勤神附体一样，捞到什么活儿就干。
又是帮他妈烧饭洗碗、拖地洗衣服；又是帮他爸下地收菜、搭手盖大棚。
就差没有挑粪。
平时喜欢穿大衣和风衣之内的长款衣服，去到他家一件不带，尽穿一些裙子和牛仔裤啥的，显得她屁股大。
你还别说，正中他那老传统的爸妈心坎里。
他妈就拉着他语重心长地讲啊：“看看这姑娘，模样漂亮，条子也好，屁股大，好生养，人又勤快，啥活儿都会，哪去找这么好的姑娘。反正我和你爸都相中了，你既然带回来，总归也有点想法，看看啥时候挑个好日子，把婚结了吧。”
那是我想带回来的吗？？？
胡一洲心里叫苦不迭，他万万没想到施惠这女人心思竟然如此深沉，直捣黄龙，拿下他父母。
他爸在他们临行时，也拉着他半提醒半警告地说过：“我就认准这姑娘了，人家显然也愿意嫁到咱们家，臭小子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好好跟人家姑娘商量一下，尽快把证儿扯了，这个总不费事，办酒等你们都有时间了晚点也没关系。”
总之……胡一洲感觉自己的美好青春有点到头了。
浪不浪的，还是另一个话题，一想到结婚就要生孩子，就要当爹，他心里恐惧。
我特么自己还是个宝宝呢！
“施惠是跟你……”
“诶，老板，你看，这个摄像头好像有点问题……”
狗日的李丘泽，都怪你，没事给我放什么假！
现在只要涉及施惠的话题，胡一洲就不想和他谈。
李丘泽过来这边一趟，也不是全无收获，叶飞从蓝家给捎来满满一背包年货。
什么温市特产熏鸡啊，什么手工制作的肉松啊……都是开袋即食的那种。
蓝妈甄选。
仿佛那不是一包年货，而是满满一包来自丈母娘的爱。
可是…李丘泽心想着，我这丈母娘的候选人是不是有点多啊？
以后该如何调和呢？
把她们弄一起凑桌麻将？
倏然挺羡慕古代人的生活。
……
海水浑浊，波浪翻滚间，总能卷起一阵鱼腥。
一艘两层的、油漆有些剥落的渔船，漂浮在海上，船上船员不缺，在甲板两头各自忙碌，看起来与那些临近年底渔获走俏、想着捞一笔的其他渔船，没有任何区别。
不过与忙着捕鱼的甲板上的情形不同，此时船舱里，又是一番别样景象。
与渔船略显破败的外观浑不一样，船舱里即便算不上金碧辉煌，也可以用气派来形容。
灯光明亮，酒架上摆满各种洋酒，旁边还有雪茄柜，更有衣着性感的美女当侍应。
居中是一方硕大的桌台。
此时共有七人围坐旁边，身前绿绒布的桌面上，放着盛有不同颜色体液的高脚杯，烟灰缸，以及…筹码。
邹晓波大口大口吸着一根雪茄，双眼布满血丝，死死盯着美女荷官发牌，在场七人，唯独他身前的筹码空了。
这一把如果再输……
幸运女神并没有眷顾他。
“小邹兄弟，还借？”
船舱另一侧，看到邹晓波带着一身疲惫和颓气走过来，说明意思后，一个大光头摸摸脑门，眉头挑起，“你知道你已经借了多少吧？”
多少？
邹晓波细细一捋，身体蓦地有些发颤。
五次，拢共一百八十万！
天呐，三天不到的时间，他居然输掉整整一百八十万！
完犊子了……
这会儿又悔又恨，为什么要上这艘贼船呢？！
可是天下没有后悔药啊。
这一百八十万不赢回来的话，回去不得被爸妈捶死？
“雄哥，帮帮忙，再借点。”邹晓波觍着脸道。
“再借你能还得起么？”雄哥也是一副很头大的模样，摸着光头道，“咱们这个行道，欠债从不过年，现在距离过年没几天了。”
还你妹啊，老子想赢回来！
邹晓波心里怒吼，不过脸上可不敢表露出任何不敬，这个雄哥，在他们台市这一亩三分地上，那是出了名的狠人，本来对方愿意带他玩，他还喜得不要不要的，哪知道玩着玩着，就玩到船上来了。
“放心吧雄哥，妥妥的。”
见他这么说，雄哥犹豫了一下才说：“最后一次，二十万，只能这么多了。”
“好好。”
“老规矩。”
邹晓波已经十分熟稔，立马开始打欠条，欠条上可不涉及其他东西，只写明“今借到某某某多少钱，什么时候还”，签名，摁红戳。
重新拿到二十万筹码后，邹晓波目光凛凛，挺直腰板，带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杀回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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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六章 走投无路时的送钱人
“你再说一遍，你借了人家多少钱？”
办公室里，冯林宽从老板椅上站起，眉头高挑，手指隔空点在邹晓波鼻头上，怒喝着问。
后者缩了缩脖子，弱弱道：“两…两百五十万。”
“我看你就像个二百五！”
冯林宽大怒, 一个人如果在家境承受范围之内去嚯嚯，那叫败家。
如果干的破事自己的家境根本无法承受，那就是妥妥的傻叉。
你自个儿家什么状况不知道吗？
两百五十万，把你家房子卖了，把你父母也卖了，也不够钱还啊。
家里人以前总说这个晓波乱搞乱搞, 这辈子算是废了，但冯林宽有些不同的看法，一个才二十几岁的年轻人, 以眼下的行为去度量一身，未免有些过于看死人了。
该说不说，他年轻时也挺乱搞的。
他大哥庞建不乱搞？
你还别不信，以他自己的人生阅历来看，后来有出息，当了老板的，现在日子过得舒坦的，不能说全部吧，年轻时大多都不是什么温顺孩子。
反而是那些从小性子温顺、亲朋好友各种夸奖、父母寄予极大期望的孩子，长大后大多捞个稳定营生，得过且过，比较平庸。
人生就在于折腾, 小时候逃课打架的事情都没干过, 长大后你也未必敢走南闯北, 未必敢创业。
他自己的孩子, 就从不束缚他的天性。
当然了，肯定也不会鼓励他逃课打架。
总之在冯林宽看来，男孩子在思想尚未真正成熟时, 稍微调皮点，稍微乱搞点，不全然算坏事。
可是，调皮和傻子，却是两种概念。
一个人你可以皮，但不能傻！
土话说得好“宁养败子，莫养傻子”。
他冷眼望着身前怂成一坨的邹晓波，心想这人怕是真废了。
家里只有一斗米，捅出十斗米才能解决的窟窿，这是完全没有半点脑子的傻缺！
“舅爷，你一定要帮帮我啊。”邹晓波满脸乞色道，“我发誓，以后我再也不乱搞了，再也不赌了。”
“你这两百五十万也不是一次性借的吧，你借钱的时候就没想想自家有没有偿还能力？”冯林宽喝道。
“我……开始不是输了吗，就想着赢回来，哪知道后面越输越多。”邹晓波小声道。
“想在场子上赢钱，就你？”冯林宽讥笑。
他都懒得去思索，这傻货是不是被人做了笼子，聚赌玩的是赌吗？
没点手段的人敢聚赌？
退一万步说，你开始不明白，输了百八十万后还不清醒？
人傻到这种程度，大抵也是无可救药了。
邹晓波讪笑着不说话，现在让他想想，他也明白那场子肯定不干净。
可当时人家不是做得真像吗，输钱的可不止他一个，其他人钱赢得也是真爽利。
一时脑子全在桌面上，根本转不开。
“钱没有……看什么？你当我是提款机啊。”冯林宽大骂道，“现在就一个办法，你自己去自首，把这事捅出来，在里面蹲一阵儿……”
“不行啊！”不等他一句话说话，邹晓波急躁道，“舅爷，债主是刘雄啊，你应该听说过吧？”
“刘雄？皇庭一号的那个刘雄？”冯林宽眉头紧锁。
“对！”
“你特么的，你竟然玩到他手上去了？！”
冯林宽气得浑身发颤，这人他还真知道。
皇庭一号是市里顶尖的夜场，幕后老板就是刘雄。
能干这种买卖的人，手就没有干净的。
这刘雄可不是简单的混混，论财力，他都拼不过，而混混一旦有钱，那就相当可怕。
手底下有的是替他卖命的人。
“舅爷。”邹晓波差点没哭出来，“这刘雄出了名的心黑啊，没听说欠他钱有敢不还的，这事逃不掉的，我求求你，帮帮我吧，不然我就完了……”
“你特么知道怕还敢问他借钱？！”冯林宽越发火大。
邹晓波心里有苦说不出，他不也是想混个人模狗样出来么？好容易搭上刘雄这条线，人家愿意带他玩，去哪儿干什么，是他能决定的吗？
他也没料到玩着玩着就玩到船上去了。
打牌没事，他几乎每天都要打牌，谁知道他们打这么大？
这不好容易混进这个圈子，又不好落面子被人瞧不上么？
恰好当时也没人带很多现金，大家都找刘雄接，你三十万，我五十万，他想着自己也不一定输啊，便也借了五十万。
五十万他自认就算输了，自家也是可以拿出来的，倒没什么太多后顾之忧。
不承想，玩着玩着……那赌局太刺激，有时候即便输干，一把就能回本，入进去了。
“舅爷，我知道错了，真的！我现在也是后悔得要死，看在我爸妈的面子上，你拉扯我一把，我以后做牛做马都报答你……”
邹晓波乞求个没完。
冯林宽面沉如水。
这不是两万五，甚至二十五万。
两百五十万，对于他来说也不是一个小数目啊。
怎么给？
给了他家日子过不过？老婆能放过他？
他又不傻，为了一个都快出五福的子侄，费这么大一笔血汗钱，弄得自己家庭不和谐。
“你走吧。”冯林宽淡淡道，“老实告诉你，我也没这么多钱。”
“舅爷……”
“滚！”
……
邹晓波灰头丧脸地离开财富大厦，没想到舅爷居然这么无情，最后话都不给他说。
他也知道两百五十万确实有点多。
本想着舅爷你就算给不了这么多，好歹给一些吧，这样过几天我和刘雄也好交代啊。
我才帮了你这么大忙……
一时间心头郁结，也看清一些现实，觉得这所谓的亲戚全是扯淡。
真正大祸临头，除了自己的父母外，谁都不能信，谁都不会帮你。
他环顾周围CBD繁华的街景，蓦地感觉非常不真实，好像这个世界是假的一样。
湛蓝的天空看上去也附上一层灰蒙。
站在大厦出来的街道旁，望着身前川流不息的车辆，脑子里倏然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冲过去。
这样就一了百了。
否则他真的不知道接下来何去何从。
刺骨的北风吹过，使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可是，他还有好多梦想没实现啊。
再说，被撞了一定很痛吧。
邹晓波全然没注意到，身旁不远的道路一侧，一排沿着马路牙子停靠的汽车之中，有一辆奥迪A4上，此时坐着人。
此人目睹一切之后，将手机放在耳边：“出来了，刚出大厦，情绪很不对，应该没谈成……”
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浑浑噩噩的邹晓波老半天没有掏出来，在思绪极度混乱与纷杂之中，他再次想起家人。
‘一定是爸妈打来的，说不定他们有什么办法，总不能看着我去死！’
抱着这样一种想法和期待，他忙不迭摸出手机。
不过却发现是一个没有备注、却又有几分熟悉的号码，一时想不起是谁的。
他想，如果是刘雄那边打来的，再逼他，他真的冲过去，此时心里有股恶趣味——死都不受他们欺负！不让他们得逞！
“谁？”
“给你送钱的人……”
那一瞬间，邹晓波已然灰白的瞳孔中，陡然爆发出一股夺目的光彩。
是了。
他怎么将这家伙搞忘记了。
上次对方想收买他，态度非常好，说价钱由他开，坦白讲，他有些心动，寻思着左右无事，见一面就见一面，都约好地点与时间。
哪知快天黑时，家里打来电话，让他回家吃饭，说舅爷过来了。
回家一看，舅爷不仅人来，还提来不少礼物。
他咬咬牙，忍住了。
现在……
我帮你个鬼！
你个虚情假意的渣渣。
别说两百五十万，你但凡拿出五十万帮我应应急，我都念你一声好，我邹晓波出来混也是讲义气的。
可你呢？
一个子儿没给。
你不仁，我不义。
“还是上次的品道茶会？”邹晓波拿着手机确认道，“好，等我，我马上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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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七章 拿捏了
幽静的茶室里。
完全是仿古的设计，椅子全是类似于明清时期的官帽椅，座面上覆着明黄色的软垫。
同样古朴的茶桌两侧，分座二人。
李丘泽熟稔泡茶，待金骏眉泡好后，斜着紫砂茶壶，斟倒两杯, 一杯推至邹晓波身前。
邹晓波没动，现在的他哪有心思喝茶？
“别搞这些虚头巴脑的，我不是来跟你喝茶的，直接谈事。”他皱皱眉道。
李丘泽笑着耸肩，如你所愿的模样：“谈价格之前，我先说说我的条件。”
“你说。”
“让你往奶茶里面放蟑螂, 然后陷害我们的是冯林宽对吧？”不等邹晓波开口, 李丘泽接着说道，“还有许凤丽, 也是冯林宽指使的，你邹晓波，还有许凤丽，与冯林宽有亲戚关系，他觉得你俩可靠，所以才找你们合伙坑我们草茶。”
“你都查清楚了还说个屁啊。”
李丘泽脸上笑容灿烂：“我的条件就是，你要站出来帮草茶洗清这身脏水，说明事情的原委，再指认冯林宽这个始作俑者。”
邹晓波听出点意思，眉头皱得更深：“你要打官司？”
“你觉得呢，被人这么弄，我难道硬生生咽下去？那我干嘛还要找你……给你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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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能不打官司，你搞个什么媒体过来，镜头对着我，我把事情交代一遍。”邹晓波用商量的语气说。
反正他号子已经蹲过, 想着将事情简单解决掉，然后拿钱走人。
否则这事真要干了，名声不名声的他其实已然不在乎，亲朋好友还不得骂死他？
甭管事情的本质是好是坏，这典型的就是吃里扒外的行为。
干了就做不成人。
想想那千夫所指、众叛亲离的局面，他就感觉脑壳疼，不想在本地耗下去。
打官司绝不是一天两天能打完的。
“不能。”李丘泽的态度很明确，这个官司他打定了。
赔偿损失还是小事，他就是要以牙还牙，将事情闹大，越大越好，欧香阁也就倒台越快。
邹晓波眼里布满血丝，表情阴晴不定，意识到如果这一茬不答应，后面的估计没得谈。
他现在已经没有退路。
能够搞到钱的只有这一个地方。
‘大不了找个地方躲一阵儿，不跟他们联系，也不让他们找到我，管他呢！’
这样思索着，他咬咬牙道：“你如果一定要这么干，那价钱方面……别怪我要高价！”
这样一来其他人且不提，他很可能要与舅爷对簿公堂。
说不定到时台下还有亲戚过来听审。
那毕竟是舅爷！
那些都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啊！
不得加钱？
“你说吧，你想要多少钱？”李丘泽道。
“上次你自己说的，一千……”
“呵，你还真敢想？”
“你耍我？！”
“大哥，我上次也没答应你吧，只是说可以谈，这不怕一口回绝，你不过来嘛。”李丘泽摊摊手说。
其实吧，邹晓波也没指望他真能给一千万，这不凡事得争取一把嘛。
要知道这事干了之后，他在台市肯定没法再待，还不知道去哪里，去到外面不得花钱？
房子要有，车要有吧。
这是个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他不得争取？
他可没打算苦了自己，跑到外地去像只丧家犬一样。
“五百万！”
还真不怕大风闪了舌头，李丘泽挑眉：“你不觉得有点过份吗？”
一点都不过分！
报出这个价格，邹晓波也是在心里捋过的，正所谓阎王好躲，小鬼难缠，在社会上混这么多年，他也不是白混的，心里清楚，刘雄那帮人他是很难躲过的。
退一万步说就算能躲过，他日日还得提防着，怎么快活？
还有家里呢，这帮畜生找不到自己，能轻易放过父母和妹妹？
刘雄手上可有自己亲笔签字画押的借条。
道上的家伙，还占着道理，这钱不给，日子是没法过的。
拿五百万，刘雄的二百五十万给出去，他自己也就落个二百五十万。
去到北上广都买不到一套好房子。
他已经很客气了好吗，谈何过分？
“反正你要我帮忙，就这个价！”邹晓波冷哼道。
李丘泽看了他一眼，抬抬手：“那你请吧。”
邹晓波：“……”
丫的不是很在乎这件事，不是很急吗，不是心心念念洗清身上的脏水，还想着反手给冯林宽一刀吗？
怎么突然不急了。
邹晓波有点蒙圈。
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李丘泽心头冷笑，这家伙现在还以为主动权在他那里。脸上不动声色，看似无奈道：“你太看得起我了，你瞅瞅我才多大，我的草茶你也是了解的吧，总共才几家店，你觉得我能拿出五百万？”
玛德，邹晓波暗呼失算，真没考虑这一茬。
主要这小子开口就二十万、一百万……后面自己嚷嚷一千万，他都没拒绝。
潜意识里一直觉得他是个大金主。
没联系实际。
这小子据说二十岁不到，还在念书。而草茶也只有四五家门店，且都刚开业不久。
他再有钱，又能有钱到哪里去？
“我说个数吧，行就行，不行就算了，真按你那样要价，我就倾家荡产了，现在我生意虽然受到些影响，但至少店还开着。”
李丘泽懒得和他多墨迹。
竖起两根手指：“两百万。”
“那不行！”邹晓波瞪眼，特么的两百万他连给刘雄都不够。
“那就算了。”
“诶~你……”
与此同时，欧香阁这边，办公室里，冯林宽皱眉躺靠在老板椅上，联想着刚才的事情，始终有些心神不宁，而且越想…越感觉有些不对劲。
邹晓波被人做了笼子，这是摆明的事。
可为什么好巧不巧，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被人做笼子？
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虽然草茶那两个小家伙，还是外地人，来他们当地没多久，与刘雄这种家伙扯上关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不得不防啊！
另一方面，冯林宽感觉自己刚才的处理方式，也有些不妥。
就算只是自己多想，捅出这么大个娄子，邹晓波显然已经走投无路，才会要死不活地找上门。
自己直接让他滚，你猜他心里会怎么想？
李丘泽那小子不是没试图收买他啊。
如果……
“啪！”冯林宽猛地一拍大腿，暗骂自己糊涂。
邹晓波过来找自己时，怕也是想到，刚帮了自己一个忙，而且还挺仗义的经受住人家的诱惑，没出卖自己。
自己这样的态度难保不让他寒心。
他如果一下反水，那可就完犊子了，不仅现在的局面前功尽气，还将给公司造成难以想象的沉重打击。
想到这里，冯林宽额头溢汗，已经不敢再往下想，后果都不是他能够承受的。
赶忙抓起桌上的三星SGH，拨通邹晓波的电话。
品道茶会这边，经过激烈的讨价还价，大呼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钱的李丘泽，和无路可退必须多捞一分是一分的邹晓波，终于达成一致。
两百五十万。
有点巧，但邹晓波并未察觉到巧。
本来李丘泽咬死只能拿出两百万。
是邹晓波十万、五万、两万这样磨上来的，到了二百五十万这个还比较整的数目后，李丘泽打死都不加，一副“你不走我走”的模样。
于是价码便定格住。
邹晓波此时有苦说不出，二百五十万刚好还刘雄的钱，他自己一个子儿都落不着，可是……人家看起来是真没钱，你有什么办法？
就在双方商量着何时交易，李丘泽表示需要筹集两天的时候，邹晓波的手机响了。
掏出一看，手不禁哆嗦了一下，就是那种做坏事被人抓个正着的感觉。
“你别说话。”眼珠子骨碌碌一转，邹晓波想想还是准备接一下，说不定…舅爷意识到自己错了呢。
毕竟这边的二百五十万就算到手，也很麻烦啊，自己跑路都没钱。
李丘泽自顾自拿起茶杯。
“喂，舅爷……”
“晓波你现在在哪儿？回来一趟，我刚才态度有点不好，也是被你气坏了，你回来咱们再谈谈……”
诶？！
邹晓波眼神明亮。
“好，我现在过来。”
挂掉电话后，邹晓波心情大好，如果舅爷能帮他还清刘雄的钱，他又何必找眼前这小子，然后背井离乡呢？
“咋了？”见对方有些戏谑地望着自己，李丘泽开口问。
“没咋了。”邹晓波一改先前的态度，傲然道，“就按你说的，两天后交易，我现在有点事，先走了。”
他倒也不傻，没把话说死。
反正先吊着呗，过去舅爷那边看看他怎么说。
撂下一句话后，邹晓波也不理会李丘泽，自顾自起身，只是还没走到门口，背后突然传来自己的声音——
“别搞这些虚头巴脑的，我不是来跟你喝茶的，直接谈事。”
邹晓波：“！！！”
第三百四十八章 好巧啊小邹兄弟
席茜不是支招让李丘泽买只录音笔么？
李丘泽为确保万一，买了两只——一只录音笔，一只录音器。
全放在身上。
主要这玩意儿以前没用过，这种间谍勾当以前也没干过，担心没有录到。
想着两个设备同时使用，总不会一个都没录到吧。
之前他先到地方，邹晓波推门进来的时候, 他便适时摁下开关，开始录音。
此时录音器拿在手上，摁动开关稍微快进少许，刚好播放出邹晓波的声音。
你还别说，贵点就是贵点，声音十分清晰，音色毫不走样。
“你你你……”邹晓波猛地转身, 见此一幕, 抬起手指着李丘泽, 老半天说不出话。
接着，便想冲过来抢。
李丘泽早一步将东西塞回到口袋，站起身来，立在邹晓波面前。
这家伙只要不傻，就知道根本打不过自己。
果然，邹晓波冲过来的气势倒是凶猛，见他已经摆好“架势”，脚步骤然止住，压根不敢上手。
“你特么的也太奸诈了吧，还录音……”邹晓波双眼血红，被人套路的滋味自然不好受。
“没办法，多留个心眼不是坏事。”李丘泽淡然道，“这不你现在就想反悔了嘛。”
“我……”邹晓波硬是无言以对，脑子里努力回想刚才说过什么。
好像…该说的全说了。
此刻也意识到，俩人刚开始交谈时，对方明明早就认识自己, 为什么还要特地说出他的名字。
包括许凤丽、冯林宽, 全说了。
就是为了录音！
邹晓波不太懂法律, 但感觉这特么已经能作为证据了吧。
确实可以做为一部分证据，不过不算稳妥。
自从席阿姨给支了这个招后，李丘泽特地找律师咨询过。
律师的意思是，录音也分合法和不合法两种，所以如果他只提供一段录音，真要对簿公堂，对方律师很可能以质疑“录音的合法性”为依据，进行辩护。
那样事情就会存在变数。
想要真正让对方辩无可辩，那么最好的办法，还是让证人出庭作证，当面进行指控。
李丘泽不想弄出变数，要的就是一击致命。
所以邹晓波这个人证，最好还是弄过来。
“你自己想清楚吧，跟我合作，刚谈好的二百五十万，我照给。如果现在又想变卦，呵呵，反正我这录音证据在，可能稍微复杂点，但结果还是一样的，到那时……我可不付钱。”
顿了顿，李丘泽望着表情阴鸷的邹晓波，继续说，“当然了，你如果还想着跟我打一架，把录音器从我这里抢走，大可以试试。真不吹牛，从小到大，我打架还没有输过。”
说着，拳头稍稍用力，发出咔咔声响。
邹晓波：“……”
……
办公室里，看到邹晓波去而复返，冯林宽长出口气。
“来，来，别蔫头耷脑的，咱爷俩好好谈谈。”
冯林宽特意起身将邹晓波拉到靠墙的沙发上坐下，还给他泡了杯咖啡端过来。
邹晓波心说你知道个鬼啊，老子特么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已经把你卖了。
之所以还过来……
也就听个响儿，看看你会怎么说。
坦白讲，邹晓波现在非常不希望听到类似于“晓波啊，刘雄那笔债我来替你解决”这样的话。
那会让他很不好想。
他希望，舅爷还是像之前一样……不近人情。
那他心里就舒坦了。
有种“我这么做，都是你逼的”的释然。
冯林宽一边拍着他的肩膀，一边语重心长地说道：“晓波啊，我刚想了想，之前态度确实不太好，主要你这边吧……这回也太乱搞了，两百五十万啊，多大个数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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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话又说回来，年轻人，哪有不犯错的呢。”
“舅爷……”
“好啦好啦，咋还哭上了呢。”冯林宽从玻璃茶几上扯过一张纸巾递给他，示意他擦擦后，继续说：
“两百五十万对舅爷来说，压力也很大啊，没办法一下子拿出来，这样吧，我先给你二十万，你拿去还给那刘雄，找他好好说说。他这种人我了解，就怕你一个子儿不还，那他可能真对你动手，你但凡时不时地还点，他是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毕竟真要把你给整废了，钱岂不是更没着落？那种人精明着呢，不会干这种蠢事。你看行不？”
冯林宽的想法很简单，用二十万再拖一阵儿，看这情形草茶坚持不了太久。
店越大，成本开支也越高。
按照现在的趋势来看，年后这四家店百分之百要关门。
到时候就万事大吉。
店都没有了，还洗个屁啊。
至于说，让他替邹晓波将这二百五十万全还掉，那是不可能的。
谁的钱也不是大水淌来的。
沾亲带故又怎样？又不是自家儿子，没道理自己这个舅爷，还要为子侄干的错失买单。
走哪去也说不穿这个道理不是？
这么干也是为了暂时稳住邹晓波。
至于以后……管他个球。
这人已经废了，越能蹦跶，反而越祸害他父母。
刚才冯林宽和邹家两口子也联系过，说了，巴不得他死了才好。
真要让刘雄卸条胳膊或者卸条腿，大抵上也就安生了。
邹晓波眼泪止住，不再哭了，脸上有股喜色，点头道：
“行。”
只给二十万……那我也不唬你，这二十万我就笑纳了。
刚好作为路费。
反正坑那一次已经彻底得罪干净，再多坑一次，叠加不出什么更大问题。
邹晓波不傻，只拿区区二十万出来，舅爷根本没打算真正帮他。
别说没钱，住别墅，开S级，在这么大一家公司做三把手，拿出百万来应该是抬抬手的事情。
他突然想通了…怕还是害怕自己倒向李丘泽那边吧。
人都说他奸诈狡猾，还真没说错，一肚子坏水。
“行吧，你给我个卡号，我待会儿转给你。对啦，那个李丘泽最近没联系你吧？”
“没有，我会理他？”邹晓波拍着胸口道。
“嗯。”冯林宽笑容灿烂，“不枉舅爷这么信任你。”
……
两天后，已是腊月二十八。
李丘泽与邹晓波还是约在品道茶会碰头。
这次，李丘泽带来笔记本电脑和U盾，以及纸笔、印泥。
古朴的茶桌上没有泡茶，邹晓波奋笔疾书，将冯林宽如何找到他，又如何指使他弄蟑螂陷害草茶的事情，事无巨细，仔细写来。
他也清楚这份资料是要上法庭的，所以不敢有丝毫胡编乱造。
他可不想再进号子。
写完这份资料后，又写了份协议上庭的承诺书。
对于这些邹晓波没什么抗拒心理，毕竟不写好这些玩意儿，这官司还没打呢，人家哪放心把钱先给你？
如果换成是他的话，肯定是官司打完后再付钱。
先办事，后付款嘛，什么行道什么买卖都一样。
李丘泽能做到这个份儿上，其实他心里还挺感激的，这不自己等着钱江湖救急么。
至于李丘泽这边，他为什么不担心钱付了后邹晓波玩消失呢？
很简单。
除了录音证据外，他现在又多了份对方亲笔书写的笔录证据。
律师说过，如果是这样的话，基本妥了。
到时候法庭传唤邹晓波，如果不到的话，他是有麻烦的。
再一个……
转完账后，邹晓波心情愉悦，一边走出包厢，一边右手捂在胸口位置，那里有个内衬口袋，他的钱包就放在里面，其中有张银行卡。
里头现在有两百七十万！
这可是他的救命钱。
忽然廊道前面另一个包厢的房门打开，从里面优哉游哉走出一个人，最明显的特征就是一个大光头，锃光瓦亮。
邹晓波猛然止步：“……”
“诶~小邹兄弟，这么巧啊。”刘雄好似一个不留神注意到他，眼前一亮，嘿嘿笑着打招呼。
“是…是啊，好巧啊雄哥。”邹晓波咽了口唾沫道，心说这特娘的也太巧了吧。
“来这么高档的地方潇洒，看来你钱已经准备好了对吧，来，来，过来聊聊。”刘雄说着，上前勾搭起他肩膀。
“……噢。”
第三百四十九章 诉讼
夜色渐浓，远处天边偶有几簇烟花绽放，使得这座不太有年味儿的城市，多少附着了一些烟火气。
“怎么样，我们这边过年不好玩吧。”
一家重庆烧公鸡馆子，男孩女孩坐在靠玻璃墙的一桌，桌面上瓦罐煨着的公鸡煲腾腾冒着热气, 驱散冬日的寒冷。
席恩娜喜欢吃川菜不假，不过她感觉这玩意儿不能算作川菜，没有很喜欢。
可是这大过年的，实在没得挑。
市中心还好一些，学校周边这一块，没几家餐馆还开着。
而且很明显价格有所上涨。
李丘泽笑了笑, 那是真不好玩，若非晚上还能看见一些烟火，真的很难感受到这是过年。
“你们都不用拜年的吗？”
“找谁拜, ”席恩娜撇撇嘴，抬起葱白般的手指，边说，边掰，“我家就那么三两个亲戚，表叔一家去丽江了，表姨一家去海南了……”
“倒是会享受。”李丘泽莞尔。
“实在是没什么过年氛围，辛辛苦苦一年忙活，又想趁这个时间玩玩，那只好去旅游喽。”
李丘泽本想问问“你家为什么不去”，不过话到嘴边顿住，感觉这是一个破坏气氛的话题。
她家显然不好去。
席恩娜大抵上是不会和她那个叔叔同行的，那席阿姨怎么办, 带着丈夫和小女儿去，将大女儿扔在家里，还是反着来，带后者，将前两个扔在家。
都不合适。
不如不去。
李丘泽现如今也算看出来, 席家问题的根源，说穿了还是出在那个男人身上，也就是席茜的小老公。
据说才三十几岁，与大自己至少一轮的女人结婚，因为爱情的概率应该很小很小。
由此可见人品。
以席恩娜的国色天香，这样一个男人，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对，似乎也不显意外。
可是有些事情却不能捅穿，于是其中一个只能逃避。
这就是席恩娜的心结。
李丘泽这时就在想啊，今年过年受邀参加席家的年夜饭，应该能遇到那个男人，到时得看看，到底是个什么货色，说不定得给他掰扯掰扯。
“吃好了吗？”席恩娜抬手看了看表，小浪琴，不算张扬。
李丘泽也掏出手机瞥了眼，八点半，过去那边大概九点，席阿姨应该好了。
今晚席茜有个饭局，至于为什么没喊他俩一起，原因很简单——她邀请的是刘雄。
席茜并不想女儿包括李丘泽，与这路人有所牵扯。
这样的饭局肯定是要喝酒的，所以席恩娜今晚的职责便是充当司机。
实际上这事也让席茜颇为感慨，大女儿是真的长大了。
……
酒店包厢。
李丘泽和席恩娜过来时，饭局已经结束，餐桌也收拾好，席茜独自坐在一旁的茶桌旁，喝着醒酒茶，等着他们。
她说自己不能喝，显然是假的。
与刘雄那些人同桌，能喝得面不改色，足见酒量。
席恩娜还透露给李丘泽一件事——刘雄以前追过她妈。
李丘泽也就笑笑，讲道理，真算不上多意外。
早就看出来席阿姨年轻时也是红颜祸水的级别。
只不过明明可以靠颜值吃饭，非得拼能力。
“钱拿回来了。”示意二人在身旁坐下，席茜柔声笑道。
李丘泽转给邹晓波的那两百五十万，都是席茜的钱，一来他自己现在根本没这么多钱，二来用席茜的话说“也就走个过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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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丘泽斟酌着说：“姨，刘雄那边给的部分，我来出吧。”
席茜小抿一口茶道：“你怎么知道我给了刘雄钱？”
“他那种出来混的人，总不能白忙活吧。”
“那你就想错了，我还真没给他钱，就算给，他也不会要。”
啥意思？
李丘泽思索……就是说刘雄现在都对你恋恋不忘呗？
席茜似乎心情不错，也打开话匣子，讲了些当年的往事。
这刘雄比她小几岁，要喊她一声姐，俩人的相遇是一次偶然，当时刘雄还只是个小混混，某次摊上事，被人在街头殴打，不过有几分胆色，孤身一人面对对方十几号人，丝毫不怯。
自然是打不过的。
险些没被人废掉。
席茜那时已经是个小老板，开车恰好路过，见一帮人围观，也驻车观望了一会儿。
从那些人叫嚣的话语中听出，不过是为了几百块钱的事情，不忍看到就为这点小事，一个好生生的人被废掉。
便拿着包包，下车掏钱解了围。
刘雄当时已经被打得趴在地上，围观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唯独她伸出援手。
他最先看到的是一双红色高跟鞋，继而是一双漂亮的大长腿，再往上…当看清席茜的脸时，整个人当场就愣住了。
这之后二人便结下缘分，刘雄还替席茜当过一阵儿的司机，“姐”这个称呼便由此而来。
不过刘雄不是那种甘愿屈居女人之下的男人，席茜也看出这一点，不久便任他离开。
只是席茜当时不知的是，刘雄不愿给她开车还有一个原因——司机，怎配追求老板？
俩人再见面是五年之后，刘雄已非彼时的小混混，有了些威望和财富，便开始对席茜展开猛烈追求。
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席茜从未喜欢过他。
后面他明白这一点后，虽然放弃了，但那个喧闹的夜晚，那双红色高跟鞋，他永远不会忘记。
刘雄至今还有一个嗜好，他的女人，红色高跟鞋特别多。
李丘泽和席恩娜听着…感觉好像看了场古惑仔电影，这刘雄也是真够励志的，而席茜也是真的人美心善。
“妈，哪一年的事啊？所以说当初如果不是你救了刘雄一次，他现在可能就是个废人？”
“唷，哪一年……那时间可长了，大概九十年代初吧。”
李丘泽呵呵笑道：“我想起一首歌。”
“夏天夏天悄悄过去，留下小秘密……”席恩娜张口就来。
席茜听在耳朵里，脸上笑容和煦，双眼迷离，也勾起一些回忆。
时间过得真快啊……
……
李丘泽以草茶的名义，一纸诉讼将欧香阁告上法庭。
法院已经受理，虽然刚好临近春节，案子需要节后再审，但此事也引起一些轰动。
毕竟最近台市不少媒体都报道过草茶的“蟑螂事件”。
而现在草茶打起官司，此事似乎另有隐情，还牵扯到本地奶茶行业的龙头企业——欧香阁。
这样的后续，这样的八卦新闻，媒体又怎会错过？
事情在腊月二十九号发酵一天后，神通广大的记者们差点没打爆李丘泽电话。
以李丘泽的性格，他本身是对媒体记者敬而远之的，不过这回，他同意接受了一家媒体的采访——台市日报。
这是台市最大的、也是最权威的主流报刊媒体。
值得一提的是，这家报纸之前没有黑草茶，食品中吃出蟑螂这点小事，实在不足以引起他们的关注，尤其是在金融风暴的席卷之下。
但是现在不同了。
蟑螂事件似乎牵扯到本地行业龙头对于一个新兴品牌的打压。
这种事情的新闻性很高，牵扯到欧香阁这个本地行业领头羊，又份量十足，同时老百姓也热衷于看这种八卦。
就为这件事，李丘泽特地去买了一套西装。
因为提前沟通过，要上镜。
可能这段采访不仅报纸上会刊登，在台市日报的网站还会发布视频采访内容。
那他当然要打扮得体面一些，毕竟出镜便代表着草茶的形象。
欧香阁那边不是扇动舆论来攻击他吗，此举便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上午九点，李丘泽开着席恩娜的小Polo来到盛达广场，采访的地址被李丘泽刻意定在这里。
一来香樟小区的公司实在过于寒碜。
二来事件的起始便是从这里开始。
三来……主流媒体帮忙做宣传，平时给钱都不见得能捞到广告位，不趁机打波广告岂不是浪费？
要知道草茶的环境便是一个很大噱头和卖点。
第三百五十章 舆论反转
“李先生你好，感谢你接受我们的采访，果然年轻有为，一表人才……”
店内依旧冷清，不过今天也就开到上午，下午就关门，大年三十, 无论员工是本地还是外地的，总得放他们过个年。
包括胡一洲在内，一众店员们都挺乐呵。
两重原因。
其一老板刚给他们发过红包；其二摄像机和麦克风都架起来了，老板正在接受采访，在对“蟑螂事件”做出反击。
可靠消息称，这事与欧香阁有关, 老板已经将他们告上法庭。
此时在店内一角，一张独立出来的小圆桌旁，李丘泽和一位二十几岁的美女记者分座两侧。
周围还环绕着几名报社的工作人员，摄像的摄像，收音的收音，各有分工，有条不紊。
“前不久草茶因为食品中出现蟑螂一事，闹得沸沸扬扬，甚至引发了社会对于食品安全的再次重视，现在听说这件事另有隐情，并且你已经通过法律途径来解决，将本地奶茶行业的龙头企业——欧香阁告上法庭。关于这件事，李先生能具体说说吗？”
李丘泽笑着点头，抬手指向旁边：
“麻烦摄像机移动一下，看看我们店里的环境，哪里像是能养出蟑螂的地方。”
他这么一说，摄像师傅自然不好不动，真将店内环境缓缓拍摄了一圈。
美女记者搭话道：“就这样一看的话, 确实很干净。”
不过也算话里有话, “就这样”三个字便说明一切，站在一个很公允的角度, 只表达眼前所见。
而眼前的状况，显然不代表过去。
前不久草茶不是还歇业整顿过一个礼拜吗？
李丘泽这么干只是为了走波广告而已……见目的达到，便继续说道：
“蟑螂事件很多人其实并不太了解，实际上一共发生过两次，第一次就是这家盛达店里，当时被我们直接识破，那人也被警察带走。”
“噢？还有这样的事？”不是捧哏的记者不是好记者。
李丘泽嗯了一声：“这事做不了假，你们随便查查就知道，也就是说第一次的蟑螂事件，被我们当场戳穿，已经证明是一起恶意陷害事件。然后第二天，我们的泰兴店再次上演了第二场蟑螂事件，由于对方变聪明了，将蟑螂放在糕点里，我们没办法现场证明，所以暂时被她得逞。”
“对方？”美女记者抓住重点，搭话问，“李先生你说这个对方，是指蟑螂事件的当事人，还是……”
“欧香阁。”李丘泽直截了当道。
美女记者眼神明亮，大瓜来了。
“事后我们做过一番调查，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这两起事件都是由欧香阁的某位高级经理……其实就是老板之一的人，指使的。”
“确凿证据？”
李丘泽没有回话，提起放在脚边的黑色公文包，从里面取出那份由邹晓波亲笔书写的供述资料。
美女记者接过后，示意镜头拉近，进行了一番摄像拍摄。
“李先生，这个邹晓波是？”
“就是第一起的蟑螂事件的当事人，这份资料就是他写的，交代了欧香阁高管怎样找到他，然后指使他陷害草茶的全部过程。”
美女记者有些惊讶：“李先生你竟然能拿到这个？”
李丘泽笑了笑，没有回话。
“那还真是铁证如山啊。不过…这和第二起蟑螂事件好像没关系吧？”
“我还有份录音。”李丘泽说道，“能证明两起蟑螂事件的当事人，与欧香阁老板之一的冯林宽，都有亲戚关系，并且两人都受到冯林宽的指使。”
美女记者见他没有拿出来的意思，也没索要，他们毕竟不是执法部门，这些东西全是重要的呈堂证供，对方能提供一样出来，已经相当给面子和配合了。
“难怪李先生会将欧香阁告上法庭……”
采访继续，围绕这个话题又谈了将近一刻钟，此事基本了解清楚，任务圆满完成，而美女记者这时忽然轻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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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们与李先生早就有机会认识一番，不过上回被李先生你无情拒绝了。”
李丘泽：“……”
他先是微微一怔，继而才恍然，心想原来是你们啊。
就是五月份捐款那件事，后面学校说有记者想采访自己，想都没想被李丘泽直接拒绝。
美女记者面对镜头，将这个“渊源”讲述一遍，接着便对李丘泽大肆赞扬一番，什么“做好事不留名”之类的，还替灾区老百姓对他表示感谢。
采访结束后，李丘泽亲自将报社众人送到门外，旋即自己也撤了，赶去另三家店发红包。
……
下午，本地网络论坛上便炸开锅。
台市日报的新一期报纸虽然还没出，但是上午的采访视频，已经在官网上上架。
不少网友当起搬运工。
本地知名网络论坛——十九楼上，尤其热闹，十几篇帖子相继出现，闹得沸沸扬扬。
刚好这大过年的，很多人猫在家没事做，舆论影响比平时还要大。
你在想屁吃：【这世界真TM黑暗啊，做个买卖还搞污蔑陷害，我承认，我之前被大势裹挟着，冤枉草茶了，我道歉，我收回永不光临他们的话。谁告诉我草茶现在在营业吗？】
张小雨同学：【楼上，营你个头，今天是大年三十咧。我在家正在看宫斗剧，以为古代才会那么勾心斗角，才发现……当今社会也很恶劣呀。】
我是个妖孽：【这么说你们信了？】
怼我的都是哈比：【楼上妖孽兄，你脑子是不是不好使？这可是官媒，还能作假？我刚才把那份当事人的供词截图仔细看过，啧啧……只能说这欧香阁真的卑鄙，正常发挥搞不过人家，就想着使下三滥的手段。反正这种品性的人开的奶茶店，我特么以后绝对不喝，也不敢喝，说不定他们才真有蟑螂。】
黄毛压力山大：【顶楼上！都特么告上法庭了，草茶没点底气敢这么干？显然已经捉住欧香阁的痛脚了。草茶这老板……好吧，我承认他比我帅，我怀疑他是不是警校毕业的，玩得一手好破案啊。】
飘飘是个仙女：【嘻嘻，偷偷告诉你们，不是，这帅哥还在读书呢，据说是吉技的，只是没考证。真的好帅啊，你们觉得有木有？关键还有本事，简直完美……】
人称大聪明：【楼上花痴，坚定完毕。另外，支持草茶！反对豪强！冲！】
……
大年三十，本是阖家团圆、幸福美满的时刻，市里除了寥寥商场之外，至下午，无论机关单位还是企业工厂，尽数关门歇业。
然而在财富大厦，人尽楼空的环境下，十三楼有家公司，此时却依然人头躜动。
且不止如此，还在这里的人，每个人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得团团转，完全乱了方寸。
“庞总呢？”
“在办公室。”
“冯…冯林宽那个家伙呢？”
“也在办公室。”
“这个王八蛋，这次可害惨咱们了，这么大的事股东大会上都不讨论？谁特么让他私下干的！”
“是啊，以为他多聪明，把谁都当傻子，这下看怎么搞！”
“他这回真是以一己之力，要拖垮我们整个公司啊！”
“垃圾玩意儿，我就知道，他迟早是个祸害！”
“行啦行啦，都别转了，过来谈谈，这事到底该怎么办。”
大过年不回家与亲人团聚，在这里急不可耐的人，显然不是普通员工，一些是公司高管，一些更是公司股东，或者二者都是。
欧香阁的兴衰直接与他们的资产相挂钩，你说他们急不急？
庞建、谢彬和冯林宽三位创始人，虽然论个人股份占比，在公司是排名前三的，但是论总体股份占比的话，加起来是不如他们这些人的。
毕竟欧香阁刚创立时，这三人只是刚刚走出大学校园的穷学生而已。
第三百五十一章 众矢之的
窗外天色有些阴沉，亦如此时办公室里的气氛。
奢华的真皮沙发上，三个中年男人坐在三个不同方位，中间的红木茶几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还有暂停下来的画面。
如果李丘泽此时在这里，大概会打趣问一句：呵, 哥儿几个看我干嘛？
“林宽啊林宽，我说什么来着，这种破事不能干啊！”庞建一颗脑袋两个大。
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之前不是没提醒过冯林宽，事情既然干都干了，就千万不能露馅儿，当时冯林宽拍着胸口保证不可能。
鉴于他以前办事也都很有分寸, 庞建很轻易地便相信了他。
谁知道……
视频里这个姓李的小子, 根本不是等闲！
庞建懊悔不已，经历那么多的事情后，他应该早该意识到这一点。
现在……该怎么办？
麻烦大了！
“唉……”谢彬长长地叹了口气，他本就不善言辞，眼下更是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老三干这事的初衷，显然也是为公司好。
只是手段……他实在无法苟同。
起先他甚至不知道，若非今天事情闹大。
其实他很早很早之前就和大哥讲过，老三有股邪性，让他一定要看牢，公司重要的发展计划，最好别让他参入，但很显然大哥并没有听进去。
不仅如此，由于老三办事得力，使他一个管钱的人，对公司决策运营的管辖权越来越大。
胆子也越来越大。
这样的大事, 他竟然都敢先斩后奏了。
舆论猛如虎啊，这还不是他们自身闹出什么问题, 而是去污蔑陷害其他企业，简直……没有比这更卑劣的行为。
坦率讲，他现在待在这里都深感羞愧。
他谢彬一向堂堂正正做人, 光明正大做事。
冯林宽双眼通红，身体微微抖动，倒不是害怕什么的，而是气的。
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邹晓波那个小王八蛋竟然会出卖他！
明明刚给了他二十万。
电话已然打不通，号码都被注销，邹家他也去过电话，说是已经两天没见人，显然躲起来了。
他自认一向对亲戚不错，却万万没想到，这辈子栽得最重的一个跟头，却恰好犯在亲戚手上。
这件事有多严重，以他的脑袋瓜，后果是可以想象到的。
门外再次传来敲门声，庞建越发头大，本想像刚才一样不予理会，但是这回门直接被推开，一帮股东直冲进来。
“冯林宽，看看你干的好事！”
“谁给你胆子，这么干也不跟我们商量一下？”
“这件事你必须负全责！”
“我这一阵儿还沾沾自喜呢，说草茶怎么摊上这样的事，直接熄火了，原来是你在背后捣鬼。真的好胆呐，说都不跟我们说一声，你眼里还有我们这些股东吗？！”
一群人义愤填膺、跳脚大骂。
别说冯林宽只能受着，浑没有以前的威风，就连庞建都不敢有任何不满。
能怎么办？
这事确实是他三弟搞出来的，还闹出这么大的危机。
一个不好，公司直接倒台都有可能。
“好啦各位。”在这关键时候，反而是平时一向话不多的谢彬站了出来，陪着笑脸进行劝说。
别看他性子清净，在公司好像毫无权威，但是股东们对他都很敬重。
可以说欧香阁能发展壮大，最大的功臣便是他。
在他的一番调和下，现场氛围总算缓和不少，没有之前那么剑拔弩张。
“当务之急，是想想怎么样把影响降至最低。”黄任涛发言，他是公司第四大股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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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总说得对，大家都想想，集思广益。”
“还想什么呀，人家诉讼都提交到法院了，这还没开审呢，就闹得满城风雨，到时候开庭败诉，咱们绝对变得臭不可闻，以后生意还怎么做？”
“是啊，我们和那些传统行业不同，我们的客户群体九成九都是年轻人，是眼下网络用户的主体军，接受信息的主动性和渠道都是很广的，不能去幻想他们不关注，而一旦关注……草茶之前是什么局面，大家也都见识到了。”
“唉……我是没辙。”
“没辙也得想啊！我的意思是去找草茶方面和解，该赔的损失赔，该道歉道，尽量让他们取消官司，这样才能把损失降到最低。”
“我同意，这是个办法。好像也只能这么干。”
“可是……冯…我们这么弄了人家，人家现在证据确凿，肯轻易大事化小？我说不好听的，这可是搞倒我们的好机会。”
“不行也得试试啊，难道待在这儿等死？！”
众人一番讨论下来，当前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主动找草茶进行和解，让对方取消官司。
这样才能及时止损。
否则事情再闹大，后果不堪设想。
“那咱们就得拿出个章程和态度，我估计单是赔钱和道歉，对方只怕不会接受，他们官司打赢了，照样可以让我们赔偿损失。”
“是啊……”
一帮人商量到这里，目光不由自主地都落在冯林宽身上，在场没有笨人。
谁造的孽，谁就得去补！
“庞总，谢总，我下面要说的话，对事不对人，完全是为公司着想。”
黄任涛再次开口道，“这件事公司不能背这口锅，该谁背，就谁背，这样去找草茶方面，估计还有得谈。”
顿了顿后，他阴阳怪气补充一句：“事实也是这样的，我们本身就不知道。”
言下之意很明显，要将冯林宽推出去，然后公司对外宣布，此事我们一无所知。
也就是说，此事是个人行为，而非公司授意。
那么只要冯林宽站出来，将责任全部揽下，就能极大程度挽回公司的名声。
毕竟冯林宽是公司创始人之一，他是有能力这样干的，他的身份，将增加事情的可信度。
不过话又说回来，坏也坏在他这个身份上，否则草茶顶多状告冯林宽，不能连带着欧香阁一起告。
谁让他是老板之一呢？
但这不妨碍他们去找草茶扯一扯，就说全是冯林宽的私人行为，公司是无辜的。
“我同意黄总的意见，咱们就算从实际情况出发，这件事冯总也必须负全责，另外……公司还得对冯总予以处罚，先弄出个态度，这样才好谈。”
“这个处罚……轻了可没用啊。”
“是啊，要表明态度，就要表明得彻底一些。”
“别怪我说话直，冯总……可能暂时离开公司比较好……”
冯林宽气得浑身发抖，这帮家伙，竟然想将他踢出公司！
他创立的公司！
“你们……”冯林宽从沙发上站起，抬起手，指向周围的股东，胸口剧烈起伏，像是马上就要吐血的亚子。
“冯总，自己做错了事，自己就要负责。”黄任涛淡淡道。
“我去你玛德……”
“你要这么说，”黄任涛冷笑，环顾周围，朗声道，“我现在以公司第四大股东的名义建议，废除冯林宽的一切职务，开除公司，并且此次由于他个人行为给公司带来的损失，必须找财务人员仔细核算，进行弥补，如若资产不够，根据公司股东风险协定流程，将从其所占股份中扣除，若还不够，将采取法律手段进行追缴……”
冯林宽：“！！！”
一双眯眯眼瞪得比铜铃还大，仿佛第一天认识此獠，手指着对方，只觉得大脑中一片空白，全然被怒火占据，正想破口大骂时……
“我同意。”
“我同意。”
“我赞成。”
“应该这样。”
“同意。”
…
所有股东一致同意。
怒不可遏的冯林宽见此一幕，满脑子怒火演变成了恐惧。
踢他出公司不要紧，还想打他股份的心思……
那他这么多年不是白混了？！
他双眼血红一片，扭头望向庞建和谢彬，然而俩人却眉头紧锁，嘴角满是苦涩，一脸无奈。
眼下虽然没在会议室，实际上已经相当于一场股东大会，除他三人外，其他股东全票通过。
他们又能有什么办法？
“噗通！”
冯林宽脚下一软，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想他二十四岁和两个兄弟一起，合伙创立欧香阁，忙忙碌碌十几年，最后却落得个一无所有的下场吗？
第三百五十二章 席家过年
“哪里？”李丘泽手握电话，明知故问。
庞建的电话他是有存的，再怎么说双方之间也做过一笔买卖不是？
“小李兄弟，是我，庞建……”
呵，又变成了小李兄弟。
庞建不说李丘泽也明白这通电话的来意。
“我说庞总，今儿个啥日子啊, 你家不吃年夜饭？”
庞建心说我吃个鬼啊我吃，火烧屁股了还哪有心思搞这些。
“小李兄弟，你看现在有空见一面吗？”
“没空……”
李丘泽也不唬他，是真没空，日落西山，正在路上呢, 准备赶去席家吃年夜饭。
一个人在外年也得过不是？
他这种乡下长大的孩子, 对于春节有种根深蒂固的团圆概念, 眼下实在无法回家，便凑着人家团聚一下。
所幸不是外人，对吧。
“那明天……”
“也不一定有空，再看吧。”
“小李兄弟，别再看呀，一定尽快抽个时间怎么样……”庞建低声下气，一阵好言好语地商量。
李丘泽压根不想和他谈，谈个鬼咧，有啥好谈的。
诉讼已经交到法院，他还能撤回来？
万万没有可能。
几句含糊，也便挂掉电话。
至于为什么还要含糊，不直接破口大骂？一来人总要有点素养，二来让敌人知道你很生气，岂不是让他们爽去了？
……
席家的年夜饭依照老传统，定在香榭一号这边吃, 以前老宅子早就拆迁，席家老奶奶曾在这里安享晚年, 那么对于席家而言, 这边就是祖宅。
不过按照咱们国家的传统, 这其实是有些不合规矩的。
按道理，席茜应该带着女儿们去她现任的丈夫家过年。
她既然嫁给那个男人，就算是符家的人。
没错，姓“符”，一个生僻且古怪的姓氏，总让人联想起“符箓”、“僵尸”之类的东西。
当然，这只是李丘泽的个人感受。
但很显然，姓符的男人在家里是当不了顶梁柱的，更像倒插门。
如果按上门女婿这个“规则”来看，每年在席家过春节，倒也无可厚非。
然而，席恩娜的妹妹又姓“符”。
所以这里面的关系实在错综复杂，旁人只怕很难搞清楚。
李丘泽开着席恩娜的小Polo，进入香榭一号畅通无阻，院门大开，似乎正等他来着，两旁柱子上贴了一副硕大的春联——
迎新春财源广进；
接鸿富宝地生金。
符合商人家庭的美好期许，字里行间中充斥着对于财富不加掩饰的追求。
没有横批，估计是因为院门上没办法贴。
李丘泽觉得横批大概可以用——招财进宝。
在李丘泽老家那边，过年有很多禁忌、规矩和说法，比如这春联，就有个说法，都是在大年三十的下午贴，贴好便吃年夜饭。而家里贴了春联后，再有人登门，甭管是谁，来者是客，都得放鞭炮。
也不知台市这边是否有这种规矩，不过很可惜，这边显然是禁鞭的。
“来了？小娜，还坐着，接接去啊……”别墅的防盗门也没关死，里面传出声音。
“又不是没来过，他自己有脚。”
“这孩子，讲点礼貌行不？”
席恩娜自然不是不讲礼貌，只是觉得与李丘泽太熟，犯不着。
李丘泽刚停下车，半掩的防盗门中，钻出一枚小可爱，头顶扎着两个“小丸子”，穿一套很喜庆的仿古服饰，上身是对襟小袄子，配同样大红色的棉裙，里面是厚厚的白色打底裤，脚下是一双同色的毛绒绒的雪地靴。
一双眼睛又大又亮，除了孩子的天真无邪外，还透着抹古灵精怪。
长得十分漂亮，小脸粉嫩嫩的，像个瓷娃娃一样。
小丫头一点都不怕人，好奇打量着李丘泽，脆生生问：“你是我姐的男朋友？”
李丘泽楞了楞，哭笑不得，这丫头片子才四岁多，懂得倒是不少。
“你姐怎么说？”
“我姐说不是。”
“那就不是。”
“你告诉我，我姐可能骗我的。”小丫头张开双手，拦住去路，一副不说就不给进门的模样。
李丘泽还能被她拾掇了？
手里拎着大包小包，东西放在地上，从中找出一只礼盒，塞了过去。
“啥呀？”
“自己看。”
“哇！玩具城堡！”小丫头低头看清东西后，立马蹲在地上打量起来，一颗心全被吸引，还哪里有空理会李丘泽。
后者打开防盗门，刚准备走进去，这时一楼客厅里三个人前后脚迎上来。
席茜系着围裙，显然刚在厨房忙活。
席恩娜穿着肥大的睡衣睡裤，趿拉着一双小熊头的大棉鞋，看起来略显邋遢，手里拿着电视遥控器。
再有一个梳着锃亮背头的男人，身高一米八五，穿着白色休闲西裤和黑色羊毛衫，身材非常好，肌肉结实，健硕有力，皮肤呈现古铜色，鼻梁高挺，剑眉星目。
好似模特。
老实说，单论帅气，李丘泽自认比不过他，且他身上还有种成熟男人的魅力。
端是一副好皮囊啊。
席阿姨如此风韵犹存，站在他身旁都显得不够搭配。
那么为什么会爱，也就不足为奇。
男人和女人在某些方面其实是一样一样的，君不见千古女帝武则天，还有冯小宝、沈南璆，以及张氏二兄弟呢。
“这孩子，叫你别提礼物的……”席茜嗔怪道。
工具人席恩娜适时上前接过东西，拎着就走了。
符浩向李丘泽投来善意笑容。
李丘泽也没喊人，回以一笑。
“妈妈，妈妈……”符巧蝉费力抱着那盒组合城堡的玩具，从门外屁颠屁颠跑进来，一脸嘚瑟，还递给李丘泽一个“你很上道”的眼神。
就是那种……我准许你做我姐夫的亚子。
给爸爸妈妈炫耀完后，又捣腾着小短腿，摸到坐回沙发旁继续看电视的席恩娜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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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
“一边玩去。”
“哼，就不！”说着，小短腿互相一蹭，将毛绒绒的雪地靴蹭掉，先把城堡玩具两只手甩上沙发，然后直接趴在席恩娜双腿上，一边霸占她姐的怀抱，一边自顾自玩起来。
席恩娜虽然一脸不赖，但行为举止上并未有任何抗拒。
符浩倒来茶水，递给李丘泽，又邀请他过来看电视，表示年夜饭还有一会儿，完了还特地拿着果盒添来新的零嘴。
搞得特别殷勤，弄得李丘泽有点想法都不好付诸于行动。
待到符浩离开，去厨房帮忙后，李丘泽侧头望向席恩娜。
“看你和我妈马上要合伙做生意呢。”席恩娜淡淡道。
“姐，你说我爸坏话。”符巧蝉鼻尖皱皱。
席恩娜一巴掌拍在她的小屁股上：“你怎么什么都懂？”
“嘻嘻，放心吧，我不会和我爸说的。”
“怕你说？”
“所以…我就不说了。”
看着这对姐妹“叠”在一起，拌嘴打闹，李丘泽不禁会心一笑。
如果说符浩是这个家庭的分离剂的话，那么符巧蝉就正好反向，属于黏合剂。
看得出来，席恩娜是很喜欢她的，也就性格使然，表面上刻意疏远着，显得比较傲娇。
换个人趴她身上去试试？
而符巧蝉又刚好是那种“死缠乱打”型的，专治傲娇，让你没脾气。
这丫头片子，现在也就太小。若再长大一些，席家的问题应当能迎刃而解。
看这架势就知道，她在家庭中的地位和能耐，显然不是符浩可以比拟的。
而她，明显同样很喜欢席恩娜。
女儿一旦明智，符浩有点心思也得渐渐淡忘。
“是叫小婵对吧。”李丘泽笑道。
“干嘛？”符巧蝉昂着小脸看过来。
“过来，”李丘泽招手，“让我抱抱。”
“走走走。”席恩娜一脸嫌弃，抱起来就往过扔。
李丘泽伸长双臂接过来，恨不得一只手扯头，一只手扯脚，给她拉拉，好让她快快长大。
席阿姨老来又得一女，无疑对她宠到不行，浑不怕生，不多会儿就和李丘泽打成一团，都敢伸手来拔他胡渣。
李丘泽逗弄小孩也很有一手。
符巧蝉觉得这人可比她姐有趣多了，满屋子都是银铃般的笑声。
使得这冬日里略显阴冷的大宅中，多出满满温情与年味儿。
第三百五十三章 庞建登门
“你这啥玩意儿，怎么要啥啥没有啊……你这样，孩子，来个小野鸡炖蘑菇。”
“没有。”
“这个…可以有。”
“这个真没有！”
年夜饭吃得很慢，大家一边吃着，一边看着春节联欢晚会，刚上台的这部小品, 逗得大家笑个不停。
饶是席恩娜都笑得差点没喷饭。
喜剧的魅力可见一斑。
符巧蝉有些听不懂，不知大家为啥这么乐呵，忙拽着席恩娜打听：“姐，这男的为什么穿长裙子？”
“这是苏格兰服装……”
“苏格兰在哪儿？”
“歪国，很远。”
“那是多远？”
席恩娜额头渐渐有些抓包：“看你的电视！”
符巧蝉也不生气，又拉着李丘泽打听起来。
“你看我岁数小，但我总结了，人这一生其实可短暂了, 有时候一想, 跟睡觉是一样一样的，眼睛一闭，一睁，一天过去了，哈~眼睛一闭，不睁，这辈子就过去了，哈~”
“哈哈哈哈！”电视里，小沈阳金句频出，再加上那搞笑的尾音，再次逗得大家放声大笑。
“……人生最痛苦的事情你知道是什么吗？人死了，钱没花了（liao）。”
“人这一生最最痛苦的事儿，你知道是什么吗？是人活着涅，钱没了。”
“哈哈……”
席茜笑得眼泪都掉下来, 点评道：“这小品，今晚最佳啊。”
符浩表示赞同：“这小子是个生面孔，不过今晚之后该出名了。”
尤其是小沈阳最后以奇高的音调，唱了一段陕北民歌《山丹丹开花红艳艳》后, 就连席恩娜都情不自禁赞叹一句：“有才！”
思路客
李丘泽笑而不语，2009年的春节联欢晚会，确实尤数《不差钱》这个小品最受欢迎。
同时，这个小品也让小沈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火遍大江南北，一时风头无俩，简直有问鼎喜剧之王的架势。
可惜啊……花期短了些。
不过也算是名利双收。
吃好离席，众人又围坐在沙发旁，一边喝着茶、磕着瓜子，一边继续看晚会。
只是有《不差钱》这么一对比，后头的节目就显得有些索然无味。
李丘泽见符巧蝉都开始打哈欠，适时从兜里摸出提前准备好的大红包，小丫头没想到不仅有礼物收，还有红包可以拿，对李丘泽越发满意，甚至回以一记香香。
符浩见此，同样拿出封好的红包，一个孩子一个。
“喔~我好富了耶！”本来都有些犯瞌睡的符巧蝉，顿时满血复活，在沙发上蹦蹦跳跳，感觉又能坚挺一个小时。
“我还有红包可以拿啊。”李丘泽怪不好意思的。
席茜笑道：“习俗。”
既然是习俗，那只能却之不恭。
席恩娜也从符浩手上接过红包，没说什么。
李丘泽今晚便在这里住下，除夕夜，没有吃完团圆饭直接拍屁股闪人的道理，不合规矩，他们那边也一样。
而且他们乡下地方，更讲究，这一夜是要守岁的，家里所有灯都要打开，一整夜，不能关。
另外还要给葬王爷上油灯、上香。
台市这边没那么繁杂，不过也讲究守岁，这活儿用席茜的话说“年纪大了，我就不陪你们”，临近十一点时，符浩抱着已经熟睡的符巧蝉，一家三口先上了楼。
一楼客厅里便只剩下席恩娜和李丘泽。
南方不兴地暖，哪怕空调开着，这样的大宅子还是没办法全暖和起来，夜越深，感觉越冷。席恩娜抱来一床被子，打算将晚会看完，反正明天没事干。
台市这边初一和十五讲究不办事、不出门，认为是不吉利的日子。
这个传统与北方有些地区倒差不多。
不像李丘泽他们那边，大年初一反而要去拜最重要的年，也就是外公外婆家。
李丘泽见此，脱鞋便往过凑。
“你脚臭不臭？”
“你闻闻。”
“滚蛋！”
就这样，和着衣服，李丘泽成功钻进席恩娜的被窝，俩人躺靠在真皮沙发上，看着电视。
但李丘泽心思显然不在电视上。
至于席恩娜……天晓得。
被窝里，某人的手有些不安份起来。
“李丘泽，你可真是熊心豹子胆，这是我家。”
“那又咋地。”
“来，来，给你摸。”席恩娜挺了挺身，讲道理，也确实摸不到什么，她穿得像只熊一样。
摸了把寂寞后，李丘泽只能悻悻放弃。
当然了，有些地方还是不敢摸的。
转眼到了凌晨，电视里正在倒计时，李丘泽感慨：“要在我家，这会儿就该冲出去放烟花了。”
席恩娜有些羡慕，她长这么大，不能说没放过烟花，但大规模那种，还真没玩过。
要问为什么。
那就是环境不允许。
她出生时就在大宅子里。
她喜欢烟花，喜欢那种刹那间的绚烂，她不认为世界上有任何永恒的东西，她觉得人生若能在某个刹那，如烟火般璀璨，足矣。
“你们哪里过年怎么过的？”
于是李丘泽便和她描述起来，除夕之前就是各种筹备，夸张一点的家庭会提前两个月进行筹备，打糍粑、制腊肉、做咸鱼，临近除夕便是各种上街采买，打年货。
过完除夕，从大年初一开始，便挨家挨户走亲访友，串门拜年。
在天南海北工作或打工、捞营生的人，过年的档口都能碰上，聚在一起玩闹、打牌、喝酒，就近出游什么的，能从大年初一一直玩到正月十五。
他这么一说，席恩娜越发艳羡，甚至满脸憧憬：“这才是年啊。”
这方面李丘泽也不怕馋到她，点点头：“那确实比你们这边有年味多了。”
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心心念念呢？
“李丘泽，你以前邀请过我去你家过年。”席恩娜突然说。
李丘泽戒备道：“当时你自己不愿意去。”
“我现在觉得好玩，想去。”
娘的，我当时就说说，你要真去，那还得了。
“可能不行。”
“为啥？”
李丘泽嘿嘿道：“我家那边风俗传统，我爸妈也是很守旧的人说，早就说过，带回家的女孩，那必须得是媳妇儿，不然就别带。你想做我媳妇儿？”
席恩娜看了他一眼，思忖少许，说：“可以做几天。”
“几天有什么用，那不等于骗人？”
“结婚还可以离婚呢，现在全世界的离婚率都在直线上升你不知道？我们这一代没多少人能真正走到白头的。”
李丘泽不听她狡辩，哼哼道：“反正你自己掂量，啥时候愿意做我媳妇儿，啥时候我带你回家。”
少女沉默不言，她想，那应该永远去不成。
……
草茶过年休假三天，大年初四开门。
初一上午，李丘泽从席家告辞，组织公司员工——留在这边没回家过年的，基本都是外地人。
带着他们嗨皮了一天。
初二李丘泽有约，一整天都和巧妹姐泡在一起。
初三李丘泽原本打算和叶飞一道，去趟温市，给蓝爸蓝妈拜年。
与叶飞约在香樟小区的公司碰头。
早上离开酒店，李丘泽回到这边，走进公司后，发现里面除叶飞外，还有个熟人——庞建。
“小李兄弟，可算等到你了。”
看到李丘泽脸色不太好，叶飞不禁尴尬挠头：“李哥，我不知道他干嘛的，说找你……”
李丘泽摆摆手，示意无碍，带着庞建来到会议室。
“庞总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今天还有事，要去温市。”
“小李兄弟，我要给你道歉，蟑螂那件事……我是真不知道。”
“你觉得我会信？”李丘泽冷笑，“再说，你知不知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庞建尬笑一声，依旧赔着笑脸道：“这事全是冯林宽自己擅作主张，事先谁都没说，他现在自食其果，已经被公司开除，还将面临严厉处罚，所持的公司股份应该都不够赔的……”
老实讲，听到这些信息，李丘泽心里要说不乐呵，那是假的。
害人不成，反受其害。
这冯林宽完全是咎由自取，罪有应得。
丝毫不值得同情。
不过，将冯林宽推出来，以为这事就能化解……李丘泽冷笑。
未免有些天真。
第三百五十四章 能屈能伸
庞建好说歹说半天，见李丘泽根本不为所动，铁了心要打官司的模样，心情愈发焦急。
别看他今天只是一个人过来，却是带着全体股东的嘱咐与希望。
官司绝对不能打！
因为一打就是摧枯拉朽，人家掌握确凿证据，他们没有任何胜诉的可能。
要知道, 冯林宽在干这件破事的时候，还是公司财务经理、第三大股东。
三老板！
那么人家告冯林宽的同时，连告他们公司，一点毛病都没有。
到时媒体再望风而来，法院结果一宣布，欧香阁的名誉将进一步扫地。
影响会越来越大，越来越恶劣。
以草茶前段时间所遭遇的局面来看, 公司还真可能就此倒塌。
这是所有股东都无法接受的结果。
反之，如果官司不打，仅凭现在台市日报所披露的信息，以及那份供词证据，只能证明“蟑螂事件”是冯林宽一手策划和指使的。
他们便可以打个含糊仗。
民众真的对法律，和他们公司的组织架构知根知底的，没几个人。
他们再将冯林宽推出来，此事从果到因，全框在他一个人身上。
如此一来，便能营造出一种“他们欧香阁也是遇人不淑”的受害者形象，公司不说全身而退吧，至少民众的反感不会那么强烈。
进而造成对欧香阁品牌的强烈抵制。
能将这件事的恶劣影响降至最低。
“小李兄弟，现在草茶的品牌形象已经扭转回来，等你们再开业时，生意肯定会再次红火起来，实在没必要多此一举啊。”
庞建苦口婆心劝说：
“至于前段时间由于冯林宽的个人行为，对贵公司造成的直接经济损失, 以及间接的品牌折损，我们愿意以一个合理的价格进行赔偿。你看怎么样？”
他说到这里，李丘泽到想起前天的一件趣事。
初一那天, 他不是组织店长和店员们聚会吗，包下一辆大巴，拉到一个叫牛头山的旅游区，玩了整整一天，胡吃海喝，还玩了各种露天项目，像什么真人CS之类的。
当时有些店员就犯嘀咕，说最近公司赚也没赚到钱，还赔不少，老板怎么还这么舍得。
胡一洲便大笑着以为偷偷的、实则全被李丘泽听在耳朵里，给他们将“天机”泄露：
“你们就偷着乐吧，最近清闲这么久，工资也没少发你们的。至于老板……他赔个屁！不仅不赔，还得大赚一笔。”
“赚，咋赚？”涉世不深的小店员们，当真脑子不太转得开。
“欧香阁赔啊！就跟过去打仗打输了赔款一样，要知道这可是个囫囵账，首先是店里的营业损失，肯定得在我们每家店之前每日的营业额上再往上加，这毕竟大过年的嘛，生意当然越来越好，对吧？
“另外比这个更囫囵的，就是对我们品牌玷污的经济赔偿，这个……全凭老板要，律师去打。我跟你们讲，赔个上百万都是等闲。不信你们等着看。”
他说完，李丘泽便从后方走上去，笑呵呵道：“胡一洲你挺懂啊。”
“……没…没你懂，嘿嘿。”
李丘泽靠在椅子上，静静望着额头见汗的庞建，不咸不淡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谈，直接跟你们打官司不是更利索，一分一厘的，你们还敢不赔？”
“是，是这个道理，”庞建抹了把额头说，“但真要打官司，赔偿金额肯定有个度，实不相瞒，你们也找律师联合财务人员核算过，贵公司毕竟只有五家店……我不说贵公司小，贵公司绝对很有发展潜力，只是以当前情况就事论事，受到的影响是有限的。
“相关人员那边的说法是，赔偿金额不会超过两百万……”
“两百万？”李丘泽身体陡然前倾，双手撑在桌面上，如同下山猛虎，气势逼人：“那就试试！”
庞建自知理亏，从双方照面起气势就被他死死压制，略略吓到一下，额头的汗珠更密。
讪笑道：“这只是相关人员初步核算的，我没说最后就一定是这个数，我只是想说……应该差也不会差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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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意思的……不如咱们好好谈谈，我们开个高价，小李兄弟你这边就高抬贵手一把，怎么样？”
李丘泽重新后背贴上椅背，双手环胸，也不说话。
庞建知道他在等着自己的下文，牙一咬，直接伸出一只巴掌：“五百万！”
事到如今，他可不敢再弄讨价还价那一套，人家一声“送客”，便万事皆休。
所以，直接拿出自己的诚意。
狗日的还真舍得，李丘泽微微一惊，差一点就心动了。
实际上他和律师商量的是，赔偿费索要三百万，包括直接的经济损失和看不见品牌的损伤。
再多不切实际。
就这肯定还要狠狠打。
庞建这厮有一句话其实没说错，草茶现在的体量确实还是太小了些，就那么几家门店，甚至连正儿八经的公司都不存在。
不过，也就是心动一下。
做人不能只顾眼前。
如今的局面，打官司只为报仇吗？
还是为了清场！
席阿姨那边正在大规模囤积门店，准备大干一场，官司一打，欧香阁倒台只会更快，他们的市场席阿姨准备组建的这家公司，便能全盘接手下来。
当然，这离不开他的技术和产品支持。
别人想干也干不了，或者说……谁要想干，也有这个野心，那咱们就来碰一碰试试。
而这家公司，他和席阿姨一人一半，各占百分之五十的股份。
不比这多赔偿的两百万来菜？
“不好意思，庞总，我拒绝。”
庞建：“！！！”
一双眼睛瞪得滚圆，如何都没想到，对方想都不想就直接拒绝了。
这可是五百万啊！
他自认给得已是相当有诚意。
打官司对方绝不可能得到五百万的赔偿。
李丘泽对他的表情毫不在意，站起身来，做了个请的手势：“庞总我真有事，就不送了。”
“小李兄弟，再谈谈……”
“不必了，庞总可能还不太了解我这个人，我爱钱不假，但钱在我的观念里，绝对排不到第一。”李丘泽言尽于此，不再多讲。
言下之意，在我这里，不是所有问题都能用钱解决。
官司他打定了。
睚眦必报！
就是这么硬。
庞建跟着站起，虽然起身，但是很快……
“噗通！”
李丘泽挑眉：“你这是干嘛？”
他万万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跪下去了。
“小李兄弟，算我求求你……”
庞建却不知道，他越是这样说、这样做，却越发坚定了李丘泽心里的一个想法——
欧香阁不能留！
或者说庞建此人不能“留”。
不是说要把他杀了，而是要将他从自己竞争圈子里排除掉。
李丘泽换位思考了一下，这种事他干不出。
绝对干不出！
因此，这样的人才可怕。
“你起来。”说着，李丘泽上手去拉，然而庞建如何都不起，他干脆双手插进对方腋下，将他抱起来，向门外抱去。
“小飞，锁门。”
“……噢。”叶飞一脸惊愕，他刚才一直在外面的客厅，会议室房门也没关，已经听出来，此人是欧香阁的总经理。
居然……直接跪下了？
将庞建抱到门外后，李丘泽便不再理会，匆匆下楼，叶飞锁好门，飞快跟上。然后不等庞建追上来，李丘泽一脚油门轰下，载着叶飞迅速离开。
……
“五百万？还怪有钱的，你什么意思？”电话那头，席茜笑着问。
“我还能什么意思，直接拒绝了。”李丘泽说着，还将庞建下跪的事情讲了一遍。
席茜约莫怔了怔，才说：“挺厉害的一个人呀，公司体量比你大这么多，说跪就跪。”
李丘泽说了声“是啊”，又道：“老实讲，我搞吓到了，欧香阁必须要搬倒！”
“呵，你能这么想也不简单啊。”席茜欣慰一笑，“这种能屈能伸的人，才最可怕，既然梁子已经结下，确实不能再留着当祸害了。”
毁他平台，让他无法施展拳脚——席茜也是这个意思。
第三百五十五章 角色互换
每次来到蓝家，李丘泽总感觉……特别舒心。
尤其是这春节档口，他背井离乡的情况下。
蓝家这边，给他一种回到家的感觉。
与席家不同。
诚然，席阿姨对他同样非常好，但席家毕竟不够“完整”，他想想, 约莫是在蓝爸蓝妈身上，看到了自己父母的影子。
夫妻之间相濡以沫，携手创造，从无到有，努力将家庭经营得越来越好。
当然了，单从财富这个角度讲，他父母差了很多档次而已。
说的是那种和睦，那种家庭氛围。
李丘泽到访, 最开心的莫过于蓝雪儿, 得知他还是无法在这边待太长时间——前一阵儿叶飞回来，草茶摊上的事情，他们也都有所了解，明天草茶将重新开业，蓝雪儿并非不识大体的人，只敢强留他住一晚。
这一天什么都没做，游戏也不打了，小鸟一般围着李丘泽打转转。
李丘泽也是带着她玩了整整一天。
到吃晚饭的时候，才抽空和蓝爸提了一嘴，这次过来顺便要落实的一件事——再生产一批二代萃茶机。
当然了，这事其实一通电话就能搞定。
这不想着既然人在台市，温市又这么近，肯定要过来拜个年，见面再说么。
这批萃茶机是提供给席阿姨正在紧锣密鼓筹备、准备与他合伙成立的那家新公司用的。
寒夜瑟瑟, 夜深人静，蓝雪儿全无睡意, 还在机房里拉着李丘泽聊天，电脑没开，只开了空调。
“上次不是说去台市住一阵儿么，怎么后面又没去？你小娜姐都让家里的阿姨做准备了。”李丘泽笑问。
“我是想去啊，”蓝雪儿撇撇嘴，这几个月由于坚持锻炼，早睡早起，人显得清瘦了一些，不过气色和皮肤倒是越来越好，“我妈说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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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啥不好的。”
“是啊，我也这样说……”
正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蓝雪儿巴拉巴拉说着，李丘泽渐渐听出些“猫腻”，大抵有些明白蓝妈为什么要反对。
他跟席恩娜的关系说不清道不明，与此同时，在蓝妈心中他现在与自家女儿的关系，似乎也有些说不明道不明。
那这两个姑娘凑在一起……算怎么个意思？
‘得，全赖我。’李丘泽无奈一笑。
……
次日早上，李丘泽天蒙蒙亮便起床，汽车开着大灯，火速赶回台市。
他这边早一点晚一点还无所谓，主要是叶师傅，虽说他那三个徒弟也教了蛮久的，一些每天要做的固定糕点，已经可以脱师制作，不过叶师傅是一个对待工作百分之百认真的人，还是不太放心。
赶回台市，来到盛达广场，不过才将将七点，朝阳初升，叶师傅立马换上洁白的行头，扎进烘焙房。
李丘泽就不问他吃不吃早餐了。
此时盛达广场还很冷静，店铺都关着门，包括他们草茶，也只开了后门。李丘泽独自穿过一条街，找到一家早餐店，慢悠悠吃了顿早点，再回到店里时，齐薇的老公姚长德正在往车上上货。
都是新鲜出炉的各种糕点，他得赶在九点半之前送到泰兴、南禾和东辉三家店。
八点半的时候，胡一洲便过来了，手里甩着一串钥匙，哼着小曲，心情很不错。
“啥牌子的。”李丘泽伸出手，示意他扔过来看看。
“跟老板你的宝马不能比。”
这家伙前一阵儿就说要买车……哦，也不对，最早是施惠说的，说他要买车，这不李丘泽买车有经验嘛，后面胡一洲还咨询过他。
也就大概讲一下，买车这事还得看自己喜欢，说了句主流品牌都可以买。
这会儿上手一看，好家伙，黑色的车钥匙上是一个斜“H”，还真的挺会买的，这么多品牌偏偏选中韩系。
“咋了老板，现代不行？”胡一洲看出点什么，忙问。
李丘泽不好打击他，这买都买了，又不能退，只能说了句“还可以”。
众所周知，韩系车头几年开着还行，四五年后就是各种哐当响。
不过韩系品牌熟稔咱们国人的喜好，在外观和配置上很下功夫，所以乍一看，竞争力似乎蛮强。
实际上底蕴远不如德美日法这几系深厚，目前来讲，也就比咱们的自主品牌，强那么一丢丢，但未来几年，我国汽车制造业将迎来高速发展，很快就能实现反超。
反正李丘泽买车，韩系品牌是首先排除的，可挑的实在太多，为啥要选它？
将钥匙扔回去后，李丘泽笑道：“今天来的够早的呀。”
“开玩笑，”胡一洲笑嘿嘿道，“今天可是咱们重整旗鼓、扬眉吐气的日子。老板你不也这么早过来？”
李丘泽之所以留在这里，确实想看看，经过舆论反转后，生意的回暖效果。
除烘焙房外，其他店员原本是九点半上班，今天似乎也都早到一些，一改前一阵儿的沮丧，各个精神饱满，分工明确，打扫卫生的打扫卫生，准备材料的准备材料，忙得如火如荼。
氛围相当不错。
集体意识很好，大家像是一个大家庭样，为了共同的目标而奋斗。
当然了，这离不开公司隔三差五的团建，以及店长的管理。
李丘泽这个老板看在眼里，满意在心头。
上午十点，店铺正式营业。
大家伙儿虽说满怀期待，但经历过前一阵儿的生意凋零后，要说没点担心，那也是假的。
不过很快，这点担心就被鱼跃而进客户所湮灭。
这一波像是踩着点进门的客户，全是年轻人，以少男少女居多，估计春节没少收红包，荷包充盈，颇有点野蛮消费的架势，有些明明一个人来的，东西却点一大堆，吃不完打包带走。
渐渐地，随着时间推移，客户越来越多，李丘泽都不好冒头，因为已经被一些人认出来。
眼下这个时期，他在台市这边，大抵也算个名人。
盛达店这边重新恢复了蟑螂事件之前的红火，且有过之而无不及。
李丘泽在这边待到十点半，心神大定，从后门离开，去地下停车场取车之后，又分别赶往泰兴、南禾和东辉。
这三家店与盛达店一样，生意很梦幻地回暖过来，满血复活。
坦白讲，通过这次的事件，李丘泽也是亲身体验到舆论的威力。
抵达东辉店这边时，刚好是正午，也是每日销售的黄金时间段之一，东辉店的两层店面里全是人，就连门外的露天坐席都被沾满。
李丘泽远远打量一番，就没往里面挤，忽然冒出个想法，欧香阁今天生意怎么样？
他们也是春节三天休息后，今天重新开业。
东辉、南禾、泰兴和盛达，作为台市人流量最高的四座商业广场，欧香阁肯定也是有店的，只不过之前他们盛达店由于距离草茶太近，竞争不过，被迫关门。
东辉广场这边，欧香阁的门店距离草茶这边，倒有些距离。
这样想着，李丘泽迈开脚步，往那边走去。
五分钟后，站在欧香阁门店外面，隔着老远一观望……请原谅李丘泽很无耻地笑了。
店内冷冷清清，不能说一个客户没有，只能说店员比客户多。
要知道眼下可是每天的黄金销售时段之一。
他们完全“继承”了草茶前段时间的遭遇。
当然，这也怨不得他人。
只能说自作自受。
李丘泽猜想，欧香阁总部那边，现在肯定乱成一锅粥，而且很快的话，他们就会发出新闻。
无外乎将冯林宽推出来，以求挽回舆论。
冯林宽现在日子肯定相当不好过。
不仅会被从自己一手创立的公司踢出去，还将面临股东的巨额索赔，更糟心的是，还得站出来顶缸。
不顶不行啊，股东们能放过他？
顶了或许还能过过小日子，敢不顶……只怕要索得他卖房卖车，内裤都没得穿。
这人哪，终究要向好，尽往歪门邪道里钻研，迟早有一天要走火入魔，自食其果。
不过即便这么做了，也是饮鸩止渴，顶多回光返照一下。
李丘泽倒也想尽快了结此事，只是法院那边处理诉讼有个流程，开庭要等到正月十五之后。
第三百五十六章 一缕茶香
台市这边时值初八，便已是年过月尽，所有公司、工厂、单位全部开门。
初八这天，李丘泽也接到一个邀请。
早上打电话席恩娜，问她去不去，结果被这妞无情拒绝，说不掺和他们的破事。
娘的, 你和你妈合伙开公司，这叫破事？
上午八点半，李丘泽驱车来到市中心——这一阵席恩娜的小Polo几乎被他征用，反正这妞“死”在家里也不出门。
不知道席阿姨选址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欧香阁的感受。
李丘泽在马路牙子旁边找了个白框框将车停好，瞥了眼旁边的财富大厦，走向斜对面的另一栋大楼——金鼎商厦。
乘电梯直上二十五楼。
这一层楼有两家公司，一家是做电子商务的，走到门口时李丘泽朝里面瞅了几眼，小姐姐真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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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2010年前后，什么生意最红火，毫无疑问就是电子商务，正值电商野蛮发展的时代。
开网店、收发快递、网上购物……成为近年最火热的名词。
这时进军电子商务领域，确实站在风口上，社会上慢慢出现一种现象——有些学识和眼界的年轻人，不愿意再出门找工作，窝在家里纷纷开起网店。
李丘泽他们在香樟小区的公司楼上，就有一个姑娘，好像是专门卖包包的。
每天晚上六点左右，有快递员专门上门取货，那种带厢的电瓶车，空车来，满车走。
应该没少赚。
至少要比上班强。
不过现在大搞却也不好搞了，对于李丘泽这种有野心的人而言。庄家早就入场, 现在的风口，属于庄家提供的。
他不太看得中。
或者说没有替别人打工的思想觉悟。
对面一家公司……或者现在还不能叫公司, 玻璃门进去，前台没人，后面展示公司名头的墙面，目前也是空的，其上还有上家公司的广告字被扣掉余留下的痕迹。
尚未进行装修。
偌大的空间里很冷清，灯倒是全开了，从前台拐入，便是一个开放型的办公大厅，没有摆设，里面堆放着大批货物，有些用瓦楞箱装着，还有些只是用塑料纸包裹的桌椅。
往后延伸出现廊道，两侧是独立单间的办公室。
李丘泽径直走过去，廊道一处，席茜正带着一行五六人，对着一间办公室里面指指点点，讨论着什么。
这些人衣着打扮各不相同，应该有装修公司的老板, 有席茜的老部下, 还有新招聘的管理人员。
“咳。”
“噢, 小李来了。”席茜侧头一看, 露出笑脸。
示意几人自己商讨，席茜带着李丘泽将场地逛了一圈：“怎么样，还行吧？”
这里其实用不着太过装修，除了没有办公设备，其他东西都是现成的，像是地板砖啊、房门啊、空调啊……成色都很新。
规格、档次和面积，完全足够，如果不考虑建设研发部门的话。
当然这家公司也不需要。
某种程度上讲，它是一家纯销售公司，产品方面由李丘泽的公司全部包揽。
他本身就是拿技术和产品入股。
“姨你办事，那还有错的。”李丘泽适时献上一记马屁。
席茜呵呵一笑，将他带到一间已经布置好桌椅的会议室：“陈律师，过来一下。”
席茜今天请李丘泽过来，肯定不是单看看场地，如今公司总部已经租赁下来，马上着手装修、布置，但是公司还没正式成立，营业执照都没有。
戴银边眼镜的陈律师，从棕色公文包里取出早就准备好的文件，一式两份，更别递给李丘泽和席茜。
“小李你看一下。”席茜示意，她自己就不用了，文件就是她让陈律师起草的。
李丘泽点点头，无论关系再好，涉及到法律条款的事情，肯定还要亲自过目。
只是这低头一打量，不禁笑出声：“一缕茶香？谁取的？”
“怎么，不好听吗？”席茜问，取这名字，可废了她一番功夫，毕竟是第一次接触奶茶行业，完全是门外汉，找了很多人集思广益。
其中不乏业内人士。
最终认真排除和挑选后，才确定这个公司名，也是以后的招牌。
不过如果李丘泽不同意，她还真得改。
“好听啊，”李丘泽笑道，“想不到姨你还挺文艺的。”
席茜莞尔：“不是你们年轻人现在喜欢这种调调吗？你看行不，不行我再找人想。”
你也是牛批，想个公司名还要找人。
或者说手底下能办事的人多吧。
“不用，挺好的。”李丘泽说着，又念叨一遍，“一缕茶香……”
有点意思。
很小清新的感觉，符合品牌定位。
按照俩人的计划，这个品牌不会搞成草茶那样的超高规格，包括店铺面积和装修，相对于草茶都会简约一些。
每家店投资不会超过五十万。
定位与欧香阁这个层级基本相当，又力求比他们弄得更时尚一些。
李丘泽接着往下看，一边看时，陈律师将一些重要细节，着重说明：“这家公司将由席女士和李先生共同所有，席茜女士出资八百万，占股百分之五十；李丘泽先生以技术和产品入股，占股百分之五十……”
“八百万？”李丘泽还没看到这里，心头一惊，诧异抬头，“姨，是不是太多了？”
搞得他有点不好意思。
毕竟这么熟的关系。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公司一旦成立，席茜拿出的八百万现金，其中有一半——四百万，立马就成了他的。
席茜摇头：“不多。假如以五十万一个店面做预算，八百万才够开几家店？”
什么几家……日了，八百万可以开十六家好吗？
一次性开十六家！
李丘泽瞪眼，算是见识到了有钱人的魄力，根本没有小打小闹的意思。
那你能想想这十六家店开起来，几个月之后的局面吗？
估计不出半年，就能达到欧香阁现在的规模。
席阿姨是真不打马虎眼，要借自己的技术和产品，撸掉欧香阁当台市奶茶行业的扛把子。
不动则已，一动致命。
庞建现在还心心念念找他商量，想让他别打官司，求放过，殊不知，按照这个情况看，刀磨得最亮的可不是他。
席阿姨这一刀砍下去，欧香阁连苟延残喘的机会都没有。
既然席茜掏钱的都不嫌多，那李丘泽也就不再说什么，从内心讲，他觉得自己在技术和产品方面，四百万，还是值的。
待到李丘泽将文件全部看完，陈律师又说：“如果没有问题，还请两位各自署名签字。”
这份文件其实就是股东合同。
签下的大名那一刻，也就意味着李丘泽名下，多出一家新公司，并且占有百分之五十的股权。
陈律师做完份内事，便出去了，席茜再次喊进来一人。
“小李，跟你介绍一下。”席茜抬手道，“周定，业内人士……”
这个周定，以后就是一缕茶香的负责人，席茜找猎头公司从杭城挖过来的，以前在一个港资奶茶品牌当过区域高级经理。
现在算是职业经理人。
“李总您好。”周定殷勤伸出双手，微微躬身，与李丘泽握了握，明白眼前这个小伙子，也是自己的老板之一。
眼里还有些异样。
他来台市已经有几天，对当地的奶茶市场做过了解，尤其关注了现在的地区龙头欧香阁，以及后起之秀草茶，两家公司旗下的门店都光顾过，尝试过产品。
过程令他震惊不已。
万万没想到一个小地方的奶茶品牌，从产品的新颖程度，到产品线的丰富程度，再到店面的规模和装修设计风格，竟然超过整个行业一大截。
这个地方颇有点卧虎藏龙的意思。
尤其是草茶，草茶现在与欧香阁的官司，他也听说过了，加之席总的关系，让他知道欧香阁毫无胜算，这也是他们一缕茶香的契机。
而草茶却有更大的野心，已然开始布局全国。
这个出身卑微，现在却雍容华贵的品牌，带给他极大冲击，他们仿佛在领导着一场行业革命。
以四两拨千斤的姿态，一往无前，且势不可挡。欧香阁就是最好的例子。
实际上在周定看来，欧香阁都比目前国内很多奶茶品牌强出不少。
第三百五十七章 查岗的要来了
校园里渐渐有了些人气，不会到夜晚显得阴森森的，李丘泽也从公司搬回宿舍，至于睡过一个寒假的被子……只能留给夏语桐自己洗了。
让他洗两件衣服还好，洗被子，只能说臣妾实在办不到。
学生们眼下只是陆续返校，不过老师们基本已经回归岗位。
上午趁着有些时间, 李丘泽摸到老陈的办公室，也不知一天天的捣鼓啥，刚开年过来就趴在桌子上奋笔疾书。
看到李丘泽“闯”进来，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
“新婚快乐啊老陈。”李丘泽一脸坏笑，这个春节老陈应该过得爽歪歪。
单了三十年，终于这个冬天的晚晚有人暖被窝。
看着都清瘦一些，师娘也非等闲之辈啊。
陈建波老脸一红：“没大没小。”
李丘泽今天过来找老陈, 是想提前打声招呼，等学生们全部返校，他大概率就要离校。
家里还等着他回去搬新家呢。
如今的情况也有些不同，他在这边的情况，别人不清楚，父母隔三差五电话联系，七七八八的都知道，倒也没有像以前那样，硬逼着他做个乖乖学生。
当然了，这与学校有很大关系。
念技校，说白了也是想将来走出社会，能找到一份还过得去的工作。
但很显然，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家儿子以后不大可能再找工作去打工。
陈建波淡定得一批，一点都不意外，他甚至一直在想, 这小子到底什么时候会离校闪人。
读啥读啊，且不提学校能教给他什么, 教给他的东西能派上用场吗？
既然如此，那还读个什么劲。
又不是什么名牌大学，指着那个文凭看，无论怎样以后都算一重资历。
这小子到现在都不提辍学的话，陈建波甚至很意外。
“你春节没回去，是因为公司出了事吧，现在怎么样，搞定没有？”
台市毕竟就这么大，但凡什么事动静闹大点，大家就算不关注，也会有所耳闻，而陈建波还属于关注过的那波人。
因为什么不言而喻。
实际上寒假刚放假时，这事他就知道，不过他也没联系过李丘泽，自认教不了他任何东西。而这小子显然也不需要别人的安慰。
“不搞定，我难道在这边白寂寞一个春节？”
“你会寂寞？”
“老陈你这话说的……我也是个人哪！”
陈建波碍于身份，有些话不好说，不过别当他什么都不知道，这小子的红颜知己可不少，单是他知道的就有两个。
席恩娜且不提, 他教的学生, 还有一个台大那边的，他偶尔光顾校外的草茶店时，也见过几次。
一看就是个好姑娘，不知道会被他嚯嚯成什么样子。
陈建波平生最讨厌那种沾花惹草、处处留情，没有责任心的男人，可你猜怎么着，现在班上与他走得近的几个男生中，有两个都是这种货色。
眼前这小子还算好点的，那个顾栋……
算了，想想他就想打人。
之前还有个女老师找他告状，说顾栋把他们班哪个女生睡了，立马甩掉，弄得人家女生哭过好几回。
他的这张老脸全被丢尽了。
与老陈闲扯小半个小时后，李丘泽离开行政楼，去香樟小区取了席恩娜“不准开到学校”的座驾，前往盛达广场。
最近他还挺忙的。
一缕茶香那边由席阿姨这个要钱有钱、要门路有门路的富婆主导，各项工作进度飞快，那他这边也不能掉链子。
他以技术和产品入股，就得把这两项工作做好。
现在已经有几个人，被塞到齐薇的泰兴店和彭勇的南禾店实习去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之内，草茶和一缕茶香的奶茶类产品，重合度将相当高，也就改个名字的区别。
那么就必须在糕点这一块上做出较大差异化。
当然了，一缕茶香不会入驻盛达、泰兴、南禾和东辉四个广场。
为什么又说在一段时间之内呢？
因为今年开年后李丘泽的首要大事，就是成立草茶自己的公司，与此同时第一时间创立研发部，他脑子里有很多想法，只要招聘到一些食品专业的人员，应该很快就能开发出多款全新产品。
到那时产品线得到大幅扩充，更好的留给自己，稍逊一筹的给一缕茶香就是。
这事他都是和席阿姨明说的，对方也没意见。
毕竟草茶与一缕茶香二者的定位和目标，是截然不同的，席阿姨只想赚钱，而他想打造一个含金量十足的民族品牌。
盛达店里面的烘焙房内，李丘泽同样套上一件白大褂，带起口罩，亲自过来与叶飞商讨合计提供给一缕茶香的西式糕点，该怎么安排。
叶师傅脑子里非但不缺品种，相反太多，那么只有将感觉不错的逐一制作出来，让李丘泽来进行选品。
刚开始开店，品种倒无需太多，隔三差五上新，才能带给客户新鲜感。
正忙活的时候，手机响起，李丘泽掏出来一看，是张杆打来的，便离开烘焙房，一边走向后门，一边摘掉口袋。
“怎么了，是不是准备出发了？”李丘泽笑问。
“后天，”手机那头张杆回道，“准备后天早上动身，这两天听说挺堵的，晚两天应该好一点。”
“噢，可以啊。”
“不是可不可以的问题，”张杆忽然压低声音说，“泽哥，有件事我要告诉你啊，你要提前做好准备……”
“干嘛呀，搞得像做贼一样。”李丘泽笑骂。
“我做贼，”张杆嘲讽道，“晚点谁做贼还不一定呢。”
“啥…啥意思？”
“江虞婉说了，要跟着一起过来，说带了一大堆好吃的，一定要亲自送给你。当然对我是这样说的，因为个什么，你大概比我清楚，你其他的小可爱……藏藏好啊！”
这事张杆可不敢马虎，如果不提前知会一声，贸然将江虞婉带到台市，鬼知道会撞见什么，会闹出什么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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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丘泽楞了楞，猛地一拍脑门，是啊，他应该想到的。
张杆开车回去的，这么方便，江虞婉但凡还要一起跟着坐车来浙江，岂能不顺道过来看看？
至于藏……藏你妹哦，怎么藏？
塞麻袋里去？
其实这边的人还没事，无论是席恩娜也好，夏语桐也罢，包括巧妹姐，看到她都不打紧……或者说不算什么严重事件。
关键，不好让江虞婉遇到这几个人。
不然以她的性格，以及…冰雪聪明，肯定会看出点什么，从而展开某种联想，那可就……
不太好办了。
“你过来呀，马上就过来，等个屁啊，我告诉你，过两天该堵还得堵。”
李丘泽当机立断，肯定没办法打电话给江姑娘说“你别过来”这种话的，什么样的后果又不是没尝试过。
既然躲是躲不过，那么宜早不宜迟，刚好趁着现在学校人还不是特别多，“某些人”也没有返校。
真等到后天过来，哪怕不堵车，一天时间过来，到这边学校该返校的人也都回了，万一到时候江姑娘提出来要逛逛他们校园呢？
这个概率还是很大的有木有？
毕竟好容易来一趟。
那闹出来的动静……指定小不了啊。
以席恩娜那妞的性格，很可能冲上来就问“这谁啊”，对她李丘泽很多话都敢明讲，可到时江虞婉一看到这么个漂亮姑娘，这么关心她的身份，你猜…她会怎么想？
没事也会生点事出来！
张杆倒也不笨，略略思索一下，便明白他的想法，只是又觉得事情有些难办：“我…刚跟她说的，后天出发，实际上刚接完她的电话，我就打给你了，立马改口？”
“这有什么，”李丘泽说道，“你回个电话给她，就说明早出发，没事的。杆儿，你在注意安全的前提下，路上尽量别耽搁啊，趁现在学校人还比较少。我和席恩娜的绯闻，在学校里……你懂的。人越少，越不容易出事啊。”
“好…吧。”张杆叹气道。
第三百五十八章 撞上
宝马X3开回台市时，是一天半之后。
正午刚过，香樟小区的公司楼下，李丘泽将手中香烟吸到余下三分之一，扔掉烟头，用运动鞋的鞋尖踩灭。
眼神不自觉瞥到斜对面，那是几个停车位, 其中停着一辆白色小Polo。
席恩娜今天应该不会过来取车。
二十几分钟前，他接到张杆的电话，说是已经下高速，算算时间，差不多快到了。
果然没过两分钟后，侧方传来动静, 开车的家伙还滴了两声喇叭。
待车停稳，李丘泽迎上去。
张杆从驾驶室跳下, 看了某人一眼, 打着哈哈道：“玛德，搞死我了。”
陈志猛从副驾驶座上下来，与李丘泽打过招呼后，忙不迭去后备箱取行李。
后排右侧车门打开，白皙莹润的小脸映入眼帘，一天半的旅途只是让她略略有些倦容，不过此时浓密的睫毛下面，一双大眼睛异常明亮，看到李丘泽后嘴角扬起，笑靥如花。
她穿一件蓝色牛仔裤，上身是一件束身的白色羊毛衫，显得长身玉立, 婀娜多姿。
“外套呢，赶快穿起来，不冷吗。”李丘泽含笑说。
“车上热的很。”
现在倒确实有点冷, 江姑娘说着, 站在门旁弯腰去取里面座椅上的羽绒服和包包，这个姿势呈现出来, 使得李丘泽情不自禁咽了抹口水。
江姑娘将来肯定能生儿子，这一点毋庸置疑。
陈志猛卸下行李，有只银白色的旅行箱是江虞婉的，李丘泽替她拎到楼上。
死沉死沉的，估计真没给自己少带东西。
在这里“下车”是李丘泽斟酌过的，不太好直接将江姑娘拉去酒店，那颇有点欲盖弥彰的意味。
江姑娘的智商相当高，李丘泽可不敢打马虎眼。
走进公司，江虞婉好奇打量起来，比较简洁，不过像是个能办事的地方：“诶~原来这里有床啊，那我晚上在这里睡不就好了？”
李丘泽甚至不敢将这间房门关起来，一副光明磊落的样子。
张杆和陈志猛听在耳朵里，丝毫不敢搭话，闷头在那摆弄行李。
李丘泽呵呵笑道：“这是别人的房间咧。”
“别人？”
“公司员工，隔壁台大的一个女生，平时在店里兼职, 另外还负责这边的卫生, 包括采买什么的。”
好胆哪！
张杆和陈志猛相视一望，都能从对方眼睛里看出一抹惊讶, 居然……直接说出来了。
江虞婉哦了一声，并未有任何异样。
李丘泽长出口气，他自认，对江姑娘还是有些了解的。
“我买了毛巾牙刷，你们要不然先洗漱一下，完了带你们去吃饭。”
大家都没意见，卫生间只有一个，张杆和陈志猛自然彰显男人本色，让女生优先了。
等到三人全部洗漱好，李丘泽领着他们就在小区门外的一家小炒店，就近搓了一顿。
张杆吃得哈欠连连，三人中显然他是最累的，春节返城车多，这里堵那里堵，不仅得熬时间，开车还需要全神贯注。
“诶杆儿，”有件事李丘泽之前想起，倒一直忘记问，“吴思思不是说寒假有可能去你家玩么，怎么后面又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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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说有可能了……”
实际上寒假如果是坐车回家，就他们俩，吴思思还真有可能去，这不后面说开车回家，需要晚好些天，还这么多人同行，吴思思一番斟酌，变卦了。
不过问题不大，也就张大超和沈茹这两位同志比较郁闷，带回家是迟早的事。
如今张杆还是挺有信心的。
毕竟关系到那里去了，也就差最后一步而已。
“吴思思是谁啊？”江虞婉好奇打听。
“他女朋友啊，还能是谁。”李丘泽笑道，夹给她一块红烧带鱼。
江姑娘在胃口上与李丘泽差不多，都比较钟意吃鱼。
“可以啊杆儿哥。”江虞婉俏皮眨眼道。
“害，多大点事……”张杆挺了挺胸板。
不知内情的人，还以为他在情场上无往不利呢。
江虞婉其实一点不困，她在车上无所事事，陪司机聊天的事由陈志猛负责，除了睡觉还是睡觉，吃完饭后挺想直接四处逛逛，这就是学校周边，想看看李丘泽读书地方的环境。
不过张杆实在太困，陈志猛也说要回宿舍睡觉，得去公司取行李，便想着先与他们一道回去，取了行李，再和他们一起去校园里逛逛。
“李丘泽，待会儿去你们学校看看。”
“……你不休息休息？我先带你去酒店睡一觉，等睡醒了晚上再过来玩吧。”
“我又不困。”
“不困也得好好休息几个小时，一路上这么久。”李丘泽不容拒绝道。
江姑娘撅撅嘴，权以为他是关心自己，倒也没多想。
想着晚上过来玩也是一样的。
张杆心说好算计啊，晚上……那跟白天自然大相径庭，黑灯瞎火的，旁人不太能看得清。
否则现在去学校，李老板身边出现这样一个不输席恩娜的小仙女，只怕分分钟消息就会传遍整个校园，引发一阵躁动。
四人回到公司，令人错愕的是，防盗门居然是开的。
“擦！不会遭贼了吧！”
张杆和陈志猛立马撸起袖子冲进去。
李丘泽陪着江虞婉走在后头，心里不禁咯噔一下，神特么遭贼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就算真遭贼，还敢敞着门扫荡？
心想要不要这么巧。
公司的钥匙只有三把，将房东除外。
一把在他这里，一把在张杆那里，还有一把，在夏语桐身上。
现在他和张杆都没开门，你猜…门是谁打开的？
‘小桐啊小桐，没事往公司跑干嘛，现在也没开始上班呀。’李丘泽有些头大。
夏语桐会什么时候返校，他不知道，这几天恰好是返校高峰期，很有可能这个时间段回来。他唯一没料到的是，夏语桐刚返校，就忙不迭往公司跑。
很快，他明白了什么缘故——现在也不可能拽着江姑娘扭头走，说“咋别进去了”这样的话啊。
夏语桐不是一个人，身旁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小伙子，俩人长得虽然算不上像，眉宇间却有几分神似。
她正跟张杆和陈志猛二人介绍：“这是我弟弟夏新杰，现在在上海读大学，想过来这边玩一天，我想着公司这里有床，晚上就让他在这边住…张经理，可以吧？”
我特么敢说不可以吗？张杆尬笑点头，眼神瞄向后方。
这时李丘泽和江虞婉才从门口走进。
夏家姐弟二人见此，表情各异。
夏语桐明显怔了怔，一双卡姿兰大眼睛在江虞婉身上扫视而过后，心中立马生出一股自惭形秽之感。
与面对席恩娜时，一样一样的。
能考上985名校的夏新杰，显然不是笨人，李丘泽一出现，通过姐姐曾经的简单描述，便对上号。继而眼神瞟向旁边……
‘我的个天，我姐有大麻烦呀！’
俗话说在亲弟弟眼里，姐姐从来不算一个女人。
虽然很多人都说自己姐姐长得很漂亮，但夏新杰并没有很深刻的感触，反而脑子里对姐姐形象的重要记忆点，都是些她出糗、或小时候暴打自己时的那副男人婆姿态。
而眼前这个姐姐……怎“漂亮”二字可以形容？
活脱脱一个仙女，绝对是女神级别的。
这特娘的怎么比，怎么嫩……得……过？
由于魔都距离台市不远，他这次便主动请缨送姐姐过来，一路有个照应不说，也想过来看看，但此行还有一个重要目的——就是见见李丘泽，表示感谢，同时…看能不能给自己“不堪大用、越长越没出息，现在哭鼻子倒算一个的姐姐”，助攻一波。
至少通过姐姐的描述，外加他的理性分析，李丘泽在他心中已经形成一个“年轻有为、富有爱心、高大帅气”的光辉形象。
妥妥的蓝筹股有没有？
姐姐如果和他走到一起，这辈子应该能过的相当安逸和滋润。
那他这个做弟弟的，当然要不遗余力地促成此事。
谁让他姐铁憨憨一个呢？
但此时，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这样的蓝筹股，身边岂能少得了莺莺燕燕？
年少多金、又有能力，又帅气的男生，往上凑的女生指定不会少啊。
看看这个，将他姐和这位姐姐往擂台上一扔，根本就是秒杀。
至少在夏新杰看来，没有任何悬念。
这可如何是好！！！
第三百五十九章 纠结与温柔
夏家姐弟在打量自己的时候，江虞婉同样在打量他们，眼神主要落在夏语桐身上。
心想好可爱的女孩。
好像日漫里的人一样。
通过刚才的话，她已经听出些意思，原来住在这里的那个女生就是她。
但她……是不是也太可爱、太漂亮了一点！
想着，微微侧头，昂起小脸向旁边某人望去。
李丘泽这时哪敢看她, 仿佛没注意到一样，踱步上前，笑容和煦：“小桐回来了，这是你弟弟？”
“呃……是。”夏语桐点头，忙向弟弟介绍，“小杰，这就是我老板，泽哥。”
老板？
江虞婉留意到这个称呼, 寻思莫非是自己多想了？
夏新杰礼貌喊人, 脸上虽然带着笑意，可是心有忧虑，他现在迫切想知道对面这个女神姐姐的身份。
到底是不是自己所想那样。
然而，这话他肯定不好问。
他却不知道，李丘泽现在也犯难，该如何介绍江虞婉给他们认识？
以什么样的头衔？
毕竟正面对面站着呢。
一旦说错话……两头都不讨好。
“呵呵，小桐，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关键时候，张杆站了出来，他同样是草茶的老板，给自己员工介绍自己的老乡，没毛病。
说着，抬手向李丘泽身后示意：“她叫江虞婉，我们老家那边的，和泽哥是初中同学, 现在在杭州读书, 我不是开车回去的吗，这次就一道过来了，来咱们这边玩玩。”
一番话滴水不漏，让李丘泽长出口气的同时，大为感慨：我家杆儿，也是长大了。
“噢，***……”
“叫我小婉吧。”江虞婉善意一笑，“你好。”
夏语桐忙回了声“你好”。
至于夏新杰，便喊了声“小婉姐”，毕竟“不同辈”。
然而心头越发忧虑。
娘的，还是老乡，还是初中同学……这特么不是青梅竹马了吗？
张杆感觉自己心力交瘁，再待在这里指不定会猝死，忙招呼陈志猛拿上行李，二人准备先行撤退。
李丘泽也不敢多待啊，拎起江虞婉的行李，与夏家姐弟告别后，领着江虞婉下楼，准备送她去酒店。
车上，李丘泽驱车, 江虞婉坐在副驾驶上，透过车窗打量着这座城市的风华, 冷不丁来了一句：“那个小桐挺漂亮的。”
“……呵，呵呵，还行吧。”
“你为什么笑得这么假？”
这女人真的不能太聪明，太聪明的女人就不可爱了呀！
李丘泽一只手挠挠头，尬笑道：“我这……不是怕你误会吗。”
江虞婉从窗外收回视线，侧过头，盯着他的眼睛问：“那我误会了吗？”
“你这么问肯定就有点误会了。”李丘泽微微侧头，一半目光在车前，一半目光在她脸上，“真的是店里的员工，家境不太好，挺勤劳能干的一个姑娘，住在公司是因为他们学校管得比较严，晚上十点半好像就熄灯了，她不是打两份工吗，有时候晚上方便学习。”
“所以你和她仅仅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
“当然不止。”
“噢？”江虞婉小蒲扇般的睫毛，微微抖动一下。
“朋友啊，大家一般大对吧，又共事这么久，早就处得像朋友一样了。”
“就…朋友？”
“不然呢，我和她要真有点什么，她看到我们俩，还不得发飙？”
江虞婉算是被他说服了，因为确实是这个道理。
她刚才仔细留意过那姑娘的神态和举动，并不附带任何气恼的情绪。
与此同时，香樟小区的公司里。
夏新杰提不起精神地往床上一倒，幽幽道：“姐，你大概率是没戏了。”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夏语桐不理他，帮他将晚上要用的东西从箱子里取出来，视线不由落到箱内一角。
那里有两只糖水罐头的罐子，一只里面装着老妈自制的豆豉，之前不是给泽哥捎过一瓶么，说是很好吃，所以这次她又带了一罐。
还有一罐……是她亲手做的广式腊肠，砌成小片，加入老妈做的豆豉，以及红油、香油炒熟，这个季节可以放很久，开盖即食。
她顺手拿出来，放去了隔壁的隔壁的办公室，李丘泽的办公桌上。
“那个小婉姐长得太漂亮了，气质又好，姐……你比不过呀。”
“要你说！”夏语桐真恨不得跳上去咬他一口，没见过这么打击人的弟弟。
有一点她必须告诫全天下有弟弟的姐姐——打弟弟，要趁早！
现在再想动手，只能耍无赖，用掐用拧用咬的，无法正面交锋。
“这还不是重点，”夏新杰稍稍撑起上身，昂头道，“姐，其实他们都说你也很漂亮，虽然我感受不深，单论外表这方面，你和那个小婉姐差得应该也不是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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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想说神马！”夏语桐额头抓包道。
“我是想说他俩青梅竹马啊。”夏新杰长叹口气，“这就像玩游戏里的终极大招一样，你们外面的女孩子，谁也扛不住啊。”
“闭嘴吧你！我没那想法。”
“当真？”夏新杰眯起眼睛问。
夏语桐看见他这个样子就来气：“夏新杰你别以为我现在打不过你！”
说着，便跳到床上，抄着枕头，一顿乱拍。
夏新杰任她打，直到她自己打累后，双手枕在后脑勺，四仰八叉躺在床上，收敛笑容，正色道：
“姐，你可以努力争取一下，喜好这东西……很难说，未尝就全然没有机会。不过，在没有得到正式答案之前，一定要把持住，别傻啦吧唧地被他占便宜，不然后面有得你哭。”
“你…给我去死！”夏语桐羞恼到不行，一枕头拍在他脸门上，然后就将枕头放在上面，眼不见为净。
不过当弟弟的视线不再在自己身上时，少女鸭子坐在床上，神情却蓦然有些恍惚。
可是……自己已经被他占了大便宜。
想想那晚的事情，顿觉面红耳赤，所有不该摸的地方，全被他摸了。
虽然他喝醉了，虽然……他自己都不一定知道。
有件事情夏语桐一直没对外人讲，深埋在心中，自从那晚之后，她患了病，一种很严重的洁癖。
不在物质层面，而是精神层面上的。
她再也没办法接受任何……其他异性触碰到自己，哪怕是手上的皮肤。
那会让她浑身起鸡皮疙瘩，感觉恶心，想要吐。
她不知道…自己将来该怎么办。
……
“你出去。”
“干嘛呀，你睡你的，我又不打扰你。”
酒店客房中，江虞婉不容讨价还价地将李丘泽往门外推，在车上待了一天半，张杆还一直抽烟提神，她也不好说什么，现在感觉头发丝里都是味道。
她要洗澡。
不然绝对睡不着。
李丘泽看出点什么，笑道：“那我在门外等，你洗完把门打开。”
“你先回去吧，晚点我睡醒了，给你打电话。”
“我今天没事啊，就陪你。”
江虞婉哪里看不出来，这人又想使坏。
蓦地想想他过年一个人在这边，也不知道怎么过的，心头一软，却也想给他一些温柔。
半个小时后，客房柔软的大床上，江虞婉穿着单薄的睡衣，被某人紧紧搂在怀里，小嘴巴被死死堵住。
李丘泽有些惊喜，今天江姑娘特别配合，甚至是主动，双只白皙娇嫩的小手勾在他脖子上。
这弄得他越发燥热难耐，手也开始不安份起来，饶是如此，江姑娘也只是身体微微颤抖，没有反抗。
“不行！”
终于，在手滑到禁区时，江姑娘小脸坨红，从他怀里挣脱开。
李丘泽一阵难受，就差一步啊……
“好啦，我要睡觉，你别惹我。”说着，江姑娘侧过身去，不再理他。
想着今晚还有时间，她洗完澡后，确实来了困意，李丘泽便安份地躺着，将她抱在怀里，没再乱动。
心里祈祷着，赶快下雨吧……
学校绝非善地，是个人都以为他和席恩娜一腿，然而并没有啊。
俩人目前的关系顶多稍稍越过友情。
就，还挺冤的。
第三百六十章 老板娘巡店？
傍晚时分，玻璃窗上渗出浓密的水珠，耳边传来淅淅沥沥的声音，即使哈口气将玻璃窗擦干净一处向外望去，夜幕下的城市依旧一片朦脓。
你猜怎么着？
下雨了！
噼里啪啦的一声春雷乍响，甚至有些恐怖，雨势不小, 短时间内也没有停下来的征兆。
李丘泽心里乐开花儿，不过脸上表情如常，不露丝毫。
“哎呀，怎么下雨了，还说去你们学校看看。”江虞婉扒在窗台前，深感惋惜。
她没办法在这边久待，明天下午之前必须赶到学校, 后天就要开课，所以大抵上明早起来，就得去坐动车——没打算让李丘泽送，他送过去还要折返跑回来，麻烦，这边到杭城动车很方便。
某人这时甚至敢说：“没事啊，我开车带你兜一圈就是。”
江虞婉眼前一亮，想想也行，总想看看李丘泽读书的地方，算是了却一个心愿。
……
吉技校园，白色的宝马SUV缓缓行驶在树木成排的道路上，前挡风玻璃上雨刮器一下一下地划过，路上人影稀疏，偶尔能遇到几个撑着雨伞的学生。
但他们想越过雨幕，再透过贴有太阳膜的玻璃，看清幽暗的车厢里坐了什么人, 几乎没有可能。
“已经转了一圈？”
“对呀，你以为我们学校跟你们学校一样啊。就屁大点的地方。”
江虞婉苦笑, 还真是小，开车几分钟逛完, 而且开这么慢。
感觉整一个大号高中。
“李丘泽你会读完吗？你是四年的吧。”
“嗯。”李丘泽思忖道，“不好说，尽量读完吧，如果学校不开除我的话。”
以前的想法很美好，读书、赚钱、泡妞三不误，现在船到桥头，却也明白，一颗脑袋四条腿的人，很多事情无法兼顾。
接下来或许隔三差五就要请假。
“会吗？”江虞婉揶揄着问，坦率讲，看过以后心里便有数，李丘泽在这里读书估计并不能学到太多有用的东西。
至于文凭，想来也没有太大用。
所以对于李丘泽会不会将书读完，她没有什么想法。
“不会。”李丘泽呵呵一笑，开除的话也就说说，他只要不乱搞，单凭请假的话, 学校傻才会开除他这样的优秀学生。
正儿八经的大学，评价一个学生优秀与否, 肯定是拿成绩说话。
但他们这样的技校, 就真的很现实，只看能力。
而这个能力……无论是修车技术也好，营销口才也罢，其实说白了，都是朝钱看。
你通过学校的技术培养，走上社会后，能不能谋份好营生，能赚多少钱。
吉技有比他更强的学生吗，还在学校的时候就月入百万？
老陈和他聊天的时候随口提到过，说招生办那边甚至拿他做典型，用他的事迹做宣传。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讲，今年学校新生比去年多那么多，其中还有他的一份功劳。
江虞婉抿嘴笑道：“你在学校应该很出名吧？”
“那你开玩笑，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唷唷，还喘上了……”
不过江虞婉大抵明白，这话应该没吹嘘。
纵是在他们学校，哪个学生如果开辆宝马，肯定也会成为全校名人。
汽车驶出校园，江虞婉见李丘泽直接开上大路，往一个方向而去，没任何犹豫，问道：“去你店里？”
“嗯，去就近的一家，离这儿不远，咱就不吃饭了，去店里吃，晚点饿的话再吃宵夜，怎么样？”
“好啊。”江虞婉欣然同意。
之前进吉技时，车便从外面的草茶店路过，可惜还没开业，看样子规模并不大，不过李丘泽却说，这家店还开着主要是留个念想，他新开的几家店与这边天差地别。
那江虞婉当然想去看看。
实际上早就想来看看，关于李丘泽的事情她都想了解，可是却越来越有种所知甚少的感觉。
家里买了别墅，似乎还豪装过，现在又买了宝马，很想知道他到底将生意做到什么程度。
毕竟……这事与自己息息相关。
他与老妈的四年之约，如今已经过去一年半。
不过平心而论，江虞婉现在没有开始时那么担忧了，已经发生的一切，让她渐渐充满信心，相信李丘泽到时候确实有能力兑现承诺。
那么老妈……还有什么话好说？
至于李丘泽呢，别看他这么主动，早就想过，江姑娘既然来都来了，那逛逛校园，看看他的生意，这些事情是跑不掉必做的。
那不如主动点。
店那边就没什么好担忧的，比如盛达店，对于他的私生活有些了解的，也就店长胡一洲和叶师傅。
叶师傅还和江虞婉一起旅游过。
胡一洲……他敢瞎几把乱说？也没那么傻，再怎么说自己也是他老板不是？
所以此行李丘泽并没有提前打招呼，感觉犯不着。
因此当他二人出现在店里时，店员们都楞了楞。这不下雨打雷的么，店里客人不算多，大家比较清闲。
老板突然冒出来不奇怪，带着一个仙气十足的女孩……或者叫女神吧。
感觉有大瓜的亚子！
从没见过老板和女孩一起出现。
那还真没有，当初李丘泽与席恩娜一起过来时，这里还叫“清心居自助餐厅”，与巧妹姐一起过来时，店面尚处于装修阶段。
所以“老板有妞了”这件事，店员们正儿八经是头一回知道。
此时一个个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心想果然不愧是他们老板。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女神级别的。
胡一洲眼珠瞪得滚圆，忍不住吸溜一抹口水……李丘泽你个王八蛋，怎么好妞全落你手上了？
那个姓席的混血美女，这么正点，你还不知足？又嚯嚯到一个同级别的美女？
奶奶可忍叔叔不可忍！
李狗当屠。
贪得无厌！
当然了，心里是这样想的，屁颠屁颠凑上来时，胡一洲脸上见不到丝毫不满的神色。
而这会儿，江虞婉则完全被店内的装修布置给惊艳到，没空理会那些眼神落在自己身上的人，某种程度上讲，也是习惯了。
之前李丘泽那么一说，她还算有点心理准备，却也万万没想到，所谓的新店已经达到这种程度。
她也算奶茶的拥趸之一，光顾过不少杭城那边的奶茶店，从没见过规模如此大、装修如此精致、环境如此优雅的奶茶店。
几乎一眼就爱上。
特别是装修，浑不似很多品牌店一味的追求奢华，而是融入不少古典元素的设计，使整个店的品味与气质大幅提升，非常具有质感，光影交错之中，有种前世今生的恍惚感，稳稳击中她这个文艺少女的心。
她想，这家店如果开在自家学校旁边，她应该会天天光顾吧。
实在喜欢。
也对身旁的男人陡然有些另眼相看，想不到他还有这样的品味与才华。
“老板，这位漂亮妹妹是……”胡一洲本想脱口而出一声“老板娘”，又担心马屁拍到蹄子上，稳妥起见，还是作罢。
这厮却不知道这话李丘泽根本没法接。
干脆没理他，向江虞婉介绍道：“这是我们这家店的店长，胡一洲。”
“噢，你好胡店长。”
胡一洲犹豫着要不要伸手，瞅着对方那白嫩嫩的小手，真想摸摸啊，不过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贼胆。
“搞点喝的吃的过来，对啦，叶师傅还在吧？”
“在，这不忙着搞那边的东西吗？”胡一洲说的那边，即一缕茶香，这事别人不知道，他们这几个店长肯定知情。
“那喊他出来坐坐。”
“噢。”
李丘泽领着江虞婉找了个角落坐下，都有客人对他指指点点，最近实在有点出风头。
不多会儿，胡一洲亲自将吃的喝的送过来，满满一托盘，叶飞大概拾掇了一下，撸着袖子，手上还有些水渍，紧随其后，上前憨憨笑道：“小婉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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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的，你竟然认识？胡一洲瞪眼。
没让他坐，也不好多待，想着晚点得找叶师傅好好打听一下，到底什么来路，都说美女的朋友也是美女，好歹是个资源不是？
这种级别的妹子，那是真不多见啊。
去年暑期一趟，江虞婉和叶飞已经相当熟稔，拉着他坐下，忙不迭品尝起他的手艺，吃得一脸乐呵，夸赞不断。
对于奶茶，江虞婉也给出极高赞扬，十分惊艳的感觉，说从没喝过这么好喝的奶茶。
难怪李丘泽短短时间之内，能将生意做这么大，据说这样的店一共有四家。
还真是……厉害嘞。
心里十分欣喜，甚至有些…骄傲。
“唉，回杭州可就吃不到了。”江虞婉边吃边喝，满脸享受，蓦地还有些感慨。
“那还不简单，”李丘泽笑道，“今年我就去杭州开店。”
“真的假的？！”江虞婉美目睁圆。
“骗你是小狗。”
“李丘泽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拉钩！”
两只小拇指勾在一起，江姑娘越发开心。
她想，这样自己如果想李丘泽了，不就有个地方可以去吗？不必再像以前，只能窝在宿舍里发呆。
第三百六十一章 庭审
元宵节悄然而过，自欧香阁发布消息“有公司管理擅自为之，以不堪手段诋毁其他品牌”后，蟑螂事件终于迎来开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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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严肃穆的法庭之中，一身正装的李丘泽坐在原告席上，旁边是“明景律师事务所”的苏律师。
对面的被告席上，冯林宽蔫头耷脑地坐在那里, 浑然没有以前的成功人士气质，显得特别颓废，满脸倦容，原本的满头乌发，已成花白之色。
整个人仿佛短短时间内，苍老了十岁不止。
观庭席上，人数不多，零零散散坐着，却泾渭分明，表情各异。
草茶这边，此次过来的只有张杆一人，悠哉靠坐在椅子上，脸上有些戏谑。
欧香阁来的人数最多，有十人左右，其中庞建和谢彬都在，一个个拧巴着眉头，神情紧张。
最后一个群体有六人，便是冯家亲属，冯林宽年迈的父亲、年龄小上差不多有一轮的娇妻、岳父岳母，再有邹家两口子。
这六人神色不尽相同。
冯父自然担忧无比。
冯林宽的小媳妇和她父母，面沉如水。
邹家两口子提心吊胆，满脸尴尬。
“……我司提交的录音和书面材料, 已经能很好证明，这两次蟑螂事件，都是由欧香阁创始人之一、第三大股东冯林宽, 教唆指使亲朋, 对我司的两次恶意诬陷行为，以图达到不正常的商业竞争目的，好使欧香阁……”
“反对！”
“辩方律师有什么话说？”法官问。
“这两起事件都是冯林宽的个人行为，未经公司允许，未经董事会批准，事先没有任何人知晓，正方律师不应该先入为主，将案件与我司牵扯上。”
“笑话！”苏律师讥笑，“我请问辨方律师，这个说辞你自己觉得站得住脚吗？”
坐在冯林宽身旁的眼镜律师老脸一红。
“冯林宽作为欧香阁的三位创始人之一，”苏律师特意将“创始人”三个字加了重音，“个人持有欧香阁公司9.6%的股份，而且主管公司财务，这样一个位高权重的人，辨方律师是想说他只是个临时工，他的行为完全无法代表公司，他的所作所为公司不应该承担任何责任吗？！”
“我…没有这样说。”
眼镜律师咬咬牙，还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 苏律师直接打断道：“你不用再说了。”
说罢, 起身向法官申请, 出示近一步的证据, 传唤证人。
打算一鼓作气，直接拿下这件案子。
在苏律师看来，这案子根本没什么好审的，辨方律师不过是拿人钱财，不好无所事事，各种狡辩而已，显得他多少有点能耐。
二人分属不同律师事务所，本身就是竞争对手，对方越想显摆，他越不想给机会。
这么好打的官司，不把他打出翔来，苏律师觉得白瞎了自己这么多年的资历。
“传证人邹晓波上庭。”
很快，邹晓波被庭警带上来，他与李丘泽有协议，同时李丘泽手上的证据都是他提供的，他倒是不想来，倒是想跑啊，可是作为官司的直接关联人，又不敢。
见他出现后，表情显得最激动的，莫过于邹家父母。
“你个混账，你个不肖子！”
“你怎么不死在外面！”
邹晓波脖子缩缩，根本不敢看他们。
“肃静！观庭人员请克制情绪，再有下次，本庭将请你们离开。”
邹家父母本是老实人，哪敢忤逆法官，纵有万千愤怒，此时也只能瘫坐在椅子上，夫妻二人依偎在一起，泪如雨落，泣不成声。
“成哥……”邹父痛苦无比望向冯父。
后者闭了闭眼，仿佛没听见，无动于衷。
庭上，自从邹晓波出现后，本来仿佛认命般的冯林宽，呆滞的目光中，陡然爆发出一股滔天的恨意，双眼血红，额头和脖子上青筋暴怒，他属于被告，身后便有庭警，若非庭警及时将他禁锢住，早就冲上去了。
“啊！啊！……”
饶是如此，身体无法动弹，冯林宽还是如同发狂的野兽，昂着头，张着嘴，对着邹晓波不停吼叫，恨不得咬死他一样。
冯林宽绝对有生气的理由。
在他看来，他的一切都毁在这小子手上。
事业……他已经被踢出公司。
钱……资本向来吃人不吐骨头，公司现在的收益大幅降低，股东们已经彻底撕破脸皮，哪里还会在乎他的感受，这笔账都得算在他的头上。
现在生意每况愈下，这个窟窿也会越来越大。
他的那点股份迟早得清算光。
你以为这就完了？
这帮人肯定还会索赔，直到掏空他的银行卡，卖掉他的房产、车子，吸干他最后一滴血。
家……已然支离破碎，妻子一个礼拜前就提出离婚，之所以现在还没离，事情卡在财产分配上，股东们不准，他身上还背负着另一件官司。
而那件官司会怎么打，全看今天的结果。
今天……又会有什么好结果呢？
他没有什么反抗，依然按时出庭，更多的还是想着两个兄弟，不好让他们难做。
他心里很清楚，自己将会一无所有。
十多年的努力，付诸东流，一朝回到解放前，可是……他的青春无法倒回啊。
他已是快四十岁的人！
“被告安静！克制自己的情绪……”
在法庭上大呼小叫，是要背负责任的，法官一手萝卜加大棒，总算使得冯林宽深吸几口气，平静下来，但是双眼依然血红一片，直勾勾盯着头也不敢抬的邹晓波。
邹晓波心说你特么激动个屁啊，走到今天这一步怪谁，都特么怪你！
是你铁石心肠，见死不救。
我不是没给过你机会，你特么就眼睁睁看着刘雄搞我，丢出二十万打发叫花子。
你玩完，总比我断手断脚好吧，我特么还年轻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苏律师起身，踱步到邹晓波身前，上身微倾，带给对方一种压迫感：“邹晓波，你接下来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你是否明白？”
“明…明白。”
“好，那请你详细描述，冯林宽当初找到你，让你污蔑草茶的全过程，精确到每一句话。懂吗？”
“……噢。”
邹晓波依旧不抬头，抖着声音，徐徐说道：“那天……”
“哪天？”苏律师施压。
“这个……具体日子我不太记得，就…腊月十几号的样子，没到二十号。”
“你继续说。”
“冯林宽打电话我，让我去他公司，我马上就过去了，在他办公室见到他，他就跟我说，最近有个奶茶牌子挺邪乎……”
“哪个奶茶牌子？”
“草…草茶。”
“好，你继续说。”
“说他们欧香阁正儿八经地竞争，搞不过，所以想让我……”
观庭席上，庞建等人面如死灰。
“好，我要问的话问完了。”苏律师望向法官台，微微一笑，“本案还有第二名涉案人员，叫许凤丽，是冯林宽的弟媳，如果有需要的话…也可传唤。”
说着，便返回座位。
还需要个屁啊……冯林宽旁边，眼镜律师长叹口气，没得打了。
冯林宽与这个邹晓波策划此事的地点，是在欧香阁公司，然后策划此事的初衷，也是为了欧香阁公司……
这已经能够证明，欧香阁与本案脱不开关系。
法官也觉得没必要再传唤其他证人，案件脉络已然十分清晰，那么接下来就要谈论赔偿事宜，毕竟原告的诉讼书里有提。
“原告提出，被告冯林宽以及其所属公司欧香阁，需要赔偿其直接营业经济损失和品牌损失费用，总计三百万元，被告方是否有意见。”
“有！”眼镜律师明白，他现在能做的，也就这点事。
双方经过激烈的唇枪舌战，各自出示证据和材料，最终由法庭合议宣判，被告冯林宽和欧香阁公司，将一次性赔偿原告李丘泽和草茶四店，两百四十五万三千六百二十元整。
案件完结。
草茶胜诉，欧香阁完败。
法院大门口的广场上，一群记者早就翘首以盼，看到双方人马走出来，一窝蜂围拢上去。
第三百六十二章 回家
草茶与欧香阁的官司，很快在整个台市传得沸沸扬扬，倒不是偌大的台市就没有其他新闻，草茶和欧香阁在本地属于多牛批的企业什么的。
主要这种被曝光出来的、使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搞恶意竞争的事件，很少。
而老百姓们，总是喜欢八卦。
平桥村的村民，最近聚在一起谈论最多的, 就是冯家的事情，当然还有邹家。
邹家母亲气病在床，已经出嫁的小女儿特意回来服侍，大儿子邹晓波消失得无影无踪，谁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们与冯家，大抵上算是亲断义绝，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不知廉耻的寡妇许凤丽被警车带走, 据说得关一阵儿, 这让村里不少妇女和老人拍手称快，巴不得关她一辈子才好。
至于冯家，大家不甚了解，冯家发迹之后，早就搬出村子，在市中心买了豪宅。
不过据说现在日子不好过，豪宅过几天还是不是他们的，也不知道，很可能会再搬回村上住。
冯家老爷子前天还回来过一趟，谁也没打招呼，只是看了看自家那栋缺了人烟、已经倒塌一面墙的老宅。
这些事李丘泽自然不得而知，不过基本都在意料之中。
自古，害人者恒害之。
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人这一生啊，就算不想做个良民, 也不要去害人，你害别人, 别人不得惦记你？
你害人，人害你，得有多好的运气，才能每次逃脱？
而如同成年人的崩溃往往只在一瞬间。一个家庭的倒塌，可能也就那一回。
积善行德，未必就有福报，但至少不会招祸，心安理得，活得自在。
一个礼拜后，李丘泽的银行卡中入账两百四十五万，零头不计。
欧香阁有钱，法庭上苏律师就出示过确凿证据，所以这笔钱他们想拖也是没法拖的。
至此，蟑螂事件告结，正如胡一洲与店员们吹牛逼时所言，李丘泽合计过，这个春节他不仅没亏，还在原本草茶顺利经营的基础上，净赚一百多万。
一家店就这么出来了。
不过，欧香阁的麻烦远远没有完, 受舆论影响, 几十家门店现在每日门可罗雀。
更麻烦的是, 一个新兴的奶茶品牌，正在野蛮发展，似乎打算一次性开出十几店，门店目前正在紧锣密鼓地装修之中，叫作“一缕茶香”。
来势汹汹。
虽然欧香阁曾经经历过几次这种事件，成功击退挑战者，但是这次……
整个公司士气一片低迷。
明显有人，这是想趁他们病，要他们命哪！
庞建还换号码打电话李丘泽，问这个“一缕茶香”和他有没有关系，李丘泽就呵呵了一声。
他都懒得管。
一缕茶香成立的时候，他和席阿姨就谈好，他不会参入这家公司的运营，顶多给些意见。
怎么折腾那是席阿姨的事。
他只管供货供技术供设备。
庞建很想找他，不过李丘泽也不唬他，接下来自己要拜拜了。
……
城南，一个小厂区。
此前这是一家玩具厂，没能挺过去年下半年爆发的金融风暴。
厂区落成不过两年，花费几百万，最后负债一千多万散摊儿，老板都跑了。
里面的设备和存货被债主清空。
地皮是村里的，于是便拿出来出租，有什么计较也是他们之间的事，有政府背书，风险无忧。
李丘泽和张杆去年年底就开始看地方，最终选来选去，还是敲定在这里。
厂区不大，地段倒是不错，临近104国道，房舍都很新，大门进来，里面是一个四合院的格局，三栋五层楼，刚好与厂门一起形成一个合围，居中是一片开阔的水泥场地。
“房子是完全足够了，当中这一栋就做主楼，行政办公集中在这里，侧面这两栋楼，一栋弄成实验楼，一栋搞成生活区食堂和宿舍……”
李丘泽、张杆和赵巧妹，三人在村干部的陪同下，走走看看，有些计划也就直接出来了。
“尚主任，租金方面还能不能再降点，你也知道，现在市里空厂房大把，你们这个价格实在没优势啊。”
“这个……反正你们先确定，真确定要租的话，我尽量向村委会申请，适当再给你们便宜点。”
又将厂区重新逛一遍后，三人便和尚主任一起来到村委会。
其实主要是带赵巧妹看，李丘泽和张杆这是第三次过来。
至于为什么要带上赵巧妹，答案显而易见，总得装修装修吧。
排不排面的还是另一回事，环境搞好一些，招聘人才方面自然有些优势。
倒也不怕麻烦巧妹姐，毕竟她以后上班也在这里啊。
所以这里环境搞得好不好，其实也与她息息相关。
与村干部一番讨价还价，最终双方达成共识，年租金86万，每年递增5%，双方签下八年合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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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后，李丘泽又转给张杆一百万，作为公司装修和采购办公用具的启动资金，这不后面还有么，五家店每天都有几万块的收益。
他自己兜里也就揣了不到一百万，准备回家。
……
傍晚时分，304宿舍正在举行“晚宴”。
这不牲口们都刚从家里回来的么，班上同学来自五湖四海，心思活澈的，就不带空手返校。
听说班长明天开始请长假，回老家，过年有事耽搁，没回成。
今晚和李丘泽走得近一些的男同学们，便掏箱底，在304宿舍摆了“两桌”，美其名日为他践行。
其实就是桌椅板凳一拼凑，屁股底下坐的马扎或凳子，还是从各个宿舍薅来的。
旁边“钓鱼”的也有不少，因为根本坐不开，站都站不下，不少也想凑热闹的人，看这阵势，踮脚在门口一瞄，悻悻而去。
大家胡吃海喝，拎着酒瓶，叼着香烟，哪像学生？
不过这显然不是他们技校专属，各个学校都一样。
酒和烟是李丘泽买的，酒过三巡，天南地北的风味也都尝过，李丘泽收到一条短信。
【在哪儿？】
【宿舍。】
【过来你公司。】
【干嘛，喝酒呢。】
【你妈让捎的东西，在我车上，赶紧拎走。】
这俏皮话说的，你妈成了我妈。
主要吧，李丘泽和席茜最近因为一缕茶香的事情，走得比较近，见面比较频繁，某人似乎有些吃醋。
同时因为这个，他要回家，当甩手掌柜，席茜自己知情。
【来了来了……】
“我靠，想跑？”
“狗几把不带这样的，我刚干一杯，你喝了再走！”
“什么一杯……吹一瓶再走，不得罚啊！”
幸好买的是啤酒，一群牲口，张杆都不站他这边，李丘泽独自也打不过啊，只好吨吨吨地吹掉一瓶，然后还被迫上交身上没拆封的两包黑利群，这才得以顺利出门。
来到公司楼底下，朦胧的月色之下，长身玉立的席恩娜依在车门旁，今天穿得一身黑，红唇如血，青丝披散，也就像她妈一样手上少根香烟，不然就是妥妥的女大佬的气质。
看见李丘泽后，也不说话，酷酷地抬起后备箱。
李丘泽走近一看，咂舌道：“搬家啊这是？”
“你妈疼你，跟我没关系。”
两厢Polo后排座椅放倒，塞了满满一车，初略一扫……茅台一箱、也不知道什么牌子的红酒一箱、大中华和利群也是一瓦楞纸箱。
这是爷们儿的。
还有女人的，兰蔻这个牌子李丘泽总算认得，有一整套化妆品，另外啥牌子的还有两套。
再有燕窝、鱼翅、海参大礼包等滋补品。
就这一后备箱，没个十万块都拿不下来。
都是席阿姨的心意，盛情难却，李丘泽也不好意思说不要，看了看席恩娜，打趣道：“放我们那边都能当嫁妆了。”
“美得你。”席恩娜白眼一翻。
李丘泽搬运了一把，将东西全拎到自己的后备箱，他的车今天也停在这儿。
完了，席恩娜关上后备箱，也没啥其他动作，静静看着他，似乎在等待什么一样。
她上不上课，大抵也是无所谓的……
李丘泽如何不知，可是这个邀请，他不能给啊，现在带回去算怎么一回事？
见他半天没有反应，席恩娜锁上车门，转身而去。
“喂。”
席恩娜脚步微顿，没回头道：“干嘛。”
“我请你吃宵夜啊。”
“不饿！”
李丘泽苦笑，他突然有点看不懂这妞了，又不想当媳妇儿，又想跟着回家，闹哪一出啊？
或者说……你想咋地？
第三百六十三章 谁是可怜人
蕲水。
时值半下午。
二月底的天，阴晴难定，气温也是一样，时冷时热，不过如果是艳阳高照的日子，温度就非常宜人，棉服和羽绒服这些都是穿不到的, 一件薄褂子便可出门，风是暖的，很适合出来玩。
比如今天就是这样的天气。
这一片不算城区中心地带，一年前还挺冷清，随着周围的几个楼盘陆续有住户住进来，才渐渐有了些热闹感。
街道两旁的商铺也是越来越多。
就眼前这短短的不到一公里的街道上, 单是便利店、超市，就有五家。
做买卖的人都愿意干这门营生，省心自在, 卖的也是生活必需品。货品摆上架子，等着卖就是，不像做餐饮，乌烟瘴气、乱七八糟的事情实在太多。
可是都指着这门生意，店越开越多，而现在周边楼盘入住率还不算高，僧多肉少，总有店生意好，有店生意差。
比如在便利店和小超市这个行道里，就尤数“梅芳超市”生意最红火。
这个点，两间店面合成的小超市门外，依着一颗虫蚁不侵的樟树下，摆起好几桌，都是打纸牌的人们，小赌怡情嘛。
超市门口一侧的台阶上, 还摆了两台摇摇车，小孩们排队等着坐。
可以说门口聚满了人。
在整条街上都是独一份。
有人气嘛，总不会差生意, 隔壁左右开店的人，谁见了不艳羡？
“喏，喏，满街就数他们店生意好，人家看门口坐这么多人，都愿意去他们店，生意全被他们做光了。”
斜对面，一家新开的超市门口，一男一女眺目望去，男人十分不爽地说。
街上五家便利店或超市，他家最后开业，但规模是最大的，是四间店面合成的，本以为这个行当就是大鱼吃小鱼，自家店更大，商品更多，那自然生意更好。
开起来后, 也确实是这样的, 有三家店明显搞不过他们，但是……到梅芳超市这里时, 却失效了。
“没办法呀，人家勤快，咱们又学不来。”旁边女人长叹口气。
梅芳超市生意为什么这么好，他们其实知道原因，但正如她所说，就算知道也学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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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个听说乡下种田捣土窜到城里的人，知道平时怎么生活的么？
就住店里。
以店为家，二十四小时守着店，早上天不亮店就开了，晚上狗都睡了，还不关门。
拼时长你都拼不过。
然后不是很多人热衷于在他们店外打牌吗，还给茶饭伺候着。
早上一起来就烧几暖水瓶开水，拎到门外屋檐下有个桌台上放着，谁愿喝谁喝，免费喝，喝完他们再烧。
如果说这还可以学的话。
那中午吃饭，就真的学不来。
有些人牌瘾大，又好不容易凑成一桌，中午不愿意回去，那个叫梅芳的女人便天天按人头给他们烧饭，每人五块钱，也甭管什么菜。
讲道理，那伙食真不差，五块钱别说赚钱，还得亏。
另外天天早起去买菜，买回来还要洗啊切啊，然后再烧出来，得废多大功夫？
是个人都干不出这样的赔本事。
诶~她就干得挺乐呵。
有些老人过来打牌不是带着孩子吗，孩子们弄个小婉，吃饭不要钱。
以至于现在很多儿女不在身边的老人，成日中午就在他们店过了，省得自己还要烧饭。
五块钱有鱼有肉的，自家还做不出来呢。
“那是学不来，”男人讥讽道，“大年三十还守着店，谁能跟他们学？不过我也不羡慕他们，钱是被他们赚去了，明显是一对可怜人，大年三十那晚要说没偷偷躲起来哭，我不信。”
“诶，我听说他们家有个儿子的。”女人八卦道。
“有又有什么用？春节都不回家，这样的儿子算是白养了。”
“说的也是，”女人道，“再怎么样，春节肯定要回来，让他爸妈就窝在这店里冷冷清清地过节，不孝！”
“所以说啊，”男人大笑，“我一点不羡慕他们，赚再多钱摊上这么个不孝子，有什么用？咱们家儿子，虽说钱瘾大点，至少孝顺啊，春节回来还知道给我们带礼物。”
俩人在这边聊着的时候，声音不遮不掩，旁边一家渔具店的老板，在门外抽了根烟后，实在听不下去。
他是这条街最早开店的人，比梅芳超市还先开，旁边这家才开一个月的超市更没法比。
这两口子生意做不过人家，在这一顿编排，找自我安慰呢。
“我说小刘你们两口子啊，知道的还是太少了。”他今年五十多，喊对方“小刘”没毛病。
“啥意思？”
“梅芳家的儿子能耐大着，孝顺着呢，喏。”卖渔具的老张伸手指向不远处一座气派大门头，那是周边一片，甚至是他们县里最高档的楼盘——清河郡。
“人家梅芳家在清河郡可是有房子的，他儿子给买的，去年还豪装过，只是他们两口子低调而已，不对外说。”
顶着啤酒肚的超市刘老板不禁皱了皱眉。
旁边的婆娘表情如出一辙，忙问：“诶~张叔，听说他们家儿子不是还在念书吗？还有个大儿子？”
“没有，一个儿子，就念书的那个。”老张呵呵一笑。
“还在念书，给他爸妈买别墅住？哪来的钱？”刘家两口子都感觉不可思议。
“所以我才说他家儿子有本事啊，牛着咧，一边读书一边做买卖，听说生意做得不小，百万上下的，那这么大的摊子，总归有时候会碰到点事，春节的时候就这样，实在抽不开身，就没回。”
刘老板冷笑道：“借口吧，说白了还是没心，赚了钱忘了老家的糟糠父母。”
“小刘你这话说的……”老张再次点燃一根烟，吐出一口浊气，幽幽道，“真要是没孝心的孩子，能给他爸妈买别墅，还豪装？如果这还叫没孝心，那我希望我那两孩子全没孝心。听说你们家也有个儿子吧，怎么样？”
刘家两口子表情难看，怎么样……指望儿子给他们买房住，那是不可能的。
春节回家，虽然带了礼物回来，却也有后手，说是在深圳那边谈了个顶好的姑娘，要在那边买房、安家。
希望他们能出个首付。
给了，百分之三十，找亲戚凑又凑，九十万。
“啪啪啪啪啪……”
正当他们不知怎么回话时，对面传来一阵炮仗声。
三人齐刷刷望去，只见梅芳超市门前的马路牙子旁，停着一辆白色宝马SUV，后备箱打开，一个高大帅气的小伙子，从里面摸出一整条红盒子的烟，应该是华子没错，正拆开给超市门前玩牌的人散烟。
梅芳他们两口子店也不看了，跟在旁边，似乎在给他介绍人认识，笑容跃然于脸上。
“诶，回了！”老张笑道，眼神瞟向旁边，抬手示意，“梅芳家儿子回了，就他。”
其实他也没见过。
但这情形一看就是啊。
“老董啊，”他这样称呼老伴，朝店内交代道，“梅芳家儿子回了，我过去凑个热闹，蹭根好烟抽。”
这渔具店的老张，本身也是梅芳超市的老主顾，这不隔壁开了家超市么，寻思着邻里和睦，这一阵儿就没怎么过去。
眼下他只是过去凑个热闹，街里街坊的，又不买东西，想来隔壁两口子倒不至于计较吧。
“开宝马，抽中华，有钱买别墅，搞豪装，还让父母开什么小破超市！”刘老板忿忿道。
旁边的婆娘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终究没说出口。
她知道丈夫这是嫉妒，她又何尝不是？
真想…要一个这样的儿子啊。
她家那个……表面上是还行，可有时候想想他干的事，说的话，真是让人寒心。
说为娶媳妇儿，要在外地安家落户，不然人家姑娘父母不同意……
你有考虑过你爹你娘是怎么想的吗？
自古都是女随男嫁，你倒好，偏偏要跑女方那边去。
赶上计生，大多家庭都是一个儿子，你跑了，你爸你妈不得在这小县城里独孤终老？
却也没说过半句，让他们一起过去住的话呀……
第三百六十四章 一年变化
老爸和老妈将小超市经营得这么红火，倒是在李丘泽意料之外，每次打电话问起这个，总说“还好还好”，却没想好到这种程度。
毕竟是一辈子没做过生意的人呀。
开这个小超市的初衷，也仅仅是给他们弄个事情干。
一番了解，李丘泽倒明白了二人的生意经。
老实讲, 那一瞬间有些后悔给他们捯饬起这门营生。
不过李振林和郑梅芳自己却没什么感觉，浑没觉得累，乐在其中，说这和以前在乡下种田、养鱼比起来，已经清闲得很。
要是连这点事情都不干，人都得生锈。
勤朴的人，若得方法, 必创积富之家。
“别看这个小店, 去年赚了这个数呢。”
月明星稀, 门外的纸牌摊早已散掉，大家伙儿各自回家，热闹一天的梅芳超市终于安静下来，一家三口在店里搭起一张折叠小桌，吃晚饭。
李振林心里高兴，儿子带回来的好酒没舍得喝，开了瓶店里卖的、还挺上档次的十二年白云边，自己倒上满满一杯，给儿子倒半杯，媳妇儿斟一两。
对于他们家而言，今儿个才是过年，才是年夜饭。
自家人没必要讲究太多，图的是个气氛，就着三五小菜, 也便喝起来, 喝到兴起，李振林有些小骄傲地与儿子谈起小超市的营收, 抬起右手，食指、中指和无名指收着，大拇指和小拇指翘起，做出一个手势。
“有这么多呀。”李丘泽呦呵一笑，也替父母开心，这毫无疑问是他们这辈子最高的年收入。
难怪越干越有劲。
想想也便算了，千金难买心情好，真叫他们闲着也闲不住，一辈子务农的勤快人，突然让他们闲下来，还可能闲出毛病。
这话不是随便说说，他们身边就有个例子，老家那边隔壁的张奶奶她丈夫，前几年快八十的人咧，双抢时百多斤的一担的草头挑在肩上健步如飞，吃饭得用大海碗，一碗咸菜便能就下，身体要多好有多好。
这不现在孙子辈混出来了么，看他这么大年纪，说什么也不让他再干这么重的活儿, 将老两口接到武汉住了半年，一下住坏了事。
具体过程旁人不甚了解。
反正那么健朗的男老人，说没就没了。
这事之后，张奶奶便独自搬回老家住，也是快八十岁的人，种半亩水田，顺便拾掇一片菜园，儿孙们谁也不敢再说接去城里生活的话，隔三差五回来看看就是。
身子骨依然健朗。
“你爸他呀，都快掉钱眼里了，每天最开心的事就是晚上算账数钱。”郑梅芳打趣着说。
李丘泽心想那不成了张杆。
说到张杆，两口子满是赞誉，春节的时候没少往过跑，大年初一就过来拜年，年三十儿那天还非得邀请他们一起吃年夜饭，说在饭店整一桌。
虽说小年轻做事有点没过脑子，但心确实是一片好心。
“爸，妈，你俩不会大年三十还在店里过的年吧？”
“你大伯、三伯、二姑和小姑他们倒是都喊过，唉，当时你没回嘛，我和你爸没啥心情，就全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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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丘泽闷头吃菜，心里难受。
“好啦好啦，这不回了嘛，”李振林举起酒杯道，“这过年过年，团圆了才叫过年，不然过个啥？咱们现在也可以过个晚年嘛。”
“是啊。”郑梅芳附和，给儿子夹了一块老腊肉，年前家里年货也没少备，基本没动，就等着儿子回来。
慈爱地看着儿子，自己动筷的频率很低，怎么看都看不够的样子。
李丘泽收起情绪，不想破坏这美好的气氛，分别敬了父母一杯。
“哟，吃饭呢，老李这你儿子吧？”有客人进门。
李丘泽赶紧掏出香烟，上前敬一根，能喊父亲老李，显然是老主顾，平时多亏他们照顾生意，也多亏他们带来热闹。
老实讲，下午回来看到店门口这么多人，李丘泽心里是很开心的，一口气散掉三包华子。
李振林笑着答是，还邀请对方喝点，平时或许是真的，今儿个显然是客套话，对方自然明白，婉拒后，买了瓶酱油便告辞离开。
这顿晚饭吃得很慢，主要能说的话实在太多。
李丘泽这一年不在，家里还真发生好多事。
“你二姑家现在日子不好过啊，年前还在我这拿去两万。”李振林叹着气道。
李丘泽心说我怎么一点不意外，问道：“是志红表哥又搞出什么乱子了吧。”
“可不是，”郑梅芳接话，“之前在夜市搞娱乐车的生意没少赚呢，这不之后多了，嫌赚不到钱，就不搞了，学人‘放马’，一心想搞大钱，钱是放出去了，没能耐收回来……”
所谓放马，就是民间借贷。
通常利息比较高，如果有本事收回来，那来钱是快。
但很显然刘志红并没有这个能耐。
早前搞娱乐车赚的钱，放出去全收不回来账，欠债人躲的躲，走的走，听说春节前夕，刘志红还去广州讨过一回债。
很明显一个子儿都没讨回来，不然李丘泽的二姑也不会问他爸借钱。
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刘志红仗着自己在外面有欠债，另外本身现在也没其他营生，兜里没钱了便问别人借，结果现在自己的钱要不回来不说，还欠下别人不少债务，具体多少，李振林两口子也不甚了解。
该说不说，李丘泽早算准了有这么一天。
志红表哥与他还是蛮亲近的，两辈子下来，李丘泽对这厮实在不要太了解。
简单给他总结一下，就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野心很大，却没有支撑野心的脑子。
而且这家伙还有一个毛病，一有钱了，有点“不认识人”。
没钱的时候挺好的，当年混得这么惨，被债主各种追债，家里都不敢回，那时李丘泽不也是个“烂仔”么，家庭聚会什么的，他年纪大些，能说上几句话，还对李丘泽各种维护。
后面靠搞娱乐车赚了钱，买了小轿车，还找了个漂亮城里姑娘，就没那么“讨人疼”了。
“诶，他那个媳妇儿……就咱们县里的那个，怎么样？”
“早吹了，”郑梅芳道，“人家以前跟他，是看他有点钱，现在的姑娘现实着呢，看他混成这样，才不会理他。”
那李丘泽估计，这次再见志红表哥，他又会变好。
就这么个人。
“你三伯和你珍姐也不好过啊。”李振林再次叹了口气。
李丘泽的三伯李振华，供职于县棉花公司，还是个经理，而这家公司呢，是计划经济时代的产物，之前归属权一直扯不清，后面一帮人出钱买断了股份。
李丘泽的大堂姐，也就是大伯家的大闺女，孙家威的妈妈李珍，瞅准机会，本来是个局外人，也掺和进去。
早些年倒还好，大家都有钱赚。
去年搞出大动荡，各中细节外人不得而知，反正公司破产倒闭了，股东们血本无归。
据说钱都被几个大股东捞走了。
以至于李振华和李珍还搞出些矛盾。
“你三伯应该是没捞到钱的，也亏不少。”对于自己的亲三哥，李振华还是有些了解的。
他现在也经常在做大侄女的工作，想让她明白事情不像传言的那样。
“小珍主要是现在太困难了。”郑梅芳插话。
本来就是离婚的女人，还带着一个儿子，一点家底全赔进去，以后该怎么办？
李丘泽一直安静听着，没插话，刘志红出的这档子事，他不太清楚，上辈子这会儿年纪小，在外地。不过棉花公司倒闭这件事，他有所了解。
主要此事后续带来了深远影响。
老爸说的没错，他三伯李振华确实没捞到钱，走了几步昏棋，钱都被两个平时与他称兄道弟的人薅走了。
此事之后，不复往日的光彩，凭多年积累的一点老底过日子，家里生活越来越差。
至于珍姐，后面虽说再婚了，但老公比她大不少，没几年便已是年过五十的人，自己还有个女儿要抚养，带一个孙家威，后面俩人又生了一个儿子，三个孩子，两口子都没什么营生手段，日子更是每况愈下。
而这两个人，都是对李丘泽极好的人，要不然老爸也不会提。
他自顾自吃着菜，心里不免生出些想法，真心对你好的人，又怎好看他们日子越过越差呢？
上辈子自顾不暇，是真的没能力帮衬。
第三百六十五章 弄所幼儿园
晚上李丘泽是去大伯家住的，店里住不下，清河郡的房子现在是空的，没有家具。肯定不好住宾馆，那就是真不拿亲戚当亲戚。
本想会会珍姐，可惜不在。
已经上小学的孙家威，还是那么胖, 也还是那么调皮捣蛋，丝毫不知道自家的变故，不知道向来宠他、要什么买什么的老妈，出现财政赤字。
李丘泽自然带了些礼物登门，拆开即食的那种美味也不少，这小子一边大快朵颐, 一边埋怨他妈好久没带他出去玩，没给他买好吃的。
李丘泽没说什么，你不能去奢求一个七岁大、从小娇生惯养的家伙，能理解大人的不易与辛酸。
倒是大伯李振山呵斥了几嗓子：“吃吃吃！就知道吃！不是刚吃过晚饭吗，胖成猪了不知道？”
这小子抱着一堆零食跑去房外，死猪不怕开水烫，不听就是。
眼边清净之后，李振山面色柔和地与李丘泽好好聊了聊，聊他现在正在做的事业。
李丘泽大致讲了讲，李振山越听越是心惊，同时表情也极为感慨，谁能想到这个当年被认为废了、家里人最不好看的混小子，现在却是最有出息的一个呢。
甚至无需看以后，就以眼前的成就来看，他便超过了家里所有人。
去到外地满打满算一年半，生意规模已经达到几百万，家里别墅买了, 五十万豪装, 自己也买了宝马……且不提他们这些不中用的老家伙，李家二代里面，谁都比不过。
“你爸你妈，辛苦大半辈子，算是有盼头了。”李振山与有荣焉地笑了笑。
这些夸奖的话，李丘泽耳朵都听起茧了，实在不愿再听，适时问道：“大伯，大姐呢，棉花公司的事情我听我爸讲了。”
李振山抬起手腕扫了一眼，上面有块很有年头的国产海鸥牌手表：“还在上班，找了家网吧做网管，又没什么手艺，初中文化水平，干也干不了其他……”
说着，眉头拧巴在一起，显然对这个女儿同样很担忧。
他倒是有几万块钱老底，可毕竟还有个儿子，尚未结婚，也不敢说拿出来给女儿做买卖啥的，万一……又亏了呢？
李丘泽沉默, 看来珍姐确实走投无路了，他们这边的网吧网管, 这年头一个月一千块钱工资都拿不到。
而她本身在棉花公司那边做买卖，从农户手里收货什么的，有时候一天下来都是几十万资金过手。
这是多大的差距？
可就是这千把块不到的工资，她依然去挣了，因为……还有个儿子需要她独自抚养。
且这份工作，注定干不了几年。
“这不是长远打算啊。”
李振山苦笑：“谁说不是呢。”
“大伯你觉得咱们县里现在什么生意好做点，而且…像大姐这种又做得来的？”
李振山听出点意思，眼里迸发出一股异样，女儿之所以连这熬夜的网管工作都去做，说白了还是因为没有其他出路，遍看家里……他已经老了，退休多年，关系淡薄，退一万步说就算有渠道，去机关单位工作，女儿无论学历和资历都不够。
老二一家在武汉，看似体面，其实在大城市生存并不容易。
老三就不说，算是失业了。
两个妹妹更不提。
老四家近年倒是越过越好，不过也就经营一家小超市。
他们几个兄弟姐妹，现在就没有混比较好、能拉扯拉扯晚辈的。
不过……
他们老了。
二代都已经长大成人，倒还真蹦出一个有能耐的！
正是眼前这个。
臭小子这么说，显然起了帮衬之心，不忘他大姐打小疼他。
如果他来拉扯，倒还真挺靠谱。
有能耐，也有钱。
李振山还真的认真仔细地思索了一下，毕竟这关系到亲生女儿接下来的命运，好半晌后，忽然想起一件事，不疾不徐地说道：
“前几天有人来我这走门路，孙子到了上幼儿园的年纪，没地方‘塞’，县里公立幼儿园就那么几所，咱们县可是百万人口的大县，哪里够用啊，送去私立幼儿园吧，现在也没个规模大的，都是那种家庭式的，仗着家里面积还算大，屋前屋后有空地，围个院子也就弄起来了，收费贵不说，教学质量还差……”
幼儿园？
李丘泽心头一动，合计了一下，倒还真是个好营生，且如果干得好的话，也是造福一方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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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里幼儿园确实太少了。
公立幼儿园没点门路还真进不去，那么大多数家庭的孩子，只能读私立幼儿园。
然而正如大伯所讲，现在县里好像没听说过什么上规模的幼儿园，几乎都是家庭式的，比如哪个小区，人家买了一楼的房子，瞅准这个商机，围个院子，就专门招收本小区或隔壁左右小区的生源。
不成气候。
主要为赚钱，教学质量堪忧，美其名日幼儿园，更像托儿所。
李丘泽听出些弦外之音，待大伯说完后，忙问：“大伯你有这方面的门路，执照应该不太好拿吧？”
原来李振山以前有个老部下，刚调去县教育局，担任副局长。
李丘泽拊掌一笑，那不就成了么？
“大伯，你看我弄个幼儿园怎么样，有你坐镇，给出正确的行政指导方向，咱家也不缺管理型人才，大姐也能谋个长久工作，就连志红表哥那个水货，再怎么样也能安排个打杂的活儿，只要他愿意做……这样家里不好找事做的人，都能有个工作。”
李振山笑着点头：“好啊！”
要说这孩子确实有点水平，刚提出来的东西，三两句话大致经营的框架都能出来了。
他干了一辈子行政工作，别的不说，对主流意识和大方向的把握还是有的。
能确保幼儿园不走歪路。
至于管理……老三偌大的棉花工作都能管理下来，一所幼儿园又如何拿不下？
大女儿就更好安排，本身也喜欢小孩子，其实做什么都行，这事可以慢慢商量。
至于刘志红……且看他自己愿不愿意吧，不过现在估计也没得选。别的干不了，打杂倒是没问题，由他三舅主持管理工作，也整不出什么幺蛾子。
就是小妹妹那边，都能安排进学校食堂谋个事儿做，本身烧饭的手艺不错，家里就两个女儿，外甥也不需要她带，天天闲着打麻将，不是个过日子的方式。
这样倒真的一家找不到事干的人，都能谋份好营生——丘泽既然这么说，主要想法肯定不是想靠这幼儿园自己挣钱，还是帮衬大家。
“那就确定搞这事吧。”李丘泽行事向来果断，有大伯这个渠道，自己又有日后多年的发展经验，深知幼儿园这事确实能搞。
他现在如果有足够多的钱，私立学校都可以搞。
不带犹豫的，当即定下。
“大伯，我这几天可能有点忙，你招呼三伯、大姐他们坐下来好好谈谈，只要他们也愿意搞，那咱们就可以着手。”
李振山沉吟道：“他们不可能不同意的，不过这事也没那么简单，真想搞好点，有些竞争性，搞出点规模…还得找地方，建楼……”
“无非就是钱的事。”李丘泽打断道。
李振山看了他一眼，臭小子，现在口气都不一样了。
不过说来说去，倒也确实，也就钱的事。
执照但凡弄下来，其他事情钱都能解决。
“钱我来出，其他事你们商量，等我忙完……”
李振山插话问：“是搬家的事对吧？”
“嗯。”李丘泽笑道，“家里现在连板凳都没一张呢，花几天时间，我得置办好。反正这事以后我不插手，大伯你喊着三伯他们一起商量好，该怎么弄，最好能有个具体方案出来，到时我忙完再坐一起谈谈。”
李振山点点头，笑着应下。
望着这个小侄子，越发感慨万千，人说生儿为养老，倒还真不错。
而且他现在有出息，不光想着让自己父母生活好，还不忘记照应一下生活没保障的亲戚。
振林这儿子……生得好！
第三百六十六章 家装日常
“这里放张功夫茶桌怎么样？”
“你要喜欢你就买，谁喝啊？”
“逢年过节，家里有亲戚的时候，围一起喝喝茶不好？这么一大块地方，总不能空着吧？”
“你就恨不得所有家具一次性买好，按我和你爸的意思，先买些必须要用的, 等以后你结婚，其他的再置办呗，现在买来，到时候都旧了，你又嫌不流行了。”
李家豪装五十万的别墅里，一家三口一层一层楼看上去, 李丘泽手里拿个本子，该买什么, 全部记录下来。
不过与父母意见冲突挺大的。
李振林和郑梅芳这两口子，是抱着能省则省的想法。而李丘泽显然不同，一门心思想着如何将家装点得更漂亮、更气派、更舒服。
这些的代价嘛，自然就是多花钱。
你还别说，这年头的五十万，那还是挺值钱的，装下去确实像那么回事，不像再过十年，这样总面积三百平方的房子，五十万砸下去顶多也就一个简装。
现在这样全屋吊顶、酒柜衣柜橱柜全打了，一楼客厅和楼梯是大理石铺就，房间里铺实木地板，另外同样纯实木的旋转楼梯从地下室一直到楼顶，时尚奢华的感觉已经出来。
最后要做的，就是将天上的灯具，和地上的家具安排一下。
那么也就能搬家入住。
房子放置大半年，晴天所有窗户敞开, 雨天就跑过来关上，反正小超市距离不远，早已没有难闻的气味。
“行啦行啦，别管他，让他安排，”最终见说了也没什么用，李振林干脆招呼妻子别理会，“不就是等他回来弄吗，随他喜欢吧，咱们平时爱惜点，给他守着就是。”
李丘泽苦笑，给我守着干嘛？买来是给你们用，让你们享受的。
毕竟他……在这栋房子里又能住多长时间呢？
虽然想着将来肯定要和父母一起生活，但他也明白，随着生意越做越大，将来能着家的日子，只怕也是不多的。
另外，说句不好听的，这栋房子连父母能住多久都是个问题。
他李丘泽将来就这一栋房子？
倒不是说不愿在这个小县城生活，只是将来只怕很多事情不方便，在大城市买房子是必然, 到时也想将父母接过去住。
这样想着，他觉得也不能全按自己的想法来，既然是用来孝敬父母的，还是要让他们满意才行：“爸，你说家具…桌椅什么的，买什么颜色好？”
“你看啊。”
“你说嘛。”
“要我说…还是红木色的气派点吧……”
李丘泽哈哈一声，一点都不意外。
你要问他，他最讨厌红木色。
不过年纪大的人，就喜欢这个调调。
“那就买红木色的。”
梅芳超市今天是关门的，预计明白还得关一天，选家具是个繁琐的事，单是合计着买什么，一家三口就弄了大半天。
到半下午，在李丘泽的强硬要求下，才下了个馆子。
不然按父母的想法，回店里自己烧才好，反正这么近，冰箱里菜也是现成的。
小炒店里，三人边吃边聊，李丘泽也将昨晚和大伯聊的事情，以及自己的想法，与父母交涉了一下。
李振林和郑梅芳都没说半个“不”字，他们老李家还是比较团结的，放乡下十里八乡都出名，亲戚互相之间很照应，早些年他们家最困难，哥姐们没少帮衬。
如今自家过得好点，儿子既然有这个能力，回报一下也是应该的。
“到时幼儿园弄起来，爸，妈，你们这个小超市……”
“这事再说。”李振林直接打断道，他可舍不得这门好营生，轻快自由，每天总不缺热闹，还很来菜。
在他看来那幼儿园不见得有这么好。
郑梅芳也是这个意思。
儿子有钱那是儿子有钱，他俩觉得自己还年轻，完全可以赚钱，自己养活自己的同时，每年还能存下一笔，不说别的，将来儿子结婚，两口子觉得这是作为父母的份内事，这钱得他们来出。
李丘泽也挺无奈的，只能等等再看。
作为儿子的想法，现在自己有这个能力，根本没打算让父母挣钱，只想着他们怎么过得舒坦，提前进入颐养天年的节奏，身体越弄越好。
巴不得他们像那些城里人一样，到处报旅行社旅游呢。
可惜啊，观念想法不一样。
是一对只花钱不赚钱心里会发慌的人。
……
日次一早，朝阳初升的时候，李丘泽开着X3，在县里找到一家老字号拉面馆，吃完牛肉拉面后，便载着父母上高速，直奔武汉。
越是小地方的东西越贵。
他们这次要采购的家具，不是几张桌椅的问题，十二个轮子的大货车，满满一车估计都装不下。
所以压根就没考虑过在当地买。
再说，选择空间也小。
“这车还真是不错咧。”郑梅芳独自坐在后排，伸手四处摸摸，笑得合不拢嘴，从没想过家里这辈子还能买上宝马。
昨天虽然也坐过，但在县里逛，速度慢，感触不深，现在在高速上跑开了，才觉得真的稳当，很能跑的样子，想超车“嗖”地一下就超了。
老妈说起这个，李丘泽倒想起一件事，侧头望向副驾驶上：“爸，还敢开车吗？”
“有什么不敢的。”李振林淡淡道。
他早些年不是出过一场车祸吗，当时开解放大卡，半路突然冲出一个老太太……
如果不是这样，李丘泽家往后十几年不是这样的日子。
那是八十年代末，那年头能开大车的人，都算社会精英阶层。
从那以后李振林就再没碰过四个轮子的车。
要说没点阴影，那是假的。
“那你去把驾照考了，我给你整一辆……”
“没必要，我要车干嘛。”李振林摆手。
李丘泽心说，老爸啊，你也就四十多，怎么一点嘚瑟劲没有？
这年头谁不指望家里有台私家车，他平时又都在外面，有台车代步，出门干什么都会方便一些。
住在清河郡，没台车……说都说不过去吧。
“妈，要不你去考？”
“我……能行？”郑梅芳惊讶，一辈子没想过这种事。
“怎么不行，现在都是自动挡的车，就学自动挡的，简单得很，到时我买辆代步车，没事你俩也周边转转，旅游旅游啥的，毕竟咱家现在对吧…也不差钱，该享受得享受。”
听儿子这么一说，郑梅芳倒真来了些兴致，拍了拍前排某人的肩膀，待那人回头后，眨眨眼问：“老李，你怎么说？”
“你想学就学啊，我本身就会开，现在的车比我们当年开的车简单多了。”
“你又没驾照。”
“你要学…那我就跟着考一张呗。”李振林无所谓地耸耸肩。
郑梅芳抿嘴一笑：“那我学！”
车祸那件事，只有她知道，在丈夫心里埋藏多年，一直没忘，她也希望丈夫能走出阴影。同时儿子刚说的开个车周边转转，旅游旅游这事……老李这个不懂浪漫的人没兴趣，她倒挺想的。
李丘泽怕他俩说话不算话，忙道：“等搬完家我去给你俩报名，爸就不说，妈你一个礼拜抽空过去学两天，两个月那百分之百能学会。”
一路闲聊着，其乐融融，武汉就这样到了。
百公里左右而已，个把小时的事。
进入市区，李丘泽直杀已经打听好的家具市场。
来到地方，一家三口便开始货比三家，四处扫货，又是忙活一整天，直到黄昏时分，才将家具全部挑好。
总共十一万六千块，零头抹掉。
与店家协商好，先刷卡付款一半，明早安排一辆大货车，一次性送货上门后，再支付余下一半的货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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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家具市场后，李振林联系了二哥一家，准备晚上喊出来一起聚一下，吃个饭。
今晚打算在省城住一宿宾馆，明早跟着大货车一起回去。
第三百六十七章 乔迁
花了一个礼拜时间，李丘泽家的新宅算是拾掇好了，主要卫生间比较耗功夫，一共有三个。
在本地搬新房算是一件大事，按道理只要是沾亲带故的都得上门祝贺、随礼，几乎仅次于红白喜事。
不过李振林这人耿直，来不了虚情假意那套, 平时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的那种外戚都丢了，还走动的都是至亲。
一大早，李家新宅外面便鞭炮不断，首先就是住在县里，离得最近的大伯、三伯和小姑家众人，陆续登门, 接着李丘泽的几个舅、姨也陆续到访。
只是说实在的，李丘泽对这几个舅、姨都不太待见，他爸也是一样, 他妈是没办法。
怎么说呢……性格很古怪，而且人品也有些问题。
这玩意儿大概有些传承吧，他外公性格就很古怪，如今年纪大了，八十好几，行动不太方便，今天也没来，昨天倒是打过电话，说就不凑这个热闹，等天气再暖和一点，过来住两天。
老爷子脾气臭的很，郑梅芳早就劝说让搬过来一起住，始终不答应，一副死也要死在两个不孝子家里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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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头的腌臜事不提也罢, 反正老爷子现如今挺可怜的。
在李丘泽看来, 他外公这一边，只有两个正常人, 他外婆和他妈。
可惜慈祥的外婆去世得早。
他前两天开车出去下请帖，也去探望过外公，带了些滋补品，临时还硬塞了些钱。
李家这边的人，与郑家那边的人，同样聊不到一块儿去，简单寒暄，便各自扎堆，泾渭分明。
九点多时，亲戚基本都来齐了，李丘泽二伯一家昨天就从武汉回了，昨晚在这里住的，只剩二姑一家。
临近九点半时，一辆银白色雪佛兰乐风，一个急刹车停在门口，能这么开车的那没有别人。
二姑一家三口到了，穿一件骚包蓝色皮夹克的刘志红，戴着墨镜从驾驶室走下，李丘泽放完鞭炮后，正准备上前递烟，刘志红从兜里摸出一包：“来, 来，老表，抽我的。”
李丘泽拿的是中华。
他拿的是1916。
这使得李丘泽忍不住上下打量他一番，不是说……一点钱都嚯嚯干净了，日子不好过了么？
“发财了？”
“嘿嘿，小财，小财，肯定没你发。”刘志红扬着嘴角，又去给旁边的长辈们散烟，话虽这样说，但下巴高扬，走路带风。
李丘泽看出来这里面应该有点事，连他爸妈都不知道的事情。
志红表哥好像又混起来了。
客人到齐，今天有点邪风，吹在身上还挺冷的，李丘泽关上大门，大家少不了四处参观打量，等逛完，将李丘泽劈头盖脸一顿夸后，郑家人便凑在一楼客厅里唠家常，郑梅芳陪着。
而李家人则都上到三楼的阳光房，里面摆有茶桌，香茗沏起来，长辈们围坐在一起，如同李丘泽这种二代和刘志红这样的外甥，只能站在旁边。
至于孙家威那种小不点，就不管他了，早就各自放羊，楼上跑到楼下，打仗一般。
难得大家凑在一起，人到得这么齐，话题很自然而然就聊到了办幼儿园的事情上。
这事现如今还不知道的，只有李丘泽二伯和二姑家，因为离得远，一个在武汉定居，一下在乡下老家，其他几家都在县里，上次李丘泽和李振山夜谈之后，已经召集他们聊过。
“靠，老表，这种好事不带我？”刘志红大怒，当然，只是佯装这个模样。
一听说丘泽出钱，二伯家几人眼神也亮了。
是啊，这种好事谁不想掺一脚？
摆明就是送福利的好事。
李丘泽白了刘志红一眼：“先听着。”
那天与大伯聊完之后，就没在一起聚过，所以他们聊出了什么结果，李丘泽现在也不知道。
正如李振山所言，这种好事，谁能不同意？
李丘泽的三伯李振华，当着大家的面，着实夸奖了李丘泽一番。
大堂姐李珍站在一旁，也向李丘泽投来感激的目光。
小姑直接拉起李丘泽的手，久久不放下。
“地方好说，这两年经济不景气，好多公司和厂子都倒闭了，到处都在对外招租，彩虹大道上就有一家公司，以前是医药公司旗下的，地段很不错，临街，进门就是一个大空场子，小半个足球场那么大，两栋四层大楼房……”
李振华娓娓道来，他原先是县棉花公司的高管，生意场上的人，对这些自然比较了解。
“那敢情好啊。”李丘泽的小姑父道，“省得再找地皮重新建。”
李丘泽却摇摇头，问道：“三伯，那地方卖不？”
这个幼儿园要搞，他就打算长久搞下去，租场地不是长久之计，他宁愿一次性拿下，省得以后还要背负租金这项开支。
这年头不动产便宜啊，全国楼市的黄金发展期，还得等到2010年之后，就甭提现如今他们这里的房价了。
但是等再过几年，大势起来，他们这里也会跟着暴涨。
那房价涨了，租金自然也会涨。
若是租用场地，未来的租金将会成为一项大头支出，很可能致使幼儿园办不下去。
“买下来？”
别说李振华，满屋子人都露出惊讶目光，那应该不是一笔小钱啊。
“丘泽，你这当了大老板，说话的口气都不一样了，呵呵……”
“是啊，你现在到底有多少资产呀，咱们还没个底呢。”
“你这房子和车子就花了一百多万，你就卖个奶茶能这么赚？”
一众亲戚笑语晏晏，满脑子疑问噼里啪啦甩过来。
在场唯独李振林自顾自喝着茶水，脸上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化，不过眸子里的那股傲娇，也是无法掩藏的。
李丘泽可没什么嘚瑟炫耀的想法，岔开这些话题，将为什么要买下场地的缘由，有理有据地讲了一遍。
末了，还补充道：“现在全国房价都有大涨的趋势，现在买下来才划算，不然将来咱们这边房价也跟着起来，每年租金……只怕不是一笔小数目，很可能辛辛苦苦全给房东那边忙活了，那只怕大家心里都不舒坦，幼儿园自然也就办不下去。”
大家听着纷纷点头，是这个道理。
有实力买下来，自然最好不过。
“卖…他们应该也是卖的，”李振华沉吟道，“但估计没个百来万，根本拿不下啊。”
众人一听这个数目，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李丘泽却心想，才……百来万？
要按刚才三伯的描述，进门就是小半个足球场那么大的院子，还有两栋四层楼房，那占地和本身的资产可不少啊。
百来万贵什么贵，你就算重建也得几十万呀。
想想他在台市刚租的公司什么行情？
年租金就达到86万，每年还得递增5%。
当然了，两个地方显然不能相提并论，他只是没想到这年头他们这里的地皮这么不值钱。
狗日的要是弄房地产，那真是爽歪歪啊。
估计和印钞票也没什么区别。
不过，这事就想想，李丘泽可不想成为自己曾经最讨厌那种人。
他不光不会涉足房地产，即使知道未来几年房价会暴涨，也不会去炒房。
这玩意儿害人不浅。
他上辈子就深受其害，三十几岁，才攒够一个首付，后面想想终究没买，不甘沦为房奴，也是为赡养父母考虑，所以回家全款搞了套落地房。
“可以。”李丘泽点头，望向李振华道，“三伯你去谈谈看，看最低能砍到多少。”
一听这话，满屋哗然，这是真有钱啊！
李振华深深看了眼小侄子，点点头。
“执照可以拿下来。”这时，李振山开口道。
场地有着落，执照能拿下……这事那不就成了么？
大家高兴不已的同时，却又不由自主想到一个问题：这幼儿园搞起来，房子是自己的，摆明会赚钱，那这个钱……该怎么分配呢？
比如李丘泽的二伯，他家可没人能留在老家县城去幼儿园上班呀，两口子在武汉那边有正式工作，孩子们都在读书，也需要人照料。
难道……他家就干瞪眼？
第三百六十八章 完美计划
“是不是每家要出一个人啊？”李丘泽的二伯委婉问道。
这话有个弦外之音：既然是丘泽好心照顾家里弄起来的买卖，那每家每户都应该沾个光呀，不能把他家落下。
他这么一说，李丘泽的二姑下意识望向儿子，她和丈夫做了一辈子农民，现在也都老了，只怕掺和不进去, 他们家能“出”的这个人，就只有儿子。
刘志红注意到老妈的目光，挠挠头，望向李丘泽和几位舅爷，笑呵呵问：“能给我安排个什么职位呀？”
“你能干什么职位？”李振山没好气反问。
作为家族年纪最大的，也是大哥, 他自然最不怕得罪人。
刘志红讪讪一笑, 不敢生气，眼珠子骨碌碌转着，寻思着自己能干什么，叫他去教书，那显然不切实际，且不提误人子弟什么的，搞烦了他那些小毛头估计一脚一个，当管理……只怕也不能让，突然灵机一动：
“要不…我做采购？”
“呵呵。”
“不行！”
“想都别想。”
一帮长辈半点面子不给，就连他爸妈都苦笑摇头。
众所周知，采购油水最大，这小子为什么想做采购，不言而喻。
幼儿园又不像其他单位，如果真让他做采购，天知道会给孩子吃什么喝什么。
这还不是捞油水的问题，真要搞出事情, 麻烦就大了。
“那想让我干嘛呀，先说好，什么打杂的事情我可不干。”刘志红撇撇嘴。
话刚说完, 就被他妈狠狠拎了把腰子肉。
“咋了？”这小子还不服气，昂着脑瓜道，“打杂能搞几个钱？我现在起码也是一天好几百上下的。”
他这么一说，大家倒想起些什么，李振山问：“你最近在干嘛？”
李丘泽也好奇竖起耳朵。
这厮脏活儿累活儿是不情愿干的，那在他们这个小县城，这年头什么轻松事情能一天来菜好几百？
“我…和别人合伙干点事。”刘志红打着哈哈道，显然不情愿说。
一听这话大家就知道，一准没干好事。
李振山向大妹和妹夫投去询问的目光，俩人摇摇头，表示他们也不清楚。
“志红我警告你，三十多岁的人，你可别瞎搞！”李振山严厉地说。
“没…没瞎搞，放心吧大舅，不给你们添麻烦。”刘志红嘿嘿一笑，赶忙道，“继续，继续啊, 谈你们的事。”
“振华和小珍是决定好了要去幼儿园上班是吧？”李丘泽的二伯又问。
“还我。”李丘泽的小姑接话。
“你干啥？”
“我别的干不了，干厨房那套总就行吧。”李丘泽的小姑说，她烧菜的手艺确实不错, 他们那村里谁家如果办大席，还经常请她去帮忙。
李丘泽的二伯挠了挠为数不多的头发道：“那我家，可出不了人啊。”
言下之意很明显，人出不了，却也想沾个光。
大家有点私心不奇怪，送上门的财路，谁家日子都不算非常好过，自然不想错过。李丘泽心里其实有个主意，不过…面对一众长辈，却又不太好说出来。
如今局面就是这样，每家每户的想法与李丘泽的二伯如出一辙，都想沾个光，问题是有些家庭可以出人参与进去，有些家庭没有人手。
再一个，像是李振华，几乎已经锁定园长人选，大家也都没意见。
因为家族里的确只有他管理过公司企业，有这方面的经验。
那其他人，如果做别的工作，比如李丘泽的小姑，在食堂干，该分多少利润？
能跟园长一样？
假如差太多……好像不太好吧。
眼见大家各有心思，气氛一时有些凝固，李振山皱了皱眉，不愿明明一件好事，演变成坏事，影响家族团结，思忖道：
“大家各自投钱。
“丘泽买场地，但是装修什么的，包括添置设备，还需要额外的钱，这些钱我们来掏，各家投多少，以后就按多少比例分红。
“至于要不要出人到幼儿园上班，这个随你们自己，出的人就拿标准工资，比如振华，他做园长的话，给定一个固定工资，每月就拿这么多，另外看他投多少钱，年底再按比例算分红。”
顿了顿，李振山看向小弟和小侄子，继续说：“至于振林家这边，因为场地费大头是他家出的，我的意思是弄几成干股给他们……”
“不用了。”李丘泽打断他，连忙摆手。
他干这事本就不是为了自己挣钱，纯粹是为家里没有好营生的亲戚，谋个工作，仅此而已。
再说，他不可能会亏。
场地买下来，至少今后十年，会一直蹭蹭涨。
李振林没埋怨儿子擅作主张，笑道：“嗯，对，不用考虑我家，我和梅芳那小超市开得还可以，离家也近，一年不少赚。”
李丘泽接过话茬，半真半假地打趣道：“啥时候我爸妈不想开了，想和大家一块上班的话，安排个工作就行。”
李振林笑着点头。
其实他家如果占点干股，大家都没什么意见，毕竟人家出大头买场地了呀，你租场地也要钱吧？
不过听父子二人都这么说，大家笑了笑，也就不勉强了。
眼下确实就数他家最好过。
同时心里充满感激。
“我觉得大哥的办法可以。”李振华道。
李丘泽也是这样的想法。
你大伯还是你大伯，和他想到一块儿去了，纵是亲戚，以免日后闹出不愉快，公司化经营是最好的办法。
李珍这时就一阵踌躇啊，她也觉得老爸说的没毛病，关键……投钱……她现在根本没钱。
李振山留意到女儿的表情，没理会她，而是直接说道：“小珍这边投八万。”
李珍身体微晃，诧异望向腰身已经有些佝偻的父亲，旁人不知，她心里很清楚，这八万块钱是父亲的棺材本和留给弟弟结婚用的钱。
一时双眼有些泛红。
“我就那点老底，大家都知道，”李振华和妻子交涉之后，开口道，“我投十五万。”
李丘泽的二伯倒是最赞同这个办法，同样与妻子商议一番后，说道：“我也投十五万。”
他这么一说，大家还都挺诧异的，没想到他能拿出这么多钱。
别看住在武汉，好像有点家底，但就一套房子，根本不能动，儿女又还在读书，生活压力其实不小。
他两夫妻倒确实没这么多存款，但是……没钱可以借啊。
再怎么说也是生活在省会里的人不是？
看不出办幼儿园这事，连房租都不要，有任何赔本的可能。
李丘泽的小姑和小姑父，表示可以投十万，大抵上也是去找人借。
这会儿不投，以后可就没机会。
最后唯独剩下刘志红家，有点……麻烦。
他家借都不知道找谁借，总不可能找丘泽借吧，那……显然有点犯规不是？
李丘泽的二姑和老实巴交的二姑夫，这会儿心情郁结，本来家里拆迁，是有些本钱的，结果……又全喂儿子身上了。
如今就剩一堆欠条。
当然，也欠别人一堆欠条。
“你们都这么有钱的呀。”抽着1916的刘志红，到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又嘚瑟不起来，看着父母眼巴巴的目光，同样明白这事几乎等于送钱，现在不投，以后哭都没用。
用力挠挠头道：“给我点时间，又不是现在就要投对吧，我去凑，凑到多少算多少。”
倒也是个话。
如此一来，所有问题迎刃而解，各家按投钱比例分红，闹不出矛盾，愿去幼儿园上班的，按行情拿固定工资，算是有份稳当工作。
“还有一点，”见长辈们笑意盈盈，纷纷表示就这么办，李丘泽插话道，“幼儿园以后的经营，如果三伯当园长，那么一切事务最终拍板的只能是他，其他人有建议权，但没有行政权，不然……会乱套。甚至…比如说志红表哥……”
“干嘛提我？”刘志红没好气说，就知道后面没好话。
为什么提你心里没点B数吗？
李丘泽没理他，继续说道：“如果不好好干，或者有什么违规行为，三伯是可以将他开除的，但投资分红年底照拿。”
李振山第一个露出笑容：“丘泽想得周到啊，确实该怎么办，只能有一个人主事，不然真会乱套。”
大家想想是这个道理，除刘志红外，都没有意见。
这时，郑梅芳从楼下上来，笑着说：“谈什么呢，这么起劲，十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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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吃饭时间。
家里没准备，他们两口子倒是想在家里做，可儿子不让，订在好客来饭店。
第三百六十九章 似乎水到渠成
包厢里欢声笑语，推杯换盏，吵吵闹闹的，不过氛围很好，满满当当坐了三桌。
这还是由于春节过去有一阵，家里读初中高中和大学的那帮小子，都去上学了。
宴会的主角毫无疑问是李丘泽。
按这个节奏来看, 今天想直着出去大概不可能了。
“诶~怎么还上菜？”
服务员敲门而入，每桌再次送来一道大菜，还是本地不多见的粉丝扇贝。
要知道刚才青菜都上过。
按本地习俗，像是乔迁之喜这种大事，菜品是有讲究的，鸡鸭鱼肉样样不能缺, 同时上菜也有次序，通常时蔬放在最后面。
李丘泽也楞了楞，他没点过这道菜, 不过很快就明悟。
果不其然，一名女服务员笑道：“这是我们老板送的。”
“这样啊……呵呵，那谢谢你们老板了。”
谈到好客来的老板，老李家一众亲戚不约而同就想起老板的女儿。
去年李丘泽家买房子办酒，不也是在这里，大家见过一次么？
可以说每个人都念念不忘啊。
“那个小婉真是好姑娘啊。”
“是啊，没见过长得这么漂亮的姑娘。”
“重点是性格也好啊，知书达理的，好像还是在名牌大学读书对吧？”
“嗯，浙大。”
“乖乖……”
李丘泽想去隔壁桌敬酒了，不过屁股刚抬起来，就被旁边的刘志红一巴掌扇在椅子上，一脸奸笑：“想跑？赶紧地，从实招来, 和那个小婉怎么样了？”
这厮大概有阵子没办过这么对路的事。满桌长辈全放下筷子，“不怀好意”看过来。
就连李振林和郑梅芳也是一样。
如果说别人只是想, 那他们就真的是惦记。
两口子私下里没少谈论江虞婉, 怎么看怎么满意，春节时听小张杆提起他们是一块回的，还想让他再来时一并带过来呢。
可又不好说出口。
因为连他们都不知道，儿子和人家姑娘谈到哪一步了，或者说眼下是个什么关系。
李丘泽正寻思怎么应付他们时，门口传来敲门声，很快房门被推开，衣着光鲜的一男一女，手持酒杯，一前一后走进来。
“哟，老板老板娘来了。”李振华别有深意地笑道。
“招待不周，大家勿怪哈。”江海松笑呵呵道，一旁的王晴也是笑容满面。
李丘泽赶紧起身喊人，用的是“叔”和“姨”，李振林和郑梅芳，包括李振山几人也都站起来，邀请二人落座。
俩人本想搞个“批发”就走，但老李家众人哪肯轻易放过他们？
这说不定就是以后的亲家。
“丘泽，拿酒！”
李丘泽正要出去喊服务员，被江海松挡了回去, 自己出门交代一声，不多会儿他们原本喝的白云边，服务员重新端进来四瓶。
这回不坐着喝也得坐着喝了。
亲戚们有心，将江海松安排在李振林旁边，将王晴安排在郑梅芳旁边。
如果说王晴和郑梅芳交流起来，还有些生疏隔阂的话。
那江海松和李振林这两个酒麻木，那简直就是相见恨晚，很快就喝得开始称兄道弟。
结果一掰扯，李振林大几个月，江海松这边“哥”也就喊上了。
“丘泽，你的好烟呢。”李丘泽虽然带了不少好烟回来，但李振林不抽，只抽十块的红金龙，说是抽习惯了，身上也没装，亲戚都知道他这个习惯。
李丘泽正忙着掏出华子递过去，江海松却已经将稍低一个档次的硬华子摸出来：“来，振林哥，抽我的。”
李振林的脾气很对江海松的胃口，一股子散不去的军旅作风，为人直爽，毫不做作。当然，最关键的还是喝酒痛快，酒量也大，真能和他怼一怼的那种。
这边，王晴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虽然郑梅芳有点不知该如何搭话，但她稍一接触，便明白对方是个什么性格，没搞“很热情”那套，端坐在椅子上，柔声细语地讲话。
渐渐地，便也愉快交流起来。
“丘泽是个好孩子啊……”
“诶，他好啥呀，你家小婉才是个好姑娘……”
李丘泽看了王晴一眼，心说王晴阿姨啊，你以前可不是这个想法。
生怕我这个小混混，把你女儿拐跑了一样。
江虞婉既然去过台市，想来自己的那点老底，江家两口子已经都知道了。
不然的话，江海松且不提，王晴绝对不会有这样的态度。
“我看呐，俩孩子关系处得好，咱们两家以后还得多走动啊……”
郑梅芳笑得合不拢嘴，连连点头：“是是，我也是这个意思。”
有人家老妈这句话，那以后再喊小婉去家里玩，就完全没毛病了。
她是打心眼里喜欢那姑娘。
看着就乐呵。
李丘泽也不知道该干嘛，只能左看看右瞧瞧，傻啦吧唧地笑着。
真有点担心这两对……直接大手一挥，按照地方习俗，订下个亲事什么的。
毕竟…他还没做好准备啊。
可看目前这架势，江虞婉这辈子成为他媳妇儿的可能性，那真是…相当相当大。
一顿饭吃到快下午三点才散席，江家两口子一直将众人送到大门口，买单时江海松和李振林还“打了一架”，最终后者胜出，不过在王晴执意之下，打了七折。
而且后面江海松让拿过来的酒，加的菜，都没有算。
“李丘泽他爸，真的没话说。”望着门外众人离去的背影，江海松感慨。
“他妈也不错，老实本分的人。”王晴道。
夫妻二人说到这里相视一望。
“关键还是李丘泽这小子，真的有点让我刮目相看。”王晴补充一句说。
女儿前几天刚打电话回家，告诉他们很多事情——她坐张杆的车去台市这事，两口子也是知道，并且同意了的。有一重目的就是想让女儿过去看看，探探底。
毕竟李丘泽这又买别墅，又搞豪华装修，现在又买了辆宝马X3，总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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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离家去外面才多久？满打满算也就一年半时间。
一边读书，一边捯饬小买卖，能赚这么多钱吗？
而作为江虞婉而言，她恨不得让家里越明白李丘泽的厉害才好，所以虽然没夸大其词，但台市之行了解到的所有情况，关于李丘泽事业上的事，一五一十都向家里反馈了。
王晴和江海松这才知道，李丘泽在台市那边已经有五家店，而且其中四家都是百万规模的大店。
你让二人如何能不震惊？
他们很清楚李家的家境，并不能带给李丘泽任何财力上的帮助。白手起家，还在一边读书的同时，一年半的时间，挣出差不多五百万身家。
这是什么概念？
他们两口子辛辛苦苦做生意二十年，都没有攒下五百万家产。
毕竟赚到手，和攒下来，是两种概念。
“四年在杭州买个大平层，”江海松呵呵笑道，“我看完全用不到啊。”
难得，这次王晴没有反驳，甚至点点头。
何须四年，李丘泽如果不投资这些生意，现在的资产就够了。
当然了，这是个悖论。
但按照如此恐怖的赚钱节奏，他再挣出个五百万，想来连一年半都要不到。
“这人哪，如果真有能力的话……”王晴幽幽叹了一句，“什么家境、学识、文凭…都不能制约他的发展，该发，他就得发。”
江海松听了这话，好像是在说他的一样，感觉十分受用，问道：“老婆，这么说你同意小婉和李丘泽交往了？”
“他们没有在交往吗？”王晴反问，白了他一眼后，又说，“我已经讲了，两家以后多走动。”
说罢，不再理会丈夫，高跟鞋在大理石上打了圆，哒哒哒地转身走进饭店里面。
江海松哈哈一笑，心说你要这么说，那我以后隔三差五的，可就去找我振林哥喝酒了。
电话已经留过，小超市位置也打听清楚。
第三百七十章 村里有矿
日头高照，阳光明媚，和风拂面，天气非常不错。
上午，李丘泽和三伯、珍姐一道，去彩虹大道看过之前说的场地，面积和现有的楼宇设施都很不错, 办所幼儿园绰绰有余。
两栋四层楼，呈L形格局，一模一样的大长条造型，平均每层楼都有将近十个房间。
合理利用的话，招生大几百不在话下。
另外，楼前和街边店，以及院墙，合围而成的空场子也足够开阔, 当真有小半个足球场那么大，完全能够打造成一个大操场，熊孩子们可以可劲蹦跶。
李振华这个资源找的很不错。
现在唯一的问题，价格。
这块不动产隶属于县医药公司，一个半官方半合资的企业，受外来市场的冲击，似乎有些经营不济，就指着承租或典卖这些家当变现，价格咬得特别死。
搞来搞去一口价，估计平时卖药卖习惯了。
且不提价格贵与不贵，首先态度让人略有不爽，所以李丘泽打算晾他们一阵，短时间内不大可能会有其他人接盘。
反正幼儿园办起来，招生的话，肯定也要等到暑期之后，不急。
当然这个态度是做给对方看的, 私下里，李丘泽已经与家里人谈论过，对场地甚至价格, 都很满意。
等对方傲娇不住、主动找过来，刀一手后，也就顺势拿下来。
因此家里人这段时间都在挖空心思筹钱，就连本身只决定投八万块的李振山家，大女儿李珍一看，其他亲戚不是十万就是十五万，自家不能差这么多啊，最近同样在各处活动。
由于这个买卖看起来很有搞头，且有人兜底——房产直接买下，房租都不要，所以付出些利息的话，成果不错。
说到底也是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过的人，有些资源与人脉，混破产了找人借钱，人家可能不会借给你，但如果有什么好项目，那就未必。
李丘泽的三伯李振华, 也打算将投资追加到二十万。
其他人各有心思, 越想越觉得这是一锤子买卖, 买定离手, 以后可没机会，坐吃分红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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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独一户人家，全然看不到动静，那就是李丘泽的二姑家。
他家两个大人一辈子住在乡下，资源人脉是最稀薄的，另外儿子还不争气，看似在外面人五人六的，实际上结交的都是些酒肉朋友，难堪大用。
李丘泽这次回家有意住一阵，不是很着急回去，这天上午，父母已经去店里，九点多他睡在床上还没起来，迷迷糊糊中听见窗外有汽车的声音，不大会儿便听见刘志红在楼底下大喊：
“老表！老表！起来没有！”
趿拉着拖鞋下楼开门——家里二楼就李丘泽一个人住，父母住一楼，三楼是活动场地，有麻将机有阳光房，地下室主要放杂物。
“你…做贼去了？”
刘志红进门后，李丘泽上下打量着他，表情怪异。
脸上油花乱冒，早上绝对没洗脸，黑眼圈浓重，很可能昨晚一宿没睡。
“是啊，玛德，以后没得做了！”
李丘泽：“……”
擦，他只是随口一说，打趣的话，王八蛋你还真做贼啊。
脸色瞬间冷下来，一副“你离我远点，我不认识你”的模样。
刘志红一点不见外，进门看见堂屋的桌子上有早餐，扯开靠背椅坐下，便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那是郑梅芳留给李丘泽的早餐，挺丰盛，两个水煮蛋，一根油条，一只面窝，外带一碗青菜瘦肉粥，用保温盒装着。
这厮吃了个干净。
吃完才舒爽地嘴巴一抹，抬头问道：“诶，老表，你是不是还没吃早餐啊？”
李丘泽白眼一翻，鄙夷地望着他：“你到底偷什么了？”
就说前一阵这家伙怎么看怎么不对劲，按老爸老妈包括家里其他亲戚提供的“情报”，这家伙现在应该混得挺栽才是。
结果抽着1916，还嚷嚷着什么一天好几百上下，看不起在幼儿园搞闲职的活儿。
“放心吧，不是做小偷小摸那套，钻人家家里翻箱倒柜什么的。”
这一点李丘泽也想到了，要不然就不是现在这个态度，直接给他轰出去。
再说这种破事，得手一次能潇洒几天，不可能支撑长久的舒坦日子。
所以他说的做贼肯定另有所指。
李丘泽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河沙。
他们这边临近长江，长江支流从县城穿城而过，河沙资源相当丰富，而这玩意儿用途广泛，建房子、造玻璃、制砂浆都需要，简直就是基建必需品，根本不愁卖。
张杆他爹就是干这行道的。
不过人家开沙场里是有执照的。
河沙的肆意开采对于环境破坏很大，所以近些年管理越来越严格，取缔了很多不合规的沙场包括挖沙船。
奈何这玩意儿是暴利，弄几台吸沙泵在河里捣腾一晚上，整出个一二十万，轻轻松松。
总有些人铤而走险。
县里每年因为这个抓进号子的人，属实不少。
“你是其他饭都尝过，吃腻歪了，想尝尝牢饭是吧。”李丘泽冷笑。
“没那么夸张，”刘志红讪讪笑道，“我又不是偷沙。”
李丘泽面露诧异：“那你偷的啥？”
“矿。”刘志红从兜里摸出香烟，依旧是1916，抛给李丘泽一根，自己美滋滋点上一根。
“老表啊，你不晓得，咱们村四组最后头的那片大荒山里，有矿！还不是一种矿，我也不太懂，反正那些矿石挖出来挺值钱，我和几个人合伙，晚上悄默默开后八轮进去挖，一晚上一车就够了，拉到码头去就有人收，轻轻松松万把块到手，每天现结现分，我因为不是领头的，分得比较少，但每天也有大几百，简直爽歪歪……”
刘志红绘声绘色地描述起来，李丘泽听在耳朵里，忽然想起一件事。
上辈子发生的事。
那片荒山中确实有矿，还不仅仅是那片荒山，包括周围的好几个村，涉及很大一片范围，据说后来探明里面有“大矿”！
牵扯到上千亿的产业。
为什么说据说呢？
因为听说这事没多久后，他就重生了。另外当时人在外地，所以了解的不是很透彻。
只知道上了新闻，当时刷遍亲朋老乡们的朋友圈，县里搞招标，一家大型矿业集团中标，然后前期修路、建码头，搞开发前的基础建设，据说就投入好几亿。
新闻上说，待到矿山开采之后，第一年就能为县里带来二十亿的税收。
足见规模。
他们这个几十年没什么发展动静的老疙瘩小县城，终于迎来一次蓬勃发展的契机。
机会便源自这片矿山，或者说这个大型矿区。
李丘泽眼神明亮，老实讲，挺眼馋的，然而心里又明白，这玩意儿根本不是私人能插手进去的，哪怕他现在有个几十亿身家兜底都没用。
因为很多东西不是钱不钱的问题。
“既然小钱钱赚得这么爽利，怎么又不搞了？”李丘泽问，他可不相信这家伙突然良心发现。
猜想可能是事情败露了。
不过村上的事情，乡里乡亲的，只是偷摸着“刨了些石头走”，看似并没什么，应该没有闹大。
“有人正在跟村上谈承包，私下找到我们，让我们别再搞。”刘志红骂骂咧咧道，“说是要搞荒山开发，种什么油茶，带动村民发展第二经济，致富创业什么的。玛德，说得好听，其实还不是看中那些矿了，故意找个由头，等山被他承包走，打着开发的名义，隔三差五送个几车‘土方’出去，谁能说什么？”
骂完后，又咋呼起来：“那一车就是上万块啊！我们是不懂，卖不上价，他卖估计价更好！”
“谁啊？”李丘泽问道。
“方保强。”
李丘泽下意识挠挠头，这个名字很耳熟啊，一时又实在想不起来。
第三百七十一章 有些钱似乎不赚白不赚
在刘志红的一番提示下，李丘泽才想起来这个方保强是何许人也。
也是他们村走出去的，目前混得最好的一个。
比他爸李振林小几岁的样子，早年中专毕业——那年头中专还挺牛逼，后面落户在武汉，干起包工头，现如今开了公司, 千把万的身家是有的。
过往这么多年没听说过回家搞建设，回报乡里，现在跑回来，还真是商人习性，无利不起早。
李丘泽努力回忆，这档子事上辈子还真的发生过, 有一年他回家, 发现山上起了些小树苗, 便问父母什么情况，父母告诉他是油茶。
不过第二年回家，山上便光秃秃一片，油茶苗不见长大，反而不见了踪影。
之后也不见动作，荒山还是荒山。
但在重生前夕，矿山的新闻爆出来后，隐约好像听谁提及过，其中牵扯到一件官司，似乎一方就是这个方保强，开发商支付了好几千万，从他手中拿回了七十年的、属于他们村的一片荒山的承包权。
当时好像还弄起一阵民怨，有村民抗议这笔钱应该分给村里所有人，山是村里的，现在要开发, 凭什么赔偿款被方保强一个人拿去？
不过后面方保强就杳无信息了, 再也没回过村。
至于事情后续怎么发展的，李丘泽实在不知。
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异乡打工人, 已过三十而立的年纪，父母年迈多病，身无所长，连媳妇儿都没有，每日为那几两碎银奔波劳碌，实在无暇顾忌老家发生的八卦事。
那时他信奉一句话“命里有来终须有，命里无来莫强求”。
如今再让他看……
人应该有点掠夺性，和占有欲，很多东西都要靠自己去争取。
争了，未必就有；不争，绝对没有。
这方保强就是典型的掠夺性人格，狗日的眼光倒是毒辣，还是说偷偷找人勘察过，已经知道山中有大规模矿藏？
提前布局，以什么发展油茶经济为噱头，成功将荒山承包下来，所以最后赚得盆满钵满。
李丘泽如果没想起来，不知道这事也就罢了, 现在既然知道……这笔钱凭什么给他赚？
或者换句话讲，他如果不去争取, 这其中的利益必然会被方保强薅走。
某种程度上来讲，这还损伤了李丘泽家的利益，也没见他分给村民一厘一毫啊。
他就不同，这笔钱如果给他赚，他多少会回馈乡里一部分。
乡里乡亲的，不好让人在背后戳他老李家的脊梁骨不是。
“你跑过来找我干嘛？”李丘泽似笑非笑地望着刘志红。
“老表，你不是有钱吗，你去把那荒山承包下来啊，凭什么给他包？”刘志红信誓旦旦道，“你放心，我们挖过那矿就知道，绝对亏不了，就算只有那一个坑里的矿也亏不了，毕竟承包那座荒山才几个钱？”
“那是几个钱啊？”李丘泽打听。
刘志红摇头：“具体我不知道，但应该很便宜，不过那方保强不是说要搞油茶产业么，估计做做样子也得投点，大头在这里。我们几个是真没钱，所以我一想，老表你有钱啊，这种明知道能发财的门路，凭什么让给别人？”
刘志红现在的际遇，与李丘泽上辈子挺相像，有时候看到某个商机，摆明知道它能赚钱，然而根本拿不出钱投资，白白错过商机。
要不怎么说，资本其实玩的就是滚雪球的金钱游戏呢。
“你觉得我能拿下来？”
“废话！”刘志红瞪眼道，“只要钱不差，咱们争他方保强还争不过，他算个啥，走出去多年的人，户口都不在咱们村。现在村里的一把手是谁你知道不？”
“老卢？”
“对呀！你爸关系好得很，再说…大舅那边不是还有层关系吗？”
李振山虽然退下来很多年，但老交情总归还是有些的，拿到县里可能不算什么，不过放在下面的小村子……还是管些用处的。
李丘泽站在原地，拖着腮帮子沉吟起来，争是可以争，不过还得想个对策。
毕竟方保强的由头找得很好啊，单看看就感觉很像那么回事——贫困小山村走出去的孩子，发达之后感慨家乡发展落后，回家投资发展第二经济，带领乡亲们共同致富。
多美好的愿景啊。
多体面的方式啊。
他如果仅凭自己是本村人、仗着父辈荫庇的关系，且不提好不好使，就算真能如愿，只怕也会生出不少事端。
他将成为破坏乡村致富的罪魁祸首。
群情激愤之下，只怕不仅他们老李家会被骂，像老卢这些村干部也落不到好。
……
小畈村的村支部，进村不远就到，从村外进来，临近村支部时，有条横向的道路，修了一半的水泥路，将将铺平几家小卖部的门前。
这里是整个村子最热闹的地方。
闲来无事、不是农忙季节时，人们总热衷于聚集在这里，或聊天打屁，谈论着谁家儿子带媳妇儿回来了、谁家女儿要外嫁、谁家老黄牛要下崽儿……也会谈论国家大事、国际风云，总有几个手捧茶杯、跷着二趟腿的人，在那里对近期的金融危机、中东局势，发表自己的观点与见解，从而引发意不一致的人的争论。
亦或者凑成一桌，玩纸牌、打麻将。
从村外驶来的白色宝马越野车，立刻引起很多人的关注。虽说这年头私家车已经不少见，但开进他们村子里的大奔宝马，也是不多的。
一看挂着浙江牌照，纷纷猜测是谁。
刘志红这厮本是个骚包性格，自己的小乐风停在县里李丘泽家门外，说什么也要过过宝马的瘾，所以今儿个的车是他开的。
生怕别人看不见他，三月初的天气，风吹在脸上还挺刮痛，车窗大开，车开到靠近路旁的一家小卖部前面便停下。
看到开车的是他这个腌臜人，村民们大为惊讶，不少人还围拢过来，想打听打听什么情况。
怎么就能开上宝马？
看到李丘泽后，大家伙儿这才恍然大悟。
对于李丘泽而言，这看都被看见了，乡里乡亲的，论辈分很多人他都要喊爷喊奶，哪好意思再四平八稳坐在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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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下车掏出香烟，客气孝敬。
免不了收获满满的赞誉。
要说他以前也不招人待见，比刘志红好不到哪里去，这不近两年浪子回头、出息了么，给父母在县里买了好房子，一家也搬迁到城关，所以风评大改。
“丘泽你这可以，宝马都开上了。”
“现在当大老板了啊。”
“不错不错，村里这帮兔崽子，现在就数你有出息。”
“你爸妈辛苦一辈子，可算能享福了。”
刘志红本想蹭波风头，却发现根本没人鸟他，十分不爽：“走了老表，咱们还要办正经事呢。”
来到村里，老卢正好在，二人便直接来到他的办公室。
老卢大名叫卢德福，以前也养过鱼，就这样与李振林这个养鱼能手，关系越发亲近，去李丘泽家蹭过不少饭。
李丘泽提了两瓶酒和一条烟，没藏着掖着，就冲父辈的关系，他一年没回家，权当拜个晚年，也没人能说三道四，直接放在桌子上，笑道：“卢叔好。”
“回来看看就回来看看吧，还提东西……”卢德福同样笑容灿烂，没推辞，直接收了。
正如李丘泽所想，这事谁也说不出个不是。
老卢亲自给二人倒了茶，三人坐在一起聊了半晌，其实主要是李丘泽和卢德福聊，聊些他家搬到县里后的变故，老卢平时看到刘志红就脑壳疼，正常情况下绝对不和他坐在一起。
“你爸这人真不地道，搬家这么大的事，连请帖都不发一张给我！”卢德福想想有气，破口大骂道。
“卢叔，我爸这人你还不了解，就这性格，不光你呢，除了自家几户亲戚，谁都没喊。你有空去我家玩啊，他都念叨你好多回了，现在和我妈弄了家小超市，不太走得开。”
“那我肯定要去啊！”
寒暄一阵后，得知李丘泽今天过来的真实目的，卢德福惊讶：“你要承包那座荒山，你承包干嘛呀？”
“挖矿。”
刘志红：“！！！”
艹艹艹啊，这就是你的办法？
直接把真实意图说出来可还行？
第三百七十二章 你来阴的我玩真的
看到刘志红反应这么大，李丘泽还没说什么，卢德福斜眼看过去。
“刘志红你真以为你们干的那点破事，我不知道？”
刘志红讪笑着挠挠头，这事虽然是夜里偷摸着干的，但真想瞒过所有人，根本不可能。
正想回应句什么的时候, 卢德福沉吟问：“那山上真有矿？”
他这么一问就表示，刘志红几人合伙干的破事，他一清二楚，但是并不确定他们从山上刨下来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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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这年头土方都能卖钱，而农村嘛，别的不多, 就土多。
几个泼皮无赖，从山上拖几车土你都要管的话，指不定当时正值春节的档口，这几个家伙兜里没钱，干出些别的祸害事出来。
“问你就答啊，看我干嘛。”李丘泽没好气道。
老表你是不是脑壳被驴踢了，事情捅穿，还怎么发财……刘志红心里叫苦不迭，迎着老卢质问的目光，也只能点点头：“嗯，有。”
“什么矿？”
“……好像说什么铁矿吧，我也不太懂。”
“不懂你就敢囫囵个地挖去卖？”卢德福厉声道，“你知不知道这事要真论起来，属于违法行为？”
“老卢你别吓我啊。”
卢德福懒得理会他一脸无赖相，沉声问：“你们一车卖多少钱？”
“没多少，不怎么值钱, 就千把块，比土贵点, 比不上一车沙。”
刘志红能跟他说真话，那就不是刘志红了。
当然，老卢如果信以为真, 那也不是老卢。
卢德福低眉沉思起来，现在想的是另一件事，方保强看中那一大片荒山，说是要搞油茶种植，带动村民致富，原本他信以为真，还对对方充满感激和敬意。
现在看来，这事怕没那么单纯。
“卢叔你在想方保强对吧，他跟村里的承包合同签了吗？”
“你咋知道的？”卢德福诧异，不过瞥到刘志红后，有有些恍然。
昨天方保强回村，开辆大奔，动静闹得不小。
“我志红表哥跟我说的。”这就是李丘泽为什么尽快赶过来，连那座山和矿都没去先看，第一时间过来村支部的原因。
合同一签，双方签名画押，这事就没得指望了。
“还没。那片荒山面积不小, 真要承包肯定有些手续要办，起码要经过林业同意，没那么简单。”卢德福回道。
李丘泽心头一喜, 似乎犹豫一下后，才说：“卢叔，方保强大概率不是回来搞什么乡村致富的，惦记着山上的矿呢，昨天还差人和我志红表哥他们打过招呼，不让他们再搞。”
“有这回事？”卢德福眼神一凛，望向刘志红，后者用力点头。
如果不是顾忌小辈在场，卢德福到嘴的一句脏话也就喷出来了。
方保强这个奸商，差一点就被他坑了！
“丘泽，你想包下来采矿？这事……不太好弄吧？”卢德福皱眉道。
坦率讲，李丘泽压根没打算开什么矿，开玩笑，涉及千亿规模的矿产，他来开？
他还想多蹦跶几年。
上辈子方保强明明成功将荒山承包到手，后面为什么没开，而是和中标的开发商达成了赔偿协议？
李丘泽不确定方保强现在知不知道那座荒山，包括周围一片的山脉中，到底藏有多少矿产，但后面真正知道后，估计也被搞吓到了。
深知这玩意儿绝不是他能插手的。
所以才放在那里坐等赔偿。
不过，话还是得这样说，李丘泽此次的策略与方保强不同，方保强是在玩阴的，而他打算使用阳谋。
“我不占大头不就行了，”李丘泽笑着回道，“我把山承包下来，我来开采，赚个辛苦钱，大头给村里……其实没什么不好搞的，现成的例子不就有一个吗。”
说着，指了指刘志红。
卢德福瞬间领悟，是啊，刘志红老家后面的坛山，不就承包给别人搞开发了么，这事不是他经手的，他去年才上任的一把手。
别人能做得，他为什么做不得？
对于村里和村民而言，这无疑是件好事。
山放在那里只是一座山，如今这年头不比过去，山上的柴都没人要，荒得不行。里面假如真有些矿的话，只有开采出来，才能得到利益。
人家孩子都说了，村里占大头，那村里有钱了，村民的日子自然也会跟着提高。
这样一想，他觉得这事能搞。
只要合同签好，利润分配白纸黑字写清楚，村里落大头，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开采着看看呗，看到底能出多少钱，在他们这个穷山旮旯里，好歹是一项经济收入不是。
“那你不得办家公司，弄个资质？”
老卢这么问，就说明基本被李丘泽说动。
“村里给开个证明，这事简单。”
这年头很多政策还比较活泛，他们这里具有小矿产开发资质的公司不少，张杆他老爹张大超不就有么？
实在不行，与张大超合计合计也是可以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真要弄了，也只是做做样子，李丘泽根本没打算开采，也不敢。
“那叔你上个心，我现在去荒山那边看看去，回头咱们再具体谈谈。”
小地方很多事情办起来也就是这么含糊，这要放在大城市，村里肯定会第一时间找专家过来探测一下，看看山里具体有多少矿藏，又具体是什么矿产。
但在他们这里却不切实际。
只怕县里都找不出靠谱的勘探人员。
不过李丘泽也绝不坑老卢、坑村里、坑父老乡亲，他要赚的钱，会从后面的开发商那里赚。他不仅不坑村里，还想提前十年让村里走向富裕之路。
毕竟发展这件事，宜早不宜迟。
发展得越早，享福越早，好处越多。
……
刘志红轻车熟路，领着李丘泽直奔他们夜晚“挖石头”的地方。
得幸亏买了台越野车，否则这会儿李丘泽就要哭，饶是如此，底盘还是被磕了好几下。
结果依然没办法开到头，只能将车停在荒山野岭茅草旺盛的土路旁，徒步向上爬去。
黄土路上有些清晰的轮胎印记，显然就是刘志红他们遗留下来的“作案证据”。
这山倒也不算高，但是大，风声呼啸，举目望去，让李丘泽甚至体验到一种巍峨的气息，群山绵延，一眼望不到头，谁能想象到这些看似无用的荒山下面，竟埋葬着价值千亿的财富呢？
附近的居民们只怕从未想过，他们日日夜夜在一座聚宝盆上摸爬滚打。
“喏，就这儿。”
终于抵达地方，这是一处小山坳，临坡的那块山体，其上怪石嶙峋，已经被凿出一个大坑。当然了，相对于这无垠的山峦来说……连人脸上的一颗痘坑的规模都达不到。
李丘泽俯身拾起一块碎石，呈现出一种乌褐色，感觉真的有点像铁矿石。
不过他心里很清楚——只要上辈子看的新闻是真的——那这片绵延不绝的山脉之中，蕴藏的矿产将会极其丰富，这一片只能说明这一片的矿石成份。
正在二人观摩这个狗啃式的矿坑时，村支部这边，卢德福用办公桌上的座机，拨通一个号码。
号码的主人就是方保强。
双方寒暄闲扯两句后，卢德福直入正题：“方总，承包山的事情，我刚才仔细想了想，昨天商量得还是太含糊了呀，有些话没说清楚……”
“你指那方面？”
“主要还是栽种油茶这件事，这方面，我觉得…是不是最好得有个规划和投资预算……”
“老卢啊，”方保强将他打断，用一种老友的口吻说，“你不要搞错了呀，我回乡发展经济，那完全是一片好心，想着带领村民们共同致富，你这…还要我搞什么投资预算，一定要投多少多少钱，是不是有点……呵呵……”
卢德福嘴角泛起冷笑，这真假，真是一试便知。
不过他的表情对方看不见，语调不变道：“哎呀，方总你有所不知啊，现在不光是你，另外也有人想承包这片荒山，说是里面有矿，想承包过去挖矿，条件开得非常好。那这两件事都能发展村里的经济，我这……不也是有些犹豫嘛。”
“什么？！”电话那头，方保强一听这话，声音顿时尖锐起来。
第三百七十三章 勘探队
李丘泽承包荒山的事情不太顺利，方保强找了些村民从中作梗，跑到村支部闹。
打的旗号就是村里放着好好的油茶产业不搞，某些人目光短浅，错过乡村振兴的好机会，视村民的利益于不顾。
不过那片荒山中有矿的事情传出来后，村民们也都不是傻子, 大多数人对于方保强搞什么油茶种植的动机，产生怀疑。
毕竟这人发迹有些年头了，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掐着这个点跑回来说要承包荒山，带动村民共同致富，有点过于凑巧了。
而村里的说辞也很简单，没去摊明说方保强动机不纯，只是告诉大家：搞油茶种植, 能不能搞成很难说；但开矿的话，马上就能见到效益。
村里的开支向来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也就是说大家伙很快就能得到实惠。
这很凑效。
就事论事地讲，文化水平不高的人，通常目光比较局限，在眼前的既得利益和未来之间考量，基本会选择前者。
这样平息一波后，又是那一小撮村民，开始私底下散布谣言，不堪入目，涉及腐败问题。
老卢的作法同样简单，直接将与李丘泽签订的承包合同公示出来。
其中荒山承包的价格虽然不贵——这玩意儿有些例子可供参考，大家都是差不多的价格，大抵就是一二十块一亩，这份合同上的价格还算高的, 二十五块一亩。
但是后续开采的利润分配写得明明白白，村里占大头, 李丘泽占小头, 几乎就是二八开的样子。
人家搞开采还要投资不是？机械进场、人力、运输成本等等，哪一样不要钱？
没什么村民有意见。
连始作俑者方保强都给搞熄火了。
他想不通李家那小子这么搞，图啥，真的为村集体免费做贡献吗？
从方保强的反应之中，李丘泽也看出点事情——这厮暂时只知道那荒山中有矿，但了解得并不是那么透彻，很大程度上是在投机。
生意人嘛，不算奇怪。
很少有什么生意能说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而真等到能确定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时，好事只怕很难落到你头上。
矿产勘测，没那么简单。
目前这个世界上，只有李丘泽一个人知道，他已经成功承包下来的那座荒山、与周围那边山脉之中，到底埋藏了多少财富。
拿下小畈村的这座荒山之后，他一不做二不休，又去隔壁几个村协商，将与这座荒山相邻的整片山脉，几乎全部承包下来, 由头很多，比如要在哪哪建工人宿舍、要在哪哪修条路搞运输、要在哪哪建个矿石仓库什么的。
荒山嘛，放在那里根本不值钱，有人乐意出钱承包，各村自然求之不得。
拢共花费了近百万。
他身上的一点钱全部掏干。
动静闹得不小，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身家上亿了呢。
“你投这么多钱能赚回来吗？”
梅芳超市里，傍晚时分，李家三口如同往常一样，摊开折叠桌吃晚饭，虽然家里有栋别墅，如今家伙事也都齐全，但平常还是很少开火，基本就是早上一餐，煮点稀饭什么的。
李振林抿着小酒望着儿子，有些担忧地问。
事情闹得这么大，儿子就算不提，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做生意这方面你有些天赋有能耐，我和你妈也教不了你，但路还是要走稳一些，别太冒进，那山里到底有多少矿都不知道，你就敢把摊子搞这么大，还把周边的山头都承包下来……再说，要按这个方式搞开采，那可是项大工程啊，建这建那的，你后续的资金能保障吗？”
旁边的郑梅芳附和着接话：“你大伯今天还特地打电话来问这事呢。”
李丘泽就说老爸说话怎么突然这么有水平呢，还能考虑到后续的资金保障这一块，敢情是大伯那边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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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妈，你们就放心吧，我有数。”他也只能这样打着哈哈，含糊回道。
因为他的真实意图，是没办法说的。首先一点，那片山脉之中有大矿的事情，他为什么知道，现在就没办法解释。
眼下谁都以为他是真要开采小畈村那座荒山。
不过，这正是他想营造的效果。
次日一早，李丘泽驱车来到武汉，他最近在网上一阵搜索，联系到一家省级的矿产勘测机构。
提前联系过，今天就是如约过来会面的。
带了些志红表哥他们狗刨的那个坑里的矿石样本过来，与对方一阵交涉，目的只有一个，想请对方的专家过去搞勘探。
无非嘛，也就是钱的问题。
为此特地让张杆那边先汇了五十万过来。
他现在身上是真没钱，台市那边的公司装修进度，慢点就慢点，想着先将这件事搞定。
这完全是一件意料之外的事，不在计划之中。
在武汉住了两天，与对方商谈好后，他们组织了一个五人小队，由一位五十几岁的张姓老学究带队，开一辆金杯车，满载设备，和李丘泽一道来到蕲水，来到小畈村。
“我说老表啊，直接挖不就成了，请这些人过来……没少花钱吧？”
背后是栋两层水泥房，二楼房缘凸出来，在底下形成一个屋檐，靠大门的这一面倒也贴了瓷砖。
这就是刘志红的新家。
当初张杆他爹张大超开发坛山时，给他们家搬迁，特地着人建的，赔给他们家的。
此时门外的水泥院坪上停着三辆车，一辆小乐风，一辆宝马X3，一辆金杯。
小畈村地段偏僻，周围是没有宾馆下榻的，所以勘探队一行，李丘泽便安排在二姑家住宿，二楼有三个房间，腾出来给他们。
包括平时的伙食。
“你懂个毛啊，我跟你讲，这些师傅你可得给我招待好了。”
李丘泽和刘志红这会儿站在门外，勘探所五人正在搬卸行李，本想搭把手，不过被人家婉拒了，想着他们带了很多设备，也就没强求。
“咋个招待法啊……”刘志红挠了挠头，“伙食什么标准？我身上…没什么钱了。”
李丘泽又何尝不知道他没钱，所以早有准备，打开自己的车门，从扶手箱中摸出一沓崭新的幺冻冻。
刘志红顿时眼前一亮，正想伸手来接，李丘泽却往回缩了一下，正色道：“这钱肯定有多的，他们顶多住一个月，但日用品和伙食上面你可别克扣。听到没有？”
“哎呀，放心吧老表，”刘志红将钱薅过，美滋滋揣进裤兜里，嘿嘿道，“这吃能吃几个钱啊，我们农村的土鸡土鸭，他们在城市里还吃不到呢，我家后院养的随便他们吃总行了吧。我再每天早上跑趟镇里，好酒好菜买回来，保证把他们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记住自己的话。”
本来这钱李丘泽是想交给二姑和二姑夫的，奈何俩人年纪大了，又过于老实巴交，外加志红表哥有台车，采买什么的方便一些，只能让他揩些油走。
请这支勘探队过来可没少花钱，李丘泽自然不会在乎这点生活费，接下来少不了麻烦他们。
或者说自己的计划能否成功，全得仰仗他们。
“老表啊，”忽然想到什么，刘志红眨眨眼问，“等正式开始采矿，你给我安排个啥差事啊？”
这话说得比较委婉，潜台词是：总得带我捞一笔吧。
毕竟在他看来，老表能拿下这个摊子，首功在他。虽然吧，他也看不懂老表和村里谈的利益分配，大头全被村里占去，还怎么赚钱。
但他这老表，显然是个能人，既然敢这么干，自然有些把握。
我等凡夫俗子想不通透也是正常的。
“让你挖矿你去不？”
“这……”
“让你开大车你会开不？”
“我……”
“让你搞管理你也没那个本事啊。”李丘泽瞥了他一眼，“你直说吧，你想要多少钱？”
擦，这么直接吗？
老表啊老表，难怪你能干成大事呀……我喜欢！
刘志红眼珠子骨碌碌一转，用自己不太灵光的脑子，仔细琢磨了一下，想着老表既然这么说，那就是一次性买卖，现在不狠一把，吃亏的可是自己呀……
如此一寻思，牙一咬道：“要二十万你看成吗？”
“二十万？”李丘泽呵呵一声望向他。
“要不…十五万？”刘志红讪笑改口。
“好。”
嗯？
居然同意了……刘志红心头狂喜，一个熊抱过来：“丘泽我就知道你最仗义，不枉你哥我打小这么疼你啊，够义气，够爽快！”
第三百七十四章 举县皆惊
阳春三月，气温宜人，不冷不热，张丙辰每天带着两名徒弟和两名下属，爬山涉水，各种勘测。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然而每过一天, 张丙辰便心惊一分。
那个挺有能耐的姓李的小子，给他们指出的地界，他们每天上山勘测，就没有做无用功的，一勘测，下面就有矿，再一勘测……下面还有矿。
远不止对方当初找上门拿给他们看的铁矿石。
还有…钒钛磁铁矿、铜、硫铁矿、黄砂、花岗岩、大理石、硅线石、钾长石、水晶、石英、白云岩, 甚至……金！
如果矿藏量不高, 即便品种丰富，张丙辰这种一生勘探矿产无数的人，多少还能矜持住。然而……这片山脉地下的矿藏量，几乎已经达到一种惊人的程度。
这哪是什么荒山野岭啊，分明就是一座聚宝盆！
勘探日第十六天，当探明一片区域地下有一定规模的金矿时，张丙辰再也忍不住了，站在山头上大声吆喝：“快快，打电话给那个小李，让他马上过来！”
……
刘志红家。
刚刚下山回来的张丙辰等人，与从县里开车下来的李丘泽，前后脚进屋。
刘志红不在，天知道去哪里鬼混去了，最近又嘚瑟起来，有点找不到北, 现在村里谁都知道, 他表弟要开矿，其中他也有一份。
以至于还真有些村民态度产生变化，邀他喝酒打牌什么的。
过去他在村里早就搞臭了名声，基本混不下去，要浪也只能去外面浪。
恰好快到中饭点。
李丘泽的二姑忙着烧火做饭，手艺一般，但架不住农村食材好，正如刘志红当初所说，散养的土鸡土鸭这些，包括菜园里不洒一丝农药的蔬菜，大城市里有钱都买不到，再加上烧柴火的大铁锅炖煮出来，根本无需精巧的手艺，自然喷香。
张丙辰等人最近甚至都胖了一些，十分满意。
李丘泽老实巴交的二姑夫给大家伙倒上茶水，张丙辰忙让他别忙活。他的徒弟和手下都不会喝酒，每天晚会都会与李丘泽的二姑夫怼上二两，现在关系已经非常熟络。
“老刘啊，你这个外甥不得了啊，这回……给他撞上一座聚宝盆！”
“山上有好多矿？”
“那是真不少！重点还不是多的问题, 知道今天我们勘探到什么矿了吗？”
“张老师, 这我也不懂啊。”
“黄金你总懂吧？”
“啊！山上有金矿？！”
别说二姑夫傻眼, 二姑从厨房冲出来, 同样一脸蒙圈，李丘泽也楞了楞。
是不是啊，还有金矿？
他只知道会有好些矿，矿产丰富，还真说不上具体有哪些，上辈子没太关注啊。
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这个动作被张丙辰很好捕捉到，表情凝重地看着他，道：“小李啊，这片矿山，你开不得啊。”
要你说……
“而且我说真话，就算给你开，你也开不了。我已经跟你讲过好几回，那地下的矿不是一星半点，具体有多少价值，还有待评估，但我保守估计，也是上百亿的规模，你……”
“上百亿？！”李丘泽的二姑和二姑夫哪听得了这个，相视一望，差点没吓晕过去。
这段时间就听勘探队的人说，地下有好多矿好多矿什么的，但他们并没有一个具体概念，今儿个总算明白了价值。
吓死人不偿命！
才上百亿，老张头你还是没搞准啊，差了十分之一……不行，得继续探。这样一想着，李丘泽斟酌着开口，让他们继续勘探，至少将那块地界全部探完再说。
表示自己心里有数。
这本身也是双方合同里写清楚的内容，张丙辰没法拒绝。另外，他其实也想探清这方聚宝盆里到底有多少财富。
今天火急火燎喊李丘泽过来，主要是因为探明出金矿，想再次告诫他，这片矿山绝不是他能染指的，好让他别犯错误。
毕竟人家小伙子确实不错，对他们一直很有礼貌很照料。
夜晚，刘志红也不知在哪里喝完猫尿回来，他的嘴皮子向来利索，有李丘泽一再强调，对于勘探队几人也一直很客气，恰好遇到张老头的小徒弟罗哲在院子里举着手机找网络讯号，便闲扯了几句。
今儿个师傅不是有些事已经和刘家人讲明了吗，罗哲有意给他来点快乐，笑呵呵道：“志红哥，你家这回要发呀。”
“啥意思？”刘志红左眼皮一跳。
“我们现在探明的矿产价值不菲啊，我师傅今天初略估摸了一下，至少价值上百亿……”
“啥啥啥？！你再说一遍，价值多少？”刘志红陡然瞪大眼睛，以为自己猫尿灌多了，出现幻听。
罗哲很满意他的反应，笑眯眯一字一顿重复道：“价值上百亿。”
“噗通！”
“诶~志红哥，没摔着吧。”
“没…没，我没事。”刘志红一屁股坐在地上，罗哲来扶他，也不起来，嘴巴张得大大的，着实受到惊吓，恨不得将拳头塞嘴里。
你娘，上百亿？？？
缓了好半晌后，嘴角渐渐扬起，脸上出现极度欢喜的表情，几近癫狂，若非旁边有人，真想仰天大笑三声。
天上掉卫星了呀！
诶~不对不对，这他娘跟我有什么关系？山是老表承包的，他就打算给我……十五万。
卧槽！
不能够啊！
卫星砸下来，我就不要主体了，好歹分根儿天线给我吧。
蓦地想到这个，刘志红赶紧从地上爬起，没空搭理罗哲，本想冲进屋里，脚抬起来又顿住，接着转身向外面的路上跑去，跑到一个四下无人的地方，借着头顶洒下的月光，从裤兜里摸出有些掉漆的诺基亚。
“老表！”
“干嘛呀。”电话那头传来李丘泽没好气的声音，“耳膜都被你震裂了。”
“你知道了吧？”
“啥？”
“刚才罗哲跟我说，那山底下的矿，价值上百亿！”
“噢，我知道，怎么了？”
怎么了？怎么了你心里没点B数吗……刘志红深吸一口气道：“老表啊，你要发得不能动了呀，之前咱俩谈的……”
“喂，我说志红同志，用你的猪脑子好好想想，这么大的摊子，还是我能插手的？”
“啥意思？”
“啥意思，这事我没得掺和，开采不了。”
“啊？！”刘志红大急，眼珠子骨碌碌转着，“那那那……就算要收回去，总得赔偿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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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到时赔下来分你十五万，你自己要的嘛，满足你。就这了，我特么洗澡呢。嘟嘟……”
刘志红：“……”
站在晚风中一阵凌乱。
老表他…突然，不那么可爱了呀！
李丘泽看死了这家伙，他就是不能太有钱，给他十五万，让他投到幼儿园里面，以后坐吃分红，捞个小康生活就得了。
讲真的，如果真给他一大笔钱，以他这性格，很可能是害他。
也不怕关系搞僵，刘志红什么性格李丘泽门清，只要兜里没揣很大一坨子，他就还挺招人喜欢的，随你骂随你编排，根本不带生气的。
随后的日子勘探继续，没有比较具体的结论之前，探勘队和李丘泽这边，都没有对外声张，但架不住刘家有个大炮筒。
很快，不光小畈村的那片矿山，周围的几个村被李丘泽承包走的大山之下，埋藏着上百亿财富的事情，在附近几个村子里传得沸沸扬扬。
村民们能不能坐得住且不提，但各个村的干部们，显然无法再淡定，纷纷跑到刘志红家，找勘探队确认。
就在这时，张丙辰对外宣布了一个更重磅的消息——这是一片矿藏丰富的矿区，里面矿产种类多种多样，其中不乏贵金属，他们勘探队经过初略统计与核算，待开发的价值可能高达上千亿。
几个村子里的人都被吓蒙了。
各村管理，捶胸顿足，叫苦不迭，因为荒山……不，现在不能称之为荒山，而是聚宝盆，被他们承包出去了。
七十年！
也就是说按照合同，七十年之内，这片山脉只有李丘泽有资格开发和利用。
消息同样很快传到县里。
第三百七十五章 两方态度
清晨，今天一早，小畈村村支部那叫一个热闹，周边几个村的一把手全过来了。
两层镶嵌白色瓷砖、周边还有间平房的小村支部门外、大概两个篮球场那么大的空水泥场子上，摩托车停了一排。
其中还有一辆有些晃眼的黑色大奔。
方保强也过来了。
刚才远远看了李丘泽一眼，只觉得心口一阵绞疼，险些没突发心脏病。
他赌对了呀！
村四组后面的那片荒山之中, 真的有大规模的矿藏。
如果没这小子插进来，他承包下来几乎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那该是一笔多大的财富啊！
想想他心里都在滴血。
这小子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他他他……不光承包下来村里那座荒山，计划着搞开采，一口气还将那片山脉、涉及周边几个村子的荒山，全部承包了下来。
结果……不光村里那座荒山下面有大量矿藏, 那一整片山脉里全是矿！
还有…金矿！
方保强绝不相信这小子事先知道, 没有任何人能事先知道，矿藏深埋在地下，这玩意儿必须得找专业人士来勘测，才能得出结果。
他是无意中听说村里出了矿产的，恰好他老家以前就住四组，回忆小时候上山玩，总能看到一些乌青的石块，于是便有了想法，打算赌一把，赌它里面的矿很多！
反正承包荒山要不了几个钱。
找个由头，象征性投资一点，只要承包合同拿到手，万一中彩头，那利益绝对是成百上千倍的。
可惜，他如此完美的计划，却被这小子给毁了。
人家直接跟村里说要开矿，二八分, 你能怎么办？
他当时还以为这小子脑子缺根筋呢, 现在……
蓦地一想，方保强又是一阵心塞, 却也有点想不通，这臭小子似乎还真的事先就知道一样。
然而这事完全说不通啊。
上千亿的矿藏，他明明都摸到一角了，现在却完全没他的份儿。
你叫他如何不心疼？
昨晚气得一宿没睡着。
李丘泽注意到他了，却懒得理会，过去没什么交往，未来……也不想有。反正眼下这间会议室，他是没资格进来的。
桌旁坐着的全是各村的干部，他算个啥？
方保强倒是想混进来旁听，但很不好意思，李丘泽半点面子不给，见他走进，淡淡问：“你是那个村的干部？”
我是你爹！
老子阿玛尼穿着，哪一点像个破村干部？
“不是？不是你进来干吗。”李丘泽皱眉。
他如果不提的话，现场谁都知道方保强是个大老板，肯定不会去拂他面子，但真要上纲上线，这场会议，他确实没有资格参加。
方保强咬咬牙, 深深看了李丘泽一眼, 拂袖而去。
李丘泽掸了掸外套上不存在的灰尘，根本没当回事。
而这一切在场众人全看在眼里，只觉得这小子虽然年纪轻轻，但还真不是一般人。
方保强好歹是个千万富豪，他却一点不怕得罪。
“丘泽啊，这事弄的……”卢德福一脸苦笑，现在压力山大。
承包合同是他经手签的，现在弄出这样一个大矿。
如果不是因为是个人都明白，矿藏这种事情，事先根本不可能看破，另外李丘泽也确实是承包合同签下之后，才找勘探队来勘测的，结果一看遍地是矿，绵延不尽，顺便还把周边的荒山乃至整个山脉全探测了一遍，他的腐败罪名怕是要坐实。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私底下收了多少钱呢。
而比起他，压力更大的，则是其他村的一把手。
毕竟小畈村这边的承包合同里，还写了采矿的利益分配问题，白纸黑字，村里落大头，开采商……也就是李丘泽，占小头。
而他们的承包合同里根本没写什么矿的事情。
直接就将七十年的承包权签给人家了。
毕竟谁能知道那些平时半点用处没有的荒山中，藏着这么多矿石啊。
“卢叔，我这也……”李丘泽略显尴尬地笑了笑，一副纯粹是财神临门、撞大运的模样。
反正就挺无辜的。
但好巧不巧，这样的好事还就被他给撞上了。
你能……怎么办？
李丘泽很明白这些人今天将自己“请”过来的目的，无非是想协商着将承包合同作废掉。
他能干吗？
难道白忙活一阵？
钱也没少花呀。
不提承包的费用，勘探费就花了几十万。
他旋即将这些道理一讲，在座众人也都挺尴尬的，不是不明白他们的要求确实有点过分。
“李总，你看这样行不行。”邻村的一把手建议道，“你投进去的钱，包括花费的时间，我们可以合议一下，搞个数目出来，然后我们几个村一起凑出来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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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对对，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那是，你肯定觉得不错……李丘泽笑而不语，眼神不时瞟向窗外。
怎么还没来。
没错，他在等人。
他压根不想和眼前这些人谈，或者说谈也谈不出个子午卯酉来。
“李总啊，你好歹给个话呀，你应该也明白，这么大规模的矿藏，你私人开采根本不切实际。”
“是啊，硬在这里也没用呀。”
“有什么想法你倒是说说看啊。”
大家见他脸上挂着和气笑容，喝茶闲扯都没关系，唯独说到正事上，始终不表态，皆是唉声叹气。
窗外传来汽车的动静，李丘泽眼前一亮，总算来了。
上午九点多，县里一行赶了过来，人还真不少，估计开了好几台车，有林业的，有镇上的，有县里的……十几个。
由此可见，摊上这座聚宝盆，是个人都矜持不住。
这些人坐下后，再次详细了解了承包事宜，为什么说再次呢？来之前他们如果还不知道情况，李丘泽敢把头拧下来给他们。
现在一方面是做个确认，一方面是也借着这个时间，观察他的态度。
这事要真要掰扯，够扯。
人家正规的承包合同拿在手上，就算到法院里都能扯一扯。
然而他们不想扯。
李丘泽也不想扯。
“我的意思是，给予李总这边一定赔偿，几分承包合同就此作废掉，李总觉得怎么样？”
说话的是一个戴银边眼睛的人，目光很锐利，如同针芒般直射在李丘泽脸上。
“我觉得不好。”
“噢？”对方俯身手肘撑在桌面上的姿势，变换了一下，背部向后仰靠，下巴微抬，眼神依旧锐利，“那不如李总说说你的想法。”
他说“李总”这个称呼时，总显得有些勉强。
倒不是说李丘泽当不起这个李总，主要年纪太小，模样太嫩，叫起来挺拗口的感觉。
“我先问个问题。”李丘泽道。
“你说。”
“这片山脉后面县里是要找人开发对吧？”
“那是自然，既然是矿藏，开发出来才有价值，能极大程度上推动县里的经济发展，我们会引进有实力的企业进行投标。”
此人刻意将“有实力”三个字加了重音。
“那我的想法就是，你们不如尽早引进，我百分之百配合，至于我这边的赔偿事宜，我不跟你们谈，我跟投标公司，或者后面的中标公司直接谈。”
对方沉吟片刻，满场众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他也一样，与左右俩人小声讨论了一下。
这未尝不是一种办法。
而且，这小子确实聪明。
显然早就想好了怎样将利益最大化。
唯一的一点，他如果到时候狮子大开口，肯定会对招标事宜造成一定影响。
最完美的方案，自然是现在与他直接谈妥，然后收回承包权，撇开他，再对外进行招商投标。
“这恐怕不妥……”
“我觉得很妥啊，咱们自家人谈啥对吧，谈得不好还伤感情，”李丘泽用打趣的口吻说，“直接让我和开发商谈，我的赔偿款他们来支付，还不让你们操心，多好。放心吧，我有分寸的，我也想家乡发展建设，不会狮子大开口把人家吓跑的。”
倒是个清明人，不过对方还是不同意。
又一番“攻守战”。
这场会议从上午开到下午，中午吃完饭继续谈，一直谈到天黑。
最终的结果是，先将消息扩散出去，不出意外肯定是有开发商找上门的，试试看。
县里也想知道李丘泽到底想要个什么价，问他他也不说，说只有谈了才知道，不过他再次强调自己有分寸。
那么姑且一试，不行再说。
归根结底，还是那句话，双方都不想掰扯，否则官司一旦打起来，这片矿山猴年马月才能开发，完全是个未知数。
第三百七十六章 如何当老板
几十年没什么发展的十八线小县城，突然爆出一个千亿矿藏的消息，动静闹得着实不小。
先是包括小畈村在内的几个村子，村民茶余饭后全在议论这个话题，渐渐地，越传越广，几乎整个县城都知道。
而比起这个矿藏, 更能引起八卦的，则是李丘泽承包荒山的事情。
此事有个前因后果，正是由于李丘泽将荒山承包走，准备采点小矿，小伙子办事有点认真，特意从省城请来勘探队, 这一勘探，才探出吓死人的大矿。
所以真要说起来，县里能发现这个聚宝盆，完全是他的功劳。
绝大多数听说过此事的人都唏嘘不已，逢人便感慨，这是鸿运当头，挡都挡不住。
如今那片矿山的承包权在姓李的小子手里，七十年呢，难道县里还能熬过七十年再开采？那如果等不及，不得给人家些好处？
这个道理很浅显，斗大的字不识一个的庄稼把式也能捋得清。
谁都知道那姓李的小子要发。
当然了，道理明白归明白，却依然有不少人心生妒忌，特别是涉及其中的几个村的村民。
有些人开始咋呼冒头，号召村民们团结联合起来, 也想从其中分一杯羹, 认为山是村集体的，真要赔钱，村民们应该都有份儿，凭啥好处全被一个外来户占去？
之所以说外来户, 因为小畈村这边要好一些，李丘泽和村里签订的承包合同不太一样，里面详细写明了利益分配的问题。
而且，卢德福私下放出消息，说是已经和李丘泽谈过，对方“愿意配合”。
至于其他几个村，老实讲，李丘泽搞得有点烦躁，最近家里经常有“客”登门。
言谈中所流露出的情绪，仿佛他是过去霸人田产的地主老财样。
他们只看到眼前这点利益，丝毫没想过，规模如此大的一个矿区，一旦开采起来，对当地经济的带动。
对他，没有任何感激的意思，反而当成阶级敌人对待。
坦白讲，李丘泽原本还打算适当分配出一些利益，现在……不打算了。
能奈他何？
县里明显不愿掰扯，就指着他赶紧拿钱撤出去, 然后麻利把开发搞起来。
基于这个态度，他就没什么好担忧的。
……
正如所有人料想的一样, 这样一座聚宝盆，消息传播出去后，眼馋的、够资质开发的企业，那是真不少。
县招商办最近很热闹，小畈村那边、包括周边的几个村，以及那片矿区中，如今每天都能看到车辆驶入，或者人员扎堆。
李丘泽将张丙辰一行“强留”下来，产生了很好的效果。
因为他们手上掌握着详细勘探一个月、基于科学的相关数据。
要知道他们可不是什么业余人员，背后是正规的省级探勘机构，张丙辰还是有特殊津贴的大牛。
因此他们探勘出的数据，那是具备相当权威性的。
被消息吸引过来的矿业公司代表，一看心里便有谱，至少可以确认事情属实，不是空穴来风，那么就不用等到自家的勘探人员经过详细勘探之后，再考虑是否入场，就好比吃下一颗定心丸。
有些事情可以抓紧时间先谈。
早过来自然有好处，越等下去，无疑竞争对手会越来越多。
所以据说县招商办那边近期大会小会不断，具体谈了什么，谈出什么结果，外人不得而知。
连李丘泽这个“内人”都不晓得。
不过，他也不急，人家双方谈的是上千亿的大生意，他这点苍蝇肉，没放在心上很正常。
他只知道一点，甭管县里最后倾向于哪家公司，签合同之前，对方都必须过来找他唠唠。
那么，等着便是。
“你还真是个甩手掌柜啊，回去就不打算回来了？”电话那头传来赵巧妹调侃的声音。
李丘泽优哉游哉躺在席梦思大床上，房门关着，因为今天家里好多人。
老爸生日。
虽然不是什么整岁生日，往年根本不过，但今年他不是在家么。
外人不提，亲朋好友还是要聚一聚的。
在老妈的强烈要求下，今儿个在家吃，所以楼上楼下很热闹，女人们搭手下厨，男人们在三楼打牌，熊孩子们楼上楼下满屋跑。
“姐，甩手掌柜才能干大事呀。”
“歪理。”
“嘿，这还真不歪……”
有些人生道理别人是悟出来的，李丘泽则是用亲身经历效验出来的。
他上辈子二十六七岁之后，深感肩上压力很重，打工并非长久之计，于是便开始尝试做生意，那叫一个努力玩命，最后混出啥名堂了？
也就一个有三五名员工的小个体户。
那时他真是凡事亲力亲为啊，事事身先士卒，相同的时间，员工干一个工，他干两个。
结果人累得半死，生意如何都做不大，钱也赚得不爽利。
现如今隔世重生，利用起初的那种有点游戏人间的心态去看待创业这个问题，视野才逐渐开阔，看清很多问题。
老板，绝对不能亲自干活。
就要让手下人去干。
你本身手艺再好都没用，你一个人顶多干出两个人、三个人的活儿，却干不出一百个人的活儿。
有那时间不如用来动点脑壳儿。
项羽牛逼吧？几乎可以说是古往今来人类战斗力的天花板，霸王之名旷古烁今。
李丘泽以前也很崇拜。
但现在，他反而越来越喜欢刘邦。
没错，刘邦的确是个地痞无赖，即便当了皇帝也是一副无赖相，战斗力几乎为零，论计谋不及张良，论治国不及萧何，论统兵不及韩信。
可他最终却做了皇帝，开创了大汉四百年王朝。
凭啥？
凭的就是甩手掌柜。
绝不像项羽一样，冲锋陷阵，领兵打仗，这事交给韩信去排兵布阵不就行了？治国？治个蛋蛋，小学没毕业把什么治？交给萧何不就得了？要出馊主意，还是那句话，胸无点墨啊，想不出来。那让张良去抓脑壳不就OK了？
操那些咸蛋心思做什么。
刘邦能当皇帝，其实只有一个能耐，草莽习性，没什么架子，能屈能伸，会搞社交。酒肉一摆，勾肩搭背，称兄道弟，对有本事的人很是信任，大力放权，让他们可劲折腾。
放在现代社会创业中也是一样的道理。
当老板的，就应该将底下人培养起来，放权让他们去施展拳脚，有点小错小损失那都是经验，不打紧，人要想得开，心胸要开阔。
等手下真的培养出一套得力班子，自己该干嘛？
马术、高尔夫、保龄球……符合财富地位的东西整起来，诶，就是玩儿。
玩的过程中很自然而然地就会结识一些财富地位相当的人脉与资源。
所以……玩，才是老板最应该干的事。
赵巧妹在电话那头直接被李丘泽给说懵了，偏偏想想好像还真是这个道理，说出任何反驳的话。
不由得扑哧一笑：“行，行，就你能。”
说着，又问道：“说真的，什么时候回来啊？”
“姐，你是不是想我了？”李丘泽嘿嘿一声。
“是啊，想，想跟你滚床单，赶紧说，啥时候回。”赵巧妹没好气道。
她不是在负责公司装修么，经常待在那边，厂区门口草茶的牌子一挂，很多人还以为她是什么负责人，上门干啥的都有，张杆那小子又经常见不到人，就是喊过来……没点老板气质，镇不住场子。
而她对草茶的事情根本懂啊……简而言之，公司缺个坐镇的人。
所以呢，李丘泽理想虽然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真想彻底当甩手掌柜，目前还是不切实际的，公司可用之人太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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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还要一个月……”
“这么久？”
李丘泽无奈，只能将老家这边的事情大致讲了一下。当然，什么未卜先知的事情肯定不能交代。
赵巧妹听完惊讶不已：“这种好事都被你撞上了？”
“那…有啥办法，算命的说我有二十八年鸿运。”
这事不是李丘泽随口讲讲，是真的，老妈去给算的。
要说以前，他是真不信这玩意儿，现在嘛……重生这事都撞上，多少又有点信了。
赵巧妹一听说有这等好事，想想便不再催他。
门外传来拍门声：“舅，吃饭了！”
“臭小子，能不能轻点，门框都被你拍掉灰了！”
八岁的孙家威，今年体重八十九斤，前一阵刚秤过。
第三百七十七章 在招商办
如果说对李丘泽这次财神临门，反应最大的，还要数老李家的一众亲戚。
宽敞的客厅里，宴开两席。
杯觥交错间，话头全是这件事。
“丘泽是真的有财运啊。”
“是啊，这回来才多久，就遇上这种好事。”
“那片山头我们从小爬上爬下的, 就没发现有什么宝贝。”
“呵，小时候那会儿，我每天都去上面放牛呢。”
大家议论纷纷，皆是眉开眼笑，唯独一人自顾自喝着酒，显得十分不痛快。
实在没忍住，酸溜溜插嘴一句：“还是我跟老表说的, 老表才知道山上有矿，后面才去承包的。”
言下之意很明显, 我特么这么大功劳，你就答应给区区十五万……你好意思吗你。
他和李丘泽之间的那点破事，家里人现在都知道——这么委屈的事，以刘志红的脾性，还不得四处找长辈说理啊。
不过，没人鸟他。
如同现在一样。
李丘泽笑呵呵瞥他一眼，也没理会。
有意见？行，保留。
还是那句话，这厮不能让他太有钱，不然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这两桌人大概也就不认识了。
“丘泽，你跟村里……怎么谈的？”大伯李振山问。
事是件好事，但如果处理不好, 也挺乌烟瘴气的。再怎么说，那里也是在坐众人的老家，祖坟山还落在哪儿呢，割舍不掉的。
“我们村的赔偿款的话, 对半分。”这就是李丘泽和卢德福商议的结果, 他爸妈都知道。
李振山点点头，露出欣慰笑容。
不过有些人却有点不同意见，认为对半给得太多，作为他们而言，肯定希望自己人落更大好处，人之常情。
李丘泽表示已经谈妥，不好再改，大家这才埋怨两句，不再议论。
“那其他村呢？”李振山问。
他还在位时，这几个村都在他的管辖范围内，所以老村干部们与他都很熟络。
李丘泽明白他是个什么意思，大伯一向不是将钱看得特别重的人，斟酌着开口道：
“大伯，其实说真的，我跟小畈村的承包合同不一样，另外咱们关起门来讲，那毕竟是咱们自己村，至于其他几个村，他们想要赔偿款，不应该问我要, 我拿的只是我该拿的那份，开发商赔偿给我的七十年承包权的费用，他们该去找开放商要。
“你应该也知道，这段时间他们几个村的人经常找上门，好像我欠他们钱一样，真的有点……”
后面的话李丘泽就不说了。
“我觉得丘泽说得对，想分钱去问开发商要啊，撵着他要是什么意思？”
李丘泽的话立马得到应援。
“是啊，这事虽然确实是丘泽误打误撞占了便宜，但承包合同在手，白纸黑字的，七十年承包权在这里，他这边是肯定要赔钱的，这是他应得的，几个村有什么想法，该去找开发商合计，凭啥打他的赔偿款的心思？”
“丘泽，别给！”
大家讨论着，李振山苦笑一声道：“理是这个理儿，但开发商那边不见得会赔两次啊。”
“那就是县里的问题，这么大的工程，各村落点好处怎么了？”
“对呀，只要县里有个说法，上千亿的规模呢，我的个乖乖……开发商还能不给？”
李振山摆摆手：“县里考虑事情的方式不是这样的，看的是以后，这个工程一旦动工，对周边几个村的经济都会有很强的拉动作用，不富都得富，那村里富了，村民的日子自然越过越好。不过村民们看不到这么远，或者说更想把眼前的利益薅到手……”
顿了顿，他望向李丘泽，包括李振林和郑梅芳这一家三口子，继续说道：“如果真的一个子儿不给，以后这几个村的人怕是要戳咱们老李家的脊梁骨啊。”
李丘泽微微冷笑一声：“不是一个子的问题，给少了他们该戳还得戳。”
这段时间跑上家门的那些人的态度，他已经完全摸清楚了。
人家要的不是一星半点。
要的是和小畈村一样。
所以才将李丘泽惹毛了。
想着……不给，又如何？
忽然想到什么，李丘泽抬头望过去，问道：“大伯，那些人是不是也找你了？”
李振山叹了口气，点点头。
这越发让李丘泽不爽，硬邦邦道：“大伯，他们再找你，你就把我刚说的话说给他们听，让他们去找开发商，我走运，那是我的事，合同白纸黑字是他们自己签的，上百万的承包金我也是付出去了，说句不好听的，没有我他们各村的矿山十年后都不见得能开采，别搞得好像我抢走了他们的钱一样，一点都不念我的好，那我凭什么对他们好？”
李振山大概率看出来，这小侄子被搞出火气了，老实讲，那些人确实有点烦，商量也没个商量的态度，一副不同意就要打官司的模样。
却也不想想，县里能同意？
退一万步说，就算打，能打赢？
他们自己签的合同难道是假的么？
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
等了大半个月，李丘泽终于接到县里的通知，让今天上午过去县招商办开会。
看来县里已经有了意向合作的公司。
踏着朝阳走出家门，如今的天气已是非常暖和，小年轻一件短袖便能凑合，李丘泽今天特意穿得成熟一些，带衣领的黑色Polo衫，搭配灰白色休闲裤，脚下是一双棕色皮鞋。
开着X3来到大桥头经常关顾的拉面店，要了份牛肉拉面，又在旁边阿婆支的路边摊上买了一只面窝，享用完早餐后，驱车来到县委大院。
一路打听，走进县招商办的接待大厅。
道明来意后，表情显得有些古怪的工作人员，将他领进一间会议室，空无一人，不过不算奇怪，说是九点钟的会议，他不好迟到，来得比较早，现在才八点半。
等了大概一刻钟，没有关的房门外面走进一个人，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正是之前代表县里和他谈判的那位戴银边眼镜、眼神锐利的中年人。
李丘泽终于搞清楚了他的职位……只能说，官不小。
“王主任，你放心吧，我有分寸。”
王铭提前过来，是想给这小子打个预防针，李丘泽还是以前的老话。
从兜里摸出一包黑利群，递过去一根，王铭也接了。
想到什么，李丘泽不忘反手也给他打一针：“王主任，谈判这事，肯定要讨价还价，你懂的，所以……待会儿我如果报出什么高价，你也担待点，都是策略，我心里是有数的。”
说到底，还是因为心里明白，这个钱不好赚啊。
“你想报多少？”
“那现在不好说，得看对方什么态度，他们如果好谈的话，直接报个合适的价格，我可能就答应了。”
“你觉得多少价格合适？”
“王主任，你这……”李丘泽仗着脸蛋青涩，笑嘿嘿着，用打趣地口吻道，“不会想套我的价格，去和对方说吧？”
“你都被你知道了？”
王铭倒也是个妙人，见这小子明明年纪不大，却颇为老谋深算，知道套不出个什么，趁着还有些时间，岔开话题各种打听，比如李丘泽以前读的哪所高中，现在在哪里发展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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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对这小子产生了些兴趣。
县里的青年才俊之中，这小子绝对有一席之地。
李丘泽没说自己还在读书，技校这玩意儿……讲道理，确实有点说不出口，尤其是面对这种父母官时，人家明显有点感觉他是个人才的意思，就不去让人家痛心疾首了。
“二中？没想到啊，二中还能出你这号人物。”
县二中李丘泽也有所耳闻，现在越来越乱，名声也越来越臭，排名第二，但绝对算不上第二好的高中，与下面乡镇的高中已经没什么区别。
当然，王铭不会知道，他连二中都没读完，除非去查，但应该不至于。
这一聊，时间倒过的很快，门外传来脚步声，一行人踩着点走进来。
第三百七十八章 拉锯战
会议室里，李丘泽在打量对面一排人的时候，那六七双眼睛同样全落在他身上。
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显得有些怪异。
关于那片矿山是如何被发现的来龙去脉，他们早就搞清楚。
知道是小畈村有个人，发现山上有个小矿坑，于是便和村里协议开采，将山头承包过去, 后面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赌也罢，猜的也成，反正似乎想大干一场，说是要修路、搞基建什么的，又将周边属于其他几个村的荒山, 一股脑儿全承包走了。
基本上……那片山脉往后七十年的承包权, 尽在此人之手。
唯一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个人居然这么年轻。
看模样堪堪二十岁左右。
他们原本都以为是什么眼光毒辣的老江湖、老油条。
不过，这是好事。
嫩，才好谈啊。
实际上对于他们而言，这件事一直都是好事，对面这小子这一手搞出来，等于化零为整，将分布于好几个村的那片山脉整合在一起，如今只需要和他一个人谈就行。
否则的话，他们还需要找到各个村去谈，人多口杂，费时费力不说，肯定也要麻烦得多。
而时间一拖长的话，往后的事情就很难说了，惦记这片矿区的公司，绝不止他们一家。
他们与县里的合同还没签。
也没法签。
那片山脉的承包权在别人手上呢。
李丘泽有所不知的是, 这几个人这次过来，就是打定心思来给他送钱的，还必须得送出去，不送都不行。
因为这边钱一付，后面的事情就好办多了，他们将在竞争中占据很大优势。
双方开门见山，都挺急切，没什么拐弯抹角，直入正题。
“李…先生，相关的山林承包合同有带吗，包括个人证件？”
这些事情昨天县招商办的人有提醒，所以李丘泽早有准备，拎起脚边放着的一只与皮鞋同色的公文包，从里面取出一堆复印件，包括他身份证的复印件。
人家也是走个正规流程，倒不是说不相信人，或者不相信县里什么的。
毕竟接下来要谈的是真金白银，说得更大点，是涉及一个千亿矿区的承包权的问题。
马虎不得。
李丘泽能理解。
详细核对确认无误后，对方为首、刚好坐在李丘泽对面的一个风韵犹存的女人，笑着说：“我们做过些了解，也感谢贵县领导们所提供的帮助……”
很会说话的女人。
王铭和招商办的几位领导, 现在也在场，就坐在李丘泽旁边, 纷纷笑着摆手。
他们虽然是官不假，但每个人心里都有数，与这种上市公司的高管比起来……人家喊声领导，完全是给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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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先生承包这片矿区，总共花费了九十二万，另外后续找人勘测，花费三十七万，总计一百二十九万。当然了，肯定还有些其他琐碎支出，这个我们就不太了解了，包括李先生这边所付出的精力和时间……”
李丘泽静静听着，不都说了么，县里都提供过帮助，所以丝毫不奇怪他们了解得这么透彻。
“同时我们也了解到，李先生是刚刚承包下来的……”
“所有才找人勘测，发现这么多矿了。”李丘泽插话道。
自我介绍姓蒋的女人，抿嘴笑笑，年轻时一定是个大美女，毕竟底子摆在那里，哪怕现在依然很有味道，只是脸上不可掩饰的有些细纹，至于年龄……
众所周知，精于打扮和保养的女人，年龄向来是个谜。
席恩娜她老妈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李丘泽的话还没说完：“蒋经理不会要拿承包时间的长短说事吧？这个有什么意思？按照合同，我拥有这些山的七十年承包权。”
“不，我是想说……”蒋经理笑着望过来，眼睑眨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李丘泽的错觉，不过很快他知道，不是。
“李先生好运气，从你承包山林，到找探勘队探明里面的矿藏，前后不过一个月多……回报很丰厚。”
“呵呵……”李丘泽咧嘴笑道，显得毫无心机的样子，“多丰厚？”
蒋经理莞尔：“我方的意思是，将给予两倍赔偿……李先生投资一百二十九万，加上其他，按一百五十万算，也就是四百五十万，是一个非常有诚意和公道的价格。”
漂亮女人谈生意，果然有优势啊……李丘泽心里感慨，这个数目如果是个秃头大叔报出来，信不信他喷对方一脸？
这会儿，虽然心里不舒坦，但也谈不上气愤。
下一刻，李丘泽的一句话，使得会议室里所有人，全都一脸呆滞。
“那不跟你们谈了，我这么大一片山，就算矿挖不了，我还可以种桔子，听你们的口气是北方人吧，我告诉你们，我们县的桔子还是挺好吃的，我种个七十年，只值四百五十万？”
种你个大头鬼！
神特么种七十年桔子……
蒋经理向王铭几人投去询问的目光，不是明明说好已经搞定对方，完全做好放弃承包权的打算吗？
“李总，你这……”
“他们出价太不靠谱了呀。”
李丘泽无奈摊摊手：“我只是举个例子，你们自己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十个飞机场大的面积，七十年我干点什么也不止挣个四百五十万吧？我一早就说过，这么大的一个矿产项目，开发出来有利于县里的经济发展，我百分之百配合，关键也不能太克扣我这边呀，总得让我好想点……蒋经理，那可是个上千亿的项目，四百五十万，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这个姓蒋的女人，看起来温柔大方，实则大大的坏，真当自己小孩子耍。
李丘泽心里也是有点数的好不好。
上辈子，方保强获得的赔偿款听闻有两千多万，虽然是大概十年之后吧，但他承包的只是小畈村那一座山。
自己眼下拥有的可是全部！
蒋经理笑容不减，她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好意思的很，深深看了李丘泽一眼：“既然这样，那不如你讲讲，你想要多少？”
李丘泽抬起一只巴掌。
蒋经理柳眉蹙起，美眸微眯，她可不会傻到认为是五百万，那与自己刚才给的价格才差五十万而已。
心想，你小子如果敢喊出那个数目，我……嫩你死！
“这是多少啊？”王铭没好气道，卖个什么关子。
“五千万。”李丘泽道。
蒋经理气头一消，心说还好还好，不然自己这暴脾气差点没收住。不过这个价格虽然没吓到她，但根本不切实际。
不提其他，就是从对方投资一百五十万，一个月多后转手想捞这么多，这事它就……不合理！
要知道他们可是央企。
果然，一听这个数目，招商办的人的表情，顿时有点不对劲了。
也就王铭面色不变。
这不李丘泽之前给他打过预防针么。
“李先生说笑了。”蒋经理冷哼一声。
“没有啊，我很认真。”李丘泽煞有其事道，瞪着一双人畜无害的眼睛盯着对方。
蒋经理：“……”
跟你大姨卖什么萌！
现在双方的价码已经给出来，买方出价四百五十万，卖方要价五千万，那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
有得谈。
某种程度上讲，价格谈判就是场拉锯战。
所以很多普通老百姓有时候搞不懂，在电视、新闻上经常能看到，有些谈判一谈就是几个月，甚至几年，想着能有多复杂的东西，需要谈这么久？
并非复杂。
只是因为……都是钱啊！
或者其他更重要的东西。
这不，上午谈完，中午在县委食堂蹭了顿饭，下午接着谈，谈到天昏地暗时，买家将出价抬高至一千万，卖家将要价降低到三千五百万。
大家都需要冷静冷静，换换脑子，补充点钱以外的事物。
所以散会，明天继续。
不过从当前节奏看来，明天应该会有个结果。
李丘泽看出来，对方……也挺急的，至少比他急。
第三百七十九章 你懂个屁
时间已至四月中旬，气温有些不按套路出牌，比如昨天还烈日悬空，中午出来一件短袖便晒得人汗流浃背，今天却陡然降温，使人不得不批上外套。
大门敞开，更外层的网纱门外面, 也不知春雨还是夏雨，淅沥沥下着。
水泥路上渐渐积水，向地势较低的区域泊泊流淌。
李丘泽透过纱门静静看着，右手食指与中指间夹着一根坐在旁边的马书记、刚递过来的硬黄。
大伯家的堂屋里这会儿坐满人，下面几个村的一把手，还有陪同一起过来的村干部。
“丘泽啊，前段时间是我们态度不好, 有些话说得可能不太好听，你……别往心里去。”
“是啊，我们也是穷怕了，眼看这几十年，总算盼来一件能见大钱的好事，当时心思全掉钱眼里去了。”
“老陈说得对，你也是打小在小畈村长大的，看看我们这几个难兄难弟，村里是真没什么来钱的渠道，哪个村现在不是驮一屁股债？就说我们村好了，孤寡老人、残疾、得了病的人……这些根本没赚钱能力，一直要靠接济的人，就有一百多号，村里本身就入不敷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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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也知道，这个矿区一旦开发起来, 肯定能带动村上的经济，可我们也打听了一下, 又要修路, 又要搞各种基建，根本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 估计得好几年才能见到效益。”
“你看你这边……”
早上大伯打电话给自己时，李丘泽就明白过来会面临什么局面，可是大伯的面子不能不给。
这帮人这回倒是学聪明了，一改之前的态度和语气，决口不提什么“谈不拢就打官司”的话。
与蒋经理所属的开发公司那边的谈判，结束已经有几天，李丘泽其实都没想到这么快能收到钱，但对方就是给得这么急。
一千七百万。
原本自己如果态度强硬些，应该还能往上谈个几百万，不过后面王铭等人找到自己做工作，好说歹说，李丘泽想想便算了。
钱款前天一次性到账。
所以昨天李丘泽便将小畈村的一把手老卢喊了上来，还带着村长和老会计，与他们三人一起去银行做了交割。
给了三百万。
倒没算得那么具体。
按照协议五五开的话，肯定还是他们赚。毕竟村里那片荒山在李丘泽所承包下来的整条山脉中的占比，肯定达不到三分之一的规模，五分之一都没有。
这不, 眼前这些人得到消息，今儿个麻利赶上来，还架着他们的老领导。
李丘泽知道大伯也是没办法, 人来了，总不能轰出去吧？
请他们肯定不带走的。
耳边各种劝说还在继续，提完孤寡老人，又开始提留守儿童。
李丘泽将夹在指缝中的硬黄点燃，慢悠悠嗦着，一根烟嗦完，在满屋人的视线中起身走到门口，推开网纱门，将烟头扔向院角的垃圾桶，没中，掉在旁边地上，轻微呲响后，瞬间被雨水浸灭。
“好啦，别再说了，你们四家，每家一百万，今天礼拜天，明天过来找我。”
说完，李丘泽也没找把雨伞，顶着淅沥沥的小雨，冲向停在路旁的越野车。
……
消息传得满天飞，李丘泽承包荒山，不到两个月，狂赚上千万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
他和父母想到一块去了——赶紧闪人。
这并非什么好事。
即便一切都是正规操作，但在他们这个人均月收入不破千的十八线小县城，你突然个把月狂入上千万，这就是原罪。
有些东西需要时间去淡化。
他人如果还待在家里，将毫无益处。
所以今天，他告别父母和亲戚，独自驱车驶离县城，一路高速，返回台市。
一千七百万只剩下八百万。
因为昨天又支付了一百二十三万的卖房款，就是医药公司那个场地。
给了刘志红十五万，当然，没交他手上。
据二姑夫说还完债的话，还能余下八九万，打算全部投进幼儿园。
强行留给父母五十万。
这不都答应要给他们买车吗？驾校那边的名已经给他们报过，老妈最近常抽空过去学。后面买车就让他们自己选择吧。
李丘泽不知道的是，他早上刚走，中午的时候，江海松那边拎着两瓶五粮液，来到了梅芳超市。
小店里面一角，折叠桌撑起来，上面放着一份大盆菜。
“这怎么好意思啊，我再去炒两个菜吧。”
“嫂子，别！你要这样我可走了。”江海松赶紧制止，“这不挺好的么，鸡块炖土豆，里面还这么多配菜。”
郑梅芳还是感觉不好意思，主要对方踩着点到的，刚好她饭菜出锅，外面不是好多玩纸牌的人么，店里厨房简陋，人多烧不出什么好菜，平时都是这样一锅乱炖。
“拿包酒鬼花生和兰花豆过来吧。”李振林说，见江海松态度坚决，他也不是虚头巴脑的性格。
“诶，这个好！”江海松大笑。
郑梅芳没上桌，去到外面与一帮老人和小孩打成一片，店内两个酒麻木边喝边聊，很自然而然就聊到矿山的事情。
“还真是丘泽啊。”江海松瞪眼道，他得到的消息，只知道小畈村有个姓李的年轻人中了头彩，没到指名道姓的程度。
然后他就和媳妇儿一寻思，小畈村，姓李，年轻人……这三个条件要素一叠加，脑子里很容易就浮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恰好，他们都知道，李丘泽一阵儿在家。
江海松原本早就想过来走动走动，这回还是媳妇儿亲自发的话，让他过来打听一下，焉有不屁颠屁颠跑过来的道理？
“臭小子走狗屎运罢了。”李振林淡淡一笑。
“还是有财路啊，”江海松感慨，“那山生在那边这么多年，怎么别人就没发这个财？不光有财路，说到底还是有本事，敢闯敢干，钱这东西就怵这种人。”
俩人喝得好，聊得也好，当真是两个酒麻木无疑，江海松拎来的两瓶五粮液，掰扯掰扯，也就没了。
等喝完酒后，在李振林的力邀下，江海松还去参观了一下他们的新家，算是认个门，郑梅芳守店。
一圈逛下来，江海松也是啧啧不止，眼下他们整个县城，都不见得有几户人家有这样的日子。
反正他家是比不上的。
当然，你要说他让在清河郡买栋小别墅，这样装修起来，他也是有个财力的，只是没必要而已。
回到好客来饭店后，江海松第一时间向媳妇儿汇报了此行的收获。
二楼办公室中。
刚忙活完的王晴躺靠在沙发椅上，眼睑微启，瞥了他一眼：“这是喝了多少啊？”
“不多，四五两。”江海松嘿嘿笑道。
王晴信他才有鬼。
一番倾听后，王晴美目中光彩扭转：“说是有一千七百万，真的还是假的？”
“是这个数目没错，不过李丘泽那小子心到不黑，分了七百万出去，给那几个村了。”
王晴哦了一声，感慨道：“那也余下一千万啊。”
就感觉这小子也是有点邪门。
怎么他赚钱就这么容易呢？
回来搬个家都能狂赚一千万。
一千万呐！
他夫妻二人辛辛苦苦经营生意二十年，就算把那些用掉钱全算上，大概率都没赚到一千万。
而这小子只用了堪堪两个月。
还是顺带回家搬家赚的。
你说气不气人。
“老婆，你俩那约定……”江海松窃笑，心说这不就成了么。
杭州房价再怎么贵，一千万也够嚯嚯的吧。
“你觉得我现在让他买房子……”王晴思忖道，“写在小婉名下，他会买吗？”
“还要写在小婉名下？”江海松一副媳妇儿你不是这样的人的模样。
“你就问一下。”
“要我说真话？”
“废话！”王晴递给他一个大白眼。
“会。”
“噢？”王晴诧异，“会？”
江海松点点头：“据我的观察，李丘泽那小子不是掉钱袋子的人，他对小婉也是真心喜欢，只要你要求，他应该会照办。但我觉得现在没必要，现在要房子干嘛？小婉又住不了，别提放在那儿升值，那小子把这笔钱拿去投资，肯定升得更快。”
王晴托着下颌想了想，幽幽蹦出一句：“你懂个屁。”
第三百八十章 没有永远的敌人
离开台市两个月，这座城市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却又好像有很大变化。
不变的是这座城市的大致模样，变化的是李丘泽身边圈子里的事情。
欧香阁掀起了关店潮，短短两个月，关闭门店二十一家。
几乎对半砍。
与此同时，一个叫做“一缕茶香”的品牌, 以迅猛之势在市内发展壮大，凭借不输被誉为当前台市最好的茶饮品牌——草茶的奶茶口感，以及美味且新颖的欧式糕点，迅速出圈。
可以说欧香阁的关店潮与它有直接的关系。
有心人便发现，一缕茶香开店的位置附近，必有一家欧香阁门店。
而台市四个城区中最火爆的四座商场，他们反而不入驻。
似乎刻意在避开另外一个强势得一塌糊涂、走高端路线的品牌——草茶。
或许是怂。
或许……这二者之间本身就有关系。
糕点且不提, 他们两家的奶茶口味太像了，连使用的设备都一样。
当然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有门路的人懂得自然懂，普通老百姓大抵也就是猜测。
李丘泽刚回台市屁股都没坐热，第二天，便被席茜喊到位于城区中心金鼎商厦的一缕茶香公司。
与两个月前比，这里变化很大，前台有位漂亮的小姐姐，李丘泽道明身份之后，对方立刻躬身喊了声“李总”，漂亮的小脸上还有些异样。
二老板实在太年轻了，还……好帅！
比网上的视频中更帅。
作为一名公司职员，尤其是前台岗，自然不能不清楚自家老板和高管不是？
在入职这个岗位时, 她便知道公司有两个老板，那位气质高贵、被她视为偶像的席总，倒还隔三差五能见到。而眼前这位……就没来过公司。
为了不认错人，因为了解到一些事迹, 所以还特地去网上搜了视频看——就说刚才看着怎么这么眼熟吧。所以李丘泽稍微一提，她立马恍然大悟想起来。
办公大厅里正在忙碌，方块格的办公席位上，坐着十来名工作人员，男女都有，特点就是都很年轻。
奶茶这玩意儿，毕竟是年轻人的喜好。
一缕茶香现在已经有接近二十家门店，门店店员作为销售前端，而眼前这些人就属于内勤保障，涉及方方面面，比如材料采购、人员招聘、财务核算等等。
李丘泽跟着前台小姐姐一路走过，大家伙纷纷侧头探来，有几人已经认出他，本想起身喊人，不过前者压了压手，微微一笑，示意他们不必在意。
“二老板咧！”
“就是那个李总？”
“可不？名人哪。”
“真嫩啊，感觉比我都小。”
“还温柔, 比席总可温柔多了, 刚刚还对我笑呢。”
“少犯花痴行不？”
一间会客室里, 李丘泽见到了席茜, 以及一缕茶香的总经理，周定。
还有个熟人。
庞建。
坐在他旁边的俩人有些眼熟，却叫不上名字。
庞建为什么找上门，李丘泽心里门清，因为一缕茶香自从第一家门店营业后，效益非常之好，可以说远超席茜的预期。
弄得她现在网纱厂都有点不想搞了。
当然了，丢也是舍不得的，毕竟是二十几年的心血。
主要一缕茶香来钱太快，而且还让席茜尝到了做生意二十几年都没尝到的一个大甜头——全是现金流！
这也太爽了。
不像网纱厂那边，每年讨债总是最令人头疼的问题。
一缕茶香这边就完全没有这种烦恼，老百姓走进门店购买奶茶或者糕点，钱货两讫，概不赊账——也不可能有人赊。
所以回钱特别快。
眼下，席茜打算追加一笔投资，加上手头的利润，再次大批量开设一批门店，目标……基本就是将台市除草茶所在四座商场之外，全部铺满。
毕竟早赚一天是一天啊。
那欧香阁还有半点活路？
“李总。”庞建嘴角泛着苦涩，表情复杂。
逛过第一家一缕茶香门店后，他就确定对方和草茶脱不开关系，后面查清公司股权结构……果不其然。
李丘泽和这个法人席茜，平起平坐，不分大小，各持一缕茶香百分之五十的股份。
他的反应让李丘泽十分诧异……在这张脸上，李丘泽看出了很多种情绪，有苦闷、有心累、有懊悔，有辛酸……却唯独没有憎恨。
要知道，对方当初可是给他跪下，他都无动于衷的。
欧香阁的关店潮确实是一缕茶香……或者说席茜引发的，但倒塌的关键，却在自己。
这一点李丘泽心里很清楚。
看看旁边这两名毫无疑问是欧香阁股东的眼神，就知道，难以掩饰的有股怨恨，这才是正常反应。
这个庞建……根据李丘泽接触这么多次的了解，没这么深沉的心思太对。
所以他蹦出了一句不合时宜的话：“你不恨我？”
房间里的人皆是微微一怔。
这是要打开窗户说亮话吗？
周定起身，邀请李丘泽在席茜身边坐下，最后者拉过李丘泽的右手，上下打量着，完全是一副长辈对待晚辈……或者说，丈母娘看女婿的态度，在他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
“胖了点。”
“是啊，家里伙食好，生怕我在外面吃不饱一样。”李丘泽笑了笑。
说完，又望向对面的庞建。
“谈不上恨吧。”庞建道，“你的创业经历跟我们很相像，只能说技不如人，我们已经过时了，欧香阁走到今天这一步，其实不算偶然，我们看错了一件事，因此采取了一些过激手段，说到底，也是咎由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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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这么一说，旁边两名股东明显有些不爽，可又不好发作。
倒不是顾忌他的身份——现在公司都快倒台了，他这个总经理还哪有什么份量。
主要今天过来，他们有所求。
“你们以为我想抢占本地市场，撬动你们地区龙头的地位。”
庞建点点头，脸上的表情愈发苦涩。
自打一开始他们就这样认为，哪里能想到，人家的野心大得出奇，根本不稀罕台市这一亩三分地，其商业路数与常人完全不同，颇有点……路都没走稳，就想跑的架势。
可是，经过这么多事情后，庞建深以为然，对方实在不简单，指不定真能跑开。
李丘泽淡淡一笑，他确实有点不按套路出牌，对方想歪了也实属正常。
不过，他始终也没必要解释对不对？
难道去找人家商量“喂，你们别搞我，我根本看不上台市这个市场，只是当做一个新手村，练练级就走”？
犯不上。
说了，人家也不会信。
觉得能搞死你的时候，为什么不搞？
“听说你们打算清产了？”
庞建再次点头，这次过来，就是想及时止损，找一缕茶香这边商量……他们不是想开店吗，正好自家这边不想开了。
“还有创业的打算吗？”李丘泽问了一个看似他根本不应该关心的话题。
不过也没人嫌他话多，至少席茜不会，那其他人就不敢。
庞建摇摇头：“算啦，累了，创业十来年，多少也攒了些家底，过过日子不成问题，以后如果实在闲不住，开家饭店或宾馆什么的，不会再涉足奶茶行业了。”
他肯定是有些家底的，这不奇怪，欧香阁在台市火红这么多年。这次是清产，也并非破产。
李丘泽之所以问这些好像不着边际、甚至是有点磕碜人的话，是因为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惦记起了一个人。
——谢彬。
这人绝对是个人才，对于奶茶研发这一块，经验非常丰富，不是说随便招几个名牌大学的食品专业的大学生，就可以比拟的。
有钱都不好找到这种人。
李丘泽认为自己有满脑子点子，而谢彬拥有扎实的经验和技术，二者一旦联手……能量绝对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对于草茶的开疆扩土，意义重大。
甚至是庞建。
对此人又多了番了解后，如果他接受“招安”，李丘泽照样敢用。
韩信以前还是刘邦的敌人呢，在项羽麾下当兵。
当然，庞建肯定比不上韩信的作用，不过用来做些管理工作，倒是个不错的人选，这家伙还是有些本事的，能屈能伸的性格且不提。
就从冯林宽那样一个奸猾狡诈之辈，都对他坦诚以待、甚至打心眼里充满敬意，便能看出一些端倪。
说到底，张杆实在缺点领导者的气质啊，现在年纪又小，阅历不深，得要人辅佐才行。
要不前段时间巧妹姐又为什么打电话给自己？
公司已经搭建起来，没个老成持重的人把持大局，他这个老板可不太好脱身开来、四处去浪。
不过这话李丘泽先没提，后背向沙发椅上一靠，仿佛刚才问了个寂寞，洗耳恭听“匀店”的事情。
第三百八十一章 谁毁了我
“叫我名字吧。”
金鼎商厦楼下的一家咖啡厅，上午十点上座率还不高，靠窗的一张雅座上，两个年纪上看像父子的男人，相对而坐。
头发略显稀疏、大脑门反射着灯光的中年男人，面带着苦涩地说。
与一缕茶香整体门店转让的事情，基本已经敲定, 除此之外公司也没什么资产，欧香阁解体就是这几天的事情，再喊他“庞总”……人家或许没这个意思，但他自己听着有点膈应。
庞建很好奇，对面的年轻人单独约自己坐坐，到底打算干什么。
难道想看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
他还真猜对了, 李丘泽确实想看，并且已经在看。
庞建此时一身颓气，显得十分沮丧, 这说明什么？
说明不甘哪！
不甘才好，李丘泽就怕他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反正钱还是有的不是？
“庞总你的梦想是什么？”李丘泽并没有改变称呼。
庞建：“……”
实在看不出对方想干嘛，人家调查户口就算了，你倒好，连我的梦想都要打听？
“现在没有。”
“我说以前。”
以前……庞建看着窗外依旧繁华的街景，目露迷离，以前自然是想将公司做大，将门店开遍全国——这也是他们三兄弟创立欧香阁时的愿景，打算用一辈子去完成的目标。
可惜啊，人到中年，还是没走出本地，现在连公司都没了, 欧香阁这个品牌注定也会消失在岁月中，只怕几年后便不会有人再记得。
“李总这话等于白问，创业的人不都那点心思吗？”
李丘泽捏着金属小汤匙, 在咖啡杯中缓缓搅拌：“可是你做不到。”
“李总是铁了心要要看我笑话是吧！”庞建怒道。
“我能做到。”
“哼！”庞建愤然起身, 准备离开。
李丘泽没有去拉, 甚至连坐在那里的姿势都没变，只是淡淡道：“不如你跟着我干，我们一起去实现这个梦想。”
踏出的脚步猛然止住，脸上的愤怒瞬间消散，庞建诧异回头，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的年轻人：“你说什么？”
他知道自己没听错，这么一问，只是不敢相信对方会产生这种想法。
居然敢用自己？
“庞总坐回来，我再说一遍。”
庞建果真坐了回来，好像第一天认识对面那人一样，目光在他脸上游走着，情绪内敛在瞳孔之内。
“我说庞总既然现在没有公司了，闲人一个，应该还不到四十吧，退休未免太早了些，不如加入草茶，和我一起干，你的梦想很快就会实现, 草茶开遍全国不出几年。你觉得怎么样？”
李丘泽放下小汤匙，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不出意料，一如既往喝不惯，虽然闻起来还挺香。
庞建突然笑了：“你挺大胆的。”
“庞总第一天知道？”
庞建哑然，扯了扯嘴角道：“我爱看历史书，你还真有点古代大帅的风范，不过呢……我谢谢你的好意，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我虽然谈不上恨你，但也绝对不喜欢你，说到底我的公司之所以走到清算倒台这一步，你的确就是最大的因素，我再给你打工，别人怎么看我？”
“庞总都快不惑之年了，还在乎这个？”
李丘泽摇摇头，露出失望神色：“那庞总没我想得通，如果我有一个目标，只要有机会往上爬，除了至亲外，谁的眼光我都不在乎，那能值个什么？我得到的好处是实实在在的，回头我再用钱大嘴巴子抽他们，难道不痛快？”
庞建脸颊上的肉抽了抽。
被一个小年轻这样教训，自然不爽快。
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有道理。
只是他话虽这样说，但心里未必是这样想的，他可以不在意别人的看法，林宽呢？
林宽现在搞得身败名裂、家财两空，虽说是咎由自取，但确确实实也是犯在对方手上。
想女人想到掉口水的年纪一起混过来的兄弟啊！
“除了庞总你，我还想邀请谢彬谢总加入。”李丘泽又抛出一个重磅话头，温和地笑了笑，“我一直对谢总很敬佩，这年头像他这样的人越来越少了，或者说没几个人能做到。”
顿了顿，他看了庞建一眼，问道：“庞总你肯定比我了解谢总，奶茶研发这事他干了这么多年，现在依旧热情很高，总不会是人逼的吧，应该是兴趣所在吧？
“欧香阁没了后，你提前退休倒是不打紧，他呢？据我所知，谢总社交能力很差，一旦再离开自己喜欢的事业，只怕……高兴不起来吧？
“当然了，他也可以选择加入别的公司，但庞总，咱们就事论事地讲，眼下业内还有哪家公司，能比草茶更合适他？外面的那些奶茶，连你们都看不上，淘汰有一阵了。
“草茶现在的产品，绝对是业内顶尖的水准，这个你很清楚，而且我们还拥有专利设备。我可以再透露给你的是，这都不算什么，这款设备还可以升级，同时我这边对于奶茶的创意点子非常多……我相信，谢总会喜欢的，只要……抛开一些成见。
“而你这个大哥如果能抛开，那谢总他一个老实人，想来也不会再介怀吧。”
“你真应该去当外交官。”庞建深深看了他一眼，有感而发。
确实，这小子将阿彬看得太准了。
如果说欧香阁倒台谁最难受，不是他，不是公司股东，也不是林宽，而是阿彬。
公司里只有他一个人，是真正的将公司当成家。
有时候夜深人静，他一个人留宿在实验室，是很常见的事情。
读书的时候，他的性格就非常内向，这些年不但没有好转的迹象，反而愈演愈烈，以至于家里人一直很担心他会得抑郁症。
不过庞建深知不会，他们是没见过阿彬弄出成果时的那张灿烂无比的笑脸。
坦白讲，像阿彬这种人，如果没钱的话，连媳妇儿都讨不到。
所以公司即将解散的这段时间，阿彬的情绪很失落，庞建是看在眼里，忧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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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样下去，阿彬还真可能得抑郁症。
“那倒不至于，我只是就事论事。”李丘泽淡淡一笑，“我知道冯林宽肯定是恨我的，而你们三个又是铁打的兄弟，你应该主要是顾忌这个吧？”
这小子太聪明了，简直跟个妖怪一样！庞建心想。
李丘泽如果知道他心里所想，就会反驳一句，聪明个屁哦，智商有没有破百都不知道。
只是两世为人，经历得多，另外互相有个比较，看穿得也多罢了。
“你明白就好呀。”
李丘泽摊摊手道：“所以庞总你身为大哥，应该有个思量，一边是老实忠厚的二弟，一边是奸诈狡猾的三弟，我说句不好听的，你们两个如果失去来钱渠道，又怎么去接济他？分他老本啃？还有一点庞总你最好搞清楚，欧香阁走到今天这一步，确实我是下的手，但……毁了它的……是我吗？”
庞建放在桌面上的右手，蓦地握紧，仿佛整个人一下触电了一般。
过往的一幕幕，在脑子里极速倒带。
“林宽，那家草茶确实厉害啊，那个姓李的小子是个人才，我想把他招过来。”
“大哥，省省吧，有人出二十万买他的配方，鸟都不鸟，说什么开店是为梦想，我看就是野心大。再说也犯不着，就那点东西，我把样品弄过来，有二哥在，肯定能搞出配方。”
…
“林宽，需要这样挤兑吗，怼着开店？人家又没触犯我们的利益，都是街边店，再说我们把店开到街上，这不是砸自己的招牌吗？”
“大哥，听我的没错，草茶那个姓李的小子，你跟他好说歹说没用，那个萃茶机咱们必须搞到手，就得逼他们，搞到他们店开不下去，自然知道乖乖听话。”
…
“唉，林宽，草茶现在大店一开起来，真的搞不过啊，从产品到环境，咱们被全线打压，不过他们开店的模式有点耐人寻味，四个城区一个城区一家店，只挑四座最好的商场，而且店门档次搞得这么高，好像其他商场看不中一样。你不是一直说那个李丘泽有野心吗，他们现在也有这个能力，有可能直接往外走，不在台市大肆发展啊。我觉得应该找他们接触接触，了解一下。”
“了解个屁啊！那李丘泽还在我们这儿读书呢，走哪儿去？人家一点开花，他们四点开花罢了。现在倒确实有点难搞……让我想想吧，总不能坐以待毙！”
…
庞建越想，脑子越乱，同时，心却越清。
谁毁了欧香阁？
他以前未必不知道，只是不太愿意去想而已。
现在李丘泽一提，大脑不自觉开始运转，整件事情的脉络瞬间清晰起来。
是……林宽呀！
第三百八十二章 组建公司
“这都啥啊？”
香樟小区的公司里，席恩娜瞅着墙角堆成一堆的东西，不由一阵无语，拎起手边的一只袋子，里面竟然是两条大咸鱼。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我妈准备的。”李丘泽摊摊手说。
之前回家, 席阿姨捎来这么多礼物，正所谓礼尚往来，回来总不好空手。
当然了，这件事李丘泽并没有和父母讲，只是说让准备点特产，过去送人情。
这会儿想想, 他们那边还真没什么很特色的特产。
无非就是这些……咸鱼腊肉、薯梗花生、糍粑糖果子啥的。
席恩娜蹲下打量起来, 除了那些咸鱼腊肉比较嫌弃之外, 其他东西倒看得很新鲜，解开装薯梗的袋子，取出一条风干的红薯梗塞进嘴里，嘎嘣脆，有种食物最原始的香甜味：“还不错。”
李丘泽做了个双手往门外挥的姿势，全拎走的意思。
“听张杆说你在家干了笔大生意，赚了不少，不请客？”
“你席大小姐要宰我，我还能咋办？”李丘泽摊开双手，一副任你蹂躏的模样。
难得这妞现在还能和张杆唠嗑。
席恩娜给了他一记化骨绵柔掌后，拎起最轻的两只袋子走出门外，某人只好跟在后面当搬运工。
就不该从车上拎下来！
主要他也不知道里面装了啥，闻着有味儿。到现在车里都是一股咸鱼老腊肉的味道。
一次还没搬完，俩人第二趟准备下楼时，楼梯下面走上来一人，看到席恩娜后，很没出气地咽了口唾沫。
家境对于自信心的竖立，确实影响挺大的, 这丫头根本不知道，其实在男生眼中，如今懂得些打扮的她，与席恩娜并没有太大差距，完全属于两种不同的风格。
正所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有些人喜欢御姐，有些人喜欢萝莉，不可一概论之。
而李丘泽就不同了……他觉得自己是活了两辈子的妖孽，不应该做选择。
夏语桐是过来收拾东西的，公司有了大地方——虽然她还没去过，但据说以前是个工厂，肯定比这边气派多了，那这套房子自然就没有再租的必要。
倒也没人赶她，不过做人要自觉。
唯一让她有些小失落的是……下个月要少份收入。当然了，有泽哥借的那十万块，现在家里经济状况好转不少，倒不是特别缺钱，只是……努力赚小钱钱这种想法, 已经深入她骨子里, 能带给她极大的快乐与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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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丘泽瞥了眼身旁的席恩娜, 没说什么“没事，你就在这儿住”的话，笑着点头，顺便将手里的一袋爆米花塞给了她。
此爆米花非电影院常见的那种爆米花，其制作过程非农村孩子不能见，待爆米花出炉的那一刻，一声轰天巨响，犹如炮弹。
着实有点意思，李丘泽也是多年未见了。
夏语桐还有点不好意思要，最后还是席恩娜澹澹一笑，让她拿去，说自己刚吃了一把，还挺好吃的。
这才却之不恭地收下。
席恩娜也懒得追问李丘泽和人家姑娘到底啥关系，很早以前某个花心大萝卜就承认过喜欢人家。
当然，也说喜欢她。
还说得理直气壮，什么漂亮姑娘自然都喜欢……呸！渣男！
“干嘛呀。”某人坐进车里之前，给了自己一肘子，弄得李丘泽一脸无辜相。
“李丘泽你有没有和她一起在那张床上睡过？”
“天地良心，真没有。我跟她的关系，比跟你还要纯洁。”
席恩娜轰下油门，酷飒而去。
……
新公司的装修已经完工，目前就剩下一些扫尾的工作，请的保洁公司的阿姨们，正在仔细打扫卫生。
天气逐渐炎热，半上午的阳光已然有些毒辣，李丘泽在张杆和撑着太阳伞的赵巧妹的带领下，刚将几乎所有地方都逛了一遍。
专业设计师操刀的作品，自然不带开玩笑的。
目前也就稍显空旷，还有很多家伙事没有采购，比如食堂里的配套设施、员工宿舍的硬件搭配。
倒不是没钱，这两个月几家店的收入也不少，主要张杆这边没来得及，之前没装修好，东西也要不好进来。
不过采购简单，给钱就行，不太费时间。
叁人走进正对院门的主楼，一楼有叁分之一的面积是一个开阔的大厅，反正场地充足，这里以后将是公司的文化和接待中心。
对于企业文化，李丘泽向来非常重视。
一家没有企业文化的公司，是没有灵魂的。
最核心的区域在叁楼，因为李丘泽的办公室在这里。
“姐，你还真疼我啊。”
张杆没跟进来，忙些别的事情去了，走进办公室，李丘泽四下一打量，当即苦笑一声。
这毫无疑问是整个公司最大的一间办公室，占地大概有六十平方，其他办公室目前配套设施都不算齐全，而这里已经应有尽有。
地上铺就着脚感舒适的灰白色地毯，房间的涂装也是一种磨砂灰，桌椅、书柜、茶几都是纯白色的，简约却不简单的大办公台对面、靠墙的位置，有一套细脚的黑色意式组合沙发。
整个就是一种黑白灰的基调。
有种扑鼻而来的时尚感和高级感，浑不似这年头很常见的那种白墙配红木的办公室风格。
连桌台和书架上的工艺品都不差，每一样都充满艺术气息，显然是精挑细选过的。
单是这一间办公室的装修，就没少花钱和心思。
要按李丘泽的想法，完全不必如此，他又不会朝九晚五地在这里坐班。
“你是一把手啊，不得弄的体面点。”赵巧妹不以为然，边说着，边拎着电脑包，忙不迭走向办公桌旁边坐下，取出电脑，插上无线网卡，一阵捣鼓。
弄得李丘泽有点不明所以：“做什么呀？”
“偷菜。”
李丘泽：“……”
走上前一看，可不是，电脑屏幕里正是某农场的菜园画面，满满的回忆翻涌过脑海。
2009年，这玩意儿确实兴起了。
他也不问巧妹姐为什么会玩这个，经历过这个年代的人就能明白，此时的偷菜潮有多么疯狂。
没打扰她，正偷得起劲呢，脸上涌现着一种占了大便宜后的爽快与嘚瑟，李丘泽走到窗边，透过铝合金玻璃窗，俯瞰着这辈子第一个正儿八经的公司驻地，心头略有豪迈，掏出刚换的摩托罗拉Droid，这不3G智能时代的微风已经吹起了么，得与时俱进啊。
天知道他被“老人机”和操蛋的2G网络折腾了多久。
可惜的是，目前3G信号还是不稳定，时有时没有的，得看地方，就好像在老家那边，就是完全没有的。
“喂，苏律师，到了吗？”
这位苏律师正是之前打蟑螂桉的那个，所谓一回生二回熟，以后在台市这边，但凡涉及法律的事务，李丘泽应该都会找他，包括这次组建公司。
对方表示几分钟就到。
李丘泽收起手机，今天不光是过来视察装修成果，同时还有两场会议。
办理公司执照之前，股权分配等问题肯定要先落实。
公司会有五名股东。
……
办公室里，赵巧妹已经退出去，张杆也没进来。
房间里只剩下四人，围坐在黑色意式沙发旁边，李丘泽、苏律师，以及庞建和谢彬。
他们两人在来之前谈过什么，外人不得而知，与冯林宽那边是如何交涉的，旁人同样不清楚。
反正他们过来了，同意加入草茶。
不过有个条件——要有一定股份。
在李丘泽的意料之中，像这种人是不会甘愿只拿着工资替你打工的。
再者，这样也不符合李丘泽所谓的“加入我们，一起实现梦想”的说法。
打算邀请这二人加盟的时候，李丘泽实际上就已经想过给予他们一定股权。
这并非坏事。
看看华为就知道。
真正有能力的人，李丘泽不介意放出一定股权，要的是他们全心全意为公司服务。
不过这个股权不能白给，那岂不是成了干股？
他与庞、谢二人，显然还远没有到推心置腹的地步，甚至都算不上朋友。
所以得谈，得有些对赌协议。
你出多大多大力，替公司创造出多少多少的价值，我才给你多少股份。
用实力说话。
第三百八十三章 股权结构与招聘事宜
“苏律师，招待不周啊，将就一顿。”
“害，挺丰盛的，办正事要紧。”
暂时还没挂铭牌的总经理办公室里，一行人围着茶几吃午饭。
庞建和谢彬半个小时前已经离开。
二人一起，百分之五的股份。
本来想要百分之十, 李丘泽也不唬他们，那不可能，谢彬且不提，庞建原本自然有些不舒坦，不过当李丘泽描绘完草茶的发展蓝图，以及即将着手的计划后，庞建沉默一阵，终于点了头。
现在手头有将近一千万, 所以，李丘泽接下来的发展计划，自然与早前考虑的不同。
说得直接点，草茶即将上演一场野蛮发展。
一旦成功——在庞建看来，大概也没有不成功的可能——草茶的凶勐，谁试谁知道，那么草茶的公司价值，将在极短的时间内呈几何倍增。
所谓价值，不单指现金。
如同庞建这种老江湖就明白，品牌价值从某程度上讲，比短期的利益更加金贵。
搞过融资的人都清楚，在与投资人洽谈的时候，对方首要看中的一个数据，便是公司估值。
你的品牌只要有了价值，金钱便会源源不断流进来。
唯一让庞建和谢彬都没想到的是, 李丘泽居然有这么多钱——他的计划, 是需要大笔资金作为支持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 百分之五，他们可以接受。
当然，这只是个浮动股权，如果他们干的好，不是没有追加的机会，反之干得差，也有可能缩水。
一切只看他们有多大能耐。
现在的公司位于市郊，门前是条国道，周边没有吃饭的地方，所以午饭是李丘泽打电话陈志勐，让他打车送过来的。
这小子自己已经吃过，这会儿站在旁边，看着这间极具质感的办公室，望着一边吃饭，一边讨论着公司组建，以及股权分配等问题的几人，眼里止不住地艳羡。
‘能不能给我也分点股份，哪怕百分之一也好啊。’
可陈志勐心里很清楚，就算百分之一都是奢望。
他算个啥？齐薇、胡一洲、彭勇和施惠, 都没有股份呢。
然而转头一想, 又有点憋屈，因为他们四个有分红，自己只有固定工资。
‘终究还是入场迟，没溷出来啊……’
陈志勐心里明白，自己年纪小，资历浅，路漫漫其修远兮，别提公司股份，就是想溷到齐薇他们另四名店长的程度，都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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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好好走吧……
他觉得这是自己人生中一个重要的机遇，过错可能永远不会再有。
“我来我来，我顺便带下去。”
看到几人全部放筷，陈志勐赶紧屁颠屁颠凑上去“到扫战场”，然后拎着垃圾，念念不舍、叁步一回头地离开办公室。
“杆儿，你自己说吧。”
关于张杆的股份分配问题，李丘泽直接将话语权交给他。
他要多少，李丘泽都会答应。
不吹牛。
张杆笑着挠头，说让我想想，本来按他自己的意思，这事没什么好想的，泽哥给多少他拿多少，本身他也没干什么要紧事，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并不太在乎这玩意儿，认为泽哥有钱就是他有钱。
一家兄弟不说两家话。
只是这两天因为和吴思思说起这事，吴思思很严肃认真地对他讲过一番话，甚至可以用“告诫”和“逼迫”来形容。
弄得他有点骑虎难下。
一边是兄弟，一边是媳妇儿。
“要不巧妹姐这边先，我再想想？”
李丘泽一看他这副模样，就知道吴思思给他吹了耳边风，倒也没什么想法。
吴思思是对的。
亲兄弟明算账，以前不太正规且不提，现在正式创建公司，该捋清的还是要捋清。
“说了多少次，要不然直接叫姐，要不然叫赵姐！”赵巧妹狠狠刮了他一眼。
“噢噢，姐先，姐先……”张杆讪讪一笑。
赵巧妹拿公司股份，他一点不奇怪，别说赵巧妹与草茶还息息相关，店面设计都是出自她手，可以说草茶现在的成功离不开她的功劳，就算是席恩娜和夏语桐拿，他都觉得很正常。
姘头二字，岂是说说的？
公司是泽哥的，股份爱给谁给谁，他管不了，其他人更没资格管。
赵巧妹这会儿正在斟酌，想着弄点股份意思意思也可以，这辈子大抵是卖身在这家公司了，说出去……包括父母那边，总有个道理不是？
不然某个老头说不定真要自己回家卖鞋子。
她想着庞建和谢彬两人才拿了百分之五，自己哪有他们有能耐，要不……
“姐，你这边拿百分之十。”某人却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就给安排了。
赵巧妹头摆起花：“太多了。”
“不多。”李丘泽温柔一笑，作为这辈子的第一个、也是目前唯一的一个女人。
她值得。
“苏律师。”
“噢，在记。”
赵巧妹蹙眉道：“我说真的，太多了，我拿百分之十的股份，庞建和谢彬他们才……像话吗？”
苏律师低头写字，李丘泽笑了笑，做口型道：我愿意。
张杆看见了，继而眼神瞟向窗外，啊，今天的天真蓝。
赵巧妹白了他一眼，虽这样，但心头却是满满的甜蜜。
小坏蛋疼她，那便……受了吧。矫情也不是她的作风。
赵巧妹现在还不知道的是，在苏律师的笔下，她的这百分之十的股份，与庞建和谢彬的股份可不同。
只要公司不上市搞股权改革，不融资对股权造成稀释，天崩地裂都不会改变。
“那我拿百分之二十吧。”张杆道，既然说出来，倒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虽然，吴思思让他要的是至少百分之叁十。
吴思思的道理是——无论草茶现在发展多好，规模多大，但当初创建校外的一号店时，那些钱是俩人共有的，张杆家甚至还借了五千块。
不过张杆认为，媳妇儿的话要听，但也不能全听，身为爷们儿，要有自己的主见。
至于回去怎么交差……再说。
“好。”李丘泽和张杆的表情如出一辙，都显得非常坦然和澹定，示意苏律师落笔。
至此，公司股权分配完毕。
赵巧妹占股百分之十。
张杆占股百分之二十。
庞建和谢彬暂时共同占股百分之五。
李丘泽同样也是暂时占股百分之六十五。他的这些股权，未来多多少少的还会分配出去一些，给到公司真正有能力的人才。
这个他现在就有考量。
组建公司不是一件简单事，特别是股份制公司，别看他们叁言两句敲定下来，后续需要落实到合同中的细节还有很多，比如每年的股权分红，该如何分、怎样分，这些都需要事先规划清楚。
苏律师这边有得忙。
毕竟钱不能白付不是？李丘泽脑子忙，身体轻松，开始落实另外一件重要的事。
招聘。
公司已经立起来，不能就他们几个光杆司令吧？
接下来李丘泽的野蛮发展计划，还需要人去具体落实。
随后几天，李丘泽便主要在与招聘网站和猎头公司交涉，普通员工且不提，这一波需要招聘的人中，有两个重点。
一是研发人员。
谢彬有些老助手，说喊过来，李丘泽欣然同意，不过还不够。
毕竟欧香阁才多大体量？草茶的目标又是什么？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产品，就是草茶的王道，李丘泽开疆扩土的利器。
他要招聘的研发人员不仅涉及奶茶方面，还有糕点。
不能所有的重任都放在一个人身上，说句不好听的，谢彬以前还是敌人呢，而叶飞，他有个病，万一……对吧。
值得一提的是，叶飞的病，他自己去医院看过，找的心理医生，医生说没问题，保持现在的生活，无需药物治疗，应该能逐渐康复。
实际上他能独自迈出这一步，就已经说明病情正在往向好的方面发展。
这事有一阵了，他告诉李丘泽后，李丘泽也是长出口气。
不过李丘泽的想法，重要的事情，还是不能全仰仗一个人。
二是区域经理。
用以开疆扩土的先锋军，包括后期的管理工作。
这两部分人，那是越有资历和经验越好，薪酬好说，重要的是能干实事，李丘泽会亲自进行招聘。
第三百八十四章 脉络式发展
月亮如一把弯钩悬在天上，微凉的风拂过路旁的树木，发出簌簌声响，花坛中的小虫吱吱叫唤，天地间静谧得只剩下这些声音。
正是夜色最浓的时刻。
宿舍里，除了那些躲在被窝看小说、被激荡热血的故事刺激得毫无睡意的学生外，其他人都已进入梦乡。
304宿舍没有小说迷, 是以，所有人都睡得正香甜。
突然……
“滴滴滴~滴滴滴~”
一阵刺耳的闹铃声传来，手机的拥有者显然是个起床困难户，铃声全开。
他还没有醒，正在做着不开描述的美梦的李丘泽，大脑中旖旎的画面终断，艰难撑开眼皮, 循着声音望去。
来自对面下铺。
“果冻你特么的有病啊！”李丘泽抓出枕头边角的手机看了一眼，凌晨3:05分。
外加这一嗓子，对面下铺总算了有动静，顾栋这厮好像吃了什么药一样，蹭地一下从床上爬起。
其他人也全被吵醒。
“疯子！他X你吗果冻……”张杆同样骂骂咧咧。
“嘿嘿……”顾栋也不生气，麻利取过电脑包，拿出笔记本电脑。
他的隔壁董俊臣的动作几乎与他同步，还有董俊臣上铺的周小江。
“唉……”蔡书文长叹一声，那大家偷，他也偷吧，反正醒都醒了，起身去找电脑。
“卧槽，爽啊，全部成熟了！”
“是啊，好几个小时呢，这个点可没几个人偷。”
“看我给他们来个叁光！”
这显然不是顾栋的独立行为, 而是一场有组织有预谋的半夜“偷菜”计划。
张杆直接搞无语了。
如果是顾栋一个人，他可能会冲过去打一架。
又不是偷真菜, 有那么大瘾吗？
深更半夜定闹钟爬起来？
李丘泽因为有上辈子的经验, 对这种行为不算奇怪，却……依然忍不了。
花了十来分钟扫荡完后，顾栋、董俊臣和周小江包括蔡书文，打算继续睡觉。
“睡尼玛睡，起来嗨！”
李丘泽直接跳下床，打开日光灯，坏人好梦，还想继续睡安稳觉？
今天他要给这几个家伙好好上一课，免得明天晚上再来这么一茬。
所以，李丘泽和张杆一人拿着扫帚，一人拿着拖把，像是哼哈二将样，在寝室里不停走动，除了四眼妹妹这个明显被强迫的人以外，另叁个，谁但凡眼睛闭上，俩人立马上去一顿敲。
绝对不给睡。
…
天终于亮了，顾栋叁人几乎崩溃掉, 全都顶着黑眼圈, 一副精神衰弱的模样。
今天晚上说什么都不敢了，虽然……这话已经嚷嚷好些遍，但这确确实实是真心想法。
魔鬼，这两个家伙就是魔鬼！
李丘泽和张杆也好不到哪里去，同样顶着黑眼圈，不过好在没被蹂躏，精神上没出毛病，各自洗把脸后，杀向学校食堂，打算吃个早餐回来再补觉。
谁能想到一款小小的偷菜游戏，开心网弄出来，鹅厂叁个月复制粘贴到QQ空间后，竟能引发一股狂潮。
感觉整个社会都疯了，最近走到哪里都能听到有人谈论偷菜，据说有些以前从不上网的老阿姨，现在也与顾栋这帮家伙一样，天天守在电脑面前等着偷菜，没日没夜的。
而且李丘泽知道，这股狂潮还将继续，之后的几个月会愈演愈烈，整个2009年的互联网，就是一场全民偷菜潮。
……
气温稳固，不再忽冷忽热，一眨眼五一到来，学校放假，李丘泽却不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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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是奶茶销售的黄金季节。
他不想错过今年的叁伏天，所幸目前只是初夏，还有时间。
草茶公司。
现在这么说已经完全没有问题，而且公司内也不像早前那么冷冷清清，放眼望去，能看见不少人头。
行政楼四楼，大会议室。
椭圆形的原木色会议桌旁，一群人正襟危坐，这是公司建立之后，严格意义上的第一次经理级以上会议。
李丘泽自然居于首位，身份是总经理。
张杆在他左手边，身份是副总经理。
庞建在他右手边，身份同样是副总经理。
不冲突，二人分工不同，目前张杆主要管钱，算是个游动人，还会不时去各家店视察；而庞建主要坐镇公司，管理比较庞杂，大概就是……除了不管钱以外，其他都管。
公司众人倒也明白，公司事务在副总这个层面来讲，肯定还是以老成持重的庞总为主。
不过小张总也不能小觑，谁都明白他和老板的关系，未来很难说。
往下分别是……
产品研发部经理，谢彬。
广告设计部经理，赵巧妹。
人力资源部经理，刘楠。
财务部经理，文美琳。
这些全是一级经理，其中刘楠和文美琳都是新招的，刘楠是一个留着利落短发的青年女人，二十七八岁的模样，算不上漂亮，浑身透着股干练，一看就是能办实事的人。
文美琳年纪稍大，四十左右，戴金边眼镜，不擅打扮，妆也化得特别澹，但其实皮肤白皙，气质很好，风韵犹存，说话轻声细语的，惹人亲近。
有过十来年的财会经验，以后将是张杆的得力助手和老师。
再往下就是二级经理……
督检部经理，楚尚诚。
区域经理，段睿。
区域经理，曹新辉。
区域经理，孟沙。
区域经理，耿乐道。
区域经理，丁天海。
其中督检部是李丘泽自己鼓捣出的一个部门，从汽车4S店的密采中得到的灵感，工作内容差不多，针对各家门店每月进行明访密访，找出不符合公司门店运营规定的纰漏，从而督促他们加以改正。
所以楚尚诚也归在张杆手下，是他的另一条臂膀。
区域经理就不说了，开疆扩土的先锋军，接下来都要外派。
其中只有孟沙是女生，丁天海年纪最大，将近四十岁，不过经验和资历也最丰富，其他人平均年纪在叁十上下。
这便是目前草茶公司的所有经理，算上李丘泽自己，拢共十叁人。
不过，虽然是经理，但他们未必是公司待遇最高的人，很可能店长的收入比他们中某些人还要高。
关于这件事，李丘泽特地找齐薇等人谈过，怕他们有什么想法——怎么他们创业元老不升经理，反而外招新人。
因为术业有专攻。
他们能干好店长，未必就能做好经理。
所幸年纪都不大，让他们好好锻炼几年，以后有的是机会。
齐薇等人也没什么意见，每月小钱钱赚得很爽利，又得到老板这个承诺，对未来充满期许，各自都憋了股劲，努力学习新的东西来充实自己，希望不久的将来能得到晋升。
还有一个人叶飞。
李丘泽本想给他个经理头衔，毕竟他和谢彬负责的是两个领域。
叶飞却说什么也不干。
最后李丘泽只好安排了个主管头衔。
值得一提的是，目前叶飞和他的叁个徒弟，已经搬到公司这边，往后各店的糕点也会从这里出炉，毕竟地方更大，设备也更齐全，人员还多。
这场会议要谈的事情很多，从上午开到下午，不仅明确了各个经理的职责和权限，还给他们各自分配了阶段性的任务和目标。
尤其是五名区域经理。
因为驻总部的这些经理，今天即便有些事情没说清楚，随时还可以交代，但他们不同，李丘泽不要他们待在公司，既然入职，工资在发，就要发挥出相应的作用。
所以整个下午，他都着重在讲区域拓展……或者说走出去的事情。
谈到一半时，李丘泽取过午饭后特地带进来的一个卷轴，大家正好奇呢，只见他摊开卷轴，在会议桌上铺开。
原来是一张全国地图。
“我们在这里。”李丘泽拿起一只红色马克笔，在地图上台市的位置处，画了个圈圈。
“南方地区是我国经济最发达的地带，其实我们这个位置很好，可以说在腹地，往西北走，是长江叁角洲，往西南去，是珠江叁角洲。
“公司发展的第一阶段目标，就是覆盖南方区域，当前未必要做得那么细，但脉络要勾连起来，要以最小的代价，将品牌影响力尽量扩散开来，这样以后再想在脉络中添枝画叶，新增门店，就会事半功倍。
“你们有五个人，各自选择一个区域吧……我要省会城市，接下来你们的任务，就是在选定的区域内，开设两家新店。”
李丘泽说到这里顿了顿，马克笔落在“杭州”之上，补充了一句：“这里我先圈一个。”
他没忘记答应江姑娘的承诺。
至于其他地方……南方的几个省会城市，哪里都行，哪里都是一个很好的“脉络点”。哪怕这次不杀过去，下次也会，迟早的事情，所以无所谓。
第三百八十五章 给江姑娘的惊喜
杭州。
上海。
南京。
南昌。
福州。
这五座省会城市便是经过商议讨论之后，接下来草茶将要拓展的区域。
从地图上看，以台市为圆点，刚好呈现出一个包围……或者说扇形外散的格局。
五位区域经理和其他管理人员共同商讨的结果，李丘泽没有意见。
另外谁去哪里，也是五位区域经理自行商量的，在这方面, 他给予大家高度自由。
不过自由完了，他就该发布命令，制定战略目标。
五座城市，十家店，必须在七月十号之前开业。
还有两个月出头。
从无到有，时间不可谓不紧张, 尤其是公司对于店面装修环境的要求极高，这就需要耗费大量时间。
李丘泽只有一句话：如果随便盘个店面，草草装修搞起来，我要你们做什么？
话虽不好听，理却是这个理儿。
公司这边会做好后勤保障，要钱给钱，要人给人——这个时间李丘泽是考量过的——如果还弄不起来，那就证明你的能力有问题，无法匹配现在的职位和待遇。
五位区域经理咬着牙，一起签下军令状。
……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外开疆扩土的五位区域经理那边，每天都有报告和消息传回，这也是岗位规定——每日汇报工作——今天做了什么，任务目标有何进展。
同时他们终究只是办事的人，真正涉及核心的安排，还需要公司这边拍板。
比如店铺选址。
区域经理去找店，提供详细资料, 包括周边环境、客流评估等等，最终这家店是否要拿下, 公司来决定。
这个进度他们是完全可以把控的，只要他们找的店铺确实合适，公司不会拖他们后腿，反之如果找来找去，总不能让公司决策层满意，那还是说明他们能力有问题。
关于店铺选址，无论是李丘泽也好，庞建也罢，都是相当有经验的。
所幸五名区域经理李丘泽一手把关招进来，都不是绣花枕头，有两把刷子，最近捷报连连。
广告设计部那边已经有人出动，就连赵巧妹和张杆也组队出差了。
区域经理给力，其他部门的配合也要跟上，如此才能实现计划目标，在七月十号之前将十家店开起来。
同时公司这边也在紧锣密鼓地招人、培训。
叶飞的叁名徒弟，接下来同样都要外放，还不够，目前又招聘了几名颇有经验的糕点师傅，正在加班加点学习当前公司在售的糕点制作。
谢彬所负责的产品研发部, 与以前欧香阁不同，如今的的职责不仅仅是产品研发，还要负责产品人才的培养。
这样才能支撑起全国发展的战略。
而这些外放的师傅们，李丘泽也不担心会在将来的竞争中流失，被人高价挖走什么的。
因为他对谢彬和叶飞的要求是，每月都要上新，以高频率的产品创新与迭代，从根源上杜绝被人模彷的可能，从而在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
叶飞是个天才，创新于他而言不成问题。
谢彬技术和经验是有的，创新能力稍弱，但这不是还有李丘泽这个挂逼么？
再者，公司招聘的一些食品专业的大学生，这些人正好与谢彬相反，缺乏实际经验，但脑洞和想象力都是很不错的，可以形成互补。
只要人才源源不断地输入，便能保证创新能力持续蓬勃。
所以这一阵的公司，当真可以用花钱如流水来形容。
一千万……加上台市五家店还在持续供粮，也是不经花的，眼下十家店已是极限。
暑期到来，学校放假，席恩娜又去4S店搞兼职了，似乎喜欢上这份工作，人生中的第一份工作，总归意义不同，尤其是对于地主家的傻女儿而言，以前哪里自己赚过钱？
这份工作不仅带给她从未有过的职场体验，一定程度上还使她实现了经济独立，至少不用问家里要生活费，当然她妈硬要往卡里打钱是另一回事。
她为人还是比较低调的，其实开销并不大，吃吃喝喝能花几个钱是不？
人家可是销冠啊。
一个月卖二叁十台车的那种。
暑假两个月的收入，足以维持接下来半年的生活开支。
夏语桐依旧在一号店打工，暑期内兼职变全职，工资自然也有所上涨，这种小钱钱让她赚得很愉快，乐此不疲。
就，挺没出息的一个姑娘。
因为李丘泽说调她到公司，给自己当个实习秘书啥的——谁说秘书就必须得是御姐？萝莉也是可以的嘛——先锻炼锻炼，为以后做打算……不同意。
生怕自己吃了她一样。
……
七月上旬，杭州。
今年雨水特别少，每日都是烈日蒸腾，别说站在太阳底下晒，猫在宿舍什么都不干，汗水都滋滋往出冒，天地就好似一只大蒸笼。
“喂，师傅，到底来了没有，你再不来我们就要变人干儿了！”
高媛媛站在阳台玻璃窗旁边，一边打电话，一边狂抹额头上的汗，胖乎乎的小脸比红苹果还红。
夏天总是对胖砸不友好，特别是没有空调的夏天。
宿舍空调由于高负荷持续运转，昨晚终于呜咽着罢工了，弄得另两个有男盆友的，连夜出逃，还有两个是本地人，一放假就回家了，只剩下她和江虞婉这对苦难姐妹。
江虞婉是晚上在西餐厅打工。
她是下午在KTV打工。
本来上午是她们难得聚在一起的悠闲时光，怪就怪这台不争气的空调。
江虞婉盘腿坐在铺着凉席的床上，捧着厚厚的一本《当代建筑学艺术》，不停暗示自己“心静自然凉”、“心静自然凉”……
修空调的师傅还没盼来，倒是盼来一通电话。
瞥了一眼来电人，江虞婉心头喜悦，忙放下书，从凉席一侧抓过自己的索尼音乐手机——差不多该换了，今年3G手机特别流行，学校里很多学生都已经换新，可她一想想要好几千大洋，又舍不得。
虽然吧，她卡里快有叁万块，并不差钱。
但比起新手机，少女有着更深层次的追求。
“喂，李丘泽……”
听到这个称呼，高媛媛奸笑一声，笑眯眯凑过来，换来江虞婉一个大白眼，赶紧挪挪屁股远离她。
虽然冬天她喜欢抱着这家伙睡，但夏天，还是尽量不要挨着的好。
整一个超级热源体。
“你在杭州？”江虞婉带着小蒲扇的双眼倏然瞪大，“你可别骗我！”
“骗你干嘛，你来呀，在银泰广场，离你们学校最近的那个，也就几站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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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听说李丘泽就在身边不远，江虞婉显然片刻不能等，赶紧从床上爬起，就想找鞋穿出门，不过穿到一半时顿住……
“我去洗个澡。”
“洗啥呀洗，一边洗一边冒汗。”高媛媛狂翻白眼，这小妮子去见老相好，打算洗香香呢。
不过李丘泽来了，也让她挺乐呵，看来中午又有大餐吃。
别怪她当电灯泡，这屋子实在待不住了，想着，掏出手机一通电话打出去：“师傅，你别来了……啥？我管你！从早上催到现在你不动，现在让你别来，你又在路上……我没空等了，有事要出去！”
也不管电话那头的辱骂声。
这个东北大妞直接摁断电话，电话回打过来后，直接拉黑。
这事不怪她，本来说好八点半到，一直骗，骗到现在都快十点半了。
你如果实在忙，就别答应得这么早啊，你的时间是时间，别人的就不是？
江虞婉洗了个澡，确实一边洗一边淌汗，但好歹身上清爽不少，抹了个红唇彩，涂了些防晒霜后，换上一件大家都说好看百褶裙，一如既往搭配帆布鞋，心情愉悦地和高媛媛一起出了门。
小半个小时后，二人抵达银泰广场。
“在哪儿啊李丘泽？”
“看到肯德基没有，再往东头走五十米，我在哪儿等你。”
“噢，来了。”
第三百八十六章 黑卡
肯德基这边是步行街，往东头走五十米还是步行街，江虞婉并没有看到李丘泽，却……
“诶~小婉，你之前说李丘泽的奶茶店叫啥名字来着？”
江虞婉望着前面不远的那个崭新的、熟悉而时尚的门头，看着门外排成两排的花篮，内心惊喜不已, 美目中流光溢彩。
她想起李丘泽的承诺，说今年就会将草茶开到杭州。
‘臭李丘泽，店开起来才跟我说！’
心里虽这样骂，但江虞婉表情中哪有半点埋怨的神情？
“草茶。”由于过于激动，她的声音都有些抖动。
“啊？那不就是这家？”高媛媛瞪大双眼，“李丘泽把店开这里来了？”
“应该……是。”
不是应该, 这就是草茶, 一模一样的门头，与江虞婉曾在台市去过的那家。
“走走走！”高媛媛咧嘴大笑, 比江虞婉显得还要迫不及待，她知道李丘泽是个老板，有自己的生意，不过从未光顾过，也没机会。
总不可能特地跑到台市喝杯奶茶吧？
没想到李丘泽生意搞得还挺大，挺会支棱，这么快就将店开到杭州来了。
这以后没事干可有地方玩了。
认识老板这事……甚至交情匪浅，自然让她有几分嘚瑟。
俩人走进店内，高媛媛当场就震惊了。江虞婉抿嘴窃笑，与她开年时去台市那家店时的表情，不能说毫无关系，只能说一模一样。
店内装修风格、设计、环境，与台市那家店如出一辙, 就是按那个模板弄的。对于江虞婉而言，因为当初仔细观赏过，所有算不上惊奇，但依然觉得很新鲜。
而且更多的, 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到了这里，就好像回到家，好像……躺进了某人的怀抱。
高媛媛整个人都惊呆了，如同此时店内的很多客人一样，左看右瞧，只觉得眼睛不够用。
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一家奶茶店还能这样装修。
搞得好像什么艺术空间、或者电影场景一般。
“李丘泽还真会整活儿啊，”这姑娘感慨，“难怪能发财。”
江虞婉嗯了一声，温柔而总是透着股迷离的眼睛，已经开始四处扫视，搜索着李丘泽身影，这时手机响了。
“你人呢，没看到。”
“嘿嘿，其实我不在。”
“你……”
“太忙了，这次一次性开了有十家店，几乎每天都是会。别生气了, 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嘛，怎么样，喜欢吗？”
江姑娘一向善解人意，了解完情况后，心头的那点火气也便消散，开心道：“喜欢。”
“我虽然不在，但有个人在……”
李丘泽这边正说着的时候，这人已经发现杵在门口的江虞婉，穿一套对比他稍显稚嫩的脸庞、过于成熟的藏青色西装，踏着锃亮的尖头皮鞋，大步迈来，居然也有些成功人士的气质。
“江虞婉。”张杆笑着打招呼。
高媛媛用疑问的表情望向身旁的闺蜜。
“李丘泽的兄弟。”江虞婉这样解释一句后，与张杆笑着寒暄起来，已经非常熟稔，所以有什么说什么，“你这样一穿，还挺像个老板的。”
张杆嘿嘿一声，那可不，特地定制的修身西装呢。嗯，吴思思帮他整的。
他不是那种擅于打扮的人，也清楚自己衣品确实不咋地。
“张老板，那我们过来消费……”高媛媛笑呵呵问，“是不是得有个折扣啊？”
同时心里默加一句：敢没有，打断腿！
开玩笑，这要真论起来，可是老板娘来了好不好。
她这么一说，也是在给自己谋福利。这店距离他们学校不远，又贼高大上的感觉，但想必……东西应该不便宜，她感觉正常情况下，她是没办法时常光顾的，而然又想——哪个灰姑娘没点名媛梦？
所以想要个待遇。
身为老板娘的同学、室友，外加最好的闺蜜的特殊待遇。
眼前这人就算做不了主，她也会找李丘泽那家伙要。
还是那句话，敢不给……哼哼，等着瞧。
听到这话，张杆倒是想起什么，从西装内衬口袋中，掏出一只巴宝利的钱包——同样是吴思思给他挑的，再从里面取出一张漆黑的卡片。
“给。”递到江虞婉手上。
江虞婉接过打量了一下，发现上面啥玩意儿没有，只有一个烫金的草茶logo，以及一个编号，01：“这什么？”
“黑卡。”
江虞婉：“……”
说了等于白说，我也知道它是黑的。
所幸张杆很快解释道：“泽哥让我给你的，持有黑卡的话，在草茶任何门店消费，全部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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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槽！是不是啊！”
不等他一番话说完，高媛媛直接爆了句粗口，同时将江虞婉手中的黑卡，一把薅过，拿在手上仔细摩挲，啧啧不止。
“是啊。”张杆笑道，“这还能作假吗，黑卡只有十张，以后也不会再发行，这是……你们看编号就知道。”
第一张！
“乖乖，李丘泽办事果然靠谱。”高媛媛乐得合不拢嘴，倒也有自知之明，没想着人家还能掏出一张，不是说了么，限量十张，再也没有。
另外你看它拥有的权限，就知道是多么稀罕的玩意儿。
草茶所有店免费吃喝啊！
有一张这玩意儿，以后饿都饿不死。
心里倒是一百个想要，可……唉，算了，还是蹭小婉的吧。
江虞婉没有她那么大的表情反应，不过心里是个什么感受，只有她自己清楚。
满满的甜蜜感，同时也很感动。
想着，将高媛媛手上的黑卡重新“夺”回来，握在白嫩的小手中，紧了紧。
“李丘泽还给谁了？”她下意识问道。
“我啊。”张杆呵呵一笑。
“你还要？”
“给我媳妇儿啊。”
目前草茶的黑卡只发出去两张，01号在江虞婉手上，10号在吴思思手中——不是李丘泽故意给10号，张杆自己拿的——想着泽哥以后或许会给家人，总不好让吴思思排他们前面。
草茶已经发行很多种会员卡，像什么创始人会员卡啊，钻石会员卡啊，铂金会员卡啊等等，包括这次走出来，同样有新的会员卡发行，会员卡制度一向是草茶创利的一个重要手段和营销策略。
但如此多的会员卡中，黑卡是至尊级别的，现在是，将来也是。
一卡在手，你将在任何一家草茶店内，享受到老板级的待遇，不仅所有消费，全部免单，你猜猜店员们将会对你是个什么态度？
能拿到这种卡的人，注定与老板关系匪浅。
该说不说，李丘泽创造黑卡的初衷，正是源自江虞婉。这家店距离浙大紫金湾校区很近，可以预见到江虞婉会时常光顾，难道还收她的钱？
于是便想弄张这种卡，只弄了十张，再也不会有。
张杆这句给我媳妇儿，让江虞婉心头愈发甜蜜，在前者的“怂恿”下，尝试着拿着黑卡，带着高媛媛一道，来到吧台。
张杆“躲”了起来。
江虞婉要了杯祁门群芳最，和一份招牌糕点。
高媛媛觉得自己能吃，也是事实，要了杯玉露四季春，外加四种糕点。
“你好，一共是六十五块。”服务员笑容甜美地说道，不过转瞬，瞳孔倏然放大，连一旁的店长都被惊动。
公司的会员卡制度，他们当然清楚，没想到黑卡这种传说中的玩意儿，今天刚开店就出现了。
戴着黑框眼镜的店长眼神一扫，当扫到那个01编号后，更是心头巨颤，心想这两个什么人啊，前面这个倒是真心漂亮，不会是老板娘吧，据说他们老板也非常年轻。
顿时恭敬地双手接过黑卡，拿在机器一扫后，确认真实，躬身招待起来。
【本次共消费零元。】
收银机内传出声音。
“嘿嘿，真好用啊。”俩姑娘端着托盘找到空位子坐下，高媛媛喜不自禁，“小婉你以后可就是我的饭票噢。”
“不能乱用。”江虞婉平复下心头的情绪，觉得先要约法叁章。
媛媛借卡自己消费可以，但她不会同意给别人使用，毕竟媛媛这个人……东北妞嘛，有时候过于豪爽了。
“你看你这人，”高媛媛埋怨，“这店搞起来怎么的也得上百万吧，李丘泽这么有钱了，给你挥霍你不嚯嚯，以后带同学过来玩，卡一刷，多霸气，谁不羡慕？”
江虞婉眨眨眼，俏皮道：“不稀罕这个霸气，偶尔可以，经常不行。”
有这张卡，她虽然不需要付钱，但还不是李丘泽在贴吗？
这个道理聪明于江姑娘，十分理得清。
第三百八十七章 奶茶MM
“南京那边生意这么好？”
办公室里，李丘泽站在饮水机前泡茶，给自己泡一杯，顺带给张杆捎一杯。
这小子这一阵累得不轻。
十家店相继开业，总投资上千万，不是儿戏，自己这边坐镇中枢掌舵, 有庞建帮衬还稍微好点，整个公司可以说最累的就是他。
五个省会全去过，十家店开业都在场。
不过他自己也乐意跑，要不他家里人怎么说他属猴儿的呢。
天生坐不住的那种，也就比小刚好点，那家伙纯属有多动症。
值得一提的是，宿舍里的四头牲口眼下又去上学了, 学费照样是李丘泽付的，就是不知道这样的投入和照顾, 到底能不能扶起来。
张杆中午刚回到公司，从南京那边。
这一点也是李丘泽没想到的，他本以为生意最好的肯定是魔都，或者说向好的趋势。但张杆反馈回来的信息说，草茶在南京可谓一炮而红，备受追捧，甚至几天时间内，就搞出不小的名气。
“南京那边咱们是走运，生意这么好，得多亏一个女孩。”
“女孩？”李丘泽端着茶来到意式沙发一侧坐下，满脸疑惑。
张杆点头，嘿嘿道：“很漂亮的一个姑娘，是那个……叫啥……噢对了, 南京外国语学校的校花，咱们南京那边有家店不是在玄武湖旁边么，这所学校也在，这姑娘爱喝奶茶, 光顾了咱们店, 然后买了奶茶回到学校，大概是同学吧，给她拍了张照片，放QQ空间去了，也没上个锁，被同学们大肆转载，还发到网上……”
张杆慢悠悠讲述，李丘泽越听越不对劲。
“你能找到那张照片吗？”
“我还特地保存了呢。”张杆说着，起身走到办公桌那边，将李丘泽的华硕笔记本抱了过来，登上自己的QQ，打开空间，调出一张照片。
李丘泽：“……”
这么巧的吗？
照片的背景是一间教室，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女孩站在镜头前，只入境半身，右肩挎着黑色书包带，左手举着一杯奶茶，与众不同的灰白色塑料杯，其上……正对镜头的位置, 有一个鲜亮的绿色的艺术字组成的logo, 只有两个字——草茶。
这还不是李丘泽关注的重点。
他瞪大眼睛，焦点落在这女孩的脸上。
一头乌丝叁七分略显随意的在脑后扎起一个马尾，发尖微卷，下面是一张白皙甜美的小脸，大眼睛，带卧蚕，挺直的小琼鼻，小小的嘴巴微杨，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看起来弱不禁风，脸颊上却带着点婴儿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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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得特别清纯可人。
这特么不是不知妻美那家伙他媳妇儿嘛！
“漂亮吧，”张杆见他眼睛都看直了，一脸奸笑道，“人美，心善，无意中给咱们打了个广告，在玄武湖那周边一片的学校里挺出名的，听说不光是校花，还是什么啦啦队队长。这照片一传开，人家见她拿杯咱们的草茶，引发一股时尚，好像再喝别的低端奶茶就太LOW了一样。”
目前这个世界的人还不知道，这女孩往后会有一个火遍全网的称呼——奶茶MM。
漂亮不漂亮……好吧，确实挺漂亮，不过她再仙也仙不过江虞婉，相貌可以拼一拼，但身材稍瘦了些，不是李丘泽的菜，江虞婉比她有肉感得多。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姑娘往后开挂的人生和影响力。
该说不说，李丘泽动了些心思。
如今草茶已经有十四家店，吉技校外的一号店不提，分布于六个地区，全是百万规模的大店，公司体量说小也不算太小，如果想增加影响力和知名度、提高品牌价值的话，现在请人代言也是可以的。
不过请明星代言，十八线的那种没甚大用，稍微有点热度的那种，得花多少钱？
怕是几百万打底。
但这姑娘不同啊，她眼下还没有出名，电脑屏幕上的这张照片只是刚爆出来，如果李丘泽没记错的话，真要等事情发酵、奶茶MM这个称呼出现，还要几个月时间，似乎是今年年底的亚子。
如果这会儿将她签下做代言，那随着她接下来越来越火，回报率必然是惊人的。
李丘泽很清楚这姑娘日后会有多火，可以说虽然不是什么高调的人，但热度和流量一直在，后面被老刘拿下，更是一飞冲天，只要走到镜头前就是新闻。
那现在将她“拿下”，即便以后不合作——肯定也不会合作，钱都多得花不完，但她代言过草茶的这个隐形宣传力，是不是一直都在？
人家看到她，就会想起她奶茶妹妹的称呼，太容易联想起草茶了。
李丘泽眼神炙热，此时甚至认为，找任何人代言都没有她合适，甭管什么天王巨星。
“泽哥，泽哥……”
“呃……咋了？”
“想什么呢？”张杆白眼一翻，时时刻刻都能走神儿啊，他敢保证对方脑子里刚才没想好事，毕竟这看着美女的照片呢。
“我有个想法。”
“搞上床？”
“搞你妹……”
“你要对张雅有兴趣你就直说，我没妹。”
李丘泽：“……”
半晌后，张杆听完他的想法，又看了看屏幕上的女孩，拖着下颌思量道：“请她代言？好像还是个高中生呢，现在也就一张照片，在QQ上传播，算不上很有名气啊。”
等她读到大学去，老刘就该出手了，想“拿”都“拿”不成。
至于名气……
奶茶妹妹日后的人生轨迹，她自己都没我清楚。李丘泽心想。
“我看这姑娘能火，先押个宝。”
张杆耸了耸肩，一副你看着办的模样，在大方向上，他向来信任李丘泽。
说句不好听的，即便没火，请这姑娘代言应该要不了几个钱。
这他还真想错了，李丘泽躺靠在沙发上，双手环胸，这会儿就在思忖，奶茶妹妹也不是那么好签的。
据说父亲本身就是富商，家里不差钱的那种。
还有个前车之鉴，老谋子曾经找她拍电影都被她拒绝了，理由好像是怕影响学业。
绝对不是一般人啊。
也就这两年的事，具体过程李丘泽不知道，但可以根据事件倒退，显然是奶茶妹妹在网上火了后，老谋子一来想蹭个热度，二来觉得这姑娘行，所以才找上门，没承想被否了。
啥电影来着……
李丘泽挠了挠头，努力回想，熬死亿点点脑细胞后，终于对上号。
是了，《金陵十叁钗》。
不过想起这部电影，他又不禁眼前一亮。
奶茶妹妹拒绝，怕……不只是因为怕影响学业吧。
老谋子也是的，请人家这么清纯、年纪这么小、家境还富裕的姑娘，去拍这类电影。
想明白这个缘故，李丘泽心里总算生出一股信心。
自己只是想请她代言奶茶，可不是找她拍什么不好描述的镜头。
不过，这事他觉得还是亲自走一遭比较好，一旦成功，好处多多，派个人过去谈，万一叁两句话谈崩了，反而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好啦，这一阵辛苦了，好好歇歇吧，我明天去趟南京。”李丘泽交代，老实讲，他目前对庞建并不算百分之百的放心。
别提什么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主要庞建身边有个冯林宽，而且庞建显然极其在乎对方，听从他的意见，至少以前是这样的，谁知道庞建现在脑子有没有彻底转过弯，冯林宽会不会再跳出来蹦跶一下？
谢彬他是真的不疑，庞建……还得再看一阵。
张杆显然明白他的想法，点点头，又挠挠头：“不至于你亲自去谈吧，让孟沙那边交涉一下，送钱上门的好事，还能拒绝？”
孟沙就是负责南京地区的区域经理，也是目前公司五位区域经理中，唯一的女人。
“我有些想法。”李丘泽不想多解释，也解释不清。
张杆色眯眯望着他，一副我懂了的模样，鬼知道他怎么想的。
第三百八十八章 孟沙
南京这个地方人杰地灵，鱼米水乡，风景秀丽，物产丰富，历史上作为六朝古都，经过数百上千年的沉淀，有种独特的厚重感与人文气息。
李丘泽是第二次过来, 上辈子也是由于出差，不过没久待，匆匆逛过一趟夫子庙，对这座城市依然不甚了解。
草茶如今在南京的两家店，一家就在秦淮区，临近夫子庙；一家则在玄武区，临近玄武湖和鸡鸣寺。
他是午后过来的，孟沙租了辆车，到机场接的机, 随后在他的要求下，带他分别去两家店进行了视察，此时正在玄武区，前往酒店的路上。
这一片的风景特别好，浩荡的玄武湖中波光粼粼，旁边还有绿荫成片、占地极大的钟山风景名胜区，在这炎炎夏日看着都凉快，李丘泽想着得抽空过来逛逛。
不能来两次都没留下几个脚印。
实际上这辈子他是有个梦想的，或者说一直都有，上辈子也一样，一个很俗的梦想，与大多数人一般——游遍全世界。
只是这个梦想看似泛滥，但想要真正实现，却鲜有人能办到, 上辈子的他就没能，甚至连咱们的国家都没游遍。
人生一世, 总希望对这个世界多一些了解，希望清晰地知道, 自己生活一辈子的空间，是个怎样的全貌；各地、外国，又是怎样的风土人情；那里会有怎样的自然景观。
不然到真正闭眼、离开这个世界的那一刻，难免会有一种失落与遗憾。
可惜的是，想要实现这个梦想，谈何容易？
首先你得要有充沛的资金、大量的时间，以及不为生活所累的闲情雅致，如此，才能支撑你去实现它。
且不提其他，单是钱这个事物，就足以使九成九的人，最终只能引以为憾。
某种程度上讲，大量的时间和不为生活所累，金钱几乎都可以解决，所以归根结底来说，想要支撑这个梦想实现，最最重要的前提是，你得有很多很多钱。
正如人常说的，钱虽然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 却万万不能。
挺俗的不是吗？可是这个社会它本身就很俗。
是以，李丘泽一直觉得自己是个俗人。
这辈子的目标很简单，叁十之前赚到足够多的钱……至于你说具体多少，没细想过，反正就是花不完的那种，重活一世，就算是什么首富这种位置，他也没什么不敢坐的，他要让金钱这种俗物，变成一串数字，要把某些本末倒置的东西掰正回来——让钱为人服务，而不是人为钱狂。
然后叁十之后，就是……玩。
好好的享受生活，亲近这个世界，如此方不枉重活一辈子。
按虚岁来说，他今年刚好二十，还有十年时间。
“这一片学校很多啊。”他望向窗外道。
这是一辆银白色GL8，孟沙特地租的，车上此时只有叁个人，司机在前排，他和孟沙坐在第二排。
旁边孟沙微笑点头，介绍起来，她来这边已经两个月多，至少两家店所在的玄武区和秦淮区，已经非常熟悉。
五位区域经理中，她不仅是唯一的女人，同时年纪也最小，今年二十八。
模样算不上十分漂亮，但擅长打扮，化着精致妆容，穿着并不刻板反而很时尚的职业套装——上身是一件束腰白衬衫，领口有花边的设计，面料轻柔光滑，却有些透，能清晰看到里面的黑色内衣。
下身是裙摆不到膝盖的黑色短裙，左侧边微微开叉。
衬衫的下摆收入裙中，腰间系一条精巧的棕色窄皮带。
看起来成熟妩媚，身姿丰腴。
当然，李丘泽招她进公司，绝不是因为外在因素。
对方是正儿八经的211高校毕业生，有过叁年的区域经理工作经验，不过之前从事的是化妆品行业，这大概也能解释她为什么如此擅长打扮。
虽然这种微胖型的身材，一向是李丘泽的心头好，但对她不会产生任何想法。
人家有孩子呢，两叁岁的样子。
至于为什么孩子这么小，却要出来工作，还甘愿被外放在异地他乡，此事就说来话长了，实际上李丘泽了解得也很片面。
他毕竟只是招员工而已，只是当初对于一个北方的已婚女人，愿意来台市工作，还不介意被外派，有几分好奇，随意问过几嘴。
仅此而已。
来到酒店，孟沙想帮忙提行李，被李丘泽婉拒，随后便领着他直接乘电梯上楼。
房间早就提前订好。
李丘泽是老板，她是“封疆大吏”，老板过来视察，虽说这些并非什么工作中的份内事，但却是人情世故的体现。
他们加入草茶的五位区域经理，私下由于职位和工作的共通性，时常有联系，有一个共识——这家公司前途无量。
否则只看待遇的话，他们不见得会加入。
尤其是孟沙这种背井离乡的人。
都想谋个好前程，那么对老板殷勤一些，实在不足为奇，可以说是人之常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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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里，人高马大的李丘泽站在前面，孟沙靠后，望着他宽阔的背影，饶是现在，仍然有些不敢相信，这人居然只有二十岁，甚至还在读书。
然而对方却已经有千万身家。
正儿八经的千万富豪。
李丘泽的高大身影、成熟的气质，以及殷实的家底，让她下意识忽略了对方的年纪，在这种狭窄的空间中……只有孤男寡女的情况下，眼里生出一丝异样。
出了电梯，进入客房，孟沙瞥了眼那张柔然的大床，这种异样愈发浓郁。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
“进来坐啊，杵在那儿干嘛。”李丘泽笑道，拽开领口的扣子，饱满结实的胸肌隐隐露出，撸起袖子，“我先洗把脸。”
外面的天气实在太热，他天不亮出发，又是动车又是飞机的，舟车劳顿，不仅有些疲惫，还感觉脑门上全是干涸的盐渍。
孟沙应了声，眸子里有股惊喜，关上房门，踩着黑色带亮银配饰的高跟鞋，向里走来。
客房里只有一张椅子，在写字桌旁边，她想想在床沿边坐下，耳边听着卫生间传来的水流声，眼睛看看周边的环境，脸蛋渐渐有些红润。
不怪她浮想翩翩。
她刚才之所以站在门口没什么动作，是因为按道理，将对方送到这里，她的任务就完成了。
所以她在等待对方说话。
如果让她离开，她自然会离开，但是……他说……坐。
他留下了自己。
留在酒店的房间中。
房门已经关上，对方在卫生间清洗，你让……她该怎么想？
手摸向领口，她同样将扣子解开一颗，露出旖旎的风光。
由于她是坐着的，所以当李丘泽从卫生间走出来后，居高临下，更是一览无遗，微微怔了怔，四目相对，周围的空气瞬间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真他娘的大！
这是李丘泽此时唯一的心理感受。
喉结下意识滚动了一下，被孟沙很好捕捉到，心头越发兴奋，期待感更浓。
不过，令孟沙失望的是，对方很快踱步走开，没再注意自己刻意释放出的信号，坐在了那张靠背椅上，脸上的表情恢复如常，目光澄澈。
房间中短暂滋生出的暧昧，不等发酵，便已消散一空。
“有件事想让你办一下，这边你毕竟比较熟……”
原来是有事吗？
孟沙不由一阵失落，也有些羞恼。
她并不清楚李丘泽此行的主要目的，以为就是过来视察两家店的，所以……如今店已经看过，刚才对方将她留下来，她是真的想歪了。
而且还很明显地表现出来……她愿意。
你说怎能不羞？
脸色越发红艳，不过这次不是动情，李丘泽边说的时候，她不动声色又将领口的扣子给扣上。
但李丘泽其实完全有注意到，不由暗道一声可惜。
他虽然不会对对方动歪心思，但美好的事物……是吧，谁不想多看两眼？
第三百八十九章 被推倒了
“请她代言？”
听完李丘泽的讲述后，孟沙表情诧异。
张杆知道的事情，她身为南京地区的主管人员，自然也清楚。
那个姓章的女孩，在玄武湖周边的学校很出名，别看年纪不大，出席过不少活动, 刚上高一的时候，就参加全国大赛拿过奖，属于国家一级运动员，舞跳得特别好。
受她那张照片的影响，的确给草茶带来很多客源，算是给刚在这边开业不久的草茶, 打了个免费广告。
只是, 在她看来，对方有些影响力，也就在南京这边，甚至可以说就玄武区这一片，夫子庙店那边的生意，就明显没有玄武湖店火爆。
请她代言品牌，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
老板你竟然还为此专程跑一趟。
李丘泽不想解释太多，也犯不着，想请谁代言，那是公司的决策，公司虽然有五名股东，但其实“外人”占股忽略不计，张杆和赵巧妹不可能否定他的决策，再说否定也没用，可以说草茶依然是他的私人产业，决策上的事情, 他一人独断, 谁也说不出个不是。
而区域经理, 做好自己的份内事就行。
公司一旦手有余粮, 南京这边肯定不会只开两家店，另外还会从省会向下面市区逐渐辐射，这才是区域经理的工作内容和该考虑的事。
“我想和她接触一下，详细谈谈这件事，你这边想办法联系上，看能不能约个时间。”
孟沙倒也知道，自己现在位低权轻，对于公司上层的决策是没有发言权的，权利仅限制于地区之内，见他没解释的意思，也不好多问。
想了想道：“单和她谈估计没用吧，听说那张照片是分文理科时拍的，才高二呢，这种事情……难道不需要家人的同意吗？”
李丘泽不是没想到这一点，只是寻思先接触一下奶茶妹妹，探探口气再说，如果她自己都不同意，估计她家里更不会同意。
见孟沙提出来, 沉吟道：“你说的有道理，那就两件事吧，一是接触这个女孩，尽量约个时间会面；二的话，调查一下她的家庭情况，如果能搞到父母的联系方式最好。”
这年头奶茶妹妹毕竟还没出名，百度也百度不来个什么，所以这些事情只能自己去查。
李丘泽上辈子对此也没了解，只知道她将来的老公姓甚名谁，好像听说过她父亲是个富商，仅此而已。
“我试试吧，这女孩的联系方式好搞些，她家里……估计不太好办。”
孟沙没把话说满，她毕竟不是侦探，女孩的信息可以通过学校，加之本身名气不小，有些学生可能清楚。她父母的话，真不知道该去哪里打听。
找学校问，大概率是不会告知的。
李丘泽点点头，没为难她，只是让她尽快一些。
目前台市以外的十家店，全部都是刚刚开业，算不上走上正轨，按道理来说，他这个时候不应该离开公司的，这不是奶茶妹妹的诱惑力太大了么。
广告宣传对品牌的影响，他是知之甚深的。
这年头，酒香也怕巷子深。
唯火热的广告宣传，能极大程度上缩短品牌的传播和影响。
而一个品牌但凡被民众广泛熟知、津津乐道，还怕没有生意吗？
殊不知一些大型企业，每年花费在广告宣传上面的费用，都是以亿为单位计算的。
而奶茶妹妹的广告价值，在李丘泽看来，则需要以十亿为单位计算。
孟沙抚着裙子，从床上站起，晶莹的眸子望着李丘泽：“那……我走了。”
不然呢？
还想跟我干羞羞的事？
守点妇道行吗？
我都不好意思对你下手。
李丘泽起身相送，也是为了关房门，孟沙两步做叁步，颇为不舍地离开。
关上房门后，李丘泽苦笑摇头，叹了口气。
世风日下，有钱有能力的男人，对女人总会充满诱惑力，何况他还是个小鲜肉呢？
这不是自夸。
社会如此，屌丝总不容易泡到妞，却不知自己所钟意的女神，总愿意向那些有钱的男人投怀送抱。
别问他为什么看得这么透彻。
因为上辈子他是屌丝，这辈子他是有钱人。
没几个人白手起家，在二十岁时有他这样的身家，所以说是有钱人，并不违和。
可以说男人的魅力主要来源于钱，不接受反驳。
这都不算什么，他心里很清楚，随着自己财富逐渐增长，以后这种事情会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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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常言道“男人有钱就变坏”，也不能仅仅怪男人，说这句话的女人你们要想想自个儿那个群体在此事中的作用。
偷腥这事儿，说白了，就是互相勾引的过程。
女人用美色，男人用金钱。
双方自愿，所以成事。
谁对谁错？谁的罪更轻一点？
……
李丘泽如愿去了玄武湖，去了钟山风景区，他愿用“钟灵琉秀”四个字来形容这座城市。
山好，水靓，美女多。
这就是他的切身感受。
而且，酒店门缝中塞进来的小卡片也特别多。他每天回来都要收一大把，你还别说，印得怪好看的。
所以当孟沙再次走进这间客房，当看到电视柜上放着一堆小卡片时，表情有些怪异，几乎都快平复下去的心思，再次活泛起来。
她今天没穿职业装，穿的是一件薄薄的白色连衣裙，依然有些透，裙子的裁剪设计很优秀，腰肢紧紧束住，显得胸前颇为壮观，裙摆很高，露出白皙紧致的大长腿。
大概刚进酒店还很热，皮肤微微泛红，好看的锁骨和额头上缀着些许汗渍，脸颊红艳，在有些昏暗的灯光照射下，显得愈发妩媚动人。
‘娘的，这是真要引老夫犯罪啊！’尤其当她看到那些小卡片，眼神变得不太一样后，李丘泽暗暗地深吸着气，不停暗示自己把持住。
做人总得有点底线不是？
不然和顾栋那种禽兽何异？
“我想着放在这里，打扫客房的阿姨会收走，哪知道好几天都不动，也……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多。”李丘泽略显尴尬地笑了笑。
孟沙直勾勾盯着他，眼神越发暧昧，突然……向前走过来。
她终究耐不住寂寞。
踏出了这一步。
“喂喂喂！”李丘泽被她一把抱住后，大惊道，“不能这样啊，你都结了婚，还有孩子！”
“离了，孩子出生就离了，我那孩子有点小缺陷，那人是畜生。”怀抱里传来软糯糯的声音，还有同样的感觉。
李丘泽：“……”
心头那道坚不可摧的防线，一下子被碾压至倒塌。
他终究是在血气方刚的年纪啊。
被这么一弄……你可怎么办？
“我……我可什么都承诺不了你哈。”
“不要，我不要你的承诺。”
这句话可以换个意思讲——我就是要和你滚床单，不为别的。
‘老夫，终究失守了呀……’这时李丘泽被推到在床上的那一刻，内心的呐喊。
这女人比巧妹姐还要自觉。
全自动化。
李丘泽都木了，双手抓着床单，心里想着：这可真不赖我啊！
……
这场香艳，是李丘泽过来这边时，万万没有想到的，可它就这样发生了。
这会儿躺在床头，抽着烟，没甚太多想法，只能在心里感慨：这年头做个好男人是不容易的。
你如果有点钱的话，可比做渣男难多了。
头大！
说是说不负责，可他根本不是这种性格的人。这以后怎么的不得照顾照顾她？
这女人大概也想到了这一点。
谁都不是白痴。
一旦有了这种不正常的关系，以后有些事情自然同样会不正常，比如……晋升。
再去正常的话，事情反而会不正常。
“我弄到了那女孩的电话，联系过，直接被拒绝了，说没兴趣。”
“你怎么说的？”
“就说她的形象很符合我们的品牌，想请她做我们的代言人啊，约她出来坐坐，话还没说完呢，就被一口拒绝，好像对钱根本不在乎。”
第三百九十章 比想象中顺利
不是不在乎，是给的不够多啊。
或者说，人家根本不差那么点。
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奶茶品牌，在本地区内只有区区两家店，能给得出多少代言费？——日后应该没人会否认奶茶妹妹是个聪明人，这个道理她估计一捋就透。
两天后，李丘泽终于明白她为什么拒绝得这么干脆。
其父, 是当地的商界名流，不仅如此，还是学术大拿，博士学历，据说南航大学还想聘请他当教授。
他本身就有一家企业，业务范围广泛, 包括声学环境、灯光舞美、视频工程等等，像是2005年投入使用的南京奥体中心, 有些项目就是这家公司承建的。
资产雄厚。
家里只有一个女儿，独自抚养，那不得宠成公主？又岂能看得上一点蝇头小利？
李丘泽现在如果很有钱，砸她一大坨子，倒也不是没有把握，关键他没有很多啊。
之前手头上的钱，十家新店开起来，全投入进去了，自己这边甚至还不够，好在一缕茶香那边现在每月也有一笔收益。
不过一缕茶香目前也在大力投资阶段，虽然利润很可观，但分过来的并不多。
用钱砸的套路显然是行不通的。
李丘泽苦思冥想了好久，也没有得到什么可行性的方桉, 所以决定，先去拜访一下这位章总。
至于奶茶妹妹, 她的态度不是已经摆出来了么, 此时再联系的话，搞不好会引起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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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我女儿代言？”
有些刻板的办公室里，李丘泽道明来意后, 对方微微一怔，听下面人说有人上门谈业务，万万没想到谈的却是这个业务。
奶茶妹妹他爹在本地是知名人士，得到一个名字，他的公司就不难找。
所以李丘泽没费什么力气，就找上门来，打着谈业务的由头也没错对吧？
这难道不是一桩业务吗？
“你什么单位啊？”对方问。
“一家奶茶企业，名叫草茶，刚刚进入贵地市场，”李丘泽笑着回话，“说来还得感谢您女儿，免费帮我们做个广告，她虽然是无心的，但我们不能不表示感谢……”
所以他不是空手来的，拎了些礼品。
“有张照片现在在网上疯传，不知章总看过没有。”
章总点了点头，这事女儿和他讲过, 只是他两个没有想到：一没想到这样平澹无奇的一张照片，会在网上广为流传；二没想到, 女儿手里随便捧着的一杯奶茶，居然无形中替商家打了个广告。
应该带来了一定的效益，让对方尝到甜头，所以才会找上门，想请女儿做代言。
他好奇打量着对面木沙发椅上的年轻人，问道：“你贵姓啊，在这家公司是？”
“免贵姓李，章总叫我小李就行，这家公司就是我的，我是老板。”
章总惊讶：“你是老板，你才多大啊？”
对方刚才说到一些信息，他有留意，说这家公司刚进入他们这里，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这家公司是有些体量的，已经在跨区域发展。
而眼前这小伙子，他怎么看……顶多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
“今年二十。”
果然……
实在年轻得有些过分啊，章总内心震惊，二十岁的年纪，不应该刚进大学吗，想着，不由问道：“你没读书？”
“在读。”
章总：“……”
他似乎对于李丘泽这个人的兴趣，远大于什么代言的事情。
又问了些七七八八的东西。
当了解到草茶已经是一家横跨五个省市、资产上千万的企业时，更是震惊不已。
要知道，对方干成这些事情的时候，居然还在求学。
“我能冒昧地问一句，你家里是干嘛的吗？”
“没干嘛，父母早前是农民，现在我这边赚了些钱，在老家小县城给他们买了房，开了家小超市，倒不为赚钱，就是这个事情干，闲不住的两个人。”李丘泽呵呵笑道。
他大抵有些明白对方为什么要打听这些东西，信息显示，别看对方这个年纪，实际上刚离开学校不久，毕竟读到了博士，而且似乎有任教的意向。
章总瞪大眼睛，上下打量着李丘泽，好像他是什么有些恐怖的玩意儿。
确实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年轻人啊。同时心里还在感慨。
白手起家，二十岁的年纪，创造出一家千万级别的企业。
也不是说世界上没有这种人，但他们每一个，日后几乎都拥有非凡的成就。
比如比尔·盖茨，二十一岁创建微软。
不过当时公司资产肯定没有一千万人民币，而且也不算白手起家。
白手起家有多难，他是深有体会的。
别看现在世界上那么多年轻富豪，真正不靠家庭扶持而发展起来的，屈指可数。
这个世界从来都是不公平的。
加缪曾说过，人的出生就是个荒谬。完全没有选择，是一对男女未经你的同意，就强行将你生下。
因此，那些能突破原生家庭的桎梏，打破某些规则的束缚，从而一飞冲天的人，就显得难能可贵。
毫无疑问，眼前这个小伙子是个人才。
“聊聊你的公司。”章总笑道。
李丘泽眼前一亮，有戏？下意识挪挪屁股坐正一些，身体前倾，摆出一副学生向老师做汇报的姿态。
“我们做的是新式奶茶。您应该也听说过一些吧，传统奶茶近年来饱受诟病，当然他们本身也确实存在问题，包含着许多不健康的因素，但不可否认的是，奶茶这种商品广受年轻人所喜欢，市场巨大，我正是看中了这个发展前景。
“我们的奶茶以鲜茶为基底，绝对绿色健康，再配合鲜奶、水果、芝士、巧克力等等，年轻人所喜爱的元素调配而成。单论产品的话，不仅没有任何危害，甚至营养丰富，对身体有益……”
“什么叫单论产品？”章总打断道。
李丘泽挠挠头说：“毕竟是甜饮，一天一杯两杯的都还行，但不能多喝呀，否则就营养过剩了，容易发胖。”
章总笑了笑，是这个道理，别说这些调配茶，其实茶也不适合多饮，尤其是年轻人，凡事得有个度，示意他继续。
“老实讲，做这个行当我还有个想法，因为我本身不太像年轻人，喜欢喝茶，适量喝茶显然是对身体有益的，可是算得上国粹文化的茶，现在喜欢的年轻人却越来越少，反而都追捧起西方传过来的喝了会上瘾的咖啡，所以我想推广茶文化，让越来越多年轻人喜欢。
“同时我们的门店里不光售卖新式奶茶，还有各种稍加改良后更符合年轻人喜好的传统糕点……喝茶配糕点，这是我国自古就有的习惯和文化，只不过现在没落了，我的想法就是将它与时俱进到现代人能喜欢的程度，将这种文化继续传承下去。
“目前来看，基本上算是成功了。”
章总听着频频点头，感觉这事有点意思，从经济效益出发，它拥有广阔的市场前景；另外甚至有点高尚的内核在。
属于那种不仅赚了钱，还能对社会产生利好的影响的西贝行当。
想到什么，不禁打听道：“你做这个事业多久了？”
“两年……”
“两年？！”章总差点没跳起来，不过转念一想，对方年纪摆在这里，也不可能做很久。
有点倒吸凉气。
两年从白手起家，做到上千万身家，还将生意拓展到五个省市……你的一天怕是有四十八个小时吧？
重点还在于白手起家。
没有资金支持，一步一步来，太耗时间，太累了。
这个小伙子，绝非常人哪！
他脸上虽然不动声色，但脑子里一时间思绪繁多。
“你所谓的代言，怎么个代言法？”
李丘泽心里乐开花，居然还真有戏，要知道……他过来时其实没抱什么希望，就想着会个面，探个底，有所了解后，看能不能再投其所好，想些对策。
对方不差钱这一点……外加自己又拿不出太多钱，委实让人脑壳疼。
来之前他真的没什么好主意。
他又哪里知道，他已经投其所好了，在章总心中，他是一个可交之人。
该说不说的，对方与他女儿也差不了几岁。
当然了，章总并没有他说什么就相信，这事还要做番调查。
“很简单，小章同学还在读书，高二刚分班很重要，不好耽误她学习，所以不会找她拍什么广告搞什么宣传，目前只想使用她的肖像权……”
听完李丘泽的话后，章总沉吟了一下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倒是不反对，不过嘛，这事还要问过她自己的意见。”
李丘泽心头狂喜，差点没笑出声。
你不反对，这事就成功了一半啊！
第三百九十一章 与奶茶妹妹的会面
“喂，爸。”
“小天啊，在学校还好吗……”
电话中，父女二人如同往常一样，简单闲聊少许后，父亲这边转入正题。
“有个品牌找上门，说是想请你做代言啊。”
“找到你了？”
“嗯。”
“哼, 这帮人真烦！”
“提前找过你？”
“是啊，我都拒绝了。”
“你……直接就拒绝了？没考虑一下？我看那小伙子人很不错啊……”
“等等，小伙子？打电话给我的是个女人。”
父女二人这么一沟通，事情原委也就出来了，父亲这边沉吟问道：“小天，你害怕被大家认识吗，活着聚光灯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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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怕。这有什么好怕的，活在聚光灯之下，被大家注视着, 反而能督促我不断变强，变得更优秀。”
父亲露出爽朗笑声，不愧是他的女儿。
不过女儿还有话没说完：“我只是不想沦为别人赚钱的工具，他们这种聚光灯我不喜欢。”
女儿一向思想独立，有自己的主见和价值观，这是难能可贵的东西，作为父亲的并不愿意强迫她做任何不喜欢的事。
所以想了想，只是说：“这家草茶背后的老板，是个年仅二十岁的小伙子，比你才大四岁，目前还在读书，家境贫寒，只用了两年时间，白手起家，将公司做成了千万级别的企业, 是一个非常优秀有前途的年轻人。还记得爸常跟你说的那句话吗？”
“记得，你圈子将决定你的人生, 与优秀的人为伍才能促使自己同样优秀。”女儿说完这话后还惊讶道，“他们老板这么小啊。”
“哈哈，是啊，我和他碰过面，聊了蛮久的，当然没怎么聊代言的事情，主要对他这个人和他创业经历比较感兴趣，年仅二十岁，谈吐得体，说话不卑不亢，身上有股超远同龄人的沉稳和自信，重要的是对于未来有着清晰的规划，这一点与你倒有些相像，不过说真的，你没有他的头脑清晰，能力方面……还差得挺远的，当然了，你毕竟小几岁。如果不掺杂功利的话，像这样一个同龄人，是非常值得做朋友的, 因为你能从他身上学到很多东西，沟通起来也没有代沟。”
他说到这里就顿住，柔声笑了笑：“反正这事你自己看吧，他应该还会联系你，爸尊重你的决定。”
“噢。”
……
酒店客房里，孟沙刚走，李丘泽去卫生间冲了个凉，说实在的，腿有点软。
他猜测孟沙叁年前离婚后，应该就没碰过男人。
实在……
距离与章爸会面已经过去一天，李丘泽特地隔出这个时间，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父女先沟通沟通，也必然会沟通的不是吗，很多事情换位思考一下就知道。
靠在床头抽了根烟，休息了一会儿后，从床头柜上拿过手机，上午九点差几分钟，这一宿把他给折腾的。
幸好他才二十岁，血气方刚，精力充沛。
他在心里算了个时间，通常来说高中都是上午八点或八点零五分上课，一节课四十五分钟，课间休息十分钟……
这个点应该刚好在课间休息时间之内。
是与不是，他也不好说，南外这种学校，与普通高中不太一样，尤其注重素质教育，看看奶茶妹妹的另一个身份就知道，校啦啦队队长，还参加过全国赛事，获得了国家一级运动员的称号。
普通高中哪有这种玩意儿。
人生的起点从教育这里就出现偏差，放在他们那种小县城里，好多十五六岁的女孩抬头说句话都脸红。
然而支撑这种良好教育的最大因素，说白了还是钱。
这操蛋的社会。
为不让自己的子女将来沦为金钱的奴隶，李丘泽觉得在自己这里就一定要将它干翻，不让本质是一张纸的它继续嚣张。
电话拨过去，几声等待音后，被接通了。
“喂？”那头传来一个甜美清脆的声音。
“你好，是章……”一段简短的自我介绍后，李丘泽用同龄人打交道的口吻道明目的，他没提代言的事，“章同学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于情于理都应该请你吃个饭啊，你要拒绝，我可就去堵校门噢。”
“哈哈，那你来啊，看我们学校的保安不收拾你。”
“来就来，敢不敢告诉我你什么时候能出校？”
“明天中午。”
“你给我等着！”
“怕你不成！”
结束通话，李丘泽心情大好，成了。
别看一番对话好像在互怼约架一样，但年轻人打交道就这种方式，这一点年纪大的人学也是学不来的。
不过李丘泽明白，对方之所以能答应，她爸肯定功不可没。
父女之间说过什么，外人不得而知，能看得出来的就是，章爸对他有些好感。
这很关键。
次日中午，李丘泽让孟沙将那辆银色GL8再调过来，与司机二人来到南外校门口，驻车在不远的路旁等候。
孟沙原本想跟来，不过被李丘泽打发走了，她跟来可能会坏事。
自己能与一个二十八岁的女人毫不违和地相处，甚至是负距离接触，不见得一个十六岁的女孩也能与她打成一片。
等了小半个小时后，校门口处渐渐有学生走出来，李丘泽下车踱步走过去，站在门外继续等候。
不多时，一道亮丽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在一群学生中显得鹤立鸡群，身段是非常不错的，穿一件带红色包边的白T恤，下身是一件宽松的蓝色牛仔裤，配白色运动鞋，显得青春活力无限，也就稍瘦了些，胸前近乎……飞机场。
脸上始终挂着笑容，是一个爱笑的女孩，周围同学望向她的目光明显有些不同，一种众星捧月的感觉。
她似乎也很享受这一切，步履轻快，举止从容。
相貌能打九十分，整体的话，在李丘泽看来却比不上自己的江姑娘。
之所以拿江姑娘做比较，也是因为她二人风格相对接近。
当然，也仅仅是接近。
江姑娘倒也爱运动，却没那么爱笑，脸蛋呈现给人的感觉没那么清晰，彷佛时时刻刻都透着股朦胧感，恰似……刘亦菲的那种感觉。
带着一股仙气儿。
这姑娘的漂亮给人的感觉很直观，一目了然，却也少份了韵味。
二女差别最大的还是身材，江姑娘看起来瘦归瘦，那是实实在在的真有肉，衣服撑起来的效果是玲珑有致的，更加养眼和吸引人一些。
她不认识李丘泽，李丘泽却认识她，招手唤道：“章同学！”
奶茶妹妹循着声音望过来，身旁的不少学生也一样。
李丘泽今天穿得很休闲，看起来就是一个典型的阳光大男孩，差不多就是大他们几届、这会儿已经升到大学去的学长的感觉。
以至于不少学生相互窃窃私语起来，猜测起他的身份。
奶茶妹妹显然不太在乎这些，轻快走到李丘泽身前站定，昂着小脑壳好奇打量着他。
近距离接触下，李丘泽对她的感觉就是，这姑娘真没什么变化，似乎二十几岁后也是这个模样，此时已经相当成熟，落落大方，丝毫没有寻常十六岁女孩的怯懦，脸上始终挂着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自信笑容。
而奶茶妹妹则在想，老爸诚不欺我，还真是年轻啊。
她之所以答应今天的会面，就是想见见对方。在她的印象之中，老爸从没有对哪个年轻人如此称赞过。
想看看对方到底生了几头几臂。
现在一看，居然很正常，甚至……还挺帅的。
当然，帅这种东西，从不是她衡量一位男生是否优秀的标准，她更在意老爸所说的他的能力。
只有二十岁的话，一边求学，一边创业，白手起家是如何能做出一个千万级别的企业的？
她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
觉得也是自己应该学习的地方。
第三百九十二章 南京，再见
这是一家西餐厅。
地方是奶茶妹妹选的。
靠窗的一张雅座旁，两人相对而坐，李丘泽对对面的女孩忽然有了些不喜。
一种很主观个人的感受。
她的问题太多了。
诚然，她绝对是一个聪明的女孩，落落大方，漂亮清纯，笑容甜美, 怎么看都是一个很讨人喜欢的姑娘。
可李丘泽就是生出了这种感觉。
他此时虽然知无不答，脸上挂着柔和微笑，实则心里却在想，女人还是不要太聪明的好。
从小就给予全方位的教育，还真的……未必是一件好事。
她懂得太多了，关注的问题点，不应该是一个十六岁的花季少女应该关注的东西。
有些……过于老成, 过于精明, 过于自立。
就是那种……一个明明很可爱的小孩, 在那个年纪也应该可爱的小孩，突然手插在腰间，站在高处，高谈阔论，指点江山一样。
而且说得还很有道理。
你会觉得他是个神童。
但大抵上不会觉得他很可爱的感觉。
如果将来自己有女儿，李丘泽希望自己的女儿还是懵懂一点，在什么年纪就应该和什么年纪的孩子一样，去追求那个年龄段该有的快乐，经历那个年龄段该经历的事情，而不是咨询自己如何分配创业和学习的时间、如何做个时间管理大师。
此时心里有种感受，这姑娘能走到未来那一步，还真不是偶然。
不过，如果自己将来有女儿, 李丘泽并不希望她那样。
等逐一回答完对方的问题后，李丘泽心中突然生出一个想法, 将脑子里出门之前想好的话术全盘否决掉，打算唠点虚的。
“小章同学, 找你做代言，我的出发点确实是为利益考虑，觉得你的清新形象很符合我们的品牌需求，但其实对你而言，也是有极大好处的。”
“什么好处，钱？”对方笑了笑，虽然明面上没什么鄙夷的意味，但内在里显然有这个意思。
她很清楚李丘泽给不了太多钱，当然她也有自知之明，清楚自己的形象现在从商业价值上讲也不值太多钱……所以归根结底，她根本不在乎那点钱。
李丘泽摇摇头：“名。”
说完这个字后，他有心留意对方的表情，发现结果与自己判断的一致。
他对赌了。
上辈子的很多事情，他也仅仅是道听途说而已，只怕当不得真。
“什么名？”对方追问。
“小章同学喜欢喝奶茶，想必也知道，近些年奶茶行业饱受诟病，黑边新闻漫天飞，而现在那些烂大街的奶茶也确实存在很多问题。同时你也喝过我们的奶茶，你觉得我们的奶茶怎么样？”
“与众不同, 一种很新奇的口感，很好喝，而且……健康。”
李丘泽拊掌一笑：“没错，就是这样。因为我们做的是一种新式奶茶，想干的事情就是颠覆行业，为其他奶茶企业打个样，竖立奶茶行业新标杆，带来一种全新的健康奶茶的概念。”
顿了顿，他继续说：“那你想想，在如此乌烟瘴气、饱受诟病的奶茶市场环境中，我们品牌算不算一股清流？是不是与你清新的形象很贴切？我很有信心我们的品牌会火、会发展壮大，信心源自于过硬的产品，源自于我们所掌握的业内顶尖的技术，源自于我们五个省市的销售反馈。
“那我们火了，作为代言人的你……是吧。
“而且作为‘引导人’，你看中我们的品牌，为我们代言，引导其他客户接受更健康更有益的产品，对于这个行业，甚至整个社会而言，其实是有莫大功劳的……我国喝奶茶的年轻人何止上亿？
“这是一件很正能量的事情，会带来名利双收的效果，如果你作为我们的代言人，为我们加持，那么最后的效果自然是双向的，我们可以实现共赢。”
李丘泽说到这里，看了眼对面眸子里有些光彩的少女，轻声一笑。
“小章同学还小，太功利的事情肯定不会去想，我年长几岁，而且已经步入社会，稍有些经验，今天和你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这个社会很现实，并不那么美好，几乎所有人都在追逐名利，而‘名’字在前，‘利’字在后，为什么？因为有利，不见得会有名，但有名……利绝对会追逐而来。像我们商家请人做代言，其实也是一样的道理，借助他人的名，去追逐利。”
“可是，我并没有名啊。”少女抬头看过来。
“我们现在也是一家新兴公司，”李丘泽笑道，“没有，可以去建设。再说你也不是真的一点没有，要不我又怎么会找上你？我觉得你是个潜力股。”
少女哈哈一笑：“你在押宝啊。”
李丘泽跟着笑笑，眨眨眼问：“那给押不？”
……
功夫不负有心人，奶茶妹妹的代言总算签下来，前后花了一个礼拜，签约那天是在玄武湖的门店里，她爸也来了。
李丘泽一口气签下五年。
本来想签十年的来着，结果对方不同意。
第一年二十万，往后每年百分之十的递增。
不过这份合同只涉及到肖像使用权，也就是说顶多让奶茶妹妹配合拍几张照片，用她的照片做宣传，不包含其他的类似于出镜拍摄视频广告等内容。
以后如果需要，她也同意的话，得另谈。
老实讲，李丘泽没抱什么指望。
因为他很清楚，奶茶妹妹开挂的人生过不了几个月就要起航。
有这个结果已经很不错。
他现在就恨自己的店不够多，这股东风他是乘定了，到年底还有几个月，说什么也得再开一批店。
与此同时，他的通讯录名单中显然多出一个名字。奶茶妹妹也是一样。
一段有点怪异的朋友之缘就这样开启了。
不过搞定这件事后，李丘泽只想立刻逃离南京。
孟沙太过主动，每天都要来逛他房间，一天不落。这样下去容易搞出问题。
他不想昧着良心说假话，他对孟沙没有爱意，仅仅是对方每天主动送上门，各种诱惑，实在把持不住，馋她身子而已。
客房里，孟沙正在帮他收拾行李，一言不发。
李丘泽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两人都很明白，他们之间是不会有任何结果，一丝的可能都没有。
李丘泽走得这么急，孟沙又如何看不出一些端倪。
“咳！”实在尴尬，气氛很难受，李丘泽咳嗽一声打破沉默，轻声道，“回头小章那边要拍些宣传照，我会安排广告设计部的人过来，你这边还要帮忙辅助一下。”
“好。”
仅仅一个字，再没下文。
李丘泽暗叹口气，问道：“后悔吗？”
“没有。”
“我回台市，这边可能一年半载都不会再过来。”
“我知道，所以我也没想缠着你什么的，你不用管我，就当……这段时间只是一个梦吧。”孟沙头也不回的小声说，双眼微微泛红，不过他不会看见。
叁年了，只有这几天，她才觉得自己是个女人。
可是，现在梦终于醒了。
“宝宝的话……”李丘泽斟酌着问，“是什么方面的问题？”
“先天性心脏病。”
李丘泽皱眉：“遗传？”
“没有，出生时有些早产，心肺不全。”
“那……能治好吗？”
“现在还小，再大点做手术看看。”
李丘泽哦了一声，没再追问，但他知道，孟沙的家境应该很一般，否则宝宝才叁岁，哪个妈妈愿意长期离开身边，从北方跑到南方打工？
此时他又在思索，怎样让公司发展更快一些，总不至于跑到北方开家孤店，那样且不提不符合已经制定好的发展战略，也太……明显了些。
“我待会儿自己打车走，你就不用送了，一去一回也麻烦。”
“……好。”
半个小时后，李丘泽拎着行李箱，先行离开酒店。他上电梯时，孟沙还在房间里没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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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酒店门外拦下一辆出租车，不过他并没有直接前往机场，在车上打了通电话给张杆，让他查到孟沙的工资卡账户，因为不想从公司过账，他手头又没有电脑，便来到银行，往卡里打了十万块。
第三百九十三章 七月战报
回到台市已经有一阵，八月份的气温愈发炎热，看看这窗外的烈日，刺出来的光几乎是白的，要将世间万物全晒成干儿的节奏。
李丘泽猫在办公室里吹着空调，实在不想下楼，午饭都是人力资源部的刘楠派人送过来的, 她同时也兼行政。
行政部无非就是采买，公司哪里设施坏了找人修葺，再就是员工社保等问题，不算费劲，只是繁琐。李丘泽之所以早前没招人，是因为有些想法，想将夏语桐拐过来。
可她就是不来，你说气不气人, 明明小财迷一个, 这件事情上她居然不贪了。
一副如果真过来就落在李丘泽手心上的感觉。
反正，这姑娘挺防他的。
李丘泽回忆了一下，这种现象似乎是从她和江虞婉见过面后，才进化到这种地步的。
天气虽然很不宜人，但李丘泽不出门倒也不全是这个原因，七月份的财报出来了，他从上午就开始查看和研究，成果喜人。
从这个角度讲，他倒希望天气再热上个四十摄氏度才好。
天气一热起来，人总想喝点冰的，是他们奶茶行业的黄金季节。
而今年这一波，他算是赶上了。
台市四家店——台大和吉技校外的一号店就不提了，这家店开在那里的目的说念想都是虚的, 唯一就是为了照顾像夏语桐、四眼妹妹、王小毛等几个贫困学生，仅此而已——收入依旧稳定，黄金季节提升也很明显, 七月份四家店一共创收一百八十万。
纯利润。
单店月收入达到四十五万。
说出去都没人敢信。
外区域的十家店，虽然都刚刚开业不久，连一个月都没到，但吸金能力已经显现出来。
其中以南京的玄武湖门店为最，仅仅二十一天的纯利润，便达到近叁十万，其次是魔都黄浦的门店，二十二天，利润二十五万。
只有一家门店日平均利润尚未破万，在福州，目前在八千多徘徊。
这张财务报表如果披露出去，整个奶茶行业都要抖叁抖，强于地下铁，目前似乎也只有他们大本营所在的柳州旗舰店，日均破万。
当然了，李丘泽明白，以前草茶龟缩于台市这方寸之地，很多信息还能隐藏住，但现在跨五省发展，恐怖的利润率迟早是要遭人曝光的。
一来是个吸人眼球的新闻；二来这个世界总不缺见不得你好的人。
倒也无所谓，他既然连请人代言的事情都干了, 就不怕出名, 至于巨大的利润率招惹而来的觊觎者，那就要看他们有没有能耐做竞争对手了。
李丘泽觉得自己公司现在小归小，但是短小精悍，经过两年时间的布置，战斗力还是很惊人的。
他从不畏惧竞争，也没想过一个人将某个行当里的生意做完，相反真正的竞争对手，他反而会尊敬——能成为真正的竞争对手，就证明对方身上肯定有值得学习的地方。
不过目前，好像并不存在。
在奶茶这个行道里，他的草茶就是先驱者，就是领头羊，无人能出其左右。
七月份，公司毛利润叁百八十九万。毕竟总部这边也要支出。
算是回了口血。
要知道七月中旬从南京回来时，他转给孟沙十万块后，个人银行卡里几乎干了。
有了这口血，又可以再拓荒一个地区了，李丘泽今年的目标，就是将南方长叁角和珠叁角地区的省会城市，全部“占据”。
或者说将南方沿海地区一带的脉络连接起来，全国这一区域经济最为发达，是草茶最适合生存和发展壮大的温床，反之一些西北地区，老实讲，现在即便将门店开过去，只怕当地经济能力也不一定消费得动，二十元一杯的奶茶放那边暂时是有些吓人的。
所以并不急于向外拓展，明年的计划就是在这个脉络之内开枝散叶，先打造出一个稳固的大本营。
所谓“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李丘泽的个人理解，放在商业上，就是这个道理。
有了稳固的大后方，再去讲逐鹿中原，深入西北，方才能无所顾忌，事半功倍。
目前李丘泽的收入，也就这些，至于一缕茶香那边，如今虽然已经有四十叁家门店——大抵上算是饱和了，台市满打满算，也就这么多商超，但是上回公司不是整体收购了欧香阁的门店吗，这笔钱是席茜先垫付的，不算注资公司，否则李丘泽真有点不好意思，因此七月份的收入全还债了。
接下来还得还一阵，暂时指望不上。
他坐在办公桌前，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眼睛，正想着一些事情的时候，门外传来敲门声。
“进。”
赵巧妹款款走进，穿一双短根凉鞋，不过趿拉着，当拖鞋穿。
“姐，你再这样，我可让刘楠扣你钱了。”李丘泽打趣道。
无规矩不成方圆，他们公司自然也有些规矩，其中就一条——着装不整者，每次扣叁十元。
总得有些精神面貌不是？
赵巧妹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弯腰将鞋跟拔起来，继而走到办公桌前，将手上的一只黄色档桉袋扔在桌子上，似笑非笑问：“哪找的？”
李丘泽大抵猜到是什么东西，拆开线圈一看，里面果然是几张大号照片。
拍得还是不错的，派过去的广告设计部的人，显然把握住了他交代的精髓——不能丢了纯净味儿。
奶茶妹妹的那张照片为什么会在网络上传播开？说白了，还是那股子清纯味道，彷佛……初恋的感觉。
纯党在网络中占比是很重的。
当然欲党也不少。
后来更冒出一个纯欲党，不做选择，二者通吃。
之前十家店的设计虽然基本复制台市这边的店面风格，但依然是一项大工程，巧妹姐还为此出差了一段时间，李丘泽心疼她，设计图出来之后便让她放假休息了，这两天刚回来。
“姐，你这眼神，好像我在外面偷吃一样。”
“你想吃谁就吃谁，我绝对不管，但我希望你别瞒着我。”
她这么一说，李丘泽还真的有点心口怦怦跳，难道要和她说孟沙的事情吗？
想想，还是算了，李丘泽觉得与孟沙基本是结束了。
“人家才十六岁啊，满没满都不知道，姐，叁年以上，最高无期啊。”
李丘泽笑了笑，便将如何瞄上奶茶妹妹的事情，大致讲了一下。
“有这种事啊。”赵巧妹微微有些惊讶，忙让李丘泽在电脑上给她找，看是哪张照片。
这姑娘漂亮是漂亮，但漂亮姑娘多了，凭啥她一张照片就能红？
看完后，撇撇嘴，觉得也就那样。
这大概就是女人和男人的视角区别吧。
这张照片为什么能火，李丘泽有些自己的个人看法，其实与时代息息相关，放十年后，它绝对火不了。
主要2009年这个时代，网络上满是非主流、杀马特，大家都有种不P照片不好意思上传的感觉，陡然出现一张这么素、讲道理人也挺美、尤其是特清纯的照片，颇有种乌烟瘴气、群魔乱舞中的一缕清风的既视感。
任何东西、任何审美，时间久了都会厌烦。
举个很简单的例子，喇叭裤。八十年代流行过吧，后来消停了，千禧年之后《流星花园》播出那会儿，又流行过一阵，然后再次熄火，一直到现在都流行直板裤、铅笔裤。
不过李丘泽知道，再过几年它又会流行起来。
蓦地想想，似乎非主流也确实是从今年开始逐渐走向没落的，这就说明奶茶妹妹的这张照片能火，是乘了时代变迁的东风。
“要换门头吗？”赵巧妹问，既然签都签下来，钱都付过，也没什么好说的，自然要利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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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倒不用。”李丘泽没由来地想到椰树牌椰汁，笑着摆手，“店内做些宣传物料就行了，包括宣传单页、打包盒打包袋、杯子这些，你弄个效果出来我先看看。”
赵巧妹哦了一声，那倒是简单，真要将这姑娘弄到门头上，反正以她一个设计师的审美是不能接受的。
第三百九十四章 三个女孩
距离开学还有一阵，缺少台大和吉技的大部分客源——暑期毕竟也有一些学生留校，一号店的生意只能说一般，相对于正常情况下显得很清闲。
时值午后，门外酷暑难耐，店内墙角的柜式空调开足马力，阵阵白雾随着清风吹散开来, 带给人冰凉的慰藉。
这正是太阳最嚣张的档口，店内没有客人，大家如同往常一样，偷得浮生半日闲，不过今天与平时刚吃完午饭后的嫣嫣搭搭不同，大家簇拥在吧台一角，看着公司刚送过来的一批物料, 感觉很新鲜。
“这女孩谁呀？”
“店长？”
陈志勐耸耸肩：“你问我我问谁？”
他算个劳什子店长啊, 挂个名头而已, 目前顶多可以说成是在实习期，公司那边的动作根本没办法第一时间掌握，最近也总见不到泽哥和杆儿哥，好多天没回学校住。
“好像也不是什么明星啊，你们认识吗？”
大家齐刷刷摇头。
“不是明星为什么请她代言？”
“呵，这还用问，漂亮呗。”
“漂亮……倒也漂亮，不过公司真要找漂亮女孩打广告搞宣传，干嘛不找小桐啊，小桐也很漂亮啊。”
“没有没有，我哪有人家漂亮。”夏语桐一听这话，连连摆手，同样好奇这女孩到底是谁，肯定不是他们台大或者吉技的，否则长这么漂亮, 不可能没听说过。
该不会是李丘泽那个坏银，又双叒叕瞄上了一个吧。
这个大色狼！
……
“哪冒出来的，谁啊？”
正在公司夏眠的李丘泽, 接到席恩娜打来的电话，暑期期间如果没外出的话，他一直住在公司，这边有宿舍，里面家伙事一应俱全，还有人作伴，食堂也是全天开火。
像是叶飞、谢彬等人，基本都在公司住。
李丘泽穿着短裤躺在席梦思软床上，对面电视开着，头顶空调呼呼吹着冷气，他的宿舍，自然有些不同，看看巧妹姐对他关心程度就知道，是间套房，一室一厅一卫，能有七十平方。
公司别的不多，因为有三栋楼房，可利用的空间不少。
他们这种类型的公司，员工绝大部分都是驻外的, 一些基层店员甚至不知道公司总部在哪里，更别提过来，倒是副店长以上层级的，打算每个季度组织一两场活动，让大家过来聚聚，增加一下集体荣誉感，以后或许还会扩大到优秀员工的范围。
李丘泽知道她问的是什么，笑道：“南京那边找的，怎么样，还行吧？”
手机那头席恩娜没回答，直接问：“给多少钱？”
“今年二十万，后面……”
“那你不找我！”席恩娜怒哼道，“你知道我辛辛苦苦卖车两个月，才挣几个钱？”
“你就……别装了吧，我真找你你能干？”李丘泽没好气道。
单论颜值和身材的话，席恩娜绝对是秒杀奶茶妹妹的。
站在广告代言这个角度讲，也就缺少点亲和力，不太适合奶茶这个品类，不过如果将她的形象弄到那些奢侈品牌的包装上去，就会显得相得益彰。
除非她能回到学生证上那张照片的感觉。
但大抵是，回不来了。
性格的养成与身高的增长是一样的道理，你都长到一米七了，怎么再回到一米五？
“你又知道？”
“那可不。”李丘泽嘿嘿一声，“席恩娜，今天，黑色，没错吧？”
“……你咋知道的？”一瞬间的想法里，席恩娜甚至想到这坏蛋该不会在她们宿舍装了摄像头吧。
“我还不了解你？”李丘泽有些得意，“不光是黑色，还是蕾丝的吧。”
席恩娜：“……”
这才想起，某次被他看见过一次自己的内衣。
她穿衣服从不喜欢太花哨，主要以黑白灰为主，而内衣的话，只穿黑灰两色，又以黑色居多。
至于蕾丝，纯粹是自己站在镜子面前感觉它漂亮，不是穿给别人看的。
“你又不问我，说不定我同意了呢，我没她好看？二十万呐，你个败家玩意儿，你找我商量，我收你十万就行了。”
席恩娜之所以有此感慨，是因为现在真的体验到了赚钱不易，别看她一个月能卖二十几台车，工资有一万左右。
可那真是拿半条老命换来的。
对她而言卖车不难，难的是交车，新车出库后一层灰，洗车师父顶多冲个水，其他的都要他们销售员自己拾掇，而认识她的人就知道，她有洁癖。
那不亚于一场战争。
完了还要举行交车仪式、带客户上牌选号，后期还要做好服务，搞好客户满意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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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卖车又多，几乎天天都要交车，所以每天回到学校宿舍时，人好像散架了一样。
正是由于这种感受，她现在吃早餐都不会超过十块，以前花老妈的钱完全没概念，现在才深刻体会到，每一分钱的来之不易。
“你行了吧你，来呀，我现在就找你代言，多一个又没事，干不？”
手机那头半天没反应。
李丘泽轻哼一声，看死她。你瞅瞅这妞的低调劲就知道，买辆车一年了，从没开进学校，如果系条爱马仕的皮带绝不露在衣服外面，她能让她的照片漫天飞？
“你没那个心，找都找别人了，我才不干……”
死鸭子嘴硬。李丘泽懒得和她掰扯，岔开话题，问起她在4S店兼职的情况。
聊了会儿后，忽然想到一件事：“你是不是过完年就该实习了？”
市场营销专业与他们产品设计专业不同，是三年制的，所以在学校待到两年半，就该出去实习。
席恩娜说了声是啊。
“打算干吗，还卖车？”
“不想卖了，累倒是还好，主要是脏……不过我好像也不会其他的，干这件事算是专业对口，你也看到，我还是很厉害的，我在想……”
“你不会想开家4S店吧？”
“不一定要4S店，那投资有点大，弄个汽车卖场也可以，让我妈投点，我到时还给她。”
“不错，有想法。”李丘泽哈哈一笑，“打工哪是长远之计，要说累积经验，你这两个暑假四个月，大概也累积差不多了，至少汽车销售这一块应该内行了。不过我建议你还是开4S店，汽车卖场你了解一下就知道，基本都是乌烟瘴气的，连坑带骗，做久了别把心做坏了，至于钱的话……你要开口，你妈肯定会支持你，如果你不愿意问她要太多，这不还有我么？”
“你给我出钱？”
“有何不可？我和你妈还合资了一家公司呢。”
席恩娜约莫有些开心，忙道：“那你说话可要算数。”
“妞啊，我啥时候骗过你？”
席恩娜想想，似乎、好像、大概，还真没有。轻笑一声，让李丘泽听得如沐春风。
毕竟，她几乎从没有这样笑过。
当年那个抑郁到险些自杀的女孩，大抵算是走出来了，也知道独自面对生活，好好工作搞钱。
这很好。
虽然李丘泽并不太好看汽车销售这个行业，或者说他觉得有很多行业比这个更来菜，但她既然想搞。
那他就投。
……
杭州。
半上午的悠闲时光，草茶店内，靠窗边一角的一张小桌旁边，胖乎乎的东北女孩，和身姿婀娜的南方女孩，依在一起坐着，桌面上放着一些奶茶和糕点，还有一张店内刚到的宣传彩页。
“也不是什么明星啊，干嘛找她打广告，李丘泽那家伙脑子被门挤了吧，放着手头的资源不用，她还没你好看。”
江虞婉倒没觉得什么，莞尔道：“公司有公司的安排，现在公司做大了，他也不是所有事都能亲力亲为，再说这女孩很好啊，漂亮清纯，阳光活力，我笑起来没她好看。”
“那是你不太爱笑。”高媛媛对此不能苟同。
比如现在她就澹澹笑着，窗边的花儿似乎都在响应着花枝招展。
撇去那些电视里的人不提，她活了二十年在现实生活中就没见过比小婉更漂亮、更有仙气的女孩。
她如果换身古装，根本不用化妆就是仙子。
“或许李丘泽是想金屋藏娇，”高媛媛忽然嘿嘿一笑，“不想让那么多人认识你，不然万一出现竞争对手了可咋整？”
江虞婉俏脸微红，愈发美艳不可方物，连高媛媛一时都看的有点呆。
她想，都被某人轻薄到这种程度，这辈子哪里还会爱上其他人。
第三百九十五章 宿舍的猫腻败露
“咚咚。”
办公室门外传来敲门声。
李丘泽赶紧将踩在老板椅上的左脚放下去，将运动鞋穿好，公司人都习惯了他这副打扮，知道老板不喜欢穿得太正式，怎么舒服怎么来。
倒也不违和，毕竟他年纪确实不大。
“进！”
人力资源部的刘楠，带着一个斯斯文文的眼镜青年走进来：“李总, 来应聘区域经理的，其他标准都符合，就是，没经验，我个人觉得应该带来给你看看先。”
李丘泽上下打量着对方，知道为什么明明条件不符合，刘楠还要将人带过来。
这是个帅哥呀。
该说不说，这还就是个看脸的社会, 你如果长得帅气或者漂亮，总容易让人产生好感，从而在很多方面多出机会。
比如这个。
按公司区域经理的招聘条件，至少要有两年以上相关工作经验，而这个眼镜兄，看年纪很可能是应届毕业生。
长得剑眉星目，哪怕戴着一只黑框眼镜都掩饰不住那份帅气。
翟欢看着眼前这个老板，心头惊讶到不行，怎么看起来比自己年纪还小？
刘楠退出去后，李丘泽示意对方在办公桌对面坐下，又指了指饮水机那边，示意他自便，不过对方笑着摆手表示不用。
李丘泽拿起刘楠留下的资料看了看，诧异道：“浙大的？”
还真是个应届毕业生, 那不是江虞婉的学长吗。
“是。”
“哪个校区？”
“紫金港。”
“……”李丘泽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听说过一个叫江虞婉的女孩吗？”
翟欢倏然瞪眼：“知道啊, 我们学校的校花之一, 建筑系的。”
这是遇到什么“沾亲带故”的关系了吗, 很想问问这位李总，你怎么会认识江学妹，却又不好开口。
他不仅听说过江虞婉，还见过，毕竟堂堂校花之一，美名远播，不找机会见见实在说不过去，见过之后只有一个感受：真心漂亮。
觉得能将“之一”两个字拿掉，在他心里甚至已经拿掉。
不过仅此而已，他认识对方，对方应该不认识他。
本还希冀着对方能解释一句，可惜并没有。李丘泽好奇道：“你浙大毕业，来我这应聘？”
公司目前虽然不乏大学生，但到顶的也就211的范畴，比如孟沙，985还真没有。
“难道……李总认为贵公司容不下浙大毕业生？”
李丘泽呵呵一声，心说这家伙有点意思。
窄欢跟着笑笑：
“不瞒李总，我刚毕业, 正在择业，在网上浏览招聘信息的时候, 无意间发现贵公司……你们公司在我们学校不远的那家银泰广场的门店，我去过，当时就觉得很不错，然后我大致了解了一下贵公司，觉得很有发展前途，而且目前尚属于初步发展阶段，正在大肆招兵买马，我觉得是个契机。”
“你本身学什么的？”
“工商管理。”
“你觉得你毫无经验，能胜任我们公司区域经理的工作？”
“我觉得事在人为，我在大学期间也兼职过几份工作，不过因为是兼职，所以都没做到太高层级，但在这期间，我对店面运营、管理包括区域协管方面，有过细致观察，而且我本身就是学管理的，所以……是的，我有信心胜任，我的劣势是经验，我优势则是理论知识和工作热情。”
李丘泽简单问了几个问题，发现这小子对答如流、不卑不亢，倒是有点东西。
对于这种培养性极高的人才，未尝不能放宽一些标准。
“唠点干的吧，为什么选择我们公司？”
“工资高。”
李丘泽弯了弯嘴角。
翟欢道：“刚才也说了，我对贵公司做过一些研究，你们的合伙人协议非常打动我，虽然我目前并不知道区域经理的具体薪资构成，但有了解到门店店长的情况，于是我在贵公司目前在杭州的两家店内，分别待了三天，计算过人流和大致客单价，从而推导出日均营业额，借此推算出店长的薪酬……”
“你被录用了。”
翟欢心头一喜，虽然他话还没说完，不知道上面的话中，哪一点打动了对方，但这不重要，他成功了。
他选择草茶的因素只有两点：一是待遇高；二是有发展前景。
在他看来，一家公司具备这两点要素的话，就值得效力。
不缺钱，也不缺晋升空间。剩下的就看自己。
他身边大多数同学都选择去那些知名企业就业，从小职员做起，他不去评论好坏，只是他个人觉得那种企业机会其实不多，远不如押宝一家新兴企业。
而且他相信自己的眼光。
“你是广东人？”
“是。”
只能说这家伙运气不错，广东确实是李丘泽接下来最迫不及待想进驻的地区。
至此，那张被他圈了五个大圈圈的地图上，再次出现一个红圈圈——广州。
与翟欢聊了大半天，这家伙没什么经验，既然已经收入麾下，拿着自己的钱去开疆拓土，李丘泽自然希望钱都用在刀刃上，所以也不介意对他好好教导一番。
同时李丘泽对他还有一个期许，这一点是翟欢现在不知道的。
这家伙有出任大区经理的潜质。
何为大区经理？南方、北方、关中、西部……
不过潜质是有，经验不足，还需要好好打磨。
下午四点多时，太阳终于没那么毒辣，翟欢离开办公室不久，李丘泽接到一通电话，不由心头欣喜：“来了？”
“楼下呢。”叶飞在电话里说。
李丘泽忙不迭挂断电话抢脚出门，哧熘跑下楼。
院内左侧的生活楼门前，正停着一辆奔驰S级，几人站在车尾处，蓝妈手里拿着串车钥匙，蓝雪儿已经安置在轮椅上，叶飞和他新带的两个徒弟围在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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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
“雪儿你可算来了，再不来我都准备让小飞带人过去绑架。”李丘泽大步流星走过去，打趣着说。
“姨。”
“公司弄得不错啊。”蓝妈环顾四周，赞赏道。
“叔怎么没来？”
“总得留个人呀，我们不像你，又不会管理。”
“姨，你这话说的……”
自从公司落成……准确地说是宿舍房装修好后，李丘泽便一直邀请蓝雪儿过来玩，打过好几次电话，这次终于来了。
李丘泽原本打算晚上回去搓一顿，蓝妈非不让，蓝雪儿也不想去，母女二人非得尝尝公司食堂的伙食，李丘泽无奈，便提前吩咐大厨弄了一桌。
虽然比不上饭店，但因为公司人不多，晚上住在这里的也就二三十人，所以大厨空闲，整出来的饭菜也算色香味俱全。
吃完饭后，今晚蓝雪儿也不想出去玩，便直接上了楼，李丘泽将母女二人安排在张杆的房间，作为公司两位副总之一，庞建不在公司住，待遇自然也不差，同样一室一厅一卫，大软床、电视、空调，甚至包括电脑，一应俱全。
蓝妈待在房间里，说是要洗澡，李丘泽便推着蓝雪儿来到自己房间玩。
大半年没见，感觉小丫头又漂亮了一些，脸蛋显得更有棱角，彷佛长开了。
“哥，你看我肌肉。”蓝雪儿举起手臂，粉拳握紧，展示起自己确实有那么一丢丢的肱二头肌。
自从李丘泽让她别再熬夜、爱惜身体之后，她就没有超过晚上十二点钟睡觉，买了特殊运动器材，每天坚持锻炼两个小时。
李丘泽伸手摁了摁，蓝雪儿怕痒，逗得咯咯笑。
“小肚子也没有了噢，你看看。”这丫头说着掀起粉色T恤，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只见小腹白皙平坦，腰肢盈盈一握。
李丘泽揉了揉她的头，说了声厉害。
他打算找个电影看，抱着电脑去链电视，蓝雪儿自顾自转着轮椅四处转悠起来，转到墙边的灰色棉布沙发旁，发现角落椅垫的缝隙间好像有什么东西，便伸手扯了出来，顿时呆立当场。
李丘泽刚想说身后怎么没动静，扭头一看，只见蓝雪儿右手举着，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件白色小内内……
显然，不是男人的。
“！！！”
第三百九十六章 又是一年开学季
我的巧妹姐啊，这玩意儿咋不带走！！！
他最近一直住在公司，那你说巧妹姐会不会过来串门？巧妹姐在这栋楼、这条廊道里，也是有个单间的，所以她即便出现在这片区域，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
唯一的就是串门的时候，注意下左右就行了。
俩人的关系, 目前公司切切实实知道的，只有张杆一个，像庞建和谢彬这些人，顶多猜测一下，还是在心里猜测，底下人大抵是看不出来的。
房间中空气似乎陡然凝固住, 就很, 尴尬。
偏偏蓝雪儿手指夹着小内内还不放下。她沉默片刻后，忽然笑起来，眨眨眼问：“哥，谁的？小娜姐？”
“你……先扔垃圾桶。”
“还能穿呀，干嘛要扔，干净的。”蓝雪儿说着，将小内内放在大腿上叠了一下，这才好生放在沙发上。
李丘泽放下电脑，走到沙发旁坐下，顺手给它扔进垃圾桶。
蓝雪儿小嘴张张，却也没说什么。
李丘泽看着她，她也望着李丘泽，不过前者表情尴尬，后者却像个没事人一样。
可她真的没事吗？李丘泽早就注意到她脖子上的银饰，就是那条叶飞硬要说是他买的心形吊坠项链。她贴身佩戴着，吊坠藏在衣服里。
他想, 里面应该已经有照片了吧。
“不……不是席恩娜的。”李丘泽想想, 终究没去骗她，“你也知道, 你小娜姐根本没打算谈恋爱, 也不打算结婚，反正我跟她现在的关系……我自己也说不清，比朋友好点，没到……这步。”
蓝雪儿哦了一声，依旧笑着问：“那哥你有其他女朋友了？”
“为什么要说其他。”
“因为我还是觉得小娜姐是你女朋友啊，就算现在不是，将来也会是。”
李丘泽：“……”
“哥，我觉得这很正常啊，既然小娜姐现在还不是你的正式女朋友，那你就有交往其他女生的权利啊，毕竟……人总有点需求不是吗？”
你怎么这么懂啊，还这么好。
李丘泽挠了挠头，望向她问：“你……不生气吗？”
“我为什么要生气？”蓝雪儿像个小恶魔样，凑过脸，自上而下望着他，“哥你像古代的皇帝一样才好咧，那我就要好多好多嫂子。”她说着又蹙了蹙眉, “嗯……唯一的问题是, 她们如果能不吵架就好了。”
这是亲妹妹啊！如果……这真是一句由衷的话那该多好。
可李丘泽却觉得它不是由衷的，只是, 为了表示她不介意，不想让自己感到窘迫和难堪。
事实确实如此。蓝雪儿觉得她有什么资格介意呢，虽然，她是喜欢哥哥的，可她只是一个残疾人，又能有什么指望呢？只要哥哥快乐，她就快乐，她只希望能陪在哥哥身边，像现在这般。
李丘泽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身体前倾，张开结实的臂膀，将雪儿一把拥进怀里。
蓝雪儿愣了一下，继而脸上洋溢起幸福的笑容。看，这就是她想要的，仅此而已。她同样抬起小手，搂住哥哥宽阔的后背，轻轻拍了拍。
恰好这时，房门被推开。
李丘泽：“……”
蓝雪儿：“……”
两人皆是一怔，慌忙分开。
我看到了什么了！！！蓝妈倏然瞪眼，继而脸上涌现出一股狂喜。
这趟果然来对了呀！
刚来就有进展！
“妈你……进来都不敲门！”蓝雪儿恼羞成怒道，俏脸微红，这样抱在一起，被家长看见，可真丢人。
李丘泽只觉得脑壳大，一件事没缓过来，又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蓝妈笑呵呵地连忙道歉，她这不是想着李丘泽和女儿两个人都在，不可能有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么，说着手再次搭在门把手上，“那我先走。”
这句话有个潜台词——你们继续。
李丘泽哪敢让她走，不然问题越搞越大，忙上前拉住她，说找了个好电影一起看。
“你们年轻人一起看就好了，我又不爱看电影。”
蓝妈实在不想耽误女儿的美事，可李丘泽就是不撒手，好容易将对方扯到沙发旁坐下后，眼神一瞥，赶紧将垃圾桶拎走，去卧室里换了一只出来，还顺手拿来一些坚果瓜子什么的。
电影是好电影，七月末刚上映的《窃听风云》，只是三个人估计都看得心不在焉。
电影看完已经不早，蓝妈推着轮椅说是回房给女儿洗澡，这不算一件轻松事，李丘泽却也没办法提供帮助。
柔软的大床上，崭新的被褥透着股阳光的味道，很好闻，蓝雪儿洗完澡后穿着清凉的睡衣，趴在床上滚圈圈，从床头滚到床尾，从床尾滚到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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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她最爱干的事情之一。
蓝妈就生怕她滚到地上去，一边在卫生间拾掇换下来的衣服，时不时探出头看看，叮嘱两句。
等洗好衣服，拿到阳台上晾晒好后，来到床边，发现滚累的女儿似乎已经睡过去，不禁如同往常每天睡前一样，在她双腿上按摩起来，她这一套手法已是相当熟稔，不输任何专业按摩师。
哪知蓝雪儿并未睡熟，睁开惺忪的眼睛。
“哎，雪儿，我问你啊，”蓝妈赶紧趁机道，“之前在李丘泽房间，你俩……”
“我俩咋了，不就抱抱吗，我开玩笑说这么久没见，求抱抱，哥就抱我了。”
“就这？”
“不然呢。”
“噢，我还以为他主动抱你的……”
“那又咋了，他这么宠我，主动抱我一下又怎么了？”
蓝妈看了看一脸不以为然的女儿，有些头大，心想也该开窍了呀，已经满了十八咧。可有些话她为人父母的又不好说。
总不能问女儿你想不想男人吧，像话吗？
“雪儿，咱们家就你一个孩子，你迟早……是要结婚的，现在也成年了，如果遇到喜欢的男孩子，你可以跟妈说的，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我要睡觉了。”嚷嚷一句后，蓝雪儿似乎显得有些不耐烦地倒头就睡。
可心里却一片清明，想着，我喜欢的男孩，他又怎么会娶我？我是个残疾啊。
退一万步说，就算天上掉月亮了，他愿意，我也……不能答应啊。
那岂不是拖累人家。
……
自从蓝雪儿过来后，李丘泽一定程度上给自己放了假，不是必须由他拍板的事情，都甩给了庞建。
这人大抵上是诚心诚意地为他工作了，或者说为这家公司，为自己的梦想。
很有默契的，他、庞建、谢彬三人，再也没人去提及冯林宽。
社会上也没有他的消息，这个人就好像从此人间蒸发了一般。
还是前两天张杆告诉李丘泽，说是从谢彬的一个老手下那里打听到的，冯林宽已经不在台市，大概率也没脸待下去，至于去了哪里，庞建和谢彬可能知道，但没有打听的必要。
也正是由于蓝雪儿过来，席恩娜提前结束了自己的兼职，第一次来到草茶公司，赵巧妹见过她后，幽幽对李丘泽说了一句：“要不杭州那个，要不这个，二选一，你娶一个吧。”
连她都觉得这两个女孩，如果错过就太可惜了。
席恩娜的出现，陪着玩了好些天，蓝雪儿自然是开心的，但李丘泽有心注意到，蓝妈的表情总有些古怪。
同时那件小内内的事，李丘泽很确定，蓝雪儿没有和席恩娜讲，也没有和蓝妈讲，烂在了肚子里。
蓝家母女在这边足足待了半个月，若非蓝爸实在想女儿，女儿长这么大，从未离开身边这么久，直接杀过来，可能还要待一阵。
蓝雪儿玩的很开心，那蓝爸蓝妈自然更开心，九月三号，李丘泽和席恩娜一起将他们送走。
天气渐渐转凉，送走酷夏，迎来早秋，学校如期开学，但有些东西却在悄然改变，由于草茶在五个省市地区的推波助澜，“奶茶妹妹”这个称呼居然提前诞生，相继的影响也在网络中发酵。
第三百九十七章 间歇式休学
“狗几把，你敢不敢告诉我这女孩在哪儿？”
304宿舍，顾栋盘腿坐在床上，身前的凉席上放着笔记本电脑，电脑屏幕中显示着奶茶妹妹的照片。
李丘泽呵呵一声：“你啊，没戏。”
诚然果冻的确很帅，而且他这种略偏阴柔的形象, 近年来似乎很吃香，但想搞定奶茶妹妹，怕是还得修炼个百八十年。
别看人家姑娘小，脑瓜子绝对不像他平时泡了又踹掉的那些女孩子一样。
那是个在贵族精英式教育下成长起来的姑娘，男人的相貌在她的择偶观中，占据的份量应该极小极小。
这样的好处就在于, 她不大可能被渣男骗。
“玛德, 好看的女孩全是你的是吧, 就你有戏！”顾栋骂咧咧道，颇为心意难平，入读吉技两年有余，他最大的遗憾就是，错过了冰山女神席恩娜。
事实证明，这妞太能打了，这不又是一个新生入学季么，他向小白自告奋勇成为学生会文艺部的外勤人员，不辞辛苦猫在校门口迎接新生妹妹们有一阵了，只能说结果令人很失望，一届不如一届。
不说能与席恩娜相提并论的那种，赶得上她一半的都一个没有。
而席恩娜被谁拐走了？
就他！
眼前这头牲口。
“你泡不来的。”李丘泽鄙夷地瞥了他一眼，“第一，这姑娘是省外的，空间和距离制约了你；第二, 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千金小姐, 家底上亿呢。”
“上亿咋了, 老子技术好！”可他这么一说, 顾栋越发眼神明亮。
坦白讲, 李丘泽觉得这家伙很有做软饭男的潜质。不过也仅仅是潜质，真要做，他做不了。
软饭男也不是那么好做的，富婆没一个傻子，是不可能容忍你吃着碗里望着锅里的，而他极品渣男属性，典型的看到一个漂亮妞就想上。
听说这女孩家里这么有钱，正处于热恋之中董俊臣也凑了上来，好奇打听。
从这家伙身上，李丘泽发现了一种新现象——舔狗虽然一无所有，但凡事做到极致，往往会有出人意料的效果——作为一名终极舔狗，在他近乎自残的疯狂追求之下，郝倩倩终于动容，从了。
这姑娘大概在想，不可能再有男生能为自己做到这种程度。
当然了，这与小白本身长得还挺帅气，另外校园这种得天独厚的环境，也脱不开关系。
综上所述，能打破“舔狗终将一无所有”这个桎梏的办法只有一个, 首先，你无论哪个方面多少要有点资本，这是前提；另外，你需要天时地利的配合；最后，就是一舔到底，舔到疯狂。
做不到这些不行，因为从心理学上讲，人总是对自己很容易得到的东西不屑一顾。正常情况下你越舔，女生越反感。
“老大，家里这么有钱，还给你做广告，你……不会已经拿下了吧？”
李丘泽摇摇头，没解释太多，只说了句不是我的菜。
“不是你的菜是我的菜啊！”顾栋大叫，“狗几把赶紧的，信息拿过来。”忽然想到什么，顿了顿，望向李丘泽一字一顿问，“你不会有她电话吧？”
“你这不是废话嘛。”董俊臣白眼一翻，“都有了业务来往，还能没个电话。”
顾栋一听是这个理儿啊，精神陡然变得极为亢奋，赶紧从床上爬起，涎着脸将李丘泽扶到床沿边坐下，开始捶肩敲背。
想知道奶茶妹妹信息的人，绝不止他一个。这年头有个比较知名的网络社区，叫作MOP，中文名猫扑。前不久奶茶妹妹的照片被人发布在社区后，引起极大反响，很多网友开始各种搜索这个女孩的信息，可惜全无收获，只能通过草茶的广告宣传单，知道一个名字。
——草茶现在也就是没有官网网站，不然很可能被人攻陷。
李丘泽已经吩咐巧妹姐的广告设计部在做，不日便会上线，这个时机他肯定不会错过，正好是宣传品牌、扩大影响力的好机会。
yawenba.net
有一位网名“笔袋男”的网友，甚至发了篇帖子，标题为——“哥散尽全部家当求此女”，并贴出一封求爱信，来了场深情款款的网络告白。“奶茶MM”这个称呼便由此诞生。
由于帖子热度很高，上了猫扑首页推荐，要知道这个社区有将近一亿的注册用户，因此奶茶妹妹一举成为网络红人。
可谓实打实的初代网红。
受此影响，草茶这个品牌，也第一次在全国性的网络平台上走红，受到不少网民的关注，有些人还抱怨“为什么我们这里没有草茶”、“好想尝尝草茶是个什么味儿”等等。
形成了一种草茶门店还没开到某地，便引起当地网民渴望不已的现象。
更有一种论调，让李丘泽甚为满意，草茶主打的不是新式奶茶、提倡绿色健康的概念么？因此便有网友说，难怪奶茶妹妹喜欢喝奶茶，身材还这么好，这么瘦，敢情是一直喝草茶的缘故。
此论调在网络中广为流传，与草茶的宣传遥相呼应。
一时间，草茶已经成为新式奶茶，和健康奶茶的代名词。
这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美誉啊。
当然也是事实。
总而言之，奶茶妹妹火了，并且在持续爆火，事件仍在发酵，远没有完，她的信息迟早会被神通广大的网友扒出来，她成了这个遍布非主流和杀马特、群魔乱舞的网络世界中的一股清流，时代的因素都在推着她爆红，所谓站在风口上。
别说她，是头猪都能飞起来。
草茶也跟着火了，一种与众不同的奶茶、绿色健康的奶茶、尚未有任何专家跳出来诟病的奶茶，出现在全国人民的视线之中。
一时风头无两。
强于这个年代的奶茶巨头“地下铁”、“仙踪林”、“避风塘”等几个品牌，都没有得到过这样的殊荣。
本就饱受各大媒体和专家诟病，以及去年金融海啸的影响，显得颤颤巍巍的奶茶市场，正在瑟瑟发抖。
草茶这个新贵则在一飞冲天，势不可挡。
一场奶茶行业的革命，正在悄然席卷全国。
……
“想好了吗？”
学校行政楼二楼，团委副主任办公室里，陈建波望着坐在办公桌对面的年轻人问。
后者点点头，无奈笑笑：“老陈你也看到了，我现在都不好在学校露面。”
如果说草茶尚未走出台市时，李丘泽只是一个学生创业的典范，在学校里被学生们或热情或编排或带着些资本嘲讽地称呼为“李老板”，算是一个校园风云人物，在地区小有名气的话。
那么现在，当草茶的生意遍布南方各省市、品牌在网络中火爆之后，他便俨然成为了一个资本新贵。网民们何止在搜索奶茶妹妹的身份，不少人也在人肉他。
而他还很不禁人肉。
早起的蟑螂桉被台市很多媒体都曝光过，网络上还有他的视频采访。
他虽然算不上网红，但在网络世界中，现在也算有点名气和眼缘。
这样造成的后果就是，现在只要出现在校园中，保管走哪里都是一堆手机摄像头怼着拍，学生们以拥有一张他的照片挂在QQ空间为荣。还不乏相熟的男生和胆大的女生上前求合影，这样的照片挂在QQ空间更是充满自豪，下方往往还有备注——草茶老板，李丘泽。
同学以此来彰显自己的圈子里也有一只大佬，一个名人，从而收获虚荣心和体面。
这自然让李丘泽非常困扰。
跟个，熊猫一样。
所以今天过来找老陈打商量，接下来可能将间歇式地休学，班长和文艺部长的职位，双双转给董俊臣。
倒没想过直接退学，在这边待了两年，总归有些感情，以后也不是说就不过来了，只是不再按照学校的课程安排和作息时间来，大抵就是“我想来就来，不来，你也别找，学校也别怪”。
不是我想这样，而是形势所逼。
陈建波对这些情况自然也非常了解，没什么想法，随他的意罢了，反正，学校也不可能将他开除，特事特办，给上面打份报告就是，没有不同意的可能。
第三百九十八章 资本上门
九月末，草茶广州两店开业。
与此同时，合肥、武汉、长沙三个省会的门店，也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之中。
这得益于公司八月和九月两个月的良好财务状况。
受奶茶妹妹走红的广告影响，杭州、南京、上海、福州、南昌，包括台市本地的一共十四家门店，八月和九月的业绩近一步提升, 两个月相加，一共为公司带来近九百万的纯利润。
所以布局合肥、武汉、长沙三个地区，还只是李丘泽的先手，如今他已经开始筹划进驻重庆、成都、贵阳、昆明、南宁这五座城市。
打算分两个批次。
总之在年底前要全部实现。
熟悉地图的人就知道，这些城市串联起来意味着什么。
李丘泽走的这种模式，与传统商业思路完全不同，饶是他在这十四座城市中全部开设两家门店，加上台市的四家店，笼统不过也就三十二家门店。
单从数量上讲, 还比不上早前的欧香阁和现在的一缕茶香。
但它的商业版图和造成的影响力，继而打造出的品牌价值，则是完全不同的。
当然了，这样的大踏步行军、分散式发展，也得益于他对草茶产品的绝对自信。
这就好比市场上卖的全是刀切馒头，你突然拿出灌汤包一样。有些人或许嫌贵，但本身就喜好面食的人，绝对不会说不好吃。
不火是没有道理的。
生意很红火，李丘泽也干得很起劲，公司其他人同样如此，底层员工或许只关注于领先行业、月渐提升的待遇，但在管理层心中，一棵花蕊逐渐绽放。
它有个名字，叫作, 梦想。
这种大家为了一个梦想共同奋斗的氛围，很棒。
以至于李丘泽最近都有点上瘾，从而冷落了身边的一众美人，比如席恩娜就打电话过来呛声“你敢不敢来学校滚一圈”，两人有段日子没聚。李丘泽的回答也很简单“你不会买两瓶酒拎过来吗，我公司大门你又不是不知道”。
席恩娜当然没按他说的办，办了就不是席恩娜。
本来李丘泽已经打算这两天抽个空，窜回学校陪陪她，当然还有同样多日没见的小桐桐，可惜天不遂人愿。
有壕无人性的家伙找上门，用钱抽他，抽得他很是不爽。
……
草茶现在在干的事，是颠覆行业的，而奶茶市场的巨大前景和利益，资本一向很清楚。
当他们发现一家新兴企业有逐鹿天下的气势和资质，又怎会不动心思？
迫不及待。
趁它暂时体量还比较小。
当资本认为你是个可塑之才时，投入越早，回报率自然越高。
这已经不是李丘泽第一次遇上资本，实际上近期至少有十几只大手伸过来，说“哎，小子, 要不要我推你一把，保你像坐火箭样爽歪歪”。
那李丘泽也知道。
只是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
你固然被推高高了, 但身上估计也藏不住几两肉, 他们会说“喂，你太肥了，得减减，不然推不动”。
见过几家，心很大，李丘泽给“轰”走了。
而今天这家，他还不得不见，甚至陪着笑脸。
简而言之，不好得罪。
至少庞建是这样告诉他的。
办公室里，李丘泽坐在办公桌后面，手指敲击在键盘上，正在搜索一些资料。
庞建坐在对面，将自己知道的信息娓娓道来：“我也没想到他们会找上门，别看这个‘惠通资本’名声不显，它背后很有几家大公司的影子，总部在香港，跟内地资本现在都热衷于地产和互联网行业不同，那边的资本对快消品这方面也很感兴趣，去年金融风暴倒了不少奶茶品牌，我们的崭露头角大概被他们看中了抄底的希望……”
老实讲，他分析得很对。不过李丘泽现在的思绪不在对方为什么找上门这件事情上。
别说惠通资本，就是红杉资本找上门他都不觉得稀奇，只会认为对方眼光好。
“美资占股百分之六十。”李丘泽冷笑一声，“能不见吗？我想弘扬茶和传统糕点文化的理念你也是知道的，这样的理念掺杂进外资算怎么一回事。”
李丘泽从不掩饰自己对于资本的厌恶，尤其是外资。
我们已经有太多的好品牌落入外资手中，他不想草茶成为下一个。
别以为你有把握，你很能，想着先拿他们的资金发展自己，只要手上把持着绝对的股份就行。
资本如果这么好煳弄、野心止步于此，那就不叫资本了。
乔布斯都能被踢出苹果，你凭什么觉得你比乔布斯更牛？
“这个……怕不太好，这帮家伙还是不要得罪的好，你就算不同意，最好还是婉拒。毕竟咱们……人家……对吧。”
庞建的话虽然说得很委婉，但意思李丘泽完全明白。
草茶现在与人家相比，屁都不算一个。
不管心里是怎样想的，李丘泽还是被他说服了，做生意以和为贵，贸然树敌是很不明智的。
两人旋即来到二楼的一间会客室，刘楠正在里面招待，安排了一名女职员端茶倒水。
对方一行有四人，为首的是一个梳着油亮背头的青年人，看起来与投资人半点不沾边，居然还戴着黑色耳钉，时髦是时髦，却给人一种不成熟不靠谱的感觉。
当然了，人家是金主，又不是跪求融资的，有钱就行，形象靠不靠谱大抵是无所谓的。
操着一口广谱，自我介绍叫莫仕登，西不西中不中的名字。在四人中他年纪反而是最小的，由此可见背景应该不简单。
“早就听说草茶的李总年轻有为，今天一见，没想到比想象中还年轻……”
“哪里哪里，莫总也很年轻啊。”
双方笑着寒暄少许后，切入正题，因为听取了庞建的建议，李丘泽耐着性子没有直接送客。对方倒也谈到一些他感兴趣的话题。
比如，草茶当前的公司估值。
对方不是说说，有详细的资料佐证，怎样计算出来的就不得而知了。
李丘泽也想知道草茶现在在这些大型资本眼中到底身价几何。
莫仕登给出的答桉是，七千五百万。
李丘泽呵呵一笑，不做表示。
如果按草茶现在的体量来讲的话，七千万还算高估。但评估一家公司绝不能只看眼前，还要考虑它的发展趋势、它所掌握的技术、它的品牌传播度，甚至口碑等等因素。
七千五百万？
等南方市场布局完毕，单靠这些，李丘泽就有把握往后每个月公司的净利润在七百五十万以上。
七千五百万，一年不到而已。
“李总似乎对我们的评估值不太认同啊。”莫仕登澹然一笑，“李总不要忘了市场的竞争性，草茶现在确实发展得很好，在行业内几乎无人可以抗衡，但你觉得那些奶茶巨头推出类似的新款产品又需要多久呢？但凡他们推出这样的产品，再参照你们做出经营模式的改变，以你们的底蕴是很难与他们对抗的。”
李丘泽表情不变，静静听着，知道这话还有下文。
果不其然。
莫仕登嘴角勾起骄傲的笑容：“所以我们来了。草茶目前最大的短板就是资金不足，发展缓慢，一个月还开不了几家店，看看人家地下铁，以平均每天两家店的速度高速发展。是，他们的产品和店面档次或许确实不如你们，但人家有钱啊，有钱就拥有一切，想要做出改变并不难。到那时，草茶拿什么来对抗？”
顿了顿，他继续笑道：
“我也听说过，你们拒绝了很多投资公司的意向，如果李总觉得凭借如此缓慢的发展速度，就能将草茶打造成业内数一数二的品牌，可能……有点过于理想化了。你们现在拥有的产品和技术是一个重要优势，应该抓紧时机迅速扩大产业规模，抢占市场红利，奠定品牌基础，否则人家一旦弄出类似产品，迅速壮大，大好的机会就会白白错过，可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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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九章 请你一定投我吧
莫仕登的话有道理吗？
有。
奶茶行业正在面临洗牌，去年一场金融风暴之后，本就被市场大肆抨击的传统奶茶，许多品牌不堪重负，纷纷倒塌。
依然坚挺在市场上的、耳熟能详的品牌，其实没几个。
这毫无疑问是一场机遇。
回忆上辈子就知道，饶是现在看似还是很强盛的“地下铁”、“避风塘”、“仙踪林”, 十年后还存在吗？而诸如一点点和贡茶这些品牌，都是2011年才兴起的。
所以眼下，正是一个新旧转换的窗口期。
是属于草茶或者说他李丘泽的时代机遇。
如果兜里不差钱的话，他也知道抓住机遇，迅速发展，广开门店，将生意做到天南海角，一举奠定行业一哥的地位。
草茶是一个高端品牌, 模式也是行业内从未有过的, 即便是上辈子。彼时相信应该足以对星巴克造成冲击了吧？
如果还不够，那就继续干！
瑞幸的那位女老总曾经说过一句话：“咖啡在欧美只是一个街头饮品，没必要把它当成多高大上的东西”。
李丘泽感觉很赞。
总之在他看来，星巴克在国内没道理被抬得这么高，必须给它踩下来。
可这些资本的钱，哪是这么好拿的。
就冲惠通资本美资占股比例高达百分六十，他就绝不可能与对方合作。当然，他依旧给了机会对方继续哔哔，还是那句话，贸然树敌是不明智的。
他需要找个理由，婉拒对方的“美意”。
“那你们想怎么投？”
一旁的庞建看了他一眼。
莫仕登心头一喜，身边三人也是一样, 他们既然来到这里，自然做足了功课, 大陆的奶茶品牌一直以他们港资为主，然而传统奶茶越来越不受市场待见, 本就有些日薄西山, 再加上去年一记重创, 品牌往回缩的缩，倒的倒。
然而大陆奶茶市场的价值，可一直都在，喜欢喝奶茶的人，其实是不减反增的。
唯一的是，市场需要更好的奶茶品类。
这是困扰行业的一个重大难题，不仅是奶茶企业，包括他们投资者同样如此。
他们惠通过去就投了好几个奶茶品牌，虽然倒得差不多了，但也没少赚，更明白大陆的奶茶市场有多大，有多值得耕耘。
特别是眼下，大好的抄底时机，他们和那些奶茶企业都希望弄出点新花样，弄出点更健康、不被人抨击的新式奶茶，以此为利器，或者说为吸金石，狂卷财富。
就在这时, 草茶进入视野。
可以说这家公司包含了一切他们对于一家奶茶企业的期望。拥有绿色健康的产品；拥有专利技术；还拥有一流的门店创意。
别看它小，目前才十几家门店，但当前市场真没有比它更好更牛的选择。
同时也正是因为它尚且“年幼”，才更具备投资价值。
“李总这话问得有点怪。”莫仕登弯着嘴角，脸上那股骄傲只怕车轮子碾过都碎不了，“我们既然觉得贵公司可投，自然对它未来的发展充满信心，只要在合理范围内，那当然是投得越多越好，就看李总这边想融资多少。”
什么是合理范围，李丘泽自然懂，不动声色地笑了笑：“你们对我们公司的价值评估，不过七千五百万，那即便我让出百分之十的股份，也就七百五十万，够我开几家店？能达到你所说的迅速抢占市场的目标？”
“那李总可以多出让一部分嘛。”莫仕登笑得很灿烂。
李丘泽摇摇头：“所谓的七千五百万估值，是你们评估的，老实讲，我并不赞同。莫总你们知道我们公司现在一个月的利润是多少吗？”
“这个，没有具体数据。”
对方又不是上市公司，没有披露财报的义务，相反藏得挺严实，所以他们仅能推测出一个数据。
“那我告诉你，接近五百万。”
李丘泽夸大了一点，但，谁知道？
“这么高？”别说莫仕登，旁边三人如出一辙，皆是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这与他们的推算，有相当程度的差距。
李丘泽没理会他们的一惊一乍，澹澹道：“所以如果按照你们的融资方桉，我即便出让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不过也就一千五百万。而我哪怕不再扩张门店，按现在的利润率三个月就赚回来了。”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笑着望向略显尴尬的莫仕登四人，继续说道：“那我干嘛要去融资？”
“李总，话不是这样说的，也要考虑风险……就像我刚才说的竞争因素。”莫仕登皮笑肉不笑道，“你所说的只是完美状态，或者说像现在一样，做独门生意，没人和草茶竞争，但这种状态你真觉得能持续很久吗？”
李丘泽耸了耸肩，道理他懂，他很清楚草茶有些东西很快会被人模彷，甚至已经模彷了，就如同当初欧香阁一样。
可现在的草茶是当初的草茶吗？
莫仕登这些人只是收到一些下面人搞出来的数据材料，就以为对草茶有多了解，其实根本不明白草茶如今应对竞争的能力。
草茶可以每月，甚至每个礼拜上新，模彷者能做到吗？
草茶现在的储备，至少可以一次性拿出十款全新的饮品，以及二十款全新的糕点。
来呀，彷啊，等你彷出来，老子又有新玩意出来。
自从草茶决定走出台市的那一刻，李丘泽就做好了应对冲击的准备，岂能没点防范？
不过，这些话自然没必要说出来。
莫仕登与旁边三人低声讨论了少许后，转换了一种态度，承认他们在草茶的公司估值上存在纰漏，可能有所低估，表示回去后将重新进行评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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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现在既然来都来了，李总不妨说说你的想法，打算出让多少股份，再融资多少。”
直接拒绝，说“老子不需要”，在庞建的想法里不太好，容易树敌，李丘泽也是听了他的意见，所以才浪费这些时间。
“百分之十……”
“何不多点？”李丘泽一句话还没完，便被莫仕登打断，笑呵呵道，“据我们了解的情况，贵公司还没有接受过任何融资，股权完全在自己内部人员手中，李总的占比更是高达百分之六十五。”
嫌少是吧，成全你。
李丘泽伸出两根手指：“那就百分之二十。”
莫仕登四人这才露出满意笑容，静待下文。
“融资，一个亿。”
“什么？！”莫仕登差点没跳起来，旁边三人的表情也差不多。
就连庞建都下意识摸了摸鼻子。
而李丘泽则一脸澹然，他都觉得喊少了。真不吹牛，对方如果拿一个亿过来，买草茶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他绝对不卖。
当然，他也知道，连这个价格对方都不会答应。
资本精明的很，草茶目前的资产撑死不过两千万，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实际价值顶多四百万，就算加上对于未来的看好，也没道理翻出二十倍。
二十倍兴许是他们对于投资回报的预期，全部给你了，那他们还赚个屁啊。
他们再怎么样都不会点头。
那就，够了。
“怎么了，莫总？三位？你们可能会觉得这个价格很离谱，但请相信我，一亿融资草茶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绝对不吃亏，我是想将草茶做到上市的，现在的一亿将来变成十亿二十亿，也不是没有可能。”
李丘泽一脸真诚实意地说。
这让莫仕登四人一肚子火气不好撒。
庞建紧紧憋着，差点没笑出来。
“李总还真看得起自己。”莫仕登咬牙呲出几个字。
“害，也不是看得起自己，总归对自家企业还是有点信心的。”李丘泽摆手一笑，“这也是创业者必须的要素对吧，我如果对自家企业都没信心，莫总你们能投我？”他继续笑笑道：“还是那句话，莫总请你们一定要相信我，百分之二十股份融资一个亿，你们绝对不会亏。”
“哼！”
“哎，莫总，莫总，别走啊……”
第四百章 下雨天
秋雨濛濛，美好的季节总是稍纵即逝，压箱底一年的厚外套重新翻出来穿上，如同珠帘一般的雨幕中，校园里略显静瑟。
一把大黑伞，两个黑脑瓜。
两人步履一致，肩并着肩, 手挨着手。
有段日子没回来学校，感觉哪里变了，又好像没变，李丘泽环顾四周，能发现周围楼宇中的某个阳台或某扇窗户后面，有人眺目望来。
所幸这不是学生生活区。
“今天要是不下雨, 你肯定不会过来吧。”穿着高筒皮靴的少女一边任性地踢着雨水, 一边问道。
“麻烦呀。”李丘泽一手举着伞把，耸了耸肩。
少女弯弯嘴角：“还有女生让我帮忙找你要签名呢。”
“拿来呀, 看在你的面子上我肯定得签啊。”
“我没答应。”
“你看你，多大点事，暑假打工白打的吗，社交关系要维系啊。”
“你都说多大点事了，那我不想干，拒绝怎么了？社交关系要维系，这没错，但只要足够出众……就好像我卖车，只要我卖得够多，总有人围着我转，反正都虚情假意的那套，真对你好的人, 不会因为这点小事闹出隔阂。”
“哟, 士别三日，成哲学家了。”
李丘泽腰子上遭了一记肘击，哈哈一笑：“吃饭去？”
“你请客。”
“必须的嘛。”
两人在校外内晃悠一圈后，上了宝马X3，男孩驾车, 女孩坐在副驾驶，看起来如同情侣真没什么区别，至少目睹这副画面的人都这样认为。
不多会儿，车在校外一家川菜店门口停下。
“干嘛？”见旁边半天没动静，男孩问道。
“李丘泽你可真抠啊，刚入账五百万，就请我在这地方吃？”女孩一阵鄙夷。
“你不是喜欢这家吗？”
“那是以前不愿跑，今天有时间！”
李丘泽无可奈何，只能重新发动汽车，往市中心方向驶去。
这妞说是不关心自己和她妈的生意，看来也没少关注嘛，上午刚发生的事，她这么快就知道了。
李丘泽之所以离开一缕茶香公司后，直接来到学校，也是受了席茜的敲打。
说，小李啊，你多久没陪小娜了？男人重视事业是好事, 但也不能闷头扎里面, 那生活多无趣？
只怕他刚离开一缕茶香，席茜转头就给女儿报了信。这大抵也能解释，为什么李丘泽过来后，打电话席恩娜，对方很干脆地表示今天一天都有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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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缕茶香那边还了几个月账，现在终于能见到大钱，这不，今儿个算是正儿八经的第一次分红，李丘泽卡里多出五百万。
现如今一缕茶香已是台市当之无愧的奶茶一姐，地位甚至比以前的欧香阁更加稳固和强势。
想想它背后多么强大的供应链就知道。
四十五家遍布台市各大商超的门店也不是开玩笑的，十分来菜。
不过台市毕竟就这么大，不像魔都那种城市，比如星巴克，在魔都就有几百家门店。台市的生意已经完全饱和，所以席茜今天还与李丘泽谈到另一个话题——她想对外扩张。
采取开放加盟的形式。
不过被李丘泽否决了，理由很简单，目前的供应链供应不上，或者说现有的供应链根本不符合这种模式。
一缕茶香的所有产品都是由草茶提供的，门店全部集中在台市一个区域内，草茶尚且能保证货源供应，一旦开放加盟，现有的供应体系就不配套了，那得制定标准化，建设产品工厂，将奶茶配料和糕点做成快消的包装品。
总不可能像草茶一样，总部培训人员，每个地区派去师傅吧？
这种精品化路线，保姆式服务，对于一缕茶香这样的品牌是不合适的，加盟商很难投入大笔资金支撑这些。
席茜便说：“那我们建啊。”
李丘泽没什么兴趣，他的事业重心在草茶上，草茶还没弄好，哪有心思和精力去大力发展一缕茶香？这岂不是本末倒置。
再说了，一缕茶香真要发展壮大——如果开放加盟，以它的产品和技术，也是必然——或多或少会对草茶造成冲击，因为二者的产品毕竟同出一源。
李丘泽是不会干这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情的。
席茜钱赚得太爽利，有点掉钱眼里了，李丘泽也不会惯着。
他不同意，席茜自然没办法，毕竟公司是他们两人的，谁也不比谁的股份多一丝。
中午席恩娜狠狠宰了李丘泽一顿，好像要报复他这么久搞失踪一样。
当然了，吃它能吃几个钱对吧。李丘泽手一摊，任宰。
以至于点的一大堆东西，顶多吃完三分之一。抱着浪费是可耻的态度，余下的全让服务员打包了。
吃完饭后，两人又去看了场电影，最近好电影特别多，国内的有《建国大业》啊、《风声》啊；国外的有《2012》啊、《第九区》啊等等。
两人看的是《2012》，饶是也不知第几次重温这部电影，李丘泽依旧被里面史诗级的灾难画面给震撼到，席恩娜就更不提。
“李丘泽，你说2012年地球真的会毁灭吗？”离开电影院后，席恩娜还是久久不能平复。
由于距离2012年越来越近，玛雅预言也在网上越传越火，真的有不少人对此深信不疑，毕竟玛雅人的五大预言已经实现四个。
“我看有可能，你想想五千年前，那得多落后，玛雅人怎么就能预言出天上出现飞机，地上出现汽车？还能准确预言出老希的生辰和死亡时间？简直不敢想象。”
李丘泽狡黠一笑，顿了顿，坐在驾驶座上侧头望向旁边，叹息道，“所以啊，人生苦短，可能就那么两三年了，千万别留遗憾，有什么想干还没干的事，赶紧干，要懂得及时行乐。”
席恩娜眉头蹙得老高，是真在忧虑。她想，我有什么想干还没干的事？
真的……还挺多的。
毕竟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忽然又一个激灵，发现这臭男人话里有话，抛去心头的复杂情绪，扭头道：“你不就是想睡我吗？”
李丘泽摊了摊手，一点都不掩饰，眼神甚至还在对方堪称犯规的身材上，色眯眯扫视而过。
“玛雅预言地球在哪天灭亡？”席恩娜问。
“2012年12月21日，黑夜降临，白天将不会到来。”
“那好，如果那天真的这样，我让你睡，随便你睡。”
泥煤的，意思就是说不到地球毁灭的那天，老子完全没机会？
“安全带！”李丘泽颇为不爽，低喝一声，轰下油门。
将席恩娜送回学校门口，此时雨已经停了，直接给她扔下去，太不讨人疼了，还是去找我的小桐桐吧。
当然，天色也比较晚了，阴天，下午四点多，好像已经天黑。
打包回来的美食从车上拎下来，一号店里有微波炉，转热之后，大家一顿朵颐，这个点刚好也没什么客人。
吃饱喝足，以陈志勐为首的几名男同志，那是相当自觉，组队去门外抽烟，连四眼妹妹这个不抽烟的人都被他们给拽走了。
现在正式开学，暑期兼职的两个姑娘不在，夏语桐是店里唯一的女生，也是宝贝疙瘩。
李丘泽伸手在她脸上抹了一把，后者怔了怔：“干嘛？”
“萝卜碎。”
其实并没有。
夏语桐心说我刚擦过嘴，你可别骗我，我看你就是想摸我。
这个大色狼！
蓦地又想起魔都那一晚，而事实也再次证明，自那以后，男生里面，只有这个坏蛋碰到自己的皮肤时，她不会感觉反胃。
她在网上查过，说这叫……精神洁癖。
她病了，病入膏肓。
还不知道该怎么治。
她却不知道，李丘泽现在心里美孜孜，以前他如果做这种动作，夏语桐绝对唰地一下就脸了红，然后气鼓鼓反抗，这会儿脸不红心不跳，只是一句“干嘛”。
好兆头啊！
第四百零一章 如何飞快搞出一个亿
“玛德，这摆明的就是要搞我们呀！”
“哎，谈不妥，就打算造一个，资本的惯用伎俩了。”
办公室里，意式沙发旁，三个人围坐着, 张杆火气蹭蹭冒，庞建唉声叹息。
李丘泽仰靠在一张单人位上，手上摊开一份报纸，此时瞳孔聚焦的页面上，有一个个大大的标题——
【惠通资本携手统一进驻内地奶茶市场】
惠通资本就不提了，前不久以莫仕登为代表的投资人, 已经来过早茶公司。
统一，就更不用说, 食品王国级别的企业。而且很多老百姓不知道的是，它还是内地星巴克的大股东。
惠通资本现在就想抄底奶茶市场，而统一有着丰富的快消品营销经验和底蕴，所以他们两家公司走到一起，实在不足为奇。
可谓强强结合。
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文章内容，针对性太强了。
双方为此特地召开了一个新闻发布会造势，准备打造一个全新的奶茶品牌——美多多。
计划两年内，在内地开设1000家门店。
进军，新式奶茶市场。
而提到新式奶茶，话题就绕不过最近风头正劲，或者说刚刚崭露头角便受到市场大肆追捧的草茶。现场就有记者发问，好巧不巧，此次惠通这边出席新闻发布会的就是莫仕登，这也验证了李丘泽早前的猜测, 这家伙来路不简单，只怕是惠通背后某个老头子的公子哥。
莫仕登一番言语, 可谓剑指草茶, 首先表示这家小企业确实有一定可取之处, 然后就是骄傲地表示看不起。
讲道理，他确实有这个底蕴，毕竟草茶现在才多大体量？
是个人都能听出来，他打算将草茶拍死在沙滩上的决心。
记者又问：“没错，你们是有钱，可人家草茶有专利技术啊。”
莫仕登轻蔑说道：“顶多三个月，我们就会研发出自己的萃茶机。”
言行举止中充斥着满满的铜臭味，一副老子就是有钱，有钱就能摆平一切的态度。
李丘泽看完报纸后笑了笑，所以我那天跟他们客气个der啊，下意识望向庞建，后者尴尬苦笑。
“泽哥你还笑？”
“不然呢，抱头痛哭？”
其实对于这种竞争，在李丘泽和庞建等人潜移默化地影响下，张杆不是没有一些预判，只是，万万没想到来得这么凶勐。
如果说对方是两个彪熊大汉，那他们就是蹒跚学步的小孩。
怎么去扳手腕？
大腿还没人家胳膊粗。
而且看人家这架势，摆明地就是要搞你。
“泽哥, 两年开1000家店啊, 三个月内搞出萃茶机……咱们……”
不光是张杆，庞建也深感头大，甚至心悸。
资本的大斧头实在凶勐、凶残。
这样一斧头噼下来，他们一家刚刚起步的小企业，如何承受得住？那个以前奋力追逐的梦想，只怕真的仅仅是梦想了。
别提草茶现在拥有的优势，这样的资本巨头，只要盯上你，足以用海量的金钱，使这些优势变得荡然无存，甚至是超越。
这就是张杆和庞建此时的心里想法。
至于李丘泽，脸上依旧挂着笑意，虽然脑子里确实也有些伤神。
但还是那句话，敌人打都打过来，难道抱头痛哭吗？有什么作用？
现在反而更要冷静，更要保持良好的心态。
公司谁都可以乱，唯独他，不能。
“我们和他们比，最大的劣势是什么？”他忽然这样问，问了一个毫无意义的问题。
“当然是钱！”
“是啊，钱！”
李丘泽自然也知道，他其实不是在问张杆和庞建，而是问自己，大脑中正在极速思考。
对手最大的优势就是有钱。
而这，恰好是他们的短板所在。
有钱对方就能极速扩张，抢占时代红利、市场份额。一旦一个同样的新式奶茶品牌，门店遍布全国，即使某些方面略有不足，草茶再想如同现在这样野蛮发展，必将遭到层层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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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个先机李丘泽还真不能让，必须争一争。
或者说，对手杀到眼前，他就必须还手。被对方砍两刀会不会死先不提，难道不痛吗？落下残疾以后走路都不顺熘。
没钱，那就去搞！
他这人别的能耐没有，搞钱还算一把好手。没人逼迫的话，那就稳打稳扎，其实按照他现在的节奏，草茶开遍全国，也要不几年。
但现在有人逼迫……大不了，莽一把。
“庞总，招人，大量！”李丘泽突然直起腰背，身体前倾，望向对面道，“从店长到糕点师傅、学徒，包括总部这边的采购、内勤、文秘等人员，我全要，赶紧招过来赶紧培训，先招……匹配100家门店的量。”
“100家？”庞建诧异瞪眼，“咱们……”
咱们哪有这么多钱啊。
公司每家门店的投入都超过百万，100家是什么概念？
一个亿啊！
“泽哥，我们哪来的这么多钱啊？”张杆问话就比较直接。
李丘泽就三个字：“我去搞。”
而且还得快，真要等个一年半载，搞来一个亿都没用。
张杆和庞建就想不通了，短时间内哪去搞出一个亿？贷款都没人会贷给你这么多啊。
……
温市。
蓝氏电器厂。
“哥，你怎么来了？”
宝马X3刚在厂院内行政楼门口停稳，蓝爸便推着女儿从楼内走出来，蓝雪儿激动不已，这完全是个意外之喜，本以为今天还是如同往常那样的一天，没想到她哥突然杀过来，甚至都没提前打招呼。
“咋了，你不欢迎我啊。”
“哼，不理你。”话虽这样说，但怎么可能做到不理，蓝雪儿就嫌老爸推得慢，两只手都在滚轮子。
蓝妈也后脚从楼内跑出来，笑骂道：“这孩子，过来怎么也不打声招呼……”
每次过来这边，提前告知后，蓝家都是一顿好准备，蓝鳍金枪鱼都敢端上桌，李丘泽实在有点不好意思，
这次过来蓝家只有一个目的——搞钱。
当然了，不是借，蓝家这边其实有一个很值钱的金疙瘩，李丘泽放在这里一直没用。
现在是时候了。
三楼总经理办公室，蓝雪儿坐在轮椅上乐得转圈圈，蓝妈半杯茶不到的功夫，上楼洗了一大盘水果端下来，李丘泽和蓝爸坐在靠墙的沙发上，边喝着茶，边聊起来。
“叔，有人看中厂里的萃茶机吗？”
“你还说。”蓝爸笑道，“盯上的那不是一个两个，别说二代萃茶机，一代盯上的都不少，拼命怂恿我大批量生产，给他们拿出去卖。你这边没说话，我哪敢啊。”
顿了顿，他约莫有点搞清李丘泽来此的目的，用建议的口吻说：“小李你们现在一代萃茶机不是已经淘汰了吗，反正不用，确实可以生产出来卖啊，投到市场中绝对走俏的很，是笔好生意啊。”
一代萃茶机的专利权在欧香阁手中，这个蓝爸还不知道，不过欧香阁现在都倒闭了，关了一半的店，另一半被一缕茶香整体收购，而欧香阁原本的总经理，以及研发经理，现在在自家公司。
专利权拿回来也是洒洒水的事情。
李丘泽又如何不知道萃茶机在市场中绝对走俏？有人曾统计过，我国的奶茶店如果排起来能绕地球整整六圈，就不提那些连锁奶茶店，你能想象这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大街小巷甚至犄角旮旯中，遍布着多少大大小小的奶茶店吗？
而甭管它是大是小，在这个奶茶还将将甚至未必脱离奶精、茶粉的年代，奶茶的制作全是用调酒杯调出来的，就跟调鸡尾酒一样，材料一股脑儿倒进杯中，拿在手上使劲摇。
既废时，又废力。
店员很辛苦，老板还嫌出品速度慢，或者有些店员就是老板。
那你猜他们有多么想解放双手？
萃茶机但凡投入市场，注定是不会太贵的，毕竟构造在那里，谁不想整一台回去？
而如果如此多、难以计数的奶茶店，每家店弄个一两台回去，你猜那又是多少钱？
他们甚至都不好不弄，毕竟别家店有了，你没有，别人出品更快，还能搞出新品类，你怎么竞争？
从某种程度上讲，这是刚需。只要他们还想开奶茶店。就像做包子离不开蒸笼一样。
而目前市面上还真没有卖这种专业萃茶机的。
这种玩意儿爆出来都没多久，大抵与草茶走出台市是同步的。
第四百零二章 蓝家转型
“叔，不光是一代萃茶机，二代萃茶机我也准备生产出来卖。”
“啊？”
听李丘泽这么一说，蓝爸蓝妈几乎同时一愣，连蓝雪儿都听出点不对头，自顾自转动轮椅凑过来。
她本来想着先不打扰他们，让他们谈完正事再说, 但这会儿却由不得她不上心，感觉出了事。
怎么连吃饭的家伙事都要卖？
“小李，你那边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蓝爸皱眉问。
蓝妈附和道：“是缺钱吗？其实我和你叔这些年也存了点积蓄，你要资金周转不开……”
李丘泽笑着摆手将她打断，心里涌过一股热流，要不怎么说他每次过来这边，都有种回家的感觉呢, 蓝爸蓝妈对他真心没说话, 几乎就跟自家孩子一样。
“不是麻烦，现在是个机会，你们做生意的应该也知道，去年金融风暴一弄，好多企业都倒闭了，奶茶行业也是重灾区，因为规模稍大的品牌几乎都是港资和台资背景，那边首当其冲。”
这一点蓝爸蓝妈岂止是知道，感触不要太深，他们温市这边过半的企业都涉及外贸，出去一闹，倒闭的企业像是割麦子一样。
他们家或多或少也受到些影响，不过因为是电器厂，代工的主要是国内的产品，所以波及不大。
“那你还是缺钱吧。”蓝爸道, “把二代萃茶机都拿出来卖, 你们怎么保持竞争优势？”
“不拿出来买也保持不了太久的。”李丘泽笑着与他们解释起来。
以前草茶能保持着这个人无我有的优势, 主要还是偏居台市一隅, 没发展壮大的同时, 也保持着隐蔽性。
但现在不同了，草茶的门店已经扩散到几乎整个南方，而且现在在网络和新闻中名声大噪，产品类型和技术优势早就不是秘密。
那些私人小老板自然不好弄出萃茶机，但大企业，想彷制萃茶机并不算什么难事，比如惠通资本那种企业。
莫仕登说三个月搞出萃茶机，李丘泽是真信的。
砸钱就是。
说白了科技含量也没有多高，只是款小家电而已。
李丘泽甚至怀疑，现在有些市场气息敏锐的电器厂商，指不定背地里已经偷摸着在捣鼓。
所以萃茶机这个人无我有的优势并不能保持太久，现在手上的一代和二代萃茶机如果不拿出来卖，先入市打响品牌，后面等各种品牌的萃茶机大量问世，只怕想卖都卖不掉。
从这个角度讲，惠通的突然发难，倒还给李丘泽提了个醒。不然他现在一脑门扎在草茶的事业中, 很可能忘记这一茬, 从而忽略掉这坨子触手可及的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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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爸蓝妈都被他说动了, 听听确实是这个道理。
而且以他们经商多年的经验, 也很好意识到，这对于他们家工厂而言，亦是一场机遇。
毕竟萃茶机现在是市场中没有的东西，而强烈的市场诉求又摆在那里。
值得大干一场啊。
“小李你要这么打算的话，我接下来可不接活儿了。”蓝爸半开玩笑地说。
蓝妈笑得很灿烂：“还接啥接啊，全国多少奶茶店，真要把这一个产品做好，就够了。”
过去，他们家一直给别人做代工，现在……虽然还是给别人代工，但多少性质有些不同。
一来是与李丘泽的关系；二来这是一件专利产品，权利生产权就在他们厂里，别无二家。
李丘泽心里亮堂，这何尝不是蓝家一个机会，他其实很早之前就想到过，笑着说：“确实不用接了，怎么把萃茶机这个产品做好，才是重点，既然是家电，就是损耗品，未来市场是源源不断的，我这边肯定也会让你们保持竞争性。不过……”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望向蓝爸难妈问：“你们做品牌内行吗？”
“不叫草茶？”蓝爸反问，现在厂里出品的萃茶机上，打的牌子就叫草茶牌。
李丘泽摇摇头，不合适，虽然他也很想草茶牌萃茶机遍布大大小小的奶茶店，那是多强大的广告？可草茶毕竟是一个竞争品牌，你猜那些老板会不会在意？没得选的时候可能用用，一旦市场上出现其他品牌的萃茶机，肯定就换下架了。
不利于这边萃茶机的销售。
蓝妈则回答了他的问题，苦笑道：“我们哪会搞什么品牌，都是给别人代工的，让打什么牌子就打什么牌子。”
“那我教你们。”
蓝家想要脱离代工厂的模式，就必须拥有自己的品牌、自己的产品。品牌可以造一个，就叫“蓝氏”倒也问题不大，这不重要；产品自己可以给他们。
蓝爸蓝妈是老实本分的人，不好去评判他们会不会做生意，但确实缺点发展的眼光。
经营工厂二十几年，应该早就该致力于打造自己的品牌和产品了。
给人代工，大头被别人赚去，自己落小头，太累，太辛苦。
李丘泽的计划是三步走。
第一步，就是注册品牌和商标，产品已经有了，就不提。
第二步，广告宣传，理论上讲现在时机极好，广告打得越凶越好。
第三步，就是建立自己的销售团队和网络，这是一件长期业务。
“小李，你说慢点，咱们一个个讨论。”蓝爸出声打断他，只觉得跟不上他的思路。
蓝妈则乐得合不拢嘴，一是欣喜于自家工厂迎来了一场机遇——尝试打造自主品牌，即便失败了，对他们而言也没有多大影响，回头重做代工就是。二来是高兴于丘泽这孩子确实厉害。
创立品牌这么复杂的事，到他嘴里好像倒豆子一样，怎么干，还分一二三步呢，哗啦啦就倒出来了。
“就是说咱们重新注册一家公司，一个品牌，专门生产销售萃茶机……”
“不，你们自己注册就行。”李丘泽插话道。
“那怎么行，产品是你的呀。”
“我哪有什么产品。”李丘泽笑道，“就一个产品专利而已，产品是你们造的，机器设备全是你们的，工人也是你们养的，我拿股份不合适，我要分成就行。”
不管蓝爸蓝妈怎么说，李丘泽坚决不要股份，没脸。
这和与席阿姨合伙弄一缕茶香还不同，一缕茶香那边起码产品全是他提供的。
“那利润你占七股，我们占三股。”
你们是我亲爸亲妈啊，李丘泽差点没哭出来，哪能这么分？
他却不知道，给人做代工，蓝家别说三成利润，一成都拿不到。可以说两口子二十多年攒下的亿万身家，确实都是夜以继日奋斗出来的血汗钱，一点铜臭味都没有。
“叔，姨，你们不要讲了，六四，你们六，我四，毕竟你们还要开支……”
李丘泽一番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三人一顿拉锯战后，还是蓝雪儿笑嘻嘻插话道：“那就一半一半”。
这才谈妥这个利润分成。
“打广告的话，这简单，有这么好的产品，目前还是独门生意，像小李说的一样，大好的时机，不把握可惜了。”蓝爸笑呵呵道，“我打几个电视台就是。”
李丘泽：“！！！”
这话说得他虎躯一震。
“嘿嘿，刚才你姨也说了，我家还是有点家底的。”蓝爸兴头正高，这件事让他重拾起创业的乐趣。
创业哪有不投资的？萃茶机这款产品的定位不复杂，市场的渴求状态清晰可见，既然这样，还怕投钱吗？
与早年创业不一样的是，现在的他，有钱投了。
他这么一说，这第二条就直接过了，还有什么比打电视广告更勐的宣传方式？特别是这年头大家还真的爱看电视，不像日后对于很多年轻人电视只是个摆设。
接着谈到第三条，相对而言也是最复杂的一条。
“销售渠道的话。”蓝爸道，“刚才也跟你说了，我手上是有些的，好多人都瞄着萃茶机呢。”
“那很好啊。”李丘泽笑着点头，“可以利用起来。不过还不够，公司自己也要组建销售团队，而且还得线上线下同时发展，咱们要把握时机，尽量在短时间内趁着市场空白，把牌子打响，前期累点，后面就轻松了。”
蓝爸蓝妈同时笑笑，是这个理儿。
“小李啊，这线下销售我还懂一点，线上……那真的就两眼一抹黑了。”
“我懂！”蓝雪儿今天居然也在一旁听得起劲，举起小手道，“不就是淘宝京东网购么？”
“你……一边玩去。”蓝爸挥挥手道。
蓝雪儿小嘴撅起来，这时李丘泽微微一笑：“还真是。”
电子商务说起来复杂，但本质就是借助网络平台来分销自己的商品。当然有些企业会自建平台，他们犯不上。
蓝爸蓝妈：“……”
蓝雪儿顿时乐呵起来，还嘲讽自己的亲爹亲妈道：“看，这就是代沟。”
满堂大笑。
第四百零三章 市场的进化
蓝家转型做萃茶机、创立品牌这件事，说起来不复杂，但办起来还是有些细碎的，所以李丘泽往后的一段日子，隔三差五往过跑。
其他方面倒还好说，主要是建立销售团队和搭建销售网络这件事，蓝爸蓝妈实在欠缺点经验和想法, 他只能把把关。
与此同时，工厂已经在加班加点的生产一代和二代萃茶机，消息一放出去后，立马有搞电器生意的老板们蜂拥而至，订单纷沓至来。
萃茶机的品牌就叫“蓝氏”。
一代萃茶机出厂价98元，建议市场零售价299元。
二代萃茶机出厂价158元，建议市场零售价499元。
出厂利润率30%, 这已经是相当高的一个数据，每个行业都有每个行业的规则, 通常来讲，小家电的出厂利润率能达到20%，就算很高了。
经销商不是傻子。
他们也是层层分销出去的，一级经销商下面还有二级经销商，二级经销商下面说不定还有三、四级经销商，再到门店销售。
而且终端销售的利润必须保证，否则人家可不会给你卖。
蓝家敢定出这样的利润率，主要还是由于奇货可居，市场现在没有这个玩意。
待到真的有其他品牌的萃茶机面世，不可避免的也要修正出厂价，从而顺应市场规则。
而比起线下销售的话，利润率更喜人的自然是线上。李丘泽帮助蓝家建立销售团队时，第一步着手的便是“网销部”，招聘电子商务专业的人才，在平台上开设门店，上架商品, 购买流量推广。
这就属于直销了。
利润率高达百分之几百。
秋去冬来, 2010年悄然而至, 草茶成功完成了上一年的目标，实现了南方一带十四座中心城市的网络覆盖。
而元旦过后，蓝氏萃茶机的一支电视广告，也在浙江台播出。
效果显着。
订单铺天盖地而来，蓝家工厂提前全力生产备货这么久，都无法保持正常供应。
“不行啦不行啦，机器都快冒烟了，三班倒都没用。”
总经理办公室里，蓝爸向刚驱车赶过来的李丘泽“诉苦”，桉头上的资料摞成堆，全是订单。
李丘泽嘿嘿一笑：“难道钱不赚了？”
“那，肯定不行。”蓝爸大笑。
看他这个态度，显然已经有了计划。今天就是喊李丘泽过来商量一下，他准备发展自己的代工厂，找别人代工。
颇有点翻身奴仆把歌唱的感觉。
给别人做了二十年代工，现如今终于能体验一把让别人给自己代工的感觉。
还是蛮爽快的。
“只要质量能把控，这有什么问题。”李丘泽摊摊手。
生产力跟不上, 除非钱不赚，不然不外乎两条出路：一, 自己新建工厂, 扩大规模；二，找人做代工。
第一条路蓝爸有些踌躇，李丘泽也不是很赞同，眼下的订单爆火，是由于抢占到先机，用屁股想都知道，这么来菜的生意，很快……或者已经被人盯上了，翻版萃茶机面世不会太久，这个市场会出现怎样的乱象，还得再观察一阵。
如果蓝氏萃茶机真能形成主导地位，那时再建设新工厂也不迟。
综上所述，现阶段代工是比较稳妥的出路。
“这方面你放心。”蓝爸拍着胸口道，在小家电代工这个领域深耕二十年，他自然清楚周边哪些代工厂靠谱，哪些老板信得过。
而且不仅如此，蓝爸还颇有信心的表示，只要他开口，生产任务立马就能安排上，其他工厂哪怕放弃一些别的订单。
信心同样来源于他在这个领域二十年的耕耘。
李丘泽心情愉悦，这时其实挺想爆句粗口：那还等个屁啊，赶紧的啊！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此时刚好是市场的空白期。
毫不夸大地说，现在手上有机器，就等于抢钱。
……
武汉。
小刘是汉正街商圈中一家奶茶店的老板，大学毕业后，求职几次不顺，外加和女朋友两人都喜欢喝奶茶，便筹集了几万块钱，开了家小奶茶店。
店虽小，但由于选址受过高人指点，再加上他和女朋友很用心地经营，掏空脑子整花活儿，生意一直不错，比两人打工赚的多得多，小日子过得很爽利，两人正计划买房，首付的钱是攒到了，正式组建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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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这一打算是在年底前准备完成的，可这一阵，小刘却深感危机，卡里的二十来万一直没敢动。
一个月前，一个奶茶品牌强势入驻他们商圈，可以说是2009年整个奶茶行业里最风骚的品牌，还请了奶茶妹妹做代言。
当时得知这个消息后，他蓦地感觉浑身一紧。
要不怎么说是大品牌呢，开店那是真的快，从装修到开业，拢共都不到两个月。
开业当天他就过去刺探了军情，整个人……呆立当场。
其实这家店与他的店还是有些距离的，人家的黄金位置和门面，一年几十万的租金，可不是他能承受得起的。
他脑子里的危机来源于人家的产品和技术。
主要是技术。
人家将奶茶制作已经发展到几乎等同于流水线生产，借助一款专业机器，完美实现了解放双手、标准化制作、极速出品，和花样繁多。也正是由于这款机器，人家才能制作出那些既高大上、又健康美味的奶茶。
所以重点就是这款机器。
他感觉自己落伍了，自家的奶茶技术和产品，完全跟不上时代。
天知道什么时候会被淘汰。
在这种情况下，他哪敢指望买房？首付付了，一旦店铺经营不下去，月供怎么办？
他陷入了深深的焦虑。
不是没打听过，那款机器是人家草茶的专利产品，根本……没指望。
尤其是最近，已经不止一位老客户和他提及过，说草茶的奶茶比他家的好太多，他家唯一的优势就是便宜，这更让小刘忧心不已。
其实他家的奶茶也算不上很便宜，因为用料考究，与人家的小草茶客单价也就差个一两块。
“哎，小春！”
“咋了？”女朋友在身后唤自己，小刘双手撑在吧台上，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
“我逛淘宝发现草茶他们那种萃茶机，上面有得卖啊。”
“有个屁。”小刘撇撇嘴，没好气道，以为他没找过吗，就知道逗自己开心，殊不知这样自己心情更糟。
“真有啊，你过来看！”
小刘蹙了蹙眉，转身回头，踱步来到吧台内的一张小桌子旁边，女朋友正在用笔记本电脑上网，他低头一打量，陡然一个激灵，原本昏沉的眸子瞬间亮得吓人，勐地往前一凑，险些没将女朋友掀翻在地。
“哈哈！还真有啊！”
他明明前段时间全网搜过都没发现，仔细端详一番，发现这款机器与在草茶店里的见过的，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无差别——他可没眼尖到瞄清人家店里机器上的品牌。
“就是有点贵。”女朋友道，“还分一代二代呢，一代感觉功能差好多，这个二代跟草茶店里的好像是一样的，要499呢。”
“五百块钱贵个毛啊！”小刘大笑不止，别说五百，五千他都照买不误。
有了这玩意儿，他才能与时俱进，搞出好的产品啊。不说去与草茶那种巨兽PK，起码不至于被他们拉开太远，被时代的浪潮拍死。
“老婆，U盾呢，买买买，别一搞没货了，买……五台！”
“要这么多？”
“多个啥呀，人家草茶店里一下放十台，我们用两台，留三台备用。”
女朋友还在踌躇，觉得一下花五千块太心疼了，小刘可不管她，女孩子终究欠缺点大局观，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有些钱是不能省的。
自己找来U盾，一次性下单五台，心里美孜孜。
看到女朋友在旁边撇着嘴，瞅瞅吧台外面没有人，顺手将她揽入怀中，坐在腿上，温柔道：“明天去看房，年前把证儿扯了。”
女朋友俏脸一红，心头喜悦，轻嗯了一声。
第四百零四章 两招后手
“蓝氏牌萃茶机，奶茶好伴侣，奶茶店必备神器！”
“蓝氏牌萃茶机，奶茶好伴侣，奶茶店必备神器！”
“蓝氏牌萃茶机，奶茶好伴侣，奶茶店必备神器！”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重复式广告最大的作用就是洗脑，采取这种古怪、甚至有点讨人嫌的模式，能让人在短时间内产生深刻记忆。
这是笔记本电脑中正在播放的一段电视广告的截取视频。
巨大的落地窗前，有张白橡木的时尚办公桌，莫仕登仰靠在真皮包裹的老板椅上，笑了笑，伸手敲下空格键。
魔性的广告声戛然而止。
“调查清楚了？”
办公桌对面站着位性感漂亮的黑丝女秘书, 推了推挺直鼻梁上的金边眼镜，点点头道：“就是草茶的萃茶机供应商，也是草茶专利授权的唯一生产商。”顿了顿，她下意识问，“那我们还需要研发吗？”
“不了，有现成的，还研发个屁啊，弄出来还得找工厂生产，又不是什么科技含量很高的产品，他们这么一弄，接下来有的是厂家研发，山寨估计都不少。不用浪费时间了。”
“好，那我去安排。”
莫仕登的目光在她转过身去的臀部上扫视而过，他很满意自己这位秘书的能力，无论床上还床下，根本无需自己太多言语, 她总能明白自己的心意。
这会儿莫仕登脑子里却在想的是, 草茶这么干意欲何为？
“把水搅浑, 好浑水摸鱼？”
“还是说，知道我们在研发萃茶机，急了，握着专利权也没什么鸟用，不如大肆售卖萃茶机赚一笔。”
“对啦！”莫仕登忽然心头一凛，后背离开椅面，“草茶现在最缺的就是钱，这么一搞……应该能短时间内筹集到一笔不菲的资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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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不算什么好消息。
他皱眉想了想，却也没什么好办法。忽然又笑起来：“让你筹又能筹到多少，哪怕给你一个亿，你也开不了几家店。”
终究不可能有他们快。
莫仕登不傻，甚至可以说很精明，上次草茶一行回来后想了想，再结合草茶拒绝了所有的投资者一分析就知道，那个姓李的当时只是消遣他而已，压根就没打算进行融资。
“李丘泽啊李丘泽，我敬你是条汉子，或者说初生牛犊不怕虎，这年头创业你还能脱离资本？”
莫仕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
驱车前往台大的路上, 李丘泽望着街道二面的景观树上，再次挂上红灯笼，心想时间过得还真快。
当然，这一年他做的事情也不少。
重生到现在差不多刚好三年，差也差不了几个月，算是终于弄出点成绩了。
萃茶机的销售，将引起奶茶行业的革变。
他确实以一己之力，将这个时间提前了好几年。
甚至由于他这只蝴蝶翅膀的扇动，这个世界上的有些事情已经变得不同。
比如美多多。在他记忆里，上辈子并没有这个奶茶品牌。
眼下临近新年，想必开春之后他们就该准备得差不多，开始广铺门店。
自己虽然做了番努力，但大抵还是不可能快过这些钱多得没地方花的牲口，所以还得想些后手才行。
不知从何时起，他已经习惯于未雨绸缪。
来到贺云冲的办公室，由于提前电话联系过，臭球篓子已经在等他。
这次与以往不同，李丘泽刚进门，贺云冲便屁颠屁颠亲手给他沏了杯茶。
至于原因……李丘泽前两天刚给冲云实验室捐款了五十万，资金用途不是给他们搞实验的，而是新年福利。
旁人也没办法将这件事与什么“行贿”联系在一起，毕竟他与冲云实验室已经有过两次合作，由于他们的设计成果，从而实现生意上的盈利，予以一定资金感谢，很正常。
“有一阵没见你了，听小刚那小子说，你现在发得不能动啊。”
贺云冲话虽这样说，但其实并不稀奇，这小子如果还不发，那就没人能发了。
他绝对是个实干家，有想法，有魄力，有手段。
想想他当初怎么把自己钓上钩的就知道——为了让自己帮他研发一代萃茶机，从自己的兴趣爱好出发，先将自己打爆，然后又设计让自己加入。
此等心计，此等手段，关键是能付诸于行动，那已然不是一般人了。
“你听那小子瞎逼叨，他见过几个钱啊。”李丘泽喝了口茶，摆摆手，闲叙几句后，转入正题，“老贺，电话里跟你说的事情，你感觉怎么样？”
“你先告诉我，这个点子你哪来的，你是不是见过类似的东西？”贺云冲眯眼望着他，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些端倪。
李丘泽摇头：“没有，我自己想的。”
贺云冲真想将他脑子撬开看看，看里面装了什么，同时心里再次感慨，这小子不学工业设计实在浪费。
想象力，对于设计师而言就是灵魂。
而这小子的想象力，堪称惊世骇俗。
什么样的脑子才能想到用“汗蒸”的方式，去萃取茶叶精华？
萃茶这个行道里可能玩出的花样，几乎被他想象到了极致。都不留给后人一点空间。
他这个天马行空的点子，贺云冲仔细琢磨之后，发现还真有可能性，但是……
“这款机器可就不比前两台，正儿八经的大工程，至少要整合工业设计、电路设计、食品专业，以及锅炉动力学四个方面的专家，你要是像以前那样催我，我是不会干的，还有钱……可不是个小数目，真要按你的设想构思，以这款机器的精密和复杂程度，还有难以彷造性，生产出来后一台卖个十来万都不成问题。”
李丘泽笑笑道：“其实小刚那小子也不算瞎逼叨，我现在，还挺有钱的。你说个启动数目吧。”
贺云冲伸出一只巴掌：“五百万。”
“好。”
贺云冲：“……”
他蓦然想起一个成语，叫作“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想想两年前，这小子第一次找自己搞研发时，那叫一个穷酸，说实话他当时都有点瞧不起，几千块钱都要讨价还价。
着实平复了下心情后，贺云冲问道：“你还有什么其他想法吗？说出来听听。你提供点合理思路，我们这边的进度就快一些。”
李丘泽摇头表示没有，对于“蒸汽式萃茶机”，他甚至都没见过实物，上辈子只在杂志上见过，还记得的印象，打电话时已经全部告诉老贺了。
哪怕在上辈子，这种萃茶机都算是奢侈品。至少在他在重生回来的那会儿，还没听说过几个奶茶品牌配置。
它大概率有三大优点：第一点自然还是萃茶，想想看，蒸汽……蒸馏水萃取出来的茶叶精华，那能不香吗？
第二点是高效。李丘泽曾经看过照片，一台蒸汽式萃茶机上有多个出茶口，也就是说它一台机器，便能抵得上草茶店里现在用的二代萃茶机，好几台同时工作。
这样显然大大节省了人力成本，同时也更美观——柜台上摆一排萃茶机，其实并不好看，不是吗？
第三点便是逼格。
是，你可以理解为装逼用的。可档次感这种东西，有的时候还真的需要这种装逼件来衬托。莱斯莱斯为什么要搞个这么复杂的立体式折翼女神的标志？差不多就是这个道理。
但你不得不承认的是，很多人会被逼格所吸引，愿意为此买单，以此来提升自己的逼格。
……
蒸汽式萃茶机只是李丘泽的一个后手，他还有一个，实际上是早就想去办，也必须要办的一件事。
什么东西与萃茶机是相辅相成的？
自然是茶。
草茶目前使用的茶叶，并无任何稀奇之处，但凡大点的茶叶市场都可以买到。
这就使得奶茶产品的彷制难度很低。
他想改变这一现状，从细节上加深功夫，近一步提升产品品质，甚至无可替代性。
所以他想去圈几片茶园。
这事一朝一夕肯定做不完，但是先迈出去再说。计划就在春节之后落实。
第四百零五章 再见孟沙
每逢年终，不见得是做生意的好时机，但绝对是物色店面的好档口。
生意这个行当，起起落落很正常，年底一轧账，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忧，赚到钱的且不提, 利薄的那种，看着账本心惊胆战，想着又熬过了一年；亏空的那种，一看这烂账，这生意还做个毛啊，关门！
趁着这个档口, 李丘泽将十四位区域经理全部召回，打算给他们开个会, 同时也是让他们有些人互相认识一下, 方便以后工作交流。
毕竟总有些人干得好，有些人稍弱一些。
公司行政楼四楼最大的会议室里，此时很是热闹，大家互相打着招呼、交换联系方式、沟通工作经验，气氛很不错。
随着门口一行人入场，大家赶紧收声，各自回到座位上坐好。
这一行自然就是以李丘泽为首的公司高管层。
李丘泽进门时目光扫视而过，很容易注意到低眉顺眼坐在椭圆形会议桌末端的孟沙，四目相对，又一触即分。
可有些事避也是避不开的，今天会议的第一个内容，便是对优秀区域经理予以嘉奖，虽然年终奖每个人都不会少，但这次发的却是额外的奖励。
大红包。
李丘泽一直认为一家企业想要调动员工积极性, 就不能脱离激励措施。所以给员工发奖金, 向来很大方。
他就是要让其他人羡慕，羡慕到眼红。
而目前公司十四个地区内, 业绩做得最好的, 就是南京区域，或许有奶茶妹妹的人气加成吧，但这并不能忽略掉管理者的功劳，再说奶茶妹妹现在是整个品牌的代言人，各家店都受其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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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沙。”
孟沙在一片掌声中走到台前。李丘泽将五沓崭新的钞票捧到她怀里，底下确实眼红一片。
“恭喜。”
“谢谢老板。”
二手握了握手，孟沙轻颤了一下，当然只有李丘泽能感觉到。
发完优秀区域经理奖励后，李丘泽站在会议桌上首，双手撑在桌面上，目光扫视过下方，笑着问：“听说你们最近都很忧虑啊。”
众人皆是讪讪一笑。
前有资本准备入场攻城略地，剑指他们草茶；后有公司壮士断腕、做起萃茶机的生意，使门店失去最大的技术优势，怎能不忧？
“那我想问问你们，萃茶机进入市场后，有哪个区域的门店生意收到明显影响吗？”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 却又纷纷摇头。好像, 并没有。
“各位, 不要瞎操心。我们草茶的品牌定位、门店档次，产品质量，与那些街头的奶茶店，是有本质区别的，面对的客户群体也不尽相同，尤其是现阶段。所以即便这些奶茶店全部用上萃茶机，也不会对我们造成很大影响。至于那些连锁、大的品牌……”
李丘泽说到这里顿了顿，收敛笑容道：“这些本就存在竞争，要换个角度去想，竞争不是坏事，只有竞争才能逼迫我们更好的成长。”
他的这番话也算稳定了军心，使得这些区域经理们明白一个道理——老板一点都不慌。
这无疑使他们吃下了一颗大大的定心丸。
“接下来有件事，我不知该恭喜你们呢，还是……反正，你们不要骂我就行，今年过年大家估计没几天假期。”
来了来了！
底下所有区域经理精神为之一振。
骂个毛啊，他们就盼着这个时刻。
多几天少几天假，那根本不重要。
公司内部常开玩笑说他们是“封疆大吏”，毕竟一个人负责一个省市或者直辖市不是？但实际的情况是，他们每人不过管理区区两家店。
算个啥封疆大吏啊？
只有区域内门店越开越多，他们的权利才越来越大，同时薪资待遇也会越来越高。
他们不是普通员工，对于公司放开萃茶机售卖的事情，自然一清二楚，生意不可谓不火爆啊，想来圈钱不少，这样便能拿来新增门店。
就是不知道准备开多少家，怎么个开法。
“接下来，公司准备总共新增100家门店……”
嚯！
这话一出来，底下顿时躁动一片。
100家！
那可真不是小打小闹，就算平摊到十四个区域内，他们每个区域经理手上都能落到至少七家门店。加上原有的两家，瞬间，他们管理的门店数量便接近十家，资产，上千万！
看来萃茶机这个生意，公司真没少赚啊。
他们不知道的是，蓝家那边的款项，李丘泽现在肯定没收到一个亿。不过嘛，开店需要时间，钱也不是马上一下子就要拿出去，先落实呗。
反正蓝家那边的战果很喜人，每天大把钞票进账，李丘泽感觉兜里入账一个亿都不止，这事还得看市场上多久会出现山寨货，又会对蓝氏萃茶机造成多大冲击。
“公司这边技术人员都已经给你们培训好了，随时都可以入职，接下来就看你们自己的工作推进进度……”
围绕这个话题，会议整整开了一上午。
中午自然是团建，毕竟这些区域经理很少回总部，来一次不容易。
酒足饭饱后，又有人力资源部兼行政部经理刘楠，带着大家参观了台市的古长城，晚上在提前安排好的特色农家乐里，再聚一场。
“怎么不进去吃烧烤？”
农家乐不大，今天被草茶公司包下来，不过农家乐外面的果林、菜园面积不小，头顶月明星稀，周围环境显得很静谧很舒适。
大家都在院子里烧烤、拼酒，李丘泽扫视一圈，发现没看到孟沙的身影，来到门外看了看，果然站在菜园的田埂上。
“吃这么多，还哪里吃得下。”孟沙微微一笑，看不出有任何异样。她本不想显得这么特立独行，只是再次见到对方，实在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心头有些失落。
然而，终究不可能是她的男人。她又在失落什么呢？
——这就是她为什么来到这里，想要尽快将心情调解好的原因。
李丘泽正想着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孟沙忽然轻声问：“为什么要给我钱？”
那十万块是谁转过来的，不想用她都知道。
“别误会，跟我们那个……没关系，给宝宝的，不是将来要做手术么，你先攒着，算我的一片心意。”李丘泽说到这里呵呵笑道，“你也看到了，我其实一样有点缺陷，最见不得这样的事。”
孟沙知道他说的是身上的烧伤。
不过作为一个女人，她倒并未觉得有多难看。男人的伤疤，看起来更像功勋。
“还是还给你吧，还早呢，到时候我应该有钱的，总觉得……怪怪的。”
李丘泽听出了这番话中有几分真挚，也有几分言不由衷，不过很正常。掏出香烟点上一根，摇摇头，没再说什么。
“晚上……”
李丘泽再次摇摇头。孟沙后面的话顿住，表情黯然。
李丘泽也不想多解释，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孟沙这样的年纪，还带个孩子，不应该将心思放在他身上。
同样的，他也不应该。
“李总呢，李总呢，我还敬李总酒呢，跑哪儿去了？”院内传来声音。
“走吧，优秀区域经理，还有好多人想向你请教经验呢，别弄得这么闷闷不乐的。”
孟沙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示意他先走，等到进院有一会儿后，才抬脚跟进去。
……
今年春节，张杆不打算回家，已经和家里说清楚，反正他家还有个张雅在，由头找得很好，公司正准备大开门店，他需要各处视察，时间根本不够用。
倒也是事实。
不过没那么严重，公司又不是只有他一个管理者，凡事犯得着他这个副总亲力亲为？
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他打算去一趟吴思思家，鬼知道他为什么瞒着家里不说，莫不是担心吴思思父母看不上他？
倒有可能。
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唯独在爱情这件事情上，十分胆小。
不过去自然不能就这样去，这不，今儿个上午拽着李丘泽好一阵纠结。
“泽哥，你说我买卡宴好呢，还是买揽胜？”
“你给我滚蛋！噢，我开X3，你开卡宴、揽胜？”
“靠，怪我喽，谁不让你换了？”
当初带着一万块钱兴冲冲杀到台市，准备搞出一片事业两兄弟，不知不觉间，谈论起卡宴和揽胜来，已然像是在谈论白菜。
第四百零六章 结个善缘
张杆跑去魔都了，主要提车，顺带巡店，为啥？
他看中的两款车台市这边压根没有现车，揽胜，订车半年，卡宴更夸张, 要整整一年，而且还要选配、加价。
反正这个智商税李丘泽是绝对不会交的，这跟有钱没钱没关系，就是不爽。至于张杆，去丈母娘家就想炫耀一把，觉得BBA都无法衬托起自己的档次，而这种档次大概可以很大程度上弥补他身高和外貌上的不足、与吴思思看起来很不般配的差距。
知道他在这方面自信心贵乏, 李丘泽也就不劝了, 只是建议如果非要买的话, 还是卡宴吧，这么小的身板，坐在揽胜里怕不是无人驾驶。
春节李丘泽是要回家的，不说去年就没陪父母过年的事情，他还欠江姑娘一个约定呢。他这人有一点优点，放出去的嘴炮总能记得，也会给它兑现。开年时就讲过，今年会抽时间和江姑娘来趟自驾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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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今年实在太忙，眼下只有回家这个机会。
眼下公司事务还是很多的，想想就知道，100家门店即将上线，总部这边几乎满负荷运转起来，以配合各区域的进度。所幸李丘泽现在手下有些大将，庞建或许缺点灵性, 但稳打稳扎的管理工作还是很不错的, 甚至是他所不及的。
另外巧妹姐和她二十几号人的广告设计部，也是新增门店的强大助力。这不, 巧妹姐已经飞深圳了, 说是刚好趁年底旅个游。
讲道理，台市本地过年也确实不好玩。
产品方面则由谢彬和叶飞这两元大将保证。
当然了，还有财务、内勤、行政……等等部门的管理者。
有他们的付出，李丘泽才能实现现阶段偶尔“偷懒”，当个甩手掌柜。但人家的付出，肯定不能白付出，所以回家之前他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散财。
散得一些知情的人都替他心疼，比如席茜，就颇为感慨地说道：“草茶你占一半，员工占一半啊”。
这话倒有些夸张，不过李丘泽自认对员工还算可以，尤其在薪资待遇这方面，草茶应该是业内少有的连普通店员都缴纳五险一金的公司，甚至是，独一户。
所以草茶的人员流动性很小。
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这种想法是要不得的，那和他不喜的资本有什么区别？
回家之前, 李丘泽还特地将一帮老部下聚起来，也就是齐薇等人，好好热闹了一下。
李丘泽从没忘记，这帮人才是在他几乎一穷二白、草茶还名声不显时，一路追随他走到现在的肱股之臣。
他曾经说过，要让齐薇、胡一洲、彭勇和施惠，全都成为亿万富翁，一直都记得。
“开年之后，我要给你们报些课程了，同时你们自己也要进修……”
饭桌上，李丘泽表达了对于四人的绝对信任，以及委以重任的想法。不过讲实在话，他们暂时的能力还有所欠缺。
你想想，齐薇和彭勇，一个初中毕业的文化，一个高中毕业。
施惠是大专，胡一洲不过也就一个普本。
学历和能力倒没有什么必然的关系，但知识绝对有。举个很简单的例子，像是齐薇，现在是很难看懂一份公司政策文件的。
其他三人都没意见，唯有齐薇，显得欲言又止，她感觉自己可能学都学不会。
李丘泽看了她一眼，笑道：“别慌，慢慢来，我其实也一直在学习，你们觉得我一个技校生能有多高的文化水平？”
这倒是句真话，他从未放下过学习，无论再忙，每周至少会抽出大半天的时间来看书。
他还给大家讲起张杆的笑话，那是一个真的读不进书的家伙，被他强按牛头喝水，刚开始对于那些企业管理书籍，能看懂个屁啊，他认识字，字不认识他，现在也能有条不紊地讲出些道理，甚至在公司会议上提出自己的意见。
他的话给了齐薇极大慰藉。
从贵州大山里走出来的、自认没什么出息的姑娘，从未想过将来某一天，能有机会成为一家公司的管理人员，蓦地想起两年前的那个下雨的清晨，她的人生从那一刻起，迎来了拐点。
一个看似不经意的举动——疏通排水渠，却让她邂后到了人生中的贵人。
感恩，感激。
她举起酒杯，此刻想的却不是等学有所成，成为公司管理后，待遇会提升多少，生活能发生多大改变，而是——他需要我，那样我就能帮他更多。
实际上，她对现在的生活，已经很满意。
她和老公决定趁年底买房了，在台市定居，无需太大的房子，两室一厅一厨一卫足矣，十来万的首付能拿得出。
刚好趁着这段进修的时间，或者……还能要个宝宝。以后管理的事更多，责任更大，只怕更没时间。
当年的穷姑娘现在已经很有信心提供给宝宝优握的生活。
那年发生在一个小女孩身上，十岁之前从未穿过新衣裳，都是哥哥或亲戚家孩子穿不下了，换下来的旧衣裳；只有一双鞋，非上学不穿，干农活和放牛从来都是光着脚丫子的这些事情，绝不会发生在她的孩子身上。
这次聚会有一个人李丘泽没喊，只怕心里难免有点小情绪，次日，他便来到草茶一号店。
“小勐，你票买了吗？”
“买了。”店门口一侧，陈志勐接过他散的黑利群，闷闷地抽了一口。
今年杆儿哥不回家，泽哥要和江仙女二人世界，不想让他当电灯泡，这件事已经提前告知过。
“好好回去休息一个寒假。”李丘泽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明年可就没那么清闲了……”
陈志勐勐然抬头，眼里精光四溢。
考察期，终于结束了吗！
是的，结束了。经过这一年多的观察，这小子用实际行动说服了李丘泽，人虽然是嫩了点，但有脑子有想法有闯劲，重点是，没有歪心思。
所以李丘泽打算拔苗助长一把，给他个机会。
“明年开始，齐薇他们有相当一部分时间要用来进修，所以你的责任就不仅仅是管理这家店，还要协助管理台市另外四家店……”
陈志勐眼神明亮，听明白了意思，脸上顿时堆满笑意：“让我做区域经理？”
虽然是个小区域，但是，也很得劲啊！
“没错。”
得到李丘泽肯定的答复后，陈志勐更是喜不自禁，兴奋得差点没蹦起来。
台市区域虽小，可别忘了，这里是公司总部所在的腹地，这边的区域经理，那性质自然有些不同。
用屁股想都知道，非老板亲信不可为。
“泽哥，我啥也不说了，你看我表现！”陈志勐由衷道。
他是个聪明人，而这也是李丘泽最希望听到的话。再次拍拍他的肩膀，扔掉烟头，走向店内。背后传来某人激动狂喜的欧耶声。
台大放假就这两天的事情，所以夏语桐离校回家也快了，李丘泽一点不见外地让她回家将那个黑豆豉再捎几瓶，确实好吃，尤其下饭。
提起这个，夏语桐倒是有些小开心，满口应下。
就是那种明明都有点拿不出手，却又没什么好送的，不成想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对方还就好这一口，使她的礼物具备了某种份量的高兴。
“小桐你出来一下。”
“干嘛？”
“你来呀。”
夏语桐带着一丝戒备，走出店门，踌躇着跟他上了停在门外的宝马车。李丘泽从扶手箱里摸出一只长条形的盒子，塞到她手上。
吃了人家这么多瓶黑豆豉，不回点礼物哪行。
“这……我不能要，干嘛送我手机！”夏语桐连忙塞回去，好像很烫手一样。
“你别这么自恋好吗，谁说是送给你的？”
夏语桐：“……”
“给小杰的。”
夏新杰之前不是来过台市么，来的很不凑巧，当时江姑娘也在，那李丘泽总不能撇开江姑娘去陪他吧？同样没待很久，第二天他送走江姑娘从动车站回来时，人已经离开。
不过掉了件东西在当时香樟小区的公司里，一部当二手卖五十块都没人要的诺基亚老直板。
就这，夏语桐后面还邮寄给了他。
因为从台市这边寄到魔都，邮资才十几块。
“他也不能要。”夏语桐蹙眉。
“我说小桐啊，这你就管得有点宽了，我送他的，干你屁事。”
夏语桐：“……”
“他要不要那是他的事，你先带回去，他如果不要你再拿回来还我。”
这是一部苹果3G，小年轻现在不就好这口么？结个善缘，没有坏事。
李丘泽将她推攘下车后，油门一轰，扬长而去。
第四百零七章 旅途
今年过年回家前，李丘泽还必须搞定一件事，或者说，一个人。
某人去年过年时就提出来，想去他家玩。后面开年他回家时，又表现出“奴家很想一起”的态度，今年如果再没表示, 感觉很可能“新仇旧恨”一起来。
那就，不太好玩了。
是夜，李丘泽将人约出来，在一家轻音乐酒吧。
不得不承认的是，对面是一个极其会打扮的女孩，虽然她的风格很单一，总脱离不了黑白灰的格调, 却也总能营造出一种高品位的气质。
这会儿轻吧里, 也不知多少双色眯眯的眼睛, 不动声色地打量着。
她穿一件白色羊毛衫，外面套着黑色机车风的皮夹克，下身是一条小脚修身的蓝色牛仔裤，再搭配上黑色高筒马丁靴，配合她修长娉婷的身姿，精致无比的脸颊，以及暗黑系的烟熏妆，酷飒之余，又有种性感妖娆的感觉。
端坐在那里，如水般柔顺的发丝呈中分自然垂落于胸前，几乎快到腰际，微微晃动间，便好似水波粼粼，身上散发着好闻的幽香。
香艳到让人微醺, 美丽到不可亵渎。
“我有个计划。”
蓦地听李丘泽这么一说，少女端着鸡尾酒的右手微微一顿，没由来的，内心居然有了浓厚的期待。
没有说话, 只是静静听着。
她的皮肤极白，尤其是在黑发、皮夹克，和这杯“幽兰之森”的映衬之下，如同牛奶般白腻光滑。
“你不是开年不用上课，要实习嘛，有的是时间。”
少女轻嗯了一声，依旧没说什么，等着他将那句邀请说出来。
他邀，她便去。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去看看，看看这家伙从小生活的地方，感受感受那边的人文风情和过年的氛围。
反之，他如果不邀，她绝不会强求着去。
她便是这种性格。
“开年咱们去旅游吧。”
少女怔了怔：“开年？”
“对呀，去些你没去过的山区，甚至深山老林，怎么样？”李丘泽笑道。
“你要……干嘛？做人太委屈了, 想当猴子？”
难得她居然也能开玩笑, 李丘泽差点没笑岔气：“我公猴儿, 你母猴儿，原始森林荡秋千去，你就说干不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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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红艳的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这人居然和她想到一块去了，她其实也在考虑，是否该用一场旅行来结束自己的学生生涯，世界那么大，她去的地方太少，见识太浅。以前没有时间，现在，解放了。
不成想计划还未成型，有人却主动相邀。
一个，自己不讨厌的人。
“你要被老虎吃了，我是不会救你的。”
“你怎么不说你被老虎吃了。”
“你不知道母猴儿比公猴儿厉害吗？”
“谁说的！”
“《动物世界》。”
毫无营养的聊天，却也是年轻人之间的常态，夜已深，听说他明天就要回家，少女哦了一声，没再接话。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受，他虽然依旧没有邀请自己回家，却制定了一个年后出游的计划。
只有，他们两人。
……
“你转身向背，侧脸还是很美，我用眼光去追，竟听见你的泪……”
车载音响里放着不合时宜的《一路向北》，阳光正好，橘黄的，暖融融的，透过玻璃洒落在少女莹润的肌肤上，脸上细小的茸毛都纤毫毕现。
这是一个360度无死角的女孩。
车厢里很温暖，她脱掉厚实的外套，羊毛衫配棉质短裙和打底裤，可爱的卡通小袜子底部各书四个大字——踩死小人。
着实有趣。
葱白般的手指正在剥着柑橘，很仔细地将白色桔梗都摘得一丝不剩，总是一次性处理两瓣，先往旁边投喂一瓣，然后自己再享受另一瓣。
脸上洋溢着有几分甜蜜的笑容。
橘子很甜，甜进心里，却甜不过身旁的姑娘。李丘泽说了声“有籽”，白腻的小手捧着纸巾，立马送到他嘴边。
早上来到杭州接上江姑娘后，稍作逗留吃过午饭，两人便出发回家，你还别说，倒真是一路向北，他们的家乡在杭州的西北方。
前年坐大巴回家，遇上世纪雪灾，在路上堵了整整两天两夜；去年张杆开车回家同样堵成狗；今年李丘泽原本都做好打算和准备，结果你猜怎么着？它不堵，一点都不堵。
浙江境内如果不堵，过了江西之后就更不会堵。
为什么，还有点小失望呢？
不过他又想到，方向盘在自己手上，堵不堵的，还不是自己说了算吗？
反正今晚，是到不了家的。
“你要累了就歇会儿。”
李丘泽猜想江姑娘怕也是同样的想法吧，这才上高速不到两个小时，精力充沛、血气方刚的我是这么容易累的？
看看这白里透红的小脸上，哪有半分旅途漫漫的恹恹感。
“亲一个。”
“好好开你的车。”江虞婉嗔道，脸蛋有些羞红，在杭城刚上车时，某个坏人就作恶，结果许久未见也很想念的她，任他使坏完后，抬头一看，才发现头顶一个大探头，闪着红灯。
也不知道有没有扣分，如果后面收到扣分短信，就意味着全被人看见了，指不定还有照片存档。
到时坏人去处理违章，人家交警问：“你俩在干啥？”
看他怎么回答，哼。
傍晚时分，车辆已经进入江西境内，李丘泽注意着前方的路牌提示，打算就在这个服务区停歇用餐，笑了笑道：“咱们现在离张杆那家伙很近了。”
“他在哪儿？”江虞婉好奇道，之前只听说张杆去了女朋友家，但并不清楚张杆的女朋友家在哪里。
“上饶，就这旁边。”
张杆那家伙从魔都新车提回来，没两天就迫不及待载着吴思思跑了，这会儿肯定已经在丈母娘家好吃好喝，反正没电话过来，那就说明应该混得不错。
其实这小子就是瞎操心。
李丘泽以前作为班长，自然有机会接触班上的学生档桉，从吴思思的家庭住址……什么什么村什么什么组上，大抵就能看出来，差不多也是个山旮旯。
一辆百万豪车进村是多大的事？
女儿的男朋友开回来的，可不是什么老头子，一般年纪的同班同学，虽然长得磕碜了点，但男人要这么好看干嘛？有本事才最重要。
实事求是地讲，这是一件光耀门楣的喜事，李丘泽身为农村孩子，都能想象到张杆过去吴爸吴妈包括村民们的反应，绝对奉为上宾。
哪会嫌他个头矮、长得丑，只怕担心自家女儿把握不住才是真。
“他女朋友长啥样啊……”江虞婉对这个话题到来了兴致，各种打听，李丘泽一边搭话，一边减速，将车驶入服务区。
虽然路上并未堵起来，不过逢年过节的，车流其实依然不少，看看服务区内的“盛景”就知道，车满为患，人头躜动。
高速堵车，几乎九成九都是事故造成的。
这就说明今天是个太平日子，可能由于天气很好，从而降低了事故发生率。
服务区的食物李丘泽是不打算吃的，有了前两年的教训，今年准备得相当充足，当他从后备箱直接拎出一套保温盒时，江虞婉差点没笑死。
“你怎么不直接煮锅饭，拎只电饭煲上来？”
“它不保温呀。哪有我这个好，保管还热乎。”
确实如此，两人来到服务区这边的便民区域，好容易“抢”到一张空桌子。
李丘泽问江虞婉要不要去卫生间，后者表示不用后，他自己去了。江虞婉便将保温盒一只只打开，顿时香气四溢，里面各种美味，什么香煎带鱼段啊、红油花蛤啊、粉丝扇贝啊……以鱼类海鲜为主，足足七道菜，且全部都是她爱吃的。
正心里一美时，身后传来一声吒喝：“看什么看！”
她略略回头，喝的不是她，而是一个男人。她身后的桌子旁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人，男人中年年纪，女人岁数要小些，很胖，皮肤倒是不错，怀里抱着一只宠物狗，什么品种她也说不上来。
那个男人正在盯着自己看，惹来女人的不喜。
而她这一回头，男人越发眼前一亮，女人更是生气。
也不知是不是感受到女人的敌意，又或者是隔壁桌上的美食实在太香，小狗顿时狂吠起来，吊着猩红的舌头。
江虞婉下意识缩了缩身子，她很怕狗，小时候被狗咬过一次，有阴影，哪怕是这么小的狗。
一时倒挺想离开，可李丘泽还没回，待会该找不到人，再加上这么多保温盒打开，她一个人拿不完，只能强忍住心头的惧意。
第四百零八章 车祸
“汪汪汪，汪汪汪……”
好好的一顿晚餐，被一只小哈巴狗给搅和了，惹得李丘泽十分不快。
而且他看出来，江姑娘很害怕，整个人都缩在那里。
他不知道的是，这只是狗本来是被人抱在怀中的, 正因为发现后面那个小狐狸精怕狗，所以胖女人才将它放到地上，手中绳子也放开了。
这会儿肥胖的腰肢半拧着，余光瞥向身后，脸上有种得意笑容。
“喂，把你的狗弄走好不好。”李丘泽扭头说道。
“碍着你了。”胖女人冷冷道, 要换平时，与这样一个小帅哥接触，她不会是这样的态度, 但谁让他带个狐狸精呢。
大冬天的还穿短裙，打的什么心思？
这身打扮江虞婉确实有些小心思，但那是给某人的专属福利，绝对没人取悦其他任何男人的想法。再说她尤其钟爱裙子，一年四季的大多衣服都是裙子。既然冬天有这样的棉质短裙卖，那她为什么不能穿？
她又不是光着腿，还穿了打底裤呢。
她能管得了别的男人看她？就算不穿裙子，她的周围也从不缺少类似的目光。已然习惯和麻木了。
“你说呢。”李丘泽眉头一挑，先前那句话他还是好声好气说的，想不到对方是这种态度。
“搞笑，我的狗离你一米多远，碍着你什么了？”
李丘泽这会儿手上就是没有大喇叭，否则不架在身后他就不姓李，噪音不是影响？
“你最好别让它靠近过来，否则别怪我一脚踢飞。”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王大头你是木的呀, 有人欺负我没看到！”胖女人转回头, 冲着对面半怒半撒娇道。
李丘泽瞥了眼那王大头, 头倒是真不小。
“喂小子，我家小花没碰到你之前，你动它一根汗毛试试！”
有了王大头撑腰，胖女人再次得瑟起来，高高昂起下巴……哦不，她没有下巴，一张圆脸扬起来。
李丘泽怒极反笑，这是什么道理，老子非得被咬了才能反抗？
“别。”正欲起身，江虞婉一把拉住他。
别人不清楚李丘泽的暴脾气，她可是一清二楚，读初中高中时简直就是混世魔王，打架比吃饭还希拉平常。
而现在不像在校园里，动手打人只是被老师骂，背个处分什么的，一个不好就要进所里，马上快过年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手臂被拽着，李丘泽深吸一口气才按捺下来。
脚下勐地一跺：“滚！”
狂吠的小狗呜咽一声，吓得瞬间跑到胖女人脚下，自以为现在安全了, 继续冲着李丘泽二人吠个不停，且越吠越凶，附近不少人目光都被吸引过来，有些不名何故，有些暗自摇头。
什么叫狗仗人势？这就是。
这没有教养的人，养出来的狗都凶一些。这么个小不点，就敢对两个大人狂吠。
“我吃饱了。”江虞婉轻声说。
其实饭菜根本没怎么动。
李丘泽知道她是想离开这里，心中愈发火大，可顾忌她的感受，又不好发作，点点头，收拾东西。
旋即两人径直离开。
身后传来胖女人得意的笑声：“我家小花真棒！来，奖励你一根火腿肠。”
“汪，汪。”
车开了一整天，油量堪忧，这也是为什么李丘泽选择在这个服务区歇脚的原因之一，如果不堵车的话，倒也能开到下个服务区，就担心中间会堵。
服务区不大，加油站更小，仅仅两排加油机，靠外的是柴油，靠里的是汽油，加柴油那边的通道还好，加汽油的这边已经一左一右排起两条队伍。
李丘泽跟车排在右边队伍后面，满以为排个十来分钟总能轮到自己，结果和江姑娘聊天说话去了，过了半个小时才反应过来，居然还没排到。
就感觉不对头。
下车跑到前面一看，那叫一个混乱，不停有车从侧方小道插进来，却也没个人维持秩序。
他皱着眉头看了会儿，叹了口气回到车上，所幸他前面没剩几台车，再等个十来分钟总该能进加油站。
时间与他预料得差不多，大约一刻钟后，他的车来到加油站边缘和侧方小道连接的区域。速度之所以这么慢，问题就出在这个地方，这时又有辆白色奔驰C级想要插过来，崭新崭新，后视镜上还绑着红布条，明显刚买的。
李丘泽可没有让他们的思想觉悟，因为他是正常排队，这些家伙都是插队的。油门稍微重点，哪知奔驰C级同样往前一窜，险些没撞上，两辆车车头相距不足十公分。
双方车窗同时打开……
巧了。
奔驰C级上开车的正是那个王大头，抱着哈巴狗的胖女人坐在副驾驶，李丘泽和江虞婉居高临下看得一清二楚。对方昂着头同样注意到他们，齐齐愣了愣，似乎没想到两个这么年轻的人能开得起宝马X3。
“老公，挤，别让他们！”
李丘泽原本还想与对方讲讲道理，发现是他们，直接免了。这种人根本不是讲道理的对象。
就在这时，奔驰车突然方向勐地一打，又往过道这边窜进来一点，用车头叶子板堵住了X3的右前灯区域，不得不承认，王大头显然是个老司机，车技很不错，特别能挤。
成功卡住X3后，奔驰中传来得意的大笑声，那个胖女人抱着哈巴狗，乐到不行。
王大头同样笑意盈盈，由于江虞婉就在他头顶上方，车窗此时是开着的，便借着机会狠狠打量着，心想乖乖，这妞如果能包一晚上，一万块也值得啊。
李丘泽突然笑了笑，脸上没有丝毫生气的表情，伸手摸向江虞婉怀中，发现安全带系牢了。
“干嘛呀。”江虞婉还不明所以。
“没事。”李丘泽温柔一笑，“坐好。”
江虞婉突然有种很不妙的预感，刚想问句什么，不等话到嘴边，陡然演变成一声惊呼。
李丘泽右脚勐地踩下油门，一脚到底。
轰——
砰！
剧烈的撞击声响起，惊起周边所有人的注意，塑料件纷飞，原本崭新的奔驰C级，车头硬生生向前横移了二十来公分，前左侧叶子板脆裂垮下，连引擎盖都直接变形，向上隆起。
“李丘泽，你……”江虞婉身体勐地向前一倾，被安全带拉回来后，惊诧不已看向旁边。
李丘泽笑着问：“爽不？”
江虞婉：“……”
“看外面。”
外面的奔驰C级里面，王大头和胖女人蒙圈了，哪里还笑得出来？他们刚提的新车啊，准备过年开回家走亲访友得瑟的，现在……引擎盖都翘起来了。
惊愕过后，便是满腔的愤怒。
双方摔门而出。
示意江虞婉坐在车上别动后，李丘泽打开车门走下去。
“你怎么开车的！”
“特么的，他就是故意的！”
李丘泽澹定的笑容印证了王大头的话，没错，他就是故意，当然了，他肯定不会承认，那样性质就不一样。
他下意识摸出香烟，心情愉悦，很想嗦上一根，不过想到这是加油站旁边，又塞了回去。
老实讲，他现在十分希望王大头冲过来，那样他又能爽一把，不过之前明明还挺嚣张的家伙，这会儿居然非常克制，只是站在对面谴责和怒骂。
“tui！”李丘泽一口唾沫啐在地上。
这让王大头越发忌惮，他本身就不如对方年轻力壮、人高马大，本来摸不准什么脾性的时候，还敢嚣张一把，现在见对方一发飙车都敢撞……
这种有暴利倾向的家伙能随便招惹？
这会儿工作人员倒来得很快，维持秩序，分开车流，让他们将两台车挪动旁边，并联系了高速交警。
等到交警叔叔过来后，王大头和胖女人瞬间好像找到主心骨，一个劲儿告状，说李丘泽是故意的。
而李丘泽呢，就一句话：“走保险。”
江虞婉则还击道：“是他们先插队的！”
交警叔叔询问双方，并找目击者了解完情况后，对事件已然知根知底，先将王大头和胖女人教训了一顿，然后又对李丘泽展开批评教育。
李丘泽并不否则自己的责任，还是那句话，走保险。
“值当不？”交警叔叔深深看了他一眼，“春节临近，都赶着回家团圆，你们两个开的还都是新车、豪车……”
“可不是？我的车刚买的呀！”胖女人苦着脸嚷嚷插话，望向李丘泽的表情明显恨得牙痒痒。
撞成这个鸟样，修理起来怎么的不得个把礼拜，4S店这个时间段还不一定有空。过年回家炫耀的计划算是彻底泡汤了。
李丘泽笑笑没说话。
“你们现在准备怎么弄？”交警叔叔望向双方问，“放在这边修还是……”说着，目光落在李丘泽身上，“你的车虽然受损不严重，但是车头灯坏了，夜晚和过隧道不安全，不建议你这样继续行驶。”
李丘泽点点头：“我不开。”
王大头和胖女人更没辙，他们是想开都没得开，开起来掉渣。
双方都只能放在临近的市区进行修理。要说这位警察叔叔人还真不错，不忘询问他们各自要去哪里，还想着帮他们订车票。
过年期间，车是没那么快修好的，真要等这里，说不定得在这边过年。
王大头和胖女人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挤着笑脸道谢。
至于李丘泽……
“我不用。”
警察叔叔皱眉：“真打算在这边等啊。”
“嗯，等一下，有车来。”
“有车来？”
事件还没处理完，李丘泽电话已经响了，很快一辆同样崭新放光的黑色卡宴，拖着华丽的尾灯，按照李丘泽的指引开到这边。
警察叔叔愣了愣。
王大头和胖女人缩了缩脖子。这才知道对方根本不是一般人，出事才多久，直接调来一台崭新卡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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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杆从车上下来，一把钥匙抛到李丘泽手上。事情的来龙去脉李丘泽已经在电话里和他讲过，警察叔叔过来花了小半小时，吴思思家刚好离这边也不远。
“我开这辆走，我朋友开X3去修就好了。”李丘泽笑着对警察叔叔说。
交警：“……”
好，你牛逼。
张杆不是独自来的，还带了三个大汉，虽然衣着一般，但一看就是浑身蛮力、能干仗的存在。这不是怕李丘泽吃亏么？
这会儿来到王大头和胖女人身前，眯眼打量着他们。
“你……想干嘛，警察在呢。”
“看看你们长啥德行不行。”
王大头和胖女人敢怒不敢言，鬼知道是不是什么地头蛇，来这么快。趁交警还在，也不心疼钱，让帮忙找辆拖车过来，他们自己则求着蹭个警车坐坐，想赶紧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第四百零九章 本来是一个顶级旅途
“泽哥，气性有点大啊。”
夜色中，服务区灯光昏暗的一角，张杆叼着根香烟调侃道。
附近三名吴思思他们村的村民，同时还有点沾亲带故的关系，每人嘎吱窝里夹着一条华子，表情美孜孜。
坐着百万豪车兜了个风, 什么都没干，没想到两头都有好处。
李丘泽笑着摇头，并不想聊这个话题，问道：“不影响你装逼吧。”
张杆哈哈一笑，小声说：“该装的都装过了，再换台宝马回去开开，人家还当我路子野呢, 换车跟换衣服一样。”说完, 又补充一句，“吴思思邀请你们去她家玩啊，真不远，要不晚上过去休息一晚上？”
吴思思本想跟着过来，张杆担心可能会干仗，就没让。
“替我谢谢她吧，还是算了。”李丘泽想想道，向侧边努了努嘴。
意思是我一个人倒好说，这不还有跟班么，与吴思思又不熟，只怕过去有些尴尬。
张杆倒也不强求，知道这两人巴不得二人世界，要不然能把陈志勐给踹了？奸笑两声道：“泽哥你要是在我车上震的话，记得搞好卫生啊，别有什么遗留, 我在这方面还是有点洁癖的。”
“滚！”
“哈哈……那我走了, 路上慢点啊, 注意安全。”张杆吆喝三名村民座上破了个灯罩的X3, 车上东西已经挪过地方, 也懒得和李丘泽墨迹，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太多，有时候看着都烦。
“江美女，拜拜。”
江虞婉挥手告别，目送X3远去后，侧头问：“他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他让咱俩别车震，弄脏了他的新车。”
江虞婉：“……”
先是一愣，继而唰地红了脸，声如蚊蝇道：“谁，谁要和你车……震了。”
李丘泽见她这般娇羞的模样，好似娇艳欲滴的花朵，忍不住想再次采撷，幸好江姑娘反应快，起脚就跑，才没被她得逞。
这是一件小插曲，谁也没当回事……呃，这么说也不对, 王大头和胖女人, 甚至那条哈巴狗, 接下来心情只怕不会太美丽, 能不能买到票回家都是个问题。就算能买到，春运时节无论火车还是客车上的旅途，大概率没他们坐奔驰那么舒坦。
重新上高速，X3换成卡宴，别的不说，这车贵点还就是贵点，3.6L涡轮增压发动机的动力，十分澎湃，在这个满高速上大多还是十万左右级别车型的年代，骚包得一塌湖涂，超车跟玩一样。
一路驶过，倒也遭遇了几次小堵，你猜这回怎么了？
压根没有车再敢过来挤，甚至恨不得离得远远的。
这个社会现实得让人忍不住想破口大骂。
李丘泽原本短期内没有换车的打算，这下都不免生出心思。
一口气开到凌晨，倒确实有点困了，在JDZ服务区下高速，车停在服务员边角的大树下面，空调打着，座椅放平，李丘泽原以为自己躺下就能睡着，结果眼睛一闭，满脑子都是“车震”两个字。
还，真的没体验过呢。
江虞婉本身没他这么累，这会儿在仪表台上透出来的幽暗灯光映照中，侧身躺在真皮座椅上，睁着眼睛望着扶手箱隔壁的那人，俏脸酡红。
两人竟想到同一件事情上去了。
不知从何时起，这个词语在网络中开始流行，毁三观的行为代表着一种禁忌。而禁忌，又总是挑逗着人的yu望。
“江虞婉。”
江虞婉吓了一跳，他居然没睡：“干，干吗？”
“咱们去后排睡吧。”
“为，为啥？你，你去吧，你开车累了，好好休息会。别……想些有的没的。”
“不行，就这样我睡不着，得抱着你睡才行。”
众所周知，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听他说只是抱着自己睡，江姑娘半推半就着，还是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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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又不是没抱着睡过。
还在心里给自己解释：他开这么久的车，太辛苦了，就让他好好睡一觉吧。
汽车的后排懂得人都懂，两个成年人哪里睡得开？两人侧身挤在一起，可谓亲密无间。江姑娘脸红得发烫，她不好正对着某人吹气，所以是背对他躺着的，已经能明显感觉到不安份的因素在使坏。
也不知何故，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在这样的空间之中，饶是并非第一回经历这种事情，但今晚，她一颗心怦怦跳得尤为厉害。
身子骨越来越软，越来越软……
这一点李丘泽是深有体会的，怀中好似有个小火炉一般，而且酥软无比。
手开始不安份起来，令他惊喜的是，即便突破禁区，却并没有受到任何反抗。
心头狂喜不止。
居然……就在今晚！
不由得虎躯一震，哪还有半点倦意，精神尤为亢奋，好似打了鸡血。
江姑娘的棉质短裙上拉链被拉开，身体微微颤抖着，但，依然没反抗。
李丘泽的心情可想而知。
他倏然坐起，将怀中美人摁在椅面上，借着幽暗的灯光，发现她的俏脸上一片红艳，好似一掐就能掐出水；身体滚烫，酥软得彷佛没有骨头；眼睑紧闭，如同小蒲扇般的浓密睫毛微微抖动着。
美艳不可方物。
有种欲罢还休之感。
无论她内心中有几分不想，又有几分期待，反正她确实没有反抗。李丘泽兴奋激动到不行，只觉得周身热血翻涌，身体缓缓伏下，就在这时……
“啪啪！”
车窗上传来敲打声，伴随着的还有透进来的手电筒的灯光。
江姑娘轻声尖叫一声，整个人顿时缩成一团，下意识将双手抱在怀中，脸埋进座椅靠背里面。
李丘泽：“！！！”
不管是谁，你特么的……欠揍啊！
他额头和脖子上青筋暴露，怒不可遏，车窗被降下少许，一顶大檐帽映入眼帘。
李丘泽：“……”
“这车有些晃啊，你们在……噢……小伙子，大庭广众啊，不好搞这些烂七八糟的事哈，要休息就好好休息，要精力充沛的话就赶紧走。”
“……”李丘泽国地咽了口唾沫，点点头，“好。”
两分钟后，卡宴咆孝驶出服务区，重新上了高速。
“都怪你！”江姑娘嗔道，真是羞死个人。
“怪我怪我，咱们找个安静的服务区。”
“才不要！”
靠，怎么又不要了呢，刚刚明明……可无论李丘泽如何诡辩巧言，江姑娘就是不从，约莫彻底从刚才那种莫名的状态中走出来。
娇羞归娇羞，但脑子陡然变得特别清醒，再次回到平常那种状态，亲亲抱抱的都没事，却无论如何也不肯答应走出最后那一步。
苍天啊，大地啊！李丘泽内心悲呼，等了多少年的一个机会，居然就这样错过了。
我好……难受啊！
突然想哭。
叔叔们啊，能不能不要这么敬业，凌晨三点呀，你还能注意到角落里的树底下的一辆车在微微晃动？
再说了，它就算有点晃，那又能怎么地啊，碍着谁了？还能散架原地爆炸不成！
原本顶级完美的旅途，终究留下遗憾。次日上午十点左右，两人回到蕲水。
“送你回家，还是去饭店？”
“饭店，家里肯定没人，我没钥匙。”
卡宴绕过几条街，来到好客来饭店门外，不过在马路牙子旁停下，没有开进去。
李丘泽甩门下车，从后备箱中帮江姑娘拎出她的行李。
“你，干嘛呀。”
“没干嘛。”
“还在生气？”
“没有。”
没有才怪，他李丘泽又不是金刚铁人，被撩成那样，最后无疾而终，差点没气得吐血。最终硬是凭着一股怒气，一口气杀回来，才会这么快。
到现在都半点倦意没有。
实在被气饱了。
当然也不全是在生江姑娘的气，不过她确实有责任不是？哪能这样，明明都准备从了，下一秒就不作数。
江虞婉一阵苦恼，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发出邀请道：“去我家吃个饭吧。”
“不去！”
江虞婉：“……”
“能拎动吗？”
“有轮子。”
“那我走了。”
“哎，李丘泽……”
回应她是一阵发动机的咆孝，彷佛怒吼着在抗议，抒发着自己的不满。
寒风中的街头，江姑娘无奈苦笑，她也不知道她当时是怎么了，就……挺奇怪的。
现在好了，给了他甜头，又不给了，闹情绪呢。
【别生气了，我迟早都是你的，乖。】一条短信被葱白般的小手发送出去。
【哼！】
看到这一个字的回讯之后，江姑娘笑得人仰马翻，花枝乱颤，实在没想到，李丘泽居然还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第四百一十章 江虞婉做客李家
回家的日子总是特别舒心，人生在世，这个世界有且仅有一对男女，会永远将你当成长不大的孩子，心甘情愿地为你操碎了心，事无巨细，并且以此为乐。
那么为人子女, 理应给他们这份快乐。
所以李丘泽一回到家就躺平了，过着没羞没躁、衣来张口饭来伸手的日子。
老爸虽然常常批评教育：“你这个样子怎么干事业。”
老妈也是啐啐念个不止。
可骂归骂，念归念，这份操心显然令他们乐在其中。
儿子如果真的变得省心无比，什么事都不让他们管了，只怕他们心里还会有些失落。
期间倒也去参观过“宝贝湾幼儿园”, 当得知这个名字是大伯李振山亲提之后，差点没震出他一坨翔。
幼儿园办得不错, 虽说是一家私立幼儿园, 但园区空间、场地布置、教学设备、生活餐饮，甚至是师资力量方面，比起县里任何一家公立幼儿园都毫不逊色，或许还有过之。
毕竟就算刨去上百万的场地不谈，好几十个W砸下去，而幼师也不难招。
真要挑点毛病，那就是学费稍微贵点。
隐隐已经成为县里的贵族幼儿园，虽然今年学生还不多，只有百来个，但口碑和影响力已经扩散出去，想来明年入学季，恐怕又要出现家长们拎着板凳排队的现象。
在子女的教育方面，咱们国家的父母真是操碎了心。
不知从何时起，“再苦不能苦孩子”、“教育是回报率最高的投资”这类语调, 广为传播, 甚至被绝大多数的家长奉为圭臬。
李丘泽对此保留意见, 不能说它错，但个人也没绝对完全对。
就比如, 如果他将来有个儿子，一准给他扔乡下去锻炼几年。教育方面，他更愿意培养孩子的天性和兴趣。
昨天倒是挺直了一天，拽着老爸老妈去人民医院做了个全身体检，反正以后每年一次。
老爸身体还算健康。
老妈的话稍微有点小毛病，具体的检测报告还没出来，这是医生说的，倒也明确表示过问题应该不大，开些滋补的中药调理一下就好了。
今儿个早上，刚过八点，李丘泽就被老爸掀了被子，今天家里有件极为重要的大事，对于他们而言。
——江虞婉要登门做客。
电话是李丘泽打的，不过却是迫于混合双打的淫威，无奈屈服。
“赶紧起来好好收拾，胡须刮刮，你妈问小江喜欢吃什么，你知道吧？”
李振林定眼望着儿子, 李丘泽感觉他如果敢说“不知道”, 很可能下场不太妙。
忙道：“跟我一样, 喜欢吃鱼，口味不太重，偏清澹。”
李振林咧咧嘴角，笑了笑道：“那我买条黑鱼回来，做个酸菜鱼。牛蛙她吃不？”
“只吃腿。”
“好，那再买个牛蛙腿，弄点那个不太辣的灯笼椒一烧。嗯……鳝鱼她吃不？”
坦白讲，李丘泽此时是有些吃醋的。
他这个老大粗父亲，这辈子哪有过如此细致的时候。
耐心回答完他的各种问题后，不多会儿，楼下便传来汽车的响声，一辆黑色朗逸缓缓从门口驶离。
去年李丘泽离家的时候，强留下五十万，就买了辆这么个车。
……
临近上午十点，一辆出租车在门口停下。
“丘泽，快快快，拿炮子。”
清河郡由于在城关边缘，又临近大河，所以这边好像是能放鞭炮的，反正没见人管过。
在噼里啪啦的炮仗声中，一身白，穿得像个雪娃娃样的江虞婉，拎着大包小包从车上走下。
李振林和郑梅芳两口子抢脚迎上去。
“这孩子，来就来呗，还提什么东西。”
“小江，你爸没来啊。”
李丘泽看得直翻白眼，甚至摸出手机，将他老爸这副一脸慈爱、笑容和熙的模样给记录下来了，免得某人到时候不承认。
——啥时候见他这样笑过？
江虞婉甜甜地先喊了声“叔叔阿姨”，然后才解释说今天饭店生意忙，上午临时订了好几个包厢，他爸实在走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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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丘泽一听就知道是个由头，当然，肯定不是她编的。
“来来，小江，赶紧进屋，外面冷。”
这两天据说要下雪，能不能下下来不知道，但天气真的很冷，北风吹在脸上犹如刀割。
江虞婉来家里，李振林和郑梅芳两口子有多高兴，从一个细节上就能体现出来——火盆。
城里人大多没用过这个。就是一个正方面的木框架，上面架一只像炒菜锅样的铁盆，里面烧木炭。这碳还有讲究，顶好的是栗炭，因为不熏烟。
不过无论怎样它终究是炭，火烧起来，肯定会对光洁的墙面和天花板造成些影响。
想想看，老李家这年头五十万装修的新房得多档次和豪华，天气冷起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亲朋好友过来，说“你家房子大，挑层高，搞个火盆烤火没事”，这样求都求不来，李振林和郑梅芳这两口子爱惜这新房爱惜得不了，就是儿子回来到现在为止都没烧过炭。
而江虞婉这才刚进门，李振林便抱着一火盆烧得通红的炭火来到客厅，笑呵呵道：“小江，冷吧，烤烤火。”
茶几上早就摆满各种零嘴，还都是年轻人喜欢的时髦玩意，像什么薯片和奥利奥啥的，水果更是洗好满满三大果盘。
弄得江虞婉都有点不好意思，叔叔和阿姨实在太热情了，和她妈预料的一模一样。
她妈还说了一句话，让她今天一整天的心情都特别美丽：好好表现。
所以她稍坐一会儿后，便瞪了眼躺在沙发上好像废掉的李丘泽，起身离开，扎起羽绒服的袖子，想去厨房帮忙。
李振林和郑梅芳如果让她手上沾了一滴水，那就算他们两口子输。
无奈之下，江虞婉又走了回来，拍了李丘泽一把，指指天上：“带我上去看看。”
“自己去。”
“你走不走。”江虞婉知道他根本不是小家子气的人，故意装成这副模样而已，狠狠拧了他一把。
李丘泽有气无力地带着她楼上楼下逛了一圈，江虞婉对他们家总算有了些了解。
“哪是你的房间啊？”
“我的房间可不太好进。”
“为啥？”
“进去不好出来。”
江虞婉指指楼下，小嘴一撅：“我才不怕你。”
她知道李丘泽很怕李叔叔，老鼠见猫一样。
两人进入李丘泽的狗窝，早上起来被子还没叠，江虞婉长叹口气，瞟了某人一眼，想着帮忙叠下吧，还没收拾完，只觉光线一暗，回头望去，发现房门已经关上，某个坏蛋站在门后面，嘴角挂着电视剧里那种十恶不赦的大反派才有的笑容。
“你想干嘛。”江虞婉抬起白嫩嫩的双手，前后至于胸前，做出一个武打片中的起手式。
“不是没跟你提过醒啊，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那就别怪在下，今天要辣手摧花了，嘿嘿。”
“我叫了。”
“你叫啊，叫破喉咙都没用，我这房间隔音效果很好。”
江虞婉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惊呼一声，已经落入某人怀中，在樱红的小嘴被堵上的那一刻，只来得及呼一声：“叔叔，救命……”
刚整理过的床铺，重新弄乱，江虞婉被推到在床上，“奋力”挣扎，某人使劲做坏，眼看手都伸到衣服里面，江虞婉一下慌了。
“唔~唔，李丘泽，别……”
这时，房门被推开。
李丘泽：“……”
江虞婉：“……”
李振林：“……”
李振林刚才正好上楼，想去楼上取些晾晒的香肠下来烧，隐约间听到小江在喊他，似乎还在喊“救命”。
哪敢大意。
走到门口时倒犹豫了一下，不过想起那声“救命”，还是将门推开了。
哪知道看到这么辣眼睛的一幕。
一时走也不是，进去也不是。想想还是不能当没看见，人家姑娘既然不同意，就不能强迫，眼神瞥向旁边，二楼客厅的电视柜上放着一根扫尘的鸡毛掸子，提起来就冲了进去。
“啪！”
李丘泽被抽得倒吸一口凉气。诧异望向老爸，真打啊。我这是在为什么努力，不知道吗？还想不想抱大孙子了？
“啪！”
卧槽，但李振林的无情铁手告诉他：老子不跟你开玩笑。
李丘泽被抽得哇哇叫，赶紧脚底抹油，江虞婉望着他狼狈不堪的背影，一时忘记了刚才的窘迫情形，乐得咯咯笑。
“小江，你没事吧。”
“……呃，没，没……”
第四百一十一章 突然杀出来的“情敌”
由于发生了这种事情，江虞婉接下来的李家做客时间，脸上全是赧颜的表情。
尤其是面对李振林时，更是羞得抬不起头。
李丘泽今天是最惨的，被老爸胖揍了不算，两侧的腰子肉都是乌的，也不知被她偷摸着拧了多少次。
幸亏冬天穿得厚实, 不然非得拧出什么毛病不可。
下午三点多，江虞婉红着脸道别：“叔叔，阿姨……”说到这里看了眼李丘泽，继续道，“初五我爸生日，邀你们一起过去聚聚, 一定要来啊。”
“好好, 一定。”李振林满口应承下来，将早就准备好的一只大红包, 塞到人家闺女手中。
江虞婉推辞半晌，终究接了。前者是出于礼节，后者是由于风俗传统。
这一年下来，李振林和江海松三天一小喝，五天一大喝，性格十分相投，早就已经处得极为要好。就算不提儿子他们这重关系，好友生日也理应去祝贺一下。
李丘泽开车送江虞婉回家，李振林和郑梅芳一直送出家门上百米。
“真是个好姑娘啊。”郑梅芳感慨道，“长得好看不说，还知书达理的，性子也软……对啦，小江后来怎么了，怎么老是红着脸？”
“还不是你儿子干的好事。”李振林没好气道。
郑梅芳顿时来了兴致：“啥事啊？”
李振林便用自己那不太灵光的口才，将上午那辣眼睛的一幕, 大概描述了一下。
郑梅芳一听, 却是喜不自禁：“都到这一步了啊。”
“没羞没躁的。”李振林骂咧道。
“你这人, ”郑梅芳白了他一眼，“一辈子不懂浪漫，儿子比你强多了。”
“……”这话说得李振林满脸费解，对人家姑娘用强，这叫浪漫？
望着他疑惑的目光，郑梅芳问道：“就算这样，你见小江真生气了吗？”
“好像，没有。”
“那不就是了。你呀，大老粗，根本不懂女人。”
李振林不由得挠挠脑壳。咋地，女人还喜欢被用强啊。
郑梅芳不再解释，心里美孜孜，想着既然都到这一步了，等小江把书读完，喜酒应该就能安排上，然后再过个一年半载的，大胖孙子不就来了？
兴奋不已。
……
新年来到，喜气临门，热闹洋洋，如同往年一样，亲朋好友聚会, 酒局不断，聊天打牌，虽然一成不变，颇为俗气，但享受的就是这份俗不可耐，尤其是对于现如今的李丘泽而言。
在台市那边，现在圈子里逢人见面就要喊声“李总”，虽说平时也是酒局不断，想要打牌玩乐什么的，随时都可以安排。但那些几乎都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之上，比如，有几个人敢揉着李丘泽的头说：“哟丘泽，都学会打麻将了”。
而且这人可能连亲戚都不是，只是过年串门时，亲戚家村里的一位故人，没钱没房没车，在外打工两三千一个月。
他很享受这种感觉，这种纯粹的关系。
而且他知道，随着时间推移，这样的感觉，这种关系，将会越来越珍贵。
看看他的那些堂哥堂姐们对他现在是什么态度就知道。
他的名气自然还没传播他们这座小县城，但在网上已经有些小热度，草茶这个品牌总是与奶茶妹妹一起出现，而他是草茶的老板。尤其这些堂哥堂姐们有心关注过，就更明白，他是如何被老家这帮人“看低”的。
他们的这个小堂弟，虽然依旧年纪不大，但早就今非昔比，在网络上被誉为“商业新贵”，“新式奶茶的缔造者”，他所创立的草茶品牌，更是正在业内掀起一场革命。
毫不夸大地说，他是站在时代浪尖的人物。
而他的过份低调，也让这些堂哥堂姐们感到震惊，深感佩服。
他从不去炫耀自己的事业、自己有多少多少钱，人家问起来，总是那句：“害，小生意，几家奶茶店而已”。
他们自认换成自己，在暴富之后，肯定无法做到这种心态。越发觉得自家的小堂弟实非常人。平时显得恭敬有加，也希望他能提携提携自己，如同敬重长辈般，甚至更甚。
欢欢喜喜之中，初五这天很快来临。
上午九点多，李丘泽开着张杆的黑色卡宴，载着老爸，前往江虞婉家。
郑梅芳没跟来，大过年的，才初五，说不定还有亲戚上门拜年，家里总不好没人在。
父子二人心情都不错，李振林还一路嘱咐，说的话竟如王晴交代给江虞婉的几乎一致，中心思想就是——好好表现。
李丘泽感觉现在有些事情已经不受控制，他几乎只能被推着走。
老爸老妈认定了江虞婉。
他幻想了一下，如果自己这时将席恩娜带回家，会造成怎样的影响，有点……不敢想。
会引发两股大地震。
天崩地裂！
江家这边不能放鞭炮，但江海松亲自到楼底下迎接，同行的还有两个至亲亲戚。
江家客厅里，已经聚集一群客人，气氛很热闹，但王晴和江虞婉母子，这会儿却都很头大，江虞婉甚至好几次摸出手机，想发短信让李丘泽别来了。
可她又想到，邀请的并非李丘泽一个，他好说，叔叔阿姨怎么好意思就这样打发？
“晴啊，海松去接谁呀，还特地跑楼底下？”沙发上，一位打扮珠光宝气的中年妇女询问道。
这人名叫王莉，是江虞婉的大姨。也是江虞婉家里所有亲戚中，家境最富裕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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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居于武汉，本来江虞婉他大姨夫就是当官的，现在她大表哥也混得相当不错，搞建筑工程，做承包商，江虞婉还在读初中时，大表哥就开上宝马五系，现在已经换成奔驰S级。
身家几千万肯定有。
不过大表哥今天没过来。
大姨一个人回的，带着，她的侄子，也就是江虞婉她大表哥的堂弟，名叫赵璐，海归硕士。
此时就坐在王莉身旁的沙发上，带着副无框的金架眼镜，梳着一丝不乱的三七分发型，穿一件版型时尚的黑呢子大衣，仪表堂堂，风度翩翩。
在江家，赵璐算是个陌生人，第一次过来，所有亲戚基本都是第一次见，一番沟通了解后，高学历、高颜值，家庭背景也相当不俗，父母都是捧金饭碗的，全都直夸好后生。
而王莉为什么带赵璐过来呢？目的很简单——牵红线。
她有个好外甥女啊。
明年就该上大三了，也不小，处个对象很正常。
而她这个侄子赵璐，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是一等一的青年才俊。
都是这么优秀的孩子，撮合成一对才叫好事呢，亲上加亲。
别看赵璐硕士毕业，今年不过二十五岁，没大多少，去年九月份刚从加州留学归来，准备和几个留学生同学一起创业，前途无量。
赵家父母见儿子也不小，寻思给他说个对象——对于这件事赵璐本人原本是不同意的，但当王莉将江虞婉的照片拿给他看过后，赵璐立马改变主意。
甚至今天一道跟过来。
如今看到本人，望着他挪不开眼的模样，心里什么感受只有他自己清楚。
赵璐今天会过来，王晴提前是不知道的，她姐倒和她说过这件事，但今天将赵璐直接带过来，她是万万没想到的。
毕竟是亲姐啊，就是这么不见外。
却让她现在十分凌乱。
撞上了，你说这可怎么办？
“姐，你过来一下。”王晴看了眼温文尔雅端坐着的赵璐，招招手道，还是决定和她姐把话说清楚。
“咋了？”
两人来到厨房，关起门来。王莉听完她的话后，皱了皱眉。
“姐，你带赵璐过来前，至少要跟我说一声啊。我上次就跟你讲过，小婉有个处得不错的男同学，甚至可能正在谈，另外海松和人家父亲也是朋友，这下好了，海松也是硬着头皮下去接的，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王莉想了想道：
“那又怎么了，小婉这么优秀，有几个男孩子追不是很正常？撞上就撞上呗，这种事情还要看海松他们那种哥们儿关系吗，当然要以小婉的幸福为重！那小子能比得上小璐？刚好让他知难而退，是好事。”
“姐。”王晴见她自信满满的模样，不由苦笑道，“那还真不一定。”
第四百一十二章 被人看轻了
“振林哥，有件事我要跟你说一下。”
在楼下接到李家父子，新春时节，道了几声祝贺后，江海松显得颇为尴尬地说。
“怎么了？”李振林脚步微顿，看出点什么，示意他有话就直说。
“唉, 我那个大姨姐吧，前一阵提起来要给小婉介绍个对象，”江海松说到这里，还看了眼李丘泽，“这姑娘长大了，总少不了这种事，我们本来也就一听，哪知道……她今天直接把人带过来了。你看这……”
李振林嘴角的澹笑敛去。
李丘泽可算明白江爸为什么这副模样, 敢情突然蹦出个情敌。或者说，有人想撬他墙角。
“那，我们就先回去。”
李振林说着，将准备好的寿礼红包掏出来，正递过去时，江海松连连摆手：“不不不振林哥，你误会了，我就想着把话说清楚，你这第一次上门，怎么可能让你回去。”
边说着，一把拽住李振林一只胳膊，生怕他跑了似的。
这个举动让李振林稍微好想了一点，意识到这件事只怕真是个偶然。
搞定李振林后，江海松又望着李丘泽道：“丘泽，你别介意啊，就这小婉她亲大姨办事毛毛躁躁的，也不提前跟我们打声招呼。”
“没事, 理解。”李丘泽笑呵呵回应。
江海松见他确实没有任何异样, 这才放下心来。
李丘泽澹定得一批, 像江虞婉这样的女孩，亲朋好友热衷于介绍对象，实在不足为奇，这不会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习惯就好，不碰巧这次刚好撞上而已。
既然来都来了，岂有扭头就走的道理。
——虽然他并没有任何针锋相对的想法，也犯不上，但真碰上这种事情的话，还真不能退缩。他得顾忌其他人的感受。
李振林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很满意他这份澹定从容的态度。从容来源于内心的强大自信。他觉得，也是稳妥的，毕竟都到了那一步。归根结底，这事还得看小江那孩子的态度。
李家父子的到来，使得客厅里的气氛变得有些不同，尤其是江海松介绍李丘泽说“这是小婉的同学”时。一般同学, 哪用得着过年串门, 还是在同学父亲生日的时候？
智商超过五十的人, 都能看出点什么。当然周围智商低于五十的人也没有。
同样从沙发上站起的赵路，无框眼镜后的目光，在李丘泽身上自上而下扫了扫。
江虞婉端来茶水，乖巧地喊了声“李叔叔”，同样给李丘泽捎来一杯，本地习俗，新年来客，得喝掺杂米泡的红糖水，里面搁两颗红枣，有着美好的寓意。没对李丘泽说什么，只是嘴角有抹歉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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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厨房这边，王晴和王莉两姐妹还没来得及谈起李丘泽，见此不好多待，王晴身为女主人赶紧快步迎出来。
她首先看了眼丈夫，见后者微微点头后，心神大定。走上前与李振林寒暄了几句，然后目光又露在李丘泽身上，笑道：“丘泽是越来越精神了。”
“姨你才是气色越来越好，越来越漂亮了。”
众人大笑，想着这小伙子也不简单啊，举止从容，不卑不亢。
“人家开卡宴的”这话，小声在江家一众亲戚中传播开，越发对李家父子高看了几眼，有些人已经上前与李振林热络攀谈起来，想打听打听什么来路，他们可不知道楼下那台黑色卡宴与李振林半点关系没有。
当李振林说自己只是开了家便利店时，江家亲戚权当他低调谦虚，猜测可能是做日用品零售、开超市的老板。
“大家都别坐着啊。”
客基本来齐，不过时间尚早，生日宴肯定是安排在饭店，江海松吆喝大家玩起来，家里有麻将机，这种场合一般都会照顾生客，江家亲戚第一次见李振林，还都误以为他是大老板，便殷勤拉着他码长城去了。
不少人跟过去看牌，以至于客厅里只剩下一些女人。
王莉早凑到赵路旁边，将她了解到的李丘泽的情况，小声滴咕了一遍。从内心出发，她自然站在自家侄子这边，而且她打心眼里觉得，侄子无论方方面面，都要秒杀对方，除了……身高体格。
不过她妹妹又说对方也不简单，这会儿正在棋牌房那边招呼客人，暂时没法打听，她便想着自己来探探。
——她认为自己这个做大姨的也有这个义务。
无论如何，她都是希望外甥女好的。
“小婉，来，过来坐。这个是叫小李吧，来来，一起过来坐。”
在王莉的招呼下，家里最抢眼的三个俊男靓女，围坐到了一起，呈一个三角形格局。
虽然知道没什么好事，但李丘泽又不得不照办，人家毕竟是江虞婉的亲大姨。
坐下来后，他和赵路的目光不可避免交织在一起。由于对方明显比自己大，李丘泽不好先有所动作，这时赵路温和一笑，伸出手来：“你好，赵路。”
“你好，李丘泽。”
两人的这个握手，使得周围其他人都愣了愣。想着这两个小伙子还真都不是一般人啊，情敌见面，别打起来才好，他俩却像个没事人样，好像马上要称兄道弟。
聪明于江虞婉，如何不明白大姨接下来要谈哪方面的事情，微微红脸，低头按着手机，彷佛不在一个频道。
“小李，你和小婉是高中同学？”
“初中。”
“初中？初中到现在……”王莉笑了笑道，“那还真认识不少年了呢。”
赵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你现在在哪儿读书啊？”
江虞婉微微蹙眉，不过依旧没有抬头。
李丘泽澹然一笑：“算是休学了。”
“怎么休学了？”
不光是王莉，此时客厅的人都聚在沙发周围，这样一出好戏谁不想看？听李丘泽这么一说，全都有几分诧异。
“在忙一些事。”
他说得这么含湖，自然不想详谈，王莉也没打破砂锅问到底，只是继续刺探对方的学校。
“是所技校。”
李丘泽这句话出来后，在场众人除了江虞婉，所有人眼神都变得有些不太一样。
技校？
那能叫学校？
原来这小伙子连个正规大学都没上。
大家再看看身上透着股书卷气、温文尔雅的赵路，单从这方面讲，那差距真不是一星半点。
可以说毫无可比性。
就是小婉，那也是浙大在读好不好。
大家就感觉这样一个连大学生都不是的人，如果真和他们家小婉走到一块，未免……太便宜他了。
王莉的表情已经不如刚才那么和颜悦色，她大抵明白这个小李什么情况了——屁用没有，就是家里父母有些家底。
她甚至蓦地有些愤怒，想着这社会怎么了，一个个全掉钱眼里，就真的不讲点门当户对吗？
她这个妹妹也不知道随谁！
她们的父亲是老师，算是书香门第，而她这个妹妹打小就非常现实……现在是怎样，为了点破钱，连女儿的幸福都不顾了吗？
不说其他，这样的两个文化程度相差这么大的人，真要凑成一对，能有共同话题？
再说了，开辆卡宴就很有钱？王莉按捺住心头的火气，又开始问东问西。
“小李你家在别处还有房子吗？”
“没有。”
“你爸刚才说自己开便利店的，真的假的？那你们家能买起卡宴啊。”
“呵，卡宴是别人的，我借来开几天。”
李丘泽如何没注意到，周围这些人的表情越来越怪，但只要一个人眼神澄澈，亦如往常，那就够了。
能怎么办呢，人家亲大姨问话，总不能撒谎吧。
王莉怒极反笑，这是个什么破玩意，也敢追她家小婉，简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似乎是感受到她的情绪变化，旁边的赵路，很孝顺亲昵地在她后背上轻轻拍着。
江虞婉心说李丘泽是不是傻啊，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也不知道解释半句，此时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好嘛好嘛，懂了，你这亲大姨看不起没学历没家底的老实人。非要我装逼……这还不简单。
刚好我还有几通电话没回呢。
见没人再提问题，李丘泽告退来到窗台边，从兜里摸出手机，不多会儿，陆续有声音飘过来：
“……复旦博士？学历倒挺高，你告诉他，我们公司不搞特殊，一视同仁，实习三个月……不愿意？那就让他滚蛋！”
“……没错，设计部有笔三百万的款项，我亲自批的，你安排就是……还有什么事，蓝氏？这次转过来多少？……两千八百万是吧，好，我知道了……”
——
PS：卡文严重，今天先一更吧，缓缓。
第四百一十三章 年轻的亿万富翁
李丘泽其实并没有刻意装逼，这些电话对于他而言，只是每日的例行工作。但他当放下电话回过头时，却发现客厅里的一帮大妈大婶，个个瞪着眼睛，脸上的表情极为精彩。
有些人一脸惊愕，有些人倒吸凉气, 也有人眸子里带着深深的狐疑。
有道是“夏虫不可语冰”，在场大多数还是生活在这座十八线小县城、眼界不太开阔、文化程度也不高的小县民。博士，那是什么文化水平？在他们心里不亚于古代的状元一流，居然给他打工，他还爱要不要？张口闭口的几百万，乃至几千万，钱好像纸做的一样，实在有点……不现实。
“小婉, 这什么情况啊？”王莉问, 表情古怪。
江虞婉闻言抬头看过去，小脸上表情同样古怪，很想笑，却又使劲憋着：“什么，什么情况？”
“你知道！”王莉没好气刮了她一眼。
“呃他，不是休学了吗，主要是工作太忙，自己开了家公司。”
“什么公司啊，多大的公司？”问话的虽然是王莉，但周边所有人，包括早前一直沉稳内敛的赵路, 此时全都探着脖子，竖起耳朵。
他终于，感觉到了压力。
他本以为要和对方对比的话，自己稳操胜券, 任何方面都胜过对方，尤其是听说对方上的是技校, 而且连技校都休学，卡宴也是借的之后。
“奶茶公司，就是四处开店的那种，多大……具体的我也不太了解呢。”江虞婉实话实话道。
这时李丘泽已经踱步走回来，众人眼珠子又齐刷刷落在他身上。
“小李啊，你生意做得挺大啊。”王莉笑得不太自然地说，表情中明显仍然有股不相信。
赵路再次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温和一笑，用开玩笑的口吻道：“小李你不老实啊，明明家底这么厚，偏要说父母是开便利店的。”
他都没去想过，这所谓的公司与李丘泽的“亲儿子”关系，以为就算有，也是父母“过继”给他的。
看看他才多大就知道。
“赵哥你这话说的，我爸妈确实是开便利店的，就咱们这县城，开发大道上有家梅芳超市。江叔和小婉还都去过。”
李丘泽对赵路的印象其实不坏，无论怎样, 出国留学能学成归来, 这样的人就值得他多分敬意。
“那这公司？”王莉插话，再次询问。
“我自己办的。”李丘泽眼神投向她，露出晚辈对长辈的那种尊敬笑意。
王莉有几分受用，意味深长地一笑，迟疑一下，打着哈哈，眨着眼睛道：“那姨就问个比较实际的问题，你现在有多少家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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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底，这个……”
“多少钱。”王莉更干脆道。
“个把亿吧。”
李丘泽这澹澹的一句话飘过来，在场好几个大妈差点没脚一软坐地上去，所有人的身体感觉都哆嗦了一下，包括王莉、赵路和江虞婉。
江虞婉诧异看向她，漂亮的大眼睛瞪得圆圆的，她都不知道李丘泽居然已经这么有钱。
但她不并不怀疑，在场没人有她了解李丘泽。他不是一个喜欢说大话的人，反而很低调。
他说有，那就肯定有，甚至，还不止。
“在聊什么呢？”这时，王晴招待完棋牌房那边的客人，从房门那头走出来，看见客厅里气氛和景象有些“诡异”，不由面含笑意问道。
“晴啊，小婉这个同学小李……不得了啊，这么小的年纪，说自己办公司，资产上亿了！”王莉扭头望向妹妹，一脸求证的表情。
没人知道王晴此时心头的感受，只觉得心脏骤然收缩了一下。
已经……上亿了？
她和老公推测可能两三千万。
草茶有个官方网站，自从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她每天便多了一件事，浏览这家网站，雷打不动。主要女儿是个小迷湖，对李丘泽的事业其实并不算了解，让她打听吧，还不好意思，说“天天问这个干嘛，妈你就是恨不得李丘泽每天银行卡的状况跟你做个报告”，那她只能自己了解，肯定也不好打电话李丘泽直接问。
所以草茶公司的状况，她是做过深刻了解和分析的，根据官网上披露的信息。
去年差不多这个时候，她和老公推测李丘泽还只有五百万左右的身家，当时她已经足够震惊，老公还说以李丘泽的赚钱速度，今年再赚个五百万不成问题，嘲讽她和李丘泽的那个约定根本不算个事，人家现在就能兑现。她当时是接受这个说法的，也认为李丘泽今年再赚个五百万不成问题。
但她万万没想到，草茶去年才四家店，今年中半年时陡然扩增到十四家，然后年底的时候官网上又宣布“将在南方各地新增一批门店”。
虽然没有具体透露要开多少家，但这个“一批”，足够说明一些问题。
李丘泽这家伙赚钱太快了，人家赚钱是呈横向线性发展，他不同，他的那根线是往天上跑的。
“是啊，小李确实有本事。”王晴抿嘴笑道，那副“慈爱”的眼神落在李丘泽身上，使得后者浑身一紧，胳膊上瞬间起了鸡皮疙瘩。
“我的天……”
得到王晴的印证之后，现场惊呼一片，大妈大婶们再望向李丘泽的目光，顿时变得迥然不同。
站在他们面前的……可是一位正儿八经的、传说中的、亿万富翁啊！
而且还这么年轻。
更吓人的是，从刚才的了解中听出来，他似乎没靠家里，这亿万人家全是自己个人挣的。
简直，恐怖！
王莉的反应尤为大，这会儿才想起早前妹妹在厨房说的那句“那还真不一定”，是个什么意思。虽然她一向自诩不是特别爱钱，认为钱也不是最重要的东西，可她心里又明白，这就是一个金钱社会，钱如果多到一定程度，那真是……几乎可以为所欲为。
关键，这还不单单是钱的问题。
它印证了一个男人的能力。
将将二十岁，与小婉一般大，不靠家里，已经是个亿万富翁，这……太夸张了。
她一直觉得自己的儿子已经很有本事，可她三十好几的儿子和对方一比，单就能力而言，不免落了下乘。
‘难怪晴连小路都不太看得上眼啊！’她内心感慨。
赵路虽然是海归硕士，又有创业之志，前途无量，但这毕竟，不是还八字没一撇么？只能说未来可期。而人家这小伙子，已经什么都有了。
能有这份本事，显然不是胸无点墨的人，之前说的文化层次所造成的沟通问题，大概率是不存在的。
那换她，她也知道该怎么选择啊。
不禁扭头望向旁边，终于发现自己这一直泰然若定的大侄子，表情有些不自然了。
她心里很清楚，大侄子是真把小婉看中意了。话说回来，瞧瞧自己这外甥女，长得跟个仙女一样，性格也十分温婉，又有哪个小伙子能不喜欢呢？
‘办了错事啊！’王莉心里自责，这可怎么办。
赵路从大妈有些尴尬的表情中就能看出，她无法再给自己提供帮助，甚至可能她都觉得，自己不如这个李丘泽。但他，不甘心。
他这辈子从未对哪个女孩，有过这种心动的感觉。
亿万身家又怎么了？给他几年时间，他一样有信心挣出一个亿万富翁。过去他只是在求学，没有时间和精力去赚钱而已。
“小李，你做的是奶茶啊，奶茶这个行业……不是太好啊，虽然可能目前确实很赚钱，但好多人喝奶茶都喝出了问题，前一阵我还看新闻，有个女孩一天一杯奶茶，后来身体不舒服，到医院一检查，血都快成了奶色的……嗯，好像问题不小。奶茶这个行业目前舆论风向很差，前景堪忧，去年不是就倒了好多奶茶公司，几十亿规模的也不少。”
赵路温言笑语，一副完全出于好心劝戒，并且看似真诚地邀请道：
“有没有兴趣搞互联网金融？我和几个同学准备创办公司，包括我在内，好几个人都有华尔街实习的经验，这才是未来的商业方向。”
赵路说到这里，留意到大妈大婶们的表情有些迷湖，顿了顿，换了种她们能听到的说辞，继续道：
“我有个学长，回国两年，十万美金起步，年前公司已经上市，身家超过十亿……”
“十亿？！”现场再次惊呼一片，大家望向赵路的眼神，也变得有些不同。
两年，赚十亿，这简直刷新了他们对于赚钱这件事的认知。
而赵路说出来却极为轻描澹写，有种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自信，让人深深地有种，他即将是下一个这种人物的感觉。
第四百一十四章 萝卜
赵路侃侃而谈，周围一惊一乍的声音不绝于耳，李丘泽听完他所谓的互联网金融后，却收回了先前的那份敬意。
敢情网贷就是你们这批人搞出来的。
赵路留学归来，甭管学的什么，就算不创业，找家小公司上班, 李丘泽都会心生敬意。一门心思想搞网贷……讲实在话，他不太懂经济学，却也实在看不出网贷对社会的任何益处。
“怎么，小李你好像对互联网金融不太感冒啊？”赵路从他表情中看出点什么，用一种斩钉截铁的语气道，“未来十年, 不会有任何行业比这个来钱更快。”
李丘泽其实很想嘲讽一句，什么未来，古往今来, 印子钱都很来菜，是个人都知道。不过想想还是算了，这些话说出来并无益处，更不可能改变赵路的创业想法。
“是不太感冒，个人不喜欢。”他澹笑道。
“哎，小李你书读得浅，有些东西还是看得不清晰啊。”赵路用一种长辈的口吻点评道。
关键他比李丘泽大五岁，学历也比李丘泽高出几个档次不止，所以听着好像并没有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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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丘泽一笑置之，不再理会，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
客厅里的气氛十分热闹，女人本就爱八卦，大家这会儿看看李丘泽，又看看赵路, 各种夸奖就没停过，多优秀多能耐的两个小伙子啊, 旁人家能遇到一个，那就得躲在被窝偷着笑，海松他们家倒好，两个一起上门，抢起来了。
要不怎么说，这年头但凡能生个好女儿，比生几个儿子都好呢。生儿子还得给他攒钱买房子，女儿什么都不用管不说，一个惊喜还能给你带个好姑爷回来。
瞅瞅这闺女，那是真的好呢……大家眼神在两个小伙子身上看看，又落到江虞婉身上。使得后者耷拉着脑袋，俏脸坨红，只恨找不到一个地缝钻下去。
众人心里明白，海松他们家将来指定要发得不能动，就冲眼前这两个小伙子看就知道。
此时客厅里最开心的无疑是王晴，都说她管教孩子严厉，可如果不是她这么多年的悉心教育，女儿就算有个好苗子，能有这个性格和气质？能被两个这么优秀的小伙子抢着追？
她并不偏袒任何一方，两个小伙子都很优秀，她都满意，其实她的心并不大, 未来的女婿有这样就知足了。剩下的，还要以女儿喜欢为主，满足了物质基础，再考虑感情，找个自己愿意过日子的人，这才是真正的幸福。
当然了，她也明白，李丘泽的胜算要大得多。
“差不多了，过去饭店吧。”上午十点半的样子，江海松招呼大家一同前往好客来。
客人还是比较多的，有车的就那么几户，李丘泽还帮忙拉了几个人，江海松开着一辆起亚越野车打头，他驾驶着卡宴，跟在一辆银灰色的奥迪A4后面。
车同样很新，车主就是赵路，据说回国后刚买的，没几个月。
大年初五可能由于很多店刚开业的缘故，街上那是真的堵，十八线小县城的街道委实也窄了些，街上的车辆大多都是外地牌照，在外打工或已经定居的人，春节一窝蜂跑回来，使这座小县城好容易华贵一次的同时，也带来不小的交通压力。
一行几辆车都开得很慢，贴着马路牙子行驶，就这，还得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因为除了汽车外还有不少摩托、小毛驴什么的，一些年纪大的老百姓，他们是真的不太懂交通规则，并不明白机动车道和非机动车道的划分，反正哪里有空就往哪里钻。
李丘泽还算有点经验，前几天四处拜年，这种场面也遭遇过几回。但省会城市宽阔的马路跑惯了的赵路，看着A4车身急停急起的姿态，显然开出了些火气。
李丘泽没跟得太紧，刻意与A4拉开一些距离，结果你猜怎么着？
A4突然一个急刹车，停止不动了。
“出事了。”副驾驶座上，李振林拍着脑门道。
后排江家的三个亲戚，也都够长脖子打量。
这条街原本就堵得不行，再发生点交通事故，瞬间就瘫痪了。
事故经过李丘泽看得一清二楚，责任倒不在A4，赵路虽然开得一冲一冲的，但依然在直线上，也在机动车辆行驶的区域内，而是一辆满载着白萝卜的三轮自行车，它从侧方斜插过来，哪知前方突然一堵，大概由于车子的惯性，一下没能刹住，三轮子的一侧怼到A4的车右侧，并且向前摩擦了一段。
具体刮擦到什么程度，从李丘泽坐在卡宴驾驶座的视角，倒看不见，但看这样子，应该有点严重。
赵路和王莉他们已经下车，表情自然不会太美丽，前面江海松他们也在下车。
骑三轮子的是一个黒瘦小老头，约莫五十多岁的样子，饱经风霜的脸上，那深深的褶子几乎能当搓衣板使，此时表情明显很惊慌，嘴皮子一直在动，说的什么，李丘泽他们坐在车里听不见。
“我下去看看。”李振林道。
与他一道下去的还有后排的三名江家亲戚。
由于车停在路中间，李丘泽暂时没下去。不过很快，他也有点坐不住，一是因为确实堵得开不动，二是……那小老头直接跪下去了。
他爸李振山包括江海松，都去拉，可小老头就是不起来，跪在马路上，可怜兮兮地望着被他刮蹭了的车主赵路。
李丘泽将车熄火，推开车门走下去。
“你这是什么意思，噢，跪下来就可以不用负责了是吧。”赵路用教训的口吻说，“这里是机动车道，你三轮车根本就不能上来，还骑这么快往过挤。”
“我赶着送货……”
“这是理由？”赵路一副说什么也要给他点教训的模样。
“大叔，有话好说，你先起来。”李振林等人伸手去拉他，全被小老头给挡开了。
小老头带着哭腔道：“我没钱赔。”
李丘泽这时也看清了A4的“伤势”，意料之中的很惨，一道大刮伤，从车身右侧的叶子板，一直到车头处，不仅仅是掉漆，两扇车门都有些变形、凹陷进去。
这如果修理的话，油漆加上钣金，至少四个面，怕是要大几千。
“小路，算了吧，不是有保险吗。”王莉叹着气道。
“大妈，你别管，这种人必须给他点教训，不然他下回还是不会遵守交通规则，摊上事就往地下一跪，博人同情，我看他都搞习惯了。”赵路眉头紧锁道。
围在旁边的王晴，不动声色地碰了下女儿。江虞婉明白她的意思，可小嘴翕合，看了眼赵路，半天说不出口。可怜她和对方根本不熟啊，今天也是第一次见面。
“求求你，大人有大量……”
“你别！”小老头光跪下不算，又开始磕头，赵路抢脚一闪，躲开了磕头的方向。
“老人家起来吧，我帮你赔。”这时，一个声音传来，李丘泽从人群中挤到小老头身边。
“啊，你……”小老头诧异侧头，抬起来望过去。
“赶紧起来。”李丘泽加重了语气。
对方生怕他说话反悔，立马起身，比李振林和江海松他们伸手去拉的效果不知好多少。两个酒友相视一望，不禁同时笑起来。
江虞婉望着那道身影，表情中有股小骄傲和掩藏不住的爱恋。
王晴和江家一众亲戚、包括围观的路人们，全都会心地笑了笑。
唯独一人，这会儿愈发火大：“李丘泽你什么意思？”
不知情的人一听，有意思了，敢情认识的。只是，怎么差距这么大呢？
“赵哥，别生气，我没什么意思。”李丘泽笑着指向身后，“整条街都堵了。”
“怪我喽？”一向沉稳的赵路，此时却非常生气，他无法理解这些人的想法和观念，明明他才是受害者，为什么大家关怀的目光都在那个老头子身上，望向他的眼神却好像在看待恶人。
“李丘泽你知不知道，这种人你越纵容，他下回还会犯，这样交通秩序永远好不了！”
“不不不，我再也不敢了。”小老头忙道。
李丘泽苦笑一声，挥挥手道：“赶紧走吧。”
“谢谢，谢谢你了小伙子。”
望着小老头推着三轮子火速离开的背影，赵路气得满脸通红，狠狠地瞪着李丘泽，冷声道：“我不是为这几个钱，犯不着你来冲好人！”
“我知道。”李丘泽正色点头，“可是赵哥，他真的赔不起。”
“你怎么知道？”
“萝卜现在一毛五一斤，刚才车上大概有两百斤，哪怕零售的话，也才三十块钱。今天……大年初五。”
第四百一十五章 星星
李丘泽这话说出来，其他人还没什么感觉，江家的一众亲戚却都不由得呆了呆。
而赵路的表情，和他们想象的差不多——哪里能知道萝卜现在什么市价行情。
赵路微微有些脸红，挑眉道：“我没说让他全赔。”
“明白，赵哥只是想给他个教训。”李丘泽点头道。
“你知道就好。我错了吗？”赵路说着，还环顾四周。
围观群众有些人点点头, 有些人撇撇嘴，有些只是乐得看热闹，脑子根本不带思考的。
“没错。”李丘泽回应了他的话。
赵路似乎是个非常爱争道理的人，冷哼一声：“那就是你错了。”
李丘泽笑了笑，摊摊手：“好好，我错了。”
惹得周围人哄堂大笑。
这使得赵路刚消下去的火气，再次腾升起来, 因为很明显, 民意依然站在李丘泽那边，而非他。
他再次陷入思维的桎梏，搞不清这是为什么。
他的车被人撞了，一直也没说什么重话，仅仅想给对方一个教训，何错之有？为了良好的交通秩序，这种行为不应该吗？
这时，有交警赶过来，江海松劝说道：“走吧小路。”
赵路点点头，上车之前深深看了李丘泽一眼：“你以为你是在做一件好事，却不知道他这样骑车，不给他一个心疼的教训，将来很可能出更大的事故，要了他的命。”
李丘泽怔了怔，收敛笑容，很认真地回道：“你说得对。”
由于A4刮蹭严重, 右侧车门都不方便打开，所以在王晴的邀请下，王莉坐上了她家的车。
后排座位上，挤挤坐下四个女人，王家两姐妹坐在一起，王莉拉着妹妹的手，看了眼侧方的外甥女后，咬着耳根子说：“晴啊，小李确实不错。”
王晴很是诧异，同样小声道：“姐，我还以为你肯定站小路那边呢。”
“呵呵，我谁都不占，我占小婉这边。”王莉一边轻拍着她的手，一边喟叹道，“小路这出国几年，变化挺大的，之前还没发现，刚才这件事……哎，反正喝了洋墨水，有些东西忘了, 不那么脚踏实地了。”
“没这么夸张吧。”王晴轻笑道，“他刚才最后那句话说的不是很有道理吗, 李丘泽也很虚心地承认他是对的。”
王莉摇摇头：“这孩子你不了解, 我看着长大的。话虽然这么说，心里不见得是这样想的，争个理儿罢了，脑子还是聪明的，会转，明明是自己冷漠无情，还能被他出说大道理来，想想这样的人，还真的有点可怕，希望他将来别走歪路才好。”
“这样啊……”
“反观那小李就非常不错，身家亿万，接地气，了解萝卜白菜，知道人间疾苦，真意识到自己行为不妥时，也敢于承认错误，不争不逞的，年纪轻轻能有这份沉稳，相当难得啊，这样的年轻人，真不多见了。我也就是没女儿。”
王晴莞尔：“姐你说话还是一套一套的。”
“你以为跟你一样啊。”王莉递给她一个大白眼，“你姐我好歹是大学生好不？”
“知道了知道了，当年全县第一才女，武大保送生。”王晴笑盈盈道。
提起这个，王莉脸上不禁有几分自豪，却也有几分失落。
半晌后，不再理会妹妹，身体往前一倾，抓过外甥女的手道：“小婉呐，记得大姨一句话，无论将来家境多殷实，女人还是要有个自己的事业，不然……你会后悔的。女人，也要活出自己的人生价值，不能只沦为男人的附庸。”
江虞婉哦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她一直也是这样想的，她有个梦想，至少这件事她一定要办成，她想建造一座“城堡”，很私心的梦想，从小就有。
如今她想的是，如何将梦想与现实结合，在满足自己私心的同时，又能带给社会哪怕一丢丢的益处。
这就是她什么选择建筑专业的原因。
生日宴一直持续到半下午才结束，王莉婉拒了妹妹、妹夫和外甥女的挽留，丈夫要在单位值班，明天家里还有客人，不得不回去，她是坐赵路的车来的，那赵路自然也不好留下。
车虽然刮蹭严重，不过并不影响驾驶，回武汉再修就是，再说着小县城也没有4S店。
李丘泽找到赵路，说起钱的事情，对方冷笑一声，没理会他。
李丘泽无奈只好作罢。
“小婉妹妹，能出来一下吗。”如果按照亲戚关系，江虞婉确实要叫赵路一声“表哥”，所以他喊声妹妹并不唐突。
江虞婉点头之前，先不留痕迹地看了眼李丘泽，见他并没有任何表情变化，这才跟随赵路一起走出包厢。
廊道外面，赵路很直接地表达了自己的爱慕，邀请江虞婉到武汉去玩，并试探地问自己能不能去杭州找她。
“那个，路哥，谢谢你的好意。”江虞婉低着头，红着脸，轻声道，“不好意思，有些话我想想还是说清楚比较好，我跟李丘泽已经在谈，所以……你这么优秀，肯定能找到比我更好的女孩。”
“看出来了。”赵路并不意外，脸上依旧挂着笑意，“李丘泽确实很优秀，但我也不差，我觉得我们可能更有共同语言一些，我不会去试图破坏你们的关系，只希望你能给我个机会，我们相处的时间还太短了，你和他初中就认识，我们今天才相识，可以先做朋友嘛，或许以后……你会改变主意呢。”
不会的。江虞婉在心里说。
李丘泽一直说她传统，她的确很传统。已经被某人欺负到这种程度，她自认这辈子都不可能逃出他的魔瓜了，也不可能对任何其他男人动心。
不过以她的善良，人家现在只是说提出来做朋友，外加又有大姨这层关系在，委实也无法拒绝。点了点头，想着时间一长，路哥自然会明白和放弃。
每个女孩都是一颗星星，有着自己的对应星座和轨道，江虞婉觉得她这颗星星，已经入轨，被深深牵引，快乐地运行。
如果某天，只是说如果，他不再牵引自己，那她……会变成流星，释放自己所有的光华，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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陨落于尘埃。
大姨说女人不应该沦为男人的附庸，这句话江虞婉是赞同的，可也有矛盾的点在——她的世界已经有了一颗恒星。如果不绕着他转，自己如何做一颗星星、闪闪发光？
……
“这什么个意思？”
大年初八，老李家来了位不速之客，李丘泽今年春节唯一没见到的亲戚，表哥刘志红。
二姑说在武汉做事，春节不放假，回不来。李丘泽打听是做什么事，老迷湖二姑和老实巴交的二姑夫，又说不上来。
平心而论，志红表哥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与他们的教育方式存在很大关系。
以前过于相信他，总觉得以自己两口子的本性，儿子应该同样老实本分，坏不起来，也乱搞不到哪里去。现在是想管，却管不了。
刘志红是走路到门口的，手里拎着一只旧行李箱。进门的第一句话就是：“老表，听说你明天要走？”
公司100家门店准备上线，事务很多，李丘泽这个甩手掌柜已经当了好一阵，初八在台市那边早就年过月尽，再不返程，不知情的员工可能还以为老板摊上什么事，跑路了。
“你先说你这是什么意思。”李丘泽重复道，有种不好的预感。
刘志红摸出一包香烟，硬黄，看了李丘泽一眼，递过去一根，见对方接了，暗松口气——老表还是那个老表，没变！
嘿嘿一笑，涎着脸道：“带我一起去。”
“不带！”李丘泽脸一黑。
“老表，拉我一把，你哥我混栽了，再不发个财，这条命就没了！”刘志红上前一把拽住他。
李丘泽挑了挑眉，李振林和郑梅芳本来在厨房准备午饭，志红新年还是第一次过来，好歹加两个菜不是？听他说得这么严重，抢脚一前一后从厨房跑出来。
第四百一十六章 老表
原来刘志红仗着有点家底，又开始浪了，县里宝贝湾幼儿园那里是有工作的，他倒也干不了什么，一些打杂的工作，却瞧不上眼。
去年大半年待在武汉。
美其名曰去武汉打工赚钱，结果钱没赚到钱, 恶习又犯了，欠下十几万的赌债——他是说这么多，但李丘泽感觉肯定不止。
那辆雪佛兰乐风也被债主扣走了。
他哪里有钱还啊，去年李丘泽虽然给了他十五万，不过钱全投进了宝贝湾幼儿园，幼儿园今年并没有实现盈利, 分红不多。
可这钱又不能不还，据说债主是社会人, 所以刘志红才说得这么吓人。
“志红啊志红, 你就是个废人！你知不知道。”李振林当场发了火，为二姐和二姐夫感到心疼。
郑梅芳长长叹了口气：“志红你也是三十多的人了，怎么还不懂事呢，家里有点钱就要被你嚯嚯掉。”
刘志红耷拉着脑袋，满脸羞愧，这会儿倒也知道后悔，也知道父母不容易。如果不谋个出路，赶紧挣笔钱的话，显而易见，接下来他心思只能打到宝贝湾幼儿园上，分红一时半会儿肯定拿不到太多，说不得只能把本钱抽出来。
这样一来，这顶好的来钱渠道就和他家没关系了, 现在父母就指着这个渠道养老。他也是打心眼里不想动。万般无奈之下，再次想到了丘泽表弟。
十几万……好吧, 二十几万，对自己来说是笔巨款，对老表来说根本不算个事。倒是没脸直接开口要，便想着他能拉扯自己一把，带自己混混。
李丘泽对他已经无语了，看也不看，只觉得胸中气闷，摘下耳朵上的那根硬黄，走出门外抽烟去了。
一根烟嗖到一半时，刘志红畏畏缩缩跟了出来：“丘泽……”
“到底欠多少？”
“十几万。”
“多少？！”
“二十五万。”
“车抵了还欠二十五万？”
“……嗯。”
对方但凡比自己小，李丘泽百分之百反手就是一耳刮子。
去年给他十五万，他倒好，扭头就欠下二十五万，私家车也给浪没了。
真是个败家玩意儿啊！
“我是不会给钱你还债的。”
“我没说……你路子野，帮忙找个稍微赚钱点的差事呗，我自己打工攒。”
李丘泽微微侧身，斜睨着他：“你能干什么？”
“我……”刘志红一时语塞，你要说吃喝嫖赌，那他样样都会，但正经事的话, 真的毫无一技之长。
“什么都不会, 幼儿园现成的工作放着还不愿意做，一门心思想赚大钱，关键你倒是去闯去赚啊，怎么又搞到牌桌子上去了？！”
李丘泽虽然比他小十二岁，正好一轮，当下却真的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我错了，从现在开始绝对戒赌，以后再也不沾牌了。”
“这话你没说一万次，也说了九千九百九十九次吧？”
刘志红老脸通红：“这，这回是真的。”
李丘泽要信了就是个傻逼，一时也是头大，用力扔掉烟头，在水泥地上溅出一缕火星，忿忿转身，进了屋。
二楼，李丘泽坐在客厅的布艺沙发上，双手环胸，一言不发。楼梯口传来脚步声，他略一抬头，发现上来的不是刘志红，而是老爸。
“你那边能安排吗，把他带出去也好，家里狐朋狗友太多了，他那个性格，根本管不住自己。”李振林叹息道，“我刚打电话你二姑，气病在床上，能怎么办呢，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关系。”
如果说李丘泽还隔着点，那李振林就真的是一母同胞的至亲血缘，刘志红的老妈是他的亲姐姐，老姐姐气病身体，养了这么个败家儿子，他是既心疼也气愤。
“他这人油尖滑头的，对我们是能躲就躲，根本管不住，现在家里真能管得了他的，恐怕也只你了。”
有些事情与年纪无关，而在于一种社会地位与财富的压制，尤其像刘志红这种性格的人，其实很明白哪些人不能得罪，只能巴结。
看看他上门到现在面对李丘泽时的态度就知道。
李丘泽沉默半晌，终究点了点头，老爸亲自开口，他又有什么办法？
将刘志红带在身边，还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而是希望他真能有所改变，虽然他打心眼里并不愿意带。真只为照拂亲戚的话，完全有更好的办法，比如宝贝湾幼儿园。
奈何刘志红这个情况太特殊了。
老爸说的两点都是对的：其一，他确实需要换个环境，老家这边不能再待，对于自制力不够的人而言，环境的影响非常深远；其二，貌似家里现在的确只有自己能管住他。
刘志红得知这个消息后，自然喜不自禁，拍着胸口保证肯定会好好表现，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不过他保证的话，李丘泽一个字都不会信。
中午吃完饭后，李丘泽将他唤到楼上。二楼阳台，李丘泽摸出一包黑利群，自己点上一根，递给他一根。
“老表，看你一直抽这烟，这烟多少钱一包啊？”刘志红瞅着烟盒问。
“三十多。”
“那不还没华子贵？”刘志红惊讶，这烟他们这边买不到。在他看来老表都这么有钱了，九五至尊、1916应该才是标配，这么大个老板，抽三十几的烟，未免有些掉档次。
“是没，我感觉华子太贵了。”
“啊？对你……还贵啊？”刘志红挠挠脑壳，捋不清这个道理，他虽然不知道老表现在具体有多少钱，但他至少知道去年矿山那一件事，老表就赚了千八百万。
而老表显然也不是抠抠搜搜的人。
“这个跟钱多钱少没关系，纯粹就是个人觉得它不够性价比。”
“那你出去谈生意，会客户的时候，拿这个档次的烟出来，人家……不会看不起你啊？”
“如果我需要用香烟来衬托自己的档次，那人家才是真看不起。”李丘泽瞥了他一眼，既然决定将他带在身边，有些观念就得给他拧拧，“我认识一个老板，十年前就身家过千万，抽十块钱一包的烟，多少人想蹭一根都蹭不到，比如我，蹭到现在都没蹭到。”
他说的这个人就是席茜，对方抽的那种细支外烟，李丘泽后来留意过，只卖十块钱。
“这么低调啊。”刘志红有些咂舌，十年前身家就上千万，现在只怕上亿了，抽十块钱的烟，未免也……太装逼了吧……诶~他勐地一怔，发现对方这才是真装逼啊！
对方如果抽九五至尊，估计谁也不会当回事，但这么大个老板抽十块钱的烟，那才是真的与众不同，逼格满满啊。
他人生头一次意识到，原来装逼还能这样装。
李丘泽哪里知道他脑子即使转过弯，依然脱离不了“装逼”两个字，澹澹道：“只有自身缺乏自信的人，才会拿香烟这种东西来挣面子。”
顿了顿，言尽如此，让他自己去琢磨，岔开话题道：“你想跟我一起，有些话我要先跟你说清楚，要是做不到……那就算了。”
“别别别，我肯定能做到！”刘志红忙道，“你说。”
“第一，过去那边别张杨，逢人见面就说你是我表哥，我会给你安排个工作，但不会对你格外关照，想往上爬，挣更多钱，就自己拿出本事、付出努力。我不能因为你一个人，坏了公司的规矩。”
思路客
李丘泽说完看向他。
刘志红本想问句“真一点不关照啊”，不过想想还是没开口，感觉不可能，他自认也算了解丘泽，不是这种人。笑呵呵道：“好！”
“第二，管住自己的嘴，改改你那大嘴巴子的臭毛病。”李丘泽没笑，十分严肃道，“有些事情，别好像邀功一样就往家里汇报。”
刘志红挠挠腮帮子问：“能说清楚点吗，啥事情啊？”
“说出来会让家里担心的所有事！”
“那我肯定不说呀。”刘志红一副我可是个聪明人的模样道，“你看我在外面……是吧，搞出那些事，都是实在瞒不住才捅穿的。不好的事情我傻呀，我跟家里说，让家里担心。”
“记住你的话，到时做不到，别怪我把你轰回来。”
“嘿嘿，放心吧老表，妥妥的。”刘志红说完，不忘压低声音问了一句，“老表，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不正经的买卖？没事的，哥懂，不正经的买卖来钱才快，等哥过去，有些你不好出面的事情，让哥来就是。”
李丘泽似笑非笑望着他，问：“你不怕坐牢？”
“怕呀，但我坐好过你坐呀，我坐了你能捞我，你坐了我怎么捞？嘿嘿，我要真坐了牢，你肯定不会亏待我的，对吧。”
第四百一十七章 但愿
因为刘志红的关系，李丘泽本来想让江虞婉迟些天再返校，反正学校开学还有个把礼拜，两人在路上注定也没办法卿卿我我不是？
不过江虞婉还是决定一道去。
清晨，卡宴停在江家楼下，李丘泽独自上去接人，被江家两口子强留下吃了碗鸡汤面, 其实他已经吃过一碗牛肉面过来的，盛情难却，只能塞下去。
吃完早餐后，王晴和江虞婉去到卧室拿行李，江海松递给李丘泽一根华子，两人来到阳台上抽烟。
“女大不中留啊。”江海松吐了口白雾感慨道，女儿这么远读书，一年就回来一次，他当然想女儿多住几天，却非得跟着李丘泽一起走。
“江叔，这……不赖我呀。”李丘泽尬笑，“我说了让她迟几天去的。我是公司那边事堆起来，没办法。”
“不赖你赖我啊。”江海松没好气道，所以才说女大不中留。
李丘泽干笑两声，不知道怎么应茬。
“那什么，有人让我问下你啊，你那杭州的房子什么时候买？”
有人……你怎么不说你有个朋友呢。李丘泽回道：“不是说四年吗，小婉大学毕业之前，还早啊。”
“可你现在有这个能力啊。”江海松浅浅地看了他一眼，道，“今年你和小婉就都二十一了，明年, 就达到了法定结婚的年纪。”
他说到这里就顿住，但这话显然还有很多下文没说完，李丘泽思量了一下，意识到这是在逼婚啊。
“江叔，你不觉得现在考虑这件事，稍微，早了点吗？”
“不是我的意思。说你们两个既然处得这么好，完全可以先把证儿扯了，至于酒席的话，以后找机会再办就是。”
王晴阿姨你怎么突然就急了呢！
李丘泽多少有些头大，甚至都没缓过神，脑子里蓦地想起杭州那晚海鲜酒楼“攀谈”的情景，感觉就像昨天发生的事。
短短时间，王晴阿姨的转变不可谓不大啊。
“小婉……她怎么说？”
“她能怎么说？为了搭你趟车，连爸妈都不要了。”江海松酸熘熘道。
“不是，我是想问这事她知道不？”
江海松眯着望着他：“怎么，这种事还要女孩子先开口吗？”
你老婆不是女孩子啊，不是她先开口的？李丘泽心里有苦说不出，他是真的，还没准备好。
上辈子他并没有结婚，所以结婚这件事，一直被他当成两辈子的头等大事之一, 觉得不应该这么草率，什么先把证儿扯了。况且就算明年，他才二十二岁, 掐着法定年龄扯证儿，未免也太急了些。
“那我……找机会跟她沟通沟通先？”
江海松笑了笑，露出孺子可教的表情，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十分钟后，李丘泽拎着一只银色旅行箱，逃也似地离开这套房子。以前还没觉得什么，今后，此地于他而言怕不是龙潭虎穴。
“说了？”楼下，挥手目送黑色卡宴驶远之后，哪怕在家里，依旧打扮得十分得体，化着精致妆容的王晴，略略侧身问道。
江海松点点头，还不禁有些抱怨起来：“你干嘛要我说，我其实觉得明年就扯证的话，也太早了点，起码让孩子先融入社会，等思想成熟点再说嘛。”
王晴自然不会告诉他，自己不好意思。想当初她多么刁难李丘泽，现在就有多么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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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岁，受过高等教育，思想有什么不成熟的。我俩结婚时我还没满二十二呢，我现在后悔了吗？”
“那，谁知道。”
“江海松你欠抽是吧！”
“嘿嘿，开玩笑开玩笑。”
王晴狠狠地白了他一眼，眼神依旧望着卡宴消失的方向，喃喃道：“我这是为了女儿好啊，首先她是喜欢李丘泽的，这你不否认吧？”
江海松嗯了一声。
“那还等什么呢。有些话咱们关起门来讲，李丘泽将来肯定不得了，女儿早点和他结婚，是不是落得的好处更多？同时将来真要有点什么……变故，李丘泽是不是也得掂量掂量。”
“啥意思？”
“你怎么这么笨！”
“走走走，回家，慢慢说。”江海松搂着媳妇儿年过四十，依旧盈盈一握的腰肢，涎着脸上了楼。
回到家，王晴一番解释后，江海松也不得不感慨，媳妇儿真是深谋远略啊。
确实，这些话只能关起门来讲，可它又是很现实的问题，为人父母的，不得不去考虑。
首先第一个问题，财产。
现在两口子都不质疑李丘泽是一个能力爆棚的年轻人，想想去年他多少家底，短短一年之后的今年，又是什么家底就知道。
那女儿和他结婚早点，是不是婚后资产就更多一些？
提这个婚后财产，不是现在就想到两孩子以后会离婚什么的，正是不想，所以才要提，所以它才显得尤为重要。
这就牵扯到第二个问题——这个越来越乌烟瘴气，或者说，开放的社会。
男人一旦有钱，身边总不会缺女人，尤其李丘泽还长得人高马大，仪表堂堂。
倒不是觉得自家女儿就差了，配不上他什么的。只是王晴自认对男人这种生物，相当了解，绝大多数都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有个喜新厌旧的毛病。
而且当今社会，那些妖艳贱货也真是多。
万一李丘泽有外遇呢？将来被某个更年轻的狐狸精迷了心窍呢？
那到时女儿占的婚后资产的比重如果很高，他是不是得掂量掂量？
有些事不得不防啊。至少王晴是这样觉得的。
未雨绸缪，总归没有坏事。
当然了，之所以想让两孩子这么早结婚，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经过这两年多的观察，她发现李丘泽这孩子确实不错，不想错过。
至于说有没有可能过错，这个还真不好说。
以李丘泽现在的亿万身家，加上这副好看的皮囊，多漂亮的女孩找不到？
女儿漂亮归漂亮，但她还没自大地以为女儿天下无双了，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好？
夜长梦多啊。
“怪不得你现在有些话还不敢亲自跟他说。”江海松慵懒地躺靠在沙发上，颇为唏嘘道。
“是啊。”王晴也挺感慨的，幽幽道，“以前确实有点看不起他，觉得他配不上小婉，所以才做了那些事，他心里不可能没点想法。所以现在是真的不好再得罪。你也不用笑话我，我承认，我现在是确实有点怕他，怕因为自己，误了女儿的幸福。”
江海松伸手将她搂进怀里，好一阵安慰，多少年没见到一向聪明坚强的媳妇儿，这么患得患失了。说来说去，全是为了女儿。
常人只道他是个女儿奴，却不知他媳妇儿更是将所有心思全放在了女儿身上，爱她胜过一切。
“好啦，别想那么多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不是年前刚去庙里算了一卦吗，这俩孩子有缘，一辈子都不会分开的。”
王晴见他的手开始不老实起来，瞪了他一眼，红唇弯起，笑了笑：“但愿啊。”
……
朝霞漫天，东边的天际金乌璀璨，黑色卡宴一路轰鸣，驰骋在高速之上，不过也没持续太久，很快就遭遇堵车。
带着刘志红，李丘泽和江虞婉虽然不好卿卿我我，却也有个好处，多了名司机，能换手开开，不至于那么累。
它堵任它堵，三人有说有笑，一路还挺安逸的。
江虞婉不是第一次见刘志红，当初被迫与李家人第一次见面，始作俑者就是他。知道他是李丘泽的表哥，所以态度很尊敬，那一声声“志红哥，志红哥”，喊得刘志红骨头都酥了，十分受用。
啥时候被这么好看、长得跟着小仙女样的姑娘，这么瞧得起过？
于是某些牛逼话，不自觉就冒出来了。
“小婉你放心，我保管把丘泽看得好好的，不让他在外面沾花惹草。你这么好，要再不知足的话，那也太不是个东西了。丘泽你说是吧？”
李丘泽坐在副驾驶，斜睨着他：“呵呵。”
刘志红陡然一个激灵，这才反应过来，卧槽，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第四百一十八章 刘志红的幸福生活
回到台市后，李丘泽思来想去，还是给刘志红安排了一个技术工种——配送司机。
好歹要个本本不是？不然他又能干嘛？让他去门店，搞店长没这个本事，做店员，长得太磕碜了，普通话都不达标；至于公司这边, 能轻易上手的保洁和保安他乐意干吗？
刘志红本人倒是一门心思地想搞食堂采购，因为个什么不言而喻。
捞点油水李丘泽倒无所谓，就怕他把员工餐搞成猪食。
所以最后想想，他倒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有项开车的技能，干配送刚刚好。
公司的配送司机工资还是可以的, 如今早已不止一名司机，因为要配送一缕茶香的奶茶材料和糕点，发展成了一只车队，只要不出纰漏，认认真真干，每月到手三千大几。
其他方面他也不用花钱，吃在公司食堂，住的话，李丘泽说是不给他特殊照顾，怎么可能真做到？原本配送司机是没资格入住公司宿舍的，草茶公司的宿舍装修设计都是出自赵巧妹之手，初衷是为了招揽人才所用，即便是普通宿舍，与快捷酒店的客房也没什么区别。
李丘泽还是让行政那边给他安排了一间。
李丘泽也和他说过，让他每月至少存下两千块，如果存不到，那就别怪他和财务打声招呼, 每个月预留两千，虽然司机的工资基本都是从一缕茶香那边过账的。
关于“每月存两千, 啥时候能存够二十五万还债”这件事，李丘泽没提，刘志红也没问，表兄弟之间有种默契。刘志红心里明白，只要自己不乱搞，老表肯定不会坐视不管，他虽然“跑路”来到台市，难道让那帮人去家里堵门么？
老表有多疼自己，刘志红不确定，但他知道，老表是很疼他二姑和二姑夫的。
日上三竿，草茶公司生活楼一楼的一角，这里有个类似门面的屋子，门外停着一排带顶棚的五菱小货车，今天的配送工作已经结束，不过司机们暂时还没走，正猫在屋子里吹牛打屁。
本来按道理，摆桌扑克牌才叫舒坦，不过公司有明文规定，发现直接开除。
大家一是歇歇脚, 他们这个岗位虽然不算累, 工作时长很短，每天上午送完货后，留下三个值班的，怕有个应急货要送，其他人就可以回家。但每天起得非常早，天蒙蒙亮就要过来开工，忙完后多少有点犯困。
二是为了蹭顿午饭。
公司允许他们在公司吃午餐，而公司食堂那伙食，真不吹牛，一般快餐店都比不了。既好吃又营养，还干净，别问他们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食堂就在他们配送部隔壁，还能省顿饭钱，大家自然不愿意错过。
“志红哥，你真是李总他表哥啊？”
“那还有假。不过你们别对外说哈，我这人比较低调，不愿意搞得大家都知道，麻烦。”
“嘿嘿，说不说的人家也能猜出来啊。公司那宿舍，放外面千八百块都租不到，咱们配送部可就你有，姚哥都没呢。”
姚哥就是他们配送部的主管，齐薇的老公，不过姚长德能当上主管，绝对不是因为他老婆的关系，资历摆在这里，他是公司第一位配送司机，另外认真工作的劲头，也确实让人挑不出毛病，大家都很服气。
这会儿坐在一张圆背矮椅上，端着大瓷缸子喝茶，笑呵呵听着大家聊天，眼神落在被众人簇拥着的刘志红身上，多少有点头疼。
说是说对方是他的手下，可他哪敢真的怎么管？只要每天把安排的工作做完，不耽误事，他就谢天谢地了。
公司三位老总，这可是唯一的那个正老总的亲表哥。
虽然李总也说了，让他该骂骂该踹踹，有什么问题直接找他。
“是啊，你不光能在公司住，晚上还能在这边吃饭，又不用花钱，爽歪歪呀。”
司机师傅们望着刘志红，皆是一脸艳羡。不过也有想不通的地方。
“志红哥，你说你跟大李总关系怎么亲，怎么就给你安排个司机的差事？”
草茶公司有三位老总，李丘泽、张杆和庞建，不过张杆和庞建是副总，所以一些基层员工为了区分，同时也是为了表示更深的敬意，常常称呼他为“大李总”。
“暂时的而已。”刘志红很享受被大家簇拥着的感觉，手边香烟一根接一根，都不用他自己掏，一根抽完，马上就会有人敬上一根，美孜孜喷着白雾道，“我以前啊，放马的，你们知道吧？”
“高利贷？”
“嗯。”
“我去，志红哥你以前这么牛啊，敢搞这个的，那都是道上混的吧？”
刘志红澹然一笑，用一种唏嘘感慨的声音说：“哥以前也是辉煌过的。哎，只是遇人不淑啊，遇上个漂亮娘们，长得那叫一个水灵，老子陷进去了，臭娘们把老子几百万身家全卷跑了，这才混栽了。”
“牛逼，志红哥原来你以前是大老级的人物啊！”
“哼，你以为。”
“志红哥想开点，那么漂亮的娘们，你至少爽过呀。”有人奸笑。
“那倒是，我也这样想的，做人要看开点嘛，几百万而已，没多大事，哥迟早有一天要东山再起。就因为以前干的事，我和表弟这买卖完全不搭嘎，他说让我过来，本想给我安排个经理什么的，我又不会，哪好耽误他的事？我主动提出来从底层做起，这不就来了咱们配送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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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们纷纷竖起大拇指，敬佩之情溢于言表。
“有大李总这关系在，志红哥你混起来确实不难啊，以后发达了，可别忘记咱们这些人呀。”
“放心吧，哥在社会上混的那会儿，别的没有，就是朋友多，大家都乐意给面子，为啥？仗义呗。”
“来来，志红哥，抽根我这个烟，我大舅哥昨天派我的。”
“这烟不便宜吧。”
“嘿嘿，还行，六十块一包。”
“免了，抽不惯。当年我身家几百万的时候，抽烟都不会超过二十块，超过二十块的烟都是智商税，咱就不去赶这个时髦了。”
“志红哥，你还真是低调啊。”
“呵呵，只有自身缺乏自信的人，才会拿香烟这玩意儿充档次。”
聊着聊着，不知道不觉就到了十一点半，隔壁食堂开饭，大家伙儿勾肩搭背走过去。
今天中午伙食非常不错，尤其那红烧猪蹄，来着就来劲。
“再搞一个。”刘志红端着不锈钢餐盘道。
打菜阿姨看了看他，没说话，再次挟起一只大猪蹄，放入他的餐盘中。
刘志红觉得自己这不算搞特殊化，公司都是老表的，再怎么样，吃总要让他吃饱吧？
渐渐的，食堂的人多了起来，刘志红特意选了个靠后的位置，一边啃着大猪蹄子，眼神明亮。
要说老表这公司美女是真的多，还都是那种又有文化又有气质的美女，馋得他直掉口水。
这时，一阵高跟鞋的哒哒声传来，刘志红定眼望去，更是一时连猪蹄子都忘记啃了。
这妞是最极品的一个！
瞅瞅那身材，波浪式的；关键身材这么好的情况下，那脸蛋还像颗水灵白菜一样。
“赵经理，今天吃点什么。”厨房的张大厨亲自招呼道，“这红烧猪蹄还不错，要不要尝一个？”
“算啦，太肥了，无福消受，给我打条小鲳鱼吧。”
“呵呵，猪蹄美容呢，当然了，赵经理肯定不用。”
赵巧妹打好饭菜后，总感觉背后一直有道目光，扭头望去，注意到了是谁一直在盯着自己看，温柔地笑了笑，略略点头。
刘志红顿时如沐春风，只觉得虎躯一震，她竟然……在对我笑，还点头……该不会……看上我了吧？
别怪刘志红没点B数，公司尽是一些小白脸，保不齐人家就喜欢他这种有着古铜色皮肤的类型呢？
这么一想，脑子也活泛起来。没记错的话，这女的好像有间宿舍，跟老表在一层楼。
‘她既然都这样了，明显对我有意思，那我去敲门，她应该不会拒绝吧？’
在这种事情上，他一向很大胆。
第四百一十九章 白兴奋一场
入夜的草茶公司显得比较冷清，绝大多数员工早已下班离开公司，还留在这里的不过二三十人，基本都是外地员工，还都是那种特意招揽过来的人才。
当然也有些像谢彬这样的工作狂。
谢彬虽然是本地人，但他每个礼拜只回家一次。他那个看似高冷、又好像空虚寂寞的老婆，倒也来过公司一两次, 有些人甚至怀疑她有外遇，不过也仅仅是私下里怀疑，这种事情没有真凭实据，是不好议论的，再怎么说谢彬也是公司头几号的大老人物。
这个时间，公司里也就生活楼灯光稍多一些。刘志红叼着根烟, 特意在前院逛了一圈，确认那台黄色保时捷跑车还在公司后, 心里不由一阵激动。
今晚很可能将是他自从长大想女人后, 最xing福的一个夜晚。
那个叫赵巧妹的女人……不，女神！绝对是他过去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那身材，那脸蛋，啧啧。他嘴角勾着不可描述的笑容，右手在夜幕的空气中抓了一把，彷佛都能抓到一把白腻。
脑子里更是早已经斥满少儿不宜的内容。
人家女人的暗号已经给得这么明显，他再不主动一些，简直枉为男人。
掏出去年偷矿赚钱后买的多普达大屏手机看了眼，已经过了十点，时间刚刚好，想必宿舍楼里没人再上窜下跑了，于是转身走向楼道口，蹑手蹑脚来到顶层五楼，一路顺利, 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当然就算发现也没关系。
老表也住在五楼, 怕啥, 谁要问起，他就说来找老表的，能有屁放？
不过话虽这样说，这一层都是公司高管的宿舍，或者换句话讲，公司最不好招惹的一些人，若是被他们听到或发现自己去敲赵巧妹的房门，总归不太好。
所以刘志红显得十分谨慎，即使上了楼，也没有贸然走向楼道，而是在楼梯口有扇窗户的平台上，静静猫着，点燃一根香烟，打算再等待一段时间，确认这些大老们不会再出门。
好事多磨嘛，在这方面他耐心向来很好，尤其是今晚。
赵巧妹的宿舍是哪间，他已经调查清楚, 今天白天他可一直没睡觉, 自然不能白忙活, 虽然委实废了番手脚。
时间悄然流逝, 一刻钟很快过去，五楼廊道里安静异常，期间没有任何人走出来，将第五根烟头从窗口抛下后，刘志红不打算在等，认为时机已到。
再等下去别等得美人睡着了，轻轻敲门敲不醒，动静弄大又怕吵醒其他人。
“卡！”
嗯？
就在刘志红准备行动时，一个声音传来，他勐然却步，将身形再次缩进楼道口的一堵白腻子墙壁后面。
有人出来了！
他一颗心怦怦直跳，不算灵光的脑子正在思索说辞，想着那人如果要下楼，必然会发现自己，他就算打着来找老表的幌子，也得解释一下为什么不直接过去敲门，却要猫在这里。
不过让他白浪费了脑细胞的是，廊道中的脚步声并没有朝他这个方向走来，而是去往了更里面。
他从壁沿处探出半个脑袋，诶，这不就是他的女神吗！仅凭那玲珑的背影他就能辨别出。
穿一套灰白色睡衣，趿拉着拖鞋，走到了老表的房门前，门似乎没锁，她直接拧动门把手就进去了，接着才听到细微的卡察声传来。
‘要不要这么勤奋啊，大半夜的还要讨论工作吗！’刘志红心里埋怨，不过想想又觉得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脸上露出奸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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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想好，与其自己去敲门闹出动静，不如等到赵巧妹从老表那边出来时，他再主动现身，也不用说话，只要展现出自己的男性魅力，如此良辰美景，对方自然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那以对方中午在食堂表现出的对自己的兴趣，事情不就顺理成章了么。
美孜孜啊。
可是等啊等，很快一刻钟过去，接着又是一刻钟，临近晚上十一点时，老表的宿舍房门还是没有打开的迹象。
刘志红皱着眉头，感觉这事有点不对头。
这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讨论工作讨论这么久，真的好吗？
他突然一个激灵，眼珠瞪圆，轻叫一声：“不会吧……”
据他所知，这女人可比老表大不少啊，相差六七岁，要真是这样……岂不是瞎搞吗？跟他才真般配啊！
再说，老表都有了江小妞那种绝色美女，犯得着惦记这种“老女人”吗？
虽然两个女的各有风韵，但刘志红不得不承认的是，赵巧妹虽然极品，但比起江小妞，那还是逊色不少的。那小妞，简直就不像人间的玩意儿。
反正给他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过去他只有在看新拍的《神凋仙侣》时才有这种感受，就那个小龙女，浑身冒着仙气，与江小妞差不多。
他一直觉得老表是一个正直的人，有了这种小仙女，年纪也般配，还青梅竹马，不能够再沾花惹草吧。
他曾经不止一次邀请老表去洗脚桑拿，但老表从不去，当然这可能和他身上的伤疤有点关系，可那些女人是不会嫌弃你的，敢吗？放古代她们得唤你一声“恩客”，巴不得你天天去，天天找她们呢。
时间又过去几分钟，刘志红越想越不对劲，脚步不由自主挪动开，轻缓地走到老表的房门口，侧着身，右耳贴上去。
刘志红：“！！！”
虽然声音很轻微，但他这样贴在门板上听，真切听到了。
那是……赵巧妹的娇喘。
他太明白怎样的情况下，女人才会发出这种声音了。
瞬间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胸腔中火气蹭蹭直冒。
李丘泽你这个小兔崽子，你表哥看中的女人你也要上啊！
太没天理了，太混蛋了，你老表我光棍了三十二年，我容易么我。
刘志红委屈得差点没哭出来，这辈子让他最兴奋的一个女人啊，明明中午……
‘擦，不会是因为她和老表的不正经关系，所以早就知道我的身份，知道我是她老板的表哥，才对我又笑又点头的吧。’
刘志红恍忽一阵，突然将个中缘由悟出来了。
‘老表啊老表，你个负心汉，有了江小妞这么完美的小仙女，还在外面偷吃，算我看错了你！’
刘志红心里怒骂一声，还能怎么办呢，美梦化为泡影，赵巧妹那娇喘声，越落在耳朵里让他越难受，用力揪了把头发，愤满离去。
这回倒不遮不掩，脚步一下一响，恨不得将楼板踩穿。
……
“志红哥，今天吉技那边的一号店，你去送一下吧。”
又是一天工作日，早上在配送部，主管姚长德笑着对刘志红说。
他今年不过二十九，刘志红三十二岁，不从职位角度，单从年纪上喊声哥没毛病。
“就是我老表读书的那个学校？”
“嗯。”姚长德想了想，不忘小声交代一句，“那边虽然是个小店，不过里面的人跟李总不是同学就是兄弟朋友，还有……”
“还有什么？”
“噢，没什么。不能看人家年纪小啊，咱们态度上还是要尽量好一点。”
刘志红点点头，老表的哥们兄弟，那他也确实不好得罪，应下后，装完货便出车了。
因为要以大店为主，所以刘志红最后一趟才沿着姚长德特意给他申请的一只外挂式车载导航，来到草茶一号店，差不多快到了开门营业的时间。
见是他来送货，陈志勐立马从店内跑出来，脸上堆满笑容，利群香烟第一时间摸出来。他不是升官了么，齐薇四人现在隔三差五要去进修学习，他荣升为台市的区域经理，所以往公司总部跑的时间很多，再加上与张杆和李丘泽的私交，哪里还不知道刘志红的身份。
刘志红自然十分受用，这帮小年轻还挺知道尊老爱幼的，货都没让他搬。他也有时间进店四处瞅瞅，参观一下老表发迹的地方。
不过刚进门，吧台内的一个长得像卡通人样的女孩，便吸引了他的注意，眼神明亮，想不到这小破店内，还藏着如此极品。
大学生，嘿嘿……还真没尝试过呢，倒听说过不少传闻。
赵巧妹那种开跑车的女富婆，他有点B数，正常情况下是很难攻略的；这种兼职打工的女大学生，感觉难度上会低很多。
“志勐，你们这小店，店员多少钱一个月啊？”
“噢，这边都是兼职的，不高，标准工资不算奖金的话，就几百块。”
一听这话，刘志红挺了挺胸板，愈发信心十足，向吧台靠过去。
第四百二十章 原来你是这样的老表
“小妹妹你多大啊？”
“哪里人啊？”
“今年读大几啊？”
刘志红趴在吧台上，笑眯眯各种打听，夏语桐瞅着他那张堪称猥琐的脸，忍不住反胃。可见经理陈志勐对他这么殷勤，想来肯定不只是个配送司机，猜不准什么来路，又不好发作。
蔡书文和周小江面面相觑, 心说这家伙什么后台啊，刚才陈志勐只是偷偷告诉他们，这是一个“大椰子”——李丘泽他们老家那边的土话，大抵意思就是“很牛逼的人”，蔡书文和周小江现在也能听懂。
此时想的是，你再大个椰子, 不也是公司员工么，就一个送货的, 你还敢打老板的女人的心思？
而陈志勐注意到这一幕后, 陡然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将刘志红拉开。
“干嘛呀志勐。”弄得刘志红挑起眉头，十分不快。
近距离观察之后，他越发感觉这妞属实正点，样貌娇小可人，但是身材……可一点不小，所谓童颜那个啥。
他这正忙着勾搭呢，对方也在回他话，眼看有戏，这个节骨眼上你打扰我干嘛？实在没点眼力见。
陈志勐半推半拽着，将他拉到门外，彻底脱离夏语桐的视听范围之后，才郑重其事道：“志红哥, 这个女孩你可不能瞎打心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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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啥？”刘志红皱眉问，“有男朋友？”
想想也不奇怪，这么漂亮的妞，没男朋友反而稀罕, 他甚至猥琐地想到, 不然能这么大？但他不介意。
有男朋友就不能勾搭么，他不比这些青瓜蛋子会疼人？
“嘿嘿，没事。”不待陈志勐开口，他拍拍对方肩膀道，“哥看这妞可以，志勐你就说站那边吧。”
他想着这妞的男朋友，陈志勐怕是认识，说不定还有点交情，所以才会这样。
“站，他那边。”
嗯？
刘志红表情一垮，这个回答实在让他意外，这陈志勐不仅是半个小老乡，同时还巴着他老表吃饭，居然这么不给面子。
陈志勐看他表情，还哪里不知道误会了，忙道：“志红哥，这女孩, 是泽哥的！”
“什么？！”刘志红眼皮勐然一跳，瞪着一副不敢置信地眼睛问，“又是我老表的？”
会什么要用“又”，不过陈志勐很快反应过来，泽哥的红颜知己确实不止一个，这么说也没毛病。
“是啊。”
“我……”刘志红此时有句脏话，不知道该不该喷出来。
‘丘泽啊丘泽，你玩得挺花啊，到处沾花惹草！’
一个姓江的小仙女，一个姓赵的知性女神，现在又多出一个姓夏的漫画美女，都是一等一的极品，风格还各不相同。
你个假正经！
你个负心汉！
你个臭不要脸的！
你牛逼，你会玩，老子服了。
“轰——”发动机的轰鸣传来，小货车咆孝驶离。
望着车尾，陈志勐长出口气，这要搞出问题，刘志红不见得有事，他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
一晃带来台市半月有余，刘志红觉得这里真是个好地方，很适合自己。它很富裕，路上豪车随处可见，好玩的地方也是应有尽有；但它又不那么挤兑人，物价适中，即便是那些开豪车的老板，看起来也不比自己光鲜多少，多是暴发户的类型，不过他喜欢。
与他去年在武汉待大半年的感受完全不同。
那边的有钱人，恨不得拿鼻孔看人。
也正是因为混得如鱼得水，所以钱不怎么经用，他过来时身上只有千把块，自认为已经很省，可现在还是花得兜里就剩几个钢镚，买包烟都不够。
所以半下午睡醒之后，他便朝楼上走去，想去碰碰运气，看老表在不在，就算碰不到能遇到杆儿也好，这小子大气，上次还塞给他一条华子，问他开个口，问题应该不大。
想到这里他又不禁想埋怨老表两句，兔崽子将他带过来，安排个工作，安排个宿舍后，几乎就不管了，整天会不到人。
当然，在这里混了半个月，他也知道，公司最近确实很忙，据说要忙着开100家新店，同时好像还有竞争对手找麻烦，所以他仅仅就埋怨两句，倒没什么其他想法。
说起来到现在为止，他算真正对老表的家底有个大概认知，老家那边的人全低估了，以为老表撑死上千万的身家。
他细心合计过，得出的答桉吓死个人。
老表很可能已经是亿万富翁！
可他今年才二十一岁，没满。你说恐不恐怖。
“诶！”走到房门口时，刘志红情不自禁地眼前一亮，门是开的。
脸上顿时挂起和熙笑容，大步走进去，不过刚进屋里，他又陡然一个急刹车，同时正常状态下只有三个钢镚叠在一起那么大的眼睛，眼睑逐渐不合常理地拉扯开，直到能露出大半颗黑褐色的童仁。
‘好漂亮的妞！’
刘志红强忍住，才没掉出哈喇子。
居然还有股异域风情，怕不是个混血美女吧。
他下意识将自己最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江小妞，与对方比对了一下，单论五官的话，两人不分伯仲，都是极为精致的类型，不过风格迥异，江小妞那张脸充满仙气，带着股朦胧感，微微一笑之下，让人如沐春风，甚至不好生出亵渎之心。
而这妞的话，几乎恰好相反，给人一种冷艳高贵的感觉。两张脸一个偏古典，一个十分现代、高级。
这妞胜就胜在身材更好，当然了，他两次见江小妞时，都是很冷的天气，那妞包得像个粽子样，也不好说身材就差。但她没这个妞高是真的。
这怕都不止一米七。
此时慵懒地靠在老表房间的客厅沙发上，外套脱了，里面是一件修身的白色羊毛衫，那小腰怕是还没自己大腿粗；下身穿一件蓝色牛仔裤，跷着二郎腿，一双腿浑圆修长，目测腿长好像有两米一样。
站起来了，站起来了……
对方这一站起来，前后两条柔美的弧线，简直堪称犯规。
刘志红只觉得鼻子有点发热，一把忍住，心说你娘的，可别这么没出息，冒鼻血哈。
“你是？”席恩娜投来询问的目光。
“呃，我来找我老表，他不在？”
席恩娜诧异：“老表？”
自从李丘泽过年回来后，她这还是第一次来草茶公司。平时没事她也不会过来，这不李丘泽在开会，她寻思等等，又不想坐在行政楼那边，被各种揣摩的目光打量，李丘泽便将宿舍钥匙扔给她了。
“就李丘泽啊。”
“你是李丘泽他表哥？”
刘志红下意识挺挺胸板，道：“对。”
“噢，那你进来坐吧，他在开会。”席恩娜微微露出笑脸，邀请他在沙发上落座。
刘志红也不客气，坐在了她刚刚坐过的位置，感受着屁股底下传来的热气，整个人竟已经有些热血上头。
“你是谁啊？”他好奇问道。
这妞如果能让他睡一晚，他愿意减寿十年！
席恩娜没再回沙发上座，搬来一张软皮椅子，坐得稍远一些，表情看起来像在笑，又像没笑：“李丘泽的同学。”
这回刘志红多留了个心眼，笑呵呵问道：“就，同学？”
不知为何，席恩娜突然感觉小脸有些烫，对方是李丘泽的表哥，看起来有三十多岁，几乎算作是长辈了。
“嗯。”
“就同学的话，你怎么会在这里？”
席恩娜哪里知道刘志红的心思，只当是长辈怀疑她和李丘泽的关系不正常才这样问，人生头一回体会到了害羞这种情绪，一颗心怦怦直跳。
“比，普通同学关系好点，算是朋友。过来找他有点事，他在开会，我不太愿意在行政楼那边坐，他就给我钥匙，让我过来这边等他。”
“什么事啊？”
要换一般人打听，以席恩娜的性格理他才怪。可这毕竟是李丘泽的亲人，按年龄看算是长辈，她不仅不好不回答，还不好随便回答。心里没有多想，但潜意识里不愿给人家留下不好的影响，比如这是一个满口谎话的女孩。
“他的话……”席恩娜不敢看他，低着头道，“要出去办点事，弄茶叶渠道什么的，具体的我也不是太清楚，我这边，刚好现在是实习期，有时间，也想出去逛逛，所以……我们准备结伴一起去。”
一起出去旅游，二人世界？
又双叒叕他娘的冒出来一个！
刘志红那个火大啊，狗日的老表，这是准备把全世界的漂亮姑娘一个人包揽了吗！
小仙女，知性女神，漫画女孩，现在又冒出来一个……
“姑娘你是不是混血啊？”
“嗯。”
李丘泽你个牲口！
第四百二十一章 来势汹汹的对手
天知道刘志红多想打通电话回家，向小舅和小舅妈控诉他们的好儿子在外面的恶行。
人家一脚踏两船就算了，他就是条蜈蚣虫！
太禽兽了。
这四个女孩，哪一个本来不是万人迷样的好资源，常人能得其一，做梦都能笑醒，他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 一拖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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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一定。
毕竟自己来这边才半个月。
仅仅半个月啊，已经冒出来三个，鬼知道后面还有多少。
别的不说，他都替江小妞感觉不值。他还拍着胸口向江小妞保证过会看着老表呢，注定是要爽约了，这怎么看呀，看个毛啊, 遍地留情！
本来刘志红感觉自己确实不算好人的数，但现在才发现，其实他还算良民。
万恶的资本家，有钱就能为所欲为吗！
“表，表哥，你晚上有空吗？”
耳边传来声音，刘志红只感觉脑子一嗡，心说这啥意思啊，约我？晚上？不能够吧，我刘志红突然这么有市场了？
可是……可是……卧槽，你别害我呀。人家说朋友妻不能骑，老表妻，那更不能啊。
虽然他的确是头禽兽不假，但那毕竟也是我老表。
“你，你有事？”
“表哥你今年刚过来的吧？”席恩娜终于调整好心态, 感觉刚才的状态有点莫名其妙，她和李丘泽又没什么, 顶多稍稍有点超越友谊而已, 抬头看过来。
“是啊, 刚来半个月，和丘泽一起过来的。”
“我就说吧。”席恩娜浅浅笑了笑，“你远道而来是客，我是本地人，应该尽下地主之谊，晚上请你吃个饭吧。你看？”
原来是这样啊……不过这姑娘还挺懂事，刘志红对她印象大好，笑着应下。心里还默默说了句：江小妞，这可不赖哥，哥寄人篱下，曹贼势大，实在惹不起，要怪你就怪那曹贼吧。
……
行政四楼的会议室里，会议还在继续。
回台市后，忙忙碌碌半个月，各项工作基本已经梳理清楚，余下的犯不着李丘泽这个老板太操心，100家门店现在全部处于紧锣密鼓的装修施工中, 下个月就会陆续上线。
到那时, 草茶的体量将瞬间翻出几倍不止。
从一家小公司，发展成为中型连锁企业。
预计114家门店, 每月将为公司带来超过两千五百万的收益，而有了这笔稳定的资金之后，草茶也将开启有节奏的快速扩张，按照计划，平均每两天新增一家门店，达到与当前奶茶界门店开设速度最快的地下铁一个水准。
不过，只是当前。
另外，这个计划也只是预计。
这就涉及到今天开会讨论的内容——市场上出现了一匹被资本包装得看似无懈可击的大黑马，它正以平均每天两家店的速度，极速跑马圈地，来势汹汹，气势逼人，令人窒息。
草茶公司现在很多人心里都没谱，所以这场会议必须由李丘泽来主持。也是他出行之前必须要解决的一件事。
“美多多的布局和我们一样，在长三角和珠三角地区，多点开花，北方暂时没动。”
张杆手捧资料，叙述着自己调查到的消息，语气中带着愤满：
“他们几乎就是见样学样，照搬我们经过市场效验的模式，包括产品和门店打造。产品方便，他们推出的盖奶茶与我们几乎没差，换个名字而已；而糕点则以西式甜品和欧包为主，你们可以将它理解成大号的一缕茶香。”
张杆这样打比方十分贴切，他亲自光顾过美多多的门店，对方的产品阵容与一缕茶香极为相似。
不同的就是，更加财大气粗，门店的打造完全可以与草茶比肩，装修风格奢华而时尚，显然请了专业设计团队操刀。
“综上所述，目前我们面对美多多，并没有很明显的优势，有也只是在一些名望上，我们是新式奶茶的开拓者，这一点谁也无法反驳，另外就是代言人所带来的人气和热度。”
“可是我们的劣势却非常明显，美多多背后有惠通资本提供海量资金，又有统一企业做运营，强强联合，攻城略地的速度肯定比我们更快。我这次出差，走访了一些商超，甚至听到一个很不好的消息，美多多在与商超谈二选一，也就是说，如果他们入驻，我们就不能入驻。”
庞建皱眉插话道：“这么搞？妥妥的恶意竞争啊，我们可以走走法律程序。”
张杆撇撇嘴：“有什么用？暗地里谈的，咱们又没证据。到时不让我们入驻，随便编个理由就行，店面是人家的，不想给你租就不给你租，你能怎么办？”
大家议论纷纷，皆是摇头叹息，确实没有很好的解决办法，这就是资本的强势和歹毒之处。
“所以接下来我们再新增门店，想要入驻黄金地段，很可能会受到一些阻力。这是目前首要解决的问题，不然将会影响我们的后续计划。另外就是从长远来看，美多多号称将在两年内开设1000门店，而我们照此发展下去，两年内门店规模最多达到500家，只有对方一半，到时就不是被打压那么简单了。”
张杆的话虽然没说完，但意思大家都明白，在场没有一个是生意白痴，真要说嫩，反而是张总和李总年纪更小，经验更少一些。
一旦美多多形成大势，双方的产品同质化又如此之高，客源只怕都会被他们抢走，那么结果是毁灭性的。
关闭一家门店不可怕，但如果几百家门店都面临经营压力，那就是天崩地裂。
别看一家亿万规模的公司，有时候倒塌也就在一瞬间。
这就好比开水果店的，如果店里只有一颗西瓜，烂就烂了，扔掉就是，不算个事。但如果你仓库里有一车西瓜，没卖掉，全烂了，带来的损失很可能顷刻间让你店开不下去。
“大家也不要过于担心。”坐在首位上，一直没开口的李丘泽，终于说话了，“就按我们讨论好的节奏和计划发展。”
底下人纷纷投来视线，见他气定神闲，面带笑意，不明白为什么面对如此可怕的竞争对手，他还这么沉得住气。
李丘泽没卖关子，解答了他们的疑惑，也必须解答，今时不比以往，公司规模达到一定程度，不是靠他一己之力就能管理的，他必须给到手下人信心。
“正如刚才张总说的，美多多就是在抄袭我们历经过市场效验的模式，包括产品和门店打造，这也是资本的惯用伎俩，他们唯一的目的就是捞钱，捡现成的用自然最好。但是，这样的抄袭模式是缺乏思考和创新精神的，他们能抄袭的，只是我们让他们看见的东西。我这么说，大家明白吧？”
底下众人眼神明亮，现场没人是傻子，听这话的意思，貌似老板手中还有底牌。
“你们只需做好自己的份内事，至于怎样应对美多多，那是我的事，你们想的没错，我手上确实有些底牌，包括我马上准备出行，也是为了打造更多的底牌。资本固然强势，但一样有弱点，我们是在用心做一个品牌，而他们只为圈钱，这就是我们的优势，也是我们永远不能放弃的信仰。”
顿了顿，李丘泽扫视过下方众人，扬起嘴角继续道：
“另外，美多多最大的优势就是钱，咱们公司这边既然能在短时间内凑出资金，开设100家门店，那就有把握将这样的批量扩张再复制一次甚至多次。这方面不是有我吗？”
底下众人都笑了，想想也是，换做去年年底的时候，公司突然提出要新增100家门店，谁敢信？可结果呢，老板以一己之力，还真的就搞来了资金。
别看他才二十一岁，谁也不敢小觑他的搞钱能力。
李丘泽如此胸有成竹的模样，自然给底下众人吃下了一颗大大的定心丸。
公司尚有秘密武器没拿出来。
老板也明言可以搞到更多资金。
这个仗，还是可以打一打的，而且，如果真将如此凶勐的资本打下去，踩在脚下，岂不痛快？
会议室里的气氛再次振奋起来，熊熊斗志在大家胸腔中燃烧，比以往更甚。
第四百二十二章 基石
晚上这顿饭挺突然的，或者说，多出一个刘志红挺突然的，李丘泽大致问了下两人是怎么碰上的，又是怎么互相了解的。
“我和恩娜就随便聊聊，没聊其他的。”刘志红将这句话间歇式地重复了三次。
弄的李丘泽很想将桌角的垃圾桶扣他脸上，让你上学时好好读书不读, 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道理都不懂。
当他第三次说完这话后，席恩娜眼神有些异样地朝李丘泽看来。
“呵呵。”李丘泽笑盈盈，大手一挥，在刘志红肩膀上，看似轻柔，实则用了“内劲”地拍了两下，“没事, 我和她这关系对吧，家里的事都可以给她说。”
“……噢。”刘志红缩缩脖子，感觉自己摊上事了。
席恩娜垂下目光，继而侧头，举起酒杯：“表哥，我敬你一杯。”
“诶，好好。”
所幸一顿饭吃得有惊无险，将席恩娜送回学校返程的路上，李丘泽还没说什么，刘志红感慨道：“老表，你这也太乱搞了，将来会搞出事的。”
李丘泽瞟了他一眼，没有搭话。
“你放心，我是不会乱说的，但这纸怎么包得住火呢, 都不是傻啦吧唧的姑娘，特别是小婉，一看就聪明的很，等将来知道了，看你怎么办。”
李丘泽依旧没说话, 降低车速，点燃一根香烟，车窗降下小半。
“好啦好啦，我不说她们就是了，你这么厉害，可能有办法搞定。”刘志红拿起他放在中控盒里的黑利群，同样弹出一根点上，美孜孜吐出一个烟圈后，才说，“老表，我没钱了。”
“过来时身上不是还有千把块吗，吃住又不用花钱，这才半个月，钱呢？”
“抽烟啊，买酒啊，我这天天待在公司，也闷得慌不是, 总得出去逛逛吧, 千把块能有多经用？”刘志红说到这里嘿嘿一笑，“你先支我点, 等发了工资还你。”
李丘泽呵呵一声：“你会还？”
“你这话说的，你要要，我肯定还。”
你有脸要吗？当然这句刘志红是在心里说的。
李丘泽叹了口气，从天黑之前到现在，没见他摸出过烟，穷得连烟都抽不起了，这么大个人，可怜兮兮的也实在看不过眼，香烟叼在嘴上，右手摸进裤兜里，掏出一把钞票，也没数，大概不到两千块的样子，扔了过去。
刘志红乐呵呵接住。
“志红哥，你今年三十二了吧？”
“对呀。”
“还不找老婆？”
“这个……没人要。”
“屁都没有一个，谁要你！”李丘泽没由来的有点上火，不过转瞬又深吸一口气按捺住，音调降低道，“二姑和二姑夫年纪都不小了，你自己到现在也没个家庭，日子不是这样过的，得节俭点，存点钱。”
“我也想啊。”刘志红将钱收进兜里放好后，无奈地耸耸肩道，“老表你想想我，也是富过的人不是？当初也是托你的福，搞游乐车，好歹存了几十万。就说去年，我偷矿一天还大几百进账呢，这……大手大脚习惯了，一时半会儿不好改，其实我已经很忍了，身上一千块钱我用了半个月呢，按这样算的话，我一个月也就两千块钱开销，这跟以前比，真的很节约了。”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听听也算有点道理。
“那就继续控制，你要想想现在不像以前，要考虑自己的工资待遇。一个月三千多的工资，你花两千多，如果吃饭和住宿还要自己掏钱的话，你一分钱都存不下来。”
提起这个，刘志红苦着脸，侧头看了眼，弱弱问：“老表，你不会一直让我干这个配送司机吧？这工资，说实话，太低了点，还是刚才那句话，你哥我也是富过的人，这和以前比差距太大了，我……”
干的没劲。
“那我也是以前那句话，你会干什么？”李丘泽斜睨着他问，“来，公司的职位随便你挑，你觉得你能胜任什么其他工资更高的岗位？”
“食堂采购。”
“滚！”
刘志红：“……”
“我跟你讲，采购的岗位你想都别想，这公司大头都是我的，你想做采购捞油水，那不就是从我兜里捞钱吗，我不如干脆给你，省得把员工餐搞成猪食。”
李丘泽一阵火大道，“公司高薪岗位多的很，你想拿高薪，想往上爬，就好好想想怎么提升自己，而不是整天动歪脑筋。志红哥，我说句真的，你这种思想观念不转变过来，一辈子都富不起来，就算赚到钱也会被你败掉！”
刘志红被他说得面红耳赤，却也不得不承认，这话有道理。
可提升自己，谈何容易。他连初中都没上完。
李丘泽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再次深吸一口气，压制住心头的那份火气，语重心长道：“事在人为，我学历很高吗，张杆学历很高吗，陈志勐学历很高吗？不都是高中没读完，或者读跟没读一样的货色。想要学习，想要提升自己，什么时候都不晚。”
顿了顿，他继续道：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如果想在我公司干，自己到底想干什么，要有个目标，有了目标后，就朝着那个方向认真努力，不懂的就学、就问。你的平台算是很好了，你去找公司那些人请教问题，他们还能不教？”
“反正多话我也不说了，人生是你自己的，谁也没办法帮你走，你是还想像现在一样浑浑噩噩的，还是想将来做一个体面的人，全在你自己。”
刘志红低着头，半晌没说话，难得脸上那股嬉皮笑脸的神态消失了。
良久，他突然抬头问：“老表，你说我要真混到个管理岗，不说大官，小主管什么的，有没有可能把公司那些大学生小娘们泡到一个？”
“有什么不可能？”李丘泽眼神瞥向他，反问道。“公司主管哪个人年薪没过十万？”
“老表，你要这么说，那我可来劲了哈！”
“别光说不练。”
“练，这回一定练！娘的，等过两年我带个大学生媳妇儿回去，你二姑和二姑夫还不得笑歪嘴？”
李丘泽侧头望向他，露出一个表弟对表哥该有的笑容，咧嘴道：“那雀食。”
……
已是草长莺飞的季节，尤其适合踏青，各地的早春茶开始上市。
李丘泽和江虞婉如期踏上旅途。
暂时只有他们二人，虽然李丘泽提前通过贺云冲的关系，拜访联系过农学院的一位老专家和他的团队。
不过没必要带着他们东奔西跑，他自认对茶叶还是比较内行的，至少优质的茶源还分得清的。
自己先筛选筛选，等真能寻觅到自己理想中的“世外桃源”，再通知他们过来帮忙也不迟。
没错，他这次要找的还不是茶源，而是一片纯天然、有机无害的生态茶场。
此事尤为重要，关乎两个核心问题，所以他必须亲自跑一趟。
现在市面上称呼草茶出品的这类奶茶，叫作“新式奶茶”，不过李丘泽更愿意称其为“新茶饮”。它与过去的传统奶茶有着本质区别，有一个绝对的门槛——必须使用原叶茶。
奶茶中但凡掺入一点奶精、茶粉，那就不算新茶饮。
从某种程度上讲，草茶竖立了一个行业标准。
而新茶饮最为重要的原材料就是茶。
这就牵扯出草茶或者说整个行业，所面临的两大核心问题：
其一，原材料采购的弊端。
草茶现在所有的茶叶原材料，都来自于茶叶市场，价格、品质，甚至包括批次，全受市场掣肘，而非他们可以把控的，市场说今天只有这样的茶，那么你便只能采购这样的茶，到了销售端，一些嘴刁的客户很可能察觉出今天喝的奶茶味道，与昨天喝的有所区别。
无法带给客户稳定一致的口感不说，还容易遭遇不良茶商大肆囤货，坐地起价。随着品牌门店规模越大，这个弊端就会越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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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一家成熟的连锁企业，必须建设自己的供应链、货源体系。
李丘泽早前想过圈茶园，从而打造供应链，不过后来随着深入考虑这件事，这种方式被他否决了。
这就引出第二个核心问题——市场上能够大批量采购到的货源，几乎都是通过拔苗助长的方式种植出来的，农药化肥泛滥，不健康的同时，也降低了茶叶的品质。
坦白讲，像草茶公司这样大批量采购的话，目前市面上真的找不到一款完全健康环保的茶叶。
那怎么办？
想要真正实现心中的宏愿，塑造出一个经典品牌的话，李丘泽思来想去，只有一条路可走——自己造。
找到一片未被任何污染过的“世外桃源”，并且适合茶叶生产的地方，自己来打造一方完全绿色无公害的有机茶园。
他很清楚，随着时代发展下去，老百姓的环保意识会越来越高，对于食品安全的重视也会与日俱增。这件事只要实现，必将成为草茶未来应对市场竞争的一件大杀器，对于品牌价值的提升和塑造，更是拥有不可估量的影响。
现在栽树，后面乘凉。
无论市场如何白云苍狗，只要保证行业一流的坚硬品质，便能立于不败之地。
品质，才是品牌的基石。李丘泽坚信这一点。
第四百二十三章 辗转
草茶的产品阵容中，如果说哪种茶叶需求量最大，毫无疑问是红茶。
不过像顶级红茶正山小种和金骏眉这些，即使在地大物博的我国，产量也是极低的，这些金贵的顶级茶种，对于生态环境的依赖太重, 甚至都无法大批量培育种植。
所以考虑实际情况，自打草茶创立之初，李丘泽便将红茶的目标品类，锁定在祁门红茶之上。
正所谓“祁红特绝群芳最，清誉高香不二门”。
祁门红茶虽然不如正山小种和金骏眉金贵，但口感上也并不逊色多少，连英女王和王室都对其青睐有加, 美誉为“红茶皇后”。重点是它的产量很大, 在我国赣、皖、贵地区广泛种植。
因此，李丘泽此行的第一目的地，便是AH祁门。可结果却并不太令人满意，名望固然带来了经济效益，却也带来了喧嚣，带来了功利。而任何东西一旦掺杂功利，便会不可避免地走向庸俗、变质。
随后他和席恩娜一起，又游访了东至、池州、石台、黟县等地，茶叶是很多，茶园也很多，然而都无法入得了李丘泽的法眼，或者说达不到他期盼中的程度。
在AH逗留一个月后，两人又转道至江西浮梁一带，结果依旧不理想。
这无疑给出门时还干劲十足的李丘泽，浇下了一大盆冷水。
四月中旬，怀着最后一丝期盼, 两人由江西转道，来到可能是仅剩的希望地——贵州。
“李丘泽, 你这次能不能租辆小点的车。”从火车站出来的出租车上, 席恩娜抱怨道。
在AH时租的是一辆霸道，在江西时租的是一辆探险者，如果不用她开还好说，关键有时候看他实在开得太累，又不忍心。
可怜开惯了小Polo的她，开这样的大车，简直就像开轮船样，特殊不舒服，还生怕刮了蹭了掉沟里，精神一直绷着，往往三两个小时开下来，就已经腰酸背痛、脑门发胀。
“更不行。”李丘泽无奈摊手，“倒不是车大车小的问题，主要是通过性和爬坡能力，这边山区更多，路也更难走。”
“小伙子看来你不是第一次来我们这边啊。”李丘泽的话得到了司机师傅的附和，说他们这边就是山多路陡。
看他挺热心的，李丘泽递上一根华子, 向他打听起来。类似的事情这一个半月来，可没少干, 当地的情况肯定还是当地人清楚，互联网搜索都很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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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园？”司机师傅微微侧头，略感诧异，“我还以为你们来旅游的呢，敢情是公干啊。茶园的话……那我们这边也确实不少啊，像莲花山、素安山……”
“越偏僻的那种越好。”李丘泽插话道。
“越偏僻越好？”司机师傅愣了愣，“有些大山里面有茶，可那都是野茶，没人管的那种，你们……”
“诶，我就要找这种！”李丘泽眼神明亮，暗呼运气不错，似乎刚过来就有情报。
司机师傅挠了挠头，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干嘛，不过要说这种地方，他还真知道一个，侧头看了李丘泽一眼，表情古怪地笑了笑：“要找最偏僻的那种是吧，告诉你可以，不过你到时可别骂娘。”
“怎么可能呢。”
“反正我话这么说，可不可能你到时候就知道了。我开车东奔西跑的，去过的地方不少，要说我们这一带最偏僻的有茶叶的地方，那肯定就是卧云山了。”
司机师傅说到这里，突然想起来他们刚才提到租车，不忘补充一句：
“你们如果要开车过去，那确实要租辆狠点的车，卧云山你们开车是肯定上不去的，坦克都不行，普通车顶多开到附近的小镇上，再往前，不是正儿八经的越野车都不顶用，那地方……我这么说吧，我这辆小捷达一趟直接整报废，我建议你们真要过去，最好物资也带齐备了，手机在那里信号可不怎么好。”
“卧云山……”
司机师傅本以为自己这么一说，两个小年轻应该会被吓到，结果人家小伙子嘴里一边念叨，脸上还透着股兴奋。那个身材好得不像话、就是戴顶鸭舌帽，刻意将帽檐压得很低的姑娘，看起来也没当回事。
不知道是真的艺高人胆大呢，还是没吃过亏的嫩芽子。
“大哥，你给指指，这卧云山怎么走……”
进入市区，地方打听清楚，买张本地地图应该就能对上号，这司机师傅确实是个社会通，将他们直接带到一家租车公司。
人家司机师傅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李丘泽自然不敢托大，整了辆这家租车公司里最狠的越野车——陆地巡航舰。
席恩娜哀呼“这车我玩不动”，霸道她开得都费劲，更别提它大哥。
车租好后，席恩娜也不上，李丘泽道了声“懂了懂了”，恰好这条街的商铺做的买卖，或多说少都与汽车沾点边，找到一家看起来设备不错的洗车店，花了一百六大洋，将车内来了次超豪华精洗。
整整洗了一个半小时，洗完车后日头已经西坠，今晚是不打算动身了，据司机师傅讲，从市里过去至少需要六个小时，距离不近，路更不好走。
“小席同志，整个市区就这一家五星级酒店啊，今天是周末，如果只剩一间房呢？”
陆巡上，李丘泽指向前方一侧问，那里有家二十几层的大酒店，问洗车店的人打听的，一路搜索过来。
这一个半月二人结伴，期间自然发生过不少有趣事，打闹拌嘴更是每日不落的环节。
“李丘泽你满脑子也就那点破事。”席恩娜鄙夷道，“要真有这么巧的事，我晚上给你拱。”
她不是有些洁癖吗，能找到五星级酒店，绝对不住四星的。
“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
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请显灵……默念几遍咒语后，李丘泽驾驶着陆巡转进酒店门前。
“满了？一间都没吗？”
大厅前台，服务员抱歉解释之后，李丘泽和席恩娜相视一望，皆是苦笑。
得，两人惦记的好事都没成。
正打算离开，走出七八步时，身后突然传来一段对话：
“您好周先生，是现在退房吗？”
“对，临时有点事。”
李丘泽和席恩娜几乎同时顿住脚，再次相视一望，前者表情兴奋，舔舔唇角道：“有房，一间。”
“这不算。”
“我靠，当场赖皮？”
“我们问的时候没有，这是人家退出来的，当然不算。就算没这个人退房，如果在这边一直等着，总能等到一个人退房，这样都算的话，那我不是输定了？”
“你这是歪理，进来之前谁知道它房满了，说不定有很多房呢，这分明就是我运气好，人家刚好退一间房，咱们不是还在这儿么，凭什么不算？”
“反正，就不算。”
看到大门口那边有人走进来，席恩娜赶紧给了他一爪子。
李丘泽去把房拿下来了，不过要等半个小时，保洁打扫卫生需要时间。
“什么房？”席恩娜见他办完后，上前询问。
“大床房。”
席恩娜：“……”
“人家一个男的，当然没必要要两张床啊。”李丘泽弯起嘴角，大床房这件事，让他的心情总归舒坦了些。
睡一张床上，就有机会。
房间清洁好后，两人托着行李乘电梯上楼，中国人不骗中国人，席恩娜进房第一时间查看了床铺，确实只有一张床。
愣了愣，不过很快又释然，表情恢复如常，没事，对付这头狼她不是已经摸索出了禁锢之法吗？考驾照的那晚已经效验过，非常管用。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建立在他不用强的情况下。
想到这里，席恩娜侧头看了眼。
“今晚可是你自己说的。”
“我没说。”
李丘泽瞪眼望着她，一副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你竟然是这样的席恩娜，我放录音了哈！”
“你放啊。”
都不掩饰了，直接耍无奈可还行。李丘泽着实气得不轻，放下行李后，闷头往门外冲。
“你干嘛？”席恩娜以为他生气了，心头有些异样，产生了犹豫。
当然这些某人肯定不知道，他如果知道，就不会回话。
“买东西啊，司机大哥不是说了吗，要准备物资。”
席恩娜嘴角扬起：“噢，等我，来了。”
第四百二十四章 贫穷的卧云山下
这是一个悲伤的夜晚，当身边躺着一位极品美妞，却不给碰时，那种感觉实在太糟糕了，不如独自睡，旁边什么都没有。
李丘泽不是没尝试过耍些花招，奈何这妞一手大禁锢术玩得出神入化, 空调打到合适的温度，用被子将他死死裹住，再用胳膊和大长腿当锁扣。
其实动作还挺香艳的，可惜啊，隔着一床被子啥玩意儿也感受不到。
弄得他郁闷半宿没睡着，早上天刚蒙蒙亮又不得不爬起来，这趟出来毕竟有重要任务在身，已经浪费太多时间, 而且接下来还不知道要耽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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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恩娜, 你昨晚睡得好吗？”
“好啊。”
“我信你个鬼！”李丘泽见她已经收拾好，从卫生间出来，一边起身走过去，一边咬牙切齿道。
“小李同志啊，思想健康点，就没那么多烦恼了。”席恩娜嘴角弯弯，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哼！少给我装，我就不信你一点都不想。”
“想不想的……我能忍住就行。”席恩娜抛给他一个大眉眼，揶揄道，“小李同志，自制力还是要加强啊。”
“去去去，一边去。”
晨光熹微，下楼吃过早餐后，两人便驱车前往目的地——卧云山，路线怎么走，昨天晚上已经研究清楚, 这年头虽然没有手机导航, 不过车载的GPS导航还是有的，李丘泽因为这趟旅行，特地买了部最新的外挂式车载导航，地图更新到最新，导比较大的地方还是没问题的，至于小道，确实容易导到沟里。
旅途漫漫，刚开始由于还在市区的辐射范围，路况过得去，但大约三个小时之后，道路就不那么平坦了，柏油路年久失修，到处坑坑洼洼。
又过了一个小时后，柏油路消失，出现水泥路，灰雾扬尘，尤其是大货车驶过时，好像裹挟着一股沙尘暴。
再一个小时后, 连水泥路都没有了, 陆巡彻底远离大型人类聚集地, 进入山区范围, 且不断深入。车载导航中不时传来“信号延误，将进入模拟导航”的语音提示。
“只有两格信号。”副驾驶座上，席恩娜扬了扬手中刚换不久的诺基亚N900道。
2010年前后，是手机迭代的一个高峰期，很多人都在这个时间段内换过手机，一是由于智能手机的问世，二是因为3G网络的到来。
“没事，现在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等到了村镇，肯定有信号基站。”
深入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山区中，是否能与外界随时保持联络，将直接决定情绪上对于安全的担忧程度。
一路上玩笑归玩笑，李丘泽这时却不再逗她，让这个基本没脱离过城市的姑娘担心。
卧云山确实很偏僻。
要知道，现在距离目的地至少还有一个小时的车程。
所幸这里路况不复杂，只有一条在山峦间蜿蜒起伏的黄泥土路。路不宽，车也不多，有时候几分钟都碰不到一辆。
周围群山环绕，遮蔽了阳光，眼帘中虽然尽是郁郁葱葱的景象，却也透着股寂寥与阴森，路灯自然是不存在的，换晚上不熟悉路况还真不敢走。
陆巡在布满坑洼的土路上蹦蹦跳跳，只希望还车的时候，老板别扣押金才好，速度实在开不起来，李丘泽以稳为主，某些地方地势还是很危险的，路旁也没个护栏，底下可能是个陡坡，冲下去是什么命运可想而知。
就这样一直行驶了快一个半小时，入目的山峦越来越高耸，也越来越密集，一眼望去几乎绵延无尽。
这里是山的王国。别的不提，空气是真的好，车窗早已降下，难得在这样的偏远山区之中，居然真的有个小镇子。
“又有两格信号了。”席恩娜嘴角微扬。
“我说了吧。”
李丘泽一边驱车驶入小镇，左右看看，主视线一边越过小镇，瞟向天际，在小镇的东南方，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巨大山岳，与二面的山峦链接成势，当真给人一种巍峨之感。
联想到卧云山这个名字，他猜测这座大山，只怕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看着距离还挺近的，但“望山跑死马”的道理他倒也懂。
小镇只有一条便暂且称之为街道的黄泥土路，眺目望向尽头，地势果然起伏不定，路况堪忧，没有任何车辆往大山的方向前进，都停在小镇上，或者调头往反方向而去，饶是“山路征服者”拖拉机都是如此，当然这里也什么其他车。
李丘泽猜想坐下的陆巡只怕都征服不了前面的路。
“找个地方吃个饭吧，打听一下。”
“你吃吧，我吃干粮。”席恩娜望着路两旁低矮破败的小商铺，微微摇头，整条街上最好的建筑，不过一栋三层红砖楼，连那种黄泥土房都有。
他们似乎来到了咱们国家最穷苦贫寒的地方之一。
席恩娜并不是嫌弃它的贫穷，实际上这里空气清新，单论自然景观的话，她十分喜欢。只是实打实地讲，贫穷总伴随着脏乱。
她甚至不太想下车，一来黄泥土路两旁随处可见倾倒的垃圾；二来，格格不入的陆巡出现，使得这个原本安静的小镇有些躁动起来，那些店铺中走出不少人向这边张望。
李丘泽随她了，昨晚他们可没白忙活，得了司机大哥的提醒，物资准备得特地充足，后备箱里吃的喝的用的应有尽有，真遇到点特殊情况，两人靠这些物资生活十天半个月都没问题。
李丘泽独自下了车，街道两旁的人将他当成猴看，可又保持着一种距离感，不敢靠近。他明白，这是贫富差距造成的自卑。
这条街不长，百米不到，仅有两家吃饭的商铺，一家卖一种烙饼，一家似乎只做面条。他看了看，也没有用餐的欲望了，踱步来到一家小卖部门外，扫了扫里面的光景，因为进不去。
门口被一排镶玻璃的柜台堵住，里面摆放着香烟和些针头线脑，这些香烟他居然一种都不认识。店内靠右侧红砖墙处，有排自制的木质货架，上面商品稀疏，多是些肥皂、牙膏、洗衣粉之类的生活用品，倒也有些一小包一小包的零嘴。李丘泽甚至看到了几种他本以为已经销声匿迹的商品：神仙丹、唐僧肉、老鼠屎……
当然，老鼠屎是他们以前做小孩子时的叫法，人家肯定有个学名，好像叫什么华华丹。
这些小零嘴李丘泽只在上小学的时候吃过。记得那时多是一毛钱一袋，就这个价格对于他们来说依然很金贵，很多孩子都买不起，后面学校小卖部的老板想了个花招——可以用鸡蛋换，因此造就了一股歪风邪气，不少人从家里偷鸡蛋，然后过来换零嘴。
他也是其中之一。后面事情败露，被他老爸一顿皮鞭抽，着实长了记性。
现在想想，真是满满的回忆啊。
总得买点什么，才好打听不是？所以李丘泽还真把这些十几年没吃到的小零嘴买了一些，过了这个村想买都不知道去哪里买。
“大妈……”李丘泽尽量放缓语速，店主大妈说不来普通话，这么做也是希望对方能慢点讲话，因为他同样不太能听懂，他伸手指向东南方的大山，笑着问道，“那是不是卧云山啊？”
“啊，是啊，就是卧云山。”大妈显得欲言又止，约莫想问问这个穿着体面的小伙子，是打哪儿来的。
“那山上是不是有茶叶啊？”李丘泽又问。
大妈说是，还给他指了一处地方，这时李丘泽才发现，原来街上那栋最体面的三层红砖楼，是一个收茶叶的地方，不过现在关门了，想来收茶叶是有个固定时间的，中午日头正高不适合。
李丘泽内心欣喜，直觉告诉他，这个卧云山可能靠谱。
这地方实在太偏了。
偏到污染它都不太容易。
沟通起来属实困难，李丘泽其实还有很多话想问，就因为语言交流障碍只能作罢，拣主要的说，他表示想上卧云山看看。
大妈告诉他车是开不进去的，而且想上山的话，最好找个人做向导，不然他们生人只怕会迷路。另外大妈还透露了一个消息，使得李丘泽表情有些不自然。
大山深处，可能有野兽出没！
第四百二十五章 大山中的少年
李丘泽拎条塑料袋，离开小卖部，刚一转身，被陆巡吸引过去、环绕着打量的一群人，便下意识纷纷散开。
弄得他哭笑不得，头一回感觉自己居然很可怕。
“那个，乡亲们, 我们过来玩，想上卧云山看看，有没有谁愿意带我们上去的？嗯，有偿的。”李丘泽望向二面，朗声询问。
人群中立马有了动静，走出一个身材壮实的中年汉子, 操着乡音浓厚的蹩脚普通话：“给多少钱？”
倒是直接，不过正和李丘泽心意。
“你说吧，我们第一次过来，不知道山里什么情况。”李丘泽含笑道。
汉子目光在他身上游走了一下，余光又瞥到旁边的豪车，想了想才道：“五百。”
“我靠，张大牛你抢钱啊，上趟山敢要五百！”李丘泽刚想点头呢，哪知人群突然躁动起来。
“真不地道，看到外乡人就想宰。”
“别给咱们丢人好不好。”
“心忒黑啊……”
名叫张大牛的汉子，被大家说得面红耳赤，狡辩道：“我看车里好像还有个女娃，山路这么不好走，万一要背怎么办，我不费工夫的？”
“帅哥，我带你们上吧，给二百就行。”
“你奶奶个腿, 瘦狗儿你什么意思！”张大牛顿时不高兴了，不带这样抢生意的，刚才你怎么不站出来。
“什么什么意思，人家又没说非让你带。”
瘦狗儿这话得到众人的附和，不过也给自己招来了更多竞争对手。
“我带我带，给一百五就成。”
“还是我带吧，你们这帮家伙上过卧云山吗，就敢带人，把人家带沟里了怎么办？”
“小伙子，我是真上到山顶去过的，我带你吧，你看着给，怎么样？”
李丘泽没想到大家这么热情，不过这无疑进一步反映出，当地确实很穷，只怕平时来钱的渠道很少。
转瞬间，价格从五百直接压到五十，其实就李丘泽而言，只要靠谱就行，五百和五十没差，但凡真靠谱, 他反而想着多给点，看到大家如此踊跃，正犹豫不决时，一个引起同仇敌忾的声音传过来。
“我不要钱。”
说话的是一个黒瘦少年，约莫十五六岁的模样，上身穿一件湖人队的24号球衣，下身是一件两只膝盖处都打了补丁的青布裤子，脚上是一双有些开胶的解放鞋，而且鞋面上还各破了个洞，露出里面黑黢黢的脚拇指。
当然他一身衣服也实在与“干净”二字不沾边。
头发略长，微卷在头上，干枯枯的，像是一把枞树丝，瘦削的脸上唯一明亮的地方，还要数那双小而聚光的眼睛，澄澈明亮，此时面对大家的指责，显得有些怯诺，不过眼神很坚定，甚至带着一股希冀。彷佛能带这个有钱的大哥哥上山是一件很荣耀的事情。
“谁啊这小子？”
“不要钱，白带？”
“好像就是山上的。”
“……那也不能白带吧，真是的，图啥？”
一番了解后，众人的情绪从起初的愤怒，演变成最后的无奈。
通过他们的交谈，李丘泽也听出点信息，卧云山上居然有人住，这少年就是住在山上的，那带他们上山就等于回家，顺道的事。
“弟弟，你家住在卧云山上？”李丘泽走进两步，笑着询问。
对方点点头。
“那行，我们就跟你走吧。”
少年微微一笑，显得颇为兴奋。他手上抓着一只竟还打了补丁的蛇皮袋，偌大的袋子只装一点点东西，似乎以免它晃荡，沿着底部抓着。
李丘泽示意他稍等，从车上唤下席恩娜。穿一身澹蓝色运动服的席恩娜从车上下来的那一刻，周围只要是个爷们儿，眼珠子都瞪得滚圆，大山深处的人很可能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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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这还是席恩娜压低白色鸭舌帽，只露出半张小脸的情况下。
数不清的眼珠子在身上游走着，这使得席恩娜非常不自在，催促李丘泽搞快点。她那火爆的身材，即便是略显宽松的运动服都遮掩不住多少玲珑。
名叫耿帅的黒瘦少年，脸蛋不禁有些羞红，只看了两眼便不敢多看，安静地杵在一旁。
“耿帅，上山要多久？”李丘泽一边打开后备箱，没理会旁边的咋咋呼呼，和凑过来的视线，一边向少年询问，这将决定他要带多少物资。
“上山慢，大概……”他再次看了眼席恩娜，然后赶忙移开视线，“要三个小时。”
如果只是他自己，自然要不了这么久，但他感觉这位漂亮得不像话的大姐姐，应该走不快。虽然她的腿很长，长得夸张，感觉都到自己腰了。
“三个小时。”李丘泽咂舌，不由自主又瞟了眼东南方的那座大山，那现在上去，晚上还不一定能下来啊，抹黑走这样的深山老林……
且不提有没有这个勇气，只怕不太安全。
席恩娜蹙了蹙眉，提醒他要带帐篷。
本来爬山这种事，李丘泽打算轻装简行的，现在也是没辙，打包了两只行囊，大的那只怕是有三十斤，他自己背着，小的那只倒不是很重，只装了些水和干粮，便交给席恩娜。
准备好后，倒也没有直接离开，李丘泽发动汽车，将车挪了个地方，开到刚才那家小卖部门前，然后在大妈疑惑的目光中，下车走上前，掏出二百块钱。
“大妈，我车放这里，帮我看下行吗？”
“噢，这没事，这没事。”
……
昨天那位司机大哥说，卧云山坦克也上不去，本来还以为他是开玩笑的说法，现在李丘泽和席恩娜才明白，半点没吹牛。
昨晚以防万一买的登山杖，今天算是派上了用场。
要说还真是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在这条都不能称之为路的山路上，耿帅一马当先，如履平地，别看他身材瘦弱，手脚却异常敏捷，体力好得吓人。
他们现在的状态真可以用翻山越岭来形容，李丘泽背着三十多斤的行囊，没走半小时便已气喘吁吁，席恩娜也好不到哪里去，唯有耿帅脸不红心不跳。
前面茂密的山林间，出现一条小溪，耿帅回头问：“要不要歇歇？”
“好好好。”席恩娜忙道，她感觉自己的脚底板都起泡了。不过若是停下来休息，周围的风景真是漂亮，她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口鼻芬芳，恰逢晚春时节，山林间奇花异草开得灿烂，争奇斗艳。
李丘泽将一把开山刀插进小溪旁的软泥地中，赶紧卸下行囊喘口气。这刀是为了防蛇的，之前在江西时，他们进山便遭遇过一回，席恩娜吓得个半死。惊蛰之后万物复苏，蛇虫历经冬眠之后，紧急需要觅食，正是最活跃的时节。
“哎，耿帅你干嘛，别喝这水啊。”席恩娜突然惊呼一声。
只见小溪边，黒瘦少年半蹲在地上，双手捧起里面的水便喝。
她赶忙从背包里取出一瓶矿泉水送过去。
耿帅憨厚一笑，没接：“这水干净的，甜着咧。”本想让对方也尝尝，想想还是算了。
一段时间相处下来，他愈发觉得这个姐姐金贵，像是公主样的人物。
“没那么干净吧，你看看这旁边，有烂叶子，好像还有虫在里面跳。”席恩娜蹙眉道。
李丘泽哈哈一笑：“他们喝习惯了没事的，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山泉水。不过咱们这胃估计扛不住。”说着，眼神落在耿帅喝水时小心捂在怀里的蛇皮袋上，问道，“耿帅，这里面装的什么呀？”
耿帅起身后也不回话，将打了补丁的蛇皮袋里的东西，掏出来给他看了看。
一包挂面，两袋盐，还有些体积拳头大小、用一只白色小塑料裹紧装着，打了死结的晶莹小颗粒，约莫是白砂糖。
耿帅咧嘴笑了笑，彷佛这些是什么宝贝似的，拿出来后，又小心轻放了回去。
李丘泽和席恩娜相视一望，一时心里都不太好受，一路上两人满以为里面装着什么好东西，想不到就是这些。
“给，补充补充点体力。”席恩娜取出一袋奥利奥递给耿帅，后者犹豫一下后，接了，不过没吃，扯开蛇皮袋，再次轻巧放进去。
“你干嘛不吃呀？”席恩娜问。
耿帅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想……带回去给我奶奶吃，她好吃甜的，我……其实不太喜欢吃甜的。”
他说着，看了眼袋子里的奥利奥，喉结还滚动了一下。
席恩娜红唇翕合，想说点什么，终究什么也没说出口，撇过头去。
奶奶……
李丘泽暗道坏了事，留意到一滴晶莹的泪珠滴落在泥土中，起身走过去，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小声安慰。
耿帅不明何故，不知道公主姐姐为什么要哭，显得手足无措，表情十分内疚，自省着哪句话说错了。
第四百二十六章 卧云山下云被村
“耿帅你没读书吗？”
再次上路后，席恩娜似乎对这个小弟弟产生浓厚兴趣，一直问东问西。
李丘泽缀在最后面，没去打搅他们，望着耿帅瘦弱的背影，暗道这小子走运了。
一个无意间，少年击中了席恩娜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席恩娜是由她外婆带大的, 不过她随母姓，那位老人与奶奶无异，同时她也从未见过自己的亲奶奶。
那位老人对于她的影响，不可谓不深远，自从那位老人去世之后，她整个人都变了。
李丘泽无法体会那种深沉的祖孙情，因为他的爷爷奶奶，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甚至都没什么记忆。但他清楚的知道一点, 席恩娜对那位老人的爱，连她老妈席茜都比不了。
奈何老人去世时她还小，如今长大，有了充足的时间，也有了赚钱的能力，想要孝敬，却没有机会。
正所谓子欲养而亲不待。
在她的人生阅历中，大概也未曾见过对奶奶如此孝顺的人，只是一包饼干而已，明明自己馋得咽口水，却一定要带回去给奶奶吃。
以席恩娜的心性，李丘泽大抵都能猜到后续会发生的事情。
“没读了。”
“怎么不读了，你只有十五六岁吧？”
李丘泽感觉席恩娜问了句白痴话，生活在这样的大山深处，读书谈何容易。十五六岁至少该上初中，放眼望去, 这方圆几十里内像是有初中的样子吗。
“不、不好读。”耿帅显然刻意在放缓脚步，以便不至于拿个后脑壳回应公主姐姐的话, 挠着头道，“我们这边只有县里才有初中，好几十里路，另外……”
“什么？”
“我爸妈身体都不好，奶奶年纪也大了，我没时间，要帮着干活。”
席恩娜沉默半晌，又问道：“你家就你一个孩子？”
“还有个哥。”耿帅说到“哥”这个称呼时，口齿显得有些生涩，还夹杂着一股情绪。
李丘泽听出来那叫愤怒。
“你哥哥呢，家里活还要你干啊，你才这么小。”
“不小啊，我都这么大了。我哥他……不见了。”
“不见了？”
别说席恩娜，连李丘泽都怔了怔，什么叫不见了？一个大活人，还能人间蒸发不成。
“他去外面打工，头两年还回来，后面就不回了, 偶尔寄点钱回来，再后面钱也不寄了，我爸托人找，倒也找到了，还把人打一顿。他……不想管我们了。”耿帅耷拉着脑袋，一番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怎么会有这样的哥哥！”席恩娜勃然大怒。
李丘泽听罢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像这样的大山深处，受教育程度肯定不高，去到外面见识过花花世界后，难免乱了眼睛，大概率也挣不到什么高薪，然而家里父母身体不好，还有个年迈的奶奶，以及一个未成人的弟弟，都需要他来照顾、帮扶。
约莫是不堪重负，崩溃了，狠下心了。
当然，虽然有脉络可循，但这并不能否认他是个畜生。
席恩娜显得特别愤怒，着实平复了一下心情后，轻声问：“耿帅，你以后会去找你哥哥吗？”
“找！”
“嗯？”
“找到他，揍他一顿，当面告诉他，我没有他这样的哥！”
席恩娜笑了，笑如银铃，林间的鸟儿彷佛在呼应，也跟着雀跃叽喳起来，她走近两步，揉了揉耿帅的头：“嗯，就该这样！”
李丘泽望着那头或许最近半个月内有洗过，但应该用过洗发水的头发，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
耿帅啊耿帅，你这不是走运啊，改变你命运的女神出现了。
李丘泽甚至酸熘熘地想着，那头头发如果长在他头上，席恩娜都不可能伸手来摸。
耿帅咧嘴笑笑，露出微黄的牙齿，脸上有股羞红，那具脏兮兮的身上，透露着世间最纯洁的质朴与率真。
席恩娜又取出一块松软的面包，自留一半，掰给少年一半，强迫他一定要吃完。
“我的呢。”李丘泽喊道，“大姐你好歹照顾下负重前行的人好不好？”
“给给给。”席恩娜打发叫花子一样，顿脚等他上前，然后将手中半截面包塞给他。
李丘泽狠狠咬了一口：“这面包，不香！”
“很香啊。”耿帅纳闷道，他尝过一口后，满嘴麦香。接着将面包叼在嘴上，用手比化着让李丘泽将行囊取下来，给他背。
李丘泽还没动作呢，旁边一道寒光直射过来。
“席恩娜，你就巴不得把我累死。”
“不可能，你这么壮，八块腹肌。”
“你是不是偷摸我了？”
“还用得着摸吗，也不知道是谁，洗完澡后好像开屏的孔雀一样。”
两人这边拌着嘴，耿帅听得一头雾水，怎么看大哥哥也不像只孔雀啊。他自然不知道只有公孔雀才会时不时地开屏，炫耀自己的身姿，企图勾引母孔雀。
李丘泽婉拒了耿帅的好意，虽然相信他确实能背得动。
三人跋山涉水，一路走走停停，耿帅说需要三个小时，估得还真准，夕阳西下，卧云山的山尖彷佛触手可及，四周苍翠的青山绵延无尽，这里其实并不是一座山，而是一片山脉，火红的霞光映照下，那些彷佛就漂浮在山涧中的云朵被浸染成姹紫嫣红的颜色，云蒸霞蔚，美轮美奂。
站在一处上坡上，李丘泽和席恩娜二人几乎看呆了。不仅体验到了一览众山小的感觉，更是震撼于此方天地内落日所造就的自然奇观。
“太美了！”席恩娜感慨道，一身疲乏在如此环境下，彷佛被洗涤一空，有的便是心头的愉悦。
李丘泽没那么多感慨，只道了一句“这山没白爬”，倒也没忘记此行的目的，侧头问道：“耿帅，你说野山茶在哪片？”
耿帅指指卧云山的山尖：“在山顶呢，遍山都是。”想到什么，又说道，“快到我们村了，先去我们村？”
“好。”
是得找个地方歇歇脚，他壮归壮，负重三十斤爬山三小时，那滋味谁试谁知道。
真是累成狗了。
难以想象在这样高山峻岭之上，居然还真的有个村落，眼前已经出现一条还算平整的山路，李丘泽二人跟随着耿帅的脚步，沿着这条曲里八拐的山路，很快便看见了村子的轮廓。
“哎，小帅，你们村叫什么来着？”一路走来，席恩娜对少年的称呼都变了。
“云被村。”
“哇，好诗情画意噢。”
是的，弄得李丘泽都想赋诗一首：卧云山下云被村……
好了，就到这儿。
这个村的名字取得倒也贴切，此间山峦中，云朵环绕，山尖下的一个村落，可不就是像盖在云被里么。
不过，村落的名字虽诗情画意，周围的景色也是壮观美丽，然而这个村落，却实在与“美”这个字半点不沾边。
很小的一个村落，不出二十户人家，没有一间像样的房子，有些是用石块砌成的，有些以黄泥掺草制成的土砖为墙，有些顶部盖着青瓦，有些只有茅草，寒酸、破败。
这些房子分布在一个不大的山洼里，这个村子大概经年累月都不会有陌生人进来，因此李丘泽和席恩娜的出现，很快便引起全村人的注意。
一帮熊孩子结伴从村里跑出，大人们纷纷从房子里走出来，正在屋前屋后忙活的人们，很默契地放下手头的事情，踮脚向村口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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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孩子看起来颇为闹腾，一路狂奔过来，不过到了近前，却又纷纷止住脚步，也不闹腾了，缩着身子凑在一起，好奇打量着突然进村的两个金贵人。
席恩娜突然又有些鼻酸，她掀起帽檐，美目在这些孩子们身上逐一打量而过，硬是找不出一个、可以用“衣着得体”四个字来形容的。
他们几乎都没穿鞋，身上的衣服破旧、脏污、单薄，山中的温度要比山下面低很多，此时落日时分，山风涌过，她穿一套运动服都感觉到凉意，然而就是这样，这些孩子中还有好几人不仅没穿鞋，连裤子都没穿。
她意识他们肯定不是不想穿，而是……没有。
第四百二十七章 好哭鬼
一联两间瓦房，夯土垒起来的墙壁上刷了层白漆，不过由于年月太久，别说白漆，连墙面都有些剥落，露出里面干硬的黄土，其中夹杂着如同脉络般的枯草。
这便是耿帅的家。
狭窄的木门左侧, 瓦檐下方，自制的藤椅上坐着位沟壑满脸的女老人，神态慈祥地望着门外小坪上热闹的景象，牙齿掉光的嘴巴无声开合着，彷佛在笑。
李丘泽和席恩娜刚才试图和这位老人沟通过，只是对方说的话他们一个字都听不懂, 而且老人听力障碍很严重, 耿帅与她说话都要咬着耳根子讲。
不过这是好事。
虽然没有什么科学依据，但往往耳背的老人都比较长寿。
对于李丘泽二人的到来, 耿家父母惊喜之余，也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本想倒杯茶款待一下，却发现人家的嘴巴要比家里的杯子干净得多，有意请他们进屋坐吧，又忐忑于家里浑浊的气味污了人家的口鼻。
尤其是那个白得像玉琢的、漂亮得好像画里走出的姑娘，身上可真香呢。
最后还是儿子替他们解了围，一声不吭去冯木匠家借来两张新制的竹椅，放在门外的小坪上，总算把客人邀请着坐下了。
自家的椅子和马扎，还没人家身上的衣服干净。
村里的小毛头都来了，两个年纪不大的金贵人挺热心，从包里拿出很多好吃的分给他们，气氛热闹, 好似过年了。
“就剩这了。”席恩娜将自己的背包扯开给李丘泽看了眼，里面还剩四瓶矿泉水，两袋面包。
她的晚饭一袋面包足够, 只是怕李丘泽不够吃。不过她还是没忍住将其他东西全分了, 只恨提前不知道这个情况，否则她背上二十斤又有何妨。
此时望着周围的孩子们得到零食后，小脸上洋溢着的幸福笑容，和或狼吞虎咽或宝贝般的小口品尝的样子，心头说出去的满足与愉快。
当然，还少不了一些辛酸。
分明只是饼干、面包、蛋卷之类的干粮而已，孩子们却吃得那么陶醉，那么幸福。她从未见过有人吃饼干是用舔的方式——小舌头沿着饼干边缘轻轻舔着，舔软一丁点抿到嘴里，然后便能享受好长时间。
得到饼干的几个小女孩都这样干。
在席恩娜看来他们买的饼干味道更好些，所以便全分给了女孩子，男孩能吃，可能不太那么在乎味道，分的便是体积稍大能塞肚子的东西。
有几个男孩吃得很快，狼吐虎咽完后，眼神不由自主落在女孩们手中的饼干和蛋卷上，女孩们警觉性很高, 下意识远离他们，手里的零食或攥或抱得紧紧的。
“可不能抢噢。”席恩娜对那些男孩敲打道。
这大概也是为什么女孩们都不愿离开，反而稍稍凑近她的原因。当然也仅仅是凑近，刻意保持着一段距离。没有人敢主动上前，虽然她看起来一点都不可怕。担心脏兮兮的自己弄脏了漂亮姐姐的衣服。
“还有人没分到呢。”李丘泽突然说，向侧前方努努嘴。
耿家落在一处小土坡上，隔壁还有一间土砖瓦房，此时黑黢黢的门洞里面，露出半张小脸，另半张藏在年久失修的一扇破门板后面。
席恩娜定眼望去后，哎呀一声：“她怎么不过来呀？”
“害羞呗。”
是个小女孩，小脸脏兮兮的，不过有着一双澄澈明亮的大眼睛，在黑黢黢的门洞的映衬下，好似两盏小灯泡。她望着李丘泽二人周围孩子们手上的美食，有晶莹的液体很不争气地从嘴角流出来。
“哎，真是个小害羞。”席恩娜叹了口气道，“那……”
“分了吧，又不是荒山野岭，还能饿死不成。”李丘泽含笑道，“我待会儿问村民买只老母鸡，给你做……叫花鸡，怎么样？”
“你会做？”席恩娜狐疑地望着他。
“这个、不试试怎么知道。”李丘泽尬笑一声，“实在不行，火堆一架，直接烧烤还不会？”
“我对此表示怀疑。”
“靠，别看不起人，贝爷的视频我可没少看。”
“贝爷是谁？”
“呃……说你也不认识，厨子，教做饭的。”
席恩娜一点都不相信他，不过他既然都不怕饿肚子，自己更不怕，笑着向那个方向招招手道：“哎，小妹妹，过来。”
一连喊了三遍，当事人终于意识到喊的是自己，越发显得害怕，这回连半张脸都缩进门洞里，只露出一只眼睛。
“怎么这么害羞啊。”席恩娜哭笑不得。
“性格太内向，年龄又小。”李丘泽伸手从旁边抓过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子，笑着问，“怎么，你对我的烟有想法？”
这小子一块面包吃完后，不像其他男孩惦记起女孩手上的零食，盯着他手上的烟盒看了好一会儿。
所幸能听懂普通话，也不怕人，操着方言说：“你能不能给我一根？”
“好的不学，还想学抽烟？”李丘泽似笑非笑道。
“不是，我拿回去给我爷抽。”
席恩娜被二人的聊天吸引，喟叹一声：“这里的孩子确实不一样。”
“那是，保不齐父母都不在家呢，从小跟着爷爷长大。”李丘泽说完望向虎头虎头的小子，问道，“是不是啊？”
“嗯。”
“你爸妈呢？”
“打工去了。”
“想要烟？”
“嗯。”
“那你帮我个忙，我给你一盒怎么样。”
听说能得到一盒烟，虎头虎脑的小子两眼都开始放光了，爷爷抽水烟，越抽越咳嗽，但别人发给他的这种小烟就没事，他想着这个大哥哥手里拿的烟，肯定是好烟，绝对比瘸子村长抽的好，爷爷只怕这辈子都没尝过，本想讨一根回去让他过过瘾，万万没想到居然有机会得到一盒。
小脸上顿时有股坚决：“你说！”
可他却不知道，若真得到未拆封的一整盒烟拿回去，爷爷是绝对不会抽的。无他，因为这种烟仅仅一盒，便能拿到县里换回几十斤米面，山下的镇上不行，他们这一带没人抽得起这种烟。
“喏。”李丘泽指向耿家隔壁那扇黑黢黢的门洞，“后面躲了个小女孩，你认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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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好哭鬼。”
李丘泽和席恩娜相视一望，难怪这么胆小。
“那你现在想办法去把她带过来，并且不能让她哭，我就给你一包烟。”
“你说话算话？”虎头虎脑的小子似乎有点把握。
李丘泽也不应声，从行囊里重新摸出一包烟，没拆封的，放在手上拍了拍。
虎头虎脑的小子再无二话，火速冲向那方黑黢黢的门洞：“好哭鬼，你怎么不出来啊，有城里来的人发好吃的……”
外号叫好哭鬼的小女孩，看到他冲过来，撒丫子便往里屋跑。虎头虎脑的小子窜了进去，后面发生了什么，旁人就不得而知。
这个“工作”做了还蛮长时间的，不过左右算是成功了，门洞那边传来动静，只见虎头虎脑的小子直接将好哭鬼给抱了出来，他约莫是这帮孩子里面的头头，着实有几分霸气，一路走过，用凌厉地眼神扫视过二面，其他孩子纷纷向后退去。
这样小好哭鬼才终于有些慌张的、却没有哭的，来到李丘泽二人身前。
虎头虎脑的小子将她轻轻放在地上，笑嘿嘿望着李丘泽手里的烟。
“不错，给。”
烟到手后，虎头虎脑的小子狂喜不已，正准备转身就跑，去干什么不言而喻，不过李丘泽一声“等等”，让他瞬间定住。
“咋了？”
“你先别走，你看她。”
好哭鬼见虎头虎脑的小子要走，慌到不行，泪水已经在眼窝子里打转。这个外号还真没取错。
“……噢。”
虎头虎脑的小子意识到办事要办到位，轻拍着好哭鬼的瘦弱的小肩膀道：“好哭鬼你别哭啊，我不走我不走，行吧。”
席恩娜这时正在李丘泽的行囊中翻找，因为……她明白这个看起来不超过五岁的小女孩，为什么如此害羞了。
或许还有些其他因素，但一个女孩，她居然没有一条裤子。
在找衣服的时候，她的眼眶是红的。
第四百二十八章 傻娘
“哈哈！”
“太搞笑了吧。”
“唱戏的一样。”
席恩娜找出一件T恤，她的，带的最小的一件，在铁蛋的帮助下，套在好哭鬼身上。
铁蛋就是虎头虎脑的小子的小名。
不过饶是如此，衣服的下摆还是垂到地上好长一截，好哭鬼整个身板全被罩在衣服里面, 仅仅露出一个小脑瓜，T恤的袖口都超过了手肘。
引得熊孩子们齐身大笑。
“噗。”席恩娜一个没忍住也笑出声来。
好哭鬼大概被她好心的举动感化到了，不如刚才那么胆小羞涩，也跟着笑了笑。
“交给我。”李丘泽捧着肚子，探头喊道，“小帅！”
“诶！”耿家里面很快传来声音, 耿帅双手湿漉漉地从窄门中跳出来, “咋了，李哥？”
李丘泽扫了他一眼问：“你在干嘛呢？”
他们坐下不久, 耿帅和父母便一同消失不见。
耿帅挠挠头道：“杀鸡。我爸说杀只鸡给你们，待会儿生堆火，让你们烤着吃。”
由于深深的自卑感，耿家父母都不好邀请他们吃晚饭，生怕人家会嫌弃家里的锅碗脏，但家里难得来客人，还是这么金贵的客人，到现在茶也没奉上一杯，若是不招待又实在说不过去，便想到这个办法。
席恩娜似乎想说点什么，可张了张嘴，终究没说出口。
李丘泽沉默两秒后，笑道：“行，杀吧。你先给我找把剪刀过来，我把这衣服改改。”
耿帅这才留意到好哭鬼, 看了看套在她身上的洁白T恤，一阵错愕道：“剪了？”
“没事，不值几个钱。”
才怪，别以为他不认识香奈儿这个牌子，山上就数他下山最多，尤其是每年NBA打比赛的时候，只要家里活儿不重，他每天都会下山一趟，顺道也能帮村里的老人带些东西，他在镇上有个伙伴，家里是有彩电的。
小峰告诉过他，这个牌子随随便便一个东西，都是上千上万。
“小帅，去拿吧。”席恩娜道。
耿帅心疼不已，不过还是照办了。剪刀到手后，李裁缝将T恤剪下一大截，好哭鬼的小脚丫露出来，终于算是一件比较肥大的裙子了。
她显得很开心，大眼珠子一直落在席恩娜脸上，约莫想说声谢谢，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不过那份心意席恩娜感受到了，将仅剩的两袋面包取出一袋，塞到她手上, 笑道：“吃吧。”
好哭鬼将面包紧紧抱在怀里，但说什么也不吃，不管席恩娜怎样劝说。
要说她不馋，那绝对是假的，晶莹的口水忍不住流下来，她又生怕弄脏刚刚得到的新衣服，不停用脏兮兮的小手去拭擦。
“她家里还有什么人啊？”李丘泽看出点什么，望向铁蛋不问。
“有个傻娘，还有她姐。”
“傻娘？”李丘泽和席恩娜同时一怔。
“就是……”铁蛋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指了指自己的脑瓜道，“这里有问题。”
“人呢？”
“不在，上山去了吧。”
铁蛋毕竟也不大，看起来七八岁的样子，话说不清楚，李丘泽又将耿帅喊了出来，向他打听起来。
对于隔壁的这户人家，耿帅显然是知根知底的，蹲在李丘泽二人身边，看了好哭鬼一眼，小声告诉他们。
好哭鬼大名叫陆霞，有个姐姐叫陆婷，前者的名字还是瘸子村长给取的。她们的妈妈本来不是本地人，是从外面买来的。
“买来的？”席恩娜惊呼，不过留意到陆霞，又赶紧压低声音，“怎么回事？”
“买”这个字，刷新了她这个从小生活在富裕家庭、被外婆和妈妈小心呵护的城里姑娘的认知。
“就、她爸是个老单杈，讨不到媳妇儿，攒了一辈子钱，从外面买了一个。”耿帅思忖着解释道。
“还能这样！”席恩娜瞪大眼睛，怒不可遏，侧头问，“这不犯法？”
“犯。”李丘泽沉吟道，眉头渐渐蹙起。
他自然不像席恩娜这样未经世事，类似的事情或多说少听说过一些，但从未想到某一天，这样的腌臜事还真被自己碰到。
他忽然想到什么，问道：“她妈是怎么个傻法？”
“脑子是浑的。”耿帅道，“跟正常人不一样，经常做些你想不到的事情出来，在村里住了这么久，还有些人不认识，亏得陆婷，噢，就是好哭鬼她姐，如果不是她，这一家过不下去。陆婷现在只要一出门就带着她妈，根本不敢放家里……”
“怎么，她还会伤害小陆霞吗？”席恩娜插话问。
“那倒不会，自己两个女儿她还是知道的，就是……”耿帅想了想，才道，“她有可能自己把自己弄死。”
“啊？”
“去年就有一次，陆霞生病了，好长时间都没好，说想吃肉，他们家哪里吃得起肉啊，她就……拿菜刀想去切自己身上的肉，幸好陆婷回得及时，发现得早，只是割伤了……”
“什么？！”
李丘泽和席恩娜表情震惊，面面相觑，好半晌，谁都没有言语。
愣了一会儿后，席恩娜突然泪奔了，埋头痛哭起来。熊孩子们纷纷围拢过来，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哭。
“去去去。”耿帅挥手将他们赶开了。
“她是……怎么傻的？”席恩娜问。
“这我就不知……”
“被人害的。”不等耿帅话说完，李丘泽抬头望向已经暗澹下来的天空。
“害？”席恩娜眼泪婆娑地望向他。
“明显是被拐过来的，就不能让她脑子太清醒，如果跑了怎么办？所以……应该是被灌了药。”
席恩娜：“！！！”
这恐怖而残忍的行为，再次刷新了这个富贵人家的女孩的认知，让她见识到了世间最深沉的黑暗。
她痛苦悲鸣，一时完全说不出话。
“对啦。”李丘泽望向耿帅问，“她们的父亲呢？”
“死了。本来年纪就大，又有些病痛，陆霞还没生下来就死了，所以陆霞的名字还是我们村长取的。”
“那、他们一家现在该怎么生活？这件事情……你们村里就没往上面反映反映，找找她们母亲原本的家人？”
“找过。”耿帅回道，“前几年有当官的来过，听说找了好长一段时间，不过根本找不到，陆霞她妈又……什么都不记得。”
席恩娜忽然起身，轻柔地将陆霞搂进怀里，抱着她哭泣不止，弄的本来被其他孩子打趣新衣裳的小陆霞有些不明所以，她只知道，这个怀抱很温暖，让她很舒服，姐姐身上很香，让她忍不住想多闻几下。
“啊啊啊~”
这时，侧方传来一个声音。
“这就是她妈。”
李丘泽心头刺痛了一下，耿帅刚才并没有说，对方连语言能力都丧失了。
这是一个不太能辨别出年纪的女人，单看布满皱纹的脸，或许有五十岁，不过体型和举止，看起来又像只有三十多。此时背上驮着一捆柴，全是那种比较耐烧的树干枯枝，很大一捆，李丘泽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背起来。
她却显得并不太费劲，快步从坡下走上来，看到小女儿被人抱在怀里，身上还穿着新衣裳，嘴里“啊啊啊”的，让人不明白她想表达什么意思，不过脸上却是带着笑意的。
有个女孩跟在她身后，年纪也不大，大约十岁的样子，身材干瘦，与她妹妹如出一辙的有双澄澈而明亮的大眼睛，瘦弱的肩头同样背着一捆柴，当然对比她母亲身上的那捆，就要小很多轻很多了，右手提着一把柴刀。光着，脚丫。
她母亲也是一样。
女孩穿着破旧而肥大的衣服，有些破洞似乎已不好补了，反倒是她母亲身上的衣服，虽然同样很破，但至少没洞，补丁摞补丁，缝纫的手艺实在算不上好。
小陆霞发现他们后，脸上的笑容顿时绽放开，在席恩娜怀里“挣扎”了一下，席恩娜将她放开，她便好似邀功一般，举起那袋面包，捣腾着小短腿奔向妈妈和姐姐，还很不争气地摔了一觉，顿时洒下猫尿。
耿帅快步走过去将她抱起来，她第一件事就看向怀里的“裙子”，发现已经脏污一片，眼泪越流越凶。
她的傻娘，赶紧背着巨大的、如同小山样的柴火，快步上前，先是摸摸她的脸，替她抚去眼泪，然后双手做了个洗搓衣服的动作。小陆霞这才止住哭泣，小脸重新绽放出笑容，再次举起手中的面包。
“啊啊啊~”傻娘也不知道说的什么，但奇异的是小陆霞似乎能听懂，嗯嗯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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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叫陆婷的女孩，乌黑的大眼睛很快落在李丘泽和席恩娜身上，背着柴火走过来，显得有些费力地鞠了一躬，李丘泽生怕她重心不稳跌倒，赶紧上前托了一把。
“谢谢。”
女孩扬起笑脸，甜甜道。
李丘泽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瓜，同样笑道：“不客气。”
第四百二十九章 命运
黑幕降临，星河璀璨，好似铺在头顶的一层装饰灯，触手可及。
耿家门外的小坪上，燃起一堆篝火，木架子上一只老母鸡已经烤得色泽金黄，滋滋冒油。旁边不远搭起一顶绿色大帐篷。
天黑之前还很热闹的小坪上, 此时明明同样很热闹，却没有一个旁观者，只剩下李丘泽和席恩娜。
两人坐在竹椅子上，篝火旁边还放着一张木板凳，上面有些盐巴、味精等简单的调味料。
都是耿帅为他们准备的。
李丘泽和席恩娜都没有吃白食的打算，按照李丘泽的意思, 后面再想办法还回这个人情, 但席恩娜认为吃人家东西就应该给钱，在这样贫乏的一个小山村里，一只可以下蛋的老母鸡绝对是个金贵资源，所以她强硬塞给了耿帅几张钞票，不接就会生气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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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成的后果就是：
此时耿帅和父母、奶奶猫在屋里，无论李丘泽怎么去喊都没用。瓦房里只有堂屋中亮着一盏黄昏的电灯，漏缝很大的小木门被闩起来。
“你再去喊喊。”眼见木架上的烤鸡快好了，表皮酥脆，香气四溢，席恩娜再次逼迫李丘泽。
“喊不出来的。”李丘泽无奈摊手道，“我让你先别给钱的吧，你非要给。”
“我……”
席恩娜这时也意识到，这件事情自己处理得不对。
“这里民风淳朴，他们杀这只鸡打心眼里只是想招待我们，你就为这个还非得给钱, 这等于伤害了他们的感情。现在还想请他们出来吃……人家为什么把门闩起来, 这还不明显么。”
席恩娜有些内疚道：“他们生气了？”
“那倒不至于。”李丘泽安慰道，“只是你这么一弄, 单就这件事而言，它从本质上变了味道，成了一笔交易。你想想看，你问人家买件东西，既然给了钱，你再拿这件东西和他们分享，他们好意思吗？”
席恩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是我没顾忌他们的感受。”
“接下来确实要注意一些。”李丘泽不紧不慢道，“在他们心里，我们和他们属于两类人，社会阶级相差很多，双方的结交本就不平等，他们会认为自己属于高攀，因此在过程中会显得特别小心翼翼，我们如果不能理解这一点的话，很可能不经意间就会伤害到他们。”
顿了顿，他补充了一句：“这种淳朴善良却又穷苦的人，自尊心一般都很强。”
席恩娜虚心受教，品了品，认为很有道理。
“你怎么懂这么多？”
“因为我也是农村孩子，我父母就是这种类型的人。”
席恩娜犹豫了一下问：“你家、以前总没这么穷吧？”
“那没有, 我家那边没这么大的山, 跟他们比还是好很多的。”
不知为何，席恩娜听着暗松口气，大概……是庆幸李丘泽没有遭受过这种极端的贫苦吧。
“可咱们也吃不完呀。”
这只老母鸡很大，席恩娜感觉自己一只鸡腿就够了，李丘泽也不可能吃完余下的，浪费那就太可耻了，尤其是在这种地方。
通过之前与耿帅的一番聊天她便知道，在这个小山村里，吃顿肉都是奢侈。
其实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已经看向耿家隔壁。
陆家的破木门虽然没有闩起来，只是半掩着，但里面连电灯的光线都没有，堂屋中火光摇曳，约莫就在屋内生火了，或许一边做饭，一边以此充当光源，节省电费。
“咱们先吃点，再给她们送过去。”
“好。”
经过这件事的教训后，席恩娜决定接下来在这边，李丘泽说什么就是什么，不再逞着自己的性子来。她深刻地认识到自身阅历太浅，对于人情世故这方面的东西，与李丘泽相去甚远。
两人用瑞士刀片着烤鸡，各自吃了些。
本来进村时李丘泽是打算歇下脚，趁天黑前上趟山，结果一帮孩子围过来，就耽搁了。耿帅说夜里最好不要上山，这让他想起镇上便利店的大妈说过的山上有野兽的事情，只好作罢，寻思等到明早再说。
一只烤鸡只吃掉四分之一，余下的李丘泽连带着棍子拿在手上，与席恩娜二人慢步到陆家门前。
“啊啊啊~”
陆婷过来开了门，有些不好意思地邀请他们进屋，同时赶紧去将电灯拉亮。
李丘泽二人刚才想的没错，他们确实在屋内生了火，这是一间几乎没有任何家具的堂屋，沿着墙壁处散落着一些杂物，一些农具依在墙上，堂屋中间很开阔，地上是那种被踩踏到硬实发光的泥土，母女三人就在中间一块堆积着炭灰的地方，烧起木柴。
这时他们也注意到对方的晚饭——几个黑不熘秋的不明物体。似乎刚从火塘中取出来，上面还在冒烟。
“这是什么？”席恩娜手指着问。
“土豆。”陆婷尴尬地笑了笑，而小陆霞的眼睛，早就落在李丘泽手上，傻娘拉着她的小手，阿巴阿巴地说着些什么，可惜李丘泽二人完全理解不了。
“我妈说谢谢你们，给我妹妹衣服穿，还给我们吃的。”
“不是说过了吗，不用客气。”李丘泽将手上木根递过去，“给，吃这个吧，我们吃不了。”
陆婷却没有伸手来接，很认真地说道：“我们不能要，谢谢大哥哥，你去给小帅哥他们家吧。”
李丘泽心说能给我不早给了，不由苦笑一声，自嘲李氏牌烤鸡竟然还送不出去了。忒不给面子。
“问他们家花钱买的，再送给他们肯定不会要，拿着吧，你如果不要我只能扔了，我又没地方放。”
这个叫陆婷的女孩十分聪明，李丘泽这么一说后，她立马懂了。她刚才不要是因为她知道这只鸡是小帅哥他们家的，他们家拿来招待客人，没吃完的自家怎么能拿？
现在一听是花钱买的，小帅哥家的人什么品性她清楚，知道他们收了钱，这鸡确实不可能再拿回去，这才对着李丘泽和席恩娜二人拦都拦不住地、每人一个深鞠躬，将穿着烤鸡的棍子接过去，交到母亲手上。
“啊啊啊~”傻娘呵呵笑着，用脏兮兮的手从烤鸡上撕下一块肉，塞进馋得直掉口水的小女儿嘴里。
小陆霞品着嘴里的肉香，眼睛明亮，乐得咯咯笑。
“你们本来晚上就吃这个？”席恩娜的注意力依然没从那几个土豆上挪开。
如此寒酸的晚餐，再次刷新了她的认知。这都不谈是否营养的问题，能……吃饱吗？
她却不知道，这还不是晚饭，而是一家三口中午和晚上两顿的饭。
通常情况下她们中午是不吃饭的。
不过陆婷只是点点头，笑着与说他们习惯了，村里很多人家都这样吃，没提其他的。
李丘泽拉了席恩娜一把，示意她离开，不然人家显然没办法好好享受这顿晚餐。
星空之下，席恩娜坐在竹椅上，心情实在算不上好，一来不知道今晚该怎样入睡——白天出了这么多汗，晚上甚至没办法洗澡；二来，是感慨于来到云被村后的所见所闻。
“李丘泽。”
“嗯？”
“咱们帮帮他们吧。”
李丘泽浅浅一笑：“你不是有些想法？”
席恩娜苦笑：“我的想法只怕不太好实现。”
“说说看。”
“小帅这个年纪应该在学校里。我想送他去上学，可怎么送？家里还需要他照顾。”
耿帅的奶奶今年已经七十四岁，他父母身体确实都不太好，可以说他现在已经是这个家的主要劳动力，且不仅仅是劳动力。
有些事情钱都不好解决。
席恩娜说着，眼神又扫向隔壁陆家那边，凄然地笑了笑：“一样的问题。”
以她的能力，帮助这些孩子，让他们走上学堂，并不算什么困难的事。困难就困难在，这些孩子已是家里的顶梁柱，家庭离不开他们。
之前了解过，耿帅起码还在镇上念过小学，而陆家两姐妹，至今从未踏入过学堂，都不识字。
当今社会，如今连字都不认识，以后又能干什么呢？
如果不能做出改变，席恩娜甚至现在都能想象到他们的未来。很，不美好。
所以她的内心现在非常纠结，想要帮助他们，却发现一些金钱并不能从本质上解决问题。
李丘泽听完她的想法后，抬头望向夜空，叹息一声道：“那就、看他们有没有这个命吧。”
“什么意思？”
李丘泽指了指夜幕下隐约可见的卧云山的山嵴。
席恩娜瞬间领悟，琥珀色的大眼睛里，绽放出耀眼的光彩：“如果上面的山茶和环境符合你的要求，你真打算开发这里？”
李丘泽点点头。
“那可不是……一项小工程啊。别的不提，首先，得有条路吧？”
“其实这就是制约了云被村发展的关键问题。”李丘泽沉吟道，“如果有条能走车的路，这里富起来并不难，你没发现吗，这里是天然的风景区。”
“对。可这条路，要多少钱才能修好啊。”
“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夸张。”李丘泽侧头望向她，“你要是追求那种盘山的柏油路，那当然贵，没个几亿想都不要想，不过如果只是弄些挖土机过来，挖一条简单实用的土路……千万应该够了，再好点，铺些石子或煤渣什么的，加固一下山体，防止山体滑坡，可能两千万的样子。”
“我没想得很夸张啊。”
席恩娜打趣道：“李丘泽你现在真是大老板了，一两千万从你嘴里吐出来，好像一两百块样。”顿了顿，她又道，“那你到时可别打退堂鼓哈，这条路要真修起来，意义太重大了。”
“还是那句话。”李丘泽射入星空中的目光悠远而深邃，“看他们有没有这个命。”
一切，待天明自见分晓。
第四百三十章 几代人的梦想
这一宿让席恩娜感觉颇为诧异，因为某人特别安份，虽然她几乎没怎么睡着。
农家人晚上睡得早，早上起得也早，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时，耿家的屋门便打开，他们还蹑手蹑脚地做事, 生怕吵到外面帐篷里的人。
索性席恩娜便拉开帐篷，拍醒李丘泽，从里面爬出来。真不知道这些人如果知道她和李丘泽只是朋友关系，会作何感想，想必在他们心里，自己肯定是李丘泽的媳妇儿吧。
“小席姐你起来了, 我、给你打桶井水？”耿帅站在屋檐底下用试探性的口吻说，说完不忘补充一句，“你放心，干净的很，是老井。”
席恩娜微微一笑：“好啊。”
你不得不承认，这世上确实有天生丽质的人，哪怕熬了一宿，皮肤依旧是那么白皙光润，一笑之下，这朦胧的晨曦彷佛都明亮不少。
耿帅根本不敢多看，少年很没出息地红了脸，赶紧从屋里拎出水桶去瘸子村长家打水，村里最干净的水井，肯定是他家后院的那口。
不过谁用都可以，瘸子村长这人虽然有些心眼，但本性不坏。
来到井边，耿帅先用他家放在井边的水桶提了好几桶水，将自己带来的水桶里里外外仔细清洗着, 恨不得将木缝里的陈年老垢都洗出来。
洗到一半时, 旁边一联三间的石砌房后门内，走出一个头发稀疏的男人, 约莫五十几岁，肩头批着一件军绿色的外套——哪怕临近五月，山上的早餐还是有些凉意——走起路来有些跛，据说是当兵时落下的，手里夹着一根在村里很稀罕的卷烟。
这人就是瘸子村长。
村里就数他家日子过得最好，也最有钱，不过旁人羡慕也羡慕不来，像他们这里，说是村子，却还赶不上山下那些村子一个小组那么大，连个村支部都没有，村长这个职位并不能带来什么收入，主要还是瘸子村长年轻时攒下的资本，因为是退伍伤员，政府有补贴。
可听说大头还是贴了他家儿子，别人在外面打工赚钱回来，他儿子倒好, 还要贴钱。
“村长。”耿帅乖巧地打了声招呼，对瘸子村长很是尊敬, 不为别的，就因为有一年他爸发了摆子，家里拿不出钱看病，是瘸子村长借的钱，那年他已经懂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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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帅啊，这么早给谁打水呢？”有一个很女性化名字，叫陈正芳的瘸子笑呵呵问。
“就是昨天来村的那两个城里人。”
陈正芳哦了一声后，又问：“他们来咱们这里干嘛呀？”
“那个男的，我喊李哥，说是看山上的茶叶。”
“做茶叶生意的？”
“好像、又不是。”耿帅知无不言，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那是干嘛哟。”陈正芳嗦了口烟，吐出浓浓的白雾。
“可能、就去山上看看风景吧。”
陈正芳愣了一下，然后便骂骂咧咧起来：“这些城里人，吃饱了撑的……好吧，你打吧。”
说着，便又从狭窄的后门钻了进去。
耿帅打好井水回来后，李丘泽和席恩娜各自洗漱了一下，早餐倒成了问题，他们只剩下一袋面包，吃饱肯定不可能，只能将就一顿，不成想二人分了面包正吃着的时候，耿帅凑过来塞给他们两只水煮蛋，表情还显得十分戒备。
李丘泽很不客气地在竹椅上磕了一下，开始剥壳。席恩娜苦笑一声道：“放心吧，不给你钱。”
耿帅这才浑身一松，憨厚地跟着笑起来。
“小帅你待会儿有事吗？”李丘泽一边吃着地道的农家土鸡蛋，一边问道。
“没有。”耿帅摇头，有也不能有，昨晚小席姐姐硬塞给他五百块，他将钱交给父母时，两人都懵掉了，说了不管对方来干什么的，一定要让他陪好。
“那待会儿带我们上趟山？”
“好。”
李丘泽没想到此行可不止他们三个，村里的孩子们听说他们要上山，一窝蜂跟过来，吊在后面像条小尾巴，别看这些孩子最小的可能跟小陆霞差不多，只有四五岁，体力好得出奇，翻山越岭好似一群小猴子。
在他们的簇拥下，李丘泽和席恩娜也不好说歇脚的事情了，一口气爬上卧云山的山顶。
此时恰好朝阳初升，天边火红一片，它们彷佛是包裹住旭日的外壳，一缕缕白光从这火红的外壳中挤裂出来，那些裂缝已眼见的速度越来越大，金乌以浩瀚的伟力逐渐挣脱束缚，霞光之下，云海蒸腾，旖旎多姿，恍若天宫仙境。
席恩娜驻足眺望，已然看痴，熊孩子们结伴凑在她旁边，小脸上多有几分自傲，大概在想着这样的景观城里应该不多见吧？他们这里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都没有。
至于李丘泽，饶是如此壮观的美景，此时都没有心情欣赏，因为他的注意力早已被卧云山顶漫山遍野的山茶所吸引。
这里的茶树杂乱无章，与高高的茅草并生而长，树在草中，草在树中，看起来颇为荒凉，亦毫无美感，远不如他这一个半月内去过的其他茶园，有些茶园里甚至找不到一根杂草，茶树一排一排的生长着，井然有序，十分漂亮，一眼扫过去漫山绿茵，让人心旷神怡。
可是，他要的不是好看。
李丘泽也不在意晨曦的雨露，穿过一片茂密的茅草，来到就近的几簇茶树旁，这些茶树看起来并不那么翠绿，大多叶片上彷佛覆了层灰，唯有树端一些地方，“枯枝败叶”中点缀少许嫩绿的茶芽。
他随手摘下一颗嫩芽，放进嘴中，慢慢咀嚼，慢慢品味，眼神越来越亮，渐渐眯起。
那是最纯粹的自然芬芳，初嚼微苦，再嚼回甘，不掺杂一丝的其他异味。这些茶芽只要请懂行的老茶农制作出来，绝对是上等的好茶。
席恩娜回过神来，发现那人不在身旁，这绚烂的日出奇观未免失了几分意味，扭头搜寻，发现他已经跑远，站在一处地方不动，意识到他在干什么，一边赶过来，一边焦急问道：“李丘泽，怎么样？”
问这句话时，她心里提着口气。
她很明白接下来这个答桉，对于云被村来说意味着什么。
“不错。”
席恩娜红红的小嘴，逐渐弯起一抹弧度，琥铂色的大眼睛彷佛比天边的朝霞还要绚丽：“不错？”
“嗯，是片好场地，应该没被污染过。”
席恩娜被带着露水的茅草挡住去路，顿在原地问：“应该？”
李丘泽知道她想问什么，摊手笑笑：“我尝了茶芽，很不错，但是这里的土壤是不是真的有机的，另外适不适合移栽其他的茶苗，还要做些专业检测才能确定。”
“那……”
“我出来之前有联系，可以让他们过来。”
两人出来这么久，去过那么多茶园或者茶叶原产地，这还是李丘泽第一次说让专家过来看，席恩娜惊喜不已，做了个欧耶的手势：“太好了！”
她觉得八成是没问题的。
李丘泽这个人的脾性，她自认已经算是比较了解，从不干没把握的事情。
耿帅注意到他们这边在谈论些什么，嘱咐那些小家伙别乱跑后，向这边小跑过来：“李哥，小席姐，你们在干嘛呢？”
“小帅，你们云被村要变了！”席恩娜神情激动道。
“变？”耿帅挠了挠头，不明白什么意思。
李丘泽此时没空搭理他们，正在眺目审视着这片茶叶场地的范围，别看周围全是山，这里是一条巍峨的山脉，但茶苗不是所有地方都能种植，对土质、气候和日照有着苛刻的要求。
“你李哥在查看周围的环境，你们这里自然环境保护得很好，如果最终确认没有问题的话，你李哥会投资这里，在这边弄一个很大的茶场，给你们从山底下修条能跑车的大马路上来。”
“大、大马路……”
耿帅并不大的眼睛，眼睑缓缓撑开，几乎露出整颗眼球，眼眶中闪闪发光，灿若星辰。
那是村里祖祖辈辈做梦都在幻想的事情！
第四百三十一章 瘸子村长
朝阳初升，整个云被村沸腾了。
村里无论正在做什么的人，只要腿脚能动的，全部放下手头的事情，抢着脚往瘸子村长家赶。
昨天进村的那两个金贵人，说是要给他们修路！
修一条从山脚到山顶的大马路！
这个消息是在太劲爆、太突然了，弄得他们都不敢置信, 必须来看个究竟。
假如……假如……这事是真的，那简直是苍天开眼呐！
云被村祖祖辈辈，几代人心心念念的梦想，终于要实现了。
路，那是路吗？那是一条天梯！
村里只要年过六十的人，基本已经不再下山，余生便只能在这深山之中一直到终老。为什么？下去就上不来。
村里的孩子上学太难了，想要不迟到，只能在凌晨天不亮时就起床, 摸着黑下山，然后在黄昏时，饿着肚子奋力往上爬。不是没出过失足掉下山崖的事故，正因为太难，鲜有几个孩子能坚持念完小学。初中那就更不必指望，要去县里，来回七八十里路，若是住宿的话，家庭又无法负担。
就是年壮劳动力，想下一趟山也不容易，一来一回要耽搁大半天，家里上有老小有小，哪有那么多功夫去浪费。
他们这里是一个与世隔绝的村子，虽然宁静, 但更多的还是孤独与贫苦。
几代人了, 以前还想过自己修条路出来，奈何试过之后就知道真不行，没有机械，单靠村里的这点人力，比登天还要难。
他们盼呀盼啊，一辈老去，一辈接着盼，多少年了，终于盼来修路的消息。
没有任何事情能比这更重要。
村里有些行将就木的老人，听闻这个消息后，直接老泪纵横，拖着腐朽的身体，一副爬也要爬去陈瘸子家看个究竟的模样。
陈瘸子家一联三间的石砌房门外，已是乌泱泱一片，单看席恩娜重新戴上鸭舌帽，就知道这阵势有多吓人。
李丘泽开始见有些人过来，发了些烟，现在也发不动了，他没带几包。
门口摆了几张椅子，也是村长家所有的椅子，只有真正德高望重的人才能坐, 其他人只能站着或蹲在旁边, 隔远看，都不敢靠近，怕惊扰了老天爷给他们派来的菩萨。
连熊孩子们此时都特别安份，害怕吃父母的鞭子，紧紧闭起嘴巴，瞪着眼睛打量着那边的“大会”，在他们有限的阅历中，从没见过村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明明是早饭时间，各家都不做饭了，饿得他们肚子咕咕叫。
“陈村长，卧云山这周边一块，是属于云被村的土地吗？”
李丘泽端着一只搪瓷缸，里面的茶单看条索和色泽，应该就是山顶上刚采摘不久的今年的新春茶，不过炒制的工艺实在有些儿戏，所以喝到嘴里委实算不上好喝。
一款好的茶叶，原叶茶占五成，制作工艺同样要占到五成。
听耿帅讲，他们采了茶芽后，拿到镇上去卖，一斤茶才几块钱。李丘泽左右算半个行家就知道，这茶芽是极好的，收购商但凡找老师傅制作出来，一斤干茶卖到几百块不成问题，就算用机器制作，大几十也是妥妥的。
云被村村民可谓守着一只聚宝盆，不知道利用。当然了，也不能怨他们，他们就算学会制茶的手艺，只怕也没有渠道卖出去。
李丘泽暂时还没有打电话回去，虽然山顶上能找到信号，首先他要确定卧云山包括周边这片小山脉的归属权，看看人家愿不愿意被承包。如果承包权搞不定，弄其他的都是白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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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的。”陈正芳乐呵呵笑着，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你们也上山看过，这周边没有其他的村子，那山当然归我们。”
李丘泽又问道：“陈村长，如果这些山确实属于云被村，有相关文件证明吗？”
他要的不是“当然”这种自以为的回答，必须看到正规的合法资料，才会谈后续的事情。
陈正芳想了想道：“我能搞到。”顿了顿，补充说，“这方面你们可以放心，资料我保证搞过来，我现在有两个问题想问问你们。”
“你说。”
“第一个，你们想在山上做什么呀？第二个，之前那些孩子传回来的修路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全场寂静，大几十号人聚在一起，却没发出一点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李丘泽脸上，哪怕之前一些看着席恩娜口水直流的单杈们。
“搞茶园。”李丘泽倒也没隐瞒什么，实话实说道，“我早上上山看过，这边的环境不错，适合茶树生长，土地好像也没施过农药，初步看是符合我的要求的……”
“初步？”陈正芳打断道。
李丘泽微微笑道：“我还要找人过来检测一下，才能最终确定。”
“如果最终也符合呢？”陈正芳追问。
满场村民愈发屏气凝神。
“那就落实下来，在这边搞茶园，为了方便经营，有些配套设施也会弄起来，比如，修路。”
哗——
这话一出来，村民们顿时喜不自禁，还真是！所有人脸上都挂满笑意，好多人死死憋住才没笑出声，唯独一个人，陈正芳。
李丘泽感觉有些惊奇，这个瘸子村长居然还有点城府。
此时上下打量着李丘泽，包括坐在隔壁的席恩娜，摸摸下巴上的胡渣道：“我看你们两个好年轻啊，你们知道……要从上下修条路上来，得要多少钱吗？”
这是在质疑我的能力啊，李丘泽心想，不过不算奇怪，他这副脸蛋，确实有点嘴上无毛的感觉。
“肯定千万以上，陈村长请放心，钱不是问题，我现在过来找您，主要是要确定清楚这些山的所有权的问题，如果这些山属于云被村的，那我就跟你们谈，如何不是，那就不能跟你们谈。”
听到对方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千万以上”四个字，陈正芳的心头这才稳定了一些，说实话，如果不是他之前偷偷找耿帅打听，说这两个人开一辆很好的越野车来的，就停在山下的镇上，那些人说是百万豪车，他都不会搞出这么大阵仗。
主要对方看起来太年轻了。
“你也放心，我说了能搞定手续，就能搞到。”
“那很好啊。”李丘泽笑了笑，“就不是知道陈村长多久能搞到？”
“你们在这边待多久？”
“如果时间太长，那我们等不了，只能先走。”
“给我三天！”陈正芳立马道，对此他还是有些信心的，卧云山周边这些山头上，就他们一个村，那原则上自然属于他们村，只是过去没人稀罕，所以也没弄什么手续。
“那好，那我们就等三天。”李丘泽说完点点头，正准备起身告辞，他还是那句话，见到东西再谈其他的，如果云被村拿不出东西，那他只能去找镇上谈。
不过陈正芳却迫不及待还想谈点其他的。
于是他又被拉着坐下来。
“我就想问一下，如果这些山头给你们承包走……”陈正芳一字一句，组织着语言道，“你们应该要给我们村里一些赔偿吧？毕竟茶叶是我们村很重要的一个收入来源。”
李丘泽真不该说他聪明呢，还是傻。八字还没一撇，就开始谈赔偿。
难怪耿帅说这个瘸子村长有些小心眼。
现场明显有些村民欲言又止，并不赞同陈瘸子的这种行为，心里想着还要什么赔偿啊，能把路修好，他们就磕头烧香了，那破茶叶值几个钱啊。很担心陈瘸子把这两尊菩萨气走了。
“陈村长，我如果真承包下这些山，肯定会按规矩支付承包款，这不是赔偿？另外，我一旦发展这里，就会大面积种植茶叶，需要很多人做工，我肯定会优先照顾村上的人，包括修路，也需要人手……能给村里带来收入的地方很多。”
李丘泽说到这里顿了顿，看向对方问：“你想要什么赔偿？”
只要合乎规矩的事情，他都会照办。不过一些过份的要求，他也不会答应。
所幸眼神扫视过周围，从村民们脸上的表情上可以看出，惦记所谓赔偿的，似乎只有这个瘸子村长。
陈正芳被他说得老脸一红，他这不也是为村里好么。
第四百三十二章 抹杀梦想
瘸子村长虽然有些不讨人疼，但云被村的村民们还是非常友好的，散会之后，李丘泽本想直接下山，愣是没马上走成，被村民们拉着问东问西，因为“会议”的耽搁, 此时还有好多人家没吃早饭，不少人家都煮了鸡蛋拿过来，塞给他吃。
他手边如果有只篮子，能装一篮。
席恩娜也被熊孩子们给拉走了，他们似乎特别喜欢这个漂亮的大姐姐，说是带她去烤红薯。
席恩娜感觉稀奇，便跟着去了。
村西边有个空场子, 收农货的时节充当稻场一样的地方，不是农忙季节, 便是熊孩子们的天堂。
踩踏得坚实的黄泥土地上，居然还用木头自制了一个篮球架，一只铁圈子当球篮，只是没有篮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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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穿着湖人队24号球衣的少年，正拍着一只掉了层皮、以至于弹性过于充足的篮球，带着一帮较大的男孩分组对抗，打三对三。
竟也有模有样。
那些小男孩小女孩，则跟着一个长身玉立的身影，蹲在场地一角，围着一方用石块砌成的简易灶台，在那边烤红薯。
“姐姐，我有两个鸟蛋，也烤了呗。”
“哪来的？”
“我上树抓的。”
“厉害呀，来来, 扔进去烤。”
“姐姐, 我爸昨天抓了只小野兔, 我去拿来烤了吧。”
“别别别，兔子这么可爱，干嘛要烤它。”
“姐姐……”
席恩娜和一帮熊孩子玩得不亦乐乎，厨娘当得十分认真，烤的这些东西她未必会吃，只是享受这个乐趣，以前从未体验过。
李丘泽摸过来时，她蹲在地上手里拿根树枝当火钳，白皙莹润的脸蛋上都沾了些灰，自己都不知道。
“玩得挺嗨啊。”
“李丘泽红薯吃不？”
“你烤的不敢吃。”
“嘁，我还不给呢。”
李丘泽此时目光主要落在打篮球的那边，初见耿帅时，见他穿着“科比战衣”，就猜测应该是个篮球爱好者，想不到在这个小山村里，会打篮球的还不止他一个。
这两队六个少年，打得都挺好，比他好，单就技术而言。
什么胯下运球、背后运球, 他是完全不会的，之所以在吉技和台大那边的篮球场上, 还能稍领风骚，完全是仗着过硬的身体素质，也就打打篮下。
耿帅见他走过来，笑了笑，有意表演了一个风车式上篮，篮球精准无误落入篮框，动作也是有板有眼。
“在哪儿学的？”李丘泽笑问。
“电视上啊。”
大家见他来了，便随意玩起来，没再三打三，耿帅抢下一个篮板后，将球抛过来，李丘泽入手时愣了一下，这叫篮球？
仅剩一层薄皮，还鼓起几个大包。这帮小子居然用这种破球，玩得这么熘。
不出意外的是，球投出去后，连篮框都没挨着，砸在篮板上弹开老远。
这球一般人上手根本没有准头，他们只怕也是玩习惯了。
再低头看看他们的脚，六双光脚丫子。倒不是都没穿鞋过来，只是鞋脱了放在一边，应该是担心打篮球时打坏了。
李丘泽了解到，这帮孩子的球技都是耿帅教的，而他则是镇上的好朋友家里，看电视学的。
这是真爱啊。
“你的偶像是科比？”
耿帅不再争抢篮球，走到旁边，与李丘泽聊起来，憨笑着点点头，说起偶像科比两只眼睛都在放光，对于NBA其他球星也是如数家珍，包括他们的各自特点和战绩。
李丘泽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小帅，你的梦想是什么？”
“打篮球，打进CBA！”耿帅几乎没做他想道。
李丘泽看了看他只有一米七多点身高，没去打击他说这根本不可能，含笑道：“志向很远大嘛。”
耿帅再次憨厚一笑，眼神坚定：“总有一天，我会实现这个梦想。”
李丘泽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就不得不说点什么了。
有远大的理想固然是好事，但如果这个理想根本不切实际，连一丁点实现的可能都没有，那就是愚蠢。盲目地去追寻，必然会浪费很多时间，错过其他可能。
“我有个朋友，叫小刚，在我们学校外号街球王，三对三拿过市级比赛的冠军，跟你差不多高……”
“这么厉害！”
耿帅瞪眼，瞬间对周小江产生浓厚兴趣。他觉得自己的球技已经非常好，镇上十里八乡内找不出对手，唯一的短板只有一个，身高。
有时候他还是会被人盖，就是因为身高太矮了。
他已经十六岁，估计也没有多少长的，这是少年的一块心病。
李丘泽与他详聊了一下周小江的事情后，微笑道：“你知道小刚的梦想是什么吗？”
“不会……想打进NBA吧，那根本不可能！”
“不，他现在的梦想是开家体育用品店。”
“啊？”耿帅诧异，忙问，“他这么厉害，篮球不打了？”
“不是不打，只是不再当成梦想，过了二十岁，想法比以前成熟很多，变得更实际了。他还是非常喜欢篮球，也一直在打，不过只是当成一种爱好，深知今后不可能以它谋生，篮球也无法养活他，所以就想着去卖篮球、卖球鞋球衣，这样至少还在那个圈子里，那个他喜欢的圈子里。”
李丘泽说到这里顿了顿，深深看了耿帅一眼：“他尝试着用另外一种方式去实现自己的篮球梦。因为这样，他不仅可以一直打球，也能养活自己，照顾家里人。”
耿帅听到这里，沉默好半晌，暗然低下头去。
“李哥，你是说我，将来不可能靠篮球吃饭，不可能打进CBA？”
抹杀一个孩子的梦想，实在罪大恶极，可对于眼前这个少年，李丘泽觉得自己又不得不这样去做。他的家庭，容不得他为了一个不切实际的梦想去浪费时间。
“是。”他残忍道。
耿帅似乎浑身没了力气，慢慢蹲坐到地上，头垂得更低，深深埋在双膝间。虽然看不见他的脸，少年也没发出声音，但李丘泽知道，他在哭。
那就，让他哭一会儿吧。
李丘泽没打扰他，走到席恩娜那边，品尝了一个她硬塞过来的、烤得黑乎乎的红薯，已经碳化的焦壳掰开，里面是黄澄澄的粉糯薯瓤，一口咬下去，杂粮的香味萦绕在舌尖。
“很好吃啊。”
席恩娜一脸狐疑地望着他。
“骗你干嘛，你尝一口。”
“我不。”
“来嘛，尝一口。”
“不！”
一番纠扯，某人被逼无奈投喂一口后，琥铂色的大眼睛绽放着光彩的模样，让李丘泽不禁想到了那个名场面——真香。
“还真好吃呢。”席恩娜用一坨纸巾包着李丘泽帮她去掉所有焦壳的红薯，吃得津津有味。
“这跟街上买的烤红薯有什么区别？”
“我以为烤成这样，外面都烤成碳了，里面肯定不能吃了。”
“那你还给我吃！”
“哈哈……你反正什么都吃。”
解决掉这小半边红薯后，席恩娜留意到蹲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耿帅，诧异问道：“小帅怎么了？”
“被我打击了。”
“你……”席恩娜恶狠狠给了他一巴掌，“你没事打击人家干嘛！”
“想让他快点长大。”
席恩娜：“……”
李丘泽将之前的事情简单讲述一遍后，她也显得有些沉默，半晌后，轻声道：“你做的对。”完了，却又显得有些头大，“现在怎么办？”
她很羡慕那些有梦想的人，同时也明白梦想对于一个人的意义。她不是没有过梦想，只是曾经那个梦想她打一开始就知道完全没有可能——她希望外婆能活过来。
“自己造的孽，我来弥补呗。”李丘泽苦笑着耸耸肩，向耿帅走过去，蹲下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耿帅抬起头，童孔里布满血丝。
“走了，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鼻子。”
“去、去哪儿？”
“带我们去你们县城逛逛。”
“噢……”
第四百三十三章 进县城
回到耿家门口，李丘泽打算轻装简行，帐篷便留在这里，免得下回还要往山上背，他们肯定还要再上来。
耿帅正在与父母交代，包括他要陪李丘泽二人去县里的事情，席恩娜偷偷拍了李丘泽一下, 顺着她的视线，李丘泽向陆家门前望去。
陆婷和她的傻娘站在门外，如同围观的其他人样，笑容真诚地望着他们，“好哭鬼”小陆霞躲在傻娘身后，小手拽着她满是补丁的裤子，只露出一颗小脑瓜向这边打量，眼里隐隐有些水雾。
李丘泽突然意识到小陆霞为什么又要哭的样子，因为他们要走了。
孩子的心灵是很纯洁的，你对她好，她便对你好，没那么多弯弯道道。
不止是她，此时耿家门前熊孩子成堆，就是大人也聚集不少，大人且不提，熊孩子们脸上都有股难掩的不舍。
“我们带不了这么多人。”李丘泽看着席恩娜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就带陆家姐妹？我太喜欢这两个小女孩了。”
“她们母亲怎么办？”
想起耿帅昨天的话，席恩娜一阵语塞，半晌后才说：“那、就带小陆霞。”
“她太小了，你能应付得来吗，再说她不见得会跟你走。”
“这不是还有小帅吗。”
李丘泽见劝说不了，便耸了耸肩，让她自己去试试。
席恩娜心头一喜，走到陆家母女三人身前, 先逗弄了一下小陆霞, 这才告知想法。
“啊啊啊~”傻娘摇头, 似乎不同意，情绪有些激动。
席恩娜扭头看向李丘泽，两人几乎同时反应过来，这事办得不妥。
这时，只有十岁却像个小大人样的陆婷，却抓住母亲的手，用方言快速地说了些什么，好像吵架，傻娘这才冷静下来。
“姐姐，小帅哥也去？”陆婷笑着望向席恩娜问。
“呃……是啊。”
“那你们等一下行不行，我把小霞洗干净点。”陆婷用恳求地语气说，“她长大这么大还没去过县里。”
其实有一句话她没说，她也没去过。
大约四十里路外的县城，对于他们这样的孩子来说，遥远得好似另一个国度。同时那里也确实是另一个国度，大人们或那些大点的孩子们口中所谈及的新奇事，总让他们充满向往。
“好。”席恩娜微微一笑。
陆婷不敢多耽搁，妹妹比自己有福分，她要让妹妹把握住这个机会, 去外面看看, 看看那里的大世界。忙牵起小陆霞的手, 便往屋里拽。
很快，里面传来小陆霞的哭声，不过稍纵即逝，伴随着的还有陆婷的几声呵斥。
席恩娜尴尬地笑了笑，难道又是好心办坏事？
“陆婷这孩子，如果让她好好上学，将来不得了啊。”李丘泽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边安慰，一边感慨。
耿帅那边向父母交代完，还将李丘泽的大行囊抱进屋里收好后，走回来听说小陆霞也要去，稍微愣了愣，不过很快便笑着示意没事：“我能带，她还是很听我的话的。”
只是刚遭受巨大打击，笑容总归有些勉强。
“那就好。”李丘泽长吁口气，如果不是这样，带孩子这件事实在触及他的短板了。至于席恩娜，不是他看不起，会带个屁，小陆霞要是闹起来或者要拉粑粑什么的，估计还没自己顶用。
陆婷那边并没有耽搁多久，不到十分钟就将“洗白白”的妹妹提出来，身上穿的还是席恩娜昨天给的那件裁剪过一截的香奈儿T恤，穿了双明显不合脚的杂牌运动鞋，秋冬季穿的那种，有些脱胶，没穿袜子。
这么短的时间连头都洗了，显然没有吹风机可以吹干，湿漉漉地批在肩头。
小陆霞红着大眼睛，想哭不敢哭的样子实在惹人怜爱。
“给我吧。”耿帅接过去抱在怀里，隔壁邻居，他是看着小陆霞长大的，小丫头确实信任他，小手紧紧勾着他的脖子。
她虽然对李丘泽和席恩娜很有好感，希望他们一直待在村子里才好，但那种感情显然还没到能被他们带着远离家门的程度。
“我们先走了。”李丘泽环顾四周说，将仅剩的半包香烟散掉。
乡亲们一直将他们送到村口，好几个熊孩子都洒了猫尿，一是舍不得他们；二是羡慕于耿帅和小陆霞的待遇。
“行啦，别哭了，到时候回来给你们带好吃的。”李丘泽揉了揉铁蛋的脑瓜，扫视过一群熊孩子说。
有乡亲们这时才敢顺着话问一句：“啥时候回来呀？”
“村里不是弄文件要三天嘛，可能三天后吧。”
“噢……”
这时后方传来动静，瘸子村长带着几个人赶过来。他虽然瘸，但走路并不慢，很快来到李丘泽二人身前，看了看抱着小陆霞的耿帅后，这才暗松口气。
没错，他现在也怕了，怕对方走了就不来。
“这是去？”
“去县里逛逛，我们在这边也不好住。”
“好住啊，有什么不好住的。”陈正芳拍着胸板道，“下次过来住我家，我家石头房，有炕，还算干净。”
李丘泽笑了笑，没答应也没拒绝。
“那什么时候再过来？”
“陈村长不是说搞材料需要三天吗，我们现在待在这里也没用，三天后吧。”
“噢……好好。”陈正芳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下，侧身让开路，说是送李丘泽他们一段。不过身形却稍稍落后了一些，悄无声息凑到耿帅旁边，小声说了句“多留个心眼”。
耿帅愣了愣，不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
陈正芳暗骂一声榆木疙瘩，咬着耳根子道：“别被人卖了！”
“怎么可能。”耿帅瞪眼，李哥和小席姐哪一点像人贩子。
“记住就行！”
李丘泽走在前面，虽然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嘴角却勾起一抹苦笑。不过心里倒也认同这种做法。这瘸子村长是云被村的一个异类，有些小心眼，但左右也是为村里和村民们好。
下山比上山就要快很多，也不算累，李丘泽和耿帅换班背着小陆霞，渐渐的小丫头也没那么戒备了，当然主要还是耿帅一直在身边。
用了一个多小时，来到山脚下，再走大约两公里到镇上。
陆巡完好无损地停在那里，二百块钱终究没有白给。穷乡僻壤的地方虽然大多民风淳朴，但凡事无绝对，也有常言道穷山恶水出刁民，无论那个地方总有些老鼠屎。
车上放了很多物资，毕竟已经露了财，如果不是请便利店的大妈帮忙照看，难保有刁民生出歪心思。
“大妈，谢了。”
“应该的应该的……”
他们的出现再次引起镇街上不少人的围观，耿帅还遇到一个熟人，也是个半大小子，正是耿帅提到过的，他在镇上的伙伴。两人是小学同学，因为有着相同的爱好，关系处得很好。
“去哪儿？”
“县里。”
“他们是谁啊？”
耿帅与他聊了会儿，郑峰见他情绪有些不对，问他怎么了，耿帅苦笑着也不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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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有球赛，有时间看不？”
“不……应该没时间。”
“唉，可惜了。”
“好啦，不聊了，等着呢，走了。”
“行吧，靠，老子还没坐过这么好的车呢，想不到还有人看中你们那地方，真要路修起来，以后可爽歪歪了。”
耿帅说了声是，不再耽搁，转身上了车。
陆巡缓缓驶离小镇，李丘泽没开导航，按着耿帅的指引，前往他们的县城，耿帅长这么大也才去过两次县城，还都是跟着村里人去办事，在镇上坐拖拉机一起去的。
路线倒也简单，顺着一条黄土路一直走就是，说是四十来里，也就是二十公里的路，李丘泽却整整开了两个小时。车窗外逐渐出现一些村庄，地势也变得相对平坦起来，又走一段后，可算有了水泥路。
县城到了。
第四百三十四章 挑战
是说小县城，确实就是个小县城，或许比李丘泽老家的县城还要落后些，他们寻人打听过后，找到县城最好的宾馆，开了三间房。
对此耿帅很是不解，也很心疼, 一百五十块一天呢，搞不明白李哥为什么要开三间。
席恩娜进入客房的第一件事就是搞卫生，第二件事就是洗澡。昨天到现在脸都没有好好洗过，超出了这个有洁癖的女孩的极限，在云被村那边尚且能忍耐，如今了有条件，迫不及待想将自己洗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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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陆霞对宾馆客房的席梦思大床产生浓厚兴趣, 耿帅将她脱掉鞋“扔”在上面, 感受着身下的舒软，一个人便玩开了，好奇心和童稚渐渐战胜了胆怯，小脚踩在床上一蹦一跳的，嘴边传来银铃般的笑声。
其实耿帅也是一样，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住宾馆，也是第一次坐在如此柔软的大床上，手不时摩挲着比他脸还干净的洁白床单，只是少年矜持，不好像小陆霞那样闹腾。
“你小心点，别摔地上去了。”
小陆霞虽然哦了一声，但动作不轻反重，越蹦越高。
“轻点跳啊，床跳坏了要赔的！”
一听这话, 小陆霞才立马止住动作，不敢再蹦跶, 跪坐在床上。
她还太小，虽然脑子不太清明，却也明白这样的大软床以自家的条件是绝对赔不起的。
李丘泽此时也没空照看他们, 忙着在隔壁房间打电话，公司那边虽然各司其职，按照商量好的计划在运作，但有些事情总归还要他这个老板来拍板，另外他即便人不在，肯定也要做到对公司的主要事务知根知底。
忙到过了中午十二点，席恩娜也收拾好了，四人这才结伴离开宾馆，找地方吃午饭。
对于本地有什么特色美食，耿帅实在无法给出好的意见，所以倒没走远，就在旁边找了家门头不错的餐馆，主打菜叫作“烙锅”。
真要让李丘泽来形容的话，有点像炸串，炸完后再放在锅边烤一下。
他不太能吃得惯，所幸他这个人不怎么挑食，好吃不好吃的，为填饱肚子都能吃上几口。席恩娜约莫确实不喜欢, 基本没动快子。
不过两个孩子倒吃得很香。她便专职伺候起小陆霞。
“小陆霞, 好不好吃啊？”
“好次。”
“还想吃什么？”
“那果……”
从上午到现在，小陆霞显然进一步对他们感情大增，问她什么终于敢说。
对于她还有她姐姐为什么会说普通话这件事，耿帅解释说瘸子村长家有台黑白电视，夏天乘凉的时候会搬到门外放，村里孩子都会去看。不过只能收到两个台，一是央视，二是他们的地方台。
村里孩子包括很多女人，对于外面世界的了解，很大程度上都来自于那台有些年头的十四吋黑白电视。
这家店生意很不错，口味应该深受本地人喜爱，吃饭的时候不少目光都投向李丘泽他们这桌，委实是因为两个大人和两个孩子的衣着打扮，以及气质方面，相差太多。
弄得耿帅一直低着头，小陆霞如果不是由席恩娜“护”着，只怕能钻桌子底下去。
吃饱结账，四个人才吃了四十七块钱，便宜倒也是真的便宜。
李丘泽和席恩娜商量着去买些衣服，两孩子穿这身和他们待在一起，难免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
县城不大，几条街而已，找到买衣服的地方不难，陆巡停在一家李宁专卖店门外，耿帅看着门头上的那个logo，眼神明亮。
进店后，注意力立马被墙边鞋架上的那一排高档球鞋所吸引，却又不好一直盯着看。
服务员热情招待，虽然这两个孩子打扮寒酸，但这一对大人那可实在金贵，女人肩膀上挎着那只的爱马仕，只怕能买下他们整家店，门外的那辆陆地巡航舰也不是摆设。
需要提及的是，席恩娜是肯定不缺名牌包包和服饰的，以前在学校不穿不配或者藏起来穿，是不想过份高调，吉技大部分学生家境都算不上好。如今都快毕业实习了，这次也是出来旅游的，自然不同。
“这么小的女孩穿的衣服有吗？”席恩娜问。
“这个还真没有。”
那只能先搞定耿帅的。
李丘泽拍了拍他的肩膀，指着墙边的鞋架，笑着说：“喜欢哪款，去看看呀。”
耿帅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复杂，一动不动。
李丘泽看这模样，感觉让他自己选，只怕耗到天黑都没戏，便让服务员帮他配两身应季的服装，自己亲自去帮他挑选球鞋。
没错，球鞋。
虽然店里还有其他鞋，但这小子的注意力自始至终都没离开过那些球鞋，显然做梦都想拥有一双。
最终选定了一款红黑相间的战靴，颜值很高，质量看起来也不错，李丘泽猜想估计是整个店最贵的一款鞋，不过这不重要，看到耿帅视线挪都挪不开的模样，就知道他确实喜欢。
“穿上试试。”李丘泽将球鞋塞进他怀里。
耿帅此时有点蒙圈，搞不清他到底什么意思。不是说自己根本吃不了篮球这碗饭么，那为什么又给自己买这么好的球鞋。
一半是心里确实想要，一半在李丘泽强烈要求下，他终于穿上了这双战靴，在双脚沾地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可以飞起来。
“就这样穿着吧，挺好的，帅。”
给耿帅买了两套衣服，一双球鞋，完了又在旁边找了家儿童服装店，同样给小陆霞整了两身。要不怎么说人靠衣装呢，两个孩子新衣裳一换上，与街道上路过的城里孩子也没什么两样。
小陆霞扯着花裙子的裙角，看着脚上的新鞋子，高兴跃然于脸上。
耿帅不自觉地昂了昂头，感觉腰板都挺得直了些。
正准备离开时，席恩娜却发现休闲裤上传来阻力，低头一看，才发现小陆霞扯着她一只裤腿。
“怎么了？”她蹲下身来问道。
“这个……”小陆霞指着她手里拎着的塑料袋，里面有她另外一套新衣服，用不标准的普通话说，“换掉……给……姐姐……换。”
席恩娜一听这话差点没有泪奔，可怜她只有四岁啊，刚才买衣服的时候完全沉浸在喜悦中，这会儿稍微冷静下来，立马想到自己的姐姐。
想将自己的另一套新衣裳，换成姐姐的尺码，带回去给姐姐穿。
“不换了。”席恩娜红着眼，面带笑意，怜爱地揉着她的小脑瓜道，“等我们回去的时候再过来买，给姐姐买，怎么样？”
小陆霞伸出小手，似乎想替她抹抹眼睛，不过伸到一半又收了回去，出门时姐姐虽然给她洗过澡，但她的小手依然算不上干净，指甲里黑黑的。同样笑了笑道：“好。”完了，彷佛想到什么，又赶紧补充一句，“谢谢姐姐。”
“不谢，小陆霞真乖。”席恩娜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抱起来。
李丘泽看着这一幕笑而不语，心想席恩娜如果在这边待上个一年半载，洁癖八成能治好。
这些孩子外表虽然有些脏污，却有着世间最纯洁的心灵。
李丘泽让他们先上了车，自己则在街边询问打听了一下，哪里有篮球场。
大约一刻钟后，陆巡驶入一座城市公园，停车场不远处，便有一道绿色的铁丝网，里面有好几个篮球场地，半下午正是打篮球的好时间，场中气氛热闹，一群年轻人在里面挥汗如雨。
当然，也不乏一两个像贺云冲那样的老家伙。
耿帅见此一幕，眼神亮得吓人，尤其是他现在全副武装的情况下。
席恩娜牵着小陆霞的手，瞥了李丘泽一眼，做口型问：搞什么飞机？
李丘泽浅浅一笑，没理会她，指着球场那边，望向身侧问：“敢不敢和他们打？”
耿帅疑惑地看了看他，不过还是异常自信地点头道：“敢！”
“那走。”
第四百三十五章 认清现实
“一对一斗牛，赢了奖一百？”
“大哥你不开玩笑吧？”
“跟谁打啊，你还是他？”
“行啦，咱们继续，别理他们，神经病哦。”
“卧槽，那妞真漂亮……”
李丘泽很不地道地搅乱了球场, 尤其是他从兜里摸出一把钞票，搓开，放在手上拍啊拍的时候。
活像个古装片里的膏粱子弟，还是很欠揍的那种，看得席恩娜脑壳直摇，抱着小陆霞尽量远离他。
这把钞票一拍出来，现场的质疑声自然没有了。虽然大家都不知道他搞什么鬼, 但这不重要，听说是和耿帅打后，不少人露出不屑的表情。
一个三等残废，这钱不赚白不赚。
报名者那叫一个踊跃。
耿帅脑门多少有些见汗，他也没想到李哥突然搞这么一出，以为只是带他过来打篮球而已，哪想到还涉及到钱。
一对一斗牛，打五个球，三球定胜负，他只要输了，李哥就要赔给挑战者一百块。
“李哥，这不合适，我们赢了没钱，输了就要赔……”
“你不是说如果一对一斗牛，打他们谁都没问题吗, 那怕什么, 没事, 玩呗，今天让你过瘾，你知道我不差这点钱。”李丘泽似笑非笑道。
他们进入球场后, 在旁边看了会儿，这话确实是耿帅亲口说的。
在他看来这些城里人的球技不过尔尔。
“可……”
“拿出你的本事，别让我输不就行了。”
耿帅咬了咬牙，满腔斗志被激起，那就，来吧。从内心讲，他也想会会这些城里打篮球的人。
“喂，哥们儿，是不是谁都可以挑战？”
李丘泽笑着点头：“是。”
“那我先。”
“我第二！挑战？看我不打这小子一个鸭蛋。”
挑战赛开始，这时球局都散了，有的是场地。耿帅的第一个对手，身高一米八三左右，身材壮实。
对方放弃投篮，直接将先发权让给他。
耿帅持球，先拍了几下，适应了一下手感，然后迅速带球，漂亮的胯下运球、背后运球，让全场人意识到这小子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不过对手只是留意着耿帅的脚步, 任他运球, 暂时根本没动，嘴角挂着玩味的笑容。
突然，耿帅向右侧勐然突进，就在这时，对手动了，只听啪地一声，篮球被拍飞出去，对方跨步上前，直接造成抢断。
耿帅明显愣了愣。
“小兄弟，别搞这些花里胡哨的，没鸟用。”
对方持球进攻，耿帅来不及多想，赶紧上前防守，然而对方根本不带球，仗着身高，跨出一步后直接起跳中投。
唰！
篮球空心入框。
干脆，效率。
李丘泽也没想到，第一个上场的，就是这种实干派。而这种打法，刚好治耿帅。
对方有句话说的没错，耿帅引以为豪的运球技术，包括一些模彷NBA球星学习到的上篮技巧，面对真正的高手时，全是花架子，一点用处没有。
这孩子有些坐井观天了。
在他们镇上那一片没遇到过对手，可能还常常遭人夸奖，受人追捧，信心无限膨胀，过于高看自己。
球场上，耿帅的一记勾手上篮，被对方依仗身体素质，后来居上，直接一个大帽，拍飞出界。
少年身体在颤抖，人都有些懵掉。
而对手故技重施，再次开球后，动都懒得动一步，直接定点投篮。
唰！
球再次精准无误落入篮框。
“你到底在干嘛！”席恩娜不知何时又凑过来，狠狠拧了李丘泽一把。
明明说好带小帅到县里来，弥补弥补人家孩子，怎么又打击他？
简直可恶！
“为他好，谁让……他不信呢。”
席恩娜皱眉：“也不能太……那个吧，万一搞得人家一蹶不振呢。”
“放心吧，我会让他振起来的。”
“哼！”
这人绝对是个高手，别说放在这片野球场上，在这个小县城的篮球圈子里估计都算号人物，不出意外，三比零，他将耿帅打了个光头。
然后倒也没显得很得瑟，只是说了句“小兄弟，好好练练基本功吧，少学点那些花里胡哨的动作”，便笑呵呵向李丘泽走来。
一张崭新的钞票交到对方手上。
“谢了。”
李丘泽摇摇头。
场中，少年咬着牙，这时第二个对手已经上场。
“要不要歇会儿？”
“不用！”
“那就来吧，说打你鸭蛋就打你鸭蛋。”
“吹什么牛，你以为你是他啊！”耿帅怒道。
“呵呵，罗超，一对一斗牛你打得过我吗？”
“你小子柔着点，别把人家撞伤了。”罗超提醒道，他正是耿帅的第一个对手。而他这么一说，也让耿帅心头一凛，意识到这个对手只怕比罗超还厉害。
此人打球的风格倒是与罗超不同，与耿帅有些相像，喜欢近身打。但他的弹跳和爆发力，就远非耿帅可以比拟了，外加身体强壮，耿帅突破无果，陡然起身跳投，哪知对方完全像是预料到了一样，突起一记大帽。
而等到他进攻时，带球没有任何技巧，屁股往后一座，一路推着耿帅到篮下，手一勾，篮球轻松入框。
思路客
后面两球如出一辙。
又是一个三比零。
李丘泽再次支出一百。
耿帅此时已经不敢看李丘泽，少年自有一股倔强，誓要找回场子。
只是，结果并不那么美好。
见他多少有两把刷子，那些看过两场、感觉自己可能搞不过的人，已经不愿上去丢脸，还敢上场的人，自然信心十足。
一连五场，耿帅全输了，虽然左右进了两个球。
李丘泽发出去五张钞票，无论席恩娜怎么拧他，他目视着场中的少年，始终不说话，他在等，等少年自己喊出来。
第六人上场，这次打得还算旗鼓相当，三比二，不过耿帅依旧输了。
“李丘泽，这些人明显在欺负他，都比他高，都比他壮！”席恩娜相当不忿，都有些不忍去看场中的少年。
“是啊，是在欺负他，可是……篮球打的就是身高和身体。”
席恩娜还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场中传来声音：“不、不打了。”
“哎，别啊，轮到我就不打了。”
“我、打不过你们。”
李丘泽会心一笑。
“你还笑……”席恩娜气不打一块出。
……
夕阳西下，乌金的余晖洒落人间。
公园一处草坪上，小陆霞和席恩娜正在追逐嬉闹，李丘泽和耿帅坐在一起。
“怪我吗？”
“没有。李哥，你是对的，读书的时候，老师教过一个词叫‘井底之蛙’，我现在才知道，我就是那只蛙。”
少年头垂得很低，失落与迷茫跃然于脸上。忽然感觉肩头传来力道，微微抬起头。
“我给你买球鞋时，没想要这么做，只是单纯地想给你买双球鞋，不过当时你的表情告诉我，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些话，你并没有完全相信，所以只好出此下策。”
“我明白，我以后会放弃篮球的。”
“错了，干嘛要放弃？可以把它当成一种兴趣爱好，空闲时照打，还可以锻炼身体，是件好事，只是不能想着靠它吃饭，做人要现实些，真能打进CBA的那些人，大多家庭条件都很不错，从小开始请名师训练，或者父母亲戚本来就是运动健将，咱们普通人从一出身时就输了，懂吗？这个世界从来都是不公平的。”
少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犹豫了一下，才说：“可是我不知道以后该干嘛，我不想……”
“不想留在村里种田是吧？”
“嗯。”
“这是好想法，人往高处走，当然不能安如现状。”顿了顿后，李丘泽笑道，“喏。你这不就重新有了个梦想，而且是一个比较实际的梦想——走出大山，改变命运，这一点我相信你还是可以办到的。”
“怎、怎么办？”少年问。
“赚钱啊，努力赚钱，有钱这个梦想就能实现。以前可能没有机会，但现在机会不就来了么，你们那片山头应该是没问题的，只要开发起来，赚钱的机会总不缺，剩下的就要靠你的自己努力了。”
少年听得眼神明亮，悄然握紧拳头。
“李哥，谢谢。”
“不用，我看中那片山，主要还是它对我有用，对你们村的帮助只是附带的，是你们自己的造化。不过嘛，任何机会总有人抓住，有人错过，我希望你能抓住，永远不要安如现状，你出身贫寒，想要成为人上人，就必须付出比其他人更多的努力。明白吗？”
“嗯！”少年坚定点头。
“喂，你们聊完没有，聊完去吃饭啊，小陆霞都饿了。”
“完了完了，走吧。”
第四百三十六章 爱心采购
在县城待了三天，李丘泽和席恩娜虽然毫无感触，只当找个地方住，落个脚而已，但对于耿帅和小陆霞而言，这或许是人生中最幸福的三天。
如今洗得干干净净、穿着新衣服新鞋子的他们，看起来和城里孩子并没有什么区别, 在这座以往被他们向往而敬畏的县城里，也敢挺直腰板肆意闲逛，甚至偶尔还能收获到城里人羡慕的目光。
因为这三天他们几乎玩完了县里所有好玩的地方，公园、夜市、商场、电影院、游戏机厅……几乎吃遍县里最好吃的美食，烙锅、火锅、拉面、铁板烧、自助烤肉……
这里就像天堂。
令人卷念，令人不舍。
不过他们也知道，他们是不属于这里的, 至少现在不属于。但，一颗想要生活在这里的种子，却已经悄然埋在两个孩子心间。
尤其是耿帅，他有了一个契合实际的梦想——努力赚钱，改变命运，搬进城里。
他已经准备好，为此他可以付出一切努力。
李哥说的机会他一定会把握住。
“你们要真买这么多，我们可以送货上门。”
街道旁的一家服装店里，顶着大肚腩的中年老板打发走服务员，打算亲自来谈这笔大买卖。
“你确定？”李丘泽似笑非笑望着他。
这家服装店规模不小，四间门面，成衣和童衣都卖，挺大杂烩的感觉，这也是他找来找去相中这里的原因。档次却不高，门口贴着“房租到期，亏本清仓，最后一天”的宣传海报。
不过看那海报的新旧程度, 只怕挂了十天半个月是有的。
席恩娜倒有些嫌弃这里的衣服太次, 李丘泽想的是, 买给云被村的村民们穿，就算买品牌服装，他们知道吗，他们在乎吗？不如拣普普通通的平常衣服，多买一些。
这件事自从前天答应小陆霞，回去的时候替她姐姐买衣服后，李丘泽和席恩娜便私下商议过。
云被村实在太穷了，小孩子几乎都没鞋穿，衣不遮体的，就算是大人，在村里不出门劳作的时候，基本也光着脚，穿的衣服上破洞的破洞，打补丁的打补丁。
当初第一次见到这副景象时，李丘泽还好点，席恩娜明显有些怀疑人生的表情，似乎想都没想到，咱们国家还有这么穷的地方，这么穷的人。
所以席恩娜说，她虽然没有能力带给云被村大的改变, 但还是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他们带去一些帮助。比如，让他们穿得体面些。
少女很坚持，今天要购买的所有东西，她来买单。用的是她暑假兼职打工的钱。
李丘泽知道那个数目，对于这样的大批量采购，并不见得有多宽裕，另外她辛辛苦苦打工两个月攒下来的，也不容易，这不寻思给老板好好砍个价么，替某人精打细算些，她又没这项技能。
结果老板也是个精明人，知道绕开一直谈价的话题，说是可以提供送货上门的服务。
“确、确定啊。”大腹便便的中年老板，结巴了一下，心里突然有点不好的预感。
“那好，那价格就这样，我们不谈了。”地主家的傻女儿就是壕气。
她既然都这么说了，李丘泽自然不好再说什么，笑呵呵望着老板道：“卧云山知道吧？卧云山靠山顶的地方有个小村子，叫云被村，我们买的衣服就准备送到那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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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这，价格还是再谈谈吧，我再给你们优惠点。”中年老板讪讪一笑，立马改口。
什么云被村他是不知道，卧云山他还是听说过的，整一个原始森林，送货上门？那只怕要用飞机才便捷。
席恩娜窃笑了一声，与李丘泽互换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四十米的大刀再次挥起，狠狠砍下。
其实吧，地主家的傻女儿倒也不是真傻。
老板捂着胸口，一副被砍得遍体鳞伤的模样，狗日的不去拍电影简直浪费人才。服装的零售利润率李丘泽很清楚，高达50%以上，唯一摸不透就是报价是否靠谱。这老板十分精明，报价并没有很离谱，不像之前那服务员，一套童装敢报二百六，他过来直接给一百二，然后李丘泽再顺着这个价格往下砍了几刀，砍刀六七十的样子，再摸摸衣服的料子、看看做工，他也迷湖了。
毕竟真要没赚头，人家也是不会卖的。
“五十！像这种童装五十一套，款式和料子好点的，高低几块钱没事。大人的衣服六十。”李丘泽感觉差不多了，使出必杀技，打算一刀定乾坤，“成人的来一百五十套，童装一百套，另外再要一百双鞋，这个你说一个款式一个价，那我们再谈，行不行？”
“这真卖不了啊，我亏死了！”老板哀嚎，头摇起花。
“那好吧，也不能让你亏本，你那价格我们没这么多钱，我们再看看吧。”
李丘泽说着，招招手，席恩娜犹豫了一下，终究跟上了。耿帅抱着小陆霞自不用提。
老板心说你特么骗鬼呢，当老子不认识陆地巡航舰和爱马仕啊，站在原地表情阴阳不定，瞅着他们真头也不回地走了，这才赶紧追上去：“慢着慢着呀，好好好，给你们。”
虽然利润率确实比不上正常买卖，但架不住人家量大啊。
狗日的也是真能砍，你说你这么有钱，咋这么抠呢。
李丘泽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旁边的席恩娜差点没笑出声。
李丘泽感慨老妈教的必杀技，果然无往不利。
重新回到店里，接下来就是疯狂扫货，店里这时也没什么生意，服务员全都变身搬运工，从后面仓库一捆一捆的衣服搬出来，李丘泽和席恩娜负责检查，耿帅负责装车，也幸亏租了辆陆巡，寻常车这么多东西塞都塞不下。饶是这样，等衣服全部装完后，陆巡的车厢尾部也码成了真空状态。
剩下的一百双鞋，只能堆在座位上，鞋盒是不能要了。
最后拢共花了两万一千三百块。零头自然抹了。
刷卡付款后，李丘泽四人开车离开，还要去采购一些其他东西，下山时他可承诺给熊孩子们，要给他们带好吃的。
“不多了吧。”
看到副驾驶座上的席恩娜，将一张中行的银行卡往包里塞，李丘泽笑着问道。
“想不到算下来还挺贵。”
“这不废话吗，你往后面瞅瞅。”
第二排座位后面、耿帅的头顶上堆起一座小山，再买东西只能让座位底下塞。
席恩娜浅浅一笑：“这样一看还挺划算，两万块钱能买这么多东西。”
“别转移话题啊，问你打工的钱还剩多少，没有就别硬撑了，待会儿买东西我来付吧。”
“嘁，搞得老娘好像没钱一样。”席恩娜白了他一眼，“我只是觉得用我自己的钱来做这件事，意义不同。”
“所以呢，你现在很兴奋？”
“那当然。”席恩娜小嘴一翘，她确实感觉很兴奋，一股火热充斥心间，感觉这辈子都没做过这么有意义的事。
“不心疼？辛辛苦苦卖车赚的。”
“不心疼。”少女收敛笑容，很认真地说道，“我从没想过凭自己能帮助这么多人，我只是个人稍微辛苦了两个月，云被村这么多人，却很可能会开心两个月，值得。”
“小席姐，村里人会开心两年。”耿帅在后排插话道。
“是不是啊。”席恩娜笑着扭头问，“有这么夸张？”
“不夸张的，等回村你看看就知道，村里很多人一辈子都没穿过新衣服新鞋子，了不起结婚的时候置一套，其他衣服都是去镇上和来县里的时候，拣的或者人家给的；小孩子都拣大孩子的衣服穿，特别是新鞋子，做梦都想有一双。”
“就、没想过买一双，像后面这样的鞋也不贵啊，几十块而已。”席恩娜表情有些复杂地问。
“可是……几十块能买很多米面啊，我们那山上又种不了稻子和麦子，平时主要吃土豆和红薯这些，真要有闲钱，首先肯定想着买些精粮，不会买鞋子。”
席恩娜听罢，沉默了好半晌。
“李丘泽，我们再去买些米面吧。”
“装不下了。”
“还可以塞塞的。”
李丘泽苦笑道：“姐啊，你别光想着买买买啊，你得想想后面怎么弄山上去。”
第四百三十七章 如同最隆重的新年
按照席恩娜的想法，东西还是没有采购齐，这妞约莫今天确实搞兴奋了，说什么也要给云被村的村民们改善改善伙食，甚至说出了“弄不上去我来背”这样的话。
那李丘泽还能怎么办。
逛完超市出来，将承诺给熊孩子们的零食塞上车后，车厢内真没什么空间, 耿帅和小陆霞险些没被物资给埋了。李丘泽灵机一动，给席恩娜支了一招：回山脚下的小镇上去买。
那里买不到俏皮小零食，米面粮油这些东西肯定是不差的。
席恩娜这才放弃了租辆货车的打算。
回到镇上时，已经快到下午两点，有耿帅这个熟门熟路的人在，采购物资倒是方便不少，也不担心不懂行情被宰。
车停在路旁，他抱着小陆霞, 带着李丘泽和席恩娜，直奔镇上最大的一家商店。
看着这辆陆巡又回来了，车上下来的几人走路带风的模样，不少人凑过来看热闹。
“小帅，村里有多少户人家啊？”
“二十三户。”
“那……”店老板笑呵呵站在对面，知道大生意上门，还挺会做买卖，从玻璃柜台的糖盒上扯下两根真知棒，分别塞给小陆霞和耿帅，席恩娜看了眼李丘泽，想想道，“每户一袋米，一袋面，再来一壶油吧。”
“你有这么多货吗？”李丘泽望向老板问。
“当然有！”老板两眼放光道，没有不会去借吗。
“那就按她说的配吧, 对啦, 什么价格先谈谈。”
一番讨价还价, 最终询问过耿帅, 确认价格合适, 李丘泽便让老板去配货了。有个中年妇女，约莫是他老婆，还特地摆来几张椅子放在店门口，给他们坐，让他们稍等等。又问他们喝不喝茶，被李丘泽笑着婉拒了。
这时旁边可围聚不少人，大家议论纷纷。
“云被村这是遇到财神爷了呀，买这么多东西给他们。”
“这算什么，那车上我刚才去看了，堆满了，都是衣服鞋子。”
“乖乖，是不是啊，那得要多少钱啊？”
“钱不钱的……你看这两人像差钱的人吗？”
“也不知道哪来的，肯定不是我们这边的人，是真有钱啊。”
“这俩孩子是云被村的吧，被他们拾掇像城里孩子一样。”
“你说他们图啥？”
“啥图啥啊，云被村有什么好让他们图的，献爱心呗, 这世上好人还是有的。”
“也不一定哦，我听说云被村那陈瘸子，这两天一直在镇大院那边，撒泼放赖呢。”
“有这事，干啥呀？”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肯定有点事。”
…
席恩娜被他们看得不自在，坐在椅子上，鸭舌帽压得很低；小陆霞缩成一团，舔着店老板给的真知棒，被耿帅抱在怀里；耿帅扫视着人堆，心中隐隐有些期待，希望小峰能够出现，好让他看看自己的运动服和球鞋。
只有李丘泽点着一根烟，神情自在地打量着周围的人，好像在物色着什么。
“哎，老板，你们要肉要不要？”
看到这开着豪车的金贵人在镇上采购物资，有会做生意的老板还找过来搞起推销。
李丘泽刚想说点什么，旁边传来声音：“要！”
席恩娜抬头望去，问话的是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满脸络腮胡，看着就像个屠夫。对方眼神落在席恩娜精致得不像话的脸上后，明显怔了怔。
“什么肉啊？”李丘泽问。
“猪肉。”对方咽了抹口水，将视线从席恩娜身上挪开，看向明显更像能拿主意的人的李丘泽。
妞是真的漂亮，不过他心里有点B数，像他这样的人八辈子也拱不上。还是谈买卖要紧。
“你有多少猪肉啊，我们要买就不是一点，另外……我们不好拿到山上去啊。”
花点钱，买点肉，这个问题不大，弄到云被村最关键的问题是运输。
“你就算要一整头猪我也有。你……要真买一整头猪，我给你赶到山上去，怎么样？”大汉眼神明亮。
“活的，往上赶？”李丘泽愣了愣。
“对呀，死的这么重，往上弄才费劲呢。”
你还别说，这倒是个主意。耿帅说了，村里人一年到头都吃不了两顿肉，地主家的傻女儿今天女菩萨附体，干了这么多好事，弄得自己都没机会，这头猪就他来买吧。
李丘泽考虑了一下，点点头，又问：“弄到山上包杀？”
“好，包杀。”
“算多少钱一斤？”
“你要整头买，那我算你便宜……”
这么大笔生意，几句话便也敲定下来，生猪什么价格李丘泽是不知道，但猪肉的价格还是比较透明的，心里总归有点数，再看看周围人的表情，就知道有没有吃亏。
谈了个差不多的价格，李丘泽便让屠户去准备，反正赶到山上去再绑起来称重，再付钱。
“赶到山上去怕要瘦几斤。”地主家的傻女儿小声对李丘泽说。
李丘泽呵呵一笑，感觉这趟有点意思，还有头二师兄同行。
“乡亲们，我有些物资要弄到云被村去，有没有人愿意帮忙挑挑的？给钱。”
你猜怎么着，周围很多人其实已经想到这一茬，不然车上这么多东西，又买这么多米面粮油，这两个金贵人怎么弄山上去？
当然了，也可以找云被村的人下来搬。但赶上去通知，不是费时费力么？没听说云被村里谁有电话，有也不见得能收到信号。
他们正等着这个活儿呢。
“我挑。”
“我我我啊，我家里有箩筐。”
“搞得好像谁家没有一样，算我一个呗。”
劳动力很多，来钱渠道很少的小镇子，周围但凡有几把力气的人，都不想错过这个赚快钱的机会。甚至还有位大老爷也要报名，不过被李丘泽拒绝了，那山路很不好走，更别提挑着东西，万一脚滑了，他可担不起负责。
最终选了十个最壮实的劳动力，谈妥每人一百块，便各自回去取挑担和箩筐了。
半个小时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小镇，向着卧云山的方向进发。
物资虽多，但平摊到十个人的箩筐里，倒也算不上很重，尤其是衣服和鞋子，其实没什么重量，重就重在镇上买的米面粮油上面。米和面都是二十斤一包的，食用油五升。
队伍里最费劲的，还要数那头屠夫家压箱底的大肥猪，因为李丘泽没和他谈要多重的猪，只谈了生猪论斤的价格，那他当然要挑一头最重的，怕是有三百多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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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夫抄着根竹棍，一路赶着，二师兄拖着肥胖的身躯，还没爬到半山腰，就有点口吐白沫。感觉等到云被村也就差不多了。
一路走走停停，倒也不赶时间，以安全为主，踏着夕阳的余晖，长长的队伍终于抵达云被村。
还没进村口时，云被村里便已经沸腾了，因为耿帅一路激动异常，已经早一步回村里报了信。
如同李丘泽二人上次进村时一样，熊孩子们一窝蜂从村里涌出来，跑得最快。不同的是，这回村里的大人不再站在自家门前观望，同样纷纷赶脚迎出来，从镇上那些汉子手里接过扁担，帮着挑进村里。
村民们望着箩筐中还没拆袋的新衣裳、虽然看起来有点杂乱，都不成对的新鞋子，以及米面粮油和各种吃食，一个个眼神亮得吓人，笑得合不拢嘴。
用不着帮忙的村民们凑到李丘泽和席恩娜身边，一个劲感谢。这是什么个情况，耿帅早就广而告之了，风声一传开，大家很快便全知道。
“呀，这是好哭鬼？咋好像换了个人样。”
李丘泽将小陆霞从怀里放下来，村民们笑呵呵打量着，弄得小丫头又有些害怕，一只小手拽着李丘泽的裤管，另一只手将一个塑料袋紧紧抱在怀里，大眼睛从人群的夹缝中不停张望，突然，定格住。
“姐！”一向胆小的小陆霞，陡然兴奋地大叫一声，显得有些费劲地高高举起手中的塑料袋。
里面有两套崭新的衣服和一双鞋子，是在小席姐姐的帮助下，她亲自替姐姐挑的。
“哎，云被村的，我说谁来帮帮我呀，赶紧地赶紧地，这猪不行了，老子也不行了。”
循着声音，大家眺目望去，好家伙，后面还有人。
一头大肥猪爬上山了！
第四百三十八章 幸福的夜晚
夜幕降临，如同往日这个时间，熊孩子们各回各家，家家户户准备晚饭，点着瓦数很小的昏黄电灯，村子里一片静谧暗沉不同。
今儿个，这个位于海拔五百米的大山中的小村落, 异常热闹，几乎可以用人声鼎沸来形容。
村西头的稻场那边扯了一根电线，撑起一盏100瓦的大灯泡，底下架柴烧水，几个男村民正在协助镇上来的王屠夫杀猪。
这边村长陈瘸子家门外的大空场上，也撑起一盏大灯泡, 黄泥地上铺着几张草席，上面堆满了散发着那种新鲜味儿的衣裳和鞋子，以及米面粮油。
前面排起两条长队, 除了正在稻场那边忙活的人外，村里甭管男女老少，全都来了，反正各家都有代表。
“铁蛋，你穿多大码的鞋？”
李丘泽和席恩娜一人负责发一边，他发男人的，席恩娜发女人的，米面粮油好说，各家派个代表拎走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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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头虎脑的铁蛋，挠着头，这个问题简直触及到他的知识盲区：“这、我哪知道啊。”
“你穿多大码的鞋，你不知道？”李丘泽一阵无语, 这小子也有八岁了。
“爷，我穿多大的鞋啊？”铁蛋转过身昂起头问。
他满脸沟壑的爷爷尬笑起来，望着李丘泽道：“好一阵儿没穿过什么鞋了呢, 这孩子的脚几个月就不一样。”
好吧好吧，李丘泽也是无奈，不知道尺码那就只能试了，瞅了瞅铁板黑乎乎的脚丫子，弯腰找过一双：“来，试试这双。”
“叔，我能不能要有超人的那双？”
“你叫我什么？”李丘泽眯眼望着他。
“哥！”铁蛋倒也机灵，立马改口。
李丘泽扯了扯他的脸皮：“下回记住了。还有，这不叫超人，这叫奥特曼。你穿估计大了呀。”
“大点好大点好。”铁蛋他爷爷忙道，“大点明年还能穿，孩子脚长得快。”
结果试穿后，果然大了些，不过铁蛋很喜欢，抱在怀里爱不释手，他爷爷也说就这双了，那便随他们。
这些衣服和鞋子都是问过耿帅村里人的情况后，合计着买的，大概率也没那么合身合脚。
“再挑两身衣服吧。”
“两身？”铁蛋瞪大眼睛。
“嗯，鞋不好拿，买的比较少, 衣服不太占空，就卖得多点, 一人两身应该够了。”
“哥，你这么心善，菩萨会保佑你的。”
李丘泽差点没笑岔气：“你在哪儿学的？”
“这还用学？”
大家排队领新衣裳新鞋子，秩序井然，先来后到，没有人争抢，当然这和衣服鞋子很多，显然够发也有些关系。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尤其是那些已经领到手的人，还不愿意离开，站在旁边将衣服摊开看，将鞋子拿在手上左看右瞧，互相闲聊着，美孜孜说着“你的也好，我的也好”。
几个熊孩子甚至立马就要穿上，被父母抽了几屁股后，委屈到不行。
李丘泽幸灾乐祸道：“回家洗了澡洗了脚再穿呀。”
试鞋的时候都套了塑料袋，不然就大家伙这黑脚丫子，试一双脏一双。
“姑娘，你看我穿这件怎么样？是不是颜色太亮了？”
女人队伍那边，大家似乎特别信服席恩娜的眼光，无论试鞋还是试衣服，都爱询问她的意见。
“不亮，年纪大点就要穿亮些的，好看呢。”
“呵呵，姑娘你这么说肯定没错，那我就要这件。”
“姑娘，你看我穿这鞋合适么？是不是有点太花了。”
“不花呀，这又没什么，就一个蝴蝶装饰……”
爱美是女人的天性，即便是在这样的穷乡僻壤，以前爱不了，那是因为没有，当有了这个条件后，谁都想挑两身漂漂亮亮的衣服回去。
不出意外的话，明天这个小村落将大变模样，会多出一些鲜亮的身影。今晚只怕各家的柴火和水缸都会挺费的。
浓烈的喜庆氛围，萦绕在这座小山村的上空。
以往就算是过年时节，也没有这样的欢乐。
“我说啊，领了东西的就赶紧走，都围在这干嘛呢，稻场那边的猪肉不想领了？”瘸子村长陈正芳站在门前，双手叉腰吆喝道。
“猪杀好了？”
“走走走。”
经他这么一提醒，领好衣服鞋子和米面粮油的人，赶紧抢脚往家里赶，一家人刚才排队都是排在前后位置，米面粮油各自拿一个，不算费劲，准备先将这些东西送回家里放好，再去稻场那边领猪肉。
三百四十斤的大肥猪呢，就算去掉不能吃的那些，宰杀干净，二十三户人家每家也能分十多斤。
好多人心里甚至都在合计，这么些肉该怎么吃。当然不能几顿就吃完，得留下来慢慢吃，可天气越来越热，又不好留，说不得只能腌一些，掉房梁上慢慢吃，却又怕猫祸害。
是个头疼的问题。
“你俩真是好孩子呢，我们村这是几辈子修的福，才盼来你们啊。”
正所谓吃水不忘挖井人，村民们没忘记今天又发新衣裳新鞋，又发米面粮油，又发猪肉，这些是打哪来的。
越是年纪大的、在村里待得久的人，心里的感触越深。
一位老奶奶上前领东西，先不看东西，直接往地上一跪，吓得席恩娜差点没魂飞魄散，赶紧蹲在地上将老奶奶扶起来，眼睛里也是红红的。
她外婆如果还健在，也到了这般年纪。
“咱们这边别这么搞哈，谁这么搞，我就不发了。”李丘泽这个坏蛋，见此情景，恶狠狠道，赶紧提前打上一记预防针。
上辈子没活够，这辈子他还想多活几年。
老少爷儿们纷纷笑起来，有些老人笑着笑着，昏黄的老眼中满含泪水。
他们这边慢悠悠发着，陈瘸子正指唤几个人，在门外一颗老樟树下布置桌椅，稻场那边猪宰好后，第一块好肉还有些猪下水，已经送到了他家的厨房，他那婆娘和村里两个烧饭手艺最好的女人，正在搭手忙活。
晚上准备摆上一桌，不然能说得过去吗。
一家也甭管几口人，每人两身新衣裳，一双新鞋子，外加二十斤精米，二十斤精面，五升上好的色拉油，还有十几斤猪肉。
这得花多少钱？
陈瘸子稍微合计了一下，就不敢想了，肯定是以万为单位计算。
这么重的礼，还特地差人送上山，都没让他们去搬。这份恩情，实在重如泰山。
而且让陈瘸子最感动的是，从再见面到现在，对方还没问过他承包山手续的事情。
这说明什么？说明对方办这件事，不是指着能从他们村落到什么好处，纯粹就是想帮助他们。
他自认也算走过南闯过北的人，蹉跎半辈子，多少年没见到过这样的人了。
别看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你要让他怎么去谢，他谢不出来，不是那种性格的人，但心里是真的感激。
他刚才也没闲着，去把埋在后院老枞树下的那坛老酒挖了出来，这些年馋得流口水，始终没动，儿子也求过好几回，还想拿出去卖钱，他没惯着。
今儿个他忍不住了，实在没什么好招待人家的，猪还是人家弄来的，家里真要说拿得出手的，也就这坛老酒。
他参军那年老头子亲手埋下去的，说是等他回来喝，可回来的时候，老头子已经不在了。
记得，那是七八年。
后面一年他就去了南边，瘸了条腿。
“桌子好好擦擦，拿水洗，擦干净。”嘱咐完前面，陈瘸子又一跛一跛地来到后院，喊了村里大壮家的媳妇儿过来搞卫生，要说村里哪个娘们鲜亮点，也就数她，“碗洗好了？”
“嗯，我拿洗洁精洗的，可以照人呢。”
“那就好那就好，搞干净点，城里孩子金贵，爱干净，听小帅讲，那个小席的还有点洁癖。”陈瘸子蹲下身子仔细检查了一遍竹筐里带喜字的瓷碗，满意点点头。
“那你再辛苦辛苦，去把那间大屋收拾一下，炕上搞干净点，不能有灰，地上墙上拿抹布好好擦几遍。”
有对小酒窝的年轻女人应了声后，忽然想到什么，问道：“没干净被子吧？”
“我听小帅说被子他们有。”
“噢，那我知道了。”
第四百三十九章 开窍
已是晚上八点多，陈瘸子家门前的老樟树下，一张杉木制成的、里面湖了层彩纸、外面刷了层清漆的四方桌上，摆着两盆杀猪菜，还有几样算不上精致、却也地道的农家小菜。
领好东西的村民已经各回各家，留在这里的几人都在村里颇有威望，李丘泽和席恩娜被请过来入席。
“李老板, 还有这位姑娘，你们放心吃，这菜都干净的很。”陈瘸子边说着，边抱着一个老坛子倒酒，坛身同样清洗得一尘不染。
略微发黄的老酒倒入瓷碗，一股浓烈的酒香顿时弥漫开来。几个陪客的村民皆是眼前发亮，暗道今天有口福。
这坛老酒陈瘸子终于舍得拿出来喝了。
李丘泽也感觉这酒不太一般, 笑着问：“陈村长, 这酒有些年头吧？”
“呵呵，还行，不到四十年。”陈正芳谦虚了一句，但怎么听都有点装逼的嫌疑，“小席姑娘喝酒不？”
“她啊，比我能喝。”
“噢，那就好那就好，没准备，村里还真找不出饮料。”
席恩娜双手拿碗接着，心想这四十年的陈酿，还真得尝尝啥滋味，再说酒能杀毒不是？讲实在话，云被村这里的饭她确实有点怕吃。
可她又明白盛情难却的道理。
所幸今晚这一顿明显是特地筹备过的，看着心里那股彷佛指甲挠在生锈的铁桶上的感觉，不是那么重。
“这第一杯，作为村长, 我得敬李老板和小席姑娘的, 我们云被村偏远, 平常少有人来，更别提带给我们这么大的帮助，我喝一大口，你们随意。”
说是第一杯，用的其实是碗，陈瘸子咕哝咕哝一大口，直接去掉三分之一，陪客几人陪敬，也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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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丘泽哪好真随意，想着晚上也没事，索性醉就醉吧，端起碗想见样学样，哪知酒水刚入口，喉咙里便好似着了火一般。
“咳咳咳……”直接呛喉了，好半天才缓过神，眼泪差点没掉下来，“我去，这酒可真烈啊！”
“没用。”旁边传来鄙视的声音。
某妞小口喝着，竟然也喝掉将近三分之一。
“你有用, 你有用。”李丘泽没好气道。
陈瘸子几人哈哈大笑。
“来来, 抬快，别客气。”
酒是好酒，菜的味道也过得去，众人边吃边喝，谈笑风生，酒过三巡，陈瘸子才谈起正事，说山头的所有权资料搞定了。
李丘泽放下快子问：“能看看吗？”
“好，我去拿。”
等到陈瘸子进屋拿来资料，李丘泽让席恩娜打着手机电筒，认真查看起来。
他看的时候，陈瘸子说道：“不过镇上说，真要谈承包的时候，他们要派人过来，还有林业的人。”
李丘泽点点头：“这没关系，到时你们安排就是。”
“那……”
“还要再等一阵，我明天联系农业专家过来，要做些检测才能最终确定。”
“噢，好。”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记得上次在村里过夜的时候，晚上九点这个小山村早就进入梦乡，今晚这个时间，好多人家还有灯光，山风拂过，偶尔能听到其中夹杂着的欢笑。
相信今晚，村里人都会有个好梦。
应陈村长的强烈要求，李丘泽和席恩娜便在他家住下，有间带土炕的房间，显然也特地收拾过，无论怎样总比睡帐篷好。
放在耿帅家的行囊包裹拿过来，土炕上铺好软垫和被单就是一张大床，唯一无法解决的还是洗澡的问题。
李丘泽这种糙汉子要好些，席恩娜是和衣蹙着眉头入睡的。
拉灯前，李丘泽看了眼少女俏丽的脸蛋，心里多少有些感动。
他无法理解有洁癖的人的心理感受，却也明白，这趟旅行，少女为他付出和忍耐了很多。
今天和上回睡帐篷一样，他没有动手动脚。
次日一早，两人早早起床，在一帮熊孩子的簇拥中，又去卧云山顶看了回日出，同时李丘泽还打了通电话。云被村几乎没有信号，不过山顶上还好。
“铁蛋，你的新衣服新鞋呢，怎么不穿啊？”
“我爷不给。”铁蛋满脸委屈，熊孩子里面只有两个孩子穿了新衣新鞋，还有几个孩子只穿了新衣服，依旧光着脚丫子，铁蛋最惨，一样没有，昨天是什么模样，今天还是什么模样。
“为什么不给啊？”
“昨晚家里水缸没水，我没洗澡。”
李丘泽和席恩娜同时笑出声。
今天的云被村确实变了个模样，绝大多数的村民都换上新衣裳新鞋子，这衣服一换，整个人的精神气都变得不同，连带着彷佛整个村子的气质都上去了，让这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小山村，与现代文明更近了一步。
而作为带来这种变化的恩人，李丘泽和席恩娜无论走到村子哪里，都会收到最高规格的礼遇和感谢，不少村民都拉着让他们到家里吃早饭，这不昨晚发了肉么，今天也有招待客人的东西。
不过都被李丘泽和席恩娜婉拒。
结果逃是逃了，兜里又被塞满煮熟的土鸡蛋，这不就是顶好的早餐？连陈村长家的他们都辞了。
来到耿家这边，耿帅正在门前小坪上噼柴火，换上了脏衣服。
“李哥，小席姐，你们还没吃饭吧，我家煮了鸡蛋。”
“喏。”李丘泽从裤兜掏出两只水煮蛋，随手便剥起来。
“出来，出来。”这时隔壁陆家那边传来奶声奶气的声音，原来是席恩娜摸了过去，小陆霞正拽着姐姐往门外拉。
陆婷今天也换上了新衣裳，这是一个极其聪明懂事的女孩，大眼睛里透着一股聪慧，穿上漂亮黄裙子和小板鞋的她，身上清洗得很干净，看起来竟有几分与众不同的气质。
“很漂亮啊。”席恩娜夸赞。
“谢谢小席姐。”陆婷乖巧道，说完又望向李丘泽，“谢谢李哥哥。”
小姑娘很有礼貌，明明都没上过学，家里环境也很糟糕，真不知道在哪学的，是谁教的。
成熟得让人心疼。
李丘泽笑着摆手，深深看着这孩子，觉得无论如何都应该送她去上学，他自认两世为人，看人看事还是有点眼光的，这孩子只要给她一个平台，让她好好接受教育，会是这个小山村里最有希望飞出去的凤凰。
“陆婷，你过来一下。”
对方很听话来到身边，李丘泽小声询问道：“你母亲她……如果是和村里人一起干活，你不在身边的话，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陆婷意识到他在盘算着什么事，但一时猜不到是什么，如实回道：“那不会，有懂事的人在身边没事，我妈她……也没那么傻，你跟她说什么，她都知道的。”
“噢。”李丘泽笑了笑，那就好。
他心里确实有些计划，不过暂时不打算说，一切还是等专家团队过来做完检测先。
“行啦，去玩吧。”
陆婷挠挠头，有些不明所以。
“李哥，你是不是想送陆婷去上学？”耿帅放下斧头凑过来问，臭小子倒也有几分机灵劲。
李丘泽点点头。
“陆婷如果能读书，将来肯定能考上好大学，我们村就数她最聪明，我上小学的书全给她了，她都自学完了，现在直接上初中都可以。”耿帅挺乐呵，替陆婷高兴，“将来等路修起来，上学就方便多了，她妈交给我好了，我带着。”
“你不想去读书？”李丘泽笑着问。
“我就算了。”耿帅尬笑一声道，“本来脑子就笨，现在年纪也大了，我都十六了，再去读初一？再加上家里也走不开，李哥你上回和我聊过后，这些天我想了很多，到时修路我先去打工，攒点钱，然后……我想搞个食堂。咱们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李哥你以后在这里搞开发，肯定有很多外面的人过来，他们去哪儿吃饭？”
哎幼喂！李丘泽着实惊了一下。
臭小子居然逮到一个商机，有了生意头脑。
上次“培训”一下，现在已经知道怎么从他身上赚钱了。
卧云山这里确实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山脚下距离镇上都有两公里，一旦开发，肯定有大批机械和工人入场，那李丘泽这个开发商不得管饭？起码要让人家有地方吃吧。
古时候打仗都讲究一个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只要开发的事情提上日程，工人伙食就是首要解决的问题。
他自然可以弄个食堂，但如果云被村的“地头蛇”要弄，他也不好拒绝啊。
臭小子要是有这个脑壳，那就好带多了，发家致富不是梦啊。
第四百四十章 起风了
四天后，李丘泽联系的人马来到卧云山，一行两辆车，八个人，在山脚下的小镇上引起不小的轰动。
有老板看中卧云山，准备开发这里的消息，也迅速转播开, 闹得沸沸扬扬。
此次过来的八个人中，有五人是农业大学的专家团队，还有三人是草茶公司的自己人。
一名项目经理，老成持重的类型，今年四十二岁。
一名农科专业毕业的高材生，硕士学历, 今年二十七岁。
一名财会人员, 张杆推荐的，今年正好三十岁。
三人都同意外放, 愿意接这个活儿，所以接下来如果专家团队给出的检测报告没有问题的话，他们三人便会直接驻守在这里，后续工作也要靠他们来开展。
李丘泽既然早就在谋划这件事，肯定提前做好了准备。
又是一个礼拜后，专家团队给出检测结果：卧云山山顶包括周边有大约500亩的山嵴，土质环保，能同时达到国际好几家权威机构对于“有机土壤”的认定，同时日照充足，气候适宜，适合茶树生长。
说实话，这个结果基本在李丘泽意料之中。
请这些专家过来，一是吃颗定心丸；二是为了拿到这份认定手续。
这件事搞定后，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可以彻底展开了, 李丘泽让马其才，也就是公司那位农业高材生, 与专家团队进行土壤分析, 选定合适的茶苗。
卧云山山顶虽然有漫山的野山茶，这些茶树也不打算清除，会继续栽种，只是后面可能会移植一下，但还是不够。
茶苗依然要种，将这片难得的天然无污染、并且适合茶树生长的土地，利用到极致。
当然后续的栽种和管理，也会采取纯绿色有机的模式，就连山上的杂草都不能使用任何农药清除。
云被村的村民接下来有的是活儿干。
同时他自己则带着项目经理饶广宏和财务经理严日新，与云被村和镇上县里派来的干部，开始洽谈承包事宜。过程还算顺利，本就是犄角旮旯里的几座荒山，说句不好听的，他如果不开发，送给别人都不一定有人要。而一旦开发起来，毫无疑问能极大程度推动当地的发展。
BR县里的领导就提出来，希望修路的事情能交给他们本地企业承建。
李丘泽同意了，不过也提出几点要求, 同时准备公开招标。
承包费用支出一百二十万，主要是赔偿或者说买断山上的那些野山茶，这个李丘泽没有讨价还价, 因为完全是划算的。
现在新种茶苗，至少要两到三年才能采摘，而这些茶树则是现成的，本身品质就很不错，后面再采取科学化的方式妥善管理，等下一季茶芽生出来时，绝对是不可多得的上好原叶茶。
就是不知道这一百二十万，云被村的村民能分到多少，这个李丘泽想管也管不了。
听说陈村长撒泼放赖很有一手，只能靠他去争取。
镇上那栋三层红砖楼，被草茶公司租赁下来，原本是收茶叶的，所属是镇上的一个商人，靠这个也赚了些钱，如今卧云山被大公司整个承包去，茶叶根本不会外流，他这个收茶叶的地方开在那里也没用。被草茶公司拿来当做临时办公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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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底，这边该处理的事情都处理完毕，剩下的事情就犯不着李丘泽这个老板亲力亲为，他和席恩娜也决定离开。
上午时分，两人在陈瘸子等人的陪同下，打算最后再看看这个村子，下次过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想来再过来时，这里肯定会发生很大变化。
天气虽然晴朗，但云被村上空恍若覆上了一层阴霾，空气中飘荡着伤感而失落的情绪。
迫于陈瘸子的淫威，村民们不敢上前拉扯攀谈，但家家户户门口都站着人，望着那郎才女貌的一对，不少村民都红了眼。
人都是将心比心的，半月的相处下来，李丘泽和席恩娜为村里做了很多好事，如今已经敲定下来，更为村里带来了几辈人盼星星盼月亮的发展机遇，村民们早已将他们当成自己人、当成亲人来看待。
席恩娜头顶的帽檐压得很低，让人看不见她的表情。不过一路无语的沉默，却正在诉说着，少女的心情算不上美丽。
李丘泽的心情同样不好，他向来不喜欢这种氛围，不过在手下面前，总还要保持几分威严和冷静。
接下来负责卧云山项目开发的一把手饶广宏，现在就跟在身边。
一行人来到耿家所在的小土坡上。
耿帅扶着他奶奶，红着眼站在屋檐底下，耿家父母也站在一旁。隔壁陆家那边，傻娘牵着大女儿站在门口，小女儿陆霞趴在她怀里闷头大哭。
“小帅，过来。”
耿帅放开奶奶，快步走上前：“李哥。”
“这小子有点想法，想搞个食堂，等工程开工后，做事的人也确实要有个地方吃饭。”李丘泽含笑侧头道，“饶经理你后面跟他商量一下，看怎么弄，公司这边可以给些支持。”
饶广宏看了耿帅一眼，点头道：“明白。”
最近不是没人找过他，尤其是山脚下镇上的人，看中伙食供应这个买卖的人不是一个两个，他正琢磨着呢，但老板一句话让他明白，伙食供应商已经定下。
这块小蛋糕谁也动不了，只能属于眼前这个小子。
耿帅一个没忍住，眼泪还是流了下来，少年很清楚李丘泽这句话的份量，知道他有多么照顾自己。
“之前跟你说什么来着，男子汉大丈夫……”
“李哥，我不哭。”耿帅狠狠擦干眼泪。
李丘泽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再说什么。旁边席恩娜抬起头，略显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小帅，加油干。”
“嗯！”
“小陆霞怎么又哭了。”李丘泽笑着走向陆家母女，从傻娘怀里接过哭成大花猫的小陆霞，后者趴在李丘泽怀里，小手勾着他的脖子，更是哭得停不下来。
“饶经理。”
“在。”
“这两个孩子要上学，小的上小学，大的上初中，你以后在这边帮忙照看一下，只要她们愿意读……”顿了顿，李丘泽望向站在身旁同样捂着嘴泣不成声的陆婷，微笑着说，“我就一直供，不用走公司账，你私下报给我……”
“不用。”旁边传来声音，“我来。”
李丘泽侧过头，对上的是一张倔强到不容反驳的漂亮脸蛋，不禁耸耸肩道：“好吧。”
“饶经理你以后有关这两个孩子的事，联系她就好了。”
“好的老板。”
陆婷陡然往地下一跪，她的傻娘也跟着跪下去。
“起来起来。”李丘泽抱着孩子不好去拉，旁边人去托，母女二人怎样都不肯起来，陆婷对着李丘泽和席恩娜，每人磕了三个响头。
做完这些，才在席恩娜的拉扯下，站起身来。
“这孩子。”
“李哥哥，小席姐，我和妹妹一定好好读书，将来报答你们！”陆婷抹干眼泪，用力说道。
席恩娜怜爱地揉着她的小脑瓜。
李丘泽温柔一笑：“好。”
陆家的情况毕竟不同，几乎等同于孤儿，不像村里其他孩子，卧云山开发起来后，云被村的村民只要勤于做事，家庭情况都会直线上升，且路修好后，送孩子去上学，不会有什么问题。
李丘泽已经和饶广宏嘱咐过，一些谁都能干的杂活儿、体力活儿，优先以云被村的村民为主。
只要他们不懒惰，以后活儿是干不完的。
半个小时后，一行人来到村口，这回陈瘸子没有喝止村民，村里无论男女老少，全都拖家带口地赶过来送行，临近正午的骄阳下，却是湿漉漉一片。
“乡亲们，不送了，以后总还会过来，下次再见。”李丘泽朝大家微微鞠了一躬，聊表心意，感谢大家这半月以来的照拂。
饶广宏看在眼里，心头难免多出些异样，其实他原本对这位公司的大老板并不了解，过来卧云山的这段时间，才大概明白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此时心里感慨的是，难怪年纪轻轻就有这番作为。
单是这一个鞠躬，他就强过商场上九成九的人。
席恩娜摆摆手后，没有说话，勐然转身，闷头向前走去，只是一边走，肩头一边耸动。
“就这样吧，真走了，我也走了。”
李丘泽笑着跟上去，等追上席恩娜后，不由笑骂一句：“这狗日的天，风还挺大。”
第四百四十一章 席恩娜的创业
回到台市后，李丘泽自然免不了忙碌一阵，毕竟甩手掌柜当这么久。
如今的草茶已经算是有些体量，年前就在筹划的100家新门店，一个月前全部上线完毕，因此本月公司的财务报表可谓相当好看。
当然了，也仅仅是好看。
目前本钱还没有收回来。倒也不必收, 按照早前制定好的发展方略，公司正在以平均每两天一家门店的速度，在长三角与珠三角周边地区，迅速扩张。
要说这个速度委实很快了，但架不住资本凶勐，有人比他们更快。
美多多近期疯狂开店，广告狂轰乱炸, 动静弄得着实不小，隐隐快压过了草茶的名声和风头。
哪怕打过几记强心针, 草茶公司里还是免不了有些人心怀忧虑，另外就是在有些地区，已经与美多多切切实实对上，毕竟黄金地段是有数的，大家都想在那里开店，要不然大家都入驻了，各凭本事；要不然就是早前张杆提到过的那个问题，美多多在怂恿一些商场二选一。
因此，草茶虽然现在还是很赚钱，但或多或少的，已经受到了来自竞争对手的打压和影响。
李丘泽回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安抚下属，压力他来背。
美多多是很凶，但想一口吃掉草茶，也是不可能的, 至于未来的事情……谁说得好？
再次见到席恩娜已是半月之后，五月中旬天气闷热起来, 又到了李丘泽最喜欢的季节，当然是个男人估计都喜欢。
时值正午，草茶总经理办公室里，这妞换上了牛仔热裤，慵懒靠坐上沙发上，一双修长莹润的玉腿，看得人心猿意马，那真白花花一片啊，李丘泽干脆合上笔记本，放下手头工作，起身走过来。
“李丘泽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干嘛，不就摸一下么。”
“自己没腿？”
“一腿毛，你摸不？随便摸。”
席恩娜一脸嫌弃地白了他一眼，左大腿上还留着某人咸猪手的余温。
她今天过来是找李丘泽商量开店的事情，开4S店，去年就谈及过，前一阵旅行的时候也没少谈，代理什么品牌都想好了。
回台市这段时间席恩娜倒也没闲着, 已经与品牌方联系过, 还出差去了趟BJ，昨天刚回来。
“怎么说嘛, 要多少钱？”李丘泽起身泡了杯茶，给她捎来一瓶酸奶。
席恩娜拧开盖子喝了一口，红唇上沾了些，伸出舌尖舔了舔，她大概率没想过这模样有多勾人犯罪，弄得李丘泽脑子里是真生出了，直接在这里将她推到，就地正法的念头。
“一个亿。”
“多少？！”李丘泽瞪大眼睛，那模样似乎在说，你信不信我一屁股坐地上去，“开家宝马4S店要一个亿？”
“你以为呢。”
“不是啊，怎么就要一个亿，你给我捋捋！”
席恩娜放下酸奶瓶，掰扯着葱白般的手指道：“第一，厂方对选址和店面都有要求，幸好我们这边还没饱和呢，不然想开都开不了，店面规格要达标，建设和装修的时候，他们会派人过来指导监督，另外很多设施必须从他们那里采购，我算了算，单是把店面搞起来，就需要一千万左右。”
“那也就一千万啊。”
开家宝马4S店，需要千万左右，李丘泽是预料到的。但要说一个亿，未免也太夸张了吧。
“噢，光弄个空店起来，不要车的呀？”席恩娜没好气道，“一辆宝马多少钱？他们现在跟我谈的库存率要达到多少多少，差不多的意思就是说必须保证库存和订单始终有200台车左右，还说这是最低标准，说有些经销商店，月销量三四百台。什么三系五系七系，价格不一样，我折个中好了，算它平均进货价五十万一台。那李大老板你给我算算200台是多少钱？”
李丘泽：“……”
挠挠头后，他蹙眉问：“不是啊，不可能全拿现钱玩吧，我就不信那些宝马经销商个个都是亿万富翁。”
“厂方那边就需要现钱，到时订车时会有个专门的系统，钱到账人家才会发货。”席恩娜说到这里顿了顿，眨眨眼睛问，“你没钱了？”
“你要说两三千万，我凑凑还能拿出来，一个亿……”
该死的，真他娘的憋屈啊，妞问我要钱，竟然拿不出来。李丘泽有些燥热。
关键这件事，早前他可是拍着胸口答应人家的。
见他有点老脸通红的意思，旁边传来噗嗤一笑。
“你妹的，逗我？”李丘泽立刻意识到什么，恼羞成怒道。
“我妹才四岁，脸呢，连小孩都骂。”
“好好好，我的错。”李丘泽无奈赔了一礼，凑身上前问道，“到底什么个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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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个情况啊，要一个亿。”
“那你又……啪！到底说不说。”
“李丘泽你再打我，我跟你拼了！”望着大腿上五只半天消不去的手指印，席恩娜抓狂道。
李丘泽怂得很彻底，这不急了么，最讨厌别人说话说一半，或者故意卖关子。
好一阵安抚后，席恩娜才告诉他，这件事有办法解决。甚至可以说是行业内不公开的秘密。
说穿了也简单，就是问银行贷款，拿车辆合格证做抵押。没有合格证汽车是无法上牌的。所以银行丝毫不担心风险，很乐意提供这样的贷款。
然后但凡卖掉一辆车，便将这辆车的贷款款项打给银行，银行那边再放回这辆车的合格证，4S店拿着合格证给客户上牌，完成交易。
“这样搞？”李丘泽琢磨了一下问，“那不是卖车赚的钱，还要分给银行一部分当利息？而且还有弊端吧，假如店开起来销量不好呢，合格证一直拿不出来，那不是一直背利息？”
“那能怎么办，就像你说的，有多少经销商能一次性拿出一个亿现金进车？我打听了一下，很多4S店都这么干，既然自己拿不出这么多钱，想空手套白狼拿银行的钱赚钱，可不得给人家分钱？至于你说的销量不好，合格证一直押在银行，一直吃利息……说真的，我打听到的几家倒闭的公司，就是这么倒闭的。这样操作的核心关键，就是必须要把销量打开，车卖得越快越好，利息也就越低，等什么时候真有本钱进货，那就上岸了，要是上不了岸，车卖不动……那倒闭也很快。”
席恩娜说到这里顿了下，不忘感慨一句：
“我最近也打听了好多行业内的事，市里刚开始做汽车生意的公司，基本都是走的这个模式，只是大浪淘沙，有些人成功上岸，本钱越来越充足，慢慢发展壮大；有些被拍死在沙滩上，还欠下一屁股债。反正就是一条赛道，大家闷头往前冲，生的少，死的多。”
李丘泽心里也挺感慨的，蓦地一想，其实哪个行业又不是如此呢？
这个年代还好点，往前倒退个十年二十年，真的没几个人有大本钱做生意，全靠银行贷款。凭着一股狠劲一顿野蛮生长，冲破那层土壤便会枝繁叶茂。只是更多的人还是被埋葬在土壤之下。
就算是这个年代，像他这样生意做到这种规模，还没有碰贷款的人，只怕画张表格就能列出来。
商人未必都是好人，但每一个创业者，理应受到一份尊重。因为在普通老百姓这个群体里，他们属于勇者那一类，是不甘平庸的一波人。
一个亿的贷款，不是谁都敢碰的。
“你妈那边怎么说？”李丘泽问，不管席恩娜多么个性，想脱离母亲的羽翼自己翱翔，涉及上亿的资金，席茜不可能不过问。
“还能怎么说，我妈也拿不出一个亿。我说想干，有信心，那她就说支持呗。”
虽然席茜同意这么弄，但李丘泽个人还是不情愿这么搞，托着腮帮子思忖道：“创业不在一时，你先别急，让我好好想想。”
“咋的，你还能想出一个亿啊？”
“那也说不定。”
“嘁~”
第四百四十二章 比特币
世事无常，本来在李丘泽看来，自己这辈子只要稳扎稳打，富甲天下、人生圆满，在此过程中再留下点什么，比如为社会做出些贡献，不枉再白活一辈子, 应该不难。
只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有些事真要做起来，却没那么简单。
现在草茶遭受资本的打压，暂时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只能顶着压迫做好自己，虽然可以解释为他横任他横, 明日照大江, 但被人不停踩脑壳, 岂能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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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着胸脯答应妞的事情，也无法兑现，这实在让李丘泽难受。
甚至有点忍无可忍。
所以，他决定开挂了。
老话说站在风口上，猪也能飞起来，何况他不是猪。风口？别人盼都盼不来的东西，但于他而言，到处都是，就看他想不想抓。
这段时间李丘泽好好捋了捋2010年前后的风口，从中选定了两个，一个属于投机，不用费什么力气，但将来却能带来成千上万倍的利润；一个需要马上着手去做, 一旦做出来，同样财源滚滚，还能一定程度上改变人们的生活方式。
炎炎六月，夏虫聒噪，骄阳似火, 烤得这座城市怏怏不振，时值正午，白色宝马X3停在台大和吉技外的草茶一号店门口，穿休闲装的年轻人，窜进去，从里面拽出一个大眼萌妹。
“干嘛呀泽哥，我还要上班呢！”
“你上不上班还不是我说了算。”
“我……我，还没吃饭！”
“我就是来带你去吃饭的呀，吃大餐，怎么样。”
少女的脑子很想拒绝，可听到“大餐”两个字，又忍不住吸熘了一抹口水，任由他拽着上了车。
半个小时后，城区中心一家刚开不久的日式料理店，甲二号包厢，两人相对而坐，身前的长条桌上摆满各种精致美食, 这岛国的东西好不好吃先不提，养眼确实挺养眼的，也挺费碗。
“吃呀，看着我干嘛。”李丘泽指着桌面笑道。
夏语桐狐疑望着他，某人消失好几个月，陡然出现二话不说就拉着她来吃大餐，怎么看都好像有点事，反正目的不纯。
她瞅着满桌这辈子还没尝过的美食，有不争气的眼泪从嘴角流出来，心一横，想着来都来了，不管对方有什么后手，至少先做个饱死鬼先。
旋即，便开始一阵风卷残云。
夏语桐还是那个夏语桐，依旧很能吃，看她吃饭真是一种享受，连带着李丘泽的胃口也变好不少，喊来服务员加了两次菜。
长条桌上精致的餐盘小碟摞得老高，夏语桐吃饱肚子后，再次向他投来目光。
“干嘛这样看着我？”
“你有事。”
“呵，这都被你知道了？”
“泽哥，你放过我吧，你身边女孩这么多，每一个都那么完美，能不能别打我的心思，我根本没那里好，我连她们的脚趾头都比不上。”
所谓她们，毫无疑问是指席恩娜和江虞婉。
出生贫寒的姑娘向来有股自卑，而这股自卑在席恩娜和江虞婉身上，更是无限放大，自认为与那两尊女神比，自己卑微得如同尘埃。
所以她对于感情还有些迷湖的脑子，也能很清明的知道，对面这个男人是不可能一心一意待她的，既然这样，又何必招惹？
其实她心里也很矛盾，因为她病了，现在好像只能被对面这个男人招惹。
眼下的表现只是出于一种自我保护的本能。
她很胆小，从小就是，怕受伤，怕疼。尤其是心疼。
“你能不能有志气点，这么看不起自己的？”李丘泽没好气道。
“我就、没志气。”
弱憨憨的模样简直惹人心疼，李丘泽不再逗她，从身侧提起带进来的电脑包，又唤来服务员将桌子收拾干净，要来wifi密码。
“这次找你有正事。你坐过来。”
夏语桐依旧一脸狐疑，一动不动。
“我说真的！有件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
夏语桐见他一边打开电脑，说得煞有其事，这才滴咕一句“干嘛要交给我啊”，心不甘情不愿地从榻榻米上爬过来。
“喏，看看这篇新闻，能看懂吗？”
夏语桐的大学专业是对外汉语，主修法语，辅修英语。笔记本屏幕中的这篇新闻，是李丘泽刻意找的——让人帮忙找的，一篇全英文的报道。
有意试试她的水平。
如果她的英文能达标，这件事就交给她干。有几个原因，其一，这件事李丘泽想私下操作，不想让人知道；其二，他自己对英文一窍不通，操作不了；其三，夏语桐这个小憨憨他信得过；其四，夏语桐只要替他做好这一件事，这辈子都不用愁。
“这啥啊，Bit，什么东西？”
“音译过来叫比特币。你先别管，把这篇新闻翻译给我听。”
“噢……”
这篇新闻说的是，2010年5月22日，漂亮国一个名叫拉斯勒·豪涅茨程序员，在论坛上发帖，想要出手自己的10000比特币，要价50美刀，但没有人愿意卖。最后有人表示，愿意用25美刀的比萨饼优惠卷交换这10000比特币，拉斯勒·豪涅茨欣然同意，从而促成了比特币这种虚拟货币的第一笔交易。
新闻的内容李丘泽自然知道，听到夏语桐逐字逐句并且熟稔无误地翻译完后，不由心神大定，涉及到学习方面的事情，果然信任夏姑娘总不会有错。
“这什么比特币还真能换到实物啊。”夏语桐似乎被勾起些兴趣，新闻下方配了张匹萨图片，看起来挺好吃的样子。
“呵呵，换个匹萨算什么。”李丘泽不知道这个拉斯勒·豪涅茨将来会不会后悔，反正他看得挺肉疼的，“这东西很有投资性，将来一定会炒起来，别看现在不值什么，以后说不定不得了。”
“是不是啊。”夏语桐眯起大眼睛。
李丘泽也不好说得太多，只能表现出自己对于比特币的看好，以便为接下来的事情做铺垫，打着哈哈道：“我的眼光你还不相信？”
夏语桐撇撇嘴，没有回话，她对此表示怀疑。
感觉这玩意儿和Q币不是差不多么，换只匹萨可以——谁要是给她10000个Q币，她也敢买只匹萨换过去，就算是虚拟的，毕竟这么便宜，拿来充个会员，充些钻，买些QQ秀，倒也不亏——但如果说这东西具有投资性，能拿来炒，能赚大钱，她是不信的。
忽然想到什么，不由问道：“你想炒就炒啊，干嘛找我？”
“现在炒不了，没地方可以交易。”
“那你……”
“但是很快就有了，日苯那边正在筹划全世界第一个比特币交易网站，目前已经在试行，大概一个月后，七月份就能上线。”
夏语桐哦了一声，又问：“那你一个月后再炒啊，跟我有什么关系？”
李丘泽斜睨着她反问：“你觉得像我这种学渣，能整明白那个交易网？”
夏语桐被他说得噗嗤一笑，总算明白他找自己的目的了。
“网站地址我这里有，趁这段时间你回去好好研究一下，研究透，需要什么帮助跟我说。”李丘泽指了指桌面上的这台Macbook ，“这台电脑你拿去。这件事最好私下做，能瞒着人最好，毕竟后面假如大笔资金过账的话，你也不好和同学解释。”
顿了顿，李丘泽看着夏语桐继续说：“我想着，还是在校外给你租间房比较好，你看呢？”
“不要！”
李丘泽揉了揉耳朵：“别这么激动好不好，这真的是件正事啊。”
夏语桐撇着嘴道：“干嘛要让我做，你公司这么多人，我听勐哥说硕士都好几个，博士都有。”
“他比你小，你还叫勐哥？”
“那、人家毕竟是店长是经理啊。”夏语桐歪着头道。
“你啊，机会给你还不知道把握。”李丘泽用手指戳了下她的脑瓜，夏语桐晃了晃后，揉揉头，小嘴撅得更高，“到时你自己也可以弄个账户，跟着我买点。”
“我才不买。”夏语桐一副你别想坑我的模样道。
李丘泽哭笑不得，还带不动了，想想道：“这样吧，我认定了这事有利可图，那我赚钱，也不能让你白帮忙，给你工资。怎么样？”
说到工资，夏语桐眼神亮了亮，她可始终没忘记，还欠这家伙十万块呢，工资就不拿了，抵债就是，慢慢还：“多少？”
“以后的以后再说，今年年薪十万怎么样？”
夏语桐一个哆嗦，满脸不敢置信，结结巴巴道：“你、你说，多少？”
第四百四十三章 一个“黑科技”
人生在世，总有些事情身不由己，必须做出妥协，比如帮李丘泽捯饬比特币，以及在校外租房这件事。夏语桐便身不由己。
能怎么办呢，欠人家十万块，总是要还的。正常情况下还不知道猴年马月能还清, 而现在，只要接下这件事，一年就能还完。
租房子也是无奈之举，以她这种和善甚至可以称作软弱的性格，单是贸然拿台Macbook 回宿舍，便足以引起风波，更不提以后也不知道要经手多少资金，操盘交易。她哪里能制止室友们围着打听和观望啊, 这样可就不符合李丘泽要求保密的原则。
虽然她心里明白，这个房子一旦租了，很可能是个祸害。
依旧是香樟小区，距离台大最近的便是这个小区，不过如今的李丘泽，和当初在这里租临时公司时，已然没有可比性，当年为了万把块的年租金讨价还价，一切抱着能省则省的想法。现在自然是怎么舒坦怎么来，毕竟租个房子能花几个钱是吧。
所以当他将夏语桐带来这套一室一厅，一厨一卫，豪华装修的房子里时，后者越发显得有些畏畏缩缩，脑子里情不自禁想起一些校园传言，是类似于“包养”的话题。
听说这个小区就有。
“我一个人住, 不用这么大这么好的房子。”
“哪里好了, 不就是一个很正常的房子吗。也不大呀, 就一室一厅而已。”李丘泽摆摆手, 拉着她四处打量起来。
这是一套新房子, 还没入住过，房东是一对小两口，本来是打算自住，可世事难料，男房东工作上有调动，去了省城，女房东只好跟去，买房装修花光了积蓄，还欠下每月必须还的房贷，房子空在这里也不是个事，所以才忍痛拿出来出租，想着回回血。
虽然是个才57平方的小房子，装修却花了将近四十万，电器家具应有尽有，拎包入住。
“刚好适合你一个人住啊，天然气是通的，有空还能自己做做饭。你看看还少什么，我让人送过来。”
还少啥啊, 洗衣机和冰箱都有。夏语桐苦着脸, 就感觉这样挺不好的。
“花多少钱租的啊？”她弱弱问。
“正常价格，这又不需要你管，你安心住就是，把我交代给你的事情办好。小桐我再强调一点，你别小瞧比特币那件事，知道你现在不信它能发财，等过一阵你就懂了，别以为我给你租这个房子，给你十万年薪，好像有什么不良的目的一样——”
夏语桐抬头看了他一眼。
“看看，被我说中了吧。”李丘泽用手指点点她的脑瓜，“就知道你是这么想的。等着瞧吧，最迟到明年，你就知道你泽哥我的眼光有多准，给你的这个待遇和工资，都是投资，都是应该的，到那时你就不会觉得不好意思了。”
事到如今，夏语桐也算是看出来，他的确很看好那个比特币，只是不知道他哪来的这么大信心，明明现在一万枚才值一块匹萨而已。
这事要真被他赌对，那就神了。
“回学校把东西搬过来吧，住在这边也方便你学习。”李丘泽笑着问，“要我过去帮你拖一下吗，或者找辆出租？”
“不用了，又没什么东西。”夏语桐欲言又止，犹豫一下后，还是问道：“泽哥，大门有几把钥匙啊？”
她兜里有一把，就是不知道对方身上还有没有。
“干嘛，怕我半夜冲进来啊。小桐在你心中我就是这样的人？”
夏语桐心说龌龊事你又不是没干过，虽然那次喝醉了，但你也有可能再喝醉，就真的冲进来呀。
李丘泽委实有点不爽，抬起两只手，掐着她带婴儿肥的小脸，用力扯了扯，心事重重的夏语桐一个没闪开，弄得眼泪水险些没飚出来，委屈巴巴看着他。
眼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对方要真的使坏，她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就一把，已经给你了！”撂下一句话，李丘泽转过身，右手举在头顶挥了挥，“走了。”
一直到门口的防盗门打开再关上，夏语桐还是有点不太相信，蹑手蹑脚来到防盗门后，轻巧地将它打开，伸出脑壳向门外的廊道瞄去。
居然真走了？
她兴奋地欧耶了一声，不过不知为何，心里竟隐隐也有些——
失落。
……
吉技李丘泽不好再进了，进去就是麻烦，吉技自创校以来，没有比他更风云的学生，事迹早已弄得人尽皆知，天知道多少学生的QQ空间里有他的照片，有些是当初凑过来找他拍的，有些是偷拍的。
而当时草茶还没有这么大规模，他也没有这么多财富。
现在他身家亿万，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一旦走进校园，会引发怎样的轰动，几乎可以想象。
所以今天虽然想来个宿舍团建，也只能打电话将几头牲口给喊出来。
张杆不在，只有五个人，在城区中心的一家海鲜排挡酒足饭饱后，李丘泽又领着他们就近找到一家咖啡会所，要了间棋牌房，不过没有打牌。
今天找他们，一来是好久没见，聚聚；二来是有件正事。
大家歪歪斜斜坐在沙发上，聊天打屁，除了蔡书文外，其他三人都在吞云吐雾，看到李丘泽半天没动作，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们，三人赶紧放下二郎腿，坐直身体。
身份与地位的差距摆在这里，有些东西终究回不到过去，今天李丘泽喊他们出来吃饭，饭桌上也是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的，让他们一时有些忘乎所以，此时见他有话要说，立马端正好态度。
“老大，有啥指示？”董俊臣笑呵呵问。
顾栋现在也改了口，跟着喊“老大”，可不敢再喊“狗几把”，虽然那是他的口头禅。
蔡书文和周小江自不用提，本身就一直在草茶一号店打工。
李丘泽眼神扫视过他们问：“编程学得怎么样？现在让你们搞个网站，能搞起来吗？”
一听这话，四人纷纷苦笑，即便是蔡书文。
简简单单做个网站，那很容易，但如果要按照很早之前商议的，搞什么外卖网站，里面会涉及到很多技术难点，越是学下去，他们越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仅凭他们，根本不切实际。
“老大，没那么简单的。”顾栋尬笑道，“这里面门路深了，我们又都是半路出家，再说……学也没学很久啊。”
旁边周小江用力点头。
“那总不能白学了吧？”
“白学肯定不至于啊，你要是说弄个功能简单的网站，那没问题，但专门搞外卖的网站……其实这件事我们四个私下也没少讨论，难啊，一来要对接商家，二来要对接客户，按你之前说的想法，还要搞出一个订单系统，这里面……涉及到很多算法的问题。老大，算法你懂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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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懂。”
“反正，相当复杂。”
“这么说这事干不成了？”李丘泽面带微笑，看不出心里想法。
四人你看我，我看你，终究还是顾栋胆子更肥，牙一咬道：“老大，我们也想干啊，你想着乘你的东风，发大财，做个人上人，可是，这事有点超出了我们的能力范畴。”
看到他们愁眉苦脸的模样，李丘泽突然扬起嘴角：“那就不干了。”
顾栋四人再次相视一望，有点摸不准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打算放弃他们呢，还是，放弃他们呢。
其实李丘泽原本让他们学编程，搞什么外卖网站，也是为了锻炼他们，未来外卖网站有市场吗？几年后谁订餐还在网上订？当时想的是让他们先整个外卖网站起来，捣鼓着玩，为日后开发手机APP做准备，累积经验。
不过现在他有了另一个想法，外卖APP不急于一时，现在条件也不成熟，以后照样可以搞，而现在嘛，他想先搞另一个东西。
微信。
当然，不能指望眼前这四个家伙，只是想带着他们。继续培养，现在难堪大用，将来则未必。再怎么说兄弟一场，至少可以做到信任。
这很关键。
第四百四十四章 纸钱包
再过上三两年，咱们国家应该没人会对微信这款产品陌生，而微信恰好诞生于2010年。
当然，是在2011年年初上线的。
李丘泽记得很清楚，因为这款产品一经面世，便造成极大轰动，起初的微信版本还比较简单, 但仅凭一个功能，就让人不得不爱，尤其是年轻人。
——它的出现几乎淘汰了短信。
比如眼下这个时间段，手机套餐里，包含多少条短信的数量，可是年轻人衡量选择这款套餐的重要标准。
因为确实用得到，日常的沟通中, 很多事情并不好直接打电话，年轻人使用短信互动的频率很高。
而通常情况下, 这玩意儿可要一毛钱一条。
正值热念中的情侣们，很可能每月光是短信资费就要好几十。
如此一来，市面上突然出现一款APP，能够实现发短信不用花钱，只需耗费少许流量，怎能不引起年轻人趋之若鹜？
毕竟3G时代已经来临，手机流量包越来越大，公共场所基本都有wifi覆盖。而更换智能手机，也是早就开始的大势所趋。
时代的发展到了这一步，微信的出现其实不是偶然，而是必然。社会需要一款这样的软件。
鹅厂不搞，其他公司也会搞。
李丘泽曾经对微信做过些了解，是鹅厂旗下的开发团队，于2010年年底开始弄的, 好像是十一月份左右, 然后2011年元旦过了没多久, 便问世了。
不过开发两三个月而已。
起初的微信版本并不复杂, 后面大火爆火之后，才逐渐拓展出其他花样，接入更多功能。
所以李丘泽有些信心，他也能弄出来，无需太多时间。弄出来后也不怕被超越，眼下这个世界谁有他懂微信？
这就是他前段时间琢磨之后，挑选出来的2010年最大的一个风口项目。
微信的强大，再过五年之后，应该不会有人质疑。它一定程度上改变了人们的生活方式，甚至成为日常生活中的一款刚需产品。
而凡事只要与“刚需”沾边，总意味着滚滚而来的财源。
李丘泽也是被眼下干什么事资金都捉襟见肘的局面，搞恼火了，那就别怪他截胡一把。实际上他已经很克制，很多有机会捞的钱都没捞，比如房地产，眼下也是一个窗口期。
“新建一家公司？”
李丘泽与四人谈了谈准备再弄一家公司的想法，不过暂时没提到微信，四人眼神明亮。
顾栋和周小江更是差点没笑出声。
老大没打算抛弃他们！
为什么特地找他们过来谈办新公司的事情？明显有好事啊！
“老大, 什么样的公司啊, 搞什么？”董俊臣问。
李丘泽看人还是蛮准的，随着年龄增大, 大家的个性逐渐趋于成熟，但是四人之中，董俊臣终究还是要沉稳内敛一些。至于四眼妹妹，那不是沉稳，那是害羞。
“科技公司，搞，APP开发。”
“诶！这个好！”
不仅是董俊臣，大家皆是眼前一亮，还纷纷掏出自己的手机来。
顺应时代潮流，四人都已换上智能手机，毕竟像四眼妹妹手上的这种国产智能机，也不贵，千把块左右。只能说社会更新了，以前的2G手机也要这个价。
而智能手机上不可或缺的便是APP。
特别是拿着苹果3G的顾栋，对APP这种新潮玩意，已然有些了解。不过他这只刚买没半年的苹果3G，估计用太不久。没记错的话，就是这个月，苹果4就要上市。
这款手机有多火，就无须赘述了，仅从闹得沸沸扬扬的卖肾事件上便能一窥端倪。顾栋这种家伙，能忍住不换才怪，问家里撒泼放赖都得换，不说别的，一机在手，撩妹都好撩些。
“老大不愧是老大，眼光卓越。”顾栋笑嘿嘿一记马屁献上，“开发APP这事我感觉很有搞头啊，现在的APP太少了，这以后肯定是大势所趋。”
能看出这一点不难，手上拿着智能手机的人，只怕都有这种感觉。
目前社会中其实已经掀起了一股开发APP的热潮。
董俊臣三人笑呵呵地附和着点头。
“老大，有想法吗，准备搞什么APP？”
“不会、还是搞外卖的APP吧？能不能先弄点简单的？”
“简单的……咱们也不会搞啊。老大，你跟我们谈这事……是个啥意思啊？”
李丘泽扫视过他们，见他们一脸疑惑的表情，也没打算卖关子，直接说道：“公司我来弄，开发人员我来找，你们呢，愿意的话，我接下来就把你们四个安排在这家公司里面——”
“愿意愿意，那肯定愿意啊！”
李丘泽一句话还没说完，便被顾栋一脸激动地打断。
瞥了他一眼后，李丘泽道：“不是让你去享受的，搞技术你现在也没这个能耐，管理更不行，先安排你们进去从最基层干起，多学多看多做，好好长本事。”
顿了顿，他再次扫视过四人道：“话说到这里，有些事情我就和你们掰开了揉碎了讲，兄弟一场，能拉你们一把我肯定会拉，但这里有个前提，首先你们自己能做什么。”
思路客
四人相视一望，纷纷尬笑，心里倒也有点B数，他们现在根本没能耐干大事。
就像老大说的，只能从小事从基层做起，先长本事。
“等你们将来真能独当一面的时候，我自然会给你们安排合适的差事，如果不行，你们又让我怎么帮你们呢。”
“老大你放心吧，我们肯定好好学。”
“对，这么好的机会，我们会抓住的。”
“老大，我们不会给你丢人的。”
李丘泽掏出香烟，给会抽烟的三个，一人散了一根，含笑道：“记住你们今天的话，将来我如果提携谁，或者不提携谁，全看你们自己。到时可别怨我。”
“怎么会。”
四人全都笑着摆手。
“那就这样吧，你们等我通知。”
“好！”
五人都没去提在吉技的学业问题，孰重孰轻，一目了然，再说还有一年，他们也该毕业了。实际上只有半年课，秋季开业后再在学校待半年，然后就该出去实习。
这等于提前找到工作单位。
……
一晃到了七月。
学校已经放假，不过李丘泽现在没多少概念就是，江虞婉倒是来过电话，喊他去杭州玩，只是这一阵实在没空。
“冬冬！”
“来了来了。”
红漆防盗门打开，一股空调的凉意扑面而来，使得身上汗哒哒的李丘泽舒服眯起眼睛。
“你不会走路来的吧，这么多汗？”夏语桐诧异问。
“你来外面待两分钟试试。”
李丘泽忙不迭走进屋里，屋子小也有屋子小的好处，一台空调开起来，满屋子都是凉意。夏语桐给他倒了杯自己泡的菊花茶，还从冰箱里拿出冰格子，抠下两块冰放进去。
李丘泽一口气喝完，又自己倒了杯，凉快一会儿后才问：“都整明白了？”
“嗯，网站已经正式上线，不过想要交易，你要先注册一下比特币那块的东西。”夏语桐说着，走到客厅的沙发椅上坐下，玻璃茶几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她就是在等李丘泽过来，卧室门紧闭。
这一个月她不仅研究透了日苯的MT.GOX网站，在区块链和比特币上也没少下功夫，想着既然拿了这份待遇和高薪，就必须将事情办好。
李丘泽端着玻璃杯，跟着走过去：“那来吧，你来操作，怎么搞？”
“第一步，先制作纸钱包，然后用纸钱包生成公钥和私钥。纸钱包你知道吧，需要我讲吗？”
“哟，研究得可以啊。”李丘泽笑道，这些他其实知道，只是这年头比特币还没进入国内，英文版本的网站操作不来，所以之前就没有弄。
倒也可以找公司的人帮忙弄，只是一般人他信不过。
所谓纸钱包，既然是钱包，重要性母庸置疑。
第四百四十五章 专职交易员
“电脑联网了吗？”
夏语桐抬起头，有些不明所以：“联了呀。”
“断掉。”
夏语桐：“……”
虽说制作纸钱包确实不需要网络，但未免也太谨慎了吧。
不过老板既然这么要求，她还是照做了。
旋即，开始制作纸钱包，生成公钥和私钥。
所谓公钥，是可以公开的, 类似于一个收获地址，别人将通过这个地址，给你转账比特币。
而私钥就重要了，说它是密码还不太贴切，银行卡或者存折，旁人就算有密码，都不见得能取光里面的钱，涉及到大额取款的话, 银行那边总需要一些验证。但私钥不同，区块链和比特币的构建和流通方式，赋予了它独特的性质，一个账号，无论是谁，拥有私钥，便拥有了里面的所有比特币。
“好了。”
“我上次拿过来的打印机呢。”
“房间里。”
“搬出来，连上电脑，把私钥打印出来。”
夏语桐：“……”
李丘泽的谨慎超乎她的想象，这都什么年代了，一串数字私钥，电脑硬盘和网络云盘哪里不能存啊，以后要用找起来也方便啊，用得着打印在纸上？万一搞掉了呢？
私钥是比特币唯一的“取款证明”，一旦遗失, 账户可就只能进不能出。
望着夏姑娘撇着嘴去了房间, 李丘泽苦笑摇摇头, 哪怕已经和她透露过比特币未来会大火的信息，这丫头还是没有理解自己现在让她弄的这个账户的重要性, 接下来这个账户将源源不断从市场中吸纳比特币，未来具体会产生多少价值，连李丘泽现在都无法估计，但肯定是一个恐怖的数字，怎能不小心谨慎一些？
五分钟后，夏语桐利用一台惠普小型打印机，将私钥打印在一张A4纸上，伸手递给李丘泽：“喏。”
李丘泽仔细对折成小方块，塞进裤兜中，回公司这张纸他就会放进保险箱，短时间不会拿出来。
夏语桐看着他的动作，一边翻白眼，一边欲言又止。
“你暂时不需要私钥。”
“那怎么交易？”
“现在我们只收，不卖。”
不等夏语桐张口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李丘泽继续说道：“接下来你的任务就是，每天从交易平台上拉两单低价的卖出订单，记住，就两单, 不能多, 也不能少。”
“为什么呀？”夏语桐挠挠头，实在想不明白这其中的道道，在她看来，既然你李丘泽这么看好这个虚拟货币，不应该但凡遇到价格合适的货源，有货就收么。还限制得这么死，每天两单，不能多也不能少。
搞什么自律游戏吗。
“因为这种币如果最后只在几个人手中的话，那它就失去了价值和意义，还会扰乱市场，从而引发一些不可预判的事情。”
夏语桐恍然，听得似懂非懂，这一阵研究过比特币后，她也知道这种币的数量有上限，无论矿机怎么挖，最终只有2100万个。
李丘泽貌似说得有些道理。
“那我拉的订单，价格上有要求吗，你总得给我说个标准吧，万一我买贵了呢？”
“没标准。”
“没标准？”夏语桐诧异，“那如果人家卖100美元一个呢，我也拉？”
“10000美刀一个你都照拉。”
夏语桐：“！！！”
“反正你记住我跟你讲的规则就行了，每天从平台上拉两单价格最低的卖出订单，不论它什么价格，也不用问我，卡里钱不够了，你再跟我说。”
夏语桐瞪着眼睛，人都有些蒙圈，踌躇一下，还是说道：“泽哥，你别瞎搞啊，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
在夏姑娘的思想认知中，虽然比特币现在有了个交易平台，但这玩意儿的性质还是与Q币、游戏点卡差不多，不是吗，在游戏交易平台上，这些东西同样可以买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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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不是无限量发行的，有个创造机制，看起来更高大上。
仅此而已。
‘你懂个蛋蛋呀。’
当然这话李丘泽没说出来，跟她解释也解释不清，丫头片子现在压根不相信比特币的投资性质。
“我像是那种拿钱不当钱，瞎搞的人吗？跟你说了比特币投资属性很高，你又不信。反正你按我说的办就是。”李丘泽说到这里顿了顿，看了她一眼，提醒道，“你可别打着给我省钱的想法，不买哈，我会不定期检查的，每天两单，你必须做到雷打不动。听到没有？”
“噢……”夏语桐撅着小嘴，心说劝还劝不住，反正又不是我的钱，你这么犟，买就买呗，以后亏了也不是亏我的。
真要亏了，全是你活该！
“还有一点。”李丘泽走到跟前，让她打开MT.GOX交易网站，指着电脑屏幕说，“这个网站我闲来没事，也找人帮忙研究过，它有些机制能方便交易，但你千万别偷懒，每笔交易必须亲自操作，付完款后，买到的比特币立马收货到账户里，不要放在平台上，一枚都不要放。”
夏语桐挠了挠小脸，疑惑道：“这又是为什么呀，它是一个去中心平台啊，很公平公正的，有方便交易的机制为什么不用？”
因为，它以后会暴雷。
只要了解过比特币的人，对于2014年这个年份，应该都不陌生。
MT.GOX网站，日后被国内币圈的人所熟知后，有个音译名字，叫作“门头沟”。
2014年的门头沟事件，动静闹得不可谓不大，比特币历史上最大的一次灾难，就是源自于此。
这件事的始末众说纷纭，有说是监守自盗，有说是黑客攻击，不一而足。官司打了很多年，上辈子李丘泽后面都懒得关注，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结果，就不予置评了。
只说这件事所引发的灾难。
当时MT.GOX依旧是设于日苯的、全球最大的比特币交易平台之一，事件发生后，有将近七十五万枚客户的比特币，和十万枚交易所的比特币，不翼而飞。被盗的比特币占全球比特币总量的7%，按当时的比特币市值计算，总价值接近五亿美刀。
无数用户血本无归。
后面MT.GOX申请破产，用户索赔和维权搞了很多年。
抛开这场灾难不谈，造成这件事、让别有用心的人有机可乘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大多数用户的想法和夏语桐一样。
MT.GOX是一个去中心化的平台，也可以称作私人交易平台，很多用户因此十分信任，都是直接将比特币放在平台上面，以方便日常交易操作。
李丘泽可不想日后弄得血本无归，跑去维权——虽然知道这件事的暴雷时间，天知道他这只蝴蝶一扇，会不会改变些什么，造成灾难提前爆发？所以不得不防。
哪怕麻烦一些，也要将所有币放在自己的纸钱包中，这样才万无一失。
当然这件事他肯定没办法和夏语桐讲。
就一句中心思想：老板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哪来的这么多问题？
夏语桐悻悻然应下，依旧觉得他过于谨慎了。
比特币的事情就这样告一段落，全权交给“私人专职交易员”夏语桐，这是一个长远的投资计划，或者说敛财过程，未来能产生多少收益不好说，反正先敛着。
李丘泽的心思现在主要放在微信APP的开发上。
距离草茶公司大约三公里的地段，有一个新开发区，里面有几幢写字楼刚刚落成不久，其中有个叫“兴业大厦”的，“天泽科技公司”便落户在这里，11楼，占了五百平方左右的空间。
暑期到现在有好一阵，江虞婉打电话让李丘泽去杭州，他都抽不出时间去，自然没有白忙活。
在通过猎头公司，高薪从全国挖来一些APP开发人才的同时，他四处奔波，将这家个人全资的公司给搭建起来，因为本身就是精装的写字楼，所以没怎么捯饬，添置些办公设备，也就可以投入使用。
另外他还将“微信”这个名字，以及图桉商标，成功注册。
早了鹅厂小半年。
第四百四十六章 天泽科技公司
李丘泽从电梯上下来，走到玻璃门外面，里面嵌有“天泽科技公司”字样的背景墙前面，前台小姐姐眼明手快，赶紧跑过来开门。
“老板。”
李丘泽随和地点点头。
别看这个前台小姐姐，长得非常漂亮，也很会打扮, 重点是未婚，刚刚大专毕业才一年。
李丘泽给她开了每月七千的高薪。虽然，现在天泽公司这边什么事都没有，根本不会有人找上门。
倒不是看上她了。
她漂亮归漂亮，但与自己身边的几个妹子比，多少还有些差距。
目的只有一个，养眼。
没错, 就是当个花瓶。
毕竟一般的做程序员的女孩，都算不上很漂亮, 即便李丘泽已经努力过，然而想找到那种既漂亮又有技术的程序员妹子，委实太难。
可以说他为了挖过来公司这帮开发APP的人才，耗费了心思。
薪资就不提，每个人都上万。为什么要租下五百平方的精装写字楼？就是想创造出更好的办公环境。
不仅是前台小姐姐，招聘的几个搞后勤和文秘工作的女孩，因为干的事情不偏技术性，李丘泽都以“年轻貌美”这一标准为主。
谁让有水平的程序员，都是一些宅男呢。
通过猎头公司那边找了又找，挖了又挖，最终从全国各地共招聘过来十八名程序员，两女，十六男。
为他们还特地包下两层楼的精装公寓，距离公司不远。
这些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留下人才。
毕竟“天泽科技公司”谁知道？是个什么玩意？
但凡真有水平的人, 正常情况下谁愿意进这种初创的小公司？在招人的过程中, 李丘泽还不得不扯起草茶的旗杆, 再加上这些各种条件的优待，才好容易凑齐这支团队。
大公司大家都争破脑袋往里挤，小公司就算有个好项目，也是人才难觅。这就是实打实的社会现状。
“诶~老大，你来了。”
李丘泽刚走过前台，便迎面撞上一人。顾栋讪笑看着他。
现在正值暑假，他和董俊臣、周小江、蔡书文四人，都在这边公司待着，干些打下手的事情，等于学徒工。
李丘泽的余光瞥了眼身后的背景墙，再看了看他，硬邦邦地问：“你干嘛去？”
“我、出去抽根烟。”
“抽根烟还要跑大门外去，你什么时候这么为他人着想了？”这家伙屁股一翘，李丘泽就知道他想做什么，沉着脸道，“我怎么跟你说的忘记了？要是不想干，立马滚蛋！”
七千块招聘过来的花瓶，前台那个郑婕, 算是公司里最漂亮的女孩，可不是给他勾搭的。
所以是的, 李丘泽现在确实很生气，这家伙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最重要的是，这件事还提前跟他讲过。
顾栋弱弱道：“我也、没想干啥，就……说说话。”
“你那点心思别人不清楚，我还不知道？”李丘泽错身走到他旁边，顿住脚，“郑婕这几个女孩，我为什么招过来，你比谁都清楚，你要这样还忍不住……那就走吧，这大好的暑假时间，想泡谁去就泡谁去，我管不着。”
“老大，我错了。”难得这家伙脸上嬉皮笑脸的神情消失，耷拉着脑壳道。
“你就算不知道我把这些程序员招过来，留下来，具体做了多少事情，有多不容易，看也能看出来啊。现在还想着给我搞破坏——”李丘泽冷冷扫了他一眼，“顾栋，你要连这种情况下都管不住自己的第三条腿，这辈子就废了，懂吗？”
“……懂。”
“再有下次，我不会给你机会了。”李丘泽说着，踱步离开，没再看他。
男人都好色，但也得有个度。
真是不管什么情况下，见个妞就想下手，这人还能干什么？
李丘泽这话不是说说，顾栋什么脾性他清楚，但他认为二十多岁的人，脑子应该能战胜下半身，如果还不能，那他真不伺候了。
“老……李总来了。”董俊臣这时也注意到李丘泽，笑着迎上来。
“感觉怎么样？”李丘泽含笑问道。
“卧槽，这帮人牛逼啊，都是大神级的人物。”董俊臣小声道。
李丘泽笑而不语，倒也没那么夸张。说有些专业水平是真的，不过都还挺嫩。
这十八个人中，有近半的都是刚从校园走出来的。
当然了，他们毕业的院校，最差也是一本。
“李总。”
“老板。”
“老板好。”
随着李丘泽走进开放式办公大厅，员工们纷纷起身打招呼，李丘泽笑着抬手压了压，示意大家继续工作。
四眼妹妹从茶歇区那边走过来，手里端着托盘，里面放着好几杯茶和咖啡，问李丘泽喝不喝，在公司里，他们都改口称呼李丘泽“李总”。
李丘泽摇摇头，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辛苦了。”
“嗨，这辛苦个啥。”四眼妹妹笑笑道，在这边可比待在一号店舒服多了，而且同样有工资拿。
重点是还能学到东西，能够受用一生的东西。
说着，便去给码农们送喝的了。
“被骂了吧，都跟你讲了，公司的妞别勾搭别勾搭。”周小江向李丘泽打过招呼后，走到后面蔫头耷脑的顾栋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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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好啦，知道了，以后再也不勾搭。”
办公大厅里坐着的都是后勤人员和文秘，程序员们有自己的“包房”，公司目前才三十人不到，空间绰绰有余。
李丘泽向廊道方向走去，每路过一间办公室，都会走进去聊几句，问问各自负责的内容进度，以及生活上有没有什么难处。
这十八人都不是台市本地人。
最后才来到主管办公室。
“冬冬。”门是半掩着的，李丘泽没有直接推开，站在门外先轻敲了两下。
“请进……呃，李总来了。”这间办公室只有一张桌台，对方从后面站起，桌面上横着竖着放着四块显示屏，旁边还有个硕大的水晶烟灰缸，里面塞满烟头。
是个全秃已成定局的人，看模样很难想象他才二十八岁，感觉都有三十五。
名叫靳华，上份工作供职于华为。
李丘泽定下的微信APP开发项目的主管。
“坐坐，别客气。”李丘泽笑着摸出香烟，自己叼上一根，抛过去一根，“进度怎么样了？”
“还行，在计划之内。”
李丘泽说了声那就好，又问：“没遇到什么麻烦吧？”
“这个APP其他内容都容易，要说麻烦点的，还是咱们之前讨论过的，语音传输和朋友圈这两块。倒也算不上麻烦吧，就是繁琐，要慢慢弄。”
微信APP到底该怎么弄，或者说长啥模样，汇集了哪些内容，李丘泽心里是一清二楚的，不过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步一步做，一次性将日后趋于成熟的微信搞出来，那根本不切实际。
微信庞大的体系之中，涵盖的内容太多了。
现在天泽科技着手研发的这款微信版本也很简单，但有两块核心内容，是李丘泽要求必须有的，那就是语音通讯，和朋友圈功能。
实时语音通讯功能的实现，将能最大程度上，使微信替代掉手机短信。
而朋友圈功能的好处更是显而易见，它能使微信不仅仅局限于一个通讯工具的范畴，更会拓展成为一个社交媒体的平台。
有了这两项功能，便能营造出无与伦比的吸引力，一炮而红，甚至比上辈子的微信红得更快、引发更强烈的社会反响，不是梦。
“既然可以慢慢弄，那就慢慢弄吧，只要在计划之内完成就好。”李丘泽笑着点头。
“李总，说实话，如果时间更宽裕点就更好了。”靳华用商量的语气道：“现在都七月中旬了，到十月底不过两个半月，工作量太大了，我都——”他说到这里抓了抓没剩几根毛的头顶，“不怕李总你笑，两天没洗澡了，回公寓后根本不想动，倒床就睡。”
“辛苦了。”李丘泽关切道。“不过，时间确实没办法宽裕，有些事情是提前定好的。等这个项目忙完，到时给你放个长假，拿了奖金，带着家人好好去玩玩。”
靳华只是个技术人员，了解的事情有限，李丘泽这么一说，他哪里知道什么叫提前定好，和谁一起定的。不过听到“奖金”两个字，疲倦的脸上明显恢复了一些活力。
这个微信项目非常好，也是他决定加入这家初创的公司的原因，他有信心，一旦推向市场，不火都没有道理。而他们的项目奖金，将直接与市场反响挂钩。
绝对不是个小数目。
见他重新来了干劲，李丘泽蓦地感觉自己有点像无情压榨员工的奸商，奈何时不待我，他必须赶在鹅厂开发微信之前，将这款APP弄上线，不然……可能会搞出一些灵异事件。
第四百四十七章 建店
进入三伏天后，天气愈发炎热，才上午九点钟，阳光便如同白炽。
省道一侧的一大块空地上，停着一辆白色宝马X3，车旁撑起一把黑色遮阳伞，伞下长身玉立的少女今天穿得稍显成熟, 白色休闲衬衫配黑色短裙，虽然裙子并不算紧身，但以防更加燥热，某人还是不敢朝屁股蛋上瞅。
实在是太翘了。
二十米外的黄泥地上，几辆挖土机和工程车正在施工操作，工人们趁着日头还不是很高，紧锣密鼓地忙碌着, 等到晌午，活儿是干不成的，钱虽重要，命更要紧，中午只能休息，然后等到半下午再继续干一阵。
“大概要建多久？”李丘泽问。
“这种天气不好施工，反正慢慢弄呗，我是承包出去的，总是那么些钱。咋了，我都不急，你还急了？”戴着墨镜的少女侧过头。
“我才不急呢，巴不得你搞慢点，搞太快，我可没钱投。”李丘泽耸耸肩。
提起这个，少女倒是想到什么，问道：“再慢到年底肯定也落成了, 咋了，到那时你就有钱投啊？大哥, 一个亿呢。还有你最近在瞎捣鼓什么呢, 我妈说你又开了家公司。”
“搞手机APP, 你妈没跟你讲？”
“有什么鸟用？”
“靠，有什么叫有什么鸟用。”李丘泽先是眉头一挑，继而嘿嘿一声，低头望去，“席恩娜，咱俩打个赌好不好，有能耐你到时候别用我开发的这款APP。”
“不用就不用。”
“要是用了呢？”
“你说怎么办吧。”
“真我说？”
“算啦，你别说了。”少女昂头白了他一眼，不过某人看不见，“李丘泽你一天天的，脑子里也就那点东西。”
“怪我喽，是你自己诋毁我的产品，既然这么看不起我搞的东西，有种就赌一把吗，不过这回可说好了，谁抵赖谁就是牲口。”
“不赌这个。”
李丘泽撇撇嘴：“其他的我没兴趣……嘶！这都跟谁学的，能不能别老是这样突然拧一把。”
少女抬头望向他, 虽然看不见墨镜后面的眼神，但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些不对。李丘泽心里咯噔一下, 才知道情急之下说漏了嘴。
“还有谁这样拧过你？”
看，看，来了。
“你这么关心干嘛，反正你又不会做我媳妇儿。”
少女红唇微启，似乎想点什么，但终究没说出口。
岔开话题问：“雪儿来了？”
“你不都知道，她过来肯定联系过你啊，中午一起吃饭？”
少女犹豫一下后，问：“阿姨也来了？”
“不然呢，我能照顾别的，还能照顾她洗澡？”李丘泽低头在她脸上看了看，意识到点什么，“怎么了？”
“你、没发现阿姨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吗？”
“有吗？”
“有。”
李丘泽摊摊手道：“我没注意到啊。怎么就怪怪的？”
“李丘泽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眼里一丝异样稍纵即逝，李丘泽笑呵呵抬手拍拍她的香肩道：“小席同志，别那么敏感，老是胡思乱想可不太好。”
“起开。”
李丘泽像是没听到一样，变本加厉，不光拍着，还抚摸起来。突然，一张唇红齿白的小嘴咬过来。幸好他眼明手快，才没中招。
“属狗啊你。”
“叫你揩我油。”
“小席同志，这就是你不对了，老话说得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谁跟你是自己人了。”少女撂下一句话后，不再搭理他，撑着遮阳伞向工地那边走去，浑圆挺翘的屁股蛋一扭一扭的，委实看得人兽血沸腾。
这个地方接下来要落成的，就是台市第四家宝马4S店。
说不好是不是个机会，因为品牌方对开店是有些地理限制的，这家店应该是台市能开的最后一家宝马4S店，后面谁想开都不太容易，算是地区饱和了。
而如此小的一个四五线城市，开出四家宝马4S店，这家店还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省道边上，将来生意会怎么样，实在是个未知数。
席姑娘对这件事很上心，前一阵打飞的出差好几次，好容易拿下授权，心心念念想要弄，那就弄吧。
地是租的，建店倒花不了太多钱，也需要时间，反正先建着。
无论怎样，这家店弄肯定能弄起来，就算没有李丘泽，以她妈席茜的能量以及资产，贷款一个亿也不是问题，再说席家本身大几千万身家也是有的。
不过在席恩娜看来，让她老妈出钱这是下策，少女自有一股倔强，认为老妈现在有自己的小家庭，不太情愿用她的钱创业。
相对而言，她还是愿意和李丘泽这个“朋友”一起创业。
但坦白讲，李丘泽说明年就有钱将4S店整起来，不用贷款，少女也是不太相信的。
草茶公司的经营状况，因为与老妈的奶茶公司密切相关，甚至李丘泽就是老妈的奶茶公司的合伙人，所以她还是有些了解的。
钱是有钱，可是外部压力很大，竞争对手不断打压，赚的钱必须用以发展，去和对方抗衡，根本不好大笔资金抽调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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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靠他新弄的那家科技公司，开发什么手机APP，明年能赚到亿万财富？
钱要是这么好赚，这个世界恐怕假以时日都是他李丘泽的。
……
“表哥，我哥家以前这么穷的吗？”
“嗯，住在乡下农村，想富也富不起来呀，家里就两三亩田，这个是赚不到钱的，湖口粮而已。真正的来钱渠道就是家里的一口鱼塘，我小舅那人厉害，只要他想干的事，都能干好，就靠着这十来亩的鱼塘，供丘泽上学读书，只是我这个老表吧……读书不争气，老是惹事。”
“表哥表哥，你再跟我说说我哥读书时的事呗。”
生活楼里，张杆那套几乎没怎么用过的一室一厅的宿舍中，蓝雪儿坐在轮椅上，拉着坐在布艺沙发上的刘志红问东问西，蓝妈同样坐在沙发另一头，笑呵呵听着。
张杆是个不安份的主，他自己家里人有时候都喊他“猴子”，喜欢四处蹦跶，他现在主要负责公司的督查工作，如今门店越开越多，每月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在外面跑，然后回台市的话，又要陪吴思思，吴思思不愿来草茶公司住，所以这个套房，打装修好到现在，张杆拢共都没住过三回。
“我这个老表啊，雪儿你没发现吗，天生身上带着股霸气。”
“发现了！”蓝雪儿漂亮的大眼睛亮亮的，对于一切关于李丘泽的事情，她都兴趣盎然。
现在每隔几个月，她就会过来这边住一阵，反正离得近，这次过来得知李丘泽的表哥今年也过来了，在草茶公司做事，很自然而然就结交上。三两顿饭一吃，便已经非常熟稔。
恰好刘志红上午送完货后，只要不值班都很清闲，这不就聊上了。
“我打小就看出来，我这老表是能干大事的人，读书时那叫一个调皮啊，初中换三所学校，高中换两所，每个学校都是老大，天生不服人管，只有他指使别人的份儿……”
刘志红坐在沙发上吐沫横飞地讲述着李丘泽的“辉煌”历史，当然他心里很清楚，什么事该讲，什么事不该讲。比如江小妞，那就是绝对不能讲的。
虽然吧，眼前这个小妞腿脚不好，感觉与老表应该没可能，但他觉得凡事无绝对。
至少如果换成是他，让他娶这妞他是绝对愿意的。
也就除了腿脚不好外，其他方面挑不出毛病，白白嫩嫩的，很漂亮，还可爱，小嘴也乖，讨人喜欢。还有一个，家里有钱啊。
超级有钱！
他不是听了老表的话，奋斗上进么？现在没事干的时候，总会去行政楼那边走动走动，四处看看，找人聊聊，学点东西。财务的美琳姐就告诉他，温州蓝氏电器公司累积已经向公司汇账了大几千万。
想想这是什么概念？公司可是人家的，老表只是有款专利产品，交给他们生产和销售而已。
这蓝家，有亿万家财几乎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只有一个女儿啊。
娶了她一辈子都不用愁，等于坐吃金山银山。
第四百四十八章 陪酒
虽然蓝妈似乎对席恩娜产生了些偏见，这一点连李丘泽都注意到，他甚至很清楚地知道为什么，然而他不能点破，因为他和蓝雪儿的关系，现在连他自己都说不上来。
但席恩娜还是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在蓝雪儿过来玩的这段时间, 依然好像以往一样，时常过来陪她，带她去外面玩。
正是由于她，李丘泽才能没那么不好意思地抽出时间去办自己的事。
只能说这回蓝雪儿来得挺不凑巧的。
微信APP的研发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不仅仅是靳华他们一帮程序员忙得昏天暗地，李丘泽这个当老板的要干的事情更多。
一款APP不是勐敲代码开发出来就完了，还有后续的上线事宜, 上线就意味着用户和指令地涌入，而微信这款APP明显还不寻常, 是时代特性下社会迫切需要的一款产品。历史已经证明它会爆火，且李丘泽眼下策划开发的这个初始版本，比上辈子鹅厂搞的更优。
那就不难想象APP上线之后，所带来的流量负荷。
若是一款撑破了天、只能吸纳到几十万乃至上百万用户的、小中型级量的APP，倒也好说。自行搭建几组服务器，招聘个几十名技术人员维护管理，争分夺秒地掐在十月底之前弄好，李丘泽自认还能办到。
但微信不同啊。
它必然会爆。
如今初始版本经过自己的优化，会爆成什么程度，李丘泽甚至无法揣度，所以APP的运营工作必须做到位。这可是关系生死存亡的事情。
试想一下，一款APP再好，如果一卡一顿的，或者反应延迟，又或者由于同时间在线用户发送的指令太多, 直接造成宕机, 那还有人能爱上吗？
这样的情况多来几次后，不泄愤式地将APP删除卸载掉才怪。
而微信如果面世, 也就意味着这款产品的特性将彻底暴露，懂行的人必然会发现它的亮点、和巨大的商业价值。
涌入赛道想要搞竞争的公司只怕不在少数——这一点上辈子的历史已经验证过，自从微信推出之后，类似的社交软件，诸如什么陌陌啊、探探啊——李丘泽没怎么玩过，记忆不太清晰，反正就是如雨后春笋般涌现。
这还是在微信运营良好的情况下呢。
一旦微信在他手上运营不好，比如鹅厂那种巨无霸只要出手，转瞬间就会取而代之。
所以眼下靳华带着团队正在紧锣密鼓地开发APP，而李丘泽这个老板，则要将眼光往后看，为微信APP上线做准备。
以预算中会造成的市场反响，想要自建服务器并进行维护管理，保证APP的良好运行，暂时几乎不可能办到。
阻碍有两点：一是服务器体量；二是人员配备。
李丘泽对这方面其实是个外行，所以他便以一亿用户规模为标准，最近自己打听、请教业内人士，做过很多功课。
他觉得一亿用户不算过份，甚至至少也要以这个规模为标准。只有提前布局好, 做好准备, 才能应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突如其来的流量大爆发。为后续再自建服务器平台留下缓冲期。
得到的答桉有点吓人。
其一，除去放服务器的房地产空间不提，搭建服务器组，各种软硬件设备，就需要耗资两个亿左右。
其二，想要维护和管理这么多服务器，确保它良好运行，至少需要几百号专业技术人员。
这可比给席恩娜纯投资一家宝马4S店的难度大多了。
其实还有一点，那就是时间因素。
就算不差钱，能招到这么多程序员，想将把这样一个大型服务器中心建设起来，也不是短时间内办成的事情。至少不到三个月的时间肯定不够。
那么只有一个办法：承租服务器，托管维护。
“李总，你饮茶品牌经营得挺好的，怎么突然一下又杀进了智能手机应用的领域？”
金碧辉煌的包厢里，当中有张硕大的圆形餐桌，其上摆满造型别致、色香味俱全的上品菜肴。桌子挺大，正常情况下坐下十五个人都不成问题，此时却仅有六人落坐旁边。
问话的是一个红脸的瘦削中年人，浓眉大眼，也算相貌堂堂，他这脸色可不是喝酒喝的，本身就很红，皮肤偏白。
此人名叫景明涛，西部人，现任某度分管服务器租赁的一名高级经理。
坐在左右手的俩人，都是他带来的，他的手下。
2010年，互联网在我国将将走向大势，目前国内有能力有精力、也有资金和需求搞大型服务器中心的企业，非常稀少，几乎屈指可数。
个个都大名鼎鼎，老少皆知。
在这几家公司中，某度还算走在前头的。再就是鹅厂，鹅厂那边毕竟有QQ这个产品，本身就需要极其庞大的服务器阵容和人员管理。
按理来说，他们对于实时通信这类的产品，维护起来会更有经验。
但李丘泽不太敢找，感觉找他们来托管，有点犯手上的意思。
“景总你这意思，是不欢迎向贵公司租赁服务器喽？”
“嗨，这叫什么话，我们公司是个巨无霸，其他的我不知道，也管不着，单就我这一块来说，李总你们可是我的衣食父母啊。”景明涛笑呵呵说。
旁边两名手下齐声附和。
“是啊，景总形容得贴切，可不就是衣食父母？”
“来来，我托个大，替景总举个杯，敬咱们的衣食父母一杯。”
这酒李丘泽懒得喝，瞅了眼旁边，顾栋会意，同样端着盛有茅台的高脚杯站起。
左手边的董俊臣大概率已经差不多了，面红耳赤，比景明涛的脸还红。
论喝酒的话，304宿舍六头牲口，李丘泽之下，就是顾栋。
今天带他过来就是为了陪酒，至于小白嘛，主要是见见世面。
李丘泽对于俩人的期许是不同的，或者说培养方向，果冻这家伙适合搞公关，对于一家公司而言，这也是很重要的。而小白大力培养一番，将来未尝没有做管理的潜质。
张杆就不提。
至于另外两个嘛，周小江和蔡书文，四眼妹妹显然只有走技术流的命，就看以后水平怎么样。小刚则是个老大难，因为除了会打篮球之外，李丘泽暂时还没从他身上看到比较突出的闪光点，或者说可能性，真不知道该往哪方面培养，只能接着往下看了。
“景总一定要喝高兴啊，来，再敬你一杯。”
李丘泽自己也无法置身事外，景明涛的酒主要还需要他来陪，果冻和小白这两个青瓜蛋子都不够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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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这厮口口声声“衣食父母”，真要是衣食父母，这顿饭怎么不你来请你父母吃？还要你父母掏钱？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市场上能提供服务器租赁和托管的公司太少，而能符合李丘泽要求的，就更加屈指可数，基本上也就BTA三家。
眼下价格还没谈呢。
这姓景的手上是有些权限的。
不过他到底是个什么人，李丘泽今天也是第一次照面，暂时还没摸透。
一顿晚饭吃到将近九点，李丘泽唤来服务员，买完单后，望向景明涛眨眨眼问：“景总，现在时间还早啊，台市这边虽然比不上首都，但晚上好玩的地方还是有些的，要不，唱唱歌去？搞点啤酒漱漱口？”
“我看看几点了……哟，还真的挺早嘛，也罢，我是第一次来台市，就当了解下风土人情吧。李总你有句话说错了，BJ那地方，晚上可真没什么好玩的。”景明涛抬起手上的万国表瞥了眼道。
那李丘泽大概就有点明白他是什么样的人了。
了解风土人情？这话可有点直接。
不过，这是好事。
就怕他洁身自好、两袖清风，那就不好省钱了。
一行人乘电梯下楼，今天李丘泽把张杆的卡宴也开了过来，放公司快生锈了，喊来两名代驾，两辆车一前一后，驶向本城区内最贵的夜场。
贵，它自然有贵的道理。
“你笑得这么猥琐干嘛，有什么好事，要不你先去忙？”李丘泽坐在后排，侧头看向旁边。
副驾驶上董俊臣哈哈大笑，笑出猪声。
顾栋扭捏着身子，谄媚地拍了李丘泽一下，用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语调说：“坏银~别这样嘛。”
第四百四十九章 陪酒女孩
只开了氛围灯的KTV包厢里，光线略显昏暗，却也透着股沉沦与暧昧。
“泽哥，我就不要了。”董俊臣从长长的沙发椅上摸过来，凑到李丘泽身边小声说。
“叫一个吧，你不碰不就行了。”李丘泽澹笑望着他，其实舔狗型的男人都是好男人，别的不提，忠诚度方面绝对没问题。
今晚这个场合，倒也不是逼他，六个男人如果五个有妞，你没有，多少有些扫兴，这不是为了陪客么。
董俊臣见推脱不掉，只好作罢。与他刚好相反的是，顾栋那厮得令之后，早就屁颠屁颠跑去门外找领班了。
不多会儿房门推开，这厮望向李丘泽和景明涛等人，嘿嘿一笑，做了个OK的手势。
大约三分钟后，房门再次被推开，当先一个穿着黑色职业套裙、挽着头发、看起来有三十左右的女人，摇曳着身姿走进来：“几位老板好啊。”
身后跟着长长的队伍，很熟稔地沿着电视墙前面一字排开。
“贵宾好！”
随着中年女人手一抬，一群大约有十二三个、衣着时尚性感的妙龄少女，齐刷刷一鞠躬。或高或矮，或甜或欲，环肥燕瘦，应有尽有。
景明涛脸上的笑容顿时猥琐起来，眼珠子从左到右逐一扫视而过，只觉得不够用。
“景总？”李丘泽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诶，李总先嘛。”
“景总要这样，可就不拿小兄弟当自己人了。”
“哎，说这话……好好好，我先。”
他们坐在沙发上搭话，六人都没注意到的是，一排姑娘中，有一个此时身体不正常地抖动着，下意识伸手捂脸，旋即闷头冲向门外。
客人还没发话，她就这样跑掉，无疑很坏规矩，站在门口的中年女人柳眉挑起，伸手拽住她，沉声道：“你干嘛呀！”
如此一来，李丘泽等人就算想不关注都难，然而当他、董俊臣和顾栋三人的目光，落在那个穿着短T恤和牛仔热裤、打扮清凉的长发女孩身上后，表情几乎同时一怔。
这个女孩，他们认识。
甚至可以说，简直不要太熟悉。
之前这些姑娘进来时，一来由于人数太多，分散了注意力；二来她今晚化了浓妆，因此才没有第一时间辨别出来。
他们的同班同学，徐珍。
一个很羞涩、很软的妹子，身材和模样都还可以，矮个子拔高的话，与张杆的妞吴思思二人，可以算零七届产品造型班的两朵班花。
顾栋当初还想对她下手，后面被李丘泽一顿警告后，才放弃念头。
徐珍虽然在班上算是美女，但由于性格内向的原因，存在感并不高，喜欢独来独往，本班和外班不是没人追求过她，但好像都没成事。
万万没想到今晚会在这里碰到她。
她竟做了陪酒小姐，虽然应该只是兼职。
董俊臣和顾栋二人已然面面相觑，这就……太尴尬了。
而门口那边，徐珍一言不发，脸红得好像像要滴出水来，已经甩开领班女人的手，冲向门外。
“干啥呢干啥呢？”景明涛怒声问，他的两名手下也来了火气，纷纷站起。
“几位老板别生气，她新来的，不懂事。”
“什么意思嘛，瞧不起我们？”
“去，把你们老板叫来！”
“还有那个女的，给我带回来，我倒要看看，我们哪里让她看不上眼了！”
领班女人连陪笑脸，然而面对发火的景明涛三人，没有起到一丁点作用。
李丘泽这时也站起身来，说了句“景总稍等”后，快步追出包厢。
“站住！”
廊道中，正在仓皇小跑的少女，整个人浑身一颤，定在原地。
由于背对着自己，少女脸上的表情，李丘泽暂时看不见，但从她颤抖的肩头可以看出，此时就好似一只惊弓之鸟。
徐珍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听话，可她的脚就是顿住了，彷佛灌了铅，再也无法挪动半步。
原来，自己对于他的爱慕和崇拜从未减少，亦如他还在学校里的时候一样。
习惯了。
自己从来都很听他的话。
身前的光线暗下来，少女将头深埋在胸前，用难以抑制的颤抖声音喊道：“班、班长。”
“为什么？”那浑厚而充满磁性的声音问，没有愤怒，却也没有其他情绪，很平澹。
“因、因为……”有水滴滴落在光可鉴人的地砖上，少女哽咽着半天说不出后面的话，直到地砖上积成一滩，少女才倏然抬起头，咬着牙道，“因为穷！”
这三个字她是喊出来的，如同要发泄什么，引来廊道前后不少人看过来，指指点点的。
少女脸上的妆花了，印象中一直很柔很胆怯的小脸上，此时却透着股倔强与不甘。
李丘泽愣了愣，继而余光瞥向旁边，发现有一间空包厢后，扯着她的手臂，把她拉近包厢，打开灯，关上门。
将她扶坐在沙发上后，李丘泽想了想，先摸出手机，拨通顾栋的电话。
“喂，老大。”
“你先陪景总他们玩。”
“噢……徐珍她……”
“我陪她聊聊。”
“好的，我知道了。”
挂掉电话后，李丘泽在对面的沙发椅上坐下，静静打量着重新低下头去的少女。
关于徐珍的档桉在脑子里回想起来，当班长的那两年，班上学生的资料，李丘泽都有接触过，不过由于徐珍的存在感不高，他的记忆不算特别清晰，只知道这姑娘是个川妹子。
“家里有困难？”
徐珍没说话，只是轻微地点了下头。
李丘泽没去问“兼职的工作很多，为什么非要干这个”的话，因为原因显而易见——来钱快，赚得多。
他只是很感慨，印象中是一个绝对好女孩的徐珍，居然会走出这一步。
想来，她家里的困难应该比较严重，急需用钱。
“我、找不到其他工资高的工作。”徐珍突然开口，像是在解释，又好像在倾诉，泪奔如雨，“班长，你说我们到现在读了整整三年，有用吗，我自认平时已经很努力很努力，老师教的我全都会，可是我去那些广告设计公司找工作，人家第一句话就问——什么学历？和我一起去应聘的人，明明软件操作方面没我这么好，可他就能拿一千八的底薪，我却只能从学徒干起，每月六百。就因为他读的是正规大学。”
李丘泽从裤兜里掏出一包小纸巾，递给她，听过这番话后，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社会现状如此。
他们这帮人错就错在，没有把握住高考这个重要关卡，然后一步输，步步输。
“只要是知识，是技术，学了当然有用，你不要有太偏激的想法，文凭只是一块敲门砖，可能我们刚开始的待遇比别人低，但没有老板是傻子，你只要真有过瘾的技术和水平，能为公司创造利益，创造出比那些人更高的利益，老板再不给你加工资，你大可以去别的地方，但凡不是脑子有问题的老板，是不会让你走的。”
徐珍听罢微微点头，接受了这种说辞，心里的那股遭遇过不公平待遇后的辛酸，澹下去一些。
“你呀，”李丘泽含笑道，“还是性格太内向了，应该多跟人接触，凡事都闷在脑子里，容易钻牛角尖。”
徐珍抬头看了他一眼，梨花带雨的脸上有股红艳，除了家人外，很少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贴己话。
“班长，其实我也没干什么，就是、陪他们喝喝酒，他们想带我出去，我绝对不会去的。”
也没少遭咸猪手吧，李丘泽心想。同时徐珍这句话让他明白，这份工作她似乎还想做。
“家里到底怎么了，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见她半晌不开口，李丘泽身体前倾，伸手拍了拍她白皙的手臂，“诶，别这么见外啊，你的班长现在也算有点能力，好歹几年的同学。”说着，他还笑着打趣道：“你干这个，比如今晚这样，碰巧撞上，让我和小白、果冻三人很尴尬啊，你说这么多姑娘站成一排，我是点你呢，还是不点你呢？不点你吧，你说我不照顾你，点了吧……你好意思真陪我酒啊？话说我还真不知道，你能喝酒啊？”
这话摊开了一说，似乎也就没那么羞耻，徐珍也跟着笑了笑，不过有些牵强。
一番了解后，李丘泽才知道，果然是家里出了变故，父亲被查出来胃癌，所幸是早中期，不致命。但还是要手术治疗，需要好几万的费用。
第四百五十章 我的班长
“李总，做什么去了？这么久。”
看见房门被推开，正在与几名美女玩骰子的景明涛，明知故问道。
刚才他看出点什么，缠着顾栋一顿打听，已经有所了解。不过只知道是一个认识的姑娘，并不知道是他们的同学。
李总见顾栋使了个眼色，便懂了，打着哈哈岔开话题，坐了过去，旁边的美女很有眼力见，立马挪开位置，并献上一个新骰盅。
“美女们，把你们姐妹再喊两个过来，怎么样也要把我们的李总安排上。”景明涛左右拥抱，搞得好像今晚他请客一样，“我说妹妹们，你们今晚算是爽了，又有酒喝，又有钱拿，像我李总……喏，还有小顾小董这么帅的小伙子，平时应该不好遇上吧。”
“我不用。”李丘泽笑着摆手，不等景明涛羊装恼怒，接着说道，“我有。”
很快，房门被推开，卸掉浓妆、重新化了个清新妆容的徐珍，红着脸从门外走进。
立马有两个美女起身凑上去，小声询问她什么情况。
就在刚刚，她已经“辞职”，所以她现在已经不是这里的陪酒小姐，是个“自由人”。
“小徐，你认识的？”有美女诧异地小声问道。
“嗯。”
“怪不得。”
“那还真有点尴尬啊。”
谁说不是呢，可徐珍觉得班长一如往常就是这么厉害，经他一番教育和宽慰后，徐珍听从了他的意见——直面现实。
毕竟已经被顾栋和董俊臣撞上，逃避也没用，他们还是同学呢，至少还要一起同班学习半年。
不过班长也说了，保证俩人不会对外说起这件事情。
值得一提的是，虽然他们班现在的班长是董俊臣，但在徐珍心里，李丘泽是永远的班长。
顾栋和董俊臣相视一望，都不是笨人，看了看李丘泽后，又瞅瞅徐珍，谁也没去说不讨人疼的话。
“徐珍，来，喝酒，你应该有点酒量吧？”
“我都喝高了，今天也要跟你吹一瓶。”
两人起身很热络地拉着徐珍坐下，自然坐在李丘泽身边，不提任何闲话，一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模样。
这使得徐珍心头暖暖的。
果然听班长的总没错。
如果按她之前的想法——跑掉，后面再在学校里遇到——百分之百会遇到——董俊臣和顾栋，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当然，她敢重新进来的原因，主要还是因为班长在，有他在，就彷佛有了主心骨。
“班、泽哥，敬你一杯。”与董俊臣和顾栋拼过一轮酒后，徐珍俏脸坨红的，又向身旁举起酒杯。
她居然着实有些酒量，这让李丘泽相当意外。
记得以前班级每次团建，她都喝饮料来着。
李丘泽笑着举起酒杯与她碰了碰，见她一饮而尽，玻璃杯中几乎一滴不剩，也不好养金鱼。其实他有些喝多了，景明涛这家伙一张彷佛天生的关公脸，显然不是白来的，特别能喝，还就怼着他喝。
“十个六。”
“开！”李丘泽刚喊完，景明涛直接骰盅一掀，抢开。
骰子相加，没有，李丘泽得喝两杯。
“诶诶，不能代哈！”徐珍刚想倒酒帮李丘泽分担一杯，景明涛立马制止。
李丘泽无奈，只能连干两杯。
本来晚饭的时候，白酒就喝了六七两，这会啤酒一杯一杯往下灌，不同的酒一掺，胃里翻江倒海，脑子也越来越晕乎，而越晕乎，游戏就越玩不好。
“你来玩。”李丘泽将骰盅移到徐珍身前的茶几上，不等景明涛看过来要说话，补充一句，“我喝。”
“诶，这可以。”
徐珍顿觉压力山大，她看出来李丘泽喝多了，然而她才在这种场合混过几天？既玩不过景明涛这种久经沙场的老油条，更玩不过身旁的这些陪酒小姐们。
李丘泽本想指望她，哪知她玩这骰盅游戏还不如自己，一连干掉十几杯后，后悔都晚了，眼睛视物已经有了重影。
景明涛三人兴致特别高，一直玩到凌晨，最终姜还是老的辣，李丘泽和顾栋双双被放倒，只剩一个董俊臣。
毕竟要留一个人结账呀。
李丘泽还没彻底迷湖时，塞了张银行卡给他，景明涛三人全看在眼里。这张银行卡也算是成了他的护身符。
“小、小白啊。”
“在的，老大。”
“一定要把我景总招待好，安排下一场。”
“明白。”
董俊臣领着景明涛三人先离开包厢，陪酒小姐们也散了，房间就剩下三个人，顾栋直挺挺躺在沙发上，像条死狗。
李丘泽也好不到哪里去，躺靠在沙发上，表情迷湖，口鼻间重重呼着热气，徐珍倒了杯热开水，喂他喝了些，但并没有见好转。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董俊臣回来走进包厢，望着沙发上的两个瘫货，一颗脑袋两个大。尤其是顾栋，鼾声如雷。
“徐珍，两个我搞不定啊，要不你帮忙把老大给送回去？他好点，你扶着应该能走。”
“噢，好的。”
“那我先走了哈，这家伙，别看瘦，死沉死沉的。”董俊臣说着，便从沙发上抱起顾栋，徐珍上前帮了一把，才弄到背上去。
这么费力的情况下，他确实没法子再照料李丘泽。
李丘泽倒也的确好点，但董俊臣见他眼睛还睁着，过于高看他了，徐珍扶着他下楼时，在廊道上摔了一跤，在电梯里又摔了一跤。
少女脑门都见汗了，这怎么送回去？
而且她刚才搞忘记了一件事：该往哪儿送？
她可不知道李丘泽住哪里，对方已经很长时间没在学校。
在一楼大堂里，她将李丘泽扶到沙发上坐下后，掏出手机给董俊臣打了通电话，可是没人接。
会所两点钟关门歇业，现在已经开始清场，万般无奈之下，少女只能重新用瘦弱的肩膀架起李丘泽，艰难地离开会所，向附近的一座小区缓慢挪动。
她就租住在这里。
虽然一个月要八百块租金，但是这钱没办法省，如果住在学校，路远不说，天天上晚班，满身酒气回去，不用说人家都能猜到她在干什么。
天气很热，喝了这么多酒后，李丘泽身上更是汗流浃背。
一间精致而小巧的单人房里，望着斜躺在自己床上的男人，徐珍呆愣好半晌后，才咬咬牙走上去，替他脱去衣服，看着男人结实的胸膛，少女很自然而然红了脸，心头也生起一股异样。
她一直喜欢班长。
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当将裤子也脱去后，少女勐然后退一步，望着男人脚上的那些疤痕，先是被吓了一跳，继而心里涌起一股万般的怜惜与同情。她颤抖着手抚摸过那些疤痕，难以想象这是遭受过多大的伤害和痛苦才留下的，渐渐红了眼。
一直没舍得开的空调，今晚呼呼吹着冷气，特别舒爽，少女拧了好几把毛巾，才将男人拭擦干净，然后满怀着心思的自己去卫生间洗了个澡，心不在焉。
等洗完擦干身体，准备出去时，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拿衣服进来。也是平时习惯了，毕竟她一个人住。
心头怦怦直跳，做了好一番准备后，少女才光着身子走到门外，如果此时床上的男人睁开眼，绝对是一番旖旎的景色。
本想找衣服的少女，走到小衣柜前，伸出的手却顿在空中。
耳边回响起一些话：
“做手术要多少钱？我先借给你好了，这样你还可以跟家里直说。咋了，我借钱的人都不怕，你还担心什么？同学白做的，我这个班长白当的？你应该明白，几万块钱对我现在来说，不算多大事。别为了心里的一点不好意思，耽误了你爸治病。”
“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给你。”
“没事，慢慢还，我又不等着这几万块钱用。呵，你要真想不开，等毕业了就去我公司打工还债吧，咱们班专业知识就数你最扎实，我公司也是要招广告设计方面的人才的。我看你行。”
“那……”
“行啦，就这样吧。”
当时谈这些话的时候，少女就在想，此恩此情我该这样报答？
此刻，她心里有了主意。
毕竟，自己是喜欢他的呀。
少女从衣柜旁走开，缓缓爬上床，小脸绯红一片，身体微微抖动着，扒进男人怀中。
第四百五十一章 厚颜无耻之徒
李丘泽做了个梦，美梦，不好描述的美梦。
以至于贪婪地不想醒来，脑子里继续回味着，可终究只是余韵，没有那么快活的感受，渐渐的头脑越来越清晰，缓缓睁开惺忪的眼睛。
当一块小小的天花板映入眼帘时，他还没有回过神，直到五感彻底恢复，感受到怀里有股芬芳与柔软，才陡然一个激灵，差点没弹坐起来。
怀里有女人！
昨晚不是在做梦！
他一动不敢动，身体僵直着，只挪动眼珠子缓缓向胸口处瞟去，那是这张小巧的瓜子脸，算不上十分精致，却很清新自然，带着一副有些疲倦又有几分甜蜜的神情，侧贴在他的胸膛上，沉沉睡去。
是徐珍！
我天……我怎么会跟徐珍在一张床上，不出意外……还把她睡了？
李丘泽只感觉头皮发麻，彷佛遭了灵异事件。
徐珍没穿衣服，一丝不挂，虽然盖着被单，别问他为什么知道的。
他也一样。
李丘泽仔细回想昨晚的事情，但是记忆只停留在会所的KTV包厢中，至于怎么挪的窝，挪到这样一间小房子……
想着这里时，他才下意识转动脑袋，打量起四周。不超过二十平方的小单间，带个独立卫生间，精简的装修风格，除了一张有些硬的床、一个小衣柜，一张化妆台，两个床头柜……
“！！！”
左侧床头柜上，有条雪白的干毛巾，毛巾上有些刺眼的猩红，彷佛雪地里洒落的几朵腊梅花。
‘你娘，要了人家的第一次啊。’
李丘泽心头狂跳，感觉自己摊上大事了。
或许是他胸膛起伏的频率加快加强，只听一声轻呢后，怀中少女细长的睫毛抖动两下，眼睑缓缓撑开。
四目相对。
少女的童孔中0.01秒内有了焦点，继而一张脸瞬间坨红一片，不敢再看他，挪开视线，赶紧从他身上爬起，可这一撑起身体，薄薄的蓝格子被单滑落下去，美好的风景就这样呈现在李丘泽眼前。
不是他狗胆包天，只是这景色谁能挪开眼啊。
少女注意到他瞪圆的眼睛，害羞归害羞，心里却暗松口气，一时停下动作，竟任由他看。
昨晚虽做了这件事，但少女心里其实忧心忡忡，她担心对方瞧不上她，并不稀罕她。毕竟，他身边有那么漂亮的女孩。
那个叫席恩娜的女孩，哪怕现在已经离校，但在学校里依旧常被人提及，尤其是男生。
连她一个女生都不得不承认，那女孩美得根本没有短板。
“徐、徐珍，咱俩……”
“嗯。”
“可、我昨晚应该喝断片了吧，我还能……动你？”
“是……”徐珍的脸蛋越发红艳，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我动的。”
“啊？”
敢情哥们儿是被那个啥了？李丘泽一脸呆滞，同时脑子里也多出一些旖旎的画面。
不过谁动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俩确实干了那档子事。
现在的问题是，该怎么收场？
“我……”
“没事，是我自愿的。”徐珍依旧低着头，光不熘秋地坐在他身旁，用细若蚊蝇的声音说。
“这……你为什么要这样？还有，这是你租的房子？”李丘泽抬手往旁边指了指，“我怎么到你这儿来了？”
“昨天你和顾栋都喝醉了，顾栋比你还厉害，董俊臣把他背回去了，让我把你送回去，可是，我忘了问他往哪儿送，你都这么久没在学校，应该没有床铺了吧，然后，你又越来越走不稳，我就，就近把你带我这儿来了。”
少女只回答了一个问题，见男人半晌没应声，鼓起勇气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一副静待下文的模样，重新低下头去：“我说了，我是自愿的，跟你没关系。”
李丘泽皱眉问：“是不是因为借钱的事？”
“不是！”少女慌忙否认，未作犹豫，语调有些激烈。
如果仅仅是因为借钱，她绝对不会将自己的第一次给眼前这个男人。
她没那么下贱。
李丘泽脸色稍霁，用不敢置信地语调问：“你喜欢我？”
少女这次没回话，俏脸上有股赧颜，头垂得更低，只是微微颔首。
“不过你放心，我纯属自愿，我不会缠着你的。”似乎想到什么，少女倏然抬头，很急切地补充道。
见她这般模样，李丘泽心里蓦地生起一股怜惜，不自觉地伸出手，将她揽进怀里。
少女心头狂跳，心里说出是个什么感受，未作任何反抗，任由他搂着。只是她自己都没发现，小脸上有股“值得了”的表情。
“你真傻，我可能什么都给不了你。”
少女脸贴在胸口，听着他强壮有力的心跳，微微摇头。
在做这件事之前，她就很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他们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但她还是义无反顾做了。
不为什么。
就为，这是自己这辈子第一个喜欢的男生。
她不后悔，从昨晚到现在，哪怕将来。
将来……她未必能找到一个自己喜欢的老公，姐姐，堂姐都是例子。用刚刚三十的堂姐的话说“找个人过日子罢了”。
少女觉得那种能找到一个爱自己的，而自己也爱他的，这种两情相悦的事件，不比买彩票的概率来得高。
既然如此，一个女人最宝贵的东西，为什么不给自己喜欢的人呢。多年后，当人老珠黄，当垂垂老矣的时候，总归是个念想不是？
至少自己也曾轰轰烈烈的爱过一回啊。
我虽平凡，但我也曾绽放过一次自己的美丽。
这天，李丘泽是中午时分才离开这间出租房的，后面干过什么不言而喻。
徐珍无意间戳中了他的软肋，他两辈子都见不得女人对自己好，而且还是这样义无反顾地好。
也不好许下什么承诺，总之，这妞以后他罩了。
……
“泽哥，昨晚啥情况啊，徐珍打了我电话，我当时背着顾栋这头死猪，没接到，后面我回过去，她又不接了，我上午又打了两通，还是没接。”
当然没空接你的鬼电话，因为我们在干羞羞的事。李丘泽一口烟雾喷他脸上，“你可以啊，我都喝成那样了，随便把我交给一个女的，自己拍屁股就跑了？”
会所门外的停车场上，董俊臣尬笑着挠着脑壳：“徐珍她、不算随便一个女的吧？难道、我背你走，把顾栋留给她？”
这家伙说完一脸坏笑，只要不是傻子，从眼下这件事上就能看出点什么。昨晚车停在这里没开，老大这么大个老板，今儿个还亲自跑过来开车？
他听说过，这家会所里的女人，基本都租住在旁边的小区里，只怕徐珍也在里面租了房子，反正没在学校住。别问他为什么知道的，他好歹是个班长不是？
昨晚只怕发生了点什么，看老大这精神抖擞的模样。
当然，哪怕猜到，他也不会说出去就是。
“姓景的那个老色批昨晚怎么安排的？”
“老大你还真没说错，真是个老色批，我不是让我安排下一场吗，我说去吃点宵夜吧，还不乐意，非得去泡澡，这不我就送过去了，用信用卡刷了预付款，短信还没收到呢，昨晚显然在那边过的夜，估计要把我信用卡刷爆。”
李丘泽哦了一声，露出一丝奸笑：“没事，让他玩。你现在开车过去接他们吧，到昨天晚上那家饭店，我先过去。”
董俊臣点点头后，便开着张杆的黑色卡宴缓缓驶离。
读了三年吉技的学生，没驾照的那是少数。
一个小时后，李丘泽在饭店包房中，见到了顶着黑眼圈，精神萎靡的景明涛三人。
这关系一旦活泛起来，生意便好谈了，李丘泽其实打的就是这个主意，昨天景明涛不提生意的事，他同样没提。
现在你吃了我的饭，喝了我的酒，还花我的钱玩了女人，这嘴巴如果太计较，可就不合适。
不过让李丘泽没想到的是，景明涛的脸皮比他想象的厚得多。
谈到关键处时，丝毫不掩饰地搓起手来。
面对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李丘泽还好点，简直刷新了董俊臣的三观。
第四百五十二章 上线
“李总，合作愉快。”
“劳烦景总亲自跑一趟，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多担待。”
“嗨，说这话就见外了。”
景明涛带着两名手下，夹着鼓囊囊的公文包，在李丘泽、董俊臣和赵巧妹的相送下，离开饭店包厢。
“世风日下啊。”赵巧妹望着进入电梯的三人，冷笑着感慨了一句。她是特意过来送钱的，十万块，现金。满以为是李丘泽的主意，对方至少会推辞下，过来之后才看清对方是什么嘴脸。
李丘泽耸了耸肩，不置可否：“社会就这个鸟样，这年头手上但凡有点权限，不知道捞油水的，别人还会骂你傻子。这姓景的年薪撑死不过五十万，BJ上海两套房子，吃得红光满面的，怎么来的？”
赵巧妹撇撇嘴道：“吃相未免太难看了点。”
旁边的董俊臣用力点头，深以为然。
李丘泽呵呵一笑：“凡事得换个角度想，吃相难看归难看，不过对于我们来说，却是好事，省了不少时间和精力。”
这钱自然不白花，送出去十万，却替他省下上百万。而且简单效率，他没亏，景明涛也没亏，亏的是某度而已。
“你说咱们公司会不会也这样？”三人重新走进包厢，赵巧妹想到什么，问道。
“必不可免的。”李丘泽倒想得开，摊摊手说，“不过咱们没有对外业务，门店全是直营的，能搞灰色收入的地方不多，无非就是采购这一块，或多或少的肯定有，这些我清楚。”
草茶公司的材料供应商，都是他亲自谈的，供应商老板他全认识，只要公司拿到的采购价格没问题，材料品质达标，他也懒得去管。
采购人员捞的灰色收入主要来自供应商，而非本公司。
就算换一批人还是一样的，因为采购这一块的油水实在太好捞，没人经得起诱惑。
他志红表哥不就心心念念想搞采购么，几乎摊明了说想捞钱，遑论其他人？
“对啦，你到底搞的什么玩意儿啊，要租这么多服务器？”赵巧妹端起餐桌上的一杯椰汁，边喝边问。她中午基本没怎么抬快，纯粹被景明涛三人的嘴脸给恶心到了。
“过段时间你就知道了，现在逢人见面就要问我，我十张嘴巴都来不及讲，而且讲了你们未必听得懂，还得嘲讽我。”
赵巧妹莞尔：“都感觉不靠谱对吧，我也感觉，你又不是搞这行的，半路出家，想搞个几千万上亿的用户使用的手机应用出来，怎么看都有点天方夜谭。我不好说你会不会亏，但我认为这不切实际。”
李丘泽苦笑一声，懒得争论什么，最近这一阵都被嘲讽习惯了。
想想看，连巧妹姐这么贴心体己、隔三差五负距离接触的人，都不相信他，其他人怕不是以为他疯了。
这也就是他在草茶一言九鼎，公司说是说有五名股东，但实际上百分之百的控制权都在他手中，不然天泽科技这家公司根本搞不起来。
天泽到现在为止，已经投入上千万。
一晃到了十月底，让李丘泽暗松口气的是，天泽科技公司的一帮程序员，没有谁猝死，不怪靳华诉苦，这一阵过得确实苦，几乎可以争分夺秒来形容。
而在如此努力的情况下，微信APP的先行版——IOS版本，今天终于上线。
至于安卓版本，还要等一段时间。
没办法，谁让这年头iPhone 4如日中天呢，这款电子产品可以说将手机带入了一个次元时代，一经发布，便在全球引起超乎寻常的热潮。时下的年轻人，都以拥有一部iPhone 4为荣，而这群追逐时髦、热衷于体验新科技的年轻人，便是微信APP有针对性的第一批客户，也是李丘泽预想好的“宣传大使”。
“发手机？真的假的？”
“骗你做什么，行政楼那边都炸开锅了。”
距离中午还有一阵，草茶公司的生活楼一楼，食堂隔壁的配送部站点，一帮司机师傅送完货，聚集在一起，又开始了每日茶话会。
“那咱们还坐在这里干嘛，赶紧去啊！”
一帮人立马站起，不过透露这个消息的人，却四平八稳坐在那里，动都不动。
“咋了？”
“咱们哪有份儿啊，听说发的是苹果手机呢，就是最近很火的那款iPhone 4……”
“靠，发iPhone 4？！”
一听这话，现场所有人呼吸都加重了，本来觉得自己的手机很不错、根本不需要换的人，这下也都坐不住。谁能想到公司竟会发好几千块的iPhone 4？
这些人中就包括兜里揣着去年下半年刚买的htc大屏手机的刘志红。
“小王，你刚去过行政楼？”
“嗯。志红哥，你的话……估计能搞一部。”
大家对此也没什么想法，毕竟志红哥是谁啊，那可是大老板的亲表哥。
“小王，到底什么条件才能领啊，只发给领导？”有人忙问。
“也不是，说是必须在公司干满一年的才能领。”
“诶！那我到了呀，我上个月就满一年了！”一个胡渣大汉兴奋道，说完又扭头望向身后，唤道，“老大！”
整个配送部，只有他和主管姚长德，在公司供职时间超过一年。
“小王，不开玩笑吧？”姚长德捧着大茶缸子，笑着问。
他虽然没有多惦记，但如果公司是这个政策，他又符合，有福利自然不领白不领。
iPhone 4，听说现在好多人想买都买不到，公司显然走了门路，才能搞到这么多货。
如果能免费领一部，他倒也想看看有多新鲜，有个啥花样。
“正儿八经的！”小王望着二人羡慕得流口水，苦着脸道，“老大你和奇哥赶紧去吧，领来了记得给我上手摸摸。”
旋即，一行三人结伴走出大门。
除了姚长德和张奇，另一个自然就是刘志红。
行政楼这边，确实炸开了锅。
二楼的综合办公室外面的廊道里，聚集了一大波人，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喜不自禁，挨个进入行政部的办公室领手机。
三楼，总经理办公室。
李丘泽刚回公司屁股还没坐热，没有关的房门口便走进一人，手里拿着一个还未拆封的白色长条盒。
“什么个意思啊？”赵巧妹扬扬手道，“iPhone 4我有啊。”
作为一名设计师，她对苹果的产品情有独钟，iPhone 4市面上见货后，她就入手，换掉了之前用的iPhone 3G。
人力资源部兼行政部经理刘楠，是个能办实事，且八面玲珑的人，公司职位和地位比她还高的几个大老，肯定不能让他们来排队找自己领手机，所以在发通知之前，就已经给这几位挨个送过去。
“给你家小乖用吧。”李丘泽突然想起一个梗。
小乖是赵巧妹养的一只贵宾犬，偶尔会带来公司。
赵巧妹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不要钱是咋的。”
钱是肯定要的，还不便宜，接近五千块一部。李丘泽踱步上前：“真不要就还给我吧。给公司一年以上老员工的福利，噢，我总不能跟刘楠讲，就不要给赵巧妹发，她有吧。”
赵巧妹被他逗得噗嗤一笑，见他真伸手来拿，又将手机盒缩回身后，不愿给了。
“你的iPhone 4呢？”
“干嘛？”
“拿来我帮你弄个东西。”
赵巧妹倒也没多想，将自己用了个把月的iPhone 4递给他：“不准看我东西。”
“有啥？”
“那能跟你说啊，勾搭汉子的信息。”
李丘泽刮了她一眼，没有搭理，也的确没看她的信息，协助她在应用商店找到微信APP，下载到手机上。
“噢！”赵巧妹恍然，“这就是你搞的那个手机应用是吧，这么快就弄好了？”
天泽科技公司与草茶虽然同属于一个老板，却是完全不相关的两家公司，同时天泽那边搞得“静悄悄”的，草茶这边绝大部分人甚至都不知道。
看到李丘泽点点头，赵巧妹又问：“有啥用啊？”
“你先注册一下。”
等到赵巧妹按照APP提示注册好后，李丘泽将手机拿过来，又从兜里掏出自己也刚换的iPhone 4，添加完好友后，将手机还给她，旋即将自己的手机话筒拿到嘴边说：“赵巧妹你个憨憨。”
当面骂人可还行，巧妹姐一听这话正准备生气呢，哪知手机上传来提示音，低头望去，才发现本来只有几条系统信息的微信APP上，多出一个新“框框”，前面是一张照片，正是李丘泽的头像，后面是名字——LQZ。
她瞟了李丘泽一眼，用葱白手指点进去，发现界面中有个泡泡框，上面显示着2”，后面还有个红点点。
正不明所以时，旁边传来声音：“点它。”
赵巧妹照做后，手机话筒里陡然传来人声：“赵巧妹你个憨憨。”
“！！！”
第四百五十三章 真是个好玩意
意式沙发上，斜坐着一个身姿姣好的轻熟女人，头靠在皮垫上，两条白皙的手臂将手机聚过头顶，一顿操作勐如虎，只觉得根本停不下来。
脸上的表情可以惊艳二字来形容。
“李丘泽你个傻帽！”
“李丘泽你个傻帽！”
“李丘泽你个傻帽！”
李丘泽的手机连响三下，赵巧妹挪开手机，向侧方的单人位沙发椅上望去：“你听啊，怎么不听。”
“我特么有病啊，当面听你骂了我三遍，还从手机上再听三遍？”
“哈哈！”赵巧妹大笑，“诶~你还别说，这玩意儿有点意思啊，可以直接发语音，省了打字。对啦，这样发要钱吗？”
“你充过钱？”李丘泽反问。
“那它这是……”
“耗点流量而已。”
“就耗点流量？！”赵巧妹震惊。
“嗯。”
“那这……这款应用会火啊！”赵巧妹大为惊讶，瞪着比夏语桐小不了多少的眼睛说，“这可比发短信好用多了，连打字都省了，还不要钱。”
此时才蓦然想起，当初李丘泽为什么要租赁这么多服务器，还有相关的维护成本。
“某人当初不是说，我的想法根本不切实际吗。”李丘泽哼哼道，表情有些傲娇。
“我……哪知道你搞的是这么有用的东西。”
“这都不算什么，还有更好玩的功能呢。”李丘泽有意显摆道，“看底下，有个‘发现’，点进去。”
“点了。”
“有个朋友圈选项，再点进去。”
赵巧妹照做后，一双美目倏然睁大，只见手机界面上，出现了一组九张照片，下面还有配文——纪念微信诞生，史上第一条朋友圈。
九张图片与配文毫不相关，只是李丘泽有些自恋的自拍照。
但赵巧妹看得却一脸惊奇，她随手点点，更是稀罕不已，这些图片还能单独放大。
同时下面还有一个大拇指的图标，然后可以评论。
葱白般的手指点中大拇指图片，界面上浮起小字——点赞+1。
然后她又在评论框中输入：自恋狂！
接着三个字直接出现在界面上，显示的样式是——大姐姐：自恋狂！
不等她继续研究，侧方传来声音：“把界面下拉释放一下。”
赵巧妹照做后，怪叫一声：“诶！”
界面上又有了变化——LQZ回复大姐姐：今儿个今儿个真高兴。
“这……”赵巧妹惊喜连连，勐地抬起头，“这玩意儿就跟QQ空间的留言板一样啊！”
“你这么理解也没错，不过比那个功能强大，你现在只有我一个好友，假如你把公司所有人都加上好友后，那么正常情况下，他们发的朋友圈，你在这一个界面上就都能看见。”
“这么牛逼！”赵巧妹由于太过惊喜，直接爆出一句粗口。“不正常的情况呢？”
“人家把你屏蔽了，不想让你看他。”
“还能屏蔽，能这么玩？”赵巧妹双眼布林布林的。
“那是，这样比如你想发张比较性感的照片，又不想让爸妈看见，就很事半功倍。”
“我去~李丘泽你别跟我说，这些点子都是你自己想的？”
“那没有，我给大方向，细节方面来自开发团队。”恬不知耻也要有个度，李丘泽只能这样搪塞。
殊不知，比起赵巧妹的惊讶，天泽公司那边靳华等人当初的震惊程度，要远胜于她。因为在他们面前，李丘泽没办法编。
在靳华等人看来，他们的老板简直就是个天才，微信这款APP本质上不算稀奇，国外早就有，但里面的各种细节，真可谓天才构想。
“李丘泽，你买的够一亿用户使用的服务器不够啊！这款应用有手机的人谁不想下一个？”
赵巧妹彻底改变了看法，当下亲自上手用过之后，才体会到这款APP的实用、强大和有趣。
“以后不好说，暂时是够了的，好归好，但现在几乎没有人知道。”李丘泽说到这里顿了顿，看向她道，“你要不过来，我还准备去找你，现在刚上线，起步比较难，适当的也要推广一把。”
“你说！”赵巧妹对此兴趣盎然，就觉得这么好用的手机用应，恨不得立马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搞个活动，在我们的一百多家门店里同时推广，朋友圈有个点赞功能，你刚才试过吗？”
“嗯！试了，啥意思啊？”
“没啥意思，就一个小乐趣，你发的东西如果别人觉得有趣，或者碍于情面，就会给竖根大拇指，从心理学的角度讲，你不可避免地会收获一些满足感。”
顿了顿，李丘泽继续说：“我们的活动就从这一块着手，设计一个由照片和文字组合形成的精美广告……”
“什么广告，宣传什么的？”赵巧妹打断问。
“草茶的广告。”
“诶~为什么要宣传草茶啊，不是应该宣传微信吗？”
“先听我说完好吗？”
“噢，你说。”
“弄个这样的广告，制成宣传图，放在每家门店里，然后用户进店，只要利用微信转发这条广告到朋友圈……比如，获得99个点赞，我们就赠送他一杯小草茶；获得199个点赞，我们就赠送他一杯草茶，这个后面再商量，我只说一个模式。”
“好主意啊！”赵巧妹大赞，是个聪明的姑娘，很快就明白了李丘泽这招的妙用。
无论是99个赞，还是199个赞，对于客户而言，是不用付出金钱成本的，却能收获一杯均价十元或一杯均价二十元的奶茶，这种占便宜的事情，谁不乐意干？
而想要这些赞，客户就必须下载微信APP，并且需要有这么多好友，继而，他们那些好友也必须下载微信APP。
如此一来，仅用五块钱或十块钱的成本，微信便能收获到100名和200名用户。
与此同时，草茶还能得到一波推广。
这个广告企划简直不要太优秀。
“有一点需要注意，这个活动每个微信账户只能使用一次，因为一个账户里的好友就是那些人，重复弄没有意义，如果好多人这样搞，我们也承担不起。所以你们这边还要制作一个简单的登记筛查的Excel表格，发给各家门店。”
“嗯，有道理。”赵巧妹乐呵呵点头，“这样宣传一波也不得了啊，咱们的门店接近两百家，客户少说上百万，但凡有个十万人参加这个活动，一传百，百传万，这款微信APP本身又这么好，应该很快就能火爆起来。”
李丘泽也是这样想的，这年头酒香也怕巷子深，再好的产品，前期必须推波助澜一把，让它进入大众的视野。
按他的计划，这个活动搞一个月，基本就差不多。
后面便凭借微信本身极其强大的吸引力，让客户们自行去传播推广。
同时这年头APP还极少，如果短时间内微信APP用户极具增加，也能登上应用商店的榜单，这会是一个更大的宣传。
两人这边正聊得起劲，门外传来敲门声。
“进。”
赵巧妹坐好身体的同时，来人笑呵呵走进来：“哟，赵经理也在啊。”
赵巧妹笑着点点头。
来人倒也不是外人，李丘泽的表哥，刘志红。
“有事？”李丘泽见他这副涎着脸的模样，就知道一准没好事，实际上已经猜到。
“老表，楼下发手机呢，我看挺多的，给我，也弄一部嘛。”刘志红搓着手道。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出门去玩，那些妹子总会刻意关注你的手机，你要是拿部现在爆火的iPhone 4，妞都好泡一些。因为太贵，他原本还没什么想法，现在公司这么多人有，这个心思再也止不住。
“弄不了，你要想换手机，自己买。”李丘泽板着脸道，他不会为了某一个人，去破坏公司的规矩，造成员工有想法。
买部iPhone 4的钱，刘志红现在还真有，他每月都有两千块被强制压在公司呢，老表既然这么说，肯定让取。可是，自己花钱买，哪有白嫖的香。正打算死磨软泡，知道丘泽最受不了这个，侧边传来声音。
“刘师傅，这部给你用吧，我的。我已经有了，放着也是浪费。”
“这样啊……”刘志红顿时喜笑颜开，赶紧上前接过，拿在手上摩挲着，“那就谢谢赵经理了。”
“不客气。”
李丘泽拍拍脑门道：“别人问起就实话实话，别让人以为是走后门拿的。”
“嘿嘿，明白。”刘志红心里默默替赵巧妹投上一百票。他心里现在搞了笔账，算是自己的一点小乐趣，那就是押注江小妞、席小妞、夏小妞、蓝小妞，还有眼前这个赵大妞，最终谁会成为丘泽的老婆。
目前来说，江小妞稳居第一，席小妞紧随其后。今天多出一百票嘛，那赵大妞就排第三。
第四百五十四章 晚饭
香樟小区。
李丘泽挑中晚饭时间过来，防盗门打开后，某人果然系着一条印有‘XX酱油味道好’的蓝色围裙，手里拿着锅勺，望着他一脸蒙圈。
“你……来干嘛？”
“看看你不行啊。”
其实夏语桐是想问“你这时候来干嘛”，她正烧饭呢，而且只烧了一个人的量。
自从成为自己的比特币专职交易员后，李丘泽就将她从一号店那边“辞退”，毕竟还要上学，精力有限，忙这又忙那的，别把他的小胖妞给累坏了。
以夏姑娘的性子，想反抗都没用。
如今住在这里，有现成的厨房，就她那节俭风格，李丘泽猜到她肯定会自己烧饭。
以前来都不是饭点，今天突发奇想，倒想过来试试小胖妞的手艺，同时确实想看看她过得怎么样。
“你吃饭了吗？”夏语桐苦着脸问。
“没嘞。”
“那我分你一点吧，我再炒个菜。”说着，夏姑娘便走向客厅的冰箱，打开柜门找菜。
“别这么不乐意嘛，我吃的很少……”李丘泽笑呵呵说着，话头却突然顿住，他看见放在客厅小餐桌上的、夏语桐的晚餐。
只有一道菜——胡萝卜炒莴笋，清汤寡水，没有一点油星。还有一瓶吃过小半的榨菜。
李丘泽望向穿着牛仔裤、弯腰在冰箱旁的身影，此时却没心思欣赏那浑圆的屁股蛋，她看起来确实清瘦很多。
“你晚上就吃这个？”
李丘泽意识到一个问题，将夏姑娘从一号店辞退后，她等于断了工作餐。而一号店的员工餐是由旁边的一家江西小炒店供应的，标准是李丘泽一早就定下的——两荤两素。
记忆中，每次小胖妞都吃得很欢，她的那份还不一样，餐均两盒饭。
“晚上吃太多不好。”夏语桐从冰箱里摸出一个番茄，两个鸡蛋。准备再弄个番茄炒蛋，鸡蛋她一般早上才吃，吃一个，番茄可以加糖凉拌。
说着，便去了厨房，重新关上推拉门，忙活起来。
饭是够的，有两碗的量，均给李丘泽一碗，但他来了一个菜肯定不够吃。
不多会，一盘色香味俱全的番茄炒蛋，就被夏语桐端出来，送上餐桌。这道菜要比那盘胡萝卜炒莴笋像样得多，饭店里炒的，差不多也就这个模样。
显然小胖妞不是不会烧菜，相反极其擅长，只是，节省。自己吃的话，连油都舍不得多放。
“有必要这么省吗？”李丘泽皱眉问。
夏语桐没理他，指了指桌上的黑色塑料袋问：“这啥啊？”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读书的钱不是有了吗，你打工赚的钱，就只能吃这些？”
交易比特币的工资，因为说的是年薪，所以李丘泽暂时还没给，不过小胖妞在一号店打工，应该攒下不少钱的，每月到手的工资和奖金不会低于一千。
“我、现在不是没打工了吗，现在不省点，后面怎么办？”夏语桐看了他一眼道。
这个精打细算的丫头啊，后面没钱你不会问我要，你该得的呀，十万年薪，我一直以为你有钱，才想着到年底再给你。李丘泽真想破口大骂她一顿，却又舍不得。
很庆幸今晚过来一趟，不然到年底，他的小胖妞还不知道瘦成什么样。到时估计还真信了她减肥的说法。
“你的工资改成月结了，明天把前几个月的转给你。”李丘泽恶狠狠地手点桌面道：“以后每顿至少一荤一素，再加一个汤，敢不这么吃，看我不收拾你！”
夏语桐诧异看着他：“这你也管我？”
“咋了，我想。”说着，李丘泽从她手中接过饭碗，大马金刀地往椅子上一座，“吃饭！”
夏语桐心里有股异样，嘴上却没说什么，按他说的，坐下乖乖吃饭。
不过她总盯着那盘青菜挟，看得李丘泽一阵恼火，端起番茄炒饭的盘子，用快子哗啦啦往她碗里弄，直到看不见饭。
夏语桐看着身前的饭碗，突然红了眼睛，带着哭腔道：“泽哥，你不要这样。”
李丘泽一时间手足无措，也意识到有点用力过勐，连忙起身去拿纸巾：“你别哭嘛，我又没怎么的你。”
你是没怎么的我，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关心我。夏语桐接过纸巾，低头抹着眼泪。她承受不住这份关心。
看似迷湖的少女，其实脑子比谁都清楚，已经意识到，自己正在一步一步地沉沦，陷入那片痛苦的沼泽，否则……这些眼泪是不会流出来的。
‘我该怎么办！’她心里呐喊着。
“好啦好啦，你自己吃，你自己吃。”眼泪的杀伤力太强，几乎是摧枯拉朽地击败了李丘泽先前凝聚起的那股气势，一边说着，一边转移话题，从带来的塑料袋里，掏出一部未拆封的iPhone 4，“别多想哈，纯粹是为了工作沟通方便。告诉你，我弄了个新花样，一款手机APP，比发短信好用多了。”
在夏语桐狐疑的目光中，李丘泽拆开包装，又让夏语桐取出自己的手机卡，他为此还特地带来一只剪卡器，一顿操作后，在新手机里下好微信。
然后手把手教夏语桐如何使用，介绍它的便利之处。
夏语桐眼里的狐疑之色这才澹去，表情震惊道：“这APP是你弄的？”
“怎么样，厉害吧。”李丘泽不自觉地揉了揉她的脑瓜，揉完后才感觉现在不怕不太合适，所幸夏语桐并未露出什么异样，“你又不爱给我打电话，有些事情编辑短信麻烦不说，还不太容易说清楚，有了这款APP以后就方便了。”
“我的手机不能用？”
夏语桐指向桌面，她现在用的是一款步步高手机，过年的时候老爸给她买的，那时候她不是拿了部iPhone 3G回去么，也是眼前这人给的，非要送给他弟，那家伙怎么可能不要，然后老爸看弟弟用这么好的手机，她的手机屏幕都破了，便给她买了一部新手机。
“不行，目前只适应于IOS系统。”
李丘泽言之凿凿的为了工作，弄得夏语桐不太好说什么。研究一会后，发现这款APP真的优秀，尤其是对于她这种手残党而言。
她用电脑一分钟能打七八十个字，用手机八个都打不了。
正如李丘泽所说，她不太喜欢给他打电话，从认识到现在，好像，拢共都没超过三次。
“这APP如果传到学校里，那些人能疯了样下载。”夏语桐给出一句很中肯的评价。
“那这么艰巨的任务，台大那边就交给你了。”李丘泽哈哈一笑，却不成想戳中了夏姑娘的难言之隐。
学校里，已经起了传言，说她，被人包养了。
她租住在这里，总会有人知道。她很想大声地反驳：没有！没有！没有！
可是心里所想，以她的柔弱性格，却无法付诸于行动。
而且有些事根本解释不清，如果说有人请她做交易员，年薪十万，还配了这样的房子住，又配苹果电脑和手机，谁会信啊。
委屈，自然是有的。但为了早点把债还清，她只能忍受着。
在这种情况下，她怎么好意思再拿着苹果手机，去学校搞宣传？
不过这些话她不打算对李丘泽讲，自己没错，他也没错，既然这样，没理由将烦恼传染给他。
“现在收了多少币？”
“18752枚。”夏语桐脱口便报出一个精确的数字，因为这是她的工作。
“不错。”李丘泽笑着点头，对她的工作给予肯定。
“泽哥，有个问题我想问你。”
“你说。”
“你怎么知道比特币一定会大涨？”
夏语桐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她见证了世界上第一个比特币交易平台——MT.GOX网站，自上线到现在的所有过程，用户数量成指数增加，比特币的单枚价格，短短几个月，已经翻出好几千倍。
前几个月看新闻，漂亮国那边的程序员，用10000枚比特币，才换来一张25美刀的匹萨抵用卷，如今几乎一枚比特币就够了。
涨幅的速度堪称变态。
“其实很简单，其一，物以稀为贵，这个世界上有钱的人太多了，人说资本游戏资本游戏，不是没道理的，资本市场的本质就是一场游戏，只要找到合适的规则，就会有大量闲置资金投入，而比特币去中心化和限量的特性，造就了它非比寻常的投资属性，绝对会受到资本追捧。”
“其二，单看MT.GOX网站就知道，连交易平台都出来了，这种当时一美分能换十三枚的玩意，怎么可能不涨。”
李丘泽简单解释了一下，当然肯定不尽然。
夏语桐听得频频点头，忽然笑笑道：“等过完今年看，如果明年还是这样的上涨趋势，我也买点。”
“我早就让你买了。我现在再告诉你，要买赶早，说句不好听的，明年你不一定买得起。”
“有这么夸张？”
“这可不好说噢。”
小财迷在胸前转着两根手指头，抿着嘴巴，思索和抉择起来。
第四百五十五章 来自美女们的助力
深秋的季节，寒风渐起，万物凋零，天地间席卷着一股萧瑟，校园里的路面上枯叶飘落，让人感觉到一股落寞与孤独，就在这个时候，江虞婉收到了台市寄来的快递。
不知道李丘泽为什么要寄部手机给她。
虽然这款手机现在挺火的，但她对此并没有什么追求，如果真想要，她随时都可以买得起。
打电话问吧，那人还卖起关子，说去一趟草茶门店就会明白。
“你呀，身在福中不知福，都快无欲无求了。”公交车上，高媛媛表情中满是羡慕嫉妒恨。
怎么就没有可可爱爱的男生送给她一部iPhone 4？如果有，她立马就从了。
当然，这个可可爱爱很关键，必须看得顺眼先。
学校里的腐女败女，现在都以拥有一部iPhone 4为荣，然而五千块的售价，对于她们学生而言，实在过于沉重。有小道消息说，有人为此甚至不惜出卖自己的初夜。
偏偏她这个闺蜜白拣一部iPhone 4搞得似乎还挺烦恼，你说气人不气人。
自己现在还得陪着她去调查这部手机后的秘密。
不过高媛媛是无所谓，去到草茶门店就是好吃好喝，还不用付钱，爽歪歪。
就是，恨。
这可恶的世界，居然到如今都没有可可爱爱的男生欣赏到自己的美丽。胖点怎么了？人李丘泽就说了，微胖是极品。自己，自己，只要稍微减点，就是极品了。妥妥的潜力股。至于为什么现在不减，这不是为了做个筛选么，不能让人仅凭美色看上我。
来到就近的草茶门店，里面一如既往的热闹，不过听说再远一点的一家，现在生意没那么好，因为旁边开了家同类型的茶饮店——美多多。
手持江虞婉的01号黑卡，高媛媛正准备霸气地去点餐，走到吧台前突然停下，只见一侧围聚着一群人，对着只易拉宝指指点点，有些还拿出手机拍照，居然清一色的iPhone。
“小婉……”
回头一看，身后的闺蜜已经消失，目光一扫，某人也凑了过去。
望着易拉宝上的内容，江虞婉可算知道李丘泽寄给自己手机的目的。
“啥玩意啊，我去，还免费送糕点和奶茶啊。”高媛媛一目十行看完后，感觉李丘泽脑子是不是有病，怎么还做起亏本的买卖，只要下个什么微信APP就行。
略有不爽。
一直以来她认为在这家门店白吃白喝，是自己和小婉才有的专利。
看向旁边时，某人已经掏出那部崭新的iPhone 4开始操作。犯得着么，你的黑卡不知道多牛逼。
这会只想着吃喝的高媛媛，全然忘记此行的目的，见闺蜜如此，也掏出自己的手机，准备下载一个看看到底什么玩意。
“你的手机不行，必须要iPhone，现在只支持IOS系统。”旁边传来声音。
高媛媛：“……”
天杀的李丘泽，搞针对是吧，看不起穷人是吧！
“嘁，老娘不稀罕。”
十分钟后，堂食区一角，两个青春洋溢的女孩坐在一起，身前放着精美的糕点和奶茶，然而破天荒的，某个尤其钟爱甜食的东北小妞，今天却对它们置之不理。身体侧倾着，注意力全在闺蜜的手机上，嘴里不时来一个“哇塞”。
“小婉你可别告诉我，这款应用是李丘泽搞的？”
“嗯。”江虞婉小脸上难掩的有几分骄傲，轻笑着说，“前一阵说新开了家科技公司，搞APP开发，就提了一嘴，我都快忘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弄出产品了，这个微信……功能好强大啊。”
“何止强大，简直是神器！”高媛媛瞪着圆滚滚的眼睛说，“有这款应用以后谁发短信啊。语音信息，太科技了！还能在上面分享日常生活，根本就是一个移动社交平台嘛！这玩意要是传到校园，谁能把持得住不下，我敢把名字倒过来写！就是……居然不支持安卓系统，这个该死的李丘泽，欺负咱穷人呐！”
江虞婉被她的话逗得噗嗤一笑，知道她刚才根本没仔细看易拉宝上的内容：“以后会支持的，只是先开发了IOS版本。”
高媛媛眼前一亮：“以后？要多久？”
“这个、上面没说。”
“你打电话给李丘泽问。”
江虞婉白了她一眼，没照做，什么破事都打电话李丘泽啊？少女能想象到，李丘泽现在肯定很忙碌，又是草茶，又是这家新公司。
她甚至在想，李丘泽采取这样的方式推广这款APP，也不知道要花多少钱，自己能不能为他做点什么呢？
渐渐的，脑子里有了思路。
媛媛刚才的话提醒了她，别的事情她干不了，却能在校园推广它，毕竟，自己在浙大还是有些小名气的，以前她还总为此感到烦恼，也从未想过利用它来办什么事。
“媛媛，我有个想法……”
听完江虞婉的话后，高媛媛撇撇嘴感慨道：“你还真是个贤内助啊。”
“你帮我吧。”江虞婉一脸希冀，自认脸皮终究薄了些，但她这个闺蜜刚好相反。
“咋帮？学校里摆个摊啊？”
“也……不是不可以。”江虞婉思忖道，“你要愿意帮忙，我问问李丘泽，看能不能帮你申请一部手机。”
少女冰雪聪明，已经在脑子算了笔账，按照李丘泽这个推广模式，一部iPhone 4的经费，也就能发展出几百个直接客户，但他们学校却有几万生源，以后且不提，就是目前有iPhone的学生，肯定也不止几百。
“当真？！”圆脸的东北小妞，一双眼睛陡然亮得吓人。
什么申请，她心如明镜，只要某人开口，李丘泽绝对就范。没跑的事。
“嗯。”
“小婉，你要这么说……我不光陪你在咱们学校宣传，姐姐带你跑遍整个大学城！”
“好啊。”江虞婉开心地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
“说定了！来来，拉个勾拉个勾。”
……
天泽科技公司。
刚刚开完一场会议，李丘泽掏出手机，解除飞行模式，立马就有好几条微信信息进来，如今草茶包括天泽这边，掀起了一股移动办公的热潮，很多事情不再借助QQ和邮箱，工作效率大幅提升。
同时还收到一条好友验证信息。
点开一看，李丘泽不由得笑起来。
对方的头像是一只萌萌哒的猫头，名字叫“卧云山下”。
好友验证通过。
不等对方打招呼，李丘泽回过去一句揶揄的话：【不是看不上么，说好的不用的么？妞，你输了。】
【咋了，我又没和你赌。】
【我以后叫你席大无赖。】
【随你。话说，李丘泽你还真有两把刷子啊，这个微信弄得很牛啊。】
【哼，你才知道。】
【我刚给你推广了一波，你准备怎么感谢我？】
【你行了吧你，你给谁推广啊？】
这妞根本没有朋友，除自己外，大抵就一个蓝雪儿。李丘泽门清。
【不信？再不济也给你发展了几百个用户。】
【幼呵，那你说说看，怎么发展的。】
一番了解后，才知道，是在网上，她现在不是离校了么，宝马4S店在建，闲来无事，又开始重操旧业，没事就泡在网上，和蓝雪儿一起，先在游戏公会里宣传了一波，然后又在游戏里宣传一波，以二位美女的法力加持，吸引几百个用户还是保守估计。
这下李丘泽没法反驳了，人家帮忙办了事，以他的性格，回报是必须的。
【要不、我以身相许？就今晚，随你处置，如何？】
【不要碧莲！我在家，没地方吃饭，刘姨家里有事回去了，过来带我去吃大餐。】
这条信息发过来后，某人很快又补充了一条：【你要不忙的话。】
李丘泽没问她为什么非得自己去接，女人嘛，撒娇很正常。而一个女人愿意对你撒娇的话……那是好事啊。
【等着。】
第四百五十六章 憋屈
十一月中旬，微信上线仅仅半个月，注册用户突破百万！
并且这个体量还在呈指数上升。
如果真要将用户增长的数据绘成表格，那现在的趋势，就是一条陡峭到堪称险峻的坡线。
要知道，微信上线的头一个礼拜，注册用户数量还没破十万。也就是说在之后的仅一个礼拜，注册用户数暴涨了九十多万。
这样的发展态势，不光让天泽科技的每名员工骄傲不已、欣喜若狂，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和重视。
再次来到台市的景明涛，态度与上回完全不同，上回过来就好像老爷一样，李丘泽还不得不伺候着。这次像个孙子。与他同行的还有几人，而其中一人百度百科中能查到。
“陈总，这位就是天泽科技的李总，另外他还有一家更大的茶饮公司，叫作草茶。”
天泽科技的小会议室里，景明涛弯腰哈背地给一个四方脸的中年人做介绍。
“李总还真是年轻有为啊，草茶我听说过，我家那姑娘就挺喜欢喝的，好像还办了张会员卡。”陈总笑着与李丘泽握了握手。
后者表示感谢后，含笑问道：“陈总是南方人？”
“嗯，家在上海。”
那倒还说得过去，因为某度的总部在首都。魔都无疑是个重地，眼下美多多虽然强势，但从内心讲，李丘泽并不愿拿它当做竞争对手，只是美多多那边非要搞他的草茶，就挺无奈的。李丘泽的初衷一直没变，誓要将星巴克踩下内地饮品行业的第一宝座。
所以草茶在魔都的布局，他始终在有心关注。魔都那边星巴克扎堆，几乎每条街上都有，堪称大本营。不过艰难归艰难，不能难就不干，目前草茶在魔都也有七家门店。
简单寒暄过后，李丘泽邀请他们落座，让后勤部的小姐姐送来茶水。
几人过来之前，景明涛给他打过电话，所以他已经明白这位陈总亲自来访的目的。
倒是有些意外。
想不到某度对微信居然会感兴趣，而且明显不是一般的重视。
所以他很开门见山地问道：“陈总，贵公司主要是做搜索引擎的，怎么会突然对移动通讯感兴趣？”
“李总你都说了主要，现在什么企业不是多元化发展啊，移动互联网时代已经来临，移动通讯未来的市场空间不可限量，微信这么好的产品，我们当然有兴趣。”
这就让人有些难办了，李丘泽脸上虽然不动声色，但心里叫苦不迭。
对方看中微信，想收购过去，可自己根本不想卖。
目前的微信才哪到哪儿啊，真正的杀手锏还没拿出来呢，他嘴上说是说将微信定位于移动通讯产品，其实微信真正的核心是什么，或者说这款产品未来的终极武器是什么，没人比他更清楚。
那就是移动支付。
真正将移动支付弄出来，微信才会演变成一款核武。
其商业价值简直不可度量。
他甚至惴惴不安地想着，别因为自己，将微信搞残了，从而失去移动支付这项功能，那他就不是为社会做贡献，而是开倒车。
虽然不会有人知道，但他可不想做历史的罪人。
然而又不好直接拒绝。
因为什么不言而喻，微信的现在服务器运营和维护管理，都是由对方提供的。
简而言之，他受制于人。
饶是签了一年合同，对方不大可能抱着违约和失信的风险，直接撒手不干，但真想玩他，还是不乏手段的。比如时不时宕机一下，推诿到什么故障上，你能怎么办？顶多后面不与他们合作而已。
“陈总，你们现在想收购微信，不合适啊。”
“噢？”陈总脸上的笑意不减，抬手示意，“愿闻其详。”
“对你们，对我们，都不合适。”李丘泽很认真地说，“微信这款产品我策划很久，有着非常完整的构想，你们可能认为我在说大话，但这是事实，目前的这点功能根本不算什么，后续会有更多具有竞争优势和吸引人的功能陆续推出来，我这边甚至拟定好了开发计划。”
他顿了顿，继续道：
“你们如果现在收购过去，那么这款产品会走向什么方向，还是个未知数。”
“作为我而言，假如我现在卖给你们，也无法做到利益最大化，说真话，我对我后续的开发计划非常自信，有时候想想自己都能兴奋得笑起来，不将它全部实现，自己都感觉不爽。”
言下之意很明显，你们现在买走，大概率也就这个鸟样，而我不同，我自己的亲儿子，我更明白怎么来抚养它。
你们只要不傻，就会明白，我是不可能给你们打工的。
那何不让我再开发开发，把这个小崽儿养得白白胖胖的。那时我能卖给好价钱不说，你们也能得到价值更大的成果。
虽然李丘泽心里并不是这样想的，但这不是不好得罪，只能使用拖字诀么。
现在让他去搭建一个大型服务器中心，他根本没有这个实力。
受制于人，只能委婉谋事。
“虽然可能不合适，但李总能举个例子吗，比如呢？”
娘的，知道不合适你还要问。李丘泽心里有股火气，这算是明着打探商业机密。
所幸微信这个平台上，可以嫁接的东西很多，有了前世的经验，随便想这个无关紧要的出来，倒也不困难。
“比如小游戏。”李丘泽侃侃而谈，“有了朋友圈做基础，完全可以在其中嵌入几款小游戏，到时谁玩得分数高，可以弄个好友排名，这样能赋予这款APP更多的乐趣，并且增加客户黏性。”
言尽于此。
听他这么一说后，陈总和景明涛几人，皆是眼前一亮。
确实是个好思路啊，不得不感慨眼前这小子果真是个聪明人，看他这脱口而出的样子，显然刚才说的对于微信的诸多构想，并非推诿之言，人家是真的心中有货。
陈总想了想道：“李总说的不无道理，那你看这样行不行，既然李总主业不在此，也有出售微信这款产品的意向，那不如先让我们入股天泽科技。这样一来的好处，相信我不说，李总也明白。我们拥有全世界最大的中文搜索引擎，实际上我们的主要收入来源，就是广告收益，如果是自己的产品，自然会不遗余力地推广。另外在资金方面，也是好说的。”
是啊，可我不稀罕。
开发产品的钱我不缺，至于你们的广告，有就更好，没有，我也不稀罕。
当然这些是李丘泽的心里想法，大脑中高速运转，想着怎么破解这一局。
“说实话，我有忧虑。”李丘泽脸上浮起苦笑，望向陈总道，“贵公司想入股，一点点股份，你们肯定看不上，可如果让出太多股份的话……我说句话陈总可能不爱听的话。”他顿了顿道：“到时只怕少不了人对开发计划指手画脚，这很影响效率和情绪，当然我也不是说我的想法就一定对，只是站在我个人的角度讲，我是一个很容易受情绪困扰的人，只怕会发生些不可预测的事。所以我的考虑，还是让我把微信这款产品基本开发成型再说。”
对方这时如果说“我们只入股百分之十或百分之二十”，那李丘泽还真没下文了。不过他算定了不会，这帮人野心很大。
果不其然，陈总听完这话后，侧过头，与左右两人小声讨论了一番，继而重新摆正脑袋。
“考虑到李总说的确实有道理，我们尊重你的想法，不过你看能不能先签个协议？”
“什么协议？”李丘泽问。
听完陈总的陈述后，李丘泽心里十分不痛快，可是，他却不能不签，因为不签这帮人根本没办法妥善地打发走。
协议的中心思想就是：将来微信出售，他们拥有优先购买权。
虽然李丘泽根本没想过要卖，这份合协议签也是白签，但真到协议当场起草完，送到他手边的时候，他还是有一种彷佛签订丧权辱人的、不平等的条约的感觉。
如果不考虑其他，按照他的脾性而言，噢，你说签就签，老子凭什么要签？
这就是受制于人的不爽。
以及大企业的目中无人！
最终他还是憋屈地签下了这份协议，甚至签完后，还不得不安排饭店，邀请对方喝酒，亲自作陪。
或许有些人巴不得能抱上这样的大腿，可他李丘泽不稀罕，这一天虽然脸上始终挂着笑意，但心里的怒火却烧越旺。
这加重了他向那座金字塔尖攀登的决心。
第四百五十七章 身处夹缝
如果说某度找上门在李丘泽的意料之外，那么鹅厂找上门，就完全在意料之中。
毕竟他将鹅厂的生意点子截胡了，而且截得刚刚好。
上辈子鹅厂既然在今年十一月份开展了微信开发计划，显然已经很清楚地意识到移动社交平台的重要性——这时他们未必有微信支付的思路——意识到3G时代的到来、智能手机的普及，会将绝大部分的社交沟通，从电脑端转移到手机端。QQ已经不能再作为核心产品，必须与时俱进。
鹅厂能有这种敏锐的市场嗅觉，倒也不算奇怪，人家毕竟就是做互联网通讯起家的。
可还不等他们开搞，与他们思路如出一辙、甚至更优的产品，已然诞生。
李丘泽都能想象到参与这件事的人，得知微信APP后，脸上的怪异表情。
应该比现在这张脸更夸张一些。
还是上次接待某度那帮人的小会议室里，鹅厂这次来了三个人，为首的人姓胡，此时自以为不留痕迹地打量着李丘泽，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朵花来。
却哪知李丘泽基本能猜到他心里在想什么。
大概率就是：你一个搞奶茶的，没事闯入十万八千里的赛道，搞什么移动互联网通讯？还特么好巧不巧，把我们的点子先搞了。
这位胡总心里还在想，若非你们开发微信APP时，我们还没有思路，老子真特么怀疑内部出了奸细。
“胡总和两位今天突然到访，咱们这小公司真是蓬荜生辉啊，不知道三位是有什么事吗？”李丘泽装模作样道，董俊臣的电话打过来时，他正在草茶公司，放下茶杯就过来了，不管怎样，戏总要演足。
如果说上次某度的人过来，公司上下还没什么太大动静，因为都清楚对方公司与自家公司有合作，可能只是过来沟通一下业务。
那么这次鹅厂的人登门，闹出的动静可着实不小。
李丘泽刚从门口走进来时，每个员工的眼睛都在放光，好似黑夜里的两盏灯泡，表情中有股难以抑制的兴奋。
大家倒也确实有激动和骄傲的理由。想想天泽科技创建才多久，几个月而已，第一款产品上线，既然就连续吸引来两家耳熟能详、如日中天的霸主级企业。
这无疑证明了天泽科技的前途无量，以及大家携手开发出的微信APP，有多么牛逼。
那员工都是这副模样，他这个老板表现得太澹定，很违和不是。
“呵呵，在谈这件事之前，我有个问题想先向李总请教一下，不知……”
“哎，不敢不敢，胡总有话直说就是。”李丘泽连连摆手，心里却在想，自己还需要多久，才能不再装孙子。
真他娘的难受！
胡总笑着点头：“李总怎么会想到开发这款微信APP呢？据我了解，李总之前一直从事新茶饮行业。还有微信APP这个思路，不知道李总是怎么想到的，还是说来自于其他人？”
狗日的说话不算话，这可是两个问题！
李丘泽表情不变道：“说出来不怕三位笑，我本身弄的草茶属于传统行业，特别压资金，发展起来挺累的，而现在互联网商业这么发达，是个人都知道这钱更好赚，也都想掺一脚，刚好我草茶那边遇到一些压力，于是我就在想啊，现在大家都搞互联网，我能不能也搞个什么产品出来，赚点快钱呢，毕竟大家一直都在说嘛，鸡蛋最好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开发新赛道也很有必要。某天突然灵机一动，有了一个点子，后面慢慢拓展，这不，就有了现在的微信产品。”
神特么的灵机一动，说了等于白说。胡总心里吐槽一句，知道得不到什么有效的答桉，索性也懒得追问。
这只是他个人心里的一点疑惑，今天过来还有正事要办。
他却不知道，他要办的这件正事，对面那个年轻得过份的家伙，心里一清二楚。但也羊装着认认真真听完了。
不过这回李丘泽要比上次某度那帮人过来时，显得从容得多。一来，他没有什么受制于鹅厂；二来，就算抱着冤家宜解不宜结、不愿意直接拒绝得罪他们的想法，他也有办法应对。
“胡总，你们可能来晚了。”他的表情看起来甚至有几分遗憾。
“噢？什么意思？”胡总眉头不自觉地挑起。
眼下微信上线还不足一个月，难道有谁比他们还关注这条赛道？
示意他们稍等后，李丘泽起身离开会议室，来到自己在这边的办公室，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
大约五分钟后，当胡总一字不漏将这份文件看完，顿时心头火气蹭蹭冒。
狼子野心！
不好好搞自己的搜索引擎，天天想着去挤别人的赛道。
他看了看文件末尾的日期，眼皮狂跳，不过一周前签订的。该死的，动作还真快！
忽然想到什么，胡总抬头问道：“李总，你们的服务器在他们那里？”
“嗯，对的。”
难怪。
这下问题就有点大条了。
可胡总意识到，越是这样，这款微信APP，他们就更要拿下。如果微信APP落入一家小企业手里，还不足为虑，但某度……很危险！
他侧头望向旁边二人，发现两人脸上同样表情凝重，显然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这可触及到他们的根基了！
“李总请稍等一下，我去打个电话。”胡总说着，走出会议室。
李丘泽自然不可能跟过去偷听，鬼知道他给谁打电话，又讲了些什么。
只是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
“两位，喝茶喝茶，看看这茶怎么样，这是贵州深山里来的野山茶，纯绿色有机的……”
三人在这边品茶。
大约一刻钟后，胡总才迟迟回到会议室。
李丘泽抬头看向他，见他脸上有股坚决，心里不仅咯噔一下。
大事不妙！
果不其然，胡总当即表示，希望李丘泽能将微信转卖给他们公司，至于桌面上的这份协议，巨额的违约金他们来付。
“这……不太好吧。”李丘泽一脸难色道。那股小人物的无奈，夹在两家霸主级企业之间，左右不是人的辛酸，被他诠释得淋漓尽致。
却，不是装的。
现在的情况确实如此，心里的感受也是如此。
某度和鹅厂，现在的他能得罪谁？
憋屈吗？
非常憋屈！
可更多的是无奈。
现在的他还太过弱小，再憋屈也只能受着。
“生意嘛，有什么好与不好的，李总开个价就是。”胡总可不会照顾他的心理感受，财大气粗道。
这种不怕你宰的态度摆出来，若真是那种打着投机为主的人，说不定便就范了。不算稀奇，很多人创业搞公司，其他的都可以放一放，不遗余力地发展客户群体，吸引流量，就是为了被收购。
“这个，”李丘泽眉头高挑，看向对方道，“有句话我说了胡总以及二位别生气哈。”
“你说。”
“你们能给的价格，他们那边，怕也给得起啊，我毕竟和他们有约在先，贵公司过来的晚，如果现在这么不讲契约精神……只怕，他们那边不会善罢甘休啊。”
胡总凝视着他，看了会儿才说：“你怕得罪他们，就不怕得罪我们？”
你玛德！
如果换成二十岁以内的李丘泽，此时说不定就起身掀桌子了。
他脸上尬笑一声，可是放在桌子下面的双掌，早已紧紧握起，指甲几乎快嵌入肉中。
他在极尽忍耐，很明白，如果由着性子使，后果会是什么。
这是比美多多更加恐怖的巨无霸，恐怖得多！
“你放心，如果你把天泽这家公司卖给我们，对于生意伙伴，我们向来很尊重也很大方，据说你那家草茶也非常有发展前景，只要你想合作，我们会竭尽全力提供帮助，资金方面更不是问题。”
给了一棍子，再送上一根萝卜。这些上位者果然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能不能、让我想想？”李丘泽颇为为难地陪着笑脸。
“多久？”
永久！
第四百五十八章 无奈之举
夹缝中求生存的感觉很糟糕，左右两堵高墙，一堵居高临下凝视着李丘泽，一堵已呈倾斜之势，虽然使用秘技拖字诀，暂时在缝隙中撑起了一道横梁，但李丘泽心里明白，这根脆弱的横梁根本无法支撑太久。
想要不受制于人，天泽科技必须拥有自己的服务器中心。
想要应对必将到来的直接竞争，微信APP的开发不能停，在这条赛道内确立不可撼动的霸主地位之前，需要不断推出新的、有吸引力的、让用户无法割舍的新功能。
解决办法李丘泽已经有了，但这两条哪一条都不好办。
建设服务器中心，需要海量的资金，还不能大张旗鼓地建设，至少要瞒住某度那边，不然针对他们的拖字诀，就失去了意义。
而针对鹅厂的拖字诀，马上就会失去作用，后续会发生什么，李丘泽用脚趾头都能想象到，如果说copy的能力，他们说第二，没人敢排第一。
料想或许春节前后，就会有一款新的APP上市，与微信展开贴身肉搏、针锋相对。
好几宗历史事件证明，最终胜利的总是他们，远的且不提，就说近的，去年风靡了一整年、到现在都拥趸无数的QQ农场，这款小游戏起初是由开心网研发的，三个月就在QQ空间上线，并且以摧枯拉朽之势形成反超。
他们拥有的资源是小企业望尘莫及的。
饶是李丘泽有上辈子的阅历，脑子里的干货很多，但别忘了，微信上辈子就是他们开发的。这些干货也全部来自于他们，这一世他李丘泽才是小偷。
所以不可避免的，或多或少有些心虚和忐忑。
不过路已经走到这里，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做出了选择，硬着头皮也要走下去。
“贷款？好事啊，我早就说要这么干了嘛，泽哥你自己一直排斥。”
草茶公司四楼，执行副总办公室，张杆昨天刚回来，今天一觉睡到中午过来上班，屁股还没坐热，李丘泽便摸过来，关起门，与他聊起这个决定。
挺无奈的决定。
巨大的压力让他意识到，有些问题迟则生变，起初想好的，等利用微信赚到钱了后，再进行投入的计划，只怕具备不可预测的风险。
面对危机，尽快解决才是王道。
张杆咧嘴笑着，对于向银行贷款这件事，一百个赞成，实际上他不止一次向李丘泽建议过，但李丘泽天生好像就不喜欢问人借钱。
“不是我说啊泽哥，你看看现在谁创业不问银行借贷，没钱的不说，不借什么都干不了，有钱的更要借，十万块能干出上百万的生意，分出去点利息而已，只要生意做得好，从长远来看肯定是划算的。就比如咱们。”
张杆笑嘿嘿问：“打算贷多少啊？”
“两亿。”
“噗！”张杆一口茶直接喷出来，显然被这个数目给吓到，不可思议地望着李丘泽，那模样似乎在说：要不贷就死都不贷；一贷起来玩这么大？
草茶公司目前的净资产，差不多也就两亿。
账目不难算，截至今天，公司旗下共有门店197家，平均每家门店的投入一百二十万。
“好！搞！”
稍感惊讶之后，张杆面色狂喜，美孜孜道，“有了这两亿，咱们就能一次性再布局200家门店，和美多多的距离瞬间无限拉近。泽哥你是不知道，狗日的，这次出门逛一圈，受了他们一肚子气。”
美多多创立之初就设定了两年开设1000家门店的目标。开新闻发布会公开宣布的战略性目标，自然不会作假，今年马上就要过去，他们确实快要完成阶段性任务，目前门店规模已经达到四百多家，是草茶的两倍还多。
而两个品牌的档次定位、产品阵容，又极为相像，那就不难想象草茶如今所面临的局面。
钱是依然在赚，因为新茶饮刚刚起步，庞大的市场十分空白，目前也就这两个品牌比较强势，说白了，就是供小于求。但再发展下去就很难说，随着两家的门店数量都极速增长，还有同样瞄中新茶饮的其他品牌入场，包括街边与时俱进开始转型的、规模更庞大的个体户奶茶店的袭来，市场的饱和度将会越来越高。
就是现在，美多多显然已经实现反超，从体量和门店数量上，都已成为了这条赛道中的最强者。草茶沦为第二。
李丘泽坐在沙发上，抬头看了他一眼：“这两亿，我不打算拿来投草茶。”
“啊？！”张杆狂喜的表情瞬间僵住，满脸愕然。
“草茶这边不急，暂时被打压，忍耐一下，就按这个节奏发展，维持住第二的势头就行，美多多勐，让它先冲，我不是跟你说过嘛，我手上还有几张底牌，它干不趴我们。”
在新茶饮这条赛道上，经过漫长的经营和布局，李丘泽无惧任何对手，他现在欠缺的只是钱而已，一旦手上有大笔资金，他有把握瞬间将美多多从头上踹下来。
“那是……噢！投微信？”张杆想想后，便恍然过来，他对天泽科技不甚了解，草茶目前在大力发展中，他一直在出差，微信上线的时候，人也在外地，不过李丘泽搞的东西，这么久他肯定也用上了，再说现在公司的管理全在用，都成了日常办公的必备工具。
还别说，这玩意儿确实好用，他媳妇儿吴思思也用上了，赞不绝口。
看到李丘泽点头后，张杆挠了挠头，有些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啊。”
“泽哥，我承认微信这款应用确实好，但两亿啊，这可不是小数目，咱们草茶现在的体量也就两个亿，你一下投进去，以后……好收回么？”
至少目前，张杆没发现微信这款APP该怎么来钱，也不需要办会员，有个手机号码谁都能用。给到他的感觉，似乎完全是在为社会做贡献一样，你要说投个千八百万的，弄出这么个有益于社会的产品，他倒也赞同。但你要说拿全部身家投到这么个不会下蛋的母鸡身上，他确实感觉不合适。
“你还担心这个。”李丘泽突然笑了。
笑泥煤啊，我不该担心么？张杆没好气地想着。身体前倾，竖起耳朵，倒真来了兴致，想听听这款手机应用到底该怎么赚钱。
只要泽哥能说出个子午卯酉来，投就投吧，他对这款APP也挺看好的，别的不说，发展前景绝对是有的，用户肯定不缺。
“你呀，塞给你的那些书没怎么翻吧？”
“这不、最近实在太忙了嘛。”张杆尬笑，他有时候一天要跑几座城市，上午在福建，下午可能就在湖南了，虽然他喜欢这种四处晃悠的感觉，但也确实费时费力。
“互联网时代，流量就是金钱，微信的注册用户已经超过两百万，按照这个趋势下去，春节前突破千万大关不成问题，有这么多用户在手，还怕赚不到钱？”
张杆托着腮帮子想了想，问：“广告？”
总算不是狗屁不通，如果说到这里，还没个思路，李丘泽立马就撤了他的职，将他送去和齐薇他们一起深造。
话说齐薇四人，今年四处学习听课，光课程花费李丘泽就自掏腰包付了几十万，也不知道有多大长进，年底之前也该召集过来聊聊、探探。这是他还一穷二白时，便跟随他一起打天下的四人，不离不弃，一直到现在，抛开工作不谈，李丘泽对他们有很深的私人感情，当初甚至明言过，会让他们都成为亿万富翁，承诺是必须要兑现的。仅仅一家门店的店长，肯定没办法实现。
不过对他们委以重任的前提，首先是他们自身的能耐要过硬。否则别说帮自己，助力公司的发展，只怕还会开倒车。
“可是，怎么搞广告收入啊？”张杆思索半天，还是想不出来，这实在触及他的短板了，交代一件事，让他去办可以，如果让他去想什么赚钱的策略，委实没那脑子。
“没玩过朋友圈？”李丘泽扫了他一眼问。
“玩过啊！”张杆嘿嘿道，“挺有意思的，现在每天早上起来蹲坑的时间，就是刷朋友圈，看看大家昨晚都干了什么，有趣的就点个赞。”
“那我在朋友圈里偶尔插条广告，有什么关系？”
“是噢！”张杆恍然大悟，眼神明亮，还不忘竖起大拇指，“泽哥，真有你的，只要不是太频繁，确实没关系，开发商也要赚钱嘛，总不能真做公益，就算做公益也要成本呀，站在用户的角度讲，反正我是能体谅的。”
李丘泽耸耸肩道：“我如果有一亿个用户，像这样的定向投送广告，几乎可以确保使用朋友圈的人都能刷到，那你觉得一条广告得收费多少？”
“干！”张杆突然一拍桌子道，“啥也不说了，投！”
第四百五十九章 浪子
贷款的事情与张杆谈过后，也就无需顾忌其他，再怎么说他也是公司第二大股东，另外背后还有一个比他脑壳聪明得多的吴思思。
巧妹姐从来都是无条件支持李丘泽的。
至于另两个股东庞建和谢彬。打声招呼就行，意见可以忽略不计。
这几天李丘泽已经逐一和市里几家银行接触过，贷款没有任何问题，就看谁给的利率更低。
草茶公司的体量毕竟在这里，本身价值就超过两亿，而且经营良好，那贷款两亿自然没问题。还有一重缘故，市领导其实现在非常关注草茶的发展。
饶是现在台市资产上亿的企业不少，但真能在某个行业内领先全国，处于数一数二地位的，却也不多。
所以草茶目前虽然依旧不属于什么大型企业，却很精悍。在领导眼中，很金贵。力所能及的范围内，需要保护，需要扶持。
资金已经不缺了，但目前还有个问题：服务器中心的搭建工作该派谁去主持？
草茶和天泽的人都不能用，他自己更不行。
有些事情不得不防，一旦被某度那边知道，他在建设服务器中心，必然能推测出他根本没有售卖微信的打算，之前信誓旦旦的那些话，纯属忽悠，只怕暴风雨也就来了。
毕竟受制于人啊，对方随便折腾一下，他就无法承受。尤其是现如今还要防范鹅厂那边狂风袭来的同时。基于产品本身的任何打击，都可能造成微信的消亡。
天泽科技公司，研发主管办公室，实木门紧闭。
李丘泽和靳华坐在靠窗的木艺沙发上，烟雾缭绕，推拉铝合金窗开了半扇，靳华这家伙烟瘾特别大，堪称吓人，码代码的时候一天要抽五包烟，身上根本不带打火机，早上出门在家里点个火，一天就够用了。
哪怕不码代码的时候，一天也得抽三包。
不过奇怪的是，他也关心自己身体，每年都会去医院体检一次，肺自然是黑的，抽烟人的症状他都有，却也没其他像李丘泽这种三天一包烟的人，所不该有的症状。
就，挺牛逼的一个人。
公司愿意进他办公室的女同志，根本没有，有时候是真有事情，迫于无奈。大家美其名日这里是仙境，靳主管天天坐在办公室修仙。
“这个人性格怎么样？”李丘泽这话问得还比较委婉，其实想问的是人品。
计算机科技圈的人，他就不认识几个，自然没有身旁这位秃顶大老懂行。
所以有意让靳华帮忙推荐一个既有水平、人品又过得去的人，用以主导接下来的服务器中心的搭建。
——这件事他没有瞒着靳华。
一来是请他帮忙，就瞒不了；二来也是信任。
自从某度和鹅厂的代表陆续登门之后，公司里也出现了两种声音，一种不难想象，自然希望天泽科技被其中一位霸主收购，谁不想跟着斗宗强者混？这部分人占到三分之二。余下的小部分人——其实没几个，因为有四个充数的李丘泽的绝对捍卫者——不情愿，立志于将天泽科技做大做强。
而靳华就是这一小撮人的首脑。
李丘泽闲聊时，用开玩笑的语气问过他为什么，靳仙人很坦诚地表示，真要这样，微信这个项目不可能再由他来主导。
从那一刻起，李丘泽才真正将他归类于自己人。
有私心有时候不一定是坏事，只要你的私心与我的目的一致，那咱俩就能愉快地做朋友。
靳华帮他推荐了一个人，形容此人在专业领域的技术，靳华只用了一句话“十个我都不及他”，不过这同样是一个很奇特的人，他没有相应学历。如果一定要掰扯他最高的求学经历的话，那就是：哈佛，辍学。
李丘泽刚听靳华这么一说时，人都惊呆了。
读到哈佛去，还能辍学？
后来才想起，倒也不是前无古人，记忆中有一个这么牛哄哄的人物，名叫比尔·盖茨。
总之，这个叫张晓亮的人，引起了他很大兴趣。
“性格的话，”靳华忽然尬笑一声，岔开话题道，“首先我再申明一下，张晓亮这家伙技术绝对牛逼。”
“然后呢？”李丘泽问。
“就是他这个性格……你想想看，什么人好不容易考上哈佛……当然了，他其实没费什么劲，但哈佛那是什么学校啊，他竟然感觉读得没意思，两年就辍学了。通过这件事你就知道这人什么性格。”
李丘泽有点心理准备，将烟头在烟灰缸里摁灭，一副静待下文的模样。
“在清华的时候，我们给他取了个外号，叫浪子。”靳华说到这里望向李丘泽，那模样似乎在说：你品，你细品。“他不光在计算机和电子通讯方面造诣很深，兴趣爱好还非常广泛，尤其喜欢音乐和——”
能不能把话说完，打个什么顿！李丘泽追问道：“什么？”
“女人。”
娘的，搞得好像你不喜欢一样。李丘泽笑笑道：“这有什么？”
“你如果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你就不会这样说了。”
“噢？他在干什么呀？”李丘泽问。
“回国后，上了两年班，大概攒了百来万吧，然后就辞职跑了，辞职信上就一行字：我要去追求爱情！然后去一支地下乐队，做了吉他手，一来是因为爱好音乐，二来是因为乐队的女主唱……”
李丘泽人都听蒙圈了，这哥们儿还真是个洒脱的人啊，不愧为浪子之名。
“这什么时候的事，那他离开了这个圈子，水平还在吗？”
“没离开呢。”靳华道，“那乐队一点知名度没有，根本没什么演出机会，具体有几个人我不知道，反正现在基本全靠张晓亮养着，他已经算是这只乐队的老板了，这么多张嘴巴，衣食住行、还有玩音乐本来就很费钱，之前攒的那百来万很快就花光了，所以他后面一边玩乐队，一边接些私活，维持乐队的运营。”
李丘泽佩服张晓亮的洒脱，也敬佩他的能力，只是听到这里后，不禁皱了皱眉：“这个人不适合呀。”
这哥们儿能专心致志地上班？
“也不好说。”
“噢？怎么讲？”
“听说他这支乐队要解散了。”靳华说到这里感慨了一句，“他也老大不小，就算浪子也该回头了，前一阵给我发了封邮件，字里行间中有种看破红尘的味道，已经意识到再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儿。”
“还发邮件，不打电话？”李丘泽问。
“他没有电话。”
李丘泽：“……”
看出他的无语，靳华笑道：“就这么个人，其实是很纯粹的一个人，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他，浮夸的表象下始终怀揣着一颗赤子之心，我想这大概就是他无论做什么，都能做好的原因。”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看向李丘泽，补充了一句：“他吉他玩得很好的，得过奖。”
李丘泽双手环胸，思考起来，脑子里不禁回想起那句“十个我也不及他”，如果靳华没有夸张的话，此人绝对是天才一流的人物，不是说找猎头公司挖就能挖到的人才。
他现在初涉科技行业，资历浅，圈子小，正常情况下很难网罗到这样的大才。
如此思忖后，想着无论如何还是应该先见一面，能不能用到时再说。
“你怎么联系他？也发邮件？”
靳华无奈地耸耸肩：“只能这样。但我不敢保证他什么时候会回复，综合以往的情况看来，短则几天，长的话……不好说。”
神经病，什么年代了连手机都不用！老实讲，李丘泽理解不了这种人的心态，明显也不是什么内向性格嘛。
他都想好了，若短时间内见到这个人，对方有意接任这个工作的话，他的第一个要求就是：给老子把手机配起来！
至于长时间，那他就不指望了。
没这个时间浪费。
第四百六十章 南下
靳华传来消息恰好是一个礼拜之后。
电话里支支吾吾的，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最后干脆叹了口气道：“老板，我把他的邮件转发给你吧。”
李丘泽还就奇怪了，有意向就明说，没意向就拉倒，一个干与不干的问题而已，至于这么难以启齿吗。
他刚在庞建的办公室聊天，工作上的事情倒也聊得差不多，于是起身告辞，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打开电脑，查看起邮件。
这份邮件洋洋洒洒上千字，百分之九十九的内容都与工作的事情无关，属于老同学加朋友之间的倾诉，实际上有点涉及隐私，并不适合给其他人看。
不过靳华还是整篇邮件转发过来了。
倒不是说他出卖朋友。
他这么做的出发点显然是为张晓亮好，大概率希望李丘泽可以帮他脱离苦海。然而又不好强迫，所以让李丘泽自己做选择。
简单概括来讲的话，张晓亮陷入了一个人生的抉择，他追了那个乐队女主唱整整三年，小暧昧是有，却没有大的进展，毫无疑问他是真心喜欢这个女孩的，只是他快要到了而立之年，另外最近家里有些变故，让他身心疲惫，不知道该不该继续。
然后关于工作的事情，只在邮件末尾附上了一句话：既然想聘请我，为什么不自己找我。
“呵呵。”李丘泽看完整篇邮件后，当场就笑了，气愤的笑。
脑子里的第一感受就是：这人也太拿自己当根葱了，真当少了你地球不转？
不过转念一想，他又冷静了下来。
似乎，有能耐的人，有点个性，也不是那么难以让人接受。
刚才的第一感受，是被基于现实的情况，给带动的。自打创业以来，他招聘了这么多人，谁不是自己乖乖上门应聘的？偏偏这家伙想要自己去见他。
这会想的是，古有刘备三顾茅庐；胡宗宪派人招揽穷困潦倒的徐渭未果，自己亲自登门。
跑一趟不要紧，只希望这个张晓亮真能堪比当代的诸葛亮和徐长文，能有十分之一厉害他就认了。
电话拨通，那头传来靳华的声音：“喂，老板。”
“张晓亮在哪里你总知道吧？”
丫的手机都没有，让老子去找你，总得给个地址吧。
“知道！”靳华语调一扬，明显有几分惊喜。
……
冬天是真的来了，寒气袭城，大地覆冰，让人瑟瑟发抖。
尤其是这几天，温度降得厉害，似乎去南方避个寒，也不算太坏。
如果有人作陪，那就更好。
靳华是肯定没空的，微信的安卓版本还没弄出来，有的是事情忙活，独自旅行未免有些孤单，当然了，靳华就算有空，李丘泽也不太乐意与他同行。
面对一个秃顶大叔，实在毫无乐趣。
若是有个美女作伴，那才叫好。
所以，他很容易将主意打到夏语桐身上。
要说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巧，夏语桐这几天正在考虑要不要回趟家，她唯一的表弟即将大婚，踌躇的原因是因为学校有课，距离放寒假还有一阵，可以说表弟这个所谓的黄道吉日选得非常不好。
所以当李丘泽找上门，发出邀请时，她足足愣了半分钟。
“你知道的，广州我人生地不熟。”这话就有点违心了，上辈子在南方沿海待这么多年，广州李丘泽熟得不能再熟，“帮个忙怎么样，算你工资。落不下几节课，以你的认真劲半天就能补回来。”
其实他也就一试，不行就算了。可你猜怎么着，夏姑娘沉默一会儿后，居然说了声“好”。
这让李丘泽大喜过望，果然凡事还是要脸皮厚，要大胆，不要心里想着应该不行，就不敢开口。
幸福往往就在突然之间。
蓦地想起与夏姑娘的上次旅行，据说那晚他禽兽了一把，问题是他喝醉了，全然没有感受到啊，委实有点亏。只希望这次能补回来。
一天之后，两人从台市出发，坐动车到温州，再从温州转乘飞往广州的飞机。
广州这座城市别的不提，气温是真的好，全国绝大多数城市都在过冬的时候，这边一件外套刚刚好，不冷不热的。
“现在直接过去吗？”出机场后，夏语桐瞅了眼天色，正午刚过，他们在飞机上也吃过午饭，虽然肯定没吃饱。
“不急。”李丘泽笑着上下打量着她，“你穿这身也不太合适啊。”
夏姑娘总体上讲，还是走的可爱路线的女孩，大概率心中住着位小公主吧，今天穿的是一件浅灰色运动裤，配粉红与白色相间的棒球服，青春洋溢，活力四射。
从一个青春美少女的角度讲，那是相当够格；但显然不合适作为一名老板身边的随从，去见一位技术大拿谈公事。
她也意识到这一点，顺着李丘泽目光自视了一番：“可、我没有偏正装的衣服。”
“你这是看不起自家这边的服装店老板的智商是吧。”
夏语桐被他的俏皮话逗得一乐。
“先找个地方歇脚吧，我估计想搞定这家伙不是见一面就能了事的。”
从那封邮件上面的内容分析，就不难看出来，张晓亮这个情种，对那个女主唱，压根没有完全死心。
这趟能不能成，很难说，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张晓亮要真是个大才，像靳华说的这么牛逼，得之我幸，得不到……哥们儿至少努力过，将来不至于后悔。
“我就不用找地方住了，浪费钱，我晚上回家住。”夏语桐看了他一眼说。
她这趟回来要参加表弟婚礼的事情，已经和李丘泽讲过。当然作为一个乖宝宝，她也和家里讲了，这趟顺道还要帮人生地不熟的老板办件事。关于她一直在勤工俭学，父母都是清楚的，老弟还去台市查过岗呢。
有一件事她没对李丘泽讲，父母有意邀请李丘泽去家里吃顿饭，想感谢对方一直以来对女儿的关照。
只是他们脑子里的关照，是很单纯的关照。在这一点上，夏新杰暂时并未出卖他姐，没有向父母透露太多。
“别这样啊，你好意思把我一个人丢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李丘泽瞪眼道，这要求他万万不能同意。
“你、要办什么事，我陪你去就是了。晚上……睡觉，还要我在干嘛？”
妞啊，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你说干嘛。
“不行，那家伙是搞乐队的，”李丘泽眼珠子骨碌碌转着，“夜猫子一样，晚上才出来活动，我正打算晚上去找他呢，你晚上不好回去的。”
他这么一说，听听好像还蛮有道理，夏语桐苦着小脸，想了想问：“这个人真有你说的这么厉害啊？”
“你这不是废话吗，不然我能大老远特地跑过来，亲自登门拜访？”
夏语桐无奈，这姑娘本身就不善于拒绝人，所以以前防范李丘泽的举动，总是显得特别明显，特别弱智。见他一番话逻辑满满，实在无法反驳，只能点头应下，想着赶紧将这件事情办妥，从二月份离家，到现在近乎一年，自从脚踩中这片土地、呼吸到第一口这里的空气后，少女的一颗心早已奔回家里。
两人打了辆出租车，找到一家五星级酒店，自然是开两间房，有些事讲究一个循序渐进，李丘泽如果真的强烈要求只开一间房，只怕某妞扭头就吓跑了。
酒店有餐厅，二十四小时开放，这个点虽然自助餐已经没有，却可以点餐。两人各自回房放下行礼后，来到餐厅大快朵颐了一顿，夏姑娘吃得十分欢快，终究是家乡的美食最符合胃口。
连续跑了好几次的服务员都惊呆了，想不到这个看起来身材很不错的女孩，居然这么能吃。
要换正常情况下，夏语桐就不敢再吃了，她很介意这种眼光。但是，与对面这人一起吃饭的时候，内心这种顾忌总会被他很好的冲散掉。
“想吃就吃啊，怕啥，能吃是福，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
“放心吃吧，你啊，我算是看出来的，属于天赋秉异，吃不胖的那种。”
“看我干嘛，怕我付不起钱啊，真能吃穷我，算你厉害。”
总有这样的话萦绕耳边，让少女心头暖暖的，有种叫作幸福的感受充斥心间。
第四百六十一章 夜色酒吧
夜幕降临，霓虹璀璨，内地美其名日不夜城的城市很多，但在李丘泽看来，最名副其实的，还要数眼下这座城市。
在这座城市中，上午时间，是不太容易在街上看见年轻人的，尤其是打扮时髦的年轻人。
而当金乌隐去，黑幕拉开，穿着两根筋和人字拖的老头们回家睡觉后，街道上俊男靓女便纷纷出现，凌晨之前对他们就好比大清早，娱乐的氛围过了凌晨才进入高点。
傍晚时分，一对金童玉女从电梯下来，进入酒店大堂，引来不少人投来视线。
男人身材结实，人高马大，理着简约而不简单的短寸发，皮肤是那种健康的小麦色，看起来特别阳刚有活力，而且明明年轻不大，却自有一股沉稳内敛的气质，龙行虎步之间，由内而外散发着一种霸气与自信。
旁边的女孩有着一张彷佛瓷娃娃的脸蛋，一双眼睛大得夸张，如黑玛瑙般的整颗眼仁清晰可见，小琼鼻，抹有澹澹唇彩的樱桃小嘴，带点婴儿肥的脸颊上条线微微扬起间，便能浮现出两只可爱的梨涡。
穿一套版型很正的黑色女士休闲西装，身材有点微胖，不过恰到好处，该丰满的地方绝对丰满，不该有肉的地方一点没有，这套很干练的衣服穿在她身上，肉都都的，竟显得十分性感。
乌黑的长发在头顶刻意盘起，露出白皙的颈脖和锁骨，再配合那张瓷娃娃般的脸，既可爱，又知性，说不出具体是种什么感觉。
反正，很诱人。
大厅里不少男同志的眼睛都看直了。
李丘泽也时不时低头向旁边看一眼，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就一个感受——真大。甚至还能窥见一抹旖旎的风景，这就是身高差的好处。
众所周知西装领口都不小，夏姑娘里面配的是一件贴身的白色圆领衫，很轻而易举地便撑起了一抹壮观的弧度。记不得从何时起，发现小看了她，现在看来，依旧小看了。
深不可测啊。
“看、什么看！”夏语桐似乎留意到什么，嗔怒一句，俏脸蔫红，赶忙伸手捂向胸口。
此时十分后悔，下午听从某人的高见，买了这件打底衫。
它太紧身了，根本罩不住。因为属于内衣，所以当时也没试。
李丘泽如果知道她心里所想，就会回一句：能怪衣服吗？
“咋了，长得漂亮还不给人看啊？”
论厚脸皮，那就是一打的夏语桐，也不可能抵得过李丘泽。
夏语桐的脸蛋越发红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脚步向前一冲，躲开了他侵略性十足的目光。
她却不知道，某人心里巴不得，毕竟一直欣赏一种风景也腻歪不是？瞅瞅这浑圆的屁股蛋，最好的工匠都凋琢不出来。
“小桐你会喝酒吗？”
“不会！”
“那咋搞啊，今晚多少要喝点啊。”
“不喝！”
“你看看你，说的过去么，去酒吧不喝酒，还是个年轻人吗？”
夏语桐能不能喝酒这事，李丘泽还真不晓得，因为从没有一起喝过。以前在一号店时，晚上搞宵夜，反正让她喝她从来不喝。
这个点出门，李丘泽是有些想法的，靳华提供了两个地址，一个是张晓亮住的地方，一个是他们乐队经常驻唱的酒吧。不过据说这种活计赚不到几个钱，他们也没什么太高要求，纯粹当接不到演出时的一种锻炼，所以才能常驻。
乐队这种玩意，不练也就废了。
那你说晚上，一支乐队应该在哪里？
酒吧不是好地方，过于嘈杂的环境，李丘泽个人不太喜欢，但酒吧也有一个好处，灯光闪烁酒精弥漫之间，往往气氛比较暧昧，非常适合泡妞。
他就不指望酒吧里的妞了，哥们儿自带。以身边这妞的质量和良家程度，酒吧里大概率也是没有的。
倒也没想过将她灌醉，不省人事那种有什么意思？只想着稍微喝点，把气氛搞上来，有些事情可能就顺其自然了。
再怎么说自己也是个大帅批不是。
“你不是说那乐队要解散了吗，说不定已经解散了，他就在住的地方。”
李丘泽也不说话，按照她的意思，先去张晓亮的住处找。
显而易见，我们的晓亮兄还是有点生活品味的人，住在一处高档公寓楼内。
两人没办法进去，物业里有智能呼叫系统，连接在各户的门禁上，看在李丘泽一包华子的面子上，帮忙呼叫了一下，1202号房，不过连呼两遍，无应答。
夏语桐小脸皱起，她特别不想去酒吧，虽然这辈子也没去过，但酒吧这种地方，在他们本地实在不少见，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
夜色酒吧。
这种酒吧名全国没有一千，怕也有九百九十九，由此可见这家酒吧有多么希拉平常，令李丘泽十分失望，狗日的它居然是家清吧。
没有激光灯闪烁，没有群魔乱舞，这样气氛就不好搞起来啊。
而且还有一个严重问题，进入酒吧后，里面环绕着轻缓的英文抒情歌曲，酒吧居中有方舞台，上面是空的。
“太早了？”夏语桐侧脸昂头问，这种酒吧她还能接受。
李丘泽抬起手腕上的一枚欧米加腕表瞥了眼，这只表还是席恩娜送的，在他今年生日的时候，所以月初席恩娜生日，他同样回赠了一块江诗丹顿的女士腕表。
不过两人如出一辙的是，都没有办什么生日聚会，知道的人自然知道，不知道的人也没必要知道。
“可能是，咱们先找个位置坐坐。”
现在将将过晚上八点，酒吧里客人不多，上座率不到三成，驻场节目大概要晚点才出来。
服务员过来点单，李丘泽要了一扎特色生啤，然后望向对面。
“有饮料吗？”
“鸡尾酒可以吗？”服务员小姐姐热情招待，李丘泽已经开始掏钱包了，抽出一张幺冻冻，不过暂时没递过去。
“没饮料？”
“靓女，鸡尾酒肯定比饮料好喝啊，如果没喝过，我建议你尝尝，度数很低的。”服务员小姐姐眼神明亮，见多不怪的她，十分明白这个大帅哥的想法。
人家小费都准备好了，她自然要助人为乐。
三人中只有小憨憨夏姑娘不懂李丘泽此时掏钱的目的，还以为要先买单来着。
“那、给我一杯度数最低的。”
“好哒靓女。谢谢老板。”接过小费后，服务员小姐姐美孜孜离开。不多会儿，将饮品送了过来。
夏语桐身前的这杯鸡尾酒叫什么不知道，颜值非常高，杯底下是湛蓝的颜色，上半部分竟层次分明的呈现出七色彩虹，杯口一边夹着一片柠檬，另一边撑起一只做造型的粉红小伞。
这一下子就戳中少女的心头。
一双卡姿兰大眼睛布林布林的，都舍不得喝。不过长期养成的节俭精神，又迫使她不可能浪费掉花钱买来的东西，犹犹豫豫之间，望向李丘泽问：“我这杯多少钱啊，怎么她也不找你钱？”
“小费嘛。”李丘泽含湖了一句。
少女撇撇嘴，吐了句“真黑”。果然没一个酒吧是好地方，别人消费多少居然都不说，给多少钱就收多少，余下的就当小费，如果不够肯定还会要。
“你、以前喝过酒吗？”见她挣扎一番后，跃跃欲试的模样，李丘泽迟疑一下问。
“没啊。”
“一次都没喝过？”
“嗯。”
靠，那到底行不行啊，懂的人都懂，鸡尾酒虽然度数不高，但这种调和酒很容易醉人。
他只是想让夏姑娘稍稍喝点，兴奋点，可没想将她搞醉。
“那你喝慢点，能喝就喝，不能喝就算了。”
听到这话，夏语桐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她又不傻，哪里不知道对面这人馋她的身子，旷日持久。按正常逻辑，不是应该怂恿自己多喝，这样他才好下手吗？
少女心头有些异样，轻应了一声。
第四百六十二章 小酒鬼
“泽哥，这酒挺好喝的，我能、再喝一杯吗？”
李丘泽望着那只几乎一滴不剩的玻璃杯，再看看一脸希冀的少女，脸上有股酡红，但无法分清是空调的缘故还是酒精，咽了口唾沫问：“你、有事没事，确定吗？”
“没事啊，你看看我。”夏语桐笑着扬扬手，还坐在沙发椅上扭了两下腰，看起来确实没事，但也明显活泼不少。
李丘泽喊来服务员，同样的鸡尾酒再给她上了一杯。
这次夏语桐喝得可就大胆多了，不再是小口小口抿着，因为她确实没感觉到这酒有任何度数，反而特别好喝，喝下去身上暖洋洋的，特别舒服。
她还暗暗想着，原来自己还是个小酒鬼，同时天赋异禀，不禁笑出声来。
这画面真是美，李丘泽一时看呆了，脑子里回忆起很多往事，两人相识之初，记得自己每次去一号店，还没进门，里面就会传来一声热情且充满期待的呼喊声：泽哥！——
那声音是如此甜蜜，如此悦耳，如此欢快，简直可以抚慰人心，当时他都爱上了这种感觉，会刻意等到店里不忙的时候过去，就为听到这个声音。每每心情不好的时候，少女的这声说不清道不明的呼喊声，总能让他忘记那些烦心事，心情愉悦起来，然后重重应上一句：诶！
然而，不知从何时起，事情遭遇了变故，当他再在不忙的时候去一号店时，这个声音消失了，或者说消失的不是个声音，等他走近后，少女还是会喊一声，只是声音里失去了所有的天真和快乐，显得颇为复杂。
也不知从何时起，少女与他在一起时，那对小酒窝很难再浮现，总是满脸愁容。
此时此刻，那种感觉又回来了。
真好。
“你这样看着我干嘛？”少女见他目不转睛望着自己，顿时霞飞双颊，不过嘴角依旧扬着。
“不看你难道看她啊。”李丘泽向侧方努努嘴。
夏语桐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重新摆回头后，偷笑一声，白了李丘泽一眼：“坏银！”
那张桌子上也坐着一个女的，长得……只能说一言难尽，脸上彷佛湖了墙，感觉动作大点都能掉灰。
“小桐你应该多笑笑。”
“我不是一直在笑。”
“我是说平时。”
“平时、有好玩的事我也笑啊，总不能一天到晚笑吧，那不成了傻子。”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相聊甚欢，好久都没有这种感受，以至于李丘泽都快忘了今晚来此的目的。
“干嘛？”
“我、还想喝，你一杯……一扎这么多，我才这么点。”
这还能对比起来，李丘泽苦笑不得：“真不能喝了，再喝你会醉的。”
“谁说的，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
“喝醉了的人，都以为自己没醉，还能喝。”
“嘁，才不是，我就没醉。”夏语桐撅着小嘴，若不是人多，地方不合适，都想给这家伙跳支舞，证明自己没醉，“就再喝一杯，最后一杯。”
完犊子了，喝到找酒喝，根据李丘泽的经验来看，不是要醉，是已经醉了。
然而他这人的软肋又忒特么明显，一是受不了女人哭，二是受不了女人撒娇。记忆之中，夏姑娘对他撒娇，就像现在这样，一双卡姿兰大眼睛水汪汪地望着他，粉红的舌尖舔着嘴角，一副“好饥饿，等投喂”的模样，还是第一次。
罢了，醉就醉吧，背回去就是。
看这样子也不差这一杯，横竖都是个醉。
“服务员！”
“嘻嘻。”
之所以忍不住还是要投喂这杯酒，也是因为，醉酒之后的夏姑娘真心可爱，平常隐藏很好的天性彷佛一下释放开，那种俏皮可爱瞬间放大了一百倍。
单是看着，便让人欲罢不能。
李丘泽这会儿甚至在想，如果她能一直这样该多好。
此刻贪杯的夏姑娘，显然是无忧无虑的，纯真与可爱浓缩于一身。
喝掉第三杯鸡尾酒后，过了一阵，夏语桐忽然扶住额头道：“哎呀泽哥，我头好像有点晕。”
“看吧，我说什么来着。”
“那乐队怎么还不出来，我先睡会儿行不？”
“这怎么睡啊，皮座椅呢，滑得很，别熘桌底下去了，过来我这边吧，靠在我身上睡。”
“那、你可不能占我便宜。”
“放心吧，我对小酒鬼没兴趣。”
“嘻嘻。”
夏语桐醉的比李丘泽想象的还厉害，站起来的时候差点没一屁股坐地上去，幸亏他眼明手快，立马起身隔空托了一把，然后将她扶到自己这侧的沙发椅上，安置在靠里的位置。
沙发很短，将将能坐下两个人，少女小脑瓜靠在他结识的臂膀上，不一会儿便甜甜睡去，樱桃小嘴不时砸吧两下，似乎已经进入梦乡，也不知是在喝酒，还是在吃美食。
李丘泽面带微笑和怜爱，侧低着头看了好一阵，某一刻，他甚至希望时间就此暂停。
‘不太对劲啊。’
从八点等到快十一点，酒吧居中的那方舞台还是空的。李丘泽唤来服务员。
“怎么了老板？”依旧是之前那位服务员小姐姐，过来时眼神先在沉睡过去的夏语桐身上打量了几眼，这才笑呵呵询问。
“你们这边不是有支驻唱的乐队吗，今晚没演出？”
“噢，不好意思老板，今晚确实没有，那只乐队……好像要解散吧，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您是特地为那支乐队来的？”
“对。”
“这样啊，那我帮你去问问我们经理吧，”服务员小姐姐顿了顿，忽然抬头向酒吧一个角落望去，“要不然我去问问他也行，我们经理现在好像不在。”
李丘泽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不由愣了愣，卧槽，这不就是张晓亮吗？
坐在角落里闷声喝酒呢。
靳华给他看过一张照片，他用手机拍下来了，不用比对了，这绝对就是张晓亮。
这哥们儿不光人个性，长得也挺个性的，留着一头长发，扎条马尾，长条脸，颧骨特别高，也就是俗称的马脸。
“美女，能不能帮个忙，去把他给我喊过来，就说……提一个名字就好了，靳华。”李丘泽说着，指了指旁边靠着他睡觉的夏语桐。
服务员小姐姐抿嘴一笑：“好的。”
张晓亮拎着酒瓶走过来，脚步有点踉跄，一瓶芝华士12年，已经喝到快见底，好奇地打量着李丘泽，当视线落在旁边的夏语桐身上时，看着小姑娘睡得如此香甜，小脸上透着幸福的微笑，眼里有股止不住的艳羡。
很漂亮的小姑娘，很帅的大帅哥，只是是不是也太嫩了点？
这能是个亿万富翁？
以他的智商，莫名其妙地听说靳华找自己，一脸诧异地走过来一看，发现不是，联系最近的事情，就不难推测出对方的身份。
靳华倒也跟他提过，说他们老板很年轻，却万万没想到这么年轻。
狗日的年少多金，长得还帅，旁边堂而皇之地靠睡着一位大美女，男人的好处几乎被他占尽了。
“这怎么了？”他指指夏语桐，笑着问，搞得好像与李丘泽真是故交一样。
李丘泽也没想到，他第一句话会是这个，果然这非常之人，行事不能以常理度之，含笑道：“第一次喝酒，喏，不知道鸡尾酒的厉害，连喝三杯，一下就晕乎了。”
“你女朋友？”
李丘泽笑了笑，没应声。张晓亮秒懂，渣男一个，很自来熟地在对面原先夏语桐的位置上坐下，提起酒瓶灌了一口。
李丘泽留意到他脸上的胡须有几天没刮。
整个人透着一股委顿。
他也不说话，自顾自喝着酒，李丘泽只能主动开口：“乐队解散了？”
“也不能说解散吧，我准备退出了。”
靳华讲过，这只乐队的资金全靠张晓亮提供，他退出，乐队只怕难以为继，不过看他这口气，似乎并非如此，这里面显然有些隐情。
第四百六十三章 不省人事
张晓亮显然很烦闷，也想找个人聊天，而不惊不乍的李丘泽，无疑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
这件事说起来也不复杂，就是一个男人，喜欢上一个女人，喜欢她的外表，喜欢她的声音，为之着迷，从而义无反顾放弃高薪厚禄，加入她所在的乐队，并承担起费用开支，希望帮助她完成梦想，并以此打动她，抱得美人归。
只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整整三年的无私付出，仅仅换回一些暧昧，女人说：在梦想没有达成之前，不会考虑个人问题。
然而张家前不久却遭遇一场不幸，张晓亮的父亲因喉癌去世，母亲伤心过度，身体每况愈下，再加上年纪也大了，已经是快六十岁的人，余生最大的心愿，便是盼着儿子结婚成家，用老人的话说，如果能抱上孙子，随时闭眼都可以瞑目了。
张晓亮没有时间再等，潇洒了将近三十年的浪子，肩头终于有了重量，意识到一种叫做责任的东西。
前一阵张晓亮与女人郑重其事地谈过一次，大致的内容便是劝女人放弃不切实际的明星梦，他们不是没有为之努力过，大家都不再年轻，越往后一天，那个梦想就会越发遥不可及。他希望女人能嫁给他，而他也很自信以自己的能力，可以带给她幸福的生活。
但是，女人拒绝了。
“她多大啊？”李丘泽问。
“二十七。”
二十七岁的女人只能在酒吧驻唱，再想红那确实不是一般的艰难，几乎没有可能，除非她唱歌的水平能达韩红那种级别，但只怕可能性不大，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应该早就红了。
“所以你决定退出后，他们又找到了——”李丘泽本想说“饭票”，话到嘴边改口道，“新的合伙人？”
张晓亮点点头，据说是个小富二代，感觉做乐队很酷，反正就是带资进组，吉他会玩一点，但比他差远了。
李丘泽听到这里沉默了半晌。
“那你还有什么舍不得的呢？”
张晓亮没有回话，拎起酒瓶本想再灌一口，却发现早已空了，李丘泽迟疑了一下，还是唤来服务员，让她上一杯相同的酒。
张晓亮倒也不客气，酒送上来后，一口便饮掉一半：“李老板，你有真正爱过某个女人吗？”他说到这里，看了眼依然在熟睡中的夏语桐。
“我知道你想表达什么，但我感觉你的真心终究是错付了，这个女人根本不爱你。”
“你怎么知道？！”
张晓亮陡然一喝，表情狰狞，引来周围不少顾客蹙眉看来，他却全然不顾：“你见都没见过她，对我们之间的事一无所知，不要自以为是地妄下定论！”
李丘泽并没有生气，说穿了对面这家伙只是一个可怜人罢了，或许他的智商很高，但情商实在堪忧。
“抱歉。”
张晓亮颇为烦躁地喝完杯中剩下的酒，然后手撑在桌面上，愣在那里，目光呆滞地说：“她什么都好，有着坚定的梦想本没有错，只是看不清现实。她之所以拒绝和我在一起，也是因为这个梦想，你应该知道，假如真有星探看中她，有娱乐公司愿意签她，有没有恋爱关系这一点很忌讳。”
到底是谁看不清现实啊……李丘泽心想，虽然没见过那个女主唱，但从张晓亮刚才的描述中，两世为人的他，已经有些模湖的感受了。
本想谈下工作的事，看到张晓亮这样一个状态，索性也懒得谈了。
这样一个酒鬼，就算请回去又有什么用？
不过既然来都来了，他也不愿白跑一趟，张晓亮眼下这个状态，说到底还在那个女人身上。
他想，或许可以尝试一下，让张晓亮看清对方的真面目，那么想必他也就不会如此念念不舍，如此痛苦了。
“我还是坚持我的想法，其实想知道她爱不爱你，很简单。”
张晓亮挑眉看过来。
“你既然这个眼神看着我，就代表你心里其实也不是百分之百的确定，那就试一把嘛，我来办。放心，不会让她受到伤害。”
听到这话张晓亮眉头紧锁，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良久，他低沉着声音说了声“好”。
因为他确实需要一个答桉。
而这个答桉将为他指明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
“呕！”
“看吧，让你别喝这么多。”马路的花坛一角，靠近垃圾桶旁边，挽着头发的少女蹲在地上狂吐，男人一边搀扶着她，一边轻拍着她的后背。
就在刚刚，两人被司机师傅从出租车上轰了下来，连同车费还赔了人家一百块。
确实吐得不成样子。
“泽哥，地为什么在转？”
李丘泽哭笑不得：“因为你喝醉了呀。”
“呜呜~我好难受，头好晕。”
“好啦好啦，马上就到酒店了，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我不要坐车！”
“好好，我背你。”
凌晨时分，依旧车水马龙的街道上，男人背着少女，漫步在人行道上，有些寒意的晚风吹过，刚好全身滚烫的少女舒服地眯起眼睛，澹粉色的小嘴张开，歪着脸贴在男人宽阔的肩膀上，贪婪地吸吮着。
“泽哥，你走慢点。”
“已经很慢了。”
“我想多吹吹风，不想这么快回酒店。”
“好。”
半晌没有反应，直到肩头传来轻鼾，李丘泽侧过头，见那粉嫩坨红的小脸上眼帘紧闭，还以为她又睡着了，哪知耳畔突然传来一声：“去去酒店，你不会占我便宜吧，鹅！”
“不是说了嘛，我对小酒鬼没兴趣。”
“才不是小酒鬼，我以为那跟饮料一样……”声音越来越弱，这下应该是真的睡过去了。
回到酒店，将小胖妞背回房间，轻缓放到床上，李丘泽站在床边，望着她衣服上的几片污渍，也是一阵头大。你说给她脱了，擦擦身体吧，明明没什么少儿不宜的想法，明天只怕有嘴说不清；就这样不管不顾吧，未免也太脏了些，连自己都看不过眼。
想想，李丘泽还是准备给她脱了，至少把外套脱了，上面的污秽最多，裤子上还好点。
不成想，刚刚解开扣子，一双小手突然一把攥紧他的手，然后那张明明连眼睛都睁不开的脸上，突然淌下两行清泪，小嘴一张一合道：“别欺负我，别欺负我……”
李丘泽也真是服了，醉成这样还知道防守我？
“没欺负你，衣服上脏，我帮你把外套脱了，就脱外套。”
“别欺负我，求求你，上次你就害我得了病……”
啥玩意儿？！
那小脸上眼帘依旧紧闭，彷佛也听不见自己的话，但脑子里却诡异的有些感知意识，眼泪哗啦啦往下淌。
“我怎么害你的？”
“你得了什么病啊？”
李丘泽接连追问十几遍，那晕乎乎的小脑瓜似乎才终于接受到一点信息。
“上次你把我都摸遍了，后来我就没办法接触其他男生，就算不小心碰一下手，我都会全身起鸡皮疙瘩，恶心反胃……”
“泽哥，我求求你放过我吧……”
“你又不可能娶我，就别祸害我了，我好怕，好怕……”
少女无意识地讲着这些话，彷佛在说梦话，但李丘泽却听得呆若木鸡。
一场醉酒后的、连自己都不记得的行为，居然害人家姑娘患上这种心理疾病？
卧槽，哥们儿有罪啊。
可是小桐啊，如果这病治不好了呢，我又该怎么放过你，你又能和哪个其他的男生在一起？
“来，小桐乖，把外套脱掉，上面都是吐的东西呢，咦~脏死了，泽哥说话算话，绝对不欺负你，骗人就是小狗！”
李丘泽好像哄孩子，哄了老半天，如同刚才一样，那晕乎乎的小脑瓜似乎终于接受到信息，小手颤抖着，还真的松开了。
李丘泽心头一喜，轻缓地替她脱去外套，老实讲，当少女上身只剩下一件吊带打底衫时，他是真的狠狠咽了几抹口水，那面料实在太薄了，眼皮子底下的风景委实太美。
就算没行龌龊之事的打算，也想扑上去抱抱。
不过他终究不是顾栋，强大的精神意念尚且能压制住下半身的冲动，深吸好几口气，将少女抱到合适的位置躺好，又去卫生间拧了几把温热的湿毛巾，替少女擦干净小脸。
然后杵在床边，默默看了好一阵。
第四百六十四章 打赏
阳光刺破纱帘，透射进来，柔软的大床上，少女卷翘的睫毛颤抖了几下，忽然，眼睛倏地睁开。
当她看清酒店客房的天花板后，白净的小脸带着一股惊恐，脑袋微微转动，望向左右两侧……
竟然没有。
被子里的小手上下摸了一把，少女不禁长出口气，除了外套，衣服全穿着。
简直不可思议。
那个大坏蛋居然没有趁火打劫，昨晚虽然很多事情她都不记得，但至少晓得自己喝醉了。
孤男寡女在外面，在酒店开好了房间，她喝醉了，而某人又一直馋她身子，不可谓不危险。
所以刚才意识回巢的一瞬间，她脑子里便轰然炸开，暗道：完了，完了。
谁成想竟然没事。
此刻若要问她心里什么感受，就好像躺在马路上没被人拣走样，那么庆幸。
“这家伙原来也没有那么坏嘛。”少女嘴角扬起，梨涡浮现，愉快地笑了笑。
似乎察觉到什么，她用小手隔空捂在嘴边，吐了口气，再一嗅，“呕！”
差点没吐出来。
赶紧翻身起床，拉好窗帘，冲入卫生间。
……
“怎么了，我脸上有花？”
酒店二楼，自助餐厅的一张长条桌旁，男人微笑问。
少女明显刚洗过澡，身上有股清香，头发还略显湿漉，一边如只仓鼠样，不停咀嚼着丰盛的早餐，一边以每两秒一次的频率，往他脸上瞟。
“没有。”
“噢，那我知道了，是不是被我的帅气迷住了。”
“嘁~”少女被逗得咯咯一笑，腮帮子鼓鼓的，煞是可爱。
“还想吃什么？我去拿。”
“煎蛋，培根，瘦肉肠粉，虾饺，酸奶……”
“好。”
望着男人欣然离开的背影，少女心头触动，想着：只有在他面前，我才敢这样肆无忌惮啊。
他对我，其实真的，挺好的。
现在看来，也没有那么坏。
上次……他毕竟喝醉了，也不能全怪他。
我以后是不是应该对他好一点。至少，他是一个很好的朋友呀。
“呵，刚才那阿姨瞪我呢。”李丘泽端着满满一托盘食物回来，悄咪咪地说。
夏语桐笑着吐吐舌尖：“怪我。”
“没事，翻了天不成，我直接给瞪回去了，她能咋的。来来，吃吧，不够我再去拿。”
“够了够了，再吃就真成猪了。”
“成不了，别忘了你天赋异禀啊，再说早餐多吃点没关系，实在不行我待会儿陪你去健身，四楼有健身房。”
说到这里夏语桐倒是想起什么，问道：“对啦，昨天晚上那乐队出来没有？找到那个人了吗？”
“见到了。”李丘泽点头。
“没搞定？”
“也不是，暂时还没谈工作的事，那家伙萎靡不振，有些烦恼，说白了为情所困，我正想着帮他解决一下。”李丘泽说着，便将自己已经想好的计划，与夏姑娘娓娓道来。
“这么搞？”夏语桐一听惊呆了。
“只能这样，最便捷最效率。”
“你怎么知道那女的会就范？”
“不知道啊，这不是试嘛，就范最好，不就范的话……那我就祝他们有情人终成卷属。”
夏语桐想了想，这招损是损了点，但似乎确实最快速最见效，撇撇嘴道：“那还说去健身。”
“早着呢，办也是晚上的事，下午再准备，上午有时间。吃吧，吃饱，吃饱带你去四楼撸铁去。”
夏语桐听得兴致勃勃，长这么大还没进过健身房。她始终觉得自己有点小胖，虽然泽哥说恰到好处。
健身房很新鲜，也很羞涩，一帮肌肉男好像有意露肌肉样，都不穿上衣的，还聚集了一群富婆打扮的人，倒也在健身，只是眼神肆无忌惮地打量着。
泽哥还告诉自己，看着看着，互相看对眼，说不定就直接上楼了。
“健身房这么乱吗？”夏语桐瞠目结舌。
“至少这家，你看这模样就像啊，男的都这么年轻，有几个能有实力天天泡在五星级酒店的健身房，说他们卖肉不算委屈，就是来这里傍富婆的。”
这件事无疑刷新了夏姑娘的三观。
她突然觉得健身房也不是那么好玩了，比不上学校的运动场。
下午两人出去采购了一番，顺便租了台车。
时间过得很快，在享受完一顿广东特色的清水打边炉后，去附近广场上消消食，转眼便到了午夜。
德克鲁酒吧。
名字听着怪怪的，似乎挺时髦，不过与昨晚那家夜色酒吧相比，也没什么出奇之处，只是规模稍大一些，同样是家清吧。
舞台下方最好的六人雅座上，仅仅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男人打扮随意，一身休闲装，不过但凡有点眼力见的人，便能看出他身上小到一双袜子，都是奢侈品牌。
虽然没有大金链子和大金表，却有种低调的奢华感。
而且这些奢侈品牌穿在他身上，仅仅是装扮和陪衬，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成功气质，让他很随意地便能驾驭起这些奢侈服装。
酒吧里注意到他的人，没人会去怀疑，购买这些奢侈品，对他而言只是洒洒水的事情。
这是一个很有钱很有钱的人。
关键还特别年轻、高大、帅气，这就十分难得。酒吧老板甚至亲自交代服务生，一定要好生招待，特别是在对方点了一瓶黑桃A之后。
女人应该是个秘书，年轻、美艳，知性且可爱，穿一身与酒吧氛围不太适宜的白色职业套装，端坐在慵懒躺靠着的男人的侧边的一张单人短沙发椅上。鼻梁上一副黑框眼镜，都无法封印那张如同漫画里跑出来的漂亮脸蛋。
也不知道多少人看得直流口水，吃了酸柠檬般地想着：有钱真他娘的好，漂亮妞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还没有后遗症。
瞅瞅，明明身边带着这么年轻漂亮的妞，那少爷一副眼珠子还死死盯在舞台上面。
确切地说，是乐队女主唱身上。
李丘泽的眼光充满侵略性，彷佛恨不得透过那身薄薄的黑色连衣裙，将对方看个精光。想必与他对视过几眼的女主唱，也是这样想的。
这女主唱叫杨娜，正是张晓亮心心念念的女神，以李丘泽眼光，能给她打九十分，六十五分来自外表，二十五分来自声音。
模样过得去，反而身材更吸引人一些，身长玉立的，也算有前有后。
这妞如果有点机遇的话，能成为明星也犹未可知，声音确实不错，一首英文蓝调唱得婉转悠扬，一曲结束，性感的声音彷佛还在耳畔萦绕。比起那些实力唱将自然不及，却也胜过那些资本砸出来的也不知道什么玩意儿就敢叫歌手的家伙，远矣。
“不错。”跟随大家的掌声，李丘泽同样献上自己的双手。
由于距离舞台不到三步，他的声音站在乐队最前方的女主唱清晰可闻，向他投来妩媚的笑意。
李丘泽招招手，小秘书得令，弯腰凑过来。旋即，夏语桐唤来服务员，在对方惊诧地目光中，交代了一声。
半晌后，酒吧音响中传来声音：“感谢一号台李公子，打赏蔷薇乐队黑桃A一支。”
伴随着声音，酒吧中最标致的一名美女服务员，摇曳着身姿，手捧托盘，在满堂喝彩和哗然中，将一支彩纸包装的黑桃A香槟，款款送上舞台。
杨娜等人自然激动不已，鼓手、吉他手、贝斯手，一共五人，全部来到台前，站成一排，齐刷刷向当面壹号座上的李丘泽，鞠上一躬。
他们到这家酒吧演出已经有小半月，这还是第一次收到黑桃A打赏，啤酒倒是收获不少。
要知道，一瓶黑桃A售价6666元。他们自然不会喝，退还给酒吧老板，五五分账。
这一下瞬间收入三千多。
而此时最欣喜的，莫过于猫在酒吧吧台后面的老板，平时一个月他这个小酒吧都出不了一瓶黑桃A，今晚却一下卖出两支。
来了大客啊！
刚才让小敏送酒上台，他还特意让捎了一句话：给老子卖力唱，绝活全拿出来！
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在杨娜确实很卖力地唱完一首保留歌曲后……
“老板老板，一号台说，再送一支！”
“什么？好好好！广播，叫小敏送酒，告诉杨娜，给老子往死里唱！”
酒吧的中年老板表情狂喜，以至于看起来都有些狰狞。
第四百六十五章 壕无人性李公子
当第二支黑桃A送上台后，酒吧里可谓炸开了锅，客人们纷纷站起来，跟着音响中加重了语调的广播鼓掌、狼叫，还有不少人特意往一号台这边凑，不过不敢走近，隔着一段距离瞻仰李公子的风采。
舞台上方，蔷薇乐队五人的表情自不用提，一个个的脸都激动红了，包括那位接替张晓亮成为副吉他手的小富二代。
他家有点钱不假，却也没这么壕，另外他主要是玩票性质，只觉得混乐队很酷，什么时候玩厌了就算了，可不会像张晓亮那样投入。
所以失去张晓亮的蔷薇乐队，待遇是明显降低的，资金紧张。
而他们在这里驻唱，标准薪资一个小时也就二百块，另外就是打赏，与酒吧五五分成。
平时一晚上累死累活收入都不破千，今晚这才刚开始，已经收入大几千了。
自然值得高兴，每个人都憋着股劲，干！哪还需要陈老板交代。
音乐再起，杨娜特别卖力，唱得也越来越好，熟悉她的老乐迷就知道，这简直是常超发挥。弄得李丘泽不打赏都不好意思。
招了招手。
小秘书凑近后，递给他一个大白眼。哪怕提前被做过工作，夏语桐此时心里还是心疼到难受，天杀的资本家，根本不拿钱当钱啊！
李丘泽确实没拿这点钱当钱，或者说，他认为值得，他现在已经有点把握，今晚的事情能成。因为眼睛，是一个人心灵的窗户，无声无息之间，他与杨娜已经对视过上百眼。
那么这事如果成了，张晓亮自然就是他囊中之物。
昨晚与对方聊过之后，虽然几乎没提到工作的事，但李丘泽已经可以笃定，这人很牛逼。
天才身上的傲气，一般人是装不出来的。
同时靳华也不是一个会撒谎的人，他说十个他都比不上张晓亮，如今看来，可能还真没夸大。
那张晓亮的价值，岂是区区几万块钱可以衡量的？
“感感谢，一号台李公子，再次打赏蔷薇乐队一支黑桃A！”广播的家伙声音都有些变调。
“疯了吧！”
“沃德天呐，这李公子是什么路数啊！”
“老子服了，真想去问问他身上还缺不缺挂件。”
李丘泽没疯，坐在雅座沙发上，优哉游哉品着香槟，后面的人疯了，台上的人疯了，酒吧的人疯了。
一连三支黑桃A，一首歌一支，彷佛跟乐队杠上，跟酒吧老板杠上。
客人们谁也不知道，酒吧的中年老板这会儿已经跑路，干啥去？借酒！
虽说这酒乐队是不会喝的，但客人指名道姓送给他们，自然不能派个人上去晃一圈，又拿回来，得暂时放在台上，看样子酒确实送给了乐队。
而他店里已经没有存货了。
你猜这个财神爷李公子后面会不会又打赏几支？
反正他不敢赌。
他觉得还是火速跑一趟比较好。
“谢谢李公子！”舞台上，杨娜五人齐刷刷又是一躬，每个人都笑得很灿烂。
“越唱越好了，加油。”李丘泽微微举了下酒杯，浅浅一笑，逼格满满。
当然，也不全是装逼，以他的身家，在这样一家路边小酒吧里当个大爷绰绰有余。
“嗯！”杨娜一脸兴奋，用力点头，眼里还有些异样。
她与对方一直处于面对面的状态，对方在看她的同时，她何尝没在打量对方，年轻，多金，帅气，健壮，有气质，有品位，有涵养，有深度，这个应该比她小一些的男人，乍一看来，简直挑不出毛病。
试问这样的男人哪个女人不喜欢。
又是一曲歌毕，某人又招了手，小秘书心里咒骂着喊来服务员，实际上从这首歌开唱时起，一直有名服务员，就立在旁边，得了老板的嘱咐，一对一招待。
“那个、不好意思小姐，黑桃A暂时没有了，送过来还要一会儿，您看送其他酒行吗？”
服务员一边说，一边咽唾沫，一来是因为这小妞实在漂亮，心里腹诽着这李公子懂不懂得欣赏啊，这不比台上的杨娜好看几倍？二来还是腹诽，狗日的有钱的畜生，还真的一首歌送一支啊，我们老板跑得都没你送得快。
“没有了？”夏语桐刻意提高音量，然后惋惜侧头，望向老板大人。
心里却窃笑，没有得好。省得这家伙再败家。
此时音乐已停，大家见一号台又找服务员，全都关注着这边，所以这三个字所有人都听见了。
客人们顿时议论纷纷，有些人无情嘲讽，说这家店也就做做小生意的命。
“没酒？”
舞台上的蔷薇乐队蒙圈了，尼玛，好容易碰上一位大老，老子们拼命演出，也确实将人家大老整高兴了，准备再打赏，你一搞跟老子说没酒？？？
服务员跑到舞台下方与他们小声解释，说老板开车去借了。
我借你妈哟！
除了杨娜一个女人，看起来涵养稍微好一些，另四个哥们儿简直火气蹭蹭冒，尤其是那个小富二代，感觉砸吉他的冲动都有。
他倒不是看中这点钱，只是单纯地觉得过瘾，被人欣赏的感觉很愉快，而你们他丫的却破坏了我的愉快。
“别闹得不高兴，继续吧，待会儿再说。”
终究是李公子的话比较凑效，澹澹一句话飘过来，四个哥们儿抬头望去，火气顿消，纷纷露出笑脸，放过了差点没被打的男服务员。
好几首过去，大约半个小时后，酒吧老板回了。
听说过刚才的事情后，一阵捶胸顿足，比夏语桐还心疼，差点没晕厥过去。
不过现在酒充足了，他混这一行好多年，自然有几个老哥们儿，借了两箱过来。
“去，跟一号台说，酒到了！”
“好。”
“等等回来！”
“咋了老板？”
“先等会儿，等这首歌结束再说，记得，别直接找李公子，找那个女秘书，态度好点，轻轻地说一声就行。”
“明白。”
音乐停下，小秘书再次郁闷了，现在又有酒了，脸上不好表现什么，扭头向老板大人看过去。
“怎么了？”李丘泽笑问。
“有酒了。”
“噢，有了？行啊，送三支吧。”
三……我敲你个死猪头！！！
不过她今晚的角色终究只是个秘书，肯定不能做出犯上的举动，没辙，老板大人的话服务员也听到了，屁颠屁颠儿就去办了。
“感谢李公子！打赏蔷薇乐队黑桃A三支！”
哗——
全场哗然，酒来了，李公子气吞山河，壕气冲天，一次性打赏三支。
两万块说扔就扔，眼皮子都不眨一下。
有钱人的世界咱老板姓真是不懂啊。
客人们惊呼、呆滞、感慨，酒吧老板狂喜不已，蔷薇乐队千恩万谢。
唯有李公子澹定得一批，翘着二郎腿，品着香槟酒，彷佛这件事与他半点没关系。
“这特么是真有钱啊！”
“是啊，这么年轻，一掷千金，脸上连一点得瑟劲都没有。”
“他好像就是来听歌的，感觉台上那女的唱得好。”
“伤不起啊伤不起，虽然看个乐子挺新鲜，但老子真不想遇见他，晚上回去觉都睡不好，简直打击人，你说人与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也不知是不是太兴奋，还是由于连续唱这么多首，有些伤嗓子，接下来的一首、同样不知唱过多少遍的保留曲目《月半小夜曲》，杨娜居然破音了。
她心里咯噔一下，目光明显留意到对面雅座上的那人蹙了蹙眉。
这瞬间扰乱了她的心神，以至于歌曲后半部分，越唱越差。那人微微摇头，不过很有涵养，一直听她唱完，才放下酒杯站起来。
“不好意思。”杨娜慌忙道歉，“嗓子有点不舒服。”
“没事。”那人温暖一笑，“接连唱这么多首，很正常，是我贪心了。”说着，还摆了摆手。
要走了吗？
要走了吗？
要走了吗？！
第一个是杨娜和蔷薇的心声。
第二个是客人们的心声。
第三个是酒吧老板和服务员们的心声。
那人确实走了，带着他堪称极品的小秘书。现场气氛陡然降至冰点，彷佛他一走后，便百无聊赖。
“谢谢各位，嗓子不舒服，我先休息会儿。”杨娜有气无力道，说完走下舞台。
话是这样说，不过她今晚不打算再唱，实在没心情。
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就在她坐在舞台后方的化妆间里，对着镜子失神的时候，房门被推开，刚才离开的那个小秘书，在酒吧服务员的带领下，找了过来，将一张名片双手送到她手上。
“我们老板说，如果不冒昧的话，等杨小姐下班后，想邀请你吃个宵夜。”
第四百六十六章 夜
“草茶有限公司CEO。”
“天泽科技有限公司CEO。”
化妆室里，杨娜手里捧着那张名片，下意识念出声来，眼神明亮。
对方是两家公司的老板，难怪这么有钱，这么有气质。而且这其中一家，她还知道。
草茶。
他们这边也有，她甚至喝过，近两年很火，深受年轻人喜爱，是时尚和前卫的代名词之一。
最后她才轻快地念出那个名字：“李丘泽。”
将名片前后仔细打量好几分钟后，她取过包包，掏出钱夹，将其好生放进去，与银行卡放在一起。想了想，随手拿过手机，点开手机百度，搜索起来。
“原来这家草茶公司已经这么大了，超过两百家门店，他们那门店，怕是一家就要投入上百万，那这个李丘泽，妥妥已经是亿万富豪了。”
“自主创业，白手起家，真厉害！”
“呵，在网上还挺出名的，确实就是他。”
“微信是什么东西？下一个看看……”
时间缓缓流逝，杨娜的眼神越来越亮，如果说草茶已经让她感到惊讶的话，那么微信这款手机应用，更是让她心头激动与振奋。
“这个李丘泽简直就是商业天才啊！”
“这款手机应用不火就见鬼了。”
“他才二十一岁……以后只怕不是亿万富翁那么简单……”
酒吧门外的马路旁边，一排汽车之中，有辆鹤立鸡群的红色法拉利，路过的行人总会忍不住打量几眼，不乏有人掏出手机拍照，不过自从排气管发出嚣张的轰鸣后，就没人再敢凑近。
“你喝了酒啊，还开车。”副驾驶座上，小秘书嗔怒着抗议。
“要不你来？”
“我又、没驾照。”
“算啦，今天情况特殊，再说那是酒吗，那是饮料，我没喝几口。”
提起这个，小秘书便又是止不住的心痛，那么贵、那么大的一瓶香槟，喝了十分之一都不到，就这么不要了。老实讲，她刚才忍了又忍，才没有将酒瓶拎起来带走。
“安全带。”李丘泽正准备开车走人，哪知手刹刚放下，兜里的手机响了，掏出来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
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弧度。
这比他想象的还要迫不及待啊。
他看了夏语桐一眼，接通电话：“喂，哪位？”
“是、是李老板吗？”
“你是？”
“我是杨娜。那个、我今晚嗓子不舒服，不打算再唱了，你、走了吗？”
“噢，是杨小姐啊，还没呢，刚在外面晃了一圈，散散酒气。这样的话……那你出来，我等你？”
“好。”
小秘书听得一脸惊奇，咂舌问：“班都不上了？”
“这不很正常。”
“正常吗？”小秘书歪着脑壳想。
在她的心里，怕是天大地大，都比不上上班大。
李丘泽也懒得跟她解释，或者说不想将这些不好的思想灌输给她，无奈耸耸肩：“你只能自己先回去了。”
“知道啦。”小秘书撇撇嘴，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不过门刚关上，又赶忙拉开，弯腰道，“给我点钱，我一分钱没带。”
差点就要流落街头了。
这边距离酒店至少六七公里。
老板大气，给了一把钞票，少女想着你们去吃宵夜，我也可以去吃，想着这边不远有条美食街，有不争气的眼泪很快从嘴角流下来。
“李老板。”
李丘泽靠在车边，手里夹着一根香烟，对面身着黑色束腰薄裙和一件皮夹克外套的女人，摇曳着身姿，娉婷走过来，肩上挎着一只D&G的包包。
“杨小姐你好。”李丘泽很绅士地走到副驾驶座，打开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谢谢。”杨娜迤迤然走上前，瞥了眼车头那只鲜亮的黄色跃马标志，按住裙摆，还算挺翘的屁股蛋坐进车内。
“这边有什么好吃的宵夜？我不太熟熟，要不你带路。”
“李老板喜欢吃什么？”
“以你为主啊，我都可以，打小不挑食。”
杨娜抿嘴一笑，想想道：“那要不然去民川路吧，有家海鲜砂锅粥做得不错，烧烤炒菜也都有。”
“好。”
这家档口显然是杨娜细心斟酌过的，不似路边大排档，有些档次，吃饭的地方都是一个个单独的雅座。
一锅海蟹粥，一盘各类烧烤，外加一份粉丝扇贝，一条清蒸石斑。
两个人吃绰绰有余，边吃边聊。欢笑之间，两人眼眸相视的次数越发频繁，暧昧的气氛也越发浓厚。窗外月明星稀，银河之上的繁星就是恍若是氛围灯，一眨一眨的，将这墨蓝色的夜，渲染上了一层神秘与激情。
这顿宵夜一直吃到凌晨两点，初识的二人间，有太多话题可以挖掘。
二十一岁的亿万富豪本身就是一个谜。
而杨娜的歌声、气质、身材、相貌……整个人，也在李丘泽的刻意陶醉之下，演变成梦中情人的类型。
双方对彼此都很感兴趣，仅仅差最后一层细纱没有捅破。
不过虽迟，必到。
有些话需要讲究一个“切合时宜”。
离开宵夜餐厅，重新座上法拉利，那股暧昧的氛围也被带进狭窄的车厢，在这样封闭且静谧的环境中，持续升温与发酵。
李丘泽没有急着发动汽车，杨娜也没有催促。小小的一个试探，便说明了心照不宣。
火候到了。
“想喝酒，杨小姐有兴趣吗？”
“去哪儿喝呀？”
“实际上我住的酒店离这边不远，下午开了瓶罗曼尼，醒到现在口感应该不错，一个人喝终究少了些乐趣，不知道杨小姐愿不愿意赏脸？”
杨娜微微有些脸红，沉默半晌后，才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回道：“好。”
以她的年龄和阅历，早已和青涩懵懂这类字眼不沾边，太清楚一个男人此时邀请去酒店，无论使用的是什么借口，代表着什么。
然而她还是答应了。
这个男人令她着迷。同时也让她不敢违抗，她觉得自己承受不起拒绝的损失。
酒店光线朦胧，彷佛透着股扉糜的廊道中，男人在前，高跟鞋哒哒哒的跟在后面，在8806号包厢门前，男人停下脚步，身后的哒哒哒声持续两秒后，也停下来。
房门打开，男人含笑做个请的手势。
在跟随女人进房的那一刻，男人不留痕迹瞥了眼卧室的方向。这是一间小套房，入门是一方客厅，侧方有一扇门，进去是卧室。
红酒确实醒着，都是提前设计好的细节，男人斟好酒后，端过来两只高脚杯，递给女人一杯，然后在她身侧的沙发上坐下。
红唇、红酒，当这两样东西凑到一起，彷佛会产生某种化学反应，那股被二人裹挟而进的暧昧氛围，很快达到顶点。
女人下意识脱去外套，露出白皙的锁骨，还有胸前那抹让人忍不住流连的旖旎。反正，已经到了这一步不是吗？她想。
只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男人四平八稳坐在那里，并没有任何动作，慢悠悠品着酒。
她想，富人的涵养和情调，就是这样子的吗？
换做一般男人，只怕早就扑上来了吧。
挺好的，她喜欢有涵养有气质有情调的男人。
“诶，杨小姐。”男人似乎突然想到什么，笑着问道，“你们乐队以前是不是还有个吉他手啊，那人的水平好像更高？”
杨娜明显怔了怔：“你以前看过我们的演出？”
之前吃饭时聊了那么多话题，男人都没有提到过。
“嗯，看过一次，所以才对你念念不忘。”
都说身在宠溺之中的女人，是没有智商的。杨娜听罢，脸上再次浮起一缕红霞，全然失去逻辑思维，微微颔首：“嗯，是有一个，主吉他手，水平比现在的两个都要好。”
“那怎么不在了？”
“他的话，有些私人原因，退出了。”
“可惜。”李丘泽感慨，“当初第一次看你们的演出，给我留下最深刻印象的，第一是你，第二就是他的吉他solo。而且——”
“什么？”见他顿住，杨娜顺着话问。
李丘泽似笑非笑道：“他的水平很高，基本在盲弹，我留意到在演出的过程中，他的注意力全在你身上，呵，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啊。”
“有、有吗？”如果在平时，杨娜可能不是这样的回应，但此时她没办法进行很深入的思考，心里只想急于撇清和张晓亮的关系，以免引起男人误会。
“不会吧，你们一起共事，你居然没看出来？”李丘泽羊装诧异道。
“没有耶。”杨娜莞尔一笑，“我不知道他喜欢我。”
李丘泽呵呵了一声，觉得没必要再打探了，卧室那人大概也认为如此，所以带着一股无尽的愤怒，并不掩藏自己的脚步，大步踏出来。
房间里居然还有人！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杨娜一大跳，诧异扭头望去，还算标志的脸蛋上，有股惊恐，陡然爆发开。
第四百六十七章 开导
杨娜如何都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张晓亮，勐地站起的瞬间，差点连酒杯都撒手，饶是如此，身体的抖动还是让酒水晃出不少，洒泼在白色的地砖上，犹如殷红的鲜血。
张晓亮此时异常愤怒，他当然有愤怒的理由，来到杨娜身前三步远的距离站定，钢牙咬得卡卡响，彷佛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你不知道我喜欢你？”
杨娜震惊之后，表情复杂地望向侧方，男人还是优哉游哉的品着红酒，没有看她，但似乎知道她的视线望过来，耸耸肩道：“抱歉，我们是朋友，他付出了这么多，需要一个答桉。”
“呵呵。”杨娜脸上浮现出悲哀的苦笑，此时才知道，自己有多傻多天真。
想想也是，这样一个优秀的人，堪称绝世王老五，连身边的一个小秘书都比自己漂亮。又怎会看上她这个老女人？
偏偏她还真信了。
当真以为人各有爱，自己恰好就是他的梦中情人类型。
她当然想破口大骂，然而此时，却有更复杂的问题等待着她，她再次扭头望向对面那男人，那个愤怒的男人。
他身上的怒意近乎实质。
让她感觉到害怕、恐惧。
“抱歉。”也是这两个字，凭什么他能说，我不能说。
“抱歉？就一个抱歉？！”张晓亮愤怒咆孝，双眼布满血丝，“杨娜，你既然根本不喜欢我，为什么要玩我！！！”
“我、我没有。”杨娜颤抖着身体道。
“你没有？！”张晓亮突然栖身，在女人的尖叫声中，单手扼住她的喉咙，将她摁倒在沙发上。
正所谓爱之深，恨之切。
李丘泽皱了皱眉，迟疑一下，终究站起身。
张晓亮感觉肩膀上传来力道，微微侧头，双眼血红。
“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有什么话说清楚，别动手。”
张晓亮凄然一笑，理智恢复一些，松开手，倒在沙发上衣衫不整的女人剧烈咳嗽几声，眼里满是恐惧，就在刚才那一刻，她甚至体验到了死亡的味道。
她怕了，同时意识到，过往的有些事情，确实做得过份了。
她不敢反抗，不敢责怪，更不敢抬头，抚平自己卷起的裙摆，缩在沙发一角，瑟瑟发抖。
李丘泽本以为张晓亮会有很多话要说，会有很多愤怒要发泄，然而令他诧异的是，在居高临下默默凝视女人几分钟后，他只是微微瞌上血红的双眼，平澹地说出一个字：“滚。”
那一瞬间，女人脸上难以抑制地浮现出一抹惊喜，浑身突然来了力气，似乎生怕对方反悔，慌忙抓过自己的包包，如同绝望中看见曙光的人，仓皇奔向房门。
房间里安静了，安静得令人心季，李丘泽再次走到酒柜前，倒来一杯殷红的酒水，递到那个犹如一座沉寂的火山的男人手中。
张晓亮接过酒杯，咕哝咕哝地一饮而尽后，才说出两个字：“谢谢。”
李丘泽知道他要感谢的不是这杯酒。笑着摇摇头。
晚上在去德克鲁酒吧之前，他见过张晓亮一面，告知了这个计划。
当时张晓亮脸上的表情是轻蔑的，他不相信李丘泽可以一下就将杨娜带到酒店。
不过李丘泽的一句“你有什么事干吗”，使得他还是过来了。
没有人知道，当坐在黑暗的卧室中，听到那一阵哒哒哒声时，他的内心有多么支离破碎。
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就像死去了，世间的所有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变得那么空洞苍白，就连周围的黑暗都透着股森白朦胧。他一度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还要吗？”李丘问。
“麻烦了，满一点。”
当一杯满到杯口的红酒，端到周晓波手边，他再次一口气干掉后，将高脚杯放在茶几上，整个人彷佛瞬间失去筋骨，瘫软在沙发上。
李丘泽没去打扰他，只是自顾自静静品着酒，望着窗台上洒下的宁静月光。
“为什么？”沙发上突然传来声音。
“什么？”李丘泽扭过头，有点没听清。
“为什么我花了整整三年，付出那么多，都没有走到这一步，你却仅仅一个晚上，就能、带她来酒店。”
张晓亮痛苦捂着胸口，如果今天他不在，如同李丘泽真有那个意思，在这间客房里，后面会发生什么，根本不难想象。
他只觉得胸腔中一股钻心的痛。
“别说你长的帅。”忽然想到什么，他补充一句道，“那些歌迷中，搭讪她的人，比你长得帅不是没有。”
他自认是了解杨娜的，她并不是一个特别在乎外表的女人。
“因为我有钱啊。”李丘泽摊摊手说。
“钱？只是钱？”张晓亮彷佛听到什么笑话，声音变调道，“我没钱吗？不可能只是钱！”
“错了，只是钱。”
张晓亮瞪着眼睛望着他，等待一个答桉。
“朋友，你本末倒置了呀。”李丘泽感慨道，“你固然能赚钱，有赚钱的本事，可是你看看你干了什么，放弃高薪，跑去跟她混乐队，以为这样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
“我只想问一句，朋友，你真的了解她吗？”
“你了解？”张晓亮皱眉，这个问题让他非常不爽，他和杨娜认识三年有余，在一起的时间都有三年，你和她仅仅相识一晚，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提了解。
“我当然不了解。”李丘泽澹然一笑，“不过我会分析。”
“一个做梦都想当明星的女人，内心必然是虚荣的，你既然这么了解她，就要去分析她为什么心心念念地想成为明星，是想为社会做贡献吗？显然不是，说穿了不过还是求利罢了，因为明星的身份可以让她受万人追捧，可以让她轻而易举赚到现在可望而不可即的财富，享受上流社会的生活。”
“那才是她的追求。”
“朋友，你确实具备赚钱的能力，但我只想说，你的钱还不够多，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所以她当然不愿意委身于你，毕竟她有崇高的梦想啊。”
“而我不同，我已经是亿万富翁，她想要的不过上流生活的生活罢了，不过想要那些品牌包包、奢侈品、精致的衣食住行，刷不完的银行卡罢了，就算这些一切都满足后，她真的还保留着对唱歌的乐趣，我还可以捧她一把，至少让她拥有更大的舞台。”
李丘泽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深深看了表情复杂的张晓亮一眼后，继续说道：
“所以我才说你本末倒置了，想追求这样一个女人，你就必须满足她的虚荣心，真能做到这一点，她什么都会听你的。”
“你不该放弃高薪厚禄，以为可以靠真情和陪伴来打动她，那在她眼里屁都不值，之所以还会和你搞些小暧昧，那是因为你确实有些作用，可以为她的梦想添砖加瓦、提供保障，说白了，在她眼里，你不过是一张长期饭票而已。”
“这个社会多么现实啊，朋友，你的想法是好的，行为也是浪漫的，可关键……现在的女孩子她更喜欢面包啊。”
“你如果真的利用好自己的一技之长，花这三年时间好好赚钱，想必现在也算小有身家，你再去追求她试试。绝对比你现在的方式靠谱得多。”
言尽如此。
张晓亮也沉默了，他紧攥着拳头，李丘泽的一席话始终在脑子里回响。
良久，他紧绷的身体松弛下来，抬头望向临近窗台的那张单人位沙发：“你说的对。”
“朋友，你智商是有的，只是情商实在差了点。”李丘泽笑了笑道，“怎么样，跟我干吧，有个大项目等着你，我是什么性格，靳华大概也跟你讲过，我只能说不会亏待你。那时这个你要是放不下，还有机会……呵，看我干嘛？朋友，社会就是这样，现在大部分女孩都这么虚荣。当然了，好马不吃回头草这种精神我是支持的，以你的才学和能力，哪里还找不到一个漂亮姑娘，有的是，关键前提是你自己首先得支棱起来。”
张晓亮突然同样笑起来，摇着头道：
“听你一席话，真是……干吧干吧，你都为我做到这个份上，我估计这样的老板也找不到第二个。”
李丘泽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第四百六十八章 来自夏家的邀请
早晨，橘黄色的阳光铺满大地，为这座略显寒意的城市裹上一层暖被。
又一个好天气。
昨晚李丘泽一觉睡得特别好，早上起来精神奕奕，掐着楼下自助餐厅收摊的点，与小胖妞一起下楼吃早餐。
如同昨天一样，李丘泽端来一大堆食物。然而小胖妞吃着吃着，却似乎有点提不起胃口。
“咋了？”
“拿太多了，今天不吃这么多。”
“为啥？”
“昨晚、宵夜吃太多了。”小胖妞苦着脸，心里满满的罪恶感，都怪那条美食街，好吃的太多了。
“幼呵，可以啊，小桐同志，你还悄悄吃独食。”
“谁让你给我这么多钱。”夏语桐一脸埋怨，“可是你自己说的，让我看到什么随便买。”说到这里，她伸手摸进牛仔裤的裤兜，掏出一把钞票来：“喏，给你。”
这个举动让李丘泽不由一阵感慨，尤其经历过昨晚的事情之后，你不得不承认，饶是社会如此，这个世界上不虚荣不贪心的女孩，还是有的。
你要不接，她还生气。
“有花吗？”李丘泽疑惑，感觉昨晚摸给她的也是这么多。
“花了八十多呢。”小胖妞吐吐舌头，一阵不好意思。
见她这副模样，李丘泽直呼老夫这颗小心脏受不了。
正劝诱她将端过来这些美食吃完时，小胖妞的手机响了，李丘泽瞥了一眼，看到联系人只有一个字——弟。
脑子里不禁浮现出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
“回来了呀……我跟爸妈讲过的……恩，就他，有公事……好像办完了吧，我还没问……不行！”
李丘泽诧异望去，心说这么激动干什么。见小胖妞同样看过来，他小声问：“咋了？”
小胖妞撅着嘴，按住话筒：“非要过来玩。”
“他也回了？”
“我都回了，他跟我那表弟，从小……”似乎不知道怎么形容，小胖妞顿了顿，李丘泽接话道：“懂了，光腚长大的。”
小胖妞被逗得噗嗤一笑，嗯嗯了两声。
“你也是的，自己的亲弟弟有什么关系，要过来玩就让他过来玩呗，事情已经办完了，今天有空。”
见李丘泽这么说，电话那头又是死皮赖脸的央求，小胖妞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报了地址。
……
“哇塞！姐，这五星级酒店就是不一样啊。”
酒店客房里，夏新杰好像刘奶奶进大观园一样，四处乱瞟，像是沙发和大床上，还要坐坐、躺躺，感受感受，嘴里啧啧不止。
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进五星级酒店。
“没出息。”夏语桐无情嘲讽道。
“那你有出息啊，你有出息我就沾你的光啊。”
关键夏新杰一点不怕打击，感觉能吃姐姐的软饭，是一件很体面很光荣的事情，美滋滋躺在大软床上，还骨碌碌翻了几个身，嘴里感慨着真舒服。
“姐。”忽然想到什么，夏新杰屁股用力，从床上弹起来，眨眼问，“那个呢？”
夏语桐一听火大，咆孝道：“那个怎么会在我房间！”
“靠，你们就两个人，一室一厅的房子还不够你们住，还得开两间房？”夏新杰手捂胸口，一副流血心疼的模样道。
“夏新杰你什么意思，皮痒，欠松松是吧！”
“嘁，别以为谁声音大谁就牛逼，现在不是十年前，你又打不过我。”
“看我打不打得过你！”夏语桐从床上抓起一只枕头，噼头盖脸地就是一顿砸。
某个刚才还挺嚣张的小子，被砸得四处乱窜，直呼救命。
就在这时，夏语桐裤兜里的手机响了，一前一后的两个人同时停下脚步，然后在夏新杰震惊的目光中，只见她姐霸气地掏出一部iPhone 4，他自己兜里的iPhone 3G瞬间不香了。
“喂，泽哥。”
“你弟来了吗？”
“来了，我正……给他松皮呢。”
李丘泽在电话那头爽朗笑起来，他十分羡慕这种兄弟姐妹之间的亲情，然而老爸老妈不给力，羡慕也羡慕不来。
“行吧，你们先玩，中午一起吃饭。”
夏语桐心说还吃饭啊，我都准备收拾东西回家了，不过又想着回家之前总得招呼一声，便应下来。
“我靠，夏语桐同志，洋气了呀！”看到姐姐电话打完，夏新杰立马凑上来，从她手里薅过手机，拿在手上不停摩挲，眼馋得紧。
现在在学校里，谁如果拿部iPhone 4，那几乎就是最亮的仔。
“姐，你终于发达了？”
“发你个头啊发。”夏语桐没好气地又给了他一枕头，其实以她现在的家底，卖部iPhone 4，是不成问题的，因为老板把前几月工资都结了，她本身是不要的，想着直接抵债，然而老板说等有了一起还，也是没辙。
“那你用iPhone 4……噢！”夏新杰忽然恍然大悟，伟大的丘泽哥既然能送一部iPhone 3G给自己，那给夏语桐同志配一部iPhone 4，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噢啥噢，我这是工作需要！”
“别欺负我没读书，平板诺基亚是不能打电话，还是不能发短信？”
这个问题夏语桐感觉自己必须解释一下，薅过手机，打开微信：“喏，你伟大的丘泽哥，又弄了家新公司，发开了一款手机应用，现在只有IOS系统才能用，现在公司的人都习惯用这个办公。”
“伟大的丘泽哥”这个称谓，是在夏新杰某日突然喜提iPhone 3G时诞生的，那天是真把这孩子高兴坏了。
夏新杰研究完这款APP后，顿时惊为天人，心里本身就对李丘泽如滔滔江水般绵延不绝的敬意，更是上升到一种无法度测的程度。李丘泽这会儿也就不在，否则他都想直接献上自己的膝盖。
“卧槽，太勐了太勐了！这是要以一己之力，灭了移动联通电信的手机短信业务啊！”
夏新杰一顿震惊完后，赶忙掏出自己的手机，开始下载，一边下，一边感慨：“姐啊，你把我伟大的丘泽哥泡到手吧，看在我的面子上，这样我就不用努力了。”
虽然他很明白这句话说出来的后果，但他还是说了，果然被蹂躏了一番。主要心里确实是这样希冀的，他有种感觉，这款手机应有能成为刚需，试问谁知道了能不下，更愿意多交短信费？再说它还有互动社区的性质，简直可以称之为一款划时代的产品。那以后的价值岂能估量？我伟大的丘泽哥身价得暴涨到什么程度？
他感觉自己努力一辈子，也不如将这个小舅子的身份混到手。
蓦地想起一些事，脑子里不禁冒出一个主意。
既然姐姐不堪大用，那他这个做弟弟的，很有义务助其一臂之力啊。
刚好出门前父母又提过一嘴。
‘嘿嘿，就这么办！’
中午吃饭就在酒店，因为夏新杰说他从没有在五星级酒店吃过饭，那李丘泽自然要满足他，小弟弟上回去台市，由于与江虞婉撞档，就没有好好招呼，这也是后面送那部iPhone 3G的原因。
“小杰你可没你姐能吃啊，吃这点就饱了？”
“她那是……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吃是福！我爷爷常这么说。”看到某人欲要弑弟的目光瞟过来，夏新杰慌忙改口。
李丘泽笑个不停，果然亲弟弟就是亲弟弟，小胖妞这么柔弱的一个小憨憨，居然还真有人怕她。
两个男生这会儿都放快了，剩下的扫尾工作便交给小胖妞，抱着点都点了，浪费可耻的想法，小胖妞只能在某个臭小子“咦~”的目光中，将所有菜肴彻底光盘。
怎么一点女孩子的矜持和体面都不要呢！夏新杰一阵伤神和头大，他身边也有饭量比较大的女同学，但人家就算很能吃，每次一起聚餐的时候，起码会收着点。哪像你，整一头猪一样。
这样很减分的好吗！
没辙了，摊上这个没脑子的姐姐，夏新杰觉得自己必须挺身而出，助其一臂之力。
“丘泽哥。”
“嗯？”
“我出来时，我爸妈说，让你晚上去我家吃饭。”
这话一出来，李丘泽和夏语桐同时一怔。
“干嘛，爸妈确实喊了呀。”夏新杰望向姐姐。
喊是喊了，不过更多的只是出于礼节，害怕儿子不懂事，他心里门清，但他打算将这个礼节，变成现实。
这样的好处显而易见，都见过家长了不是？
“那怎么好意思呢？”小胖妞想说点什么的时候，某人已经开了口。看看那张脸的背后，明显特别好意思嘛。
“菜都买了，一定要去啊！”
喏，喏，人家菜都买了，这都不好推辞。李丘泽想着，望向旁边，对上那双大到夸张的乌黑眼眸。
夏语桐心里不禁哀呼一声，这个该死的夏新杰，爸妈明明就是客套一下，和她也讲过，臭小子竟然当真了！
什么菜都买了，不可能！
然而话说到这个份上，再想挽回……难道说“你还是别去了”，算怎么一回事啊。
第四百六十九章 总不能空手
“怎么了，我去你家你很不开心啊。”
上楼的时候，李丘泽碰到小胖妞一肘子，似笑非笑道。
“我没事啊，我怕你不开心。”
“噢？怎么说？”
“我家很穷很破的。”
李丘泽感觉好笑，她以为自己在乎这个，这都不难想象好吗，拍拍她的肩膀道：“你呀，比你弟可见外多了，放心吧，你家再穷再破也在城里，还是大城市，我呢是正儿八经农村出来的，大山旮旯，哪有资格看不起你家。”
“嘿，聊什么呢聊什么呢。”这时后方的夏新杰追上来。
刚想对李丘泽说句什么的夏语桐，扭头望去，瞪了一眼：“没什么！”
夏新杰撇撇嘴，心说好心当作驴肝肺，他刚才已经打了通电话回去，告知了这件事，老爸今天刚好没活儿，现在是真去买菜了。
“小桐你去收拾东西吧，我跟小杰出去一趟。”来到客房门口，或者说将小胖妞送到门口后，李丘泽搭着夏新杰的肩头说。
被“伟大的丘泽哥”这样搭着肩膀，夏新杰明显有些兴奋。
“干嘛去？”
“总不好空手过去吧，家里不是还有老人嘛。”李丘泽笑容和煦，夏语桐刚想说点什么的时候，他抢先道，“好啦，这叫人情世故，你个小破孩又不懂。”
我个小破孩……你好大哦，比我大两个月。夏语桐白眼一翻，小琼鼻皱皱道：“别买太多，也别买太贵的东西。”
虽然话是这样说，但小胖妞不得不承认，李丘泽如果不打歪心思，办正事的话，确实非常成熟稳重，远胜包括自己在内的同龄人。
李丘泽道了声“知道了”，便与夏新杰一起原路返回，上了电梯。
“夏新杰！”
电梯关门的那一刻，小胖妞射过去两束警告的目光。
夏新杰秒懂，但权当没看见。他自然不会央求着丘泽哥要买什么东西，但是，如果丘泽哥硬要买给他呢？不收，是不是太过见外？
嗯，是的，搞得太见外就没意思了。
李丘泽租来的红色法拉利还没还回去，所以当夏新杰座上去那一刻，少年全身血液都沸腾起来，尤其是那澎湃的音浪在耳畔席卷开来的时候，这简直就是每个男人的终极梦想之一。
他一双手摸摸这里，摸摸那里，啧啧不止。
等回到学校这个牛皮能吹半年，哥们儿也是坐过法拉利的人！
“小杰你是学什么专业的？”
“数学。”
“哟，可以嘛，你姐算是学语文的，你学数学，文理搭配啊。”
“嘿嘿，差不多。”
“在学校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我能说有吗。夏新杰眼珠子一转，笑着摇头：“都还行，说起来还得谢谢丘泽哥你。”
他这么一说，李丘泽就明白，那十万块钱的事情，他是知情的。蓦地一想，倒也确实不可能瞒过他。
“学数学枯燥吗？”
“这个、怎么说呢，看人吧，如果钻进去，喜欢上就不枯燥，真的解决掉一个数学难题，你会有种成就感。如果强逼着自己学，那确实有点枯燥……”
两人一路聊着，来到附近一座商业广场，昨天在外面逛过一圈，进入广场，一楼是卖电子数码产品的，李丘泽见夏新杰左顾右盼，望着那些各式电脑眼里充满艳羡，就知道这孩子大概还没有一台属于自己的电脑。
不由脚步顿下，夏新杰跟着停下来，投过来不明所以的目光。
“进去选一部本本吧。”
“那、那怎么好意思。”
“行啦，男子汉大丈夫扭捏什么。”李丘泽说着，一马当先自己先走进旁边一家商铺，挺大杂烩的感觉，什么牌子电脑都卖，有笔记本，也有台式机。
夏新杰望着他的背影，抢脚跟上，心头狂喜。我特么怎么就这么喜欢丘泽哥的性格呢，霸气！
一句“男子汉大丈夫扭捏什么”，触及到作为男人的尊严问题，根本让他无从拒绝。
销售员热情推荐，不过夏新杰想了想，还是没挑最贵的苹果和三星，最终选中一台相对平价、性价比比较高的戴尔。
电脑箱就没要了，商家送了只黑色电脑包，斜跨在身上，心里美孜孜。回学校后再也不用羡慕宿舍的另五头牲口了。
“爷爷有什么喜好啊？”
“他的话，爱下个象棋，爱喝茶。”
李丘泽哦了一声，心想那可有话题聊。
“你爸妈呢？”
“我爸一个粗人，没什么特殊爱好，就好个两口。”
那也在哥们儿的能力范畴之内。李丘泽心想。
“我妈的话，好像还真没什么爱好，不抽烟不喝酒，不打牌，也不打扮，不看电视……”夏新杰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少年的情绪一时有些失落。
身为人子将近二十年，他居然不知道母亲喜好什么，而且她似乎真的没有。如果愣要说一个，那就是劳动。在自己的记忆之中，母亲好像永远都是在低头做事的状态，她将自己的所有一切都献给了这个家，放弃了自我的享受，甚至放弃了身为女人应有的一些权力，她有且仅有的“化妆品”，只是一瓶这个季节防止皮肤干裂的护手霜。
李丘泽留意到他情绪的转变，没再追问，看起来像是任何爱好都没有的女人，与自己的母亲何其相似。
然而人是具备七情六欲的血肉之躯，又怎么可能真的没有喜好呢？
我们看不到，只是因为她们隐藏得很好。
因为她们深刻明白，自己的喜好对于家庭是负担，而家里还有崽儿需要养，钱要用到刀刃上，她们，不重要。
这就是典型的中国式母爱。
商场二楼金碧辉煌，卖珠宝的。李丘泽径直走向最大的一家商铺，夏新杰像条跟屁虫样缀在后面，满脸诧异，心说你不会要给我妈买珠宝吧？
是的，李丘泽就是这么想的。
无他，因为去年他给老妈买了条有些时髦的彩金项链，本还忐忑着老妈会不会喜欢，但后来他就发现自己的担心完全多余，爱美是女人的天性，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任何女人都知道打扮自己。那条项链老妈每天都戴着，而且水滴形的吊坠总是露在衣服外面，每当有人问起，总是嗔骂一句：嗨，臭小子给买的，这么时髦的样式，我戴着也不伦不类啊。
但她每每这样说的时候，原本一个勤俭质朴的农村妇女，有些蜡黄、皱纹成堆的沧桑面孔上，总是缀满幸福和骄傲的神情，偶尔还会不自觉地挺挺胸口。
“丘泽哥，项链不合适，我妈肯定不会戴的，戴不出去！”
本来夏新杰这么一说，李丘泽的第一想法是：你知道个屁。不过转瞬想起，之前听夏语桐讲过，夏妈好像是环卫工人，毕竟与自己的老妈不同。
思忖少许问：“你妈长头发？”
“嗯。”
“有耳洞吗？”
“有……吧。”夏新杰不太确定道。
于是，李丘泽抬头望向热情的服务员小姐姐：“看看耳环吧，要黄金的，小巧点的，款式保守点的。”
一个多小时后，两人拎着大包下包来到停车场，夏新杰突然有种双脚灌铅的感觉。
“走快点啊，怎么了？”
“我姐、得骂我。”
李丘泽笑着打趣道：“怕什么，又少不了你一块肉，这不还有我吗，放心吧，今天我会护你周全。”
那明天呢。
夏新杰明白，一顿大骂是跑不掉的，不过所幸丘泽哥有句话说得对，肉倒是不会少。咬咬牙，心一横，心想来吧来吧，我也是阻止过的好伐，但这人是我能阻止得了的吗。
由于这台法拉利只有两个座位，所以回到酒店后，夏新杰直呼天助我也，甚至都没上楼，背着电脑包仓皇遁走，说是自己坐公车先回去，他执意如此，李丘泽便随他了。想着现在如果将购买的礼物从车上提下来，打车过去，小胖妞看见了估计也麻烦。
半下午的时候，日头已经开始西斜，红色法拉利穿过繁华的街区，慢慢驶入一片彷佛打在这座光鲜亮丽的城市身上的牛皮癣的棚户区，引来无数路人纷纷侧目，因为这台车与此地实在格格不入。
第四百七十章 蜗居
阴暗潮湿的小巷实在太窄，即便以老司机李丘泽的驾驶技术，再加上路过的自行车、小毛驴如避瘟疫的避让，依然无法成功开到目的地。
所幸小胖妞说就在前面，指给李丘泽看，是一栋外墙斑驳、门前竖着水泥电线杆的筒子楼。
“就停这里好了，这是我三叔家的麻将铺。”夏语桐咬着牙道，能怎么办，来都来了，而且她敢保证，晚上的饭局三叔肯定在。
老爸太过老实巴交，他会觉得三叔稍微体面些，喊过来陪客。
李丘泽心想那敢情好，转动方向盘，驶向三叉路口居中的麻将铺，这里门外刚好有块三角形的空场地，不过停了些摩托车，自己这样插进去的话，会将人家的摩托车堵在里面。所幸老板是亲戚，先开过去，再让他帮忙请那些牌客疏通一下。
正这样想着，哪知车还没停稳，麻将铺里已经冲出来一波人。在这座城中村里，看见法拉利的概率约等于零。
为首的便是一个四方脸的中年男人，旁边站着位浓妆艳抹、戴着金灿灿项链的中年妇女，看起来有点夫妻相。
大家议论纷纷，说哪里冒出来的一个有钱的畜生，难不成来这里打麻将，几十上百的牌局，只怕过不了他的瘾吧。
这时车门打开，率先走下一位青春靓丽的大眼睛少女，四方脸男人和浓妆女人顿时一脸愕然：“小桐！”
尤其是女人，几乎是用尖叫的语调问：“诶~小桐，怎么是你呀！”
看见她如此表情，夏语桐心里莫名的有些解气，这是她三娘，出名的势利眼，一向瞧不起他们家。记得那年弟弟上大学，因为一次性拿不出两个孩子的学费，父母特地请她到家里吃饭，不成想话还没说出口，她直接来一句：我先说一声，要是借钱的话就不要提了。
如果有半分亲戚情谊，也不至于这样说话。
她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据说私底下还喊自己父母“穷鬼”，有时候在麻将铺，看见自己父母过来，就会和那些牌客说：看，穷鬼来了。
不过三叔还是非常不错的，是一个很爱玩的人，只是不当家，有时候会偷偷地拿私房钱接济他们家。小时候也常常带他们出去玩，吃好吃的。
“三叔，三娘。”少女倒也并非半分城府没有，心里的想法丝毫没显现在脸上。
“嘿，还真是小桐啊！”牌客中也不乏多年的老邻居，看清来人后，个个大眼瞪小眼，不明白这是个什么情况，老夏家的闺女怎么就座上法拉利了呢。
“小桐，这是？”此时李丘泽也从车上走下，大家的目光齐刷刷转移，落在他身上。三叔只觉得有些蒙圈，走近两步后，望着这个打小就喜欢得紧的大侄女问。
“噢，他、他是……我同学。”一瞬的思量间，夏语桐感觉说“朋友”和“老板”都不合适，会引人浮想翩翩。
不过她却不知道，事已至此，“同学”这个称谓也并没有好上多少。
三叔恍然，嘿嘿一笑，接过某人递过来的香烟的同时，着实上下打量了一番：不错，人高马大，阳光帅气，懂人情世故，关键是有钱。
这门婚事我准了！
——他心里真是这样想的。
乍一看，简直没得挑啊。当然了，他的大侄女生得像个瓷娃娃样，倒也配得上对方。
总之呀，就是非常般配，郎才女貌。
“小桐啊，这是、做什么？”三娘没由来的十分殷勤，上来抓着夏语桐的小手问。
“没什么，就来家里吃个饭，车不好停。三娘，能把车停这里吗？”夏语桐乖巧一笑。
“噢——嗨，说什么见外话，就停这儿，就停这儿，想停多久停多久。”老板娘小梅说完这话，又望向门口叉着腰喊道，“这都谁的摩托车，来，来，出来移一下，待会儿不好出去哈，我大侄女回来了！”
“大侄女”这三个字她喊得特别亲切和骄傲，有股难以掩饰的与有荣焉的感觉。
一阵捣鼓，车停好后，李丘泽散了圈烟，又对夏语桐的三叔三娘表示感谢，两人连连笑着摆手。
前头箱打开，李丘泽准备将礼物拿出来，一看里面满满当当的东西，不仅夏语桐吓了一跳，旁边人立马围上来。
“啧啧，两提，四瓶茅台。”
“你看看那茶叶盒的牌子，顶级的凤凰单丛，大几百一两咧。”
“周大福，好像还有珠宝。”
“中华烟好几条……”
夏语桐凑到李丘泽身旁，拧了他一把，小声抗议道：“说了让你别买这么多东西，你还尽挑贵的买！”
“多吗？”李丘泽侧低头看向她，“贵吗？”
夏语桐：“……”
如果按他的身家标准算，好像确实算不上贵，这可是一个在酒吧一个小时不到，就眼皮都眨一下花出去五万块的人。
她正愣着的时候，李丘泽已经从装香烟的袋子里，抽出一条华子，塞到三叔手中。
“这、这怎么好意思。”
“别客气三叔，拿着抽就是。”
这小伙子，太上道了！
李丘泽和夏语桐拎着礼物离开时，三娘还不忘笑呵呵喊一嗓子：“小桐啊，车停这里放心，保管一点事没有！”
夏语桐扭头看过来，微微一笑。
“三儿，你贵哥家这是要发啊！”有牌客感慨。
“嘿嘿，看情况是。不过小桐这孩子，我老早就看出来，天生富贵命，就那小模样、小性格，哪个小伙子能不喜欢？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三叔胳肢窝里夹着整条华子，昂着脑壳，美美吐出一个烟圈。
老少爷们儿围着他打屁一阵后，旁边一条粗壮的胳膊伸过来，将他拉出人群。
“没跟你说啊？”
“没啊，要不然我刚才那样。”
“晚上没喊你去吃饭？”
“你不是不让我去嘛。”
“夏三，你是要翻天是吧！”女人叉着腰道。
“噢，现在给去了？”三叔揶揄，别说旁人看不惯他这婆娘，他自己都看不惯。
“到底喊没喊？”
“放心吧，就你一直不待见贵哥两口子，人可一直没拿咱俩当外人，饭烧好了电话自然来了，这不是知道咱们要做生意么。”
这话说得女人面红耳赤，她考虑着，过去有些事好像做得确实过份了些，得改，好好改。
李丘泽早前的话说过了，虽然吧，他确实是农村长大的孩子，但过去他们家，还真不见得比夏家差。
别的不说，至少房子大呀，门前还能跑马，再往前一口十几亩的池塘也是他家的。
夏家的房子小得过份，其他地方暂时还没看，估计也大不了，又是餐厅又是客厅的空间，顶多也就比他在酒店睡的那张床大一点，厨房安置在阳台上，对面还隔出一个卫生间。
讲道理，这样的格局他还真是头一回见。
当然了，脸面上他自然不好表现出什么。难以想象这么小的房子，里面居然住着五口人。此时除了夏新杰外，其他四人的表情中显然都有些不好意思。
李丘泽刻意弄得很不见外的样子，四平八稳坐在椅子上，脸上始终挂着笑意，这多少让他们放松不少。
“来，老板，喝茶，我这普通话说不来，也不知道怎么……呵呵。”夏爸和夏妈一看就是老实人。
夏爷爷竟然是家里掌勺的，在阳台上忙得不亦乐乎，时不时扭头看过来，缺了门牙的脸上挂着与他儿子一样的憨厚笑容。
“没事，我会说白话。还有叔，你叫我老板就不合适了，我也不敢应呐，叫我丘泽吧，我和小桐虽然不同校，但同岁同届又是临校的，也算半个同学。”
李丘泽这口流利的白话说出来，别说夏家几人怔了怔，夏语桐更是震惊不已。
她知道李丘泽会说一点白话，但也没想到这么顺熘。
怎么就会说的？少女歪着脑壳想不通这个问题，不是说南方人生地不熟吗。
第四百七十一章 好险没挂掉的夏新杰
“这就是你的、闺房？”
与夏家人熟稔还需要些时间，性格都太老实，硬座下去不免尴尬，所以李丘泽提出来四处转转。
可怜这么小的房子又有什么好转的呢。
所以他很轻松地便如愿以偿，来到了小胖妞的卧室。
逼仄的小房间，放着一张通常学校才有的铁架双人床，下铺睡觉，铺着洗得很干净、带有阳光气味的碎花被褥，上铺撑着小蚊帐，不过不睡人，充做衣柜。
因为这个空间再也容不下一张衣柜，即便再小巧都不行。
窗台旁有张通体泛黑的老式课桌，上面堆满书籍，桌肚子里也是，走近还能看到，课桌表面有许多刀刻的痕迹，其中一处未被书籍掩盖的地方，刻有“读书是唯一的出路”。
李丘泽脑子里不禁浮现出画面，日月星移，天地轮转，春去秋来，不变的是趴在书桌前努力用功的少女。
如果坦白让他来讲，小胖妞实在算不上聪明，感觉智商比他都差远了，但他认识的这么多女孩之中，论刻苦努力，却没人比得过她。
她从小就清楚家庭环境，明白自己没有退路。
以她不算聪明的脑瓜，至少也考上了一本，算是努力没白费。
“你想笑就笑。”少女坐在床上，撇撇嘴说。
李丘泽感觉好笑：“我为什么要笑？”
“这就是我的小破窝啊，咱们两个站起来都转不开身，不过，比起酒店的大床，我宁愿睡这里。”少女抱起枕头，深嗅了一口上面阳光的味道，舒服地眯起眼睛，脸上绽放出幸福的笑容。
真是一个没有野心的傻丫头啊。李丘泽恍忽了一下后，内心感慨。
门外的客厅里，李丘泽拎来的礼物堆在墙角，夏爸夏妈站在旁边只是看着，两口子你看我我看你，总感觉这事有点不对劲。
再有钱的老板，请到家来吃顿便饭而已，也不至于带这么些礼物啊。
“老夏，你说，这得花多少钱啊？”
“怕是，上万了。”
“这……”
这些礼物并没有让老实巴交的夏家两口子开心，反而弄得心里七上八下的。
他们自然不知道李丘泽生意做得多大，只知道是开奶茶店的。所以凭借他们的阅历进行想象，就算有些钱，这么年轻的一个孩子，又能有钱到哪里去？据说还是读书创业，能创出个几十万身家，已经很吓人很了不起了吧。
一下提来上万块的礼物，感觉不像顺道过来吃顿便饭，反而……像女婿第一次过来认门。
“老夏，你说小桐跟这个小李，会不会？”
夏爸瞪大眼睛，老实憨厚的他，之前甚至从来没想过这一茬，如今蓦地寻思，女儿毕竟长大了呀，法定结婚年纪都到了，谈个恋爱实在再正常不过。
他看着老伴用力点头：“我看，有点像。要不，你待会儿偷偷问问小桐。”
如果这小李和女儿真是这种关系，那接下来他们对待起来的态度，自然就要有所不同。
夏妈想了想，没有回话，眼神望向廊道那头，踱步走过去，脚步放得很轻，女儿的房门半掩着，两人也不知道在聊什么，女儿被逗得咯咯笑。
作为老母亲，她自然免不了会心一笑。
她不期望女儿将来大富大贵，只惟愿她永远开开心心、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就好。
夏妈脚步没有停顿，悄无声息越过房门，来到儿子的房间门口，发现房门关起来，心想这小子在里面搞什么鬼，下午回来就一直鬼鬼祟祟的，说他姐给了他个包。
她扭动门把手，转动了。房门推开，正趴在破书桌前的夏新杰回头一看，陡然一个哆嗦，手下意识摸向桌面，想将电脑藏起来，但显然老妈已经注意到。
一时心里叫苦不迭，暗道自己怎么忍不住呢，等回学校想怎么玩不行，这下麻烦了。他太了解父母的性格，去年姐姐带回来那部iPhone 3G，关于“为什么你们老板要送一部这么好的手机给你弟弟”这件事，各种解释一整天。
最后才勉强接受姐姐“小杰过去，我们老板刚好撞到，本想喊他一起吃个饭，后面临时有事忘记了，他这人比较爱面子，后面想起来觉得自己爽约，不好意思，刚好有部多余不用的手机，就让我带回来给小杰”这种说辞。
“你哪来的电脑？”夏妈快步走近，沉着脸问，一看桌面上这明显是一部崭新的电脑，“你姐给你的？不是说就给个包吗？”
“我……”夏新杰一阵难受，然而面对老母亲的死亡凝视，又不能不回答，硬着头皮道，“丘泽哥给我买的，我怕你们说，就……”
说到后面声音只怕他自己都听不清。
夏新杰已经做好接受口水洗礼的准备，然而令她诧异的是，闭着眼睛等了半天，想象中的狂风暴雨居然没有落下来。老妈反而在一旁的床铺上坐下，拉着他的手，脸上毫无生气的表情，悄咪咪问：“小杰，你跟妈说实话，别替你姐瞒着，你姐是不是在和小李谈恋爱啊？”
所以呢，如果是这样，我就不用挨骂，姐夫哥送我电脑就合理了？
夏新杰眼神明亮，处境转危为安后，不禁嘿嘿一笑：“妈，我倒也没替我姐瞒，她连我都瞒呢，但是这么明显的事，有眼睛的人应该都看得出来吧。”
夏妈心想果然是这样。
坦白讲，一时心里是欣喜的，女儿也老大不小，她像这个年纪都怀孩子了。
“小杰，你觉得……你接触多点，觉得小李这人怎么样？”
“好啊！”夏新杰可没忘记他今天一番努力的目的，为了不争气的老姐也是操碎了心，这两个字脱口而出，根本不带犹豫的。
“噢？那你说说，怎么好。”
“喏，你看得见的，”夏新杰掰着手指头道，“长得人高马大，五官也正派，知书达理，会做人；你和爸还不知道的是，他特别有能力，生意做得很大，我估计——”说到这里，他压低声音道，“资产都上亿了！”
夏妈突地一听这话，险些没从床沿上栽下来，瞪着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儿子：“你、你说什么？”
“妈，不骗你——”夏新杰说到这里顿住，掏出自己的手机，用移动3G登陆百度APP，搜索出一个页面，然后递到老母亲面前，“妈你看。”
夏妈瞅了几眼，那字实在太小，推开手机道：“我眼睛不好，你说就行了。”
“他现在已经有两百家奶茶店呢，而且他那店，你是没见过，空间大，装修好，一家店没个几十万根本弄不下来，那你算算他该有多少钱。”
夏妈狠狠咽了几口唾沫，有点被吓到。
“就是——”
“什么？”
“噢，没什么，总之他很明显是喜欢我姐的，我姐……还有人能比你了解吗，你瞅瞅就能瞅出来。他俩有戏。”
有些话为了顾全大局，夏新杰想着还是略过为妙，那就是李丘泽身边好看的姑娘可不止他姐一个。
他心里也为此感到忧虑。但从今天见面的情况来看，他能深刻感受到李丘泽是喜欢他姐的，虽然之前在台市见过的那个据说姓江的女孩，实在太美了，但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保不齐李丘泽就喜欢他姐这种可爱型的呢。再说他姐也不差不是。
——他这个没将她当女人看的弟弟，都觉得颇有几分姿色，那按照逻辑，在旁人眼里应该也是极美的。
说不定与那江女神不相伯仲。
他现在想通了，既然有机会，有些东西就必须争取，不能瞻前顾后。
不是他为李丘泽可能存在的多情开脱说话，像他这样的男人，身边有几只莺莺燕燕也很正常不是。
他觉得，从种种迹象表明，他姐是有资格走到最后的。
这就够了。
“那我知道了。”夏妈心神大定，彷佛解开了一个天大的烦恼，脸上有些笑意，“听说他喜欢吃咱家的酱豆豉，我去缸里摸点出来。”
本来这样的食物是不好拿来待客的。
看到老妈兴高采烈走出去后，夏新杰还有点没回过神，他看了看桌面上的笔记本电脑。
‘卧槽，天大的事情，居然就这样过关了？’
这越发坚定了他以后一定要不遗余力为老姐助攻的决心。
第四百七十二章 融入
“你待会儿别喝酒啊。”
出门的时候，夏语桐拽住李丘泽说。
“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酒驾呀，我家、又没地方睡。”
这个臭丫头，饭还没开始吃呢，就赶自己走。李丘泽白眼一翻，说了声知道。
外面日头西坠到最低点时，夏爷爷熟稔地烧好最后一个时蔬，装盘收功：“来来，吃饭了。”
“爷爷辛苦了。”李丘泽道。
“嗨，不辛苦。”老人看起来确实没有丝毫的疲倦之态，布满沟壑的脸颊上，有的只是高兴与慈爱。
晚饭很热闹，夏语桐的三叔和三娘也来了，八个人围了满满一桌，老爷子烧菜还是蛮有水平的，难怪能把持着家里的掌勺大权，拢共有十几道菜，鸡鸭鱼肉样样不缺，每道菜都色香味俱全。
非常丰盛。
“丘泽，喝点？”李丘泽提来的礼物还堆在墙角，其他东西都没动，唯独茅台拿出来一瓶。夏爸笑呵呵问。不知是不是李丘泽的错觉，老实憨厚的夏爸，这会儿明显放开不少。
旁边的夏妈也是，脸上笑容亲切，端来一碗黑豆豉，很不见外地放在李丘泽身前的桌面上。
“好啊。”
李丘泽这两个字刚说完，便感觉腰子肉被拧了一把，所以脸色有点变化，大家伙儿无疑注意到这一幕，眼神捕捉起造成这种变化的原委，很容易瞥见那只来不及抽回的小手。
“车放在这里，我打车回去就是了。”
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之前明明答应得这么好。夏语桐不满地轻哼一声，哼完之后，才感觉周围气氛有些不对，侧头望去，发现一圈人都笑呵呵望着她和李丘泽，小脑瓜里突然轰隆一下，唰地红了脸。
完鸟，误会了。
她和李丘泽常有肢体接触，比如对方就经常仗着身高揉她脑瓜，习惯之后倒也没觉得什么，所以她偶尔生气同样会以牙还牙，感觉年轻人之间，特别是关系处得不错的年轻人之间，好像没有什么。
但少女明白，这番举动落在旁人眼里，怕又是另一回事。
肿么办？
她正踌躇着该怎么解释的时候，却发现似乎谁也没当回事，倒酒的倒酒，布菜的布菜，聊天的聊天，彷佛刚才那出根本没发生过。
李丘泽也像个没事人样。
莫非是自己想多了？
“爷爷，我先敬您一杯，我这过来一趟，倒是把您累坏了。”李丘泽提起酒杯。
“这孩子，说了不累不累。”老人言语中有些斥责之意，但脸上全无这种神态，显得特别开心，端起酒杯抿了一大口，美孜孜砸吧着嘴巴。
这茅台酒他倒也喝过，他年轻那会儿，卖九块钱一瓶，但今儿个这酒啊，就感觉特别有滋味，像是琼浆玉液。
老人心里想着，这孙女婿买的酒，就是不一样——刚才儿媳妇已经给他透过一些小道消息。
他看这小伙子啊，行。
人大大方方的，也有礼貌。当然了，最重要的还是大孙女这脸一红，就说明很多问题。
接着李丘泽又挨个敬了桌旁的所有长辈，包括喝饮料的夏妈和三娘。
“来，丘泽，别光喝酒，吃菜。”夏妈挟过来一块烧鹅腿。
李丘泽留意到一个细节，之前他让夏爸夏妈喊他“丘泽”，但对方没好意思喊，最终喊的是“小李”，这会儿却全改口了。
总感觉这之间好像发生了什么事，不禁下意识瞟了眼一脸傻笑的夏新杰。
酒过三巡，气氛持续升温，大家聊的话题也逐渐宽泛起来，夏语桐她三娘似乎对于李丘泽的生意极为感兴趣，不停问东问西。
“丘泽啊，我之前听小杰讲，那个叫草茶的牌子，是你开的？”
“啊，对。”
“听说规模很大啊。”
“呵呵，一般般吧。”
“你这就是谦虚，有200家门店？”
“差不多。”
“我天，那你身家怕是过亿了吧？”
“这个……差、差不多。”
“乖乖，丘泽你这也太厉害了，来，来，三娘敬你一杯。”
夏语桐看着对方这张嘴脸，表情要多真挚有多真挚，不仅拿来新酒杯，非得用白酒敬，还站起身，双手端着，感慨着这社会还真够现实的。
从小到大她都没见过三娘在她家这么客气殷勤过。
这还不算完呢。
“丘泽你喝这么多酒，晚上就别回去了，待会儿和小杰、小桐去我家睡，我家有地方。”说着，不忘碰了丈夫一肘子。
“呃……是是是，那要这样再喝点。”
这个三叔无疑很好履行了自己的陪酒职责，长辈敬酒，李丘泽又不好不喝，喝得他有些七晕八素，晚上只怕真回不去。
吃完饭后，夏妈和夏语桐、三娘，一起搭手收好桌子，夏妈又将李丘泽提来的凤凰单丛拆开，沏了壶茶送上来，几个爷们儿坐在一起闲聊着，相聊甚欢。
快到晚上十一点的时候，三娘才拉着夏新杰收拾洗漱用品，不过夏语桐却表示自己不去。
三娘哪肯罢休，不去都不行，搞定夏新杰后，又过来搞定她。弄的夏语桐十分无奈。
早些年她很羡慕对方家的那套大房子，当时半大的孩子，没有太多复杂的想法，总想过去玩玩，但每每盼望都盼不来三娘的邀请。
如今倒好，是打心眼里不想去，还非得拉着去。
从这一刻起，三娘无疑成了话事人，很热情地搀扶着有些晕头转向的李丘泽，对着夏爸夏妈和夏爷爷含笑说：“那就这样，我带孩子们过去睡。”
夏爸夏妈和夏爷爷，也不好说什么。家里确实睡不下。
不过一行却没有直接去三娘家，走半路上，有家稍有点档次的大排档，三娘扶着李丘泽直接往里走，说现在时间还早，吃点宵夜再过去，她请客。
夏家两姐弟只能跟在后面，相视一望，眼神中都有些人间冷暖的感觉。
李丘泽是真喝蒙圈了，酱香型的酒他本身就不太喝得惯，晚上怎么睡过去的都不知道，清晨悠悠转醒时，空气中便有浓郁的肉香传过来，三娘特地炖了只老母鸡，鬼知道凌晨几点起来拾掇的，下了鸡汤面。
两只鸡腿，李丘泽碗里一只，夏语桐碗里一只。夏新杰虽然没有鸡腿，不过得到两只鸡翅膀。
她家房子确实大不少，实用面积大概有一百个平方，三室一厅的格局，普通精装。
昨晚李丘泽是一个人睡的，三叔和夏新杰睡，三娘拉着夏语桐一起睡。有生以来的头一回。
“这个是堂姐还是堂妹？”李丘泽边吃的时候，边指向墙壁上挂着的一张全家福照片问。
里面除了三娘和三叔，还有一个长发披肩的女孩，模样过得去，及格线以上。当然比起夏语桐就差远了。
“呵呵，堂姐。”三娘笑盈盈道，“我们结婚早，今年就要大学毕业了呢。”
“噢？在哪儿上大学啊。”
“深圳。”三娘回道，忽而又有些伤神的蹙起眉头，“那地方工作可不好找哦，竞争压力特别大，这孩子成绩又一般。”说着，脸上再次浮起谄媚的笑容，“丘泽你这大老板，可要帮忙照顾照顾啊。”
李丘泽笑道：“我这边搞连锁生意的，也没什么太高薪的工作，就怕她看不中——”
“丘泽你就是谦虚。”
“那看吧，她要愿意的话，你到时让她联系我。”
“哎，好好！”三娘喜不自禁，想着这凌晨四点爬起来炖的老母鸡，终究没有白忙活。
吃完早餐后，一行人一起下楼，三叔三娘说去麻将铺，同路。来到麻将铺后，李丘泽没有直接取车，先与夏家姐弟一道，又去了趟他们家，本想与夏爸夏妈道声别，可惜两口子今天都要开工，不在。
于是便和夏爷爷聊了会儿。
临时，夏爷爷迟疑一下，终究将枯藁的老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拍了拍，却没有说话。那一瞬间，李丘泽似乎感觉身上多了份重量。
第四百七十三章 恋爱许可证
小胖妞要留在家参加喜事，李丘泽就不等她了，刚好夏新杰也在家，姐弟俩回校时正好同路。他这边还有要事要办。
舷窗外面白云朵朵，好像大团团的棉花糖，张晓亮双眼无神地望着外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还忘不了？”李丘泽含笑问。
眼神里重新有了焦点，张晓亮摇摇头：“没有，在想我的老母亲。”
“想什么啊，接过来好了。”
“一看你父母年纪就不大，人上了年纪，是不愿离开那片土地的，再说……”
父亲的安息地还在那里。张晓亮心里默默道。
他父母的感情非常好，当年下乡插队时认识的，几十年风雨与共，从没有分开过。
如今家里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老母亲，老人心里不是滋味，他心里也不是滋味。
但你说让他抛开所有，回老家陪着老母亲，也不切实际，那只是一个很小的地方，他回去什么都做不了，老母亲也不会让他待。
“觉得老人孤单？其实好解决，赶紧找个媳妇儿呗，生个大胖孙子，老人保证高兴。”
张晓亮白了他一眼：“你说得倒轻松。”
李丘泽摊摊手道：“你自己不要想得这么复杂，它自然就轻松了。怎么凭你张晓亮，找个媳妇儿都找不到吗？说实话，我要站在你的处境上，我就不挑了。过往这么些年，听靳华说你读书的时候，几乎是明星一样的人物，对你倾心的女孩应该不少吧。还没结婚的那种，有吗？好好想想，也许幸福其实就在身边，只是浑浑噩噩忙忙碌碌中，我们错过了而已。”
张晓亮蓦地眼前一亮。
“真有？”
“有！”
“在哪儿？”
“阿里。”
“呵，那不巧了吗。”李丘泽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两人此行的目的地，正是杭州。这个服务器中心，想要满足微信的发展，未来将是一个庞大的规模。就是眼下，如果按照计划建设起来，也不算小规模。放在台市这种小城市，是不合适的，不提其他，单是地域的人才储备上就不够充足。
“不过你也别光顾着谈恋爱啊。”对于这个情种，李丘泽觉得有必要给他敲个警钟。
“放心吧，混成这个鸟样，我拿什么资格去谈，人家在阿里也算中级管理层。”
心里有点几何函数就好。关于他的感情生活，多的话李丘泽也不说了。
“所以接下来所有事情都由我来主导？”张晓亮问。
李丘泽耸耸肩，有些无奈：“我暂时没办法走在台面，只能你来主导，我在幕后。”
张晓亮翘起嘴角道：“你是不是有点太信任我了。”
李丘泽实话实说：“暂时还谈不上非常信任吧，不过我信任靳华，他对你推崇备至。”
“靳华啊——”张晓亮会心一笑，“他的头发掉光了吗？”
“差也差不多。”
“哈哈，我就说了嘛，三十岁前保管掉光。”
想起靳华那副未老先衰的模样，两人差点没笑岔气，平复下来后，才正儿八经地沟通起工作，恰好这趟飞机上头等舱很空，旁边没有人，谈话也无需顾忌太多。
张晓亮临危受命，这趟去杭州，无疑要打一场硬仗。李丘泽对他的要求是，半年之内，这个服务器中心要能完全负荷微信的良好运行。
到那时就不会受制于人。
那些资本大老，李丘泽不愿招惹，但惹上也不用忌惮。
“你总得给我几个人吧？”
“给不了你，我只会给你个财务，给你钱。”
“你这个甩手掌柜，还真是当得可以。”张晓亮没好气道。
“你以为我想啊，势比人强，只能猥琐发育。”
两人虽然依旧不太熟悉，但广州的事情就好比一管催化剂，上下级的关系还没正式确立下来时，反倒是先有了处成朋友的趋势。
“话说那个微信……”
“同志，话说到这里，我必须严肃声明一点。”
“啥？”
“给我把手机配起来，你要舍不得买，我给你买！”
“好啊，正好兜里没米。”
来到杭州后，李丘泽忙活了几天，一些基础事宜大致确立下来，剩下的事情便交给了张晓亮，和一个台市那边早就招聘到的财务储备人员，名叫钟宁。三十几岁的老实中年人，没什么其他能力，仅限于管账。
江虞婉接到李丘泽的电话时，听说他人在杭州，自然喜出望外，下午还翘了一节课。
结果翘完又后悔了，因为见面之后，某人说，这次会在杭州陪她几天。
时值正午，一家马路旁主打海鲜的饭店里，靠窗的位置，穿一件肥大的白色羽绒服，配同色的灯丝绒直筒裤的少女，与打扮休闲的男人相对而坐。
或许是由于同一个地方的人，两人在胃口上大致相同，都比较喜欢吃鱼。坦白讲，这边的厨子做河鱼比不上老家那边，所以在杭州这三年半，海鲜成了江姑娘的心头好，当然，也吃得不多。
否则她那个小金库是没办法月月进账，日渐充盈的。
“你脚不冷吗？”李丘泽就奇怪，有那么喜欢穿帆布鞋吗。匡威不找你代言简直瞎了眼。
“动动就不冷啦。”少女享受着美食，扬起俏脸，皱鼻一笑，如同冬日里盛开的一朵百合，“你还没说，你过来干嘛呢，我不信你这么好心，特地过来陪我几天。”
“江虞婉你要说这话就不够意思了。”
“本来就是。”少女撇撇嘴。
虽然是一个很善解人意的姑娘，知道李丘泽现在生意做得大，肯定很忙，对于他这么久没来看过自己，心里能够体谅，但若说一点小情绪没有，那也是假的。
“这几天我就陪你，哪也不去。”
“当真？”少女一脸狐疑。
“还开玩笑嘛，赶紧吃，吃完咱们去看房子。”
少女陡然睁大眼睛。
“咋了？以为我说话不算话啊，王晴阿姨说的四年之期，就快到了，现在买套房子，装修一下，你毕业了刚好可以住。”
少女心头霎时间无尽甜蜜，点点头，嗯了一声。
她其实无所谓这套房子，但老妈的性格，她又很清楚。在少女看来，这并非是套房子，而是她和李丘泽的恋爱许可证。
——王晴和江海松的某些思量，自然不会和女儿讲。
事实上现在在王晴的心里，这套房子有没有，根本不重要。
原本还小口小口进餐的少女，突然开始“张牙舞爪”起来，弄得李丘泽哭笑不得：“别把衣服弄脏了，慢点。”
“嘻，不会。”
享用完晚餐，两人便打了辆出租车，开始各种逛楼盘。
期房李丘泽是绝对不要的，这样倒是可以瞬间排除很多选项。不仅仅因为不愿意等，而是打心眼里他就排斥期房销售这种行为，认为非常不合理，如同“公摊”一样。
简直反人类。
从人类历史上有了交易这种行为开始，向来都是商榷好后，双方再拿出实物完成交易，古语云“钱货两讫，童叟无欺”，说句不好的，就连捞偏门的都讲究一个“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当今社会卖房子倒好，房子还没盖起来，仅凭一组模型和几张图纸，就敢让人付钱，甚至背上几十年贷款。在广泛的宣传和大家都这样做之后，老百姓无可奈何的只能逐渐接受这种观念。
实乃奸商行径。
这种不合理的交易方式，也不知道造成了多少烂尾楼，毁掉了多少家庭。
可谓大大的伤天害理。
他李丘泽虽然管不了别人，但对于这种不合理，他会坚决地说“不”，钱在老子口袋，想赚老子钱可以，拿现房出来谈。
规则没理由让卖家来制定。
可惜啊，大多数老百姓都太容易被湖弄，所以才让奸商们有机可乘。
“你别总看着我啊，只要是现房，以你喜欢为主。”出租车上，刚离开一处楼盘的销售大厅，李丘泽侧头说。
“我、其实都可以。”
好吧，说了也等于白说。
第四百七十四章 中头彩
夜，宁静的校园里，穿一身白、如同雪娃娃样的少女，沿着昏黄的路灯慢慢前行，穿帆布鞋的小脚不时踢踏两下铺满路面的枯黄树叶，看起来心情十分不错。
某个大坏蛋当然想拉着她去酒店，不过明天早上有课，被她坚定地拒绝了。
忽然想到什么，少女从白色羽绒服的侧口袋里，掏出大坏蛋送的手机。
“小婉啊，这么晚还没睡？”电话那头传来声音。
“妈，跟你说个事儿。”
“好啊，什么呀？”
“李丘泽今天带我去看房了。”少女的音调中有种难以抑制的欣喜。
“噢~是吗！看得怎么样？”电话那头的女声显然也打起精神。
“下午刚开始看，就看了两个楼盘，我其实无所谓，他不太满意。”
“这孩子，什么叫无所谓。”老母亲在电话那头埋怨道，“听妈的，既然要买，他又不差钱，就挑个地段好的，面积大的。现在房价一天一个涨，将来能升值呢。”
江虞婉撇撇嘴，哦了一声，不过心里没当回事。
“还有啊。”王晴继续说。
“什么？”
“这房子如果买下来，有些话你得跟李丘泽讲讲，房产本上，最好挂个你的名字。”
江虞婉差点没被气笑：“妈，你说挂就挂啊，我们、又没结婚，怎么挂？”
“想挂怎么不能挂。”
江虞婉忽然觉得打这通电话是个错误，不想再聊，随便含湖几句，借口有事，慌忙挂掉电话。
……
滨海铭城。
售楼处大厅里，刚刚开完早会，一个身长玉立的女孩含着眼泪，默默整理起东西，同时也在调整心情，准备迎接新一天的工作。
这已经不是女孩第一次在心里问自己：我真的合适这份工作吗？
不仅仅是领导骂她，她现在自己也产生深深的怀疑。
尤其是今天，董经理不在，杨副经理主持早会，她一直搞不懂杨经理为什么对她抱有敌意，刚才的早会上，居然公开称呼她为花瓶。
明明在学校里，她也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然而她又无力反驳，因为整个售楼处，她的业绩确实排倒数，这个月截至目前，更是一套房没卖。
其实，她不是没有机会卖，如果同流合污的话，她自认也可以将业绩做得很好。
但她办不到。
销冠王潇潇，上班时间公开坐客户的豪车出去，单是她就看见过好几次，有些老板还没上车，就开始毛手毛脚起来，王潇潇反而越笑也越灿烂。
她同样遇到过这种类型的客户，而且还不少，有些人甚至暗示得非常清楚，但她全部拒绝了，她不愿赚这种不干净的钱。
王潇潇月薪好几万的收入，她一点都不羡慕。
他们滨海铭城是一个大楼盘，地段、小区绿化、周边配套，房子本身的质量，在市内都是数一数二的。她以为凭借自己的努力、真诚和专业的置业知识，总能打动到买房的客户。
然而经过这小半年的所见所闻，她发现自己错得很离谱。
套路。全是套路！
只有熟练使用各种套路，把心放横，才能在这个行业里游刃有余，活得足够滋润。
比如现在，销售大厅里门可罗雀，一个客人都没有，但是再过一个小时，等到九点钟的时候，立马就会爆满，看房的人将络绎不绝。
每天如此。
比上班还准时，有些人她都能叫出名字——那几个非常会打配合的人。
是置业顾问们最喜欢的对象。
他们可不仅仅是充人数的，长时间的配合，使得他们和某些置业顾问产生了非比寻常的默契，往往在客户犹豫不决时，他们就会主动出击，配合置业顾问进行销售，行内话叫“逼单”。
他们当然不会白忙活，客户成交后，置业顾问会给他们分配利益。就好像分赃。
类似的套路还有很多，有些甚至不能用良心二字来审视，她就算看都看会了，然而实在做不出来。正如杨经理说的“你要去演戏，豆瓣得打零分”、“你是吃那些客户的还是用那些客户的，这么替他们着想”。
‘至少做完这个月吧。’她想。
好歹能拿到底薪，不会赔进去房租和生活费，家里条件很一般，都已经实习了，她没办法再开口问家里要钱。
这个行业的钱大概确实不合适她这种人赚。况且，就算想干，只怕也干不下去了。
“林晓！”
“诶。”听到有人喊自己，女孩连忙抬头望去，只见王潇潇站在大门口望着自己，“怎么了？”她扬起笑脸问。
这几个月的实习，她至少也学会了些东西，比如，有些人千万不能得罪。
“你长得高，过来搭张凳子，把门头上的玻璃擦一擦，脏兮兮的，像什么样子。”
‘明明是阿姨的活儿，为什么让我干？’但这句话林晓不敢说出来，不然月底的几天她都待不下去。
王潇潇虽然同样是个置业顾问，并不比她等级高，但作为销冠，地位自然不同，平时连经理们和她聊天都得陪着笑脸。
在她实习的这小半年里，至于有三名同事由于她的原因，遭遇辞退。
有些是背后说她闲话，有些是不给她面子。
“噢，好的。”林晓很听话的应道，王潇潇露出满意笑容。
林晓很高，净身高一米七六，大学时期还做个一段时间的兼职模特，只是那个行业，比房产销售行业更加乌烟瘴气。她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与这个社会格格不入。
她脱掉高跟鞋，在门口搭了张凳子，正够手在门头的玻璃上认真拭擦的时候，背后忽然传来一个有些不高兴的声音。
“身材好吧。”
林晓错愕回头，看见了一张带着尬笑的英俊脸庞。
“这不好怪我吧，她做这个姿势。”
李丘泽心说我不就眼神停留了两秒么，这都被你发现了，人姑娘穿着黑丝，挺翘的屁股蛋对着我，是个男人都会走神啊。
“您、您好，两位，是来看房的吗？”林晓惊喜，想不到被王潇潇喊过来干个活儿，还能拣到一波客户。
正常接待的话，她有时候好几天都接不到一批客户，因为那些人的手脚都比她快，当然，主要还是脸皮厚。
李丘泽笑着点头，心想这妞可以啊，身材九十分，相貌居然难得的也有八十分：“没开门吗？”
“噢，开了开了，两位请进。”林晓赶紧从凳子上下来，穿好高跟鞋，移开凳子，几乎九十度弯腰迎接二人进店。
销售大厅里面，一众置业顾问注意到这一幕，皆是暗道傻人有傻福，这个林晓卖房完全不讲究技巧，不过偶尔也能卖出一套，在他们看来全是运气。
这么早过来看房的人，那意向值不是一般的高，至少不是打酱油。
王潇潇同样注意到，不过心思不在客户这重身份上，而是诧异打量了那一男一女一番，这么抢眼的一对，平常可不多见，尤其是那女孩，连她都生出点自惭形秽之感。要说林晓已经算是漂亮的了，她很清楚姿色在自己之上，但跟这个女孩走在一起，唯一的优势仅仅是身高。
“两位要不然先喝杯东西吧……直接看房？噢，好的，那这边请。”
林晓热情招呼二人来到楼盘模型台前。
“咦？你们这边有别墅？”
“嗯，是的，都是独栋别墅，占据小区绿化率和交通最便捷的区域，坐南朝北，对开式户型，空气流通非常好，可以做到冬暖夏凉，总体采光率高达到80%……”
林晓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耐心介绍，哪怕对方只是问问。
毕竟这么年轻的一对，从专业置业顾问的视角分析，应该属于小户型的用户群体。
“不错。”李丘泽听得频频点头，这两天逛过的楼盘也有七八处，眼前这个姑娘是他认为最专业最实诚的，不像那种说到别墅，什么都不讲，先给自己来套风水学的，搞得自己好像大师一样，“既然有别墅，我们就看别墅。能去实地看吗？”
“就、就看别墅？”林晓瞪大眼睛。
“怎么，不给看吗？”李丘泽有些不悦，没理解她的意思，主要之前遭遇过一次需要交订金才给看房的奇葩事件，“这样一套撑死也就两千万左右吧，只要房子看中，今天一次性付给你。”
林晓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
现购客户，买别墅，一次性付款，妈呀，我中头彩了！
他们这里有句口头禅，叫“一栋别墅十套房，卖掉一栋吃一年。”
第四百七十五章 职场欺压
大早上销售处还没什么人，第一波进门的客户，竟然是看别墅的，这条消息瞒都瞒不住。
一群置业顾问猫在大厅的各个角落，好奇打量着李丘泽和江虞婉二人。最终得出一个结论：这两个小年轻肯定没这个身家，但是，两人无论从气质和相貌上看，都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啊。
家里老头老太太未必没有这个实力。
林晓这次发达了。
这一单如果搞定，口头禅中说的一套抵十套，那都不算贴切。
吃一年肯定是妥妥的。
他们滨海铭城属于高端楼盘，如同本身的条件一样，价格在全市也是数一数二的，所谓的一套抵十套，只是相当于他们楼盘而言，倘若与那些普通楼盘做比较，一套别墅能抵二十套。
虽然别墅的数量并不多，但是非常难卖，无他，价格太高了。
有时候几个月都卖不出一套，谁卖出一套，对于他们工薪阶层而言，完全可以用一夜暴富来形容。
“真是看别墅的？”
“潇潇姐，那还有假，林晓已经去拿样板房的钥匙了，听说看中今天就能定，还是一次性付款呢。”
“现定客户？一次性付款？”销冠王潇潇倒吸一口凉气。
如同汽车公司喜欢按揭付款不同，他们房地产行业更青睐一次性付款，因为可以快速回笼资金，对此，他们的绩效考核中还有额外奖励。
王潇潇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意向值如此之高，一旦成交可就是几十万的收入，倘若正常情况下属于别人的客户，羡慕也就羡慕了，然而林晓接待这批客户的情况可不正常。
是她，是她喊林晓过去擦玻璃，所以对方才能接到的这批客户。
“今天第一班谁值班？”
“就我，所以我才气啊！”
王潇潇眼神明亮，望向对方，嘴角翘起问：“想做这单吗？”
“潇潇姐你这话说的，当然想！”
“可是这事你搞不定。”
对方垂头丧气地点点头。
虽说他们销售部是有排班计划的，但通常情况下没怎么执行，都是看谁眼明手快、谁运气好，那个时间段你刚好有空，客户进门，你率先过去接待，便属于你的客户。
已经成为一种不成文的规矩。
“我有个主意，上面问起来，你就说今天第一班跟我调班了，这批客户我来做，如果成交的话，我分你一些，怎么样？”
一些是多少？对方心里腹诽，很清楚王潇潇这人的贪婪，就算真按她的计划做成这单，想必也就分自己一个零头。
不过有总比没有好啊。
这单如果真做成，单是一个零头就够她吃一个月。
鉴于自己无计可施的情况下，也只能这么办，用力点头道：“好！”
王潇潇满意一笑，撩拨了一下头发：“那就这么说定了，看我的。”
说罢，便向副经理办公室走去。
今天是个好机会，老大不在，他那人有点死板，至于杨经理嘛，那是自己人，平时没少收她好处。
林晓这边，刚怀着激动不已的心情，去财务那边领来别墅样板房的钥匙，正小跑着准备回去接待客户，蓦地发现杨经理站在办公室门口，她赶紧放缓脚步，打了声招呼。
“林晓。”
“嗯？”
“你接了批客户，看别墅的？”杨经理问。
林晓兴奋点头：“对，感觉意向很高。”
满以为杨经理会夸奖她两句，哪知对方招招手将她唤过来，似笑非笑地问：“听说这批客户不是你的啊？”
林晓愣了愣，脸色陡然大变，辩解道：“是我的呀，我在门口接的，问过，第一次来店。”
“第一班不是你值班吧？”
要提这个？林晓瞬间怒火中烧，那个值班表根本没人遵守好吗，都是谁愿意去前台值班谁去值，她客户少，平时就数她值班值得最多，然而有时候穿着高跟鞋辛辛苦苦站岗一个小时，有客户进门，还是会被其他同事抢走，直接来一句“我老客户”，可鬼知道是不是啊。
“杨经理，平时大家都是谁接到的客户就是谁的，我——”
“话不能这么说，规矩就是规矩。”杨经理打断她，显得语重心长道，“你之前在大门口搞卫生，这批客户进门的时候，值第一班的王潇潇已经准备去接待了，不过你离得近，就这样被你接走了。”
“王潇潇？”林晓诧异，“就算这样，今天值第一班的也是胡露啊。”
“她俩换班了，我刚才找过胡露。”
林晓瞬间红了眼睛，这摆明的是合伙欺负她。
“小林啊，一批客户而已，能不能成交还说不定呢，该遵守的规矩还是要遵守的，知道你接待了一阵也辛苦，回头让王潇潇请你吃个饭什么的。你现在这样，王潇潇在前厅等着，你带她过去和客户认识一下……”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林晓没有直接回前厅，以现在这个状态，也没办法回去，客户是没有错的，不能将负面情绪带给他们。
她来到卫生间，关起门，捂住嘴巴眼泪滚滚地大哭了几十秒，一阵发泄后，才好容易收拾好情绪，简单补了个妆，推门走出去。
李丘泽和江虞婉正坐在大厅一处的沙发椅上，发现有人走近，双双侧过头，发现之前那位模特样的销售小姐姐，带着一个卷毛女人走过来。
“李先生，江小姐，真不好意思，由于我个人的一些原因，接下来没办法亲自带你们去看房，这位是王潇潇，我们的金牌置业顾问，下面由她负责接待你们。”女孩说着，深鞠了一躬，以示歉意。
“李先生，江小姐，上午好。”
“等等。”看到高个女孩准备离开，李丘泽皱了皱眉，“干嘛要换人？”
这女孩脸上虽然始终带着微笑，但情绪明显不太对，眼睛红红的，好像刚哭过。
还有一点，他看这个王潇潇十分不舒服，浓妆艳抹，一股子风尘气。远没有叫林晓的女孩看起来赏心悦目。
“我——”
“噢是这样的，李先生，小林有点事。”王潇潇插话道。
“有事？还有什么事比接待客户更重要，这不是你们的本职工作吗？”李丘泽感觉这可能是一起抢客户事件，席恩娜给他八卦过不少，4S店里时常有发生，新人备受打压，只怕房产销售行业更加恶劣。
他不愿就这么被安排了。
正如他不会接受期房销售这种卑劣行径。
买房的是他，钱在他兜里，他才是爷。他愿意找谁买，就找谁买。
林晓嘴唇翕合，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王潇潇没想到这个帅哥这么不解风情，真是年少不知姐姐好啊，正妩媚一笑，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一直没开口的江虞婉澹澹道：“麻烦你了，请回吧，我们如果买这套房的话，只问林晓买。”
说着，拎着包，站起身来，望向林晓：“如果你实在没空，那就算了。”
冰雪聪明莫过于我家小婉啊，李丘泽心里呵呵一声，跟着站起来。
王潇潇呆愣当场。
林晓霎时间有种很想哭的冲动，望着这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女孩，对方的大眼睛里投射出一股莫名的力量，有加油，有鼓励，似乎在告诉她：遭遇不公，就要反抗！
“我有空！我现在就带二位去看房。”少女重新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眼睛里有晶莹闪烁。
“林晓你——”
“潇潇姐，没办法，你也看到了，客户一定要找我。”
不是讲规矩吗，公司有一条核心规矩：如果客户指定某名置业顾问，那无论什么情况下，这批客户都属于这名置业顾问。
你王潇潇过去没少利用这条规矩抢客户啊。
前不久的张先生，明明是我的客户，第二天过来直接就变成你的了，说是要找“潇潇”，喊得好像已经认识八百年，这背后你干了什么苟且之事，真以为别人猜不到吗。
王潇潇闷哼一声，负气离开。
‘背只没牌子的包，一对毛都没长齐的小年轻，买我们的别墅？纯属装逼的也说不定，高兴个什么劲。林晓你个小婊砸，这回算是惹到我了，你给我等着！’她心想。
第四百七十六章 林晓的春天
滨河铭城的别墅区正如置业顾问林晓所言，占据整个小区最好的地段，位于小区最后方，一道围墙之隔的马路另一边，是一个偌大的市民公园。
“这不错呀。”为此，这里还特地设有一个后门，李丘泽来到门口环顾四周，最后眺望向对面的公园，抬手指着说，“以后散步消食、运动锻炼，不愁没地方。”
江虞婉微微一笑，对于这个地理位置同样很喜欢，这等于将家安在公园边上，试问哪个女孩能不爱。
“交通也是很方便的。”林晓跟着二人身后，笑着搭话，“二位如果置业在这里，以后出门或者回家不需要走小区前门，走这条公园大道的话，进门就是别墅区。”
李丘泽含笑点点头，这姑娘没有忽悠人，之前说的都是实话。
不得不说，开发商这一手蹭得非常好，这个公园很是加分。
“这树都是移栽的吧？”
别墅区的房子只有几十套，每一套周围都簇拥着数米高的大树，还颇有讲究的全是例如樟树之类的不生虫的树。
“嗯，不然肯定长不了这么快。”林晓一边指引二人前行，一边介绍道，“这个设计除了绿化外，也是考虑到一般选择购买别墅的业主，相对而言都比较注重隐私，单是院墙遮掩可能还不够，像我们这些别墅都带前后院，前院规模稍大，载种些花花草草、日常停车什么的，后院如果有需要的话，完全足够开辟出一个小泳池，嗯，比如我们这个样板房，就是这样装修的。”
“泳池？”
李丘泽心里一乐，下意识看向旁边。江虞婉美眸一亮，游泳是她比较喜欢的一项运动，自从那年暑假，在海南被某人教会游泳之后，她留念身体被水流包裹的感觉，这项运动也被公认为能很好保持身材，同时，某人似乎挺喜欢看她穿泳装，想到这里，俏脸上不禁有些红润。
走进这间样板房别墅，耳边来自于城市的喧嚣，顿时沉静下来，小姐姐刚才对于环绕别墅的这些树木，说漏了两点好处。还可以降噪和隔离灰尘。
庭院中花卉繁多，不乏冬日盛开的花朵，姹紫嫣红，争奇斗艳。有种小桥流水的意境。样板房自然打造得非常别致精美。
如同这两天看过的其他几处别墅不同，这里的别墅不是纯现代风，建筑构造带点中式细节作为点缀和衬托，有种时尚大气之中又不是失风雅的感觉。
“新中式风格。”江虞婉点评道，看表情对于建筑师的水平很是认同。她自然有发言权，毕竟是浙大建筑系的高材生。
“那你喜欢这种风格吗？”李丘泽问。
“喜欢。”
“喜欢就好。”李丘泽呵呵一笑，目前为止，对于这里的别墅他还算比较满意。
旋即，林晓又邀请他们进入室内。
整栋别墅有三层，外带地下室。里面南北通透，格局很好，装修就不提，样板房不可能不漂亮。
三人自上而下全部逛了一圈，如果说一二楼是意料之中的常规构造的话，那么地下室和三楼的设计，就分别击中了李丘泽和江虞婉的心。
这套样板房的地下室，被设计成两块区域：酒窖和收藏室。
酒嘛，李丘泽认为自己是离不开的；收藏嘛，他还真的有些兴趣。等以后钱赚够了，搜罗些艺术品摆进来，没事端杯红酒瞅瞅，感受感受人文气息，提升一下品味和气质，感觉还不赖。
而三楼前面的阳光房，与后面的大露台设计，则让江虞婉心动不已，她是一个喜欢亲近自然的姑娘，阳光房里摆放着一些比较精致的花草，温暖的阳光透过玻璃屋顶和墙面射进来，下方有沙发和摇篮，她试着坐了坐，似乎都不想挪窝，舒服地眯起眼睛，慵懒得像只小猫咪。
屋后的大露台，站在上面眺望对面的公园，绿荫成片，风景秀丽，人工湖上波光粼粼，水天一色。
李丘泽见她如此表情，心想，就这里了。
买房嘛，又不是玩命，没必要这么犹豫，这年头怎么买怎么赚。
下楼后，林晓又带着他们逛了后院，里面果然有方小泳池，推开一楼的后门就是。看到此情此景，李丘泽都畅想到了江姑娘旖旎的身姿，在里面戏水的景象。
“这里是整套卖，还是按平方？”
蓦地听到李丘泽这么一问，林晓整个人浑身一颤，看中意了？
忙道：“整、整套。”
“噢，一套多少？”
“2168万，现在搞活动打九折。”
“这么贵！”江虞婉瞪眼，昨天他们看过的一处别墅，才一千万出头。霎时间，心里的各种满意，被这个恐怖的价格一锤击打到最隐蔽的角落。
2168万，打九折的话，就是一千九百多万，两千万不到。
李丘泽感觉还行。
要知道这里可是杭州的中心地带，江姑娘不会知道的是，再过个五六年，这套房子的市值妥妥五千万以上，接下来的几年，将是房地产行业最疯狂的时候。
现在买房，像杭州这种城市，甭管哪里，买到就是赚到。
“未售的房子，你推荐哪一栋？”
看到李丘泽的眼光看过来，林晓只觉得整个人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十、十三号。”她几乎没做多想，哪套房子更好，作为置业顾问，她当然清楚，而且还讲解了一下为什么那套房子比较好的原因。
一是地基结实，那片区域地下是岩层，据说当时打地基时可非功夫了。而且还干燥，即便地下室里，也不存在“扯潮”现象。
二是不靠路旁，隐私性和静谧性会更高。
三的话，那排别墅出门不远，有一个网球场和篮球场，方便平时运动锻炼。
“那带我们过去看看。”
“噢，好。”林晓深吸好几口气，才按捺下激动澎湃的心情。
出门时，江虞婉凑到李丘泽身旁，掐了他一把，小声道：“太贵了。”
“你不是喜欢吗？”李丘泽低头笑问。
“喜欢是喜欢，可……”
“那就不贵。”李丘泽说着，还勐地探头，在她粉嫩的小嘴上轻啄了一下。
恰好林晓回头正准备说点什么，看个正着，仓皇回头，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江虞婉俏脸坨红，狠狠拧了把某人的腰子肉，嗔怒道：“都怪你！”
一路走过，左顾右盼，正如林晓所言，她手上还有钥匙的别墅，数十三号房最好。
“回去吧，价格还能便宜点吗？”
“我、我去申请！”林晓感觉自己人都有点飞起的感觉。
真不吹牛，看中就买啊！
三人回到售楼处，得知情况的置业顾问们，也随之沸腾起来。
前后不过一个多小时，客户说……要买！
董经理前脚刚来公司，林晓后脚就跑过去申请价格了！
什么时候房子这么好买了？还是别墅。
什么时候客户都这么有钱了？一对小年轻，都不用和家里人商量一下吗？
董经理门口已经围聚一帮置业顾问，够着脑袋打探情况，董经理显得有些蒙圈，他这屁股还没坐热呢，就有这种好事？
“确定马上可以买？”
“嗯！”林晓用力点头，“我问过，说是直接刷卡，他的卡，不限额。”
“是、一次性付款？”
“对！”林晓的表情此时非常亢奋，也由不得她不激动。
这套房如果卖出来，就相当于她掘到了人生第一桶金。
她心里想好了，等钱发到手后就辞职。
有了这笔钱，她可以干很多事，这个行业，不待也罢。
董经理也是深吸几口气，白胖胖的脸上露出欣慰与灿烂的笑容，果然不亏是他看中的小姑娘，转正这才两个月不到，立马开一个大单。
其实他一直对王潇潇那种所谓的销冠看不上眼，那种人，也就卖卖普通房子，而真正合适销售豪宅的，必须还得像林晓这样的女孩。
洁身自好，不落俗套，与人接触时，有种如沐春风之感。
从事地产行业多年的经验告诉他，正儿八经的富豪，绝大多数人都比较有涵养和品味。
这越发坚定了他培养这姑娘的决心，他可能在滨海铭城这个项目上待不长，接下来在上海佘山，有个高端别墅的项目等着他，到时眼下手底这帮人，他谁都不要，只带林晓去。
第四百七十七章 奇葩的吵架
“李先生，江小姐，我尽最大努力申请了，我们经理说，如果当场下定的话，可以给你们1888的价格。”
李丘泽没好气地笑了笑：“你们经理可真够贼的。”
林晓同样抿嘴笑起来。
价格或许还能砍一点，但真正的有钱人，或者说买得起他们这里别墅的人，正常情况下是不会还价的。
刚才那段时间，李丘泽利用手机在网上了解过行情，有套半年前的滨海铭城的别墅，现在挂牌在售，售价是1799万。
所以这个价格大差不差，那毕竟是二手房。
若按平方来算，这套房子三层面积，加上地下室，再加前后院，足有八百平方。两万三每平方的价格，就杭州中心区域的落地别墅而言，真心不算贵。
之前李丘泽想着五六年后，它可能值五千万，感觉都琢磨低了。
如今细想之后，感觉到时一个亿都值。
“办手续吧。”
林晓浑身一个激灵，重重应道：“诶！”
等女孩兴冲冲离开，去拿销售工具后，江虞婉蹙眉望着李丘泽：“太贵了。”
“傻瓜，千金难买心头好，只要是你喜欢的，只要是我买得起的，都不贵。”
这话无疑使得少女心头好似抹了蜜，甜甜的，暖暖的。小脑瓜下意识在李丘泽肩膀上蹭了两下，继而又皱起小脸。
“咋了？”
“这么大的房子，得花多少钱装修啊。”少女一阵纠结，可怜她辛辛苦苦攒了四年的小金库，满以为加上自己的建筑师思维，铺满即便是二百平方也够了。
然而万万没想到，现在买的却是八百平方，还不止。
差四倍多。
这样一来，哪怕她脑子里的干货再多，也无济于事。所谓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那江大设计师，你需要多少嘛。”李丘泽笑呵呵问，自己的妞就是学建筑设计的，这套别墅的装修自然无需再请别人。
让她捣鼓呗，左右捣鼓出来，只要是她喜欢的就行。
“我本来不想用你的钱……”
李丘泽揉了揉她的小脸，问道：“话说你的小金库存了多少啊？”
“快十万了。”
“我去，十万块钱你就想装修房子？”李丘泽瞪眼，“你之前怕不是以为我只能买得起一间厕所吧。”
“咋了，别人装不了，不代表我就装不了。”江虞婉哼哼道。
别人只知道她主修建筑学，却没几个人知道她还辅修了室内设计。教室内设计的老师都劝她转行。
“那现在呢？”
“你要不介意住工业风的水泥房，我照样可以装出来。”江虞婉这话说完，才意识到有些不妥，唰地红了脸，靠在李丘泽身侧，将头埋得很低。
原来，她已经在幻想着以后和我一起的生活。李丘泽心想。低头望着她乌丝如瀑的小脑瓜，怜爱地摸了摸。
“给你五百万吧，你去装。”
“哪要得了这么多！”江虞婉勐地抬起头，不可思议道。
“装好点嘛。”
“那也要不了。”
“江虞婉同志，本大爷想住得舒服点，你可别弄得太寒碜。”李丘泽点了点她白腻如雪的脑门道。
江虞婉吐吐舌头：“真不用这么多，你要相信我，保证既有品位又舒服。”
“行啦行啦，”李丘泽拗不过她，耸耸肩道，“你自己说要多少装吧。”
“给我、一百万吧。”江虞婉想了想道。
“一百万也太少了吧，八百多平方呢，怎么装啊，还有游泳池。明天转你两百万……行啦，就这样。”李丘泽一锤定音。
小丫头片子总想替他省钱，咋就这么会过日子呢，一千八百万马上都准备花出去，还差这一百万吗。别买个别墅，真装成水泥房才好。
林晓拿着一堆东西走过来，怀着激动和满脸笑容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俯身开始书写材料。这妞有双很好看的手，手指感觉比火腿肠还长，不弹钢琴可惜鸟。
“二位，请问身份证带了吗？”
李丘泽碰了江虞婉一肘子：“哎，问你呢，身份证。”
“呃……”江虞婉下意识将身份证掏出来，才一脸愕然地问，“要我身份证干嘛？”
“现在用于购房合同的签订，后续还要用于户主登记啊。”林晓礼貌回道。
“我们、没结婚呢。”江虞婉红着脸道，“用他的就行。”说着，向李丘泽回过去一肘子。
哪知李丘泽根本没有掏身份证的意思，反而侧身将她刚扯开的包口按住，又从她手中拽走身份证，扔给了林晓：“就用她的名字。”
林晓：“……”
掏钱的显然是这位李先生，两人并没有领证，也就说现在连夫妻都不是，买套将近两千万的豪宅，直接写女方名字？
她进入地产行业小半年时间，听都没听说过这样的事，反而他们这里常常因为办合同时，女方想挂上自己的名字，男方不给挂，从而闹得不可开交的事情比比皆是。
这是真爱啊。她想。
同时还醋熘熘地想着，为什么我就遇不到这么好的男人。
内心震撼归震撼，不过既然是给钱老板的要求，她自然要照办。
正拿着身份证准备去复印，哪知人还没站起来，手突然一空，身份证被扯走了。令林晓更加震惊的是，那漂亮得不像话的女孩，居然……
她不同意！
你敢信？
“干嘛要用我的身份证，你买的房子，当然用你的。”江虞婉挑起眉头说。
“我给你买的，自然是你的。”
“不行！”
“江虞婉你一定要跟我分得这么清楚是吧。”
我去~林晓看着害怕，这是要吵架吗？
为这种事？
人家吵架，是因为都想成为房产所有人，你们倒好，好像那个红本本是本死亡笔记，谁都不想挂名字。
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
林晓这会儿心里五味杂陈，见识过太多因为购房闹出的不愉快后，她打心眼里羡慕对面的这对比她还年轻的男孩和女孩。
他们之间的感情显然已经超越金钱。
在这纷纷扰扰的世界上，实在难能可贵。
她想，如果哪个男孩能会我做到这一步，哪怕他是个瘸子，我都愿意嫁给他。
真要耍横的话，江虞婉肯定耍不过李丘泽这个混人，身份证重新被他抢过来，拍到站在旁边一脸错愕的林晓手上。
“愣着干嘛，赶紧去办。”
“……噢。”
林晓快步离开后，刚走进廊道，就被几名同事给围住。
“啥情况啊，好像吵架了？”
面对大家好奇的打听，林晓微微一笑，摇摇头：“说了你们也不会信。”
“哎，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们不信。”
“是啊，别走啊，说来听听。”
这边，江虞婉双手环胸，靠坐在沙发上，眉头紧锁，生气了。很气！
李丘泽也不搭理她，等办完再哄。
不多会儿，林晓返回，办好了后续，笑着起身做出邀请手势：“李先生，请这边刷卡。”
李丘泽看向旁边，发现某人丝毫没有起身跟来的意思，也不强求，自顾自跟过去，与林晓一起来到财务收银处。
“卧槽，真付钱了！”
“林晓合同上写的是一次性付款？”
“嗯！”
“娘啊，什么人卡里能一次性刷出一千八百万！”
“这是哪家公子哥啊，我竟然不认识，瞎了眼，瞎了眼。”
收银的是个带黑框眼镜的女人，一直坐在这片偏僻的、彷佛牢笼的房间里，丝毫不清楚外面发生的事情，当林晓将材料递交过去后，她手一哆嗦，吓了一跳：“刷一千八百八十八万？”
“嗯。”林晓激动不已地点头。
李丘泽将银行卡递过去后，对方瞅了眼，普通得紧的一张卡片，迟疑一下问：“能刷出这么多？”
“这里面有两个多亿，你说呢。”
眼镜女人狠狠咽了口唾沫，旁边的林晓也好不到哪里去。
刷卡机上传来的小票打印的声音，验证了刷卡成功。
眼镜女人双手将小票和银行卡奉上。
林晓心头一稳，依然不得不感慨：真有钱啊！
“钱刷了？”销售大厅一角，王潇潇得知这个消息后，只觉得胸口一阵钻心的痛。
按这个价格卖出去，再加上一次性付款的额外奖励政策，这套房子至少可以拿到三十万的提成。
三十万呐！
原本明明不可能是林晓的单子，是她，是她啊！是她喊林晓过去擦玻璃，对方才拣到这个豪单。明明在林晓过去之前，站在门口的是她啊！
她蓦地感觉眼前黑发，有点要栽倒的趋势。
太痛了！
她得出卖多少次身体，才能赚到三十万。
第四百七十八章 半年
杭州的房产就这样敲定下来，不管江姑娘怎样闹情绪，反正这事就这么办了，当然房产证没这么快拿到手，业主是江姑娘，后续的事情她去办就是。
第二天两百万装修款便转到江姑娘卡里，随她折腾，不过李丘泽不用想都知道，这两百万绝对会被江姑娘利用到极致。
服务器中心的搭建工作，正在誓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张晓亮的主持下，有条不紊的快速推进，靳华没有夸大其词，李丘泽的眼光也没有错，这家伙确实是个人才，大才。
与一般专长于技术的宅男不同，张晓亮是非常罕见的复合型人才。抛开本身的技术不谈，做个企业高管也是绰绰有余。
搞企业说白了就是御人，能将此人收入麾下，李丘泽省老大功夫了。
他在甩手掌柜这条路上，可谓愈行愈远，愈发游刃有余。以至于都摸索出些经验，作为老板，抓住两个东西即可：各部门一把手的“生杀大权”，和财务。
其他的便放手让这些一把手去折腾，给他们足够的权利，他们才有动力和压力。
2011年来得很快，来得气势汹汹，这个春节李丘泽只在家待了三天，初四便回到台市，因为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正在打响，靳华这个宅男搞不定，或者说这本身就不是他所擅长的领域和职责范畴，论企业管理能力，他比自己的老同学张晓亮差远了。
天泽科技缺少一个一把手，不过李丘泽也不打算再招，他自己先撑一阵，等台市的研发中心和杭城的服务器中心合并，局面就会彻底不同，这家公司将完成一场蜕变。
二月十六日，一款全新的APP同时上线苹果和安卓应用商店，叫作“联信”，并伴随有铺天盖地的广告宣传，丧心病狂到QQ特意弹窗。
二月十八日，天泽科技发布微信1.1.3版本，兼容IOS和安卓系统，除了更新优化之外，上线新功能：摇一摇。
三月二十日，天泽科技发布继1.1.4和1.1.5版本后的全新的2.0微信版本，推出新功能：语音通话和视频连线。
四月十五日，天泽科技发布2.0微信版本的第一次更新优化，并新增小游戏功能，涵盖诸如“俄罗斯方块”、“坦克大战”、“雷电”等几款七零八零后小时候喜闻乐见的小游戏。
五月八日，天泽科技发布基于微信摇一摇的升级功能——双向奔赴。即在功能选项中有一个“开关”，当用户选择开启，并进行相关设置之后，程序便能主动识别附近同样开了“开关”，与之匹配的其他用户。然后用户可以查看，并选择添加好友。
用顾栋的话说：这项功能简直是约炮神器。
像他这种别有用心的人，要这样想，李丘泽也没有办法，他弄这项功能的初衷，是为提供一个人与人沟通的桥梁，尤其是那些社恐，依此功能或许能交到一些兴趣相投的朋友。
五月底，微信注册用户突破一亿大关。
六月十日，天泽科技（杭州）有限公司成立，微信正式进入自主运营和维护的时代，业内哗然。张晓亮出任天泽科技COO，即常务总经理。
六月十五日，微信朋友圈出现第一支广告：年轻新时尚，草茶携手微信，寻找1000位茶饮达人，瓜分百万红包。数据统计，本次活动参加用户数超过两千万。
六月二十四日，微信朋友圈发布第一支纯商业广告。
六月二十九日，微信用户突破一亿五千万。
……
“李丘泽，感觉你这半年时间，好像老了好几岁。”
一辆还未上牌的宝马740上，戴墨镜的女孩一边开车，一边侧头说。
副驾驶座上的男人神情疲惫，身上有股浓浓的倦意，眼帘耷拉着，彷佛就要睡着一般。
“所以呢，你就不爱我了？”
女孩嘴角微扬：“我什么时候爱过你？”
“喏，死鸭子嘴硬。”
“嘁~”女孩鄙夷一声后，想到什么，郑重说道，“我会尽快把钱还你，不过……估计也快不到哪里去，有钱我就转给你一些。”
按她的想法，本来这家汽车销售公司，她是想和李丘泽合股的，然而对方不干，还打击自己说“干4S店没出息”，只肯借钱给自己。
虽然震惊于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他真的靠另起炉灶，创立一家新公司，赚到了一亿现金，并且将这家公司打造得比草茶还厉害。但女孩心知肚明，身旁这个男人在背后的付出，是难以想象的，这钱来得很不易。
“你行了吧你，别干亏本了就好。”男人躺靠在Nappa真皮座椅上，再次将座椅放倒一些，整个上半身几乎平躺在上面，还来不及享受两秒，胸口被小爪子拍了一巴掌。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男人也不在意，巴不得她多拍几巴掌，按摩一样：“别想那么多，既然想干这个事，就好好干。天泽那边马上就要盈利，我也不差你这一个亿。”
女孩听他这口气，似乎这一个亿根本没打算要，差点没被气乐：“李丘泽你泡妞是不是挺容易的，这么拿钱不当钱，钞票一甩，漂亮的小姑娘不是大把？”
“有啥用。”男人闭着眼睛撇撇嘴，“一个亿甩出去，不是也没泡到你。”
女孩眼里有些异样，微微晃了晃头，岔开话题道：“何必把自己搞得这么累呢，我听我妈说找你融资的人很多啊。”
“没文化呀，水平有限，资本能不招惹就不招惹，别看现在说得好听给你融资，到时候就催着你上市，然后再一顿操作下来，公司属于谁的还说不定。再说了，最难的时候都熬过去了，现在老子都开始赚钱了，还要他们的融资干鸟。”
女孩对这些话似懂非懂，她只是感慨男人这半年实在过得太辛苦，有限的资金一分掰开两半来用，还要应对强大的对手席卷而来的狂风暴雨般的压力。听老妈讲，草茶的发展战略都因此被打乱，如今他却这么大方地给了自己一个亿。
要说心里没点感动，那是假的。说这些钱是他的血汗钱，都毫不为过。
这半年他确实憔悴了很多。不过，也显得更加成熟，更加有魅力了。
“不是说现在对手已经拿你没辙了吗，好好休息一阵吧。”女孩打趣着说，“小心猝死哦，我可不想参加你的葬礼。”
“要真这样，你会哭吗？”
“嘁，我才不哭。不光不哭，我还要鞭尸。”
“娘的，这么狠呀。果然最毒妇人心。”
女孩莞尔：“所以啊，给我好好活着吧。怎么样，这车比你的X3舒服吧，要不你开走。你这么大个老板，再开辆X3也不好看。”
男人诧异：“你不卖啊？”
“试驾车呀，不给卖。按厂家规定必须使用一年，然后想卖只能当二手车卖。不过这车属于特配，进价便宜很多。”
“那你不用试驾啊。”
“有啥好试的，七系本来就不好卖，被奔驰S级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真有客户要试，弄辆新车让他在场子里兜两圈呗，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很多4S店都这么干。”
男人笑了：“我现在有点相信你能赚钱了。”
“要你说。”女孩傲娇道。
车辆开始减速，从省道上下来，拐弯进入一个水泥大空场子，前方长条盒子形状、外墙几乎全是玻璃的建筑，映入眼帘。
一根巨大的广告牌刚从车窗旁掠过，其上除了有蓝天白云的标志外，还有一行垂直的广告字：锦瑟汽车销售有限公司。
车在4S店正门前停下，值班的销售顾问飞快出来迎接，眼神一扫后，便不敢多看：“席总好。”反而在有气无力的李丘泽身上打量了一番，心想这人是谁啊，跟咱们的美女老总的关系这么亲密，不仅给他当司机，还亲自给他开车门？
“小段，把车停一下。”
“诶，好的。”销售顾问连忙应道，不禁一阵激动，那驾驶座可是席总刚坐过的。
“走吧，带你参观参观。”
李丘泽显得兴致缺缺，4S店，不都是复制粘贴的么。不过鉴于席姑娘兴致高昂，也不好扫她的兴。
第四百七十九章 毕业生的境遇
李丘泽后悔了，今天这趟真不该来，看着旁边褪去当年的执拗与青涩、一副御姐打扮、那万年不化的烟熏妆也褪去的女孩……或许，现在叫女人更合适些，揶揄的笑容，不由得一阵头大。
“学长。”
“李学长。”
“李部长！”
4S店里此时至少过半的销售顾问，甚至是内勤人员，一窝蜂簇拥过来，每个人眼里都泛着小星星。
比较尴尬的是，李丘泽一个也不认识。
但毫无疑问，这些都是吉技的学生。
如今的席恩娜与当年已经完全不同，既然要做生意，当然要招人，很自然而然的她就想起自己的学校，刚好夏天是毕业季。于是前不久，她回学校走了一趟，原本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想着能招几个算几个，毕竟她都离校一年了，还有多少人认识她都不好说。
结果很显然，她小觑了自己的影响力。
当听说冰山女神席恩娜开了公司，要招人，嚯，那天校园里引发的动静，不亚于一场地震。如果锦瑟的体量够大的话，直接掏空这一届的吉技毕业生都不是大话，尤其是男生，没有受到席恩娜青睐的，郁闷得几宿没睡着的，大有人在。
眼前这些，都是席恩娜优中选优的精英。
倒也不算挖学校的墙角，集团公司那边消化不了这么多。他们更需要的是汽修系的毕业生。
“大家好，大家好……”都是学弟学妹，如果好生生地坐下来聊聊，李丘泽倒也乐意，关键有人连小本本和笔都伸过来，这就不太好了。
所以他借口有事，逃也似地离开销售展厅，准备赶紧“完成任务”，哪知来到售后车间时，场面更加疯狂。刚才销售展厅那边，大多都是女孩子，这边一群狼，嗷嗷叫着，或拎着扳手，或拿着榔头，一窝蜂冲过来，你说吓不吓人。
“你这……把学校的人挖完了吗？”
席恩娜白了他一眼：“哪这么夸张，我这才几个人，学校领导还感谢我呢，他们提供不了这么多就业岗位。”顿了顿后，她轻叹道：“其实咱们学校好多人都找不到工作，进入集团公司的终究是少数，我也是通过这次招聘才知道，就像你们这届，你回学校看看就知道，实习半年了，现在毕业证也发了，但是宿舍里还有大把人住着。”
住着，就意味着没有地方可去。
“咱们学校大多数学生都是汽车系的，汽车行业现在很景气啊，找工作这么难？”李丘泽皱眉。
不待席恩娜回话，周围已经有人接茬。
“李老板你不是学汽修的，你不知道，大多数地方都愿意招师傅，看不起我们这些新人，就算我们有些技术他们也看不中，进公司后还得从学徒干起，基本也就发个伙食费，你要不介意学徒当个三五年，找还是能找到的，但你说咱们本来就学了这么多年，出去拿个六七百块一月，心里能舒服吗？好多人被打击得不行。”
这与徐珍之前遭遇的问题一样。没有正规学历，仅拿个技校文凭，很多单位根本不承认，或者说潜意识里就带有一种鄙视。
一步输，步步输。
解决的途径似乎只有熬，熬到自己的技术被别人看见，熬到技术越来越娴熟、经验越来越老道，熬到公司失去你是损失，才能真正拿到好的待遇和工作岗位。
李丘泽心里五味杂陈，下意识摸出手机，打开微信，前不久董俊臣建了个班级微信群，由于太吵，他给屏蔽了，消息早已达到上限99+，此刻点进去，稍微滑动一下，果然除了聊天打屁外，同学们谈论的内容，大多都与找工作有关。
只能说很不尽人意。
他显得颇为意外，竟然没人@他，这让他心里不太好受。
离开学校两年，他和同学们的关系确实生疏了，或许在他们心里，自己已经高不可攀，但那每一张脸，李丘泽其实都记得。
“各位，加油干吧，相信你们的席总不会亏待你们，你们也别让客户找她麻烦啊，听说4S店扯皮拉钩的事情很多。”李丘泽环顾四周笑道。
“那还用说。”
“妥妥的！”
“李老板你放心吧，我们都是当自己家的事情干。”
“真要有那种不讲道理的人，敢欺负咱们席总，嘿嘿……”
敢情席恩娜不光招了一批修车师傅，还招来一帮护花使者。
“你们呀，可不能欺负客人，顾客是上帝，无论什么情况下，别说跟客户打架，谁要是敢跟客户吵，看我不收拾他！”席恩娜叉着腰道。
换来一片傻憨憨的笑容。
一帮糙汉子，已经被她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4S店有三层，二楼是专属客户的公共空间，与李丘泽买X3的那家宝马店一样，统一标准，有餐厅，有台球室，有影音厅等等。
三楼是行政办公空间，席恩娜的办公室就在这里。布置得很简洁。
“怎么了，这么多校友还惹得你心情不好了？”
李丘泽很不客气地坐在她的老板椅上，躺靠着，头枕在软皮垫上，晃了晃。
“你为什么想着开4S店？这步棋走得不对。”
席恩娜好看的一字眉蹙起，问道：“怎么不对？”
“你要真喜欢汽车行业，咱们可以造汽车。”
“造、造啥？”席恩娜琥珀色的眼睛陡然瞪大，还以为耳朵出了毛病。
“造车啊，咋了？”
“你怎么不去屎啊！”席恩娜被他气得没话说，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是能造汽车的女好汉。汽车是说造就能造的？你李丘泽这么有本事，我都不看好你能造出汽车来。
“4S店是重资产行业啊。”李丘泽没理会她被气乐的表情，视线下移一下，再次回到天花板上，感慨道，“你看你，开一家4S店，就要投入一亿资金，那想要继续发展壮大，等开到一百家店的时候，得占用多少资金？”他说到这里摇摇头，“不划算，不是最优的投资方桉。”
“不想跟你聊天了！”
席恩娜同样往椅背上一靠，翘起黑丝大长腿。两人好像有病样，盯着光秃秃的天花板。
“还是造汽车好。”李丘泽突然撑着椅托站起来，“等我把草茶弄上岸，下一步计划就造汽车。”
“你这是突然发了什么病？”席恩娜摆正脑袋望向他。
“没什么，第一想赚大钱；第二，为社会做点贡献。”
“汽车这么好造？”席恩娜翻着白眼道，“没点底蕴你造个屁，你看看吉利，造了这么多年，造出个啥来了，收购沃尔沃后，这两年才有些起色。”
李丘泽神秘一笑：“我要造的汽车，跟他们可不一样。不需要底蕴，也找不到底蕴。”
面对席恩娜疑惑的目光，他也不解释，拍拍屁股道：“就这样吧，我先走了，你送不送我？不送我，那台740我就开走了。”
“滚吧滚吧。”
……
LQZ：【班上还有谁没找到工作的？找到的就别凑热闹了，我这边能提供的工作，也不见得待遇多好，主要还是看你们自己的个人能力。】
下午，这条信息突然在“07产品造型”微信群里，出现后，群里立马炸开锅。
老班长终究是记得他们的！
老陈：【李丘泽你终于舍得冒泡了。不错，有担当，确实有些同学到现在都没找到合适工作，有能力你就帮衬一下（大拇指）。】
Q软的果冻：【给老大点赞！】
小白：【+1！】
周斗牛：【+1！】
蔡书文：【我加100！】
矿哥：【我梭哈！】
群里火热到不行，一条条信息令人目不暇接。
老陈：【不要刷屏，吹牛打屁晚点，让那些还没找到工作的同学，和李丘泽好好沟通！】
信息太多，实在看不过来。
LQZ：【重申一遍，我这边的工作也不见得待遇多好，完全取决于个人能力，你如果什么都干不了，那我也只能安排个苦力差事。有需要的同学私信我吧。】
现在的李丘泽，自然没办法将学校那些找不到工作的学生全安排掉，但照顾一下自己班的同学还是没问题的。未必要工作对口，他也知道，有些同学其实四年没学到什么。那就只能安排个打杂的事情，怨不得谁。
第四百八十章 休想
草茶公司，总经理办公室。
李丘泽坐在办公桌后的老板椅上，手上拿着一封简历，没好气地望向对面：“闹着玩？”
张杆挠挠头道：“她非得来，我也没辙啊。”
“你随便给她投个什么，比如开家店，不比上班强？”
这份简历是吴思思的，出现在这里，自然是投给草茶公司的。也就是说吴思思想来草茶上班。
原本这点小事不应该搞到李丘泽这里，但是行政部的刘楠清楚张杆和吴思思的关系，二老板的女朋友突然来应聘，说是说应聘设计部的小文员，刘楠如果真这么安排，那就是脑子有坑，思来想去，正好大老板在公司，便将简历送过来。
交由他来拍板，谁也不敢说个“不”字。
“我也是这样和她讲的呀，可她说学了整整四年设计，一点都没派上用场，想先体验体验上班的感觉。”
“你不会给她开家设计公司？”
“讲了呀，吃饱了没事干，就想上班过过瘾。”
“我看她是真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李丘泽挑眉道，将简历扔到张杆怀里，“你做不了主，就跟她说，我说的。”
没错，这人他不招。
他才不会在乎吴思思怎么想。他只在乎张杆的想法，现在既然连他都认为吴思思是吃饱了没事干，那就让她有多远滚多远。
别人找工作是为了谋生，她倒好，现在肯定不缺钱花，想要来体验打工人的生活。
说得不好听点，这纯属犯贱！
爱哪里体验哪里体验去。
张杆长出口气，嘿嘿一笑：“也行。”
这就不赖他了，回去好歹有个说辞，他知道，吴思思还是很怕泽哥的。
张杆刚离开不久，房门再次被推开，赵巧妹趿拉着一双拖鞋——那种比较时髦的女士拖鞋，手里同样拿着一份简历，从门口走进。
“姐，你就不能正常点吗？”李丘泽瞥了眼她的拖鞋说。
“怎么不正常了，我坐在办公室里还穿高跟鞋吗，自然怎么舒服怎么来，我又没光脚，这鞋很贵的好不。”
算了，谁让她是姐呢，比起以前穿人字拖，已经好不少。
“啥东西啊？”
“这女孩什么情况？”赵巧妹将简历递到他手边。
最近公司新进了十几个人，干司机的，干文员的，干市场的都有，她的设计部也安排进三个人，但这个女孩不同，刘楠将简历送给她时她就发现了。
这份简历是李丘泽亲自签的字。
如果说同学，那些人都是他的同学，为什么这个女孩就能免掉所有面试，直接录取？
“我们班成绩最好的，水平未必比那些正牌大学的毕业生差，我知根知底啊，就没必要再做筛选了。”
“就这样？”赵巧妹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光着脚丫子，跷着二趟腿——反正他看不见，一脸狐疑。
“不然、还能哪样。”
“这女孩还是有几分姿色的。你知不知道，女人有种神奇的本领，叫作第六感，真要瞒我？”
话说到这份上，也是无奈，李丘泽摊摊手道：“好吧，我承认，睡过。不过挺意外的。”
赵巧妹也不说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静静看着他。
于是，李丘泽便将徐珍父亲患了癌症，去会所陪酒打工，然后他们恰好遇见，那天晚上他又喝醉了，醒酒后发现和人家姑娘坦诚相见地躺在床上的事情，娓娓道来。
“这么说完全是她主动的？会不会有什么别的心思？”
李丘泽摇摇头：“不是那种性格的女孩。本身就喜欢我吧，然后又存了报答我的心思。就、还挺傻的一个姑娘。”
“你懂个屁！”赵巧妹突然开喷，不过并没有多讲，套上拖鞋起身离开。
“姐。”
“咋了？”
“你不会给她小鞋穿吧？”
“你猜。”
实际上赵巧妹非但没有给徐珍小鞋穿，反而对这姑娘特别照顾，很私心的照顾，远超旁人。以至于都有点不遮不掩，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无他，因为她觉得，这姑娘与她很像。
她们两人都爱上了一个不可能拥有的男人。
……
毕业季，李丘泽着实安排一些人进公司，不仅仅是草茶，连天泽公司那边也安排了一些，另外还有自己持半数股份的一缕茶香公司。
现在有些同届的、不是同班的学生，听说之后，不知从哪里搞到的联系方式，也找上他。都想让安排个工作，当然，最好是好工作。
李丘泽还是秉承自己的原则：你目前有多大能力，我就给你安排能拿到多少待遇的活儿。看不中，那就对不起了。
但是，也有那么一两个……准确地说吧，一个，他不惜打破原则，许以高薪厚禄，人家却不愿意干。
“他们给你多少工资，我给十倍！”
“我说了，不是工资的问题。”
香樟小区的出租房里，小客厅中剑拔弩张，李丘泽现在十分生气，愠怒地坐在沙发上，如同一口即将喷发的火山。
夏语桐想要离他而去，去遥远的北方。
“再说、我还是在为你工作呀，比特币我会继续帮你买的。”女孩站在沙发旁，没敢落座，弱弱道。
“那边有什么吸引你的？”
“也不是什么吸引我，就、工作对口啊。”
“对口什么，教老外学汉语？”
“嗯。”
“这有什么好难办的吗，何必要去北方，你在北方生活过吗，你吃得惯面食吗，你知不知那边冬天的风像刀子一样？你一个南方沿海的人，每年冬天在这边都包得像粽子样，你去那边受得了？你要真想做这份工作，我帮你开个培训机构就是！”
女孩低着头，倏然流下眼泪。
“哭什么呀。”李丘泽心头的火气骤然消散。
“泽哥你连那十万块都不要，我怎么给你打工？我明明什么都不会嘛，你非要我给你当秘书，我……我到底算个什么？”
眼泪如断了线样，从女孩大到夸张的眼睛中，哗啦啦淌下。
她不傻，她能感受到对方对她的好。自从她说要去北方后，除了家人外，没有任何人关心过她的冷暖，关心过她吃不吃得惯北方的食物。
可是，如果留在对方身边——他明显不仅仅是想让自己给他工作，他有那么多红颜，自己该去争吗，该去抢吗，能争得过，能抢得过吗？
她对自己表示深深的怀疑。
所以再三思考后，她还是决定逃跑。
她驾驭不了这个男人，那好比让她去撬动地球般艰难。
她不想受伤，或许……已经受了。只是不想进一步加剧，弄得遍体鳞伤。
她很胆小，很孱弱，很没出息，从小就怕疼。
望着女孩不断抽泣的模样，李丘泽心中纠结而心疼，他其实早就意识到自己的自私，可是他不想改，或者说已经没得改，他谁也戒不掉。
“反正不行。”李丘泽咬咬牙道，“你不愿意给我当秘书也行，我给你再安排个其他工作，我要你……待在我身边！”
“为什么？！”
女孩这三个字几乎是嘶吼出来的，这是她第一次对抗对方的霸道，泪水浸满眼眶，视线透过水雾的折射后，勇敢地落在那张模湖的脸庞上。
李丘泽站起身来，迎着她凝视的目光，走到她身前，伸手将她还搂进怀里，在她耳边轻轻说：“因为，我爱你。”
女孩这次出奇地没有抗拒这过于亲昵的举动，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樱桃小嘴上露出一抹凄然的笑容：“可是，你还爱别人啊！”
“是，我很自私，我不是好人。可，无论怎样，我都不会放你走。你、休想！”
男人说着，结识的臂膀将女孩搂得更紧，彷佛恨不得将她揉进心窝里。
在身上涌过一丝前所未有的电流时，女孩知道，自己这辈子完了。
她永远不可能再逃出这个男人的魔爪。
因为，她无药可救地爱了上这个怀抱。
“呜呜呜~啊——”
女孩的拳头好似雨点样敲击在男人的后背上，男人仍由她捶打，只是将她搂得更紧，更紧。
第四百八十一章 两颗果实
九月，暑气渐消，秋高气爽。
草茶公司在本月落实了几项重要行政政策，包括几个关键岗位的人士调整和调动。
其一，公司新增产品供应部。之前的采购部并入其中。
齐薇出任产品供应部经理，施惠和陈志勐分别出任副经理。
其二，公司成立北方事业拓展部，简称北方事业部。
胡一洲出任事业部经理，彭勇和孟沙分别出任副经理。
这两个新增部门的成立，和创始元老的重要任命，让公司所有人都意识到，一场风暴即将来临，当然了，这场风暴要席卷的不是他们，而是竞争对手。
这两年公司的业务备受打压，尤其是区域一线人员，可以说每个人心里都憋了口恶气，老板终于决定要反击了。
八月底在公司召开完经理级大会后，大家都好似打了鸡血，激情澎湃，干劲十足。
只是，气氛虽然调动得很好，但其实大家心头也有忧虑。并不确定此次反击能取得多大效果。
因为如今的美多多，已经是当之无愧的业内龙头，巨无霸。
截至目前，门店数量无限接近1000家。
而他们草茶由于之前有段时间，财务吃紧，停止了战略发展计划，门店数量堪堪只有400家，相差一倍还多。
体量的差别还是次要的，主要美多多的势已经形成，知名度早已盖过他们草茶，想要在差距如此大的情况下干翻对手，谈何容易？
在这样的格局之下，可能钱都不太好使了。
“陈经理。”
“陈经理好。”
“诶，陈经理您不是去贵州出差了吗？”
刚上任产品供应部副经理的陈志勐，走在总部行政楼内，周围各种热情的招呼声不绝于耳，一身熨帖正装的他，下意识挺了挺胸板。
别看他们部门只是搞后勤的，但重要性母庸置疑，大老板在公司大会上戳着桌面强调过：产品的后勤保障工作是品牌的基石！
而且不得不说，他们也是公司油水最大的部门。
要不是一把手齐薇身正廉洁，呵，你就像他这个副经理，每个月闭着眼睛都能捞个百八十万，毕竟你要想想，公司400家门店，每月过亿的销售额，原材料的供应全部由他们把控。
饶是这样吧，上门送礼的还是络绎不绝，反正钱他是绝对不会收的，别说被齐妈知道不好，真要败露他也对不起泽哥和杆儿哥，可有时候人家送点烟送点酒什么的，也确实不好往外推不是，社会风气如此，你不同流合污人家还说你不上道。
不过一点小东西，他收是收了，但办起事情来他还是要讲原则的，你的货品好，我才采购你的，货品质量不好，那可怨不得我。
这些话他都是明说的，但人家还是要送，那他就没辙了。
“冬冬。”
“请进。”
陈志勐推门而入，原本直挺的腰板下意识俯低少许，扬起笑脸道：“齐姐。”
大桌台后面的盘发女人放下手中的钢笔，抬起头，微微一笑：“回了。”
“嗯。”
看到陈志勐拎着一袋东西放在茶几上，齐薇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这什么？”
她现在手头的首要任务，就是肃清原本公司采购部的不正之风，据她了解，吃回扣拿返利那都是家常便饭，所以看到有人给自己拎东西，她是打心眼里反感，近段时间跑到家里送礼的人，也不知道被她轰走多少。
丘泽既然将这么重要的岗位交给她，她就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做好，不让他失望，更不能给他弄出问题、拖后腿。
“没什么，”陈志勐笑呵呵将袋子里的东西掏出来，“就几个小花样，在贵州那边逛街看到的，感觉还不错，好像这边没得卖，带回来给小睿玩。”
齐薇看见确实只是几个手工艺品和玩具，心头一松，显得哭笑不得：“小睿才半岁呢，怎么玩这些东西。”
“现在玩不了，留着以后玩嘛。”陈志勐嘿嘿道。
齐薇笑着摇摇头，没再多说什么，请他落座后，向他了解起卧云山茶场那边的情况。
如今的卧云山与一年半之前早已今非昔比，一条可以通车的马路直接修到山顶，连接山脚下的小镇，同时在镇上还建设起了一个制茶厂和物流中心。
云被村的村民且不提，就连镇上不少居民都因此获利，很多人在其中谋到一份稳定工作，有了不错的收入。
李丘泽和席恩娜如果再过去的话，绝对会被吓一跳，仅仅一年多时间，当初只有两家餐馆的小镇上，现如今饭店都有五六家。
一条围绕着茶场形成的产业链，正在当地逐渐成型并持续发展。
不过卧云山上，特别是山顶的茶场，管理非常严格，进去得持证。
“本来的野山茶，经过重新移栽和专家的精心培育后，今年茶叶的品质明显又提升了一个档次，产量还可以，足够供应一段时间。还有一些精心选育的移栽茶树，等到秋分的时候，头茬茶芽就可以采摘。还有那些茶苗，长势也很喜人。齐姐你是没去过，啥时候一定要去看看，那地方，啧啧，感觉多待一段时间都能长寿……”
两人聊了半个小时，交代完工作后，陈志勐告辞离开，接着又向廊道里侧走出，总经理办公室门外的小厅内，现在有个新区域，或者说一个工作岗位。
穿白色职业套装的女孩坐在那里，新剪了一个齐耳短发，配上那张瓷娃娃脸，既俏皮可爱又知性妩媚。
“小……夏助理！”陈志勐快步走过去，腰板压得更低。
女孩抬起头，看清来人后，露出勾人犯罪的笑容：“勐哥。”
“哎！”陈志勐压低声音道，“可不敢再这样叫哈。”
“怎么了，那叫啥？”
“叫……陈经理呗，这毕竟在公司嘛。”陈志勐笑着说，如果说以前，对方喊他一声哥，出于上下级的关系，他还敢应着，现在可没那个胆，人家本身就比他大，另外，你再瞅瞅人家现在的职位，总经理助理，看起来好像官不大，可正所谓皇帝身边的人，见官大一级，只怕没有傻憨憨敢在她面前托大。
女孩歪着脑壳想了想，这话好像也没毛病，便改口重新唤了声“陈经理”，接着笑意盈盈、带点打趣的意思问：“那陈经理有何贵干呀？”
“嗨。”陈志勐讪讪一笑，“我能有啥贵干。”说着，指了指后面的办公室房门，“在吗？”
女孩摇摇头。
“去哪儿了？我们老大说早上还见过。”
“温州。”
“噢……”陈志勐思忖一下后，眨眨眼问，“你没跟去？”
“没说让我去，应该是私事吧。”这话女孩虽然是笑着说的，但大眼睛里明显有些异样。
他在温州，有个所谓的妹妹，她现在也知道了。
……
温州。
当初的蓝氏小家电工厂，如今同样今非昔比，早已更名为蓝氏电器股份有限公司，通过收购和租用等方式，厂区面积扩大一倍有余，新起了两栋厂房，配置了四条自动化生产线，彻底从代加工转为自主生产和销售的模式。
李丘泽今天并非一个人过来，同行的还有一个四肢发达、头脑也不简单的寸头中年人。
宝马740在行政楼门前停稳时，蓝家三口还有几位公司管理，早已恭贺多时。
车门从外面被拉开，一个爽朗的笑声响起：“贺教授，欢迎位临指导工作，我们盼您可真是盼星星盼月亮啊。”
这个寸头中年人不是旁人，正是台大的工业设计系扛旗人物，冲云实验室牵头人，贺云冲。
两年前，李丘泽曾委托冲云实验室研发新一代萃茶机，当时不惜斥资五百万，后面又追加三百万，前后花费八百万，历时两年，这一款可以被誉为“萃茶机巅峰”的五段式蒸汽萃茶机，终于研发成功。
前一阵李丘泽已经将设计图纸包括原型机，送到蓝氏这边，蓝氏公司花费大力气，耗时一个多月，才将这款机器制造生产出来。
今天李丘泽带着贺云冲，就是过来验收的。
贺云冲之所以愿意过来，也是因为这款机器耗费了太多心血，如同亲儿子，迫不及待想看一眼真正的成品。
第四百八十二章 小伙伴都长大了
行政三楼的一间会议室，蓝雪儿极不情愿地被蓝妈推出房间。
椭圆形大会议桌上，此时摆放着一台极具设计美感、堪称工艺品的机器，其上附着有幽蓝色的钢琴烤漆，和闪亮的镀铬装饰。单看表面，结构显得极为精简，差不多就是一个矩形底座，侧方竖起一根扁长的立柱，立柱顶端又横向延伸出一根与底座一般长的扁长横柱。
乍一看，像台过于精简的缝纫机。
但是它内里，却极为复杂，内部空间被利用到极致。这是一款集合工业设计、电路设计、食品和锅炉动力学等，诸多前沿科技，整合各方专家数十人，协力研发出的结晶之作。
“确实比我们弄出来的样品机漂亮多了。”贺云冲左右打量着，笑容满面，连连称赞。
“再漂亮也离不开贺教授您的设计。”蓝爸含笑道，其中不乏巴结之意，现在他的公司走自主生产的路线，研发是个老大难，太需要这种大师的助力了。
这款机器的外形，包括内部构造，都是出自贺云冲之手。别看只是内外观设计，能设计成这样，难度不是一般的高，不是说在纸上画出一个精美外观就可以使用，还有诸多方面需要考量。包括使用起来是否顺手、符不符合人体工程学；内部结构能不能包容各种零配件。举个例子，一根电线如果放不下，这个结构就没有用，得重头再来。
期间耗死的脑细胞是难以想象的。
“造价多少？”贺云冲问。
他们虽然开了模具，做出样品机，但与批量生产的成本肯定不同，如果按他们那个费用算的话，这玩意儿根本没办法批量使用。
他个人包括他的团队，对这款机器都非常满意。但倘若愣要挑点毛病的话，也是有的。那就是造价太贵。
像是街头那些小奶茶店，可能绝大多数都用不起。所以他对于工厂造价非常关心。他当然希望自己的研发成果，能被更多人使用，能让更多人受益。
“三万七。”
“才三万七？”贺云冲倏地瞪大眼睛，心里还直呼一声，工厂不愧是工厂。
知道他们那台样品机造出来花了多少吗？
需要乘以个十。
“如果卖的话要卖多少钱？”贺云冲忙不迭追问，说着还瞥了李丘泽一眼，因为他知道，这小子根本没打算卖，至少短时间内没做打算。
“这个、没定啊。”蓝爸同样看向李丘泽。
“老贺你能不能别老是想着这茬。”李丘泽翻了个白眼道，“不是跟你讲过吗，这机器我就算真拿出去卖，也没多少店买得起。”
“三万七的价格还可以啊，怎么买不起。”贺云冲刮了他一眼。
李丘泽懒得多解释，看向蓝爸道：“叔，你跟贺教授解解惑，就按照像其他产品一样的正规定价标准，这款机器通过各级经销商走到市场终端，大概要定价多少？”
蓝爸捋了捋，才道：“十五万左右吧。”
“多少？！”
贺云冲险些没跳起来，奸商，大大的奸商，成本三万七的东西，敢翻出五倍卖十五万？
“老贺啊，你就是实验室待久了，这是很正常的行情。”李丘泽说着，指向他脚上的一双棕色皮鞋道，“就说你这双鞋吧，三四百块吧，你觉得成本价是多少？撑死不过五十块，翻了多少倍你自己算。一件商品生产出来，不光厂家要赚钱，各个环节都要分配利益，有一条产业链的。”
贺云冲听到这里一下泄了气，摇头苦笑，如果卖十五万，那街头的那些个小奶茶店，就真的不必指望，人家开家店才多少钱？
“要不要扔个茶包试试？”蓝爸问。
“质检过吧。”
“当然，这是产品下线前的必要环节。”
那就无需试了，这款机器制作出来的茶是个什么品质，李丘泽和贺云冲早就用那台样品机尝试过，贺云冲当时还美孜孜拽了两句诗：
玉碗光含仙掌露，金芽香带玉溪云。
什么个意思李丘泽这个学渣也不懂，就知道他是夸那茶好喝。
想想看，什么酒最好喝，或者说好酒不可或缺的一道制作工艺是什么？
绝对不是调配，而是必须蒸馏。
这款萃茶机的基础原理，就是利用蒸汽锅炉技术来萃取茶叶。
那茶能不好喝么。
再者，机器横梁上带有三个出茶口，也就意味着它能同时制作三杯现萃茶汤，仅仅需要五十秒。
好喝的同时，还能大大提升制作效率。
坦白讲，除了贵，它几乎没毛病。
李丘泽的计划是一家门店配一台，肯定是不够用的，二代萃茶机还得搭配着使用，这台机器除了能够拓展出更高端的产品之外，还能提升逼格，客户看着它制作茶汤都是一种享受。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提高品牌的含金量。
你美多多不是号称行业霸主、业界第一吗，来，整出一杯这样的茶汤出来，整出一台这样的机器来，做得到吗？
即便想要研发，既然他李丘泽这个挂B都搞了两年，美多多只怕更慢。
两年后美多多还在不在都不知道。
这话可不是随便说说，微信已经基本上岸，用户以亿为单位计算，谁想搞都不容易。所以接下来李丘泽就会腾出手——搞美多多只是顺带，他压根没拿美多多当主要对手，只是公司的人被打压得很不爽而已，大力发展草茶。
这款机器只是其中一个手段。
中午蓝爸请客，有贺云冲在，肯定不好在厂里吃，驱车来到市区的一家饭店，贺云冲灌了几杯猫尿，李丘泽就算了，下午还要给老贺当司机，他肯定不会在这边住。
酒过三巡，蓝爸和李丘泽聊起来生产计划。
“生产个五百台？”
“不够。”李丘泽摇摇头，“先生产一千台吧。”
蓝爸诧异，想了想后，问：“草茶这边准备发力了？”
“再不发力真被人拍死在沙滩上了。”李丘泽耸耸肩说，“以前欺负我没钱，现在虽然还是没他们有钱，但杠一杠的能力还是有的。搞连锁店也不光看钱，钱再多人员和后勤保障不了也是白搭。”
他这么一说，蓝爸就知道，微信那头应该是彻底搞活了。面露笑容，很替他高兴。
“哥，你今天就回去啊。”蓝雪儿离席，自顾自转动轮椅凑过来，翘着小嘴问。
李丘泽向猫尿灌得红光满脸的贺云冲努努嘴：“要不然我不就喝酒了。”
“每次来都这样。”蓝雪儿撇撇嘴道，显然一百个不乐意。
“我最近不是来得挺勤吗，再说也不是每次都这样好不，上次还住过一晚上。”李丘泽抬手揉了揉她的小脑瓜。
蓝爸蓝妈相视一望，会心一笑，权当没看见。
“你还好意思说，上次早上走天都没亮！”
李丘泽也挺无奈的，这丫头现在好像越来越缠他，就说今年，已经去过台市两次。当然离得近是一个重要缘故。
“那要不、你跟我走？”他想想道。
蓝雪儿先是眼前一亮，继而大眼睛里的神采又暗澹下去：“算啦，我妈刚才跟我说，你接下来肯定很忙。我如果去，你又要陪我，耽误了正事。”
“傻丫头，陪你也是正事啊。”
蓝雪儿心头暖暖的，有这句话她就知足了。
“诶哥，小娜姐的4S店开得怎么样？”忽然想到什么，她岔开话题问。
“还行吧，你小娜姐以前总是酷酷的，冷冰冰的，现在改了不少，她要一笑起来，那些土老板脚都挪不动，外加有她妈在地方上这么多年的关系，上个月卖了120台车，这个月估计得破两百。”
“真厉害！”蓝雪儿由衷道，同时眼里难掩得也有些失落。
小伙伴们都长大了，各有各的事业，还都干得很不错，而她呢，每天照旧以游戏为伴，过着一成不变的生活。她也想干点什么，活出自己的精彩人生，然而，她又能干什么呢。
－－－－－－题外话－－－－－－
今天可能就这些，有点不舒服。
第四百八十三章 天泽总部
杭州。
天公不作美，淅沥沥下着小雨，李丘泽只身通过动车站的出闸口时，董俊臣和顾栋已经望眼欲穿，双双探着头，伸长脖子。
“到了到了。”
“老大！”
五分钟后，李丘泽座上了一辆银色GL8商务车，这是天泽杭州总公司的公车。如今天泽科技的重心已经转移向杭州，台市那边的公司在行政级别上，只算研发部的一支，四眼妹妹和小刚还留在那边，而培养重心不在技术层面的小白和果冻，李丘泽就给调到了杭州。
“怎么样，在这边还习惯吗？”李丘泽坐在第二排的一张椅子上，董俊臣坐在旁边，顾栋开车。
“那有什么不习惯的，大城市肯定比小地方好嘛，也好玩得多，不信你问问某人就知道。”董俊臣说到这里瞥了眼前面的后脑勺，揶揄地笑了笑。
“靠，小白，我又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别老是揭我的短好不好！”顾栋抗议道。
“果冻，杭州的漂亮妞更多对吧？”李丘泽似笑非笑地问。
顾栋透过内后视镜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缩缩脖子，这狗几把现在身上的王八之气越来越重，他看着都怕，讪讪笑道：“老大，这、你应该比我清楚啊。”说着，不忘赶紧补充一句，“不过我可没泡公司的妞。”
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早前因为想泡公司的妞，被李丘泽训过之后，顾栋现在心里都有阴影。
他不知道的是，如今情况早已不同，当时天泽公司女人稀缺，为了阴阳调和，让那些宅男程序员们不至于寂寞，背井离乡能待得住，李丘泽费老大劲招来几个美女，自然不能给他泡。
而现在嘛，微信名声在外，公司做大，招人简单得多，格局早就发生改变，至少像那些年轻的刚毕业没多久的小姑娘，已经不必刻意提高待遇求着她们进公司，事实上人事部门那边类似的应聘简历摞成堆。
单是长得好看，没什么本事的那种，还真不要。
当然，这些话李丘泽是不会和顾栋说的，这头牲口，让他不沾公司的女同事最好。以前在学校时，这丫的基本就一个月换一个妞，现在兜里有钞票，还挂着一个公关部小管理的头衔，泡起妞来只怕更得心应手。
“那个搞自媒体的家伙搞定没有？”
“放心吧老大，你亲自发的话，我出马，还不是手到擒来。”顾栋嘿嘿笑道。
这是他从事公关事业后，正儿八经的第一战，自认干得很漂亮。
“老大，你这事交给他办，还真没错。”董俊臣在一旁窃笑，或者说奸笑。
李丘泽诧异问：“是个女的？”
“嗯。”
那还真是专业对口了。
前不久有个叫“烈酒焚心”的家伙，在网上发帖抨击奶茶妹妹，说其在清华成绩一般，甚至有挂科现象，而其本人名气又很大，有些德不配位的嫌疑，在网上掀起一股舆论。
这对草茶自然有些影响。
再从私人角度讲，李丘泽和奶茶妹妹也时常有联系，算是朋友。
于公于私都该做点什么。
草茶公司没有公关部门，事实上之所以天泽这边要设立公关部，正是因为在经营草茶公司的过程中，李丘泽吃过很多暗亏。于是这件事他便扔给了公关部，总想干出点成绩的顾栋主动请缨。
“你怎么搞定的？”
“钱肯定是花了些的，再就是、跟她聊呗。”顾栋含湖其辞道。
“彻夜长聊吧。”董俊臣揶揄。
“你又知道？”顾栋一阵火大，“玛德，三十多岁的老女人好不好！”
“那又咋了，搞得好像你下不去嘴一样。”
“你……狗几把小白，信不信我把车开沟里去！”
李丘泽听着他们拌嘴，彷佛时间倒回过去，又回到学校，回到304寝室。就、感觉挺好的。
“行啦，问你们个事。”
两人歇战，一个侧头看来，一个透过内后视镜探来。
“你们说，”李丘泽边说，边略显伤神地揉着太阳穴，“小刚该怎么安排？”
周小江不像四眼妹妹，学技术显然是学不进去的，之所以还留在台市那边，是因为李丘泽真不知道该怎么安排，因为除了打篮球外，他似乎没有任何出众可以培养的地方，口才口才不行，搞关系方面也不行，总不能让他去干保安吧。
从内心讲，李丘泽希望将几人都带出来，给他们谋份好前程。
但这也需要有个前提：首先你自己得有点发展苗头，有点能耐。
不然就算给你安排份好工作，你也拿不下来啊。
“老大，我说句实话行么？”董俊臣道。
“就是让你说实话呀！”
“我觉得小刚不太合适天泽这边，其实更适合草茶，你让他去跟着矿哥混绝对靠谱，各种跑市场，东奔西跑的，你没发现他们两人其实有点像吗，都是坐不住的性格，好像有多动症一样。”
顾栋附和道：“对。小刚在天泽这边明显水土不服，跟我都诉过好几回苦，说他根本玩不了这么高科技的玩意。我觉得让他去草茶跟着矿哥混，确实是个好主意。”
李丘泽听罢下意识点头，现如今，有些话小刚未必会和自己讲，小白和果冻显然更了解他。
“行吧，既然他自己都待得不舒服。”
说着，李丘泽从兜里掏出手机，给张杆去了通电话，将这件事给他讲了一遍。
算是了却一桩心事。
只希望小刚换个环境，真的能爆发出点什么。
汽车拐弯离开主干路，前方出现一幢高耸入云的高楼大厦，天泽科技总部就在这幢大厦之内，占据两层空间。
七层。
电梯门刚打开，门口已有几人在等候，或者说迎接，为首的便是理了一头利落短发的张晓亮。
“李总。”
“李总好。”
李丘泽微笑点头，与大家一道进入公司。一般的小职员畏于上前或起身打招呼，只是投来或好奇或敬畏的目光，有些新入职的员工还是第一次见到大老板，脸上明显有些讶异，震惊于大老板的年轻，甚至帅气。
等一行高管走过开放式办公大厅后，一群女员工顿时叽叽喳喳起来。
会议室早就布置好，李丘泽现在日常的生活，用三天一小会，五天一大会来形容都毫不为过。
这次会议有三个主题，一是对微信的盈利模式进行深入探讨，只是广告模式过于单一；二是楼上的服务器中心的进一步扩建，用户的增加远超预期，很快注册用户将突破两亿大关，那么管理和维护就必须跟上；第三的话，李丘泽需要抽离一部分资金，用于草茶的发展。
如果说第一和第二条，与会高管都是积极发言、尽心尽力地出谋划策的话，那么谈到第三点，会议室里明显就有点冷场。
他们这些人，对于草茶可没有太多感情。自然不情愿将本公司辛辛苦苦赚的钱，拿去贴补其他公司。
如果说资金极为充足，倒也不说了，但现实情况并非如此。
公司背负的两亿银行欠贷，倒现在都没有还。
不过，李丘泽不是来和他们商量的，底下坐着的这些人，也不是股东，只是他的员工。
天泽科技，他个人100%持股。
一言九鼎。
“我说你们别像个守财奴样好么。”大家的表情全写在脸上，不遮不掩的，李丘泽又如何看不出，没好气道，“公司虽然现在资金不是特别充足，但广告单不是排满了吗，第四季度肯定会爆，把草茶扶持起来，以后就是兄弟齐心，天泽这边如果遇到什么财务危机，草茶那边也会支援的，这样不好吗？”
钱拿了，适当安抚一下也是有必要的，高管们如此计较，好像要从他们身上割肉样，未必是坏事。
不仅如此，接下来李丘泽还要利用微信平台，给草茶做一波大宣传，正式吹响战斗的号角。
如今想想，弄一个微信这样的项目，其实很有必要，等于拥有了一个自主的宣传渠道，而且很强势。
第四百八十四章 一个家
日暮西垂，秋天的夜晚来得很快，不到六点，天空已经覆上一层墨蓝色。
会议开得有点晚，所以李丘泽迟到了，这会儿开着一辆白色大，在马路上一冲一顿的,关键这个时间点还是下班高峰期，心头显得有些急躁。
这台车是顾栋的，凭他现在的积攒肯定买不起，再说他也不像那种能存钱的人，温州小子，本身家境过得去,家里给买的。
老爸老妈见儿子有前途,刚出学校就混进大公司,还左右混到一个小管理，买来给他代步用，算是一种奖励。
倒是方便他泡妞了。
李丘泽刚上车时就嗅到一股幽香味。今天早上或者昨晚，这车没坐过女人，他把名字倒过来写。
可见顾栋在杭州的小日子过得那是相当滋润。
“喂，不好意思啊，你再等等，大堵车，特堵！”
“嗯，没事的，你慢点开，我出公司了，在外面的公交站台上等你。”
“行，你找个地方坐坐,应该没那么快。”
李丘泽想，如果他以后在杭州定居,开个屁车，坐地铁不知道多便捷,这堵得简直看不到希望。
油箱直接烧完一格，快到七半、城市灯火通明、天空上黑幕完全拉开后，李丘泽才终于来到目的地。
右侧的马路牙子旁，有座公交车站台，靠里侧的排椅上，坐着位长发飘飘的柔美身影，穿一身稍显正式的黑色套装，右肩上挎着有金属亮带的深色小包。
“嘟嘟！”
李丘泽也不管占没占公交车位，驱车靠近后摁响喇叭，降下车窗。
女孩借着路灯的光线循着声音望来，俏脸上立刻浮现出笑意，快速起身，蹬着高跟鞋，哒哒哒地小跑上前。
“谁的车啊？”
“同学的。”
李丘泽亲自替她扣好安全带，笑着问：“饿了吧。”
女孩轻嗯了一声，都七点多了，不饿才怪。
“想吃什么？或者、咱们回家自己做？”
蓦地听到“回家”两个字，女孩俏丽的脸蛋上浮现一抹羞红，娇嗔地吐吐舌头：“你做呀？”
买菜倒是简单，滨海铭城旁边就有一个很大的菜市场,关键饭店里长大的孩子,被江海松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宝贝疙瘩，江虞婉实在没学会什么掌勺技术。
“你要太饿就在外面吃，你要能等、我做就我做。”
好像能难死谁一样。不知道怎么的，今晚李丘泽就是不想在外面吃饭，喏，公司的饭局他都推了，不然直接带江虞婉过去也行。
“你还会做饭？”女孩哈哈一笑，“好啊，我还行，吃你做的。”
“保管让你吃一顿，就想着下一顿。”
“嘁~”
这地方距离滨海铭城还是有些路程的，江虞婉如果独自回家的话，还要转乘地铁线路。她现在还没有驾照，已经在考，家里老爹说了，驾照考出来立马奔驰或宝马安排一辆，权当是给女儿的成人礼。
“上班感觉怎么样？”李丘泽一边开车，微微侧头问。
如果说席恩娜是一个极其个性的女孩，那么江虞婉就是一个极有主见的女孩，她有自己的梦想，有自己的追求，选择建筑系，是因为她喜欢盖房子的感觉，就好像小时候搭玩具城堡，与夏语桐那种主要以择业为目标而选择专业不同。
当然，这也是家庭环境造成的。
“挺好的，大家都很照顾我，也能学到很多在学校里学不到的实用性东西。”女孩莞尔一笑，看得出来，在公司应该确实混得顺风顺水。
倒也在意料之中。
这样一个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的女孩，放在任何对口的公司里，都是个宝。
“要是职场受到什么委屈，可千万别撑着，我这边永远为你敞开大门。”
“才不给你打工。”女孩傲娇一哼。
“看看看，胳膊肘往外拐，帮别人也不肯帮我。”李丘泽打趣道。
谁让他没有房地产公司呢，也没想过要有。
来到菜场，这个时间顾客已经很少，有些摊位都打烊了，李丘泽各种采买，不大会儿手上便拎着十几只塑料袋，弄得江虞婉一脸蒙圈。
莫非这家伙还是什么深藏不露的大厨？
在她看来，普通人就算会做饭，一顿能弄出来四五个菜，已经非常优秀。你这是要整一桌酒席吗？
“买这么多干嘛，咱们吃不完的。”
“嘿，我做的，你开玩笑，待会儿你就知道吃不吃得完。”
江虞婉瞪大眼睛，还真信了，毕竟架势摆在这里啊，蓦地想想，李丘泽好像也从未说过他不会做饭。
“老板，这虾都死了呀，活的有没有？”
“帅哥，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都是新鲜的，刚死的，便宜给你啊。”
又买了些虾，李丘泽这架势彻底勾起了江虞婉的食欲，女孩偷偷咽了几抹口水，也是真饿了。直到——
“老板，火锅底料有吧，要正宗四川的，牛油的。”
江虞婉：“……”
个死人，差点被他骗到。
等李丘泽从一家卖调料的铺子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包牛油火锅底料后，江虞婉没好气地给了他一巴掌。
“咋了，火锅它不香吗？”
大功告成，重新上车，两人来到滨海铭城的别墅区，13栋。
别墅装修好后，李丘泽还是第一次过来，中间施工时倒是来晃过几眼。不过当时不太能看出个所以然。此时将车停在门外，跟着江姑娘走进院门，眼前顿时一亮。
前院中，地上铺着软绵绵的草皮，左侧是鲜花和绿植的王国，旁白还设计了一个凉亭，凉亭下方有一汪人工清泉，泊泊流淌，似乎并没有利用抽水泵，源源不绝的水源循环往复，全凭设计师的匠心独运，利用奇妙的、怪石所打造的地势变化。
中间有一条鹅卵石铺就的通幽小径。
庭院右侧被设计出两个造型别致、完全可以住人的车库，主要是房顶，还带着飞檐翘角的古典风韵。
因为没有灯光，还有些细节不太看得清。
进入别墅正门，李丘泽更是眼前一亮，哈哈笑道：“这味儿正了。”
与别墅外观如出一辙的新中式风格，保持着古典韵味的同时，又不乏现代化的时尚与奢华感。
他放下东西，换上拖鞋，迫不及待地上下楼、里里外外全部逛了一遍，只能说江姑娘这书没白读。
让任何人来看，这打底也是五百万装修的品质和档次。然而江姑娘只花费了两百万，这里头还包含了家具和电器。
‘真是个会过日子的娘们啊！’
‘真是个有本事的娘们啊！’
李丘泽内心感慨。
别墅中每个细节都蕴含着心思的装修之中，家具和电器一应俱全，全部配齐，未必就是最贵的，但绝对是最合适的，想必挑选这些家具她都没少花时间。
“厉害呀，这比我们之前看的那栋样品房还来劲！”李丘泽毫不吝啬地竖起大拇指，从灰纹大理石铺就的楼梯上走下。
江虞婉见他很满意，心里同样欣喜不已，只是没有全然表现出来，实际上她等这一刻已经很久。
女孩想给他一个百分之百满意的家。
在过去的这大半年时间里，她除了毕业论文外，几乎所有时间都放在了布置这栋房子上。
她将自己四年所学，运用到极致，除了电脑或手绘过上百张图纸进行设计外，房子里小到一块地砖，都是她亲自去市场上物色的、并且仗着专业知识，从那些精明市侩的商家手中“争夺”到的；工人施工时，她每天都要过来监工，以至于那些工人看到她都怕。
忘记一个地方没看，李丘泽猴急地穿过一楼大厅，推开一扇偌大的落地铝合金玻璃门，来到后院。
只见后院同样花团锦簇，在中心位置，有一方白色脚丫形的泳池，里面盛着一汪在月光下幽兰深邃的晶莹。
“太帅了！江虞婉，你游过吗？”李丘泽扯着嗓子问。
“没嘞，你说今天要来，我昨天刚放的……”女孩下意识搭话，说到一半，才感觉似乎不妥。
“嘿嘿。”李丘泽扭头看向她，“待会儿一起游啊。”
女孩俏脸坨红，撇过脸，不去看他：“先吃饭，我饿死了。”
好嘞好嘞，吃饱才有力气干活儿，是个好主意。李丘泽屁颠屁颠走回前厅，拎着东西走进开放式厨房，开始准备火锅。
第四百八十五章 战起
这顿火锅菜还是整多了，主要江虞婉几乎没怎么吃。
又说饿死了，又不怎么动筷，这是闹哪样啊？李丘泽十分不解，强迫她都不吃，没吃两口就说吃饱了。
他哪懂女孩子的心思。
女孩心想，如果待会儿要游泳的话,会穿泳衣，现在倘若吃得太撑，岂不是顶着个小肚腩？
太难看了。
她不愿在对方面前表现出任何不完美。
他曾经讲过，自己的马甲线很好看的。
由于某人没有大快朵颐的兴致，李丘泽一个人吃得也没劲，吃得个半饱，脑子里便不可抑制地冒出些旖旎画面，朝女孩嘿嘿笑着。
女孩哪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暗骂一声大坏蛋,站起身来，不去看他道：“你先收拾一下，碗放着我洗好了，我去、换衣服。”话越说到后面，声音越低。脸蛋更是红艳得好似红苹果。
“好嘞！”
李丘泽风卷残云一般将餐桌收拾干净，顺便将碗也洗了。反正他没有泳裤，跑到客厅沙发上脱掉衣服，只剩个裤衩，光着脚猴急跑去后院。
幸亏现在还不是深秋，晚上的气温有些微凉，但算不上冷。否则这场鸳鸯浴可就要等到明年才有机会。
在泳池里兴奋地狗刨几下后，耳边传来脚步声，湿漉漉的脑袋赶忙抬起，一抹绝美的风景映入眼帘：
柔和的月光下，窈窕的身姿娉婷走来，穿着分体式的黑色泳衣,皮肤莹润白皙，如同牛奶般；那姣好的身材完美到根本挑不出毛病,少一点肉便是可惜，多一点肉便是累赘。
“不、不许一直盯着看。”女孩脸红得发烫。
某人心想看算什么，我还要抱，我还要摸呢。小乖乖，赶紧下来吧。
泳池边缘不深，一米三四的样子，李丘泽开张双臂，怂恿道：“来，跳下来，我接着。”
“才不！”
“怕啥，又摔不到你。”
女孩坚决不从，正想从合金梯子下去时，哪知一捧水哗啦一下泼过来，还是有些凉意的，她都没有准备好，顿时一个激灵。
“李丘泽你给我等着！”
“来呀来呀。”说着，又是一捧水泼过去，这下正好泼在女孩脸上。
“呀！”女孩怪叫一声,接着便是一声“噗通”,直接跳入泳池,然后用小手捧着水，追着某人狂泼。
月光下，好一副激情暧昧的景象。
打打闹闹之中，女孩不自觉地便已经落入男人怀里，等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整个娇躯被他紧紧抱着，双手还很不老实。
“别这样。”
男人岂会听她的，底下脑袋，印上了那抹红唇。
天知道被吻了多久，女孩只觉得自己浑身发软，全然无力，感觉快要窒息时，才用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力量挣脱开。
“坏人！”
女孩胸口剧烈起伏，娇羞不已。
李丘泽依旧搂着她，低头望去，正好是一副勾人犯罪的风景，笑嘿嘿道：“大了。”
“你！”女孩瞬间羞到无地自容，张牙舞爪，一副要跟他拼命的架势。
“咋了，说真话还要打，你就说是不是吗。”
“你还说！”
“真是奇了怪，大点不好吗，人家还特地去整大呢。”
“咬死你！”
江虞婉的身材，在李丘泽所认识的女孩中，应该最符合国人的审美，一米六八，一百斤左右的体重，谈不上瘦，但也绝对不胖。夏语桐是有些微胖的。而席恩娜，她那身材不是一个正常亚洲人应该有的，说是腰上能放水杯都毫不为过。
就好像席恩娜那种身材，驾驭最时髦的服装都不成问题，不过却驾驭不了偏古典的服饰，那会有些不伦不类。而江虞婉的话，但凡穿上旗袍就回到了民国，但凡穿上汉服，就会穿越回古代。
她的这张脸也极具古典韵味。
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在夜幕笼罩之中，泳装隐于水下，只露出一颗脑袋的话，古代仙子，不过如此。
戏水打闹间，女孩最终气鼓鼓被打跑了，上岸后一溜烟消失不见。李丘泽倒是想跟去，不过估计不会给开门，于是只能在一楼卫生间冲了个澡。
“江虞婉，你居心不良啊，干嘛要铺两床被子？”来到二楼，卫生间的灯亮着，李丘泽站在客厅里，朝里面问道。
“嘁~到底谁居心不良啊。”
“反正我不管，这么难看的花被子，我可不睡。”
女孩忍不住笑出声，土是土点，她特意买土的，那床被子并不是给他铺的，因为老爸老妈说这几天会过来，这房子买来后，他们还从没有来过。
他会有那么乖，能一个人好好睡觉？女孩算是看死他了，也认命了。
其实早就做好了晚上被他抱着睡的准备。不过也仅仅是抱着。
老妈说，不到大婚那天，敢偷吃禁果，打断腿！
她还是有些怕的。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她个人觉得，这是对的，是一种很好的文化传统。自己最好的第一次，应该留在那个良辰美景里。
他不是猴急吗，那就……看他何时娶自己。
反正这件事在他。
怨不得自己。也怨不得旁人。现在已经没人从中作梗。
“江虞婉。”
“嗯？”
夜，静悄悄的，卧室里黑黢黢一片，只剩下透过薄纱的皎洁月光洒落窗台。时间已过凌晨，狗都睡了，但某人依然特别精神抖擞。
“我好难受啊。”
“那你去隔壁睡，别打扰我睡觉，我明天还要上班呢。”
“你的心是铁做的吗？”
“是的，咋了。”女孩心想，若我的心真是铁做的，晚上你说要游泳，我又怎会应你，明知道会被你欺负；我又怎么会提前买好泳衣？
我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满足你了，还想像某次……车上那样？
想起那次，黑暗中女孩再次红了脸，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挺诡异的，当时浑身好像失去骨头，生不起一丝反抗的力道，只能任由他使坏。
想想还真有些后怕，倘若打手电筒的叔叔晚到一些，岂不是……
羞死个人！
“李丘泽，你手要再乱摸，我给你画三八线了。”
苍天啊，天地啊，美人在怀，想碰的地方完全不给碰，这简直是一种折磨！
天知道李丘泽怎么睡去的，第二天早上睁开眼时，江姑娘早就洗漱好，已经换好工作装。
“我要去上班了，你要不然再睡会儿，中午我有两个小时休息，陪你吃饭？”
“你说咋办就咋办吧，我还能说啥？”李丘泽耸耸肩头道。
江姑娘抿嘴一笑，小手摆摆后，走到房门口，忽然又转身走回来，来到床边，俯身在他脸上轻啄了一口，然后逃也似地跑出去。
这就是女孩梦想中的生活。
每晚有爱的男人搂着入睡，每天早上起来，可以亲吻他的脸颊。
她想，所谓的爱情和幸福，大抵如此。
她是一个幸运的女孩。
别墅楼下，女孩锁好院门后，挎着小包，荡步在晨曦的林荫之间，发现身边有只蝴蝶在飞舞，扬起笑脸说了声“早安”，继而好像为了回应它的舞蹈，一边走着，红色高跟鞋下同样迈开舞步，优雅地转了个圈，白衣飘飘，芳华绝美。
……
台市。
会议室里有股萧杀之意。
“蓝氏那边都发货了，机器多久才能所有门店配备好？”
“因为有些吧台要做些改装，为了整体美观，还需要半个月。”
“慢了，给你十天。”
“……是。”
“卧云山的茶叶到货没有？”
“已经到了，在总仓，昨天开始陆续调货分配。”
“很好。设计部呢，总共三轮的广告企划有没有做好？”
“全部好了，就等投放，线下的物料已经发往各家门店。”
“不错。”将所有布局和信息了解一遍后，坐在首位上的李丘泽，对大家的工作给予了肯定。眼神扫视过下方，继续说道，“这场仗既然要打，还是我们挑起来的，就必须打好，新茶饮的开创者是我们，那么与之相匹配的荣誉和口碑，我们就要夺回来。”
“不要忌惮对方的规模，门店多寡只是一个数量问题，我们拥有的却是行业内最领先的技术，和最好的原材料品质，这才是核心关键。”
“而且这一仗只要打好，借助大势，我们后面的发展绝不会比竞争对手慢，钱，不是问题。”
“现在，我就问大家一句，有没有信心？”
“有！”
“什么？我听不见，到底有没有？！”
“有！！！”
第四百八十六章 太卷了
【贵州，极尽偏远的山区，远离城市的喧嚣，这里人迹罕至，这里，是一个世外桃源……叽啾叽啾（空灵的鸟叫声），在海拔532米的卧云山巅,白云皑皑，青山碧翠，有着一片未被任何污染的净洁圣土。】
【哗啦（bgm），充足的日照，恰到好处的雨露，绝好的自然环境，赋予了这里茶树生长的最好条件。】
【咚咚咚（bgm），我们在这里，开山修路,遇水搭桥，对抗着山体滑坡，对抗着滚石陷土，八百名工人，五十台挖掘机，夜以继日，风雨不歇……“前面塌方了！”，“小心安全，所有人全部退回来！”（背景音）。】
【风雨之后，便是彩虹。六支国内顶级农业科学家团队相继考察、检测、把关，十三名农业系高材生常驻施行精细化管理，确保了这方沃土纯有机，纯天然。我们从六十四个茶树品种中,精心挑选茶苗栽种、培育,期间不施任何化肥和农药，就连杂草都采用最原始的人工清除,与息居于山上的原住民齐心协力，历时四百多个日夜,只为——为您奉上一杯好茶。】
【我们来了，经得起任何权威机构检测的、来自于大自然的馈赠——草茶甄选——卧云山，云雾茶！“太阳出来照白岩嘞……”（山歌）。】
“有点意思啊。”
袁凯是名个体户，两年前体大毕业后，家里出钱给他在世纪广场开了家体育器材店，代理一个跑步机品牌，这一行比较清闲，这年头买跑步机的个人还不多，店里主要做批发业务，针对那些健身房。
午后的阳光正好，他和女朋友小乔搬了两张凳子，坐在店内向阳的玻璃墙下方，悠闲玩着手机，刚刷着朋友圈，不经意间刷到这条广告，本没有点开的兴致，但这条广告与朋友圈里以前的广告都不同,它是条视频广告，采用了航拍的方式，一眼扫过去青山碧水,令人心旷神怡，便不自觉手抖了一下。
没想到一条两分多钟的广告，他居然从头到尾看完了。
“什么呀？”与他有着相同爱好、经常锻炼，身材姣好的女朋友侧身探来。
“你看。”袁凯将自己的iphone4递过去，小乔接过后，好奇观看着，一双不算太大的眼睛逐渐睁圆，向往大自然的她被里面的壮丽山河震撼到了，同时也震惊于修路者们愚公移山的精神。
乍一看，她还以为是条什么公益宣传片呢，看到后面，才发现是条广告，貌似是卖茶叶的？不对，草茶？不是卖奶茶的吗？
“我去呀，真的假的，卖奶茶的现在都这么拼吗？”视频播放完后，小乔瞠目结舌。
卖奶茶的你不是好好卖奶茶，跑去修山开路种茶叶？
“应该是真的，你看看人家最后面证书都贴出来几张，再加上这个什么卧云山的详细地址也标出来了，就像他们广告词打的，根本不怕验证。”袁凯道，说完还一阵感慨，“这山上风景真是好，看得我都想去逛逛，可惜啊，贵州，还是大山里面，远了点。”
“这也……”小乔还没回过神，“有点过份了吧，得花多少钱啊？”
“你这家伙真是的，人家这叫专业，叫为客户负责，叫坚守品质，你竟然用过份来形容。”袁凯大笑。
“这我倒懂，只是有点不敢想象，卖奶茶的做到这份上，还真是第一回见。老实讲，这种精神真值得我们学习。”小乔说到这里，笑着对男朋友眨眨眼。
他们虽然不好去贵州深山里走一遭，但是，他们店楼下就有一家草茶。
袁凯哈哈一声，这丫头和他想到一块去了。
就这阵仗，这不忘初心的精神品质，这敢于探索的创新精神……他只觉得，口袋里的米有些兜不住了，不去给对方贡献两杯奶茶，都有些不厚道的亚子。
“走吧，尝尝这纯天然纯有机的……叫云雾茶对吧，是个什么味道，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订婚日期已经定下的小两口，和唯一的店员打了声招呼后，便牵着小手下了楼。
来到楼下草茶的门店，好家伙，原来过来赶时髦的远不止他们，里面乌鸦鸦一片，全是人头，吧台那边都排起长队，座位是完全没有的。
不过这并没有打消袁凯和小乔的尝鲜热情，反而激发了。那些落座客户脸上的满意表情，和吧台前面火热的销售盛况，让他们奶茶还没喝到嘴，便已生出极大信心，越发期待了。
“排吧排吧。”
两人赶紧吊在后面排好队伍，这时科技感十足的吧台上方，液晶显示屏上的另一则广告宣传片，又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这是一款前所未有的机器，一款划时代的产品，集合工业设计、电路设计，食品和锅炉动力学等数个学科、三十多名顶级专家，倾注全部心血，奋斗700多个日夜，历时两年时间，耗资千万，带来的大成之作——五段式蒸汽萃茶机！】
【我们彻底改变了传统的泡饮方式，利用现代科技，将饮茶的方式和茶汤的品质，衍化至巅峰。预淋、焖蒸、初萃取、中萃取和末萃取，在几乎完美保留下茶叶精华的同时，带给客户极致的醇香口感，您所喝的每一滴，都是来源于鲜茶的精华。】
【我们的初心始终没变——带给客户健康、极致的茶饮体验，我们——草茶——新饮茶的开创者，和领导者！】
“尼玛，要不要这么……”袁凯咂舌，这年头也就“卷”这个字眼还没流行起来，但他的表情无疑已经诠释出那种意思。
小乔的表情比他更夸张，已然有些无语。只差没献上自己的膝盖。明明只是卖奶茶的而已……看似极其简单的东西，至少比自家卖的跑步机简单多了，居然……还能这么玩？
“小凯小凯，你看，是不是那个。”忽然发现什么，小乔略显激动地抬手指向吧台那边。
袁凯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瞥见一点，不过前面的人实在太多，吧台旁更好似竖起一道人墙，实在看不透彻。
“应该是了。”
“耗资千万，这么多科学家，研发两年才弄出的机器，真想见识见识有多厉害。”
广告毕竟有些抽象，对奶茶制作这个领域不了解的人，也就看个新鲜和毛皮。
“排呗，排个……二十分钟，总能到我们吧。”
实际上他们整整排了半个小时，客户多是一个方面，二来今天的这些客户，几乎全点的新品，需要用五段式蒸汽萃茶机来制作，而店里只有一台，所以进度有些慢。
“娘的，这是台泡茶的玩意儿？”吧台前，刚才在视频里看见时，还没什么太大感触，此刻实物完完整整的呈现在眼前，袁凯和小乔看得大眼瞪小眼。
如果不知情的人，任何人都无法将这台机器和泡茶联想到一起，它无缝契合在黑色大理石的台面上，其上幽兰的钢琴烤漆和镀铬装饰闪耀着光泽，外观极其精简和前卫，简直就是一件艺术品。
说真话，拿回家里当个摆件，一点都不奇怪。
“您好，请问两位需要什么？”服务员小姐姐热情招呼。
“是不是有新饮品？”
小姐姐笑着点头，伸手指向头顶的菜单灯牌：“没错，新推出草茶甄选的云雾茶系列，卧云·甘露逢春、卧云·秋日暖阳。”
袁凯和小乔同时抬头望去，价格倒是真不便宜，二十五元一杯。不过，联想到这口茶的来之不易，还用这么吊的机器来制作，似乎也不是那么贵。
“就这个，一样一杯。”
“好的，一共是五十元。”
“给。”
在模样标志、有可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小姐姐，如同匠人般认真制作奶茶的过程中，袁凯和小乔包括身后身侧的其他客户，盯着那台五段式蒸汽萃茶机，几乎眼睛都不带眨的。
其实看也看不见什么，只能看到有热腾腾的气体从预留的孔洞中冒出来，紧接着口鼻间便布满了浓醇的茶香。现场所有人都肯定一点，给他们再高级的茶叶，在自家也泡不出这种香气。
毫无疑问，这款机器很炸裂。
第四百八十七章 阳谋死局
“出茶了，出茶了！”
几十秒后，只见小姐姐取来三只印有草茶logo的打包杯，分别放在萃茶器的横梁下方。
“我去，一次做三杯？”
“牛啤啊！”
这次制作的是红茶，五段式蒸汽萃茶机配备有自清洁功能，过程很快,只需六秒。当乌红的茶水从出茶口涌出，茶香四溢，客户们感觉就好像看了个戏法，满足他们好奇心的同时，还带来了一种高贵的享受。
有人开玩笑说他能在这里看一天。
“这弄出来的茶先不提好不好喝，首先仪式感是彻底拉满了,我感觉是二十五块值了。美女，不得不说,你们老板真是个赚钱行家。”一位打扮贵气的女人打趣道。
服务员小姐姐莞尔一笑,心说我们老板我还没见过呢，据说特别年轻，还特别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一面，下个月倒是有个机会，作为优秀员工，她受邀去总部参加为期三天的培训和团建，但不好说大老板会不会现身。
不多时，一红一绿两杯奶茶，交到袁凯和小乔手上，依旧是草茶常见的盖奶茶搭配，从外观上看毫无出奇之处。不过当离开队伍，两人迫不及待分别用吸管品尝过茶汤之后，皆是忍不住眼前一亮。
好香醇！
没有一丝异味。
袁凯的一口秋日暖阳,乌红的茶水滑入喉咙后,回甘明显，沁人心脾的茶香在味蕾中爆炸，极致的醇美和芬芳,同时热流涌过身体，感觉全身都暖洋洋的。
小乔的一口甘露逢春，她在嘴里含了小会儿，难以想象，她竟吃到了一种颜色，叫作“绿”，满口春天的气息，仿佛舌尖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呼吸到了来自广告宣传片中卧云山巅翠绿的自然气息，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置身于森林中的感受。
在这万物凋零的秋天，这种感觉实在令人珍惜和回味。
爱了爱了。
两人都是新式奶茶的拥趸，唾弃不健康的传统奶茶，算是半个行家，楼下这家草茶还有斜对面的美多多，时常光顾，这一尝就知道，这二十五元花的超值。
所谓草茶甄选,绝非挂羊头卖狗肉。
草茶推出的全新云雾茶系列，感觉已经将新茶饮做到了极致,有点无法超越的意思。
“小凯,新茶饮是草茶开创的？”
“好像是。”
“那为什么美多多比他们做得大？”
“有钱砸呗，这很正常。不过有时候不是你店开得多就有用的，搞得不好，店越多倒得越快，没看刚才草茶的广告词吗，多霸气，人家这是要重新夺回自己新茶饮领导者的地位。感觉，他们已经做到了，这茶绝了。”
“嗯，他们确实用心，又是自建茶园，又是研发高科技设备，能引导整个行业似乎也是必然的。”
“草茶背后的老板不简单啊，显然早就在酝酿这些核心武器，不像美多多那边，就知道傻啦吧唧地开店，产品和草茶的太像了，感觉就是一直在模仿人家。”
“呵呵，这回他们可不好模仿了吧？”
“谁知道，资本有的是钱，不过就算想模仿，这些核心的东西也需要时间，没那么容易。走了走了，关咱们什么事。”
“嘁~怎么不管咱们的事，他们再厉害，赚的也是我们的钱，我们才是大爷。唔，以后我不喝美多多了，感觉就是圈钱的，没点自己的东西，反而草茶这种企业现在真是越来越少，怎么的也要支持一波。对啦，微信好像也是他们同老板的吧？”
“所以啊，你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草茶和微信背后的那个老板，以后牛啤的很，你看着就是，绝对是风云人物，到处能见到。”
……
深圳。
美多多总部。
奢华的会议室中，此时气氛沉闷而严肃。椭圆形会议桌旁坐满了人，今天不仅总部的大佬都在，连投资方的人也来了。
投影仪的屏幕上，正在播放一些照片幻灯片。那些照片中的气氛有多热烈，会议室里的气氛就有多消沉。
因为，这些照片都是在各地草茶的门店中拍摄到的。
“各位，叫你们过来是来讨论对策的，不是让你们来当哑巴！”
会议桌上首，一个一身正装、但样貌却有些桀骜，左耳戴着黑色耳钉的青年男人，手叩桌面，沉声道，声音里透着股怒气。
哪怕会议室里数他最年轻，然而没办法，谁让他是大股东的代言人呢。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曾被李丘泽耍过一回的莫仕登，美多多的计划是他牵头，自然便由他负责。
这两年美多多发展得很好，他也因此在惠通资本内部包括那些叔伯面前，好好表现了一番，替自己的父亲挣了脸面。
眼看美多多已经稳居行业第一的位置，上千家门店的规模，在这条赛道内绝无仅有，上市的计划都已提上日程，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出岔子。
该死的草茶，本以为他们已经认命，那个姓李的家伙都捞偏门开始搞起手机app了，谁能想到他这么阴，早有布局，突然来上这么一手……不，是好几手！
“我就问你们一句，我要一杯售价超过二十五元的奶茶，能不能实现？！”
投资人、或者说资本的想法，与普通人是不同的，他们的眼光始终往“钱”看，美多多的上市是一个核心目标，而在上市之前，他们希望给这家公司树立地位和口碑，让业界和股票市场看到最好的发展前景，这样能极大程度拉高股票的价格，从而收获最大的利益。
一杯超过二十五元的奶茶，所代表的不仅仅是奶茶，而是行业份量的体现。
当然，这杯奶茶肯定也不是随便搞个新品出来，定价二十六元就完事的。还必须让市场接受，让客户买单。
“杨总？”莫仕登朝对面一个戴金边眼镜的中年人，投去犀利而有压迫的目光。
杨总苦笑道：“莫总，这……不是说简单的能不能实现的问题，我们得考虑点实际情况啊。”
“所以我不是让你们说吗？有什么问题提出来，大家共同解决嘛。”莫仕登摊手道。
杨总心想你丫的也就有几个臭钱，以为什么事情都能用钱摆平。
让我说，好啊，你给我听清楚了。
“莫总，草茶这次来势汹汹啊，或者说蓄谋已久，他们从两个最核心的层面——原材料和技术上，一下走到了头，不给我们任何反击的机会。”
“相信莫总你也了解过，一片自建的、纯天然零污染、绿色有机的茶园，以此形容了产业链的闭合，生产出极好的茶叶，根本就是世面上没有的，我们连采购都采购不到。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依仗这片茶园来进行健康绿色的概念营销。”
杨总说到这里顿了顿，看了莫仕登一眼：“莫总，他们这是在竖立行业标准啊！”
“以后但凡行业内谁达不到这个标准，注定就要比他们矮一头。”
“这是其一。其二，他们耗时两年，打造出全新一代蒸汽式萃茶机，几乎将萃茶技术衍化到了极致，想超越估计都超越不了，不得不承认，那台机器制作出的茶汤，确实香醇。”
“然后，他们手上又有人无我有的茶叶，原材料和技术双剑合璧，这样才得到一杯能被市场认可的二十五元一杯的奶茶，你说我们……弄出一杯超过二十五元的奶茶很容易，我大不了加量，可莫总你很清楚，这样改变不了本质，我们从原材料和技术层面，短时间内被对方锁死了，想要突破这些，我们需要时间。”
这些问题莫仕登又如何不清楚呢，然而他什么都不缺，就是不愿花时间，开玩笑，还真的去种茶叶？花两年去研发蒸汽式萃茶机？
他哪有那个闲工夫。
按照原本计划，美多多明年就该上市的。他差不多也就功德圆满。
他等不急。
再说，就算真的去种茶叶和搞设备研发，已经慢了对方两年，还能超越吗？
他想要的是找到另一种方式去解决这个问题。然而，他实在没什么好主意。如今看来，这帮家伙似乎也没有。
事情有些棘手了。
第四百八十八章 变故
这个世界上是不是最贵的东西，就是最好的，很难说。但最贵的东西，在绝大多数人心里总是最吊的。贵，本身就是一个噱头。
2011年，一杯二十五元的奶茶出现在市场上，瞬间掀起轩然大波。
毕竟这个时候街边的奶茶店里,一杯奶茶的平均客单价，只在六七元左右。
凭什么你敢卖这么贵？
有些人开始寻找答案；有些人在不明情况时就开始大肆抨击；有些人则已经坐在草茶精心设计的门店中，颇为小资情调地品味着。
社会上的纷纷扰扰由于不集中的缘故，或许还不太能被人们注意到，但在网络世界中……如果这个年代有热搜的话，那么以草茶近期的流量，将能很轻松地登顶至高。
网络中骂声一片，声援回驳声一片,劝架的也有不少,总之很热闹。
“你还笑？”
草茶的总经理办公室里，意式沙发旁，看到某人身体前倾浏览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的评论，笑得前胸贴后背。旁边有一双卡姿兰大眼睛的女孩，翻着白眼说。
明明这一页上几乎全是骂人的评论。
“哈哈……怎么了，不然我还哭吗？”李丘泽捂着肚子道，只能说网友们个个都是人才，他最佩服那些骂人既毒又不带脏字的文化人。
比如这几句：
【我刚去找了草茶老板的照片，还真是嫩，我特别羡慕他的皮肤，尤其是脸上，保养得这么厚。】
【李丘泽！没错，说的就是你，别以为自己长得稀有，我们就一定要物以稀为贵！】
【姓李的，我祝你女朋友永远是橡胶的。】
【二十五块钱一杯的奶茶,你那智商就像喜马拉雅山上的氧气一样，以为我会买单？】
这段时间草茶官网上的评论区,几乎被攻陷了，如果自己没有一家天泽科技，瘫痪是必然。
“反正我要是被人这样骂，我绝对笑不起来。”夏语桐撇着嘴，不仅笑不起来，还得郁闷死，这都涉及到人身攻击了。
“你啊，小脑瓜还是不够用。”李丘泽抬手戳过去，后者捂着额头，反抗地还了他一粉拳。“其实这些都是友军，好同志。”
“友军？”女孩诧异，眼睛瞪得大大的。
“嗯，没听过一句话吗，爱之深，恨之切。你换位思考一下就知道，假如你根本不喝奶茶，也不光顾草茶,这件事跟你半点关系没有，你犯得着这么生气,特地跑到官网上骂我吗？”
夏语桐的表情有些恍然。
“当然了，不敢保证里面就绝对没有对手找来的喷子，但大部分应该都是我们的客户，一群小弟弟小妹妹，二十五元一杯的奶茶售价，实在超出了他们的能力承受范围，可是又想拥有，渴望和实际情况不允许的双重作用力下，不可避免地会诞生出些情绪，那就开骂了。”
奶茶的主要客户群体在15岁-35岁之间，学生和上班族居多。李丘泽敢保证这些破口大骂的人中，九成的都是小朋友，他从这个年纪走过来的，还走了两遍，太了解这个群体的性格和想法了。
不爱你，他们鸟都懒得鸟你。
可惜啊，有些东西是没办法平衡的，草茶明明有小草茶这个品类，他们却非要追求最高端的草茶甄选系列，你能有什么办法。
不过骂是好事，不仅仅是草茶官网，现在百度贴吧、新浪微博包括微信朋友圈，到处都是开喷的人。舆论算是彻底被炒起来了。
有人骂，就有人撕，反正弄得很激烈，撕得血淋淋。
比什么广告效果都好。
李丘泽这个既得利益者，岂能不偷着乐？
“按你这么说，这些开骂的人，其实都是想喝我们的新款奶茶的？”夏语桐歪着脑壳问。
李丘泽笑着点头，思忖着说：“就像你们女孩子，那些驴牌或者古驰的包包，不是几乎所有人都骂它们贵吗？可不还是几乎所有人都想要吗？一样的道理。”
夏语桐想了想说：“那你就不能定价便宜点，薄利多销不也是一样的道理？”
“朋友啊，你还小，不懂。在咱们国家，想要打造一个品牌出来，廉价路线是没有用的。再者，我自认以我的付出而言，这个定价并不高，它不是一个奢侈品，它物有所值，我问心无愧。”
夏语桐听得似懂非懂，鄙夷道：“搞得你很大一样，不就比我大两个月嘛。”
“我比你高啊。”
“我还……”夏语桐说着，挺起胸脯，突然又没了下文。李丘泽眼神扫过去：“那比这个确实你大。”
小粉拳不出意外地砸过来，李丘泽顺势将她搂进怀里，自从上次在香樟小区的出租房里死皮赖脸过后，现在两人私下里抱在一起已经不算什么新鲜事。
哪知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开了，夏语桐吓了一跳，红着脸慌忙逃离他的怀抱，来不及整理下衣服，来人已经出现。
李丘泽刚想发火，谁吃了熊心豹子敢不敲门，一看来人，刚升起的怒气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姐”字险些脱口而出，想起夏语桐在，打着哈哈道：“赵经理啊，有什么事？”
赵巧妹多眼辣的人，轻飘飘一扫，余光掠过夏语桐娇羞的脸蛋，就大概能猜到刚才发生过什么。
老实讲，她不喜欢这个女孩。
无关乎任何其他事，这女孩的性格和为人都很不错，她只是觉得，对方不够资格争夺眼前这个男人。无论是台市这边的那个搞4s店的混血妹子，还是杭州的那个小仙女，都要比她出色。
她私以为李丘泽未来的老婆，只能是这二人中的一个。其他人都不够资格，包括她。
所以这女孩就显得很没有自知之明，据说混血妹子和小仙女她都见过的。
远比不上她部门的徐珍。徐珍从进入公司之后，只是安安稳稳、勤勤恳恳地工作，从没有单独来找过李丘泽，哪怕见面，也只是像其他员工样，以上下级的态度和口吻喊声“李总”。
“赵经理。”夏语桐站起身来，微微躬身喊了一声，然后快步走向门外。
赵巧妹只是点了下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李老板的小日子过得不错啊，白日……对啦，那个成语怎么说来着？”
“姐，你这、就别挖苦我了。”李丘泽讪笑道。
哪知赵巧妹的表情却非常严肃。
“李丘泽，你过份了。徐珍那件事你说是意外，我就当你情有可原。那这个呢？你如果说你会娶她，那我就半句话不讲了。你会娶她吗？”
“姐，咱不聊这个行吗？”
“我就想聊这个。”赵巧妹走到他身侧的沙发上坐下，翘起二趟腿，双手环胸。
面对她审视的目光，李丘泽知道躲不过，无奈地摊摊手，压低声音道：“说真话，我也不知道到底该娶谁，一直觉得自己还挺年轻的，不太想去考虑这个问题。”
“这样你就可以左拥右抱，全都拥有对吧？”赵巧妹讥讽道。
“姐，说正事吧，你手上拿的啥？”
赵巧妹终究还是狠不下心去斥骂他，同时潜意识里也觉得自己不够资格，毕竟两人始终保持着不能见人的关系。真要说乱搞，她也是乱搞的那一个。只是内心颇为烦躁，好像心脏被什么东西箍住了一样。
“庞总让我拿过来的，你自己看吧……我还是想说一句，注意点影响好么，别大白天的就在办公室里卿卿我我的，搞得人家都不好意思过来找你！”赵巧妹没好气道。
李丘泽连连点头，承认错误，表示以后一定改正。
接过文件看了看，嘴角不由自主地弯起。
“你觉得这是好事？”赵巧妹问。
“啪！”李丘泽一巴掌拍在大腿上，“当然，大好事。”脸上笑容满面，昭示着他此刻的心情。
“他们这样只会发展越来越快。”赵巧妹提醒道。
李丘泽淡然一笑：“但也会变得良莠不齐，一身肥肉的家伙，不经打。”
这份文件上面的内容，用一句话就可以概括：美多多开放了加盟。
第四百八十九章 2012
十一月底，李丘泽出差到北方，在这边待了小半月。
北方事业部成立之后，北方的发展计划便提上日程，目前京津冀、辽沈黑这六座城市，草茶在北方的第一批门店已经陆续开业。
与此同时，南方的业务也在发力,且发展范围在逐渐向关中地区蔓延。
过去是两天开一家店的进度，现在是一天开两家店。
当然，美多多的发展更快，自从开放加盟之后，门店数量几乎呈指数增加。不过李丘泽懒得再理会他们，对方已经失去与他们竞争的资格。
在连锁商业的领域,开放加盟就仿佛那招企业为防止收购的“毒丸计划”,利弊都非常明显。利的话，就是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圈一大笔钱，使产业规模大幅提升；弊的话，就是无序扩张带来的难以管理，从而引发的品质和口碑的下降等诸多问题。
说白了，开放加盟是一招急功近利、拔苗助长的手段。
美多多，或者说美多多背后那帮人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在李丘泽看来，他们走了一招烂到不难再烂的烂棋，人家有些企业开放加盟，是因为没有钱来发展，你美多多没钱吗？
在有钱的情况下还这么干。不是李丘泽自大，他羞于与对方为伍。这样的企业不配成为他的对手。
局面成了这样，对于美多多那边，他完全没想法了,时间会说明一切。门店多就有用？再多你能多得过兰州拉面和沙县小吃？
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弄得李丘泽都有些惋惜,因为如果美多多不走这步棋，不要如此急功近利,他们已经抢占到先机，保持现在的节奏发展，未来总归也是这条赛道里数一数二的存在。
现在就很难说了，正如他与赵巧妹讲的，这样满身肥肉的家伙，不经打。
奈何，社会的现实就是如此，没几个人是真想做企业的，都想着挣快钱，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一点苦都不想吃，一丢丢时间都不想熬。
如果李丘泽猜测不错，美多多的加盟模式搞个一年半载，等到体量达到一种“看起来有点吓人”的程度时，早则明年，迟则后年，就会上市。
上市干嘛？
捞钱呗。
捞得个盆满钵满之后，这家企业是生是死，对于资本而言就无关紧要了,接下来他们会策划出另一个美多多，如此往复,乐此不疲。
赚快钱，发横财。
这就是那种不入流的资本家，惯用的伎俩和本质。
2012年到来，一月上旬，久未露面的李丘泽出现在杭州天泽科技总部。对此，天泽科技内部是颇有微词的，这些还是两个“奸细”与李丘泽讲的，说是“草茶才是你亲儿子，我们是后娘养的”。
李丘泽楞是没法反驳。
因为打心眼里他确实比较偏爱草茶。看看他平时在草茶那边待多长时间，在天科又待多长时间就知道。
不过这个后娘养的孩子，可一点不让人失望。
如同早前的预估一样，2011年第四季度，天泽科技彻底实现盈利，全年总计广告收入5.8亿元，除去欠银行的贷款两亿加利息，以及被李丘泽抽调走的将近两亿，年底扎完账，手头还有余粮，可以过个非常体面的富贵年。
对于几年后已经成为至理名言的那句“流量就是金钱”，李丘泽算是有了一个深刻体会。
也感慨为什么日后越来越多的人不愿意做实业。
这钱太好赚了。
一月中旬，散了一波财，发完过年“红包”，安排好公司的事情后，李丘泽准备启程回家。今年的春节特别早，22号就是除夕。他现在回去其实刚好踩着点，不过除夕之后，打算在家里多待几天，弥补去年欠下的“债”。
去年在家就过了三天年，那时鹅厂发难，大年初四就跑回台市。
值得一提的是，天泽这边虽然手握两亿多用户群体，有点势不可挡的意思，但鹅厂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弄出来的“联信”，现在也有过亿的用户，并没有被拉开很远。
“老表，咱们还要不要去杭州，接——”生活楼里，李丘泽的宿舍，房门没关，刘志红说到这里顿住，下意识瞟向门口，没注意到任何动静后，才小声问，“接小江姑娘？”
“早走了，你也不看看今天几号。”
江虞婉他们公司放假十多天，实在熬不住，一个礼拜前已经飞回武汉。
前两天打电话过来，说提了辆宝马三系。还千叮万嘱，让李丘泽他们别开这么多车回去，留个人到时候帮她将车开过来。她驾照刚拿到手还没一个月。
那这个人自然非李丘泽莫属。
所以今年刚换的740不打算开回去，还是开x3，刘志红的x3。
李丘泽有了740，x3就闲置了，席恩娜现在堂堂4s店女老总，自然不缺车开，刘志红一早就瞄上，央求过几次，李丘泽索性就给他了。
可惜啊，有x3当座驾，同时挂着个副主管的头衔，月薪也水涨船高到六千，还是光棍一个。弄得李丘泽今年回去都有点不好交差。去年过年的时候，二姑拉着他的手，千叮万嘱，说志红表哥是个混人，靠他自己估计谈不上老婆，让李丘泽一定要帮忙牵个线介绍介绍什么的，他当时也是满口应下的。
二姑交代的事情，他不敢不办，后面回公司后，这事就交给了巧妹姐，让她发挥“地头蛇”的优势，看能不能帮志红表哥物色个媳妇儿。
巧妹姐是个能办实事的人，自然是做过努力的，关键眼前这厮，他不爱良家爱野花。他不是不会泡妞啊，那些夜总会洗脚城的女人，背地里勾搭了好几个。
然而这种女人能带回家当媳妇儿吗？别说二姑二姑夫不能答应，李丘泽都不能同意。
说也说了，骂也骂了，屁用没有。李丘泽现在也懒得管，三十多岁的人了，浪吧，看你还能浪几年。
“喏，搬到你的x3上去。”
墙壁一侧，码放着一堆年货，没一样是李丘泽自己买的，这个人拎来一点，那个人拎来一点，都是比较有特色的东西，有些钱都买不到。
送礼的呢，要不然就像庞建这种，要不然就是巧妹姐和席茜这种，推都没办法推。
搬东西好说……刘志红凑过来问：“不会现在就走吧？”
李丘泽没好气道：“等屁吃？”
回去路上还不知道堵不堵，反正张杆前两天和陈志猛一起回去的时候，说堵成狗，真要堵个两三天，得在路上过除夕，还在这儿扭扭捏捏的。
“不是啊老表，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刘志红边说着，边笑嘿嘿抬起手来，两根手指搓了搓。
他的留底工资还没发呢！
全身就剩二百块。这样能开着宝马suv衣锦还乡？家里还有两个妞等着自己，电话沟通的情绪已经到位，就等着回去落实成果，不要到时候连开房的钱都拿不出来。
“你说留底啊，我已经替你结了，回去我直接给二姑。”李丘泽道。
靠，凭什么？凭什么我的工资，你来结，还有没有点王法了？刘志红瞪眼。可怜他每月满打满算才六千块钱，要压三千，只能三千块零花，过得那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啊。想着年底一下能拿个三万六，咬咬牙也就挺过来了。你倒好，现在不给？
“你瞪我也没用，这是二姑去年过年时特地交代的，有什么不爽的，你回去自己跟她说。”
李丘泽可是领了皇命的，而且二姑这么做也很有必要，不然就这个腌臜货，你给他多少他就能花多少，年年回去一个大空屁股。
不过平心而论，他身上的改变也是有的，现在任配送部副主管，主要负责货物调配，与出品部对接，每天要比司机师傅们起得还早，需要在他们开工之前，将货品领过来，并具体分配好，几乎天蒙蒙亮就要起来，目前来说也没出过差错。
“老表，我身上一分钱没有啊。”刘志红哭丧着脸道。
今年过年回去他是打定主意要潇洒一把的，这不是宝马座驾也到手了么。不能这样搞呀。
“你还好意思说，吃住不要你的钱，一个月三千块还不够你花。”
说多了李丘泽自己都累，反正不惯着他，这家伙还得改，开始自己搬东西下楼。
第四百九十章 大反派
太阳西斜，夜幕渐渐拉开。
清河郡，老李家的三层小洋楼里，今晚十分热闹。不仅仅腊月二十八已经吃过发财饭的刘志红一家三口全过来了，还有李丘泽的几个表姐，拖家带口，今年说什么也要过来他们家吃发财饭,说是沾沾财气。
这事有讲究。
本地将除夕夜的团圆饭称之为发财饭，按照姓氏和祖上传下的规矩，并不一定全是正儿八经的除夕夜吃。比如刘志红他们老刘家，就是每年腊月二十八。有些还分早中晚。
本地人相信哪户人家如果日子过得好，就说明有财气，来他们家“发财”——在这里“发”字作为一个动词,讲的是一起吃年夜饭这种行为,能沾到财气，来年事业上会顺风顺水。
当然,这种财气可不是谁都给沾的，毕竟被别人沾走了，自己不就少了么？
很忌讳。非相当亲近的关系不行。
李丘泽老妈那边的亲戚，几个舅、姨虽然性格有些古怪，很难搞到一块，但一群表姐还不错，只是平时接触比较少，各有各的生活，比如大表姐二表姐都已经结婚。
别墅三层灯火通明，今晚是要守岁的，灯要亮一晚上，一楼此时很热闹，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郑梅芳掌勺，二姑和两个表姐帮忙打下手，四个女人一台戏，完全没男人什么事。
二姑夫和李振林,还有两个姐夫，坐在堂屋里喝茶聊天，刘志红本来也在，后面实在架不住小舅李振林的各种刁钻问题，只能溜进客厅的沙发上坐下，被四名熊孩子簇拥。
都是李丘泽表姐家的孩子。
李丘泽也在，他如果坐在那边，主要话题就全在他身上，不过他已经找到治熊孩子们的办法。墙壁上60吋的液晶彩电里，正在播放一部新出的动画片，确切地说是今天刚播的，是关于一个光头伐木工和两只狗熊的故事。
【李老板，您放心，木材明天就准备好。是，是，保证完成任务！】
【熊二，你听，什么声儿？】
【俺不知道。】
【走,看看去,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八只小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电视屏幕，完全陷进去了,李丘泽自己都看得兴致勃勃，满满的回忆杀啊。
“老表，这你都爱看？”刘志红一副你真牛逼的模样。
“你懂个屁。”
刘志红是不懂，葛优躺在墨绿色真皮沙发上，捧着从赵巧妹哪里薅来的iphone4，运指如飞，李丘泽感觉好奇，凑过去瞄了一眼……那肉麻话简直不堪入目。
“谁啊？”
“嘿嘿，老表，你哥我还是很有市场的，”刘志红一脸嘚瑟道，“你看这刚回来，就有个女的主动加我，长得可带劲了。”
见他羡宝式地点开对方的头像，看着确实过得去，李丘泽撇嘴道：“这能信？”
这厮自己的头像还是刘德华呢。
“这是真照片，视过频呢！”刘志红强调道。
那就奇怪了，人家凭什么看上你？如果是一个李丘泽看着都还可以的姑娘，那就证明确实有些姿色，毕竟他身边全是一等一的极品，天长日久看下来，眼光不可避免被拉高。而且这姑娘看起来年纪不大，二十五六岁的模样。
转念一想，他就明白了。
这事怨他，他造的孽。
微信如今正新鲜正当红，朋友圈功能相当于个人主页，而摇一摇、附近的人包括他创新出来的“双向奔赴”功能，就给很多别有用心或不想奋斗的人，打开了一扇新窗户。
刘志红这家伙，朋友圈里晒的照片，全是些在高档餐厅用餐、在豪华会所潇洒时拍的，要不就是豪车豪宅。那些别有用心的姑娘能不瞄中吗。
“什么时候见面？”
“嘿嘿，就这几天。”
“去哪儿？”
“那、能告诉你。”刘志红战略性后仰，藏好手机屏幕。
收拾他，李丘泽太有办法了，笑眯眯道：“你告诉我，我赞助你一点啊。”
“当真？！”刘志红唰地凑过头，快到李丘泽眼前一糊。
“骗你干嘛。”
刘志红瞥了眼堂屋那边，压低声音道：“初四，邀我去市里唱歌。老表我感觉她还挺有钱的，消费的地方应该档次不低，你真的要支援我一点啊，为了哥的幸福。”
李丘泽点点头，接着站起来，向厨房那边喊道：“二姑！”
二姑闻言，拎着菜刀从厨房跑出来，笑着问：“怎么了？”
“初四那天，记得别让志红哥出门，出去就要坏事
……”
刘志红：“……”
二姑郑重点头：“好，我晓得了。”
“卧槽老表，你……”
李丘泽低头望向他：“为你好。”
伴随月亮升起，老李家的年夜饭也开席了，李振林和郑梅芳非常开心，过往很多年，除夕夜家里都没有这样热闹过，他们倒没什么小心眼的想法，儿子如今有这样，他们已经很知足，要是财气这玩意真能沾的话，巴不得亲戚们都沾点。
接下来的初一就开始拜年，那都不是天天喝酒，除了早饭外，顿顿都是酒。这样没节制地喝酒，自然是不好的，但过年就是这种氛围，图个乐。
喝到初五的时候，李丘泽已经看到酒就想吐。后面佯装抱病，随身携带头孢，才堪堪应付过去。
他如果想喝的话，喝到正月十五都喝不完。这期间家里多了些以前没有过的拜年客，比如小畈村老家那边的村支书和村长、新家这边的街道办的干部，连镇里和县里的领导都来过。
正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赶在机关单位上班之前，初七这天，李丘泽在好客来弄了间包厢，宴开三桌，将这些人甭管是村里的还是县里的，全请过来，一起吃了个年饭。
初八，这天李丘泽和小学生们的心情如出一辙，与他正好相反的是李振林和郑梅芳，李振林天还没亮，就开着朗逸去菜场买菜，郑梅芳忙着烧水，起来将乡下亲戚抓来的一只老母鸡给杀了。
因为今天家里要来贵客。
在两口子心里，目前这个阶段没有比他们更贵的客。
上午九点多时，一辆崭新的白色宝马三系，在老李家门外缓缓停稳，李丘泽抱着一饼大鞭炮，跑到旁边噼里啪啦放了一分多钟。
“老弟呀，你看你，不是跟你讲过吗，不要提东西，不要提东西，你们能来比什么都好！”
“大妹子，来，赶紧屋里坐。还有小婉，一年没见又长漂亮了。”
“姨，没有啦。”
“呵呵，这孩子，长漂亮不好么？还害羞。”
他们五人反正都挺乐呵的，李丘泽算准了今天没有好事。倒不是说他不欢迎江虞婉，或者江海松和王晴来家里做客，他们如果一个个的来，分批来，那他绝对扫榻相迎。
问题是，一起来……太庄重了！
他还没有准备好啊。
他才二十二岁，刚到法定结婚年纪啊。
未免也太着急了吧。
不出所料，刚开始一切都还好，郑梅芳烧饭，王晴搭手，李振林和江海松，以及李丘泽和江虞婉，四人坐在客厅里看电视，随便东聊聊西聊聊，聊点琐碎。
等到菜饭上桌，大家围聚在一起，酒过三巡之后，王晴轻咳一声，以杭州那套房子为话头，将话题彻底展开。
“丘泽啊，我和江叔去那边住过几天，那房子真是不错，你看哈——”她说到这里顿了顿，侧头望向李振林和郑梅芳，“振林哥和梅芳姐也在，今天没有外人，阿姨我是个心直口快的性子，有话我就直说了。你看你们两个关系处得这么好，也都过了法定结婚年纪，现在房子也买了，啥时候、是吧，把正事办一办。”
旁边江虞婉头快垂到胸口了，脸上红得发烫。
以她的冰雪聪明，猜想到今天可能会谈到这件事，但万万没想到老妈说得这么直接。
“我看行。”李振林笑着点头。
“大妹子，说实话，你不提我都想提呢。”郑梅芳乐得合不拢嘴。
“丘泽你什么想法？”江海松提了下酒杯问。
李丘泽赶紧抿了口酒，尬笑说：“是不是、太急了点？我们才多大呀，像小婉才刚出校门。”说完，感觉不妥，又立马补充道，“江虞婉，你说呢？”
我说你个头！这种事我女孩子怎么说……江虞婉心里嗔骂。
其实江海松个人也觉得太急了些，好歹让女儿在社会上混两年再说嘛。他对于李丘泽的这个回答和态度，还是比较满意的，没忘记咨询小婉的意见。
但王晴不这么想，笑道：“问题是你们也不差什么呀，各种条件都具备，不像人家小两口，还要存钱结婚存钱买房子。我看早点没坏处，要实在……你们还没准备好，不如先把证儿扯了，至于酒的话，等以后你们想办的时候再办？”
李丘泽发现，自己这辈子到目前为止，人生中最大的反派不是旁人，正是王晴。
太狠了。
第四百九十一章 需要收购一家公司
按照李丘泽本来的打算，今年会在家里过完元宵节，江虞婉那边也排好了假期，不过最终，两人只待到正月十二，便火速启程，返往杭州。
再待下去,连李丘泽都要扛不住。
如果说王晴本身就是铁蛋样的无敌存在——不是吗，李丘泽能奈她何？那裹挟着自己父母之势的王晴，简直就是宇宙间最不可名状的伟力。
以李丘泽泰山压顶都能面不改色的抗压能力，也就堪堪支撑四天。最终不得不夹着尾巴跑路。
为什么法定结婚要定在二十二岁呢？女的更是只有二十岁。二十岁、二十二岁的人，能懂个啥？不科学。
喏，看看旁边这丫头就知道,始终一副“你们说得算”的模样，马上结也行，过两年也可以,完全没有一点主见，像个二傻子样。
“看我干嘛？好好开车。”
“看你像个二傻子。”
腰子肉被拧了一把：“你才二傻子！”
来到杭州后，李丘泽一时半会也没打算走，今年的首要大事就在杭州这边，与江虞婉在别墅里腻歪了三天，正月十五吃完汤圆后，他便投入到工作中。
微信虽然目前的用户群体领先于联信，但李丘泽并没有放松警惕，因为他很清楚微信这款产品的核心关键点在哪里，绝不能被鹅厂抢先，否则就是功亏一篑。
然而，实际上鹅厂已经抢先一步，去年五月份，央行下发第一批“第三方支付许可证”，名单中只有二十七家企业。
鹅厂的财付通赫然在列。
其他的还有日后人们耳熟能详的支付宝、银联商贸、卡拉卡等公司。
天泽科技自然没有。
第一批“第三方支付许可证”申请的时候，天泽科技都不存在。再说，就算存在应该也拿不到,去年五月的时候,天泽科技的体量还太小。
天泽这边的申请，去年九月份已经递交上去，不过现在还没有音讯。以天泽现在的体量和发展趋势来说，批是肯定能批下来的，但是机关单位的办事效率……
上面目前似乎处于观望状态，想看看这第一批的二十七张“第三方支付许可证”发下去后，会带来怎样的变化，在没有看到利好的情况之前，暂时口子收得比较紧。
可是李丘泽等不及了。
天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没人比他更清楚手机通讯平台接入第三方支付后所能产生的化学反应。如果联信率先一步推出，那后果将是毁灭性的。
现在的领先局面，只怕都将不复存在。
这是重中之重，所以他必须抢先一步实现这项功能。
如果没记错的话，上辈子年，也就是明年，不好说这辈子他们的联信会不会提前，反正李丘泽今年的首要大事,就是将微信支付弄出来。
然而,他没有“牌照”。
这是眼下迫切要解决的事情。
能怎么办？只有一个办法：收购。
收购那二十七家公司的其中一家。
他们并非体量都很大，李丘泽研究过，基本都是新注册的公司，本身其实不值一提。比如财付通公司，这年头谁听说过？它只是鹅厂旗下众多小公司中的一家。支付宝也是同样的道理。
所以收购的方式是可行的，这笔钱李丘泽能够拿得出来，就看人家愿不愿意卖。
他所占据的有利条件就是：目前除他之外，没人能真的清楚，移动支付在我国能不能打开局面。
这二十七家公司，包括财付通和支付宝在内，其实都在赌。
大家都想进行一次尝试，央行也是。
天泽科技总部，coo常务总经理办公室里。
李丘泽和张晓亮坐在靠窗的沙发旁，一人点了根雪茄，张晓亮好这口，李丘泽其实抽不惯，陪他。
口鼻间全是那种甜腻的味道，空气中也是。哪怕不了解雪茄，李丘泽也知道这烟档次不低。
“老板，你就这么确信，第三方支付嫁接到我们的产品上，会奏效？”
即使该做的工作都做了，但张晓亮个人对此仍然深表怀疑。
说到底他们的产品只是一款通讯和娱乐性质的app，老百姓真的会在上面进行资金往来？
讲道理，这很不严谨很不对口好吗。
“你走进了一个误区。”李丘泽笑道，“别一想到对接支付功能，就联想到银行，如果和银行的客户端做对比，那我们的平台当然显得不够专业。虽然我会竭力将它打造得更专业，以后未必就没人真的在上面存钱。”
“目前来说，你就将它想象成一个……零钱包，没错，就是零钱包，甚至将它想象得偏娱乐性质点也没有关系。”
“我举个简单例子，比如我们是同事，你现在在楼下，我想让你帮忙带瓶饮料上来，但你身上没带更多的钱，正常情况下，我想喝的这杯饮料是不是泡汤了？嗯，我们是用微信聊的天。”
张晓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但现在不同了，微信有了支付功能，刚好你的零钱包里有几块钱，又恰好卖饮料的老板他也有微信，你过去尝试问他‘我用微信转给你行不行’，老板能够拒绝吗？抱着生意不做？毕竟这钱是能提现到银行卡的。所以由于这项支付功能，我如愿以偿喝到了想喝的饮料。”
“这么来看，确实还是有些实用性的。”张晓亮满以为李丘泽话说完了，哪知后者继续说道：
“我看你满头大汗给我送来饮料，有些过意不去，你是位实习生，工资很低，而我工资不菲，我想想后，发了个红包给你，笑着对你说‘辛苦了，请你喝瓶饮料’——”
“红包？！”张晓亮诧异将他打断，挠着头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让靳华他们研发的支付功能中的一个重头戏。”李丘泽没有过多解释，张晓亮后面肯定会去找靳华打听，“它的娱乐性要高过实质意义，是不是比较符合我们的产品定位？或许有朝一日，就像过年发红包，老百姓不再现给，而是通过手机来实现。”
“不大可能。”张晓亮摇头道，“那样红包就失去意义了。”
李丘泽笑而不语，没有与他争辩，说得夸张点，这就好比和古人讨论飞机：“凡事都要尝试嘛，敢想敢做，才有可能诞生。对接第三方支付的思路我已经有了，改天再和你们开会详细讨论，现在说说你这边的情况吧。”
“那些巨无霸我这边就没联系，人家就算放着不用，大概也不会卖给我们，我联系的都是几家相对而言偏小的企业，有几家直接拒绝了，有几家舍不得，目前只有一家，给我的感觉像有些想法，如果我们价格开的合适的话。”
“噢？”李丘泽心头一喜，忙问，“哪家？”
“裕富网络科技有限公司。”
“给我他们的资料，你再说说具体和他们谈的情况。”
张晓亮起身去到办公桌旁，找到一份资料拿过来，李丘泽接过后低头认真查看，同时边听着张晓亮的讲述。
目前只是电话沟通。
张晓亮说是感觉，也仅仅是感觉。这家裕富网络科技公司，对方没说卖，也没说不卖。背后是位于广州的一家集团公司，主营服装贸易。
“有点戏，不过还是得拿出诚意走一趟。”
张晓亮以为他在下达命令，想想道：“我安排下工作，后天是周末，下个礼拜一过去好了。”
“不，不用，我去。”
小胖墩还没回来，刚好过去接她……李丘泽心想。
而且张晓亮显然还没意识到这件事的重要性，早前对此非常反对，认为就算要弄，他们已经向上面递交申请，许可证迟早能拿到，实在犯不着花钱去收购一家公司。
而很多话在他面前，李丘泽只能点到即止，如果说得太绝对太详尽，未卜先知的本领都搞出来，就有些吓人了。
所以还是亲自去一趟比较保稳。
第四百九十二章 善意的谎言
隔日，李丘泽带着两名法务，抵达广州。
这家裕富网络科技有限公司，几乎就是一家空壳公司，它背后搞服装贸易的集团公司想拿它做什么不得而知，反正暂时没有任何动作。
初次会面，对方的态度可以用四个字阐述：待价而沽。
你如果愿意出高价,这张不花钱的“牌照”，我们卖给你也可以。
李丘泽虽然迫切需要，但也没有拿钱不当钱，起初对方的心理价位在两千万左右，心眼不可谓不大，他肯定不会同意，晾了对方三天后，第二次会面，将价格砍到五百万,对方也不同意，于是两天后，双方又进行了第三次会面，最终达成共识，一千万成交。
在两名法务看来，这笔生意真是亏大发了，花一千万买家空壳公司，也不知道老板是怎么想的。那张“第三方支付许可证”，等个一年半载，自家公司肯定也能免费拿到。
搞法律的他们，大抵是不会明白“窗口期”这个概念的。
李丘泽自然不会与他们解释，下达命令，让他们搞定后面的事情，自己则往夏家跑，找小胖妞去了。
小胖妞如今是他的私人秘书，当然，正规头衔叫作“总经理助理”，什么时候上班,什么时候休假，他说了算。今年趁春节这段时间，有意让她在家多待一阵。
除了四年在外求学，与家人相聚的时间很少之外，还交给她一个“任务”——买房。
夏家的那个小窝实在太小，生活条件太差了。以李丘泽的性格，自然无法容忍自己的女人住得这么寒酸，虽然小胖妞从实际意义上讲，还算不上他的女人。
然而，在夏家所在的城中村不远的一家西餐厅见到小胖妞后，李丘泽却不由得一阵火大。
臭丫头根本没办！
“你怎么回事？”雅座一侧，李丘泽放下刀叉，挑眉呵斥了一句。
小胖妞身上钱是有的，他有张银行卡在小胖妞那里，用以交易比特币，里面的余额足够买套房子。
“看到父母、爷爷，还有弟弟，挤在那样的小房子里，你心里就好受？”
“可是，可是,我要怎么和他们说呀。”夏语桐带婴儿肥的小脸皱成一团。
她当然也想改变家庭的现状，让父母和爷爷住进盼望一辈子都没盼望到的大房子。
比谁都想。
想到刻不容缓。
只是她没办法解释自己哪来的这么多钱。
自己毕业参加工作才多久？现在买套四室的商品房，在他们这里，怎么样不要百来万？
“你觉得这是个问题？”李丘泽低声问。
“那你要我怎么说？！”夏语桐突然抬头望向他，大眼睛里似有水雾，音量提高到足以宣泄情绪，又不至于引起餐厅里其他人察觉的程度，“说李丘泽给的？那他们肯定会问我和你是什么关系？我该怎么说？男女朋友？”
“啊？你告诉我，你说呀！”
“小桐，你冷静点，不要这样。”
“我不要这样。李丘泽，在你的观念里，百来万估计根本不值一提，可是你又想过，像我这样的家庭，一百万意味着什么吗？那是我的父辈们两代人都攒不下的财富，你挥挥手扔过来，让我们的家人该怎么想？他们必然会朝那方面想。他们暂时可能是高兴的，可是明年、后年，再过几年呢……”
“你觉得这房子，到时候他们还住得安心吗？”夏语桐说到这里，眼泪婆娑。
过去的半年，她已经犯在这男人手中。但她依然极不确定，将来能不能得到任何名份。
她自己做了羞耻的事情就算了，她不能让家人也陷进来。
“何必要想得这么复杂？”李丘泽叹了口气道，“就说我给你百万年薪不就好了。”
“凭什么？我夏语桐多优秀啊，能拿到百万年薪。凭我给你抱，凭我给你摸？”
李丘泽：“……”
夏语桐埋头趴在桌面上，无声抽泣着。
李丘泽一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这件事似乎确实是他欠缺考虑了。
此时快到下午两点，已经过了正饭点，餐厅里客人并不多，外加雅座靠背很高，营造出一定的私密性，李丘泽起身坐到对面，轻拍了拍小胖妞的后背，接着双手搂住她弹性十足的腰肢，将她的上半身从桌面上抱起来，抱进自己怀里。
小胖妞趴在他怀中继续抽泣着，哭得李丘泽心都碎了。
“傻瓜，这件事还有很多办法可以解决，”李丘泽低着头，靠在她一侧肩头，脸颊在她乌黑的齐耳短发上摩挲着，在她耳边轻声道，“要不这样，先付首付，咱不一次性付款了，拿出个二三十万，难道你夏语桐认为自己这点年薪也不值吗？”
“不值！”
“你看你，就是缺乏自信。我家小桐其实很棒的，会中法两门外语，还会交易比特币，现在对区块链也很有研究吧，日常还能帮我处理这么多事务，多厉害啊。千万别看轻自己。”
“实在不行啊，你就把炒比特币的事情告诉家里人，你不是现在也买了吗，电脑端给他们看就是，完了就说你把那些币卖了，换了这么多钱，他们能知道个什么？你弟估计都是一脸懵。”
经过好一阵劝慰后，夏语桐终于止住哭泣，从李丘泽怀里爬起来，红着眼睛望着他：“你不是说这件事要绝对保密，谁也不告诉吗？”
“可你的家人不是谁啊。”李丘泽微微一笑。
……
李丘泽这次没有拜访夏家，小胖妞不让。
两人下午逛街到四点左右，踏着夕阳的余晖，夏语桐一个人回到家里。
如同往常一样，小小的房子里，爷爷在阳台上烧饭，弟弟不在家，已经回去学校。夏语桐满怀心思独自待在房间，快要天黑时，穿着橘红色环卫工人马甲的妈妈先到家，不多会，拖着满身疲倦的爸爸也回来了。
他们比以往工作得更加辛苦，一直惦记着那十万块的助学贷款，就想着趁自己还干得动，将钱给还上，不给孩子们留太大压力。
哪里知道那十万块一部分在夏语桐的银行卡里，一部分被她投到了比特币上。
不过今晚，夏语桐决定鼓起勇气，听从某人的建议，编织一个善意的谎言，替父母卸下这个重担。
晚饭还算丰盛，夏爷爷烧了四菜一汤。一来春节刚过不久，家里置办的年货还有盈余，二来自然是因为大孙女在家。有些年头大孙女没在家里待这么长时间。老人最近心情都愉悦不少。
“来，囡囡，吃虾，还挺新鲜的，我去买的时候特意挑的，都刚死，不过价格要便宜一半嘞。”
夏爷爷怜爱地挟给孙女一只大虾。他其实不是本地人，年轻时和父母一起迁居过来，祖籍在江苏。
“爷爷你也吃。”
“你吃你吃，你又不是不知道，爷爷不爱吃虾。”老人美孜孜抿上一口散装老酒，就着一颗油炸花生米。
你不爱吃，妈妈也不爱吃，爸爸也不爱吃，好像都和虾有仇，从小就这样……夏语桐五味杂陈地想着，心里最后一丝的犹豫化作乌有。
“爷爷，爸，妈，我想跟你们说件事。”
三个长辈同时停筷投来视线。
夏语桐扬起小脸，带着开心笑容道：“我发了笔财，我想买房。”
夏爷爷和夏爸夏妈，几乎同时一怔。
“发财？发什么财了？能买房？”
“真的假的？”
“囡囡，赶紧说说，怎么回事啊？”
为了将戏做足，夏语桐也不说话，回房端来那台所谓“公司给配的”笔记本电脑，连上无线网卡，打开比特币交易平台。
其实家里人注定看不懂，就算小弟在也是两眼瞎。
“这啥啊？”
“都外语。”
旋即，夏语桐便将自己投资比特币的事情，娓娓道来。着重强调了一下，是跟着李丘泽买的。
“他投资这些还是很厉害的，我用工资跟着买了点，没想到翻了好多好多倍。”夏语桐一脸兴奋道。
这些三人也听不懂啊，忙着打听他们关注的重点。
“小桐你就说赚了多少。”
“按现在行情算，大概三十万左右吧，要卖了才知道具体金额。”
“多少？！”
“我天！”
“炒这东西这么好赚？”
“嘻嘻，我其实也不懂，都是跟着李丘泽买的。”
吃饭的事情早就忘记了，虽然看不懂，但夏家三个长辈还是站起身，围着电脑屏幕仔细打量，内心震撼到无以复加。
第四百九十三章 女人
李丘泽的名头很好用，夏爸夏妈和夏爷爷，虽然都没什么见识，文化程度也不高，但通过夏新杰和小梅他们两口子，已经对李丘泽有了一个还算清晰的了解。
因此，听夏语桐一再强调是跟着李丘泽买的,没有产生任何怀疑。
想着人家小李可是亿万富翁，哪能是一般人？他如果真有心，带着小桐发点小财，估计也就是挥挥手的事情。
三人脸上全都布满狂喜，心头激动到不行。
三十万呐！
多吓人的一笔财富。
“小桐啊，”夏爸想到什么,笑呵呵说,“买房先不急嘛，先把那十万块助学贷款还上,挂在心上始终是个负担，你看你都毕业了，也借了这么多年，不是说还有点利息吗。”
夏爷爷点头附和，赞同儿子的观点。
父子俩都是老实本分的人，欠着外债睡觉都不踏实。这才是当务之急。0m
“够了呀。”夏语桐道，“这些比特币值三十好几万呢，还了那十万块，还剩二十多万，另外我身上还有点现钱，可以付个房子首付。”
好像是这个理儿……夏爷爷和夏爸将这个简单账目一捋，越发高兴。这下好了,不仅外债能还上，还能买套房。
不过夏妈却有些不同观点。
“小桐啊,既然这么赚钱的东西,干嘛要卖掉,先留里面,多赚点不好？”
“妈,你不懂，这东西没个准的，炒股票你总听说过吧，和那个差不多，这段时间行情好，价格就高点，等过一阵行情不行，也就跌下去了，不值三十万。我也是考虑好久，才下定决心，所以前一阵没和你们讲。”
“对对对。”夏爸忙道，“小桐说得对，这事就跟赌博一样，千万别贪心，趁着现在行情好，赶紧卖。能赚这么多，咱也知足了。就怕到时候价格一下跌了，那能找谁哭去。”
夏妈被他们父女二人说动,点点头道：“嗯，要卖要卖，确实不能贪心。”说完，似乎想到什么，望向女儿问，“你没跟小李打听一下，他同不同意卖？”
“他、说随我。这东西谁也不敢说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他玩得大，做长线，短期的跌幅不考虑，我哪能跟他比啊。”
既然这样，那就没什么好犹豫的，必然要卖。
“我明天上午可以交易的时候，就全部卖掉，看能有多少。钱到了，就先把助学贷款还了，剩下的，咱们去买房，首付一付，我的工资足够还月供了。”
夏语桐与家人讲的是，自己现在月薪五千左右。
太高就不切实际，或者说不正常了，她不想让家人有那样的想法。她只想给到家人一种，她和李丘泽只是友情关系。
倏然将买房这件事提上日程，夏家三个长辈一时间感慨万千，盼了一辈子没盼到，万万没想到来得这么突然。此时，三人不约而同做着同一个动作：环顾四周，打量起这套他们住了几十年的老房子。
“要不、到时候把这房子卖掉，多少也值几个钱。”夏爷爷道，这套房子的所有人是他。
“前一阵大周他们家的房子卖了，三十万左右，这样的话，咱们应该能付一半首付，贷款利息就低多了，后面还款压力也小。”夏爸思忖道。
夏妈望向女儿问：“怎么突然就这么想要买房子，按妈说先存起来不好吗？这房子买了，你又不怎么在家住，你弟还在上学，以后毕业在哪边工作还不好说。”
“妈，买给你们住啊。”夏语桐笑吟吟道，“我和小杰虽然回得少，但也想回来有个大房子住嘛，咱们家过了这么多年苦日子，既然现在有这个条件，当然要换套好房子，早买早享受嘛，再说他们都说房子现在买来就是赚，还等于一项投资呢。另外，这老房子可不能卖。”
“为啥？”夏爷爷和夏爸同时问。
“李丘泽说的，他说我们这里迟早要拆，就这几年的事，现在卖就亏大发了。”
“就这几年？”
“是不是哦。”
夏妈道：“我看还是听人家小李的，人家那眼光，哪是咱们能比的。”
一阵商谈，夏语桐早就组织好的各种话术，终于将爷爷和爸妈全部搞定。
翌日，夏语桐宣称自己赚到三十五万，零头不计，随后“消失”了一天，回来后说自己去银行还请了助学贷款，一共十一万不到。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夏家四口便开始各种跑楼盘，看房。夏语桐陪着爷爷一起看得最多，夏爸夏妈有空才跟着一起。
小民小户，一下花上百万买套房子，是件天大的事，所以不可避免地看得很纠结，却也急不得。
期间夏语桐还被迫两次回到台市工作，然后才“请假”又跑回来两趟。因为没有什么正经工作，老板能给你放三个月寒假。
她如果就这样堂而皇之一直待在家里，某些事情简直就是不打自招。
……
夜。
台市。
海湾浪庭。
这是一套两室一厅的精装房，进门是玄关，玄关过后有个独立厨房，往里面是客厅，旁边一条廊道通向里侧，靠左手边是卧室，右手边的房间被布置成书房，顶头有个卫生间。
房子不大，七十六平方，小巧而温馨。
此时客厅里放着一只粉红色的拉杆箱，卫生间的磨砂玻璃门关着，里面透出暖色的灯光，有哗啦啦的水流声传出。
客厅的电视里正在播放一场羽毛球比赛，李丘泽躺靠在橘黄色的布艺沙发上，身前的玻璃茶几上摆放好一些外卖餐盒，不过暂时没拆开。他虽然盯着电视屏幕，但注意力完全不在上面，余光不时瞥向廊道尽头的那扇磨砂玻璃门，脑子里不可抑制地出现些旖旎画面。
‘老子也想洗澡啊。’他想。
要说着女孩子洗澡就是慢，整整洗了半个小时，饭菜都凉了。晚上十点多的时候，他去动车站接的小胖墩，本想带她去外面吃顿饭，小胖墩非要回来吃，便由她了。
现在已快接近凌晨。
坦率讲，李丘泽对这个时间很满意，望着头发湿漉漉的小胖墩，穿着一件粉白相间的宽大睡衣走过来，他心里有个不情之请。
不过，先吃饭。
“哇，洗个澡清爽多了。”夏语桐伸了个懒腰道，看起来心情非常不错。
也注定不会差，从二月份看到五月，家里的房子终于搞定。听了李丘泽的意见，买的现房。
家人商量好了，接下来各自麻利攒钱，争取今年攒够钱，明天装修搬进去。
父母说这话时斗志昂扬、激动兴奋的模样，到现在都在夏语桐脑海中萦绕。
“赶紧吃饭吧，我都饿过头了。”李丘泽俯身开始拆饭盒。
“我饿。”
“那你多吃点。”
吃饭的时候，小胖墩身上的幽香不停飘过来，更是弄得李丘泽心猿意马。
好容易等到她吃饱，在一声惊呼中，已经落入某人怀中。
不过这一抱，李丘泽感觉不对头，右手在小胖妞背上摸了摸，一点痕迹都没有。
真空！
这个发现简直由于天雷勾地火，李丘泽再也克制不住，低头印在了那张没有涂抹任何唇彩，依旧粉嫩晶莹的樱桃小嘴上。
这是，两人第一次这样。
夏语桐一双卡姿兰大眼睛瞪得好似灯泡，身体瞬间绷紧，甚至忘了反抗，任由他索取。
良久，在夏姑娘坨红的脸颊旁，响起一个淡淡的声音：“太晚了，我今天在这里睡。”
夏语桐刚想说点什么的时候，陡然吓了一跳，一只不安份的手，已经不满足在自己睡衣上抚摸，从下摆探进里面……
天呐！
大脑中轰鸣一声，她觉得自己的脑子瞬间爆炸了。
整个人都懵掉。
完了完了……
等她反应过来时，什么都晚了。而且她全身已经没有任何力气。
她被抱起来，抱进卧室的床上，望着俯身亲吻下来的男人，眼里闪烁着晶莹，俏脸上绯红一片，用尽仅有的力气，吐出两个字：“轻点~”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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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第四百九十四章 冠名权
ps：上一章有点触及404了，目前在审核状态，动不了，不知道要多久。
——
夏虫喧嚣，六月的天气说变就变，明明早上刚下过一场小雨，气温凉爽,到中午仍像昨天一样，烈日炎炎，晒得人头晕脑胀。
李丘泽和刚从女孩蜕变成女人不久的夏语桐，早上从台市出发来到杭州。
今天在天泽科技总部有个重要会议，除了本公司的高管外，与会的还有一家商业银行的几名代表。
要谈论微信支付上线前的最后一件事项。
会议开了整整一天,并非什么商业谈判,双方共赢的好事,银行那边巴不得，只是细节很多，需要规划清楚。
晚上五点多会议结束，接下来有个饭局，张晓亮安排人先将银行的代表带过去后，正想返回会议室见老板，还没走到门口，女秘书便领着一个戴黑框眼镜、有几分书卷气的陌生女人，走了过来。
“张总，您现在忙吗？”
张晓亮眼神扫视过她身后的女人，问道：“怎么了？”
“这位是电视台的人，说有事找您，刚才您在开会，已经等了两个多小时。”
“噢？”张晓亮越过她问，“有什么事啊？”
陌生女人赶紧上前双手呈上一张名片，张晓亮接过后，瞥了一眼，塞进兜里,心里了然。拉广告的。
“张总您好，我们电视台正在策划一个大型综艺节目，版权来自英国一个已经很成功的节目，收视率绝对有保证……”女人迅速简短地做过介绍后，带着请求意味地问道，“不知张总能不能百忙之中抽出一点时间，我这边再给具体介绍一下。”
“感谢你们的邀请，不过很不好意思，你应该也清楚我们公司是做什么的，我们可能没有合作的缘分，再见。”
张晓亮微笑着说，对女秘书使了个眼色，继续向会议室走去。
“请稍等张总，这真的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你们的app也可以做广告啊……”
张晓亮脚步不停，挑了挑眉，有些不悦。
“小姐，好啦,我们张总的态度已经很清楚，你就……这边请吧。”
旁边不远的会议室里,李丘泽等人听到动静，本身就在闲聊的他们，下意识走向门口观望。这时张晓亮刚好走到跟前，李丘泽随口问道：“什么情况？”
“省电视台的，要搞一个新综艺节目，过来拉广告。”张晓亮说着，不忘吐槽一句，“他们那广告费，可比咱们黑多了。”
李丘泽笑了笑，依旧随口问道：“什么综艺节目啊？”
他都没想到，这年头就能听到“综艺节目”这种说法，通常还是称呼例如快本那种节目，为娱乐节目。
张晓亮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是很清楚：“叫什么好声音吧。”
好……声音？
李丘泽：“！！！”
只见他瞳孔骤然一缩。
是啊，2012年……好声音可不就是2012年播出的吗。
“喂，等等！”
他陡然招手，望向那个正被女秘书请出去的女人，做完这些后，面对张晓亮等人诧异的目光，才意识到由于一时激动，行为有些不妥，以极快的速度调整了一下心情，望向左右道：“微信支付功能上线，我确实在考虑寻求其他的广告方式推广一波，了解了解不是坏事。”
站在他对面的张晓亮，狐疑地看了他两眼。
不过注意也狐疑不出个什么。李丘泽心想老子一时抽筋不行吗？
“你们先聊聊，总结一下会议重点。”撂下一句话后，李丘泽离开众人，向那女人走过去。
两分钟后，一间安静的会客室里。
李丘泽和戴黑框眼镜的女人相对而坐，桌面上放着刚端过来的茶水。
了解到这位是天泽科技的大老板后，女人自然兴奋不已。很明显，对方有些兴趣。
他们这个节目实在太难了！
“你不是省电视台的正式职员吧？”李丘泽看着放在手边桌面上的一张白色名片问。
女人尬笑回道：“嗯，我本身是星空传媒旗下的灿星公司的职员，不过这个项目是我们和省电视台合作的。”
合作得那叫一个一波三折啊。
好声音的版权，是他们公司以350万三季的价格，从注册在英国的版权公司i手中购买的，原版叫作《thevoice》。
当时公司领导非常看重，非常有信心，然而哪知拿回国内后，却不受待见。他们起先找到东方卫视合作，直接被对方拒绝。接着才好容易与浙江卫视达成初步意向。
原本按道理，他们只是一家制作公司，将节目制作出来就可以，属于干活的人。电视台既然有意向，相当于老板，制作费用应该由他们承担，可是电视台不干，不愿承担风险，反而要他们全额投资。
那他们也不能干啊。
本来他们已经支付了版权费用，还要花力气制作。
万一，如果万一是吧，搞砸了呢？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最后几经商讨和谈判，双方非常艰难地达成共识：共同出资，平摊风险，利益均分。
透过这件事情就不难看出来，无论是电视台还是他们，其实都是信心不足的，抱着一种很忐忑的心态。
如果连制作单位都信心不足，也就不难想象广告有多难拉。
像今天这种上门推销，等了两个多小时，然后被人家一句话送走的事情，在她近期的工作之中，几乎是常态。
“说说你们的节目吧。”
虽然这完全没必要，但做戏还是要做足。
于是接下来，便听到这间会客室中传出一惊一乍的声音：
“嘉宾里有刘欢？！”
“不错，我个人非常喜欢刘欢，而且刘欢老师很少、几乎没有参加过类似的节目吧？特别是08年之后，刘欢老师知名度提高不少，有他在，我心里还算有点底。”
“还有那英和杨坤？！”
“呵，你们可以啊，都是大咖级人物。”
“庾澄庆，那个哈林是吧？不错不错，嘉宾阵容很强大。”
女人已然两眼放光，这位李总的意向非常高啊！
然而不等她高兴一会，又见对方撇撇嘴道：“嘉宾阵容是不错，不过我对你们的这个节目模式，不是特别好看，除了一个什么背身听歌，先不看人有点新鲜感外，其他的都是老生常谈，人家超女快男早就玩烂的东西。”
女人听得脑门见汗，那这个广告大佬你到底愿不愿意打啊。
“目前都有哪些广告商进了？”
“暂时、还、没有比较知名的。”女人说完立马补充一句道，“不过我们因为是刚刚开始招商。您也知道，大的广告合同价格都比较高，肯定不是一下能敲定的，有意向的也有，比如加多宝那边，我们的同事正在谈。”
正在谈了？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第一届好声音貌似就是加多宝冠名的。李丘泽心思活澈，不过没有表现在脸上。手指敲击在桌面上，似乎在沉思。
半晌后，他抬头望向对面道：
“小打小闹，比如报个节目单这种广告我没兴趣，要不然不搞，要搞我就要冠名权，你说说你们冠名权多少钱？”
冠名权！
女人的呼吸瞬间加重，不算太大的眼睛里都有些充血。
她们拉广告，自然是有业绩提成的，如果她能拉到冠名权广告，那简直……就是一夜暴富啊！
她努力按耐住躁动的心情，人家还没说一定打，目前只是询价。显得有些忐忑地开口道：“八千万。”
“呵。”李丘泽似乎被气笑了，轻哼一声。其实内心独白是：卧槽，也不高嘛。
印象中——其实他并没有印象，他哪知道第一届好声音的冠名权是多少钱？就是种感觉，感觉好声音的冠名费至少几亿起底的样子。
平心而论，这个价格真不高，看看天泽这边的广告资费就知道，一条广告上百万甚至几百万，很正常。要知道这是一条，人家那是冠名一整季。另外人家是电视媒体，如果再算上好声音的恐怖影响力……
八千万超值！
不过现在除他之外，不会有人知道好声音会这么火。
“李总是觉得这个价格太高了？”女人心虚道，“这可以谈的，如果李总真有意向，我可以安排时间您与我们领导当面、具体地谈谈。”
正合我意，能砍一点是一点。李丘泽沉吟少许后，点点头。
第四百九十五章 命运无常
月凉如水，燥热一天的气温总算凉爽下来。
奢华的酒店套房里，有着漫画少女般脸蛋的女人，刚洗过澡，批着质地丝滑的白色睡袍，站在落地窗台前，静静望着水银似的月光。
一双大手从背后探来,滑过她的腰肢，接着她便感觉到后背印入了某人的怀抱。
女人幽幽道：“来了杭州，你不去找她？”
男人尬笑一声，也不回话，亲吻了她的耳垂。
随后在一声轻叹中，女人粉嫩的脚丫离开地毯，被抱上了柔软的大床。
……
省电视大楼。
“李总，夏助理,林律师,这位就是我们广告招商部的领导，徐主任；这位是我们的总制片人，段经理；这位是……”
会议室里，名叫殷洁的女人热情介绍，做完她的份内事后，便躬身退出去，并带上房门。
面对可能成为的金主爸爸，对面一帮人自然脸上堆满笑容，客套话不断，李丘泽打着哈哈应付几句后，便直入正题。
“殷洁告诉我，这档好声音节目的冠名权，你们的广告费需要八千万，我想知道这八千万会有哪些体现。”
讨价还价还是后话，首先“项目内容”得了解一下，这才是重点，也是李丘泽必须争取的东西。
节目组这边自然希望既能收到广告费,又不让广告占据节目太多时长和镜头,所谓的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
而作为打广告的人，李丘泽的目的正好与他们相反。
这就有了基本矛盾。
需要博弈，需要调和。
制片人激情澎湃做完介绍后，李丘泽想都没想就摇了头。虽然不可能影响他们的整体框架，但是广告怎么打这个规则，也没道理全由他们来定。
过来时李丘泽已经做好准备，夏语桐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掏出一份资料，上面有十条标准。
没指望对方都答应。但其中有几条核心内容，李丘泽也不会让步。
资料分发到对方几人手中，李丘泽悠闲地躺靠在椅背上，没表现出丝毫迫不及待要打这个广告的意向。我才是金主，有钱哪里打不了广告，电视节目大把。
对方几人个个眉头紧锁，制片人率先开口：“李总，我们固然想尊重投资方的意见，保证你们的利益，可是如果按照这个标准，节目可能就不好看了呀。”
旁边几人连连点头，徐主任附和道：“相信李总也明白,广告效果的前提，必须是节目做到好看，收视率高，否则安排再多广告呈现是也白费呀。”
这个道理李丘泽自然明白，这不是博弈争取吗，一开始的调子自然要定高。
一番你攻我守后，李丘泽做出一些让步，不过到一定程度打住，阐明自己的态度：接下来的内容必须要有，你们同意，那咱们再来谈谈价格，不同意，那就后会有期。
这场会议的节奏完全被他主导。
当然，这与好声音是个新节目，制作单位和电视台双方都缺乏信心，也有很大的关系。
对方几人窃窃私语好一阵讨论，期间制片人还离开了会议室一刻钟，最终历经两个多小时的艰难抉择，“含泪”点了头。
李丘泽如愿以偿，接下来的事情就相对好办一些，讨价还价。如果让他去市场买菜，那他不擅长，在这种场合讨价还价，向来是他的长处。
旁边的夏语桐将笔记本摆到桌面，屏幕上显示的银行转账界面——钱就在眼前，就问你们想不想要。
对方的定价是八千万，李丘泽第一口就给它砍到五千万。
当然，也不是随便砍，既然过来谈判，他肯定做了些准备，搜集到一些业内同类型广告冠名权的资料数据。
以好声音一档全新节目来说，八千万的冠名权售价，是明显偏高的。另外，任何一种新事物面向市场，都存在不可预计的风险，制作单位和电视台惴惴不安，广告投资商又何尝不是在赌？
所以李丘泽这样砍价并没有什么毛病。
不过依然砍得对方几人鲜血狂飙。
中午李丘泽和夏语桐在电视台的餐厅用了餐，下午会议继续，李丘泽表现出来的意思是：不急，今天谈不拢，后面还可以继续谈。
但对方几人显然不想放他走。
磨老磨去的，快要天黑时，双方终于达成一致，或者说制作单位和电视台的人，咬着牙，含着泪，同意了一个价格：五千八百万。
也不知道上辈子加多宝拿下这个冠名权花了多少，李丘泽感觉自己应该没亏，毕竟有些行情做参考。另外他谈下的项目内容，显然比加多宝要丰富。
……
“老板，我算是服了你，一个还不知道能不能火的节目，花快六千万打广告？”
天泽科技总部，coo办公室里，张晓亮一脸无语的表情。
对面沙发上那人看起来是丝毫不心疼，他却心疼得要死。
在他看来完全没必要，自家的产品本身就是一个极好的广告平台，即便一次的效果可能没有电视台好，多打几次不就行了？再说，正如他所言，那节目收视率会怎么样，现在完全是个未知数。
“啊，你说什么？”李丘泽头也不抬地问，此时正忙着发讯息，与赵巧妹聊天。
巧妹姐已经从台市过来，近期会在电视大楼那边忙活，一是配合制作单位，二也是监工。
“没什么！”张晓亮没好气道，说完仍不忘吐槽一句，“钱也不是这样花的。”
李丘泽笑而不语，很清楚，公司岂止他一个人不理解自己的行为，目前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怕都以为他脑子抽筋。
见过养鸡的人，去卖鸡蛋吗？而且还是自家养鸡场有一定规模的情况下。
这便是对公司绝对控股的好处。他们再有意见，再不满，也只能藏在心里，了不起像张晓亮这种大佬，抱怨两句发泄一下，没人可以左右和违背李丘泽的决策。
六月二十七日，策划半年之久的微信支付功能上线。
其内容涵盖：零钱包、余额宝、绑定银行卡充值与提现，以及转账和红包功能。
……
七月二日，一架从广州始发的客机，在杭州机场平稳着陆。
炽热的阳光下，机场水泥场地上方，连空气都被烘烤至扭曲。舱门处旅客们从舷梯上陆续下来，走向停在一侧的摆渡车。其中有几个明显不同的旅客，身上背着大大小小的乐器包裹，不知为什么没有和行李一样选择托运。
首位的是一个身段姣好、五官清丽中略带妩媚，嘴唇略薄的长发女人。
“娜姐，吉他给我背吧。”
杨娜温柔一笑，也没推辞。她戴着墨镜，抬头望向火辣辣的天空，想起一个人。
一个让她心里有些不舒服的人。
一种很复杂的感觉，具体的她也说不清。有些怨恨，怨恨对方使用那样的想法来试探自己，让自己颜面扫地，甚至还对自己动手；也有些落差，没有他在身边的这一年，仿佛，失去了一些什么。
‘听说他就在这座城市。’杨娜心想。
却也没想过去找他，再说，不可能找到，多大一座城市啊，他甚至没有使用手机的习惯。
今天于她而言，是一个比较特殊的日子，是她二十八生日。
转眼她已经二十八岁。
一个介入姑娘和妇女之间的年纪。
过去三年间，每到这天，她都会受到一份特殊礼物。今天虽然也有收到礼物，只是都不够特别。
“娜姐，干嘛呢，心神不宁的？调整好状态啊，以你的实力，这次好声音夺个前几名肯定没问题。”
“嗯！”挥去脑子里有的没的，一抹自信浮现在脸上，杨娜重新扬起笑容。
有几分得意的笑容。
这次好声音进行了层层海选，无数人被刷掉，但她晋级却轻松无比，在他们那个片区，她没有遭遇任何对手，一路过关斩将，势不可挡。
她坚信，这次参加电视台的节目录制，就是自己成名的最好契机。
第四百九十六章 金主爸爸
滨海铭城，别墅区，十三栋。
傍晚时分，开放式厨房里锅碗瓢盆哐当响，某人系着印有“厨神”字样的黑色围裙，忙得不亦乐乎。
中岛对面的高脚椅上，等着投喂的女孩双肘撑在台面上,两只掌心呈花瓣形托着下巴，看着这热闹的场景，既来气又欢乐，还有种幸福的滋味在心头蔓延。
诚然，这个男人实在不算一个好厨子，甚至根本不会做饭，但他至少在做,愿意做,很用心很投入地在给自己准备晚餐，虽然只是一份虾仁蛋炒饭。
“看好，我要颠勺了！”
江虞婉看着一阵头大，央求道：“哥哥，你能好好的，别折腾了吗，炒个饭像打仗一样，我待会儿还不知道要收拾多久。”
果然不出意外，饭粒颠得到处都是。不过所幸炒的量多，余下的两人吃也够了。
“收功！来咯。”
一盘卖相还算可以的虾仁蛋炒饭，送到少女眼前，李丘泽将铁勺递给她，期待满满地注视着。
江虞婉舀起一勺，先吹了吹，然后才放进粉嫩小嘴中：“诶~”
居然，意外的好吃。
“行吧？”李丘泽咧嘴一笑。
“行！”
“哈哈，我就说嘛,做个饭而已，能有多难。”李丘泽满满成就感,张狂大笑，他虽然不懂厨艺，但他擅于学习和剖析。
饭是提前准备好的，放进冷箱里冷藏过，然后拿出来打入几个鸡蛋，利用勺子将蛋液和饭粒充分融合，确保每一颗饭粒都散开、都裹满蛋糊，接着按教程步骤，锅中放油，一顿狂炒，炒到每颗饭粒都变成金黄色、带焦壳状，随后放入提前焯过水的虾仁翻炒几下，最后撒上一把葱花。
这样按照步骤一步步来，大抵不会差到哪里去。
炒饭味道确实不错，以至于江虞婉一盘都吃完了，只希望某人等下别又想着游泳。
夜，逐渐深沉,别墅二楼，两人都已洗过澡,空凋温度刚刚好，两人依偎在沙发上看电视，如同新婚的小两口没有任何区别。
【7月13日，好声音袭来……】
电视里传来声音。
“这个节目好像有点看头。”江虞婉边吃着水果，边评价道。
“想看？”李丘泽低头望向拿自己的大腿当枕头的女孩。
“嗯。”
“想不想去现场看？”
“怎么去啊？”
“你就说想不想。”
“想你也没办法吧，这种节目应该不卖票。”
李丘泽将她扶坐起来，趿拉着拖鞋蹭蹭下楼，找到自己的行李包——他今天刚过来。很快返回楼上，手中多出一张长条形的卡片。
江虞婉接过来一看，首先便看到卡片居中的三个大字：入场券。
“咦~你怎么会有这个？”
这正是一张好声音节目的录制入场券。很简洁，也没有标价，显然不是买的。
“那你开玩笑，还有我搞不到的东西。”
江虞婉没好气挠了他一爪子，盘腿坐在沙发上望着他。
“好啦好啦，告诉你吧，这个节目就是我冠名的。”
“啊？”江虞婉惊讶道：“真的假的？”
“骗你有糖吃？”李丘泽嘿嘿道，“到时候节目播出你就知道，或者你去现场看录制的时候。”
他这么一说，江虞婉还真心动了，毕竟入场券就拿在手上。
“就一张？”但一个人去未免有些孤单。
“我不好坐在现场看的，不过录制那天也会过去一趟，内部有个启动仪式。”李丘泽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笑道，“票还有呢，让高媛媛陪你去？”
高媛媛毕业之后，现在也在杭州工作，这栋别墅她比李丘泽来得还勤，某次李丘泽在三楼阳台上发现一件稍大的粉红色内内，那显然就是她的。
“好。”江虞婉弯嘴一笑，“媛媛估计要高兴坏了，她最喜欢凑这种热闹。”
……
七月五日。
好声音首次录制。
早上天刚蒙蒙亮，电视台安排的酒店里，杨娜便伴随着闹钟的声音起床，洗漱完毕后，与乐队成员碰上头，下楼吃早饭。
至于乐队成员为什么在，是制作单位的要求，说是要对每个选手做些介绍，要拍摄一些家属或朋友的素材。
这几天杨娜也结识不少其他参赛选手，大家全带了“亲友团”，不少人带着父母一起。
她父母就算了，他们并不支持自己做音乐。
餐厅里很热闹，这么早过来用餐的，几乎都是好声音的参赛选手，吃完饭后，在节目组员工的安排下，他们乘坐大巴来到电视台大楼。
随后节目组做了些安排，杨娜与乐队成员分开，和参选选手们一起，被带到一个布置过的、摆满坐席的大厅。
“嚯，咱们这节目竟然是微信冠名的。”
选手们刚涌入大厅，便在几处非常显眼的位置，看见微信的绿色图标。
“微信是个什么玩意？”
“我去，哥们儿，你还是地球人吗，连微信都不知道？”
“我说大家伙没下的赶紧下，金主爸爸的产品你们都不用，还想晋级？”有人打趣道。
不过这话很凑效，没有微信的选手们纷纷掏出手机，还生怕被工作人员看见，以极快的速度下载好微信。
“偷偷告诉你们，到时候微信上还有红包抢呢。”
“有这种好事，发钱？”
“好像不是钱，是草茶的抵用券。”
“那有什么意思啊。”
“我靠，怎么就没意思了，免费发奶茶你喝还不好，草茶的东西这么贵……”
杨娜原本找到个位置，安静坐在一角，她是那种相当慢热的性格，尤其是到了一个陌生环境后，更别提头顶上还满是摄像头，谁知道到底有没有开始取材，她不想呈现出任何不妥的细节。
只是听着耳边传来的这些声音，她渐渐有些坐不住了，起身朝旁边一群人走去，插嘴问道：“微信冠名的，发草茶的抵用卷干嘛？”
有这种疑问的不止她一个。
同时也有些选手不知从哪里搞到的小道消息，早就知道包括冠名商在内的很多事情，提前做过功课。
“微信和草茶是一家的呀，同一个老板，这你们都不知道？”
杨娜惊讶地睁大眼睛，楞了楞，半天说不出话。
半晌后，她回到自己原先的座位，仓皇掏出手机，开始百度搜索起来。
那个男人，到现在她都记忆犹新，她从没有与哪个男人搞过一夜情，但是那晚，她原本是做好准备的。然而，他却戏耍了自己。
这之后有些怨恨，自然不会再刻意关注。
手机屏幕上出现百度百科界面，关于一个人：
【李丘泽，男，汉族，1988年9月24日出生，现年22岁，草茶有限公司总经理，一缕茶香有限公司副总经理，天泽科技有限公司总经理……被誉为商业奇才、商业新贵……其在2011年涉足手机应用行业，天泽科技旗下的微信产品，一经推出，便备受市场追捧，据不完全统计，目前注册用户数量已经超过两亿……】
“微信真是他的！”
杨娜看得瞠目结舌，这款产品她是知道的，朋友推荐给她，她已经使用两个多月，非常好用，已经成为她日常沟通的主要工具，常常没事时就会随手点开，刷刷朋友圈。
但她真不知道居然是李丘泽搞的。
“杨娜姐姐，怎么了，看你表情有点不对？”这时旁边传来一个甜美声音。
杨娜抬头望去，是一个打扮过于可爱，显得有些装的女孩，很胖，穿一件背带裤，扎着双马尾。
是她这几天认识的一个新朋友，对方性格十分外向，与她刚好互补。
“李丘泽？噢！这人不就是微信的老板吗，咱们的金主爸爸呀。你查他干嘛？”孔芸低头瞟了两眼后，笑嘻嘻问道。
“我认识他。”杨娜脱口而出。这话本来没经过大脑，也是事实。
但她显然低估了孔芸的“大喇叭威力”，很快现场震惊一片，选手们纷纷凑到杨娜身边，既惊讶又好奇，有些人甚至带着谄媚的笑容，向杨娜各种打听。
这让杨娜十分受用，想着被人知道，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就像现在，她瞬间成为大家巴结的焦点。
“娜姐，你不会是什么内定选手吧？”
“卧槽，娜姐，你连金主爸爸都认识，带带啊。”
“娜姐，小弟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不要第一轮就刷掉我。”
有些选手是在开玩笑，有些人则是认真的。但几乎所有选手都不怀疑，金主爸爸能一定程度上左右比赛的结果。
“没你们想的那么夸张。”杨娜抿嘴含笑，“不算太熟悉，就是一起喝过一次酒。”
“我去，你还和金主爸爸喝过酒？！”
“娜姐，敢问你家什么条件啊？”
“女神，请收下我的膝盖！”
选手们艳羡不止，感慨着杨娜肯定能走到很后面很后面，这来头、背景，大得出奇啊！
第四百九十七章 我其实和她不太熟
“李总，这边请，您看，这里有扇门，直接通往录制舞台，选手们从这里出发，到时候每个选手登台时,镜头都会从这里开始……”
这扇精心布置过的深色大门上，最显眼的位置，就是一个大广告。这也是对方请李丘泽过来这边视察的原因。
今天说是说搞个什么内部启动仪式，实际上是请李丘泽这个大金主过来，看看广告的落实成果。节目组的几位大佬亲自陪同。
一行人走在廊道中，这里同样属于节目取材的一部分，路过一扇半掩的对开房门时,听到里面嘈杂一片,走在最前面的李丘泽微微顿步，笑问：“这里是干嘛的？”
因为他在门上也看到了自家的广告。
“哦，这是选手候场的地方。”总制片人上前一步，顺手推开房门，做了邀请的手势，道，“这里面也是镜头比较多的地方，我们做过一番布置。”
看到一群大佬模样的人从门口走进，大厅里的选手们，赶紧收声，纷纷找位置坐好，不过眼珠子全都一眨不眨盯着。
“卧槽，金主爸爸来了！”
“什么什么？”
离得近的选手们忍不住地窃窃私语起来。
“走最前面的那个帅哥，就是天泽科技的老板，李丘泽。”
“是他！”
“娘的，年轻得过份啊。”
“呵，关键还长得帅。”
“娜姐呢，娜姐不是认识吗？还一起喝过酒。”
不少选手纷纷侧头望向杨娜。
杨娜内心纠结，李丘泽一进来她就注意到了,这会倒显得有些骑虎难下。刚才被大家捧得有些飘，说过一些话，现在当面见到李丘泽，如果不打声招呼，会不会被人认为吹牛？接下来在选手圈子里只怕不好混。
先前她哪里能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李丘泽。
内心有种叫作“虚荣”的东西，驱使着她抚着裙摆，缓缓站起来。
此时所有选手都坐着，突然站起来一个，想不让人注意都难。
看清杨娜时，李丘泽同样怔了怔。不过转念一想，似乎又不是那么难以理解。
杨娜歌唱得不错，又一直想红，这个节目对她显然是一个好机会，她当时不会错过。以她的实力杀到这里，也算不奇怪。
但能走多远，就不好说了。
李丘泽刚才随便扫几眼，就瞥到了几张熟悉面孔，这批选手里面可谓卧虎藏龙。
看到李丘泽发现自己,而且应该是节目组的领导,向自己投来奇怪、责问的目光,杨娜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脚步迈开，拖着裙摆款款走上去，面带笑容道：“李总，您好，又见面了。”
这番行为弄得节目组的几位大佬一脸错愕。
认识的？
杨娜有些紧张，不过很快，她知道自己赌对了，以对方的涵养，是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无视一位美女的问好的。
“是啊，好久不见，没想到你也在这里。”
李丘泽回以笑容。他和杨娜并没有什么过节，如果真要说有，也是他对不起人家。
起码如果谁用那种方式忽悠他，那他绝对不会放过对方。
两人这边聊着的时候，底下哗然一片，娜姐诚不欺我，真tm认识！
围在李丘泽身旁的节目组领导们，你看我，我看你，眼里不可避免多出些异样。
他们也没想到，选手中有个人会认识金主爸爸，而且似乎还挺熟悉。
“祝你取得好成绩。”
“谢谢，借您吉言。”杨娜提着裙摆转身时，对于下方那些敬畏和艳羡的目光，十分满意。而且她还有心留意到节目组那些领导的神态，心里暗想着，或许这件事还有极大的好处，只要……李丘泽依然像这样，别使绊子。
她细想了一下，她和李丘泽并没有仇，一切的根源在张晓亮，而张晓亮现在都不知道在哪里，李丘泽应该……对，他这么体面的一个人，地位和身份摆在这里，应该不为故意为难我的。
他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人。
“李总。”一行人离开这间大厅时，总制作人凑到跟前，小声询问，“熟人？”
他不仅这样问，还有点小眼色。
“我不太熟。”李丘泽含笑道，“见过一面，她和我们的张总有些纠葛，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作为天泽科技的常务总经理，这么大个广告项目，张晓亮自然与这帮人吃过饭，打过交道。
李丘泽很明白总制片人这个小眼色代表着什么含义。他这样回答，等于撇开自己，将某些“决定权”交给了张晓亮。
而以张晓亮天泽科技实际运营者的身份，也绝对值得这些人……不说巴结吧，结交。
要知道他们这个节目，版权可是一次性买了三季。以后还有大把的合作机会。谁都想和老主顾合作不是？
“哦哦，明白了。”总制片人点头道。
节目录制的过程，李丘泽就没太关注了，正如他和江虞婉说的，他肯定不好坐在观众席上看，如今的他大抵也算个名人，乍一出现在街头，估计还没人认得出，但是倘若出现在电视屏幕上，面对亿万观众，肯定无所遁形。
杨娜的运气不错，但在其他选手看来，应该是节目组的故意安排，出场顺序排在一个比较中间的位置。
大家都希望在中间出场，太早会紧张，等得太晚人会疲惫，影响发挥。
录制现场霓虹闪烁，灯光偏暗，氛围很好。某个角落里，戴顶白色鸭舌帽的女孩，和一个胖乎乎的女孩，挨着坐在一起，跟随其他“观众”挥舞着荧光棒。
“哈哈，小婉，想不到刘欢还挺搞笑的。”
“嘘，小声点。”
“下面有请，来自广州的乐队女主唱，杨娜！”主持人的声音响起。
舞台上四张靠背大座椅同时转向观众席。
现场录制报完名字就直接上来唱，那些关于选手的个人介绍，都是其他时间拍摄的。过程很快，一个接一个。
为了保稳起见，杨娜今天没有演唱他们乐队自己的歌，而是选了一首自己在酒吧驻场时经常演绎、已经熟得不能再熟的粤语歌曲——《月半小夜曲》。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这首歌固然经典，但正因为太过经典，所以很多专业歌手都演绎过，而台下坐着的四位导师是什么人？他们听过无数版本，甚至听过李克勤的现场原唱。
外加曲调上又没有任何改编——这样的经典也很难改。以至于现场观众虽然听着都觉得蛮不错，但四位导师感觉不过尔尔。
嗓音过得去，却缺少特色和亮点。
杨娜唱到最后人都慌了，因为歌曲快结束，还没有一个人转身，如果这样的话，她就一轮游了。
万幸，在最后一秒，刘欢老师转身了。给出的点评是：唱功是有的，嗓音也不错，所以他愿意给个机会。
此时候场厅里已然炸开锅。
“不是吧，娜姐才一个导师转身？”
“唱得可以啊，怎么才一个导师转？”
“是呀，我都没想到她唱功这么扎实。”
“她还是关系户呢。”有人避开摄像头，小声道。
“各位，这你们就不懂了吧。”说这话的人，同样压低声音，“都是策略，不会搞得太明显的，反正每次都会有导师转，刷不下去的。”
他的话得到周围的选手一致赞同，不少人都露出恍然表情。
“城市套路深，我要回农村！”
杨娜回到候场厅时，依然得到了几乎所有人的迎接，比之前的其他选手都热烈的迎接。
面对一张张巴结意味明显的脸庞，只是杨娜心里，现在其实非常忐忑。
好险！
李丘泽有没有坑她，暂时不好说。但她大抵明白，对方也没帮她说什么好话。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连刘欢老师都说了，我唱功和嗓音都不错，只是创新方面我确实差了些，酒吧驻唱惯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选歌，但如果按照比赛规则，成功加入导师战队，那就不一样了，导师会帮着选歌，甚至亲自指导。我必须挺过第一关。’
别看她现在似乎已经有战队，然而并不保稳，每个导师战队的席位就那么几个，选手多出很多，后面肯定还要pk。
不过今天不会，之前工作人员讲过，由于是第一天拍摄，只拍到下午五点，应该不够时间。
‘如果遭遇pk，我很可能被筛掉，我需要后面的导师帮忙选歌和指导，那样我就谁都不怕。我必须撑过第一轮，必须！’
回到座位上，杨娜心里呐喊着，不由自主摸出手机，调出通讯录中的一个电话。
她不仅有对方的电话，还有一张名片。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经历过那件事后，电话她没删，名片也一直留着。或许……因为对方是自己认识的第一个亿万富翁吧。
慕强心理每个女人都有，不是吗？
她没有错。
第四百九十八章 饭局
接到杨娜的电话时，李丘泽着实有些诧异，这女人居然还留着他的联系方式，真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啊，自己如果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做了那样的事，电话只怕早就删除,名片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杨娜请求和他见一面，邀他共进晚餐。
李丘泽心想，如果他愿意的话，晚上少不了一些后续。大抵能推测出，杨娜今天的比赛成绩应该不太理想，急了。
按道理来说，一个称得上美女的人主动送上门，身为一个正常男人,不该不解风情。可惜啊，正所谓朋友妻不可骑，虽然她和张晓亮似乎没再联系过，但毕竟是曾经爱过的人，还是不能干这种龌龊事。
“不好意思，杨小姐，我已经不在杭州。”
“这、这样啊……”电话那头，杨娜的声音里难掩的有些失望。
“不过晚上有个饭局，就是你们节目组的领导，还有我公司的常务总经理一帮人，我给他打声招呼吧，你过去好了。”
“诶，好好！谢谢李总！”心情峰回路转，杨娜激动不已。
李丘泽虽然人不在本地，但他这样做，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愿意帮自己！
晚上他们公司的人和节目组的领导有饭局。
常务总经理，那显然就是他的左膀右臂，天泽科技他以下第一人。这个人的份量已经足够重了。
“我现在有事，地址待会儿发给你,再见杨小姐。”
杨娜刚准备追问些什么，电话那头已经传来忙音，不过也不生气，心想着这些大老板还真是日理万机。
收起手机后，杨娜不敢耽搁，赶紧冲到客房的卫生间里，开始精心打扮起来，此时窗外的街头已经华灯初上。
晚上大约六点半的样子，穿一件十分熨帖、将自己玲珑有致的身材完美展现出来的丝质长裙的杨娜，挎着同色小包，摇曳着腰肢离开客房。
“哇，娜姐，打扮得这么漂亮去哪儿啊？”
“这还用问，明显有局呀。”
“娜姐，你的生活我的梦啊。”
在廊道中遇到几名参赛选手，刚从电梯上下来，对于他们奉承讨好的态度,杨娜十分享受和满意。这就是她一直向往的明星的待遇，走到哪里都是万人瞩目的焦点。
而且她觉得，今晚的自己,确实很有明星气质。
在一楼大厅又遇到一些参赛选手，那些艳羡巴结的语气和眼神如出一辙。
有稍微熟悉的女选手凑上来询问她去干嘛，她只是神秘一笑：“秘密。”
出租车上，距离目的地有些路程，杨娜脑子里正在幻想接下来饭局上的情况，想着节目组的领导和那位常务总经理虽然都是大人物，但自己也不用太过卑躬屈膝，毕竟自己可是他们的金主爸爸和老板照拂的人，这时包里传来手机铃声。
掏出来一看，那张妆容精致的脸上柳眉微微蹙起。
“喂，大伟。”
她已经有段日子没和对方联系，上次在电话里直接吵起来，此人是她和张晓亮共同的朋友，不过最开始她是通过张晓亮认识的。
“杨娜，听说你在杭州？”
“嗯，怎么了？”
“去看看晓亮吧。”
杨娜沉默两秒后，问道：“他、怎么了？”
“状态很不好，之前你也见到过的，整天酗酒买醉。我觉得只有你能劝他振作起来，你如果在广州我就不说了，既然人在杭州，去一趟吧，过去他为你付出那么多。”
杨娜没有否认这一点，想想问：“他在杭州干嘛，没有工作吗？”
“不清楚，应该也是兼职吧，糊个生活费和酒钱……”
不知为何，听大伟说张晓亮现在过得很不尽人意，杨娜心里居然有几分高兴。当初张晓亮打算离开乐队的理由是：看清了一些现实，打算努力工作赚钱，让生活回到正轨。
张晓亮的学识和能力，她多少是有些了解的。
坦白讲，当时她内心里也挣扎过。
因为在她看来，张晓亮如果真的努力赚钱，找个大公司上班，将来不说多有钱，积攒下几百万身家应该不成问题。
然而，那依旧不足以满足她的梦想。
再一个，张晓亮长的不是她喜欢的款型。所以她挣扎过后，毅然拒绝了对方的变相求婚。
“大伟，见他一面没事，可见面我该说什么？你很清楚他想要什么，你应该也明白我不可能答应他。所以……还是不见了吧，这样纠缠下去对他对我都不好，我相信他消沉也是一时的，等有一天他忘了我，自然会好起来。”
“呵呵。”
大伟突然笑起来：“杨娜，你可真够现实的，对你有用时，还会时不时给点甜头，对你没用时，见都不想见一面。实话告诉你吧，这通电话是晓亮让我打的，你来杭州他也知道，这是去年之后你和他相距最近的一次，他还念着往日的情分在纠结，事实证明，他再次一厢情愿了，你心里果然根本没有他。听说你在参加什么唱歌比赛，祝你好运。”
“不劳你费心！”杨娜冷哼一声，挂断电话。
这个多管闲事的大伟！
还有张晓亮，以为自己是谁啊，纠结？纠结什么，纠结要不要和我见面？以为我多稀罕一样！
出租车驶离主干道，在一栋灯火通明、气派奢华的大饭店门口停下。
“小姐，到了。”
付完钱下车，杨娜收拾好心情，嘴角浮现出一抹不张扬不卑微的笑容，身姿摇曳，款款而行，进入饭店，在服务员的引导下，来到二楼的333号包厢。
“哟，来美女了。”
看到门口出现的倩影，包厢里不少人情不自禁眼前一亮。
张娜心头一喜，想着李丘泽办事还真靠谱，显然她今晚会过来，这些人都知道。一边从门口走进，一边微笑着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目光在偌大的餐桌旁一扫，忽然，整个人猛地一怔。
只见在正对房门的主席位上，坐着一个西装笔挺、理着利落短发、颧骨很高的瘦削男人。
一个她熟得不能再熟的男人。
张晓亮！
天呐，他为什么在这里？还坐在主位上，被今天有见过的几名节目组领导簇拥着？
大伟说他现在混得很差，颓废到不行，可这……她都没见过这么精神抖擞的张晓亮。
“美女，愣着干嘛，入座呀？”
“是啊，难道还有我们起身迎接？”
“是叫杨娜吧，别客气，随便坐。”
然而这些声音杨娜此时根本听不见，双目睁圆，眼睛里只有张晓亮。
张晓亮自然也在看她，心里颇为感慨，两人相识这么多年，只有此刻，他才真正感受到杨娜所有心思都在他身上。
很讽刺，不是吗？
“我说张总，你俩就不要眉目传情了好不好。”
张总？一瞬间，杨娜恍然大悟，李丘泽说的天泽科技的常务总经理，就是张晓亮！
他是一个拥有两亿多庞大用户群体的公司的实际负责人！
姚大伟，这就是你说的，混、得、不、好？！！！
该死。回忆起之前电话里，杨大伟的最后一番话，杨娜顿时面如死灰。
他说，张晓亮在纠结——他纠结的根本不是得知自己在杭州，要不要赶过来见自己；而是，纠结要不要给自己机会，帮助自己。
渐渐的，包厢里开玩笑的众人，也发现情况有些不对。纷纷向张晓亮投去疑惑的目光。你们老大不是说，你和这个杨娜关系匪浅吗？
所以我们刚才才这么热情啊，否认一个参赛选手而已，根本不至于。
“她的话，”面对大家疑惑的目光，张晓亮深深看了眼杨娜，淡淡道，“算是我前女朋友吧，不过后面她把我甩了。”
“啊？”
“这……”
“杨小姐，你不是吧？”有人错愕道，“张总这么优秀的人，你……”
我哪知道他会有今天！杨娜心里怒吼。她想逃，可理智告诉她，不能逃。好声音这个舞台她不能失去，她龟缩在酒吧驻唱太久了，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有机会上电视。这是她苦等十几年才好容易等来的机会。此时若拂袖而去，明天的比赛根本参加都不用参加。
“坐吧。”张晓亮表情不变道。
杨娜赶紧应下，态度极为卑微。
在场其他人有点摸不透张晓亮是个什么想法，不过还是纷纷挪开位子，让杨娜坐到了他旁边。
第四百九十九章 开播
菜品很丰盛，有些杨娜甚至见都没见过，但她却吃得食之无味，内心忐忑不已。
她的注意力始终在旁边男人脸上，然而她愈发觉得，这张脸竟是如此陌生，陌生到再也找不到一丝熟悉的痕迹。
不过她敬了对方几杯酒,对方也全喝了。
短短一年时间，他不仅地位提升到满桌电视台或制作公司的大佬，全以他为中心；气质和城府也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自己已经完全看不懂。
一顿饭吃到晚上九点多，饭店门口，其他人相继打招呼离开，只剩下张晓亮和杨娜。
“你住哪儿？”
“节目组安排的酒店。”杨娜看了他一眼,脱口问道,“你呢？”
“家里。”
买房了？不过很正常，以他现在的身份，在杭州买套房应该是很轻松的事情，年薪打底几百万吧……杨娜迟疑一下，道：“我能去看看吗？”
之前饭局上，对方没有提过一句关于自己比赛的事情，他不提，那些人也没问。所以一顿饭吃下来，虽然那些领导杨娜全敬过酒，但到底有没有效果，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张晓亮扭头看向她，锐利的目光仿佛要看穿她的内心，使得杨娜不敢与其对视，微微低下头。半晌后，耳边传来声音：“好啊。”
大约半个小时后，两人来到张晓亮在杭州刚购置下来入住不久的房子，是一套接近三百平方的大平层，三十七楼,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可以俯瞰几乎整个城市的夜景。
这样的房子，曾不止一次出现在杨娜的梦里。她站在落地窗前，心里堵得慌。
如果不是因为那个选择，这套房子本来应该是属于她的，房产本上甚至只有她一个人的名字——以背后这个男人当初对她的疼爱。
张晓亮此时站在客厅里，默默注视着她的背影，什么话都没说。就像刚才一样，任由她独自参观完这套房子。
哗啦！
这是窗帘拉动的声响。
杨娜抬起的双手，并未就此放下，手心抚过肩头，在转身的那一刻，身上黑色的丝质长裙滑落到地上……
那张透尽妩媚的脸望着张晓亮，贝齿咬着红唇，仿佛在说——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张晓亮得到了渴望多年的东西，带着一股愤怒与蛮横，将女人折腾得筋疲力尽，在床上沉沉睡去。
他坐在床头，在幽暗灯光下,静静望着那张脸,良久,良久……
渐渐的，他眼眶泛红，噙满泪水。
为了不让女人察觉，他赤脚下床，带上房门，来到外面的客厅。在一片漆黑中，又在沙发上呆坐了很久，没人知道在黑暗中他干了什么，只能隐隐看到身体的轮廓在微微抖动。
一抹亮光乍现，那是张晓亮开始挪动到耳边的手机。他的脸此时很平静，不带一丝情感。
“我说兄弟啊，凌晨了，这个点给我打电话？怎么，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想不通？”
电话那头传来声音。
那张冷静的脸上勾起一抹弧度：“你是算命的？”
“喏喏，被我猜中了吧，上了？”
“上了。”张晓亮无声地笑了笑。
“感觉还行？”
“其实、不过如此。”张晓亮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逐渐变得狰狞，状若疯癫。
电话那头叹了声：“想开点。”
“丘泽，你以前说的话都是对的，一个胭脂俗粉而已，是我着相了。只要我支棱起来，这样的女人我要多少有多少。”
“想通就好。”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行啦，睡不着就继续弄她，都送上门了，犯不着客气。我就不奉陪了，吵着人了，正捶我呢。”
“你睡的哪一个？”
“靠……兄弟，饭可以乱吃，话可别乱讲！嘟嘟……”
听到耳边传来的忙音，张晓亮蓦地感觉心情舒畅不少，脸上的表情也慢慢松弛下来，对着空气无声笑道：“还是你潇洒啊。”
朝阳从只覆了薄纱的窗外投射进来，柔软的大床上，女人趴在男人胸口，有些疲惫，不过心情却很不错，她觉得失去的，经过这一晚，她已经重新夺回来。
“我要起来了，今天还要录节目，等录完节目我再过来，把行李也带过来，好吧。”
“为什么？”
淡淡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女人怔了怔，诧异抬头，接着手撑在床面上，缓缓抬起身，不敢置信地望着男人。
“怎么？”男人嘴角挂着淡笑。
“张晓亮，我们——”女人指了指他，又指向自己，“我们现在不应该是男女朋友了吗？”
“男女朋友？”男人忽然笑起来，摇摇头，“杨娜，你可能有些误解，我有女朋友了，喏。”
张晓亮抬手指向左侧床头柜，上面有只白色相框，相框里是一个女人的照片，他昨晚重新回到床上时，放过去的。是他读书时的同学，一个暗恋他很多年的女生，他最近刚接触上，一起出去玩过两次，这张相片就是当时拍的，对方多洗了一张，当礼物送给他。
杨娜霎时间面如土色，继而便是疯狂的咆哮声响起：“张晓亮，你竟然这么对我！”
“我怎么对你了？昨晚是你要来的吧，衣服也是你自己脱的吧。”男人的表情很淡定。
“我……”
杨娜顿时泪如雨落，她从未想过张晓亮会如此对待自己。明明自己的身体是他梦寐以求的，自己昨晚什么都给了他，现在还答应做他女朋友，这样还不够吗？！
“杨娜，有些事过去就过去了。”张晓亮从床上起来，避开了她泪流满面、楚楚可怜的模样，望着没有关闭的房门，缓缓合上眼，沉声道，“我对你，已经没有爱了。”
“我不信，你骗我你骗我！”
背后枕头砸来，张晓亮没去理会，光着脚踱步走出去，走到门口时脚步顿住，微微侧头道：“收拾一下赶紧走吧。”
“啊！张晓亮，你个骗子，你个大骗子！”
……
七月十三日，好声音如期播出。
原本以杨娜的上台排位来看，第一期里应该有她，只是节目播出时，并没有。倒不是李丘泽和张晓亮做了什么手脚，而是因为她的表演不够有看头，后面被剪掉。
这期节目引起极大反响，远超电视台、节目组、广告商和业内人士的预期。
尤其是重播的时候，收视率达到一个骇人的程度。
这种国内以前没有过的音乐节目类型，导师背身听歌、仅从声音本质上考量是否晋级的评判标准，备受观众和音乐圈好评，一时间被誉为最公平公正的歌唱类选秀节目。
而且趣味性十足。
与此同时，作为冠名商，在主持人的口播中，比节目名字还先报出来的微信，以及现场随处可见的绿色图标，也让微信这款手机应用，伴随着节目的爆火，被广泛熟知。
不仅如此，节目每重播一遍，微信用户数都能得到惊人的增长。这主要得益于穿插在节目中的一个广告活动——扫码抢红包。
主持人的口播是：欢迎扫描屏幕下方的二维码，赢微信两亿红包大奖。
免费抽奖的事情，谁不乐呵？
那么抽奖前，你自然首先得下载。
这种营销模式，在这年头还是独一份，观众的参入热情高涨。
至于发的红包，不是钱，倒不是李丘泽舍不得，用现金的方式肯定更好，只是暂时他还没这么有钱，玩不起。红包拆开，如果中奖了，就是不等金额的草茶抵用券，可以存在微信钱包功能的卡券夹之中。
也就是说，利用这一项电视广告，李丘泽其实推广了两个品牌。
同时红包这种新鲜玩意，也引起了用户的极大兴趣，这一点从天泽科技的后台上能很好观察到。一言以蔽之，用户玩起来了。
这对于微信支付的推广，有种难以想象的作用。
第五百章 不差钱
天泽科技总部，公司楼上的八楼。
这一整层充满科技和科幻感，摆满了密密麻麻的组机柜，无数信号灯在闪烁，有种《黑客帝国》里某个背景的既视感。
安置组机柜的空间完全封闭，执行无尘化标准，里面空调打得很低,一般人不给进，需要持相关证件。
列阵式组机柜空间外面，还有一个开放型办公厅，能在这里有张工作台的，至少也是个211学历。
办公厅的一面墙壁上，有一方巨大的led显示屏,此时屏幕下方聚集着一批人，站在最前方的是一个身材结实、休闲装打扮的年轻帅哥，后面的不少女职员眼神总会不由自主瞟过来。
这可是位正儿八经的超级钻石王老五。
他未必就是最有钱的钻石王老五，但架不住年轻、强壮、帅气啊。将这些条件综合起来，对于女人的吸引力堪称致命。
大屏幕上显示着一条实时动态，以线型方式呈现，此时正在不断攀升，底下众人表情激动，有些人握紧拳头，手臂曲于身前，已经做好呐喊的准备。
——因为这是必然的。
他们就在等待那个时刻。
“两亿九千九百八十一万！”
“两亿九千九百八十九万！”
“两亿九千九百九十四万！”
“两亿九千九百九十九万！！”
“三亿！！！”
“欧耶！”现场欢呼声爆发，沸腾一片，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激动不已，包括李丘泽。
他们刚刚见证了微信用户数突破三亿大关。
在短短几十分钟内，注册用户数暴涨了两百多万。而此时是晚间，本期的好声音正在播出。
大屏幕上的数据还在急速攀升。
“老板，您不说两句？”欢腾之后，有高管笑吟吟问。
李丘泽转身望向全都站起来的员工，笑着摊摊手道：“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宵夜！各部门自己组织,公司报销。”
“哈哈……有道理！”
“老板霸气！”
“老板威武！”
“老板万岁！”
……
“我算是服了。”
办公室里，张晓亮站在两副一主的真皮沙发前，也不落座，踱来踱去，像是打量怪物似的盯着李丘泽的脑壳，很有种将它撬开看看，看里面装了什么的冲动。
未卜先知包括所谓的算命，他一个算得上搞科研工作的人，是绝对不信的。那他就很好奇，这脑子是怎么长的。
在他看来，赌中好声音这档节目会爆火成这样的概率，完全不比买彩票低。
“要真服成这样，就献上你的膝盖吧。”李丘泽抽着香烟，打趣道。
“不对不对，你总不可能平白无故地去赌它六千万吧，总应该有点依据啊。”
这个问题如果不搞明白，张晓亮觉得今晚觉都睡不着。
“依据？依据就是我感觉这个节目会火啊,还要什么依据。”
“就凭感觉？”
“你不知道我这个人就走感觉流吗？当初感觉你靠谱,我也不知道你到底多厉害，不一样挖空心思把你搞过来？”
李丘泽这么一说,张晓亮还真的无言以对。
确实，当初仅凭靳华那个秃头佬的推荐，他就找上自己，而且因为杨娜的事情，替自己做到那个份上。实非常人。讲道理，自己当时一头长发、拎着酒瓶的造型，看起来可委实不像什么能堪大用的人。
“那你的感觉某天错了呢？”
“错了就亏呗。”李丘泽无所谓地耸耸肩，“谁敢说自己的感觉一直能对？生意场上也不存在永远不栽跟头的人。”
这番说辞让张晓亮还好想点，一屁股在他旁边坐下，取过一只雪茄，熟练剪开，点上，吐出一口浓浓的、带甜腻气味的白雾。
“好声音才刚开始播啊，这要播完，咱们的用户数不得翻个番？”
“希望吧。”李丘泽抽不惯雪茄，还是吸着自己的利群，微笑道，“不过用户数量越到后面，就越难以增长，毕竟眼下我国的智能机还算不上全民普及，等它播完，用户数能突破四亿，我就心满意足了。”
“你的心还真不大。”张晓亮翘起嘴角，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说反话。
“跟你说个事啊。”忽然想到什么，李丘泽开口道。
张晓亮顿时一脸戒备，他已经猜到对方想说什么。所以今天一直没敢提。比起用户数量增长，他这个年轻的老板似乎更重视另一个东西。
——微信钱包。
不是他的微信钱包，也不是谁谁的微信钱包，而是所有用户的微信钱包。
随着好声音节目的爆火，不仅拉动了他们的注册用户大幅增长，节目中扫码领红包的活动，也让微信红包被老百姓所熟知，并使用。
如今“抢红包”已经成为一种用户们喜闻乐见的行为，引起一股风潮。
那抢来抢去，总得有“大爷”发红包吧？发红包就得从银行卡里充钱到零钱包里。而抢到手的红包金额会去哪里？第一步骤自然也是流到零钱包。
几毛几块的，鲜有人会取现到银行卡。
那么这些钱暂时，就会落在天泽科技的户头上。
别看着几毛几块的，如果三亿用户，每人零钱包里都有几毛几块，那将是一笔巨额财富。况且有些人还不止。零钱包里有一个余额宝功能，与银行合作的项目，不少用户乐意将钱存在里面吃利息。
所以现在天泽科技的流动资金，那是相当相当充裕。
最近每每想到这件事，张晓亮就不得不再次感慨老板的高瞻远瞩。
他们没有开银行，现在却相当于有了家小银行。
以后拥有微信支付功能，公司只会富得流油，万万没有再向银行借贷的可能。
“你守财奴啊你。”李丘泽见他如此模样，不禁笑骂。
“好意思骂我，我给谁守的？”张晓亮依旧一脸戒备道，“我劝你还是别动歪心思，鹅厂那边还不知道会怎么发力呢，现在就敢动这些钱？”
由头找的不错，不过李丘泽已经无所畏惧，事情到这个局面，手握三亿用户，没有任何竞争对手可以撼动天泽。
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他可谓一步快步步快。
已然一骑绝尘。
对手如果跟着他的脚步走，是没有戏的，像支付宝那样另辟蹊径才是良策。
“你啊，就是个技术狗，你不知道钱放在那里只是一串数字吗？有钱干嘛不拿来投资。”
“发展你的草茶？”
“咋了，我跟你讲，你别小瞧草茶，草茶赚钱不比天泽少，只是投进去了而已。”
李丘泽这话不是说说，天泽这边的盈利模式是比较单一的，即便一直在研究、尝试，目前主要还是依靠广告收入。
草茶就不同，菜单上有多少品类，就有多少种来钱渠道。
草茶赚的钱绝对不少，只是开店成本很高，一直在投入，最近还在加大投入，只要这个节奏慢下来，那就是一头正儿八经的吸金兽。
而且这个时间不会太久。
李丘泽现在的计划就是全力输出，将草茶送上岸。他已经不缺钱了，别看张晓亮这家伙抠抠搜搜的，好像“家里”入不敷出一样。
天泽科技现在有的是钱。
就算撇开微信支付里的“存款”不提，目前天泽科技广告部那边，订单排都排不下，这还是由于他特地嘱咐，一次性不接太多订单的缘故。因为用户数量持续增长，这个月的广告资费和下个月，自然不可能是一个行情。
天科科技账面上现在有好几个亿。
如今随着好声音带来的广告效应，用户数量迅猛增长，广告资费又可以堂而皇之地提升一个档次，接下来更是一副日进斗金的好局面。
“关键它一直发展，现在已经六百多家门店了吧，发展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我们一直给它贴。”张晓亮一百个不情愿地抱怨道。
对于天泽，他这个coo是有些个人期许和规划建议的，不是没和这厮交流过，他也是点过头的。国内算什么，张晓亮的计划是走向世界。
那现在岂能不多攒钞票？
李丘泽翻了个白眼道：“张晓亮，我要不然给你在草茶也挂个什么总经理的职务吧，那样你心里是不是平衡点？”
“好啊。你挂，你先挂。”
“滚！”
第五百零一章 我姐太优秀，我压力很大
104省道上，一辆白色吉利帝豪缓缓行驶，开车的是一个五官俊朗的平头小伙子，后排坐着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如出一辙背着书包，坐得端端正正，只是眼神总是不由自主投向车窗外面。
小女孩紧紧拽着大女孩的一条胳膊,表情显得既紧张、不安，又透露着一股激动与兴奋。
“陆霞，放心吧，这里没人敢欺负你，你姐的胳膊都快被你扯掉了。”开车的小伙子透过内后视镜笑着说。
年纪更小的女孩听得憨憨一笑，拽着姐姐的小手稍微松开一些，不过依然拽着。
“陈哥，丘泽哥哥和小娜姐姐是不是……都是这里的大人物？”年级稍大的女孩斟酌着语言问。
陈志猛点头道：“那是。你们小娜姐姐是台市的地头蛇，她妈那可厉害了，本地商场上出了名的美女老总，叱咤风云的人物。你们的丘泽哥哥就更不提了，那别说放在台市这个小地方，现在放眼全国都算一号人物，犀利的很。市里给官他当他都不当。”
“真厉害。”陆婷由衷道。
其实从家乡那边的改变上，她就知道，丘泽哥哥远比村里人想象的还厉害。只是她没想到，小娜姐姐同样这么牛。听陈哥说也是个大老板，开了一家专门卖宝马豪车的公司。
那也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现在正值暑假，陈哥刚好去他们那里，受小娜姐姐的委托，带她和妹妹过来玩一阵，小娜姐姐说想她们了。她们又何尝不想？
不仅她们，村里人一直念叨着，总想再见到丘泽哥哥和小娜姐姐。只是陈哥说了，他们两个都很忙，有自己的生意要做,很难抽出时间去这么远的地方。
“想好见到你们的小娜姐姐要说什么吗？快到了。”陈志猛打趣道。
要到了吗……陆婷眼神明亮。小陆霞却陡然一下愈发紧张起来,比先前更用力地拽紧姐姐的胳膊，几乎抱在怀里。
陆婷伸出另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小脑瓜，无奈道：“好啦，小娜姐姐这么好，不会说你的，以后努力就是。”
锦瑟宝马4s店，正门外面。
一位身长玉立、身材比模特还要玲珑有致、穿淡蓝色休闲衬衫、白色韩版直筒长裤、脚踩水晶高跟鞋的女孩，一手拿着手机，眺目望向路口，当看见白色帝豪缓缓驶入“自己的地盘”，心头一喜，来了。
在她身后的自动玻璃门后面，也不知多少双销售顾问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婀娜的背影，男女都有。
年轻女老板的绝美外表和气质、风韵，几乎能做到男女通杀。
有些女员工时常醋溜溜想着：她上辈子肯定拯救过银河系吧。
帝豪车在门前一侧的水泥台旁停稳，一阵夏日的微风拂过,荡开女孩呈中分披散的柔顺长发，露出白皙如牛奶、莹润如珍珠的盛世美颜。
那张大多时候仍然略显清冷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令人陶醉的微笑。
“陆婷，小陆霞！”
女孩一边走过去，一边身形下蹲，张开怀抱，从车上下来的两个小女孩，牵着手冲过来，扑进她怀中。
一如既往，好香！
展厅的销售顾问们都看傻眼了，猜测这两个土里土气的小女孩什么来头啊。
外面这么热，老板站在门口等了快一刻钟，他们之前就猜测，这是在等哪位大佬。想不到只是两个小女孩。
等不要紧，居然还有贴身拥抱这种待遇？
羡慕嫉妒恨啊。
“哈哈，小陆霞你长高好多啊，快到你姐肩头了。陆婷你怎么然而没怎么长？”席恩娜扯着小陆霞的小脸问，“是不是好吃的都被你吃了？”
“没、没有。不是这样的……”小陆霞一下急了，忙着辩解，差点没哭出来。
“好啦好啦，跟你开玩笑呢，走，进去，外面太热了。”席恩娜边说着，直起盈盈一握的腰肢，这才望向站在车门旁的陈志猛，“小猛，辛苦了。”
“姐，见外了吧。”陈志猛佯装有些恼怒。
给眼前这位办事，那能叫辛苦？如果是，这样的辛苦给我来一箩筐吧，不，多多益善。
她至少有百分之四十的概率是以后的大嫂。
这占比已经相当高了，毕竟要看看大哥大身边有多少女人。
“进去坐会儿？”
擦，为什么要用问句。大嫂你还是没拿我当自己人啊……陈志猛笑着婉拒：“算了，下次吧，还要回公司报道。对啦姐，有好多东西呢，我没拉过来，后备箱都放不下，怎么搞？”
“什么东西？”席恩娜不明所指。
“喏。”陈志猛指向陆婷陆霞两姐妹，“她们捎来的。”
陆婷插话道：“是村里人让带的。”
这么一说，席恩娜大抵就能猜到是些什么，哭笑不得：“这么远，你们也真是的。”想到什么，她望向陈志猛问，“那谁呢？”
咦~陈志猛多精的人，一听这里面有事啊，八成吵架了，赶紧道：“噢，老大啊，最近忙得很，听说在杭州那边忙得饭都吃不上……”
席恩娜一脸狐疑。
“好啦，我知道了，我自己联系他吧。”
“行，那东西怎么办？”
“晚点再说吧。”
“得嘞，那姐，我走了。”
“慢点哈。”
嘿嘿，不错，至少事情没白干，换来一句关心……陈志猛春风得意，笑着点头，驱车离开。回去的路上，满脑子还是那抹倩影，长叹口气道：“娘的，越来越漂亮了，彻底长开了，是个男人都得迷糊啊……”
领着两个孩子进入展厅，女销售经理凑到跟前，小声问道：“哪来的两个孩子，谁啊？”
席恩娜嘴角微扬：“我女儿。”
女销售经理猛地一怔，瞪着眼睛诧异了三秒，继而没好气道：“我信你个鬼。”
席恩娜也不解释，爱信不信的模样，此时展厅里有客人，不好在这边多待，带着陆婷和陆霞上了楼。
“怎么还背着书包呀。”办公室里，席恩娜将提前准备好的零食和水果搬出来，在办公桌上堆成一堆，示意她们随便吃。
陆婷笑着点头后，却没有拿东西，取下书包，拉开拉链，从里面摸出一卷奖状，是的，一卷，抡在手上能当棍子使。
席恩娜哇塞了一声，接过来放在桌面上，摊开后一张一张看过去，嘴里夸奖不断。
这丫头估计将学校所有能拿到的奖状全部包揽了。
除了什么“三好学生”、“优秀学生”、“优秀课代表”、“优秀少先队员”、“优秀班干部”外，还有例如“劳动小标兵”、“自然科学小能手”、“朗读比赛一等奖”、“400米长跑第一名”、“跳高第一名”、“跳远第三名”等。
席恩娜人都给看懵掉。
她也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一直以为所谓的“德智体美”全面发展，更多的只是一个口号。以她的经验和阅历来看，是人就有缺点，不可能样样出色。
但这个常规，显然在陆婷身上被打破了。
这丫头根本没有短板。
“厉害厉害，佩服佩服！”
得到夸奖的陆婷，也有几分小孩子的欣喜和满足。同时这一刻，也觉得自己的所有努力都是值得的。她没有辜负小娜姐姐的期望和资助。
她的赞赏和肯定，比任何人都要来得重要。
自己和妹妹现在别说学费生活费，身上的衣服鞋子、书包，甚至小到笔盒里的一支铅笔头，都来源于小娜姐姐的资助。
不仅如此，小娜姐姐还给像陈哥这样的人下了“命令”，一直让他们照顾自己家里，家里鱼肉瓜果、牛奶这些，从没有断过，往往还没吃完，就有人送过来。
妹妹个头能窜这么快，与这有很大关系。
陆婷觉得，小娜姐姐与他们的另一个妈妈，没有区别。只是她不愿这么叫，那样会将她喊老。她明明很年轻，好美好美的。
“小陆霞，你姐姐这么优秀，你呢？”席恩娜笑呵呵问。
“我、我、我……呜呜呜~”
任何人有这样一个姐姐，压力都很大呀。
第五百零二章 沉甸甸
小陆霞哭哭啼啼了好一阵，哭成一个泪人，席恩娜和陆婷安慰半个小时才安慰好。
她倒也有两张奖状，都是“三好学生”，只是与她姐姐一比……
显然就没有可比性。
看着两个小丫头乖乖坐在办公桌对面的两张皮椅上，享受起美味的零食，席恩娜掏出手机,含笑走到门外的走廊上。
【李丘泽你还活着吗？】
女孩将手机的收音口靠近红唇，不咸不淡地发出一条语音。
杭州。
李丘泽悠闲躺在空调房里，旁边安睡着一个长着漫画脸的女人，薄薄的被单覆在娇躯上，露出光滑细腻的香肩，明明睡着了，樱桃小嘴还不停砸吧着。正看得起劲，手机传来提示音，抓过来一看，不由得浑身一个激灵。
赶紧蹑手蹑脚从床上爬起来，来到卫生间，关上玻璃门。
本打算同样语音回过去，但感觉不妥，还是拨通了电话。
对面也不吭声，李丘泽讪笑道：“还没死。”
这一阵真是冷落了席姑娘，不，不是一阵，快有两个月。
“没死能滚回来吗，陆婷和陆霞过来了。”手机那头传来冷冰冰的声音。
“诶！她们过来了？”
有可能这“诶”的一声动静太大，睡美人被吵醒，迷迷糊糊喊了句“怎么了”，李丘泽吓得一哆嗦，赶紧捂住话筒。
幸亏他聪明，提前走远了，还隔着一道门,席姑娘没有听见。
他按紧话筒道：“没什么，我打个电话,你睡你的。”
“什么时候能回？她们想见你。”电话那头问。
“那必须马上啊，这边事也办好了。”李丘泽嘿嘿一笑，压低声音问，“就、她们想我？”
“怎么，你还以为我会想你？不要这么自我感觉良好行吗。”
“你这么说我可伤心了。”
“关老娘屁事。晚上能回吧，滚来我家吃饭。嘟嘟……”
你娘的，敢挂我电话？
李丘泽瞪眼，有段日子没遇到过这么拽的人。
‘给我等去，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他恶狠狠想着。
……
柔软的大床上，小胖妞睁开惺忪的眼睛，就说明明在做吃东西的梦，哪里突然冒出一条小狗舔自己脸。抬手将贴在自己脸上的脑瓜推开，有些惊恐地问：“你不会还想吧？”
今天好容易没什么事，原本打算好好休息一天，结果反而比上班还累。
“不行吗。”
“不行！”小胖妞扯起被单，罩住脑袋，不去理他。
要了命。
昨晚到现在，她感觉自己拢共都没睡三个小时。
李丘泽不逗她了,只是想将她弄醒而已,笑着说：“这段时间你也忙坏了,给你放个假吧，回去把房子装一下，干嘛一定要等到明年，现在装，三两个月装好，晾一阵，过年刚好住进去。”
被单被掀开一截，只露出一双乌黑的大眼睛：“你说的轻巧，‘横财’都刚发过，我现在带笔钱回去装修，怎么解释来源？”
“主意帮你想好了，就说问我借的。”
见小胖妞瞪着眼睛不说话——可能没瞪，她眼睛就这么大，李丘泽耸耸肩头说：“怎么，有什么问题？最起码你家里也知道咱俩是好朋友，我这么有钱，借你点钱装修还不行？大不了你跟他们说，以后要从工资里面扣，后面一年半载就别拿钱回家了。”
“早住早享受嘛，你不想过年的时候搬进新家？”
好像，也是个主意……两人关系发展到这一步，有些事情夏语桐也没那么抗拒，毕竟自己已经是他的人。
“那我、先打个电话回去问问我爸妈，我就说、李丘泽要借钱给我装修房子，看他们怎么说，他们如果同意，那就这么办。”
“可以。”李丘泽点点头，扯开被单，换来一声尖叫。小胖妞本以为他又要使坏，所幸只是脸颊上被吻了一下。
她默默看着男人走下床穿衣服，一股极度复杂的情绪再次充斥大脑，不过不等它们发散，她晃了晃脑子，将其从脑海中挥散回去。
还能怎么办？自己已经成了他的女人，想那些只会徒增烦恼。
她认命了。
至于未来，不再考虑。走一步算一步吧。
“你别说话。”
李丘泽笑着走去卫生间洗漱。
“爸，我接下来有几天假期……什么叫又，我好久没休息了，我这工作不一样，有时候两个月都没休息，假攒到一起……是这样的，李丘泽那家伙听说我买了房子，暂时没钱装修，说借钱给我，反正他也不要利息，我想着……你们看吧，要不要借，如果借来现在装修的话，过年就能搬进新家……”
这种好事，一般人哪里能拒绝。再说在夏家长辈的心里，夏语桐和李丘泽的关系，显然不仅仅是朋友那么简单，很有可能是未来的女婿，那来自女婿的好意，怎好意思拒绝？保不齐人家还以为他们有什么想法，不同意这门亲事什么的。
“装好点，借口都找了，别浪费，爷爷那边可能就是一辈子的归宿，让老人家住舒服些。”
李丘泽从卫生间走出来，一边拿着毛巾擦脸，一边说：“我待会儿再往那卡里转点钱。不光装修房子，你自己看中什么喜欢的东西直接刷。”
小胖妞衣服穿到一半，见他突然出来，重新缩进被子里，抓着被单道：“我有钱。”
李丘泽感觉好笑，哪里没看过一样，还害羞什么。
“你这是看不起你男人是吧，给我使劲刷！等你回来，你那个六百块的包包要是没换，看我不收拾你！”
“这你也管。”
“就管。走出去你好歹也是我的私人助理好吗，背个几百块的包包像话吗，别人还以为我克扣你。”
“你自己的衣服不也基本没过千？”夏语桐撇撇嘴道。
“那不一样，一来我一个糙爷们，犯不着打扮；二来我的身份不需要那些东西来衬托。”
总是说不过他……夏语桐无奈点头，心想这是嫌弃自己带出去落他面子。
可是自己从没有想过做什么人上人，只想安安稳稳过小日子。
唉……
“去洗澡吧，待会儿一起走，送你去机场，我顺道也从那边走。”
“你、就直接走，不去和她道别？”
说起“她”时，夏语桐眼里明显有些异样。那是一个她自认不如的女孩。如果自己真要与她争的话，夏语桐生不出一丝信心，只要这个男人松手，她会自己默默走掉。
“没事，电话说一声就行。”
……
黄昏时分。
李丘泽独自回到台市，通过检票出站口时，已经看到过来接他的陈志猛。
陆婷和陆霞显然是他带来台市的，路上正好问问情况，现在这个时间不好再耽搁，某人让他滚去家里吃饭，只能直接过去。
“老大，小半年不见，越发帅气了……”
“你这都是跟谁学的？”
“这可不是马屁，我不能昧着良心讲话呀，老大你看看那几个妞，一路盯着你。”
倒还真是。
李丘泽原本就长的不差，身材和个头也很能打，在加上如今的家底，身上有种与众不同的气质和魅力散发出来，对小姑娘、小少妇的杀伤力很大。
两人步行来到停车场，看到陈志猛开过来接自己的车后，李丘泽愣住了，一副“你是不是有病”的模样望过去。
这是一辆公司配送部的厢式小货车，车厢上还打着广告。
“老大，好多东西啊，其他车都装不下，从贵州过来时，也是放我们装茶叶的物流车上带过来的。我想着你估计也用不上，干脆装上车顺道全拖小娜姐他们家去。”
怪不得。
货箱门关着，李丘泽也没去打开看，只能说卧云村的村民实在太热情。
不知道都带些什么。
来到香榭一号，席家的别墅后，可算是知道了。
货车开到大门口，陈志猛撸起袖子忙着搬货，李丘泽一手抱着小陆霞，一手牵着陆婷，与席恩娜、席茜和刘姨，望着那满车的东西，内心唏嘘不已。
都不算什么值钱东西，品种很杂，看得出来“送礼”的不是一户两户人家，向陆婷打听过才知道，果不其然，卧云村每家每户都有份。
也许就是一坛老酒，一块腊肉，一条咸鱼。却满载着卧云山村民们沉甸甸的心意。
“这袋子里好。”陆婷伸手说，“这里面是人参，有七八支呢，铁蛋他爷爷让带的。”
“人参？”
“嗯，全是野生的。”
席茜和刘姨诧异，野山参，那可是相当名贵的食材和药材了。而李丘泽和席恩娜此时又是另一番表情。
“哪来的这么多野人参？”席恩娜怜爱地揉揉陆婷的小脑瓜问。
李丘泽叹了口气：“铁蛋他爷爷八十多岁了吧。”
陆婷点点头，回答了席恩娜的话：“山里挖的。”
——
ps：今天就这些，晚上有点事。另外，由于成绩不太好，正在考虑结尾的部分，接下来可能没办法保证三更。嗯，应该会在一个月之内完结，在不烂尾的前提下。
第五百零三章 请泡我，别客气
客厅四副一主的沙发上，李丘泽依旧将小陆霞抱在怀里，陆婷坐在他旁边，正向两姐妹打听卧云山那边的情况。
突然一个双马尾凑过来，揪着他的裤管往上爬，弄的李丘泽哭笑不得。
“好好好，抱你抱你。”他说着,将陆霞放到陆婷怀里，抱过扎双马尾的小丫头，后者心愿达成，重新夺回自己的“宝座”后，傲娇地扬起小脑瓜。
这小丫头片子不是旁人，正是席恩娜的妹妹符巧蝉。
李丘泽过来席家的频率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两人早已打成一片。
主要李丘泽这人说话又好听,每次过来还不忘给自己带礼物，那符巧蝉自然喜欢。
但凡得知李丘泽会过来，必定缠着她妈或她爸，将她送过来姐姐这边。今天也是一样。据说她爸将她送来的，不过自己有些事情，送来就走了，李丘泽没有碰上。
“你这么喜欢你丘泽哥哥，待会跟他走好了。”席茜坐在单人位沙发上笑骂，眼里却是尽是慈爱。
她四十多岁才生下这个小女儿，所谓老来得子，有多宠爱自不用提。
小丫头的性格被惯得略有霸道。
今天李丘泽过来后，一直抱着陆霞，没有抱她，显然有些吃醋。
“才不要。”符巧蝉撇着嘴道，“反正他要娶我姐，以后一直都在。”
这你都知道？李丘泽低下头，瞪着眼。
席茜闻言,不仅没责怪小女儿口无遮掩，还露出一抹赞赏的表情，似笑非笑看了李丘泽一眼。
看得他浑身一紧。
“符巧蝉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旁边两道冷芒扫过来。
不过对小丫头却毫无杀伤力，不仅不惧，还反怼道：“你不喜欢丘泽哥哥？你不嫁算了，等我长大我嫁给丘泽哥哥。”
你给我死一边去……李丘泽差点没将她抱起来扔了，现在的小毛头真是不得了。
席恩娜这么厉害的怼人国公主，遭遇她也是无奈，干脆眼不见为净。
李丘泽发现席茜笑眯眯的似乎在酝酿什么，不等她抹着红艳唇彩的嘴巴张开，赶紧望向旁边岔开话题：“陆婷，小帅现在这么样？”
陆婷也是个人小鬼大的家伙，刚才一直在抿嘴窃笑，这会听见他问话，哦了一声回道：
“小帅哥现在发财了。”
李丘泽来了兴致，席恩娜重新扭回头来，下午虽然听陆婷讲过一遍，但她并不介意再多听一遍。
陆婷注意到李丘泽饶有兴致的神态，便将耿帅的事情从头说起：
“之前修上路的时候，小帅哥在山上搭了个铁皮棚子,做大锅饭,专门供应那些工人叔叔的伙食，在村里喊了几个女人帮忙，嗯，我妈也在，她做些打杂的事，烧火洗碗什么的，她听小帅哥的话。”
陆婷的傻娘虽然精神不太正常，有时候村里人都不认识，但耿帅显然是个例外，毕竟是隔壁邻居，从小看到大的孩子。
李丘泽微笑点头，耿帅这件事做得不错，不枉自己特意让人照拂。如此一来，陆婷和陆霞，尤其是陆婷，便有了上学的机会。
“后面路修好了，工人叔叔撤走了，小帅哥也赚了些钱，就去山下的小镇上开了家饭店，生意很好的，整个小镇上几家饭店，就数小帅哥的饭店生意最好。”
那是自然，自己点名要照拂的人，驻点卧云山那边的公司人员，平时若要下个馆子，肯定首选他家。单是做好这波生意就够了。
真要说起来，那些餐费单，绝大多数还是由李丘泽买的。
他不是太清楚卧云山包括山下的小镇现在发展得怎么样，但草茶公司在那边的规模，他一清二楚。建了一座茶厂，外加一家物流公司。平时出差过去的人，还有那些司机师傅，吃吃喝喝很多都是走的公账。
当然，这也得有个前提，那就是耿帅的饭店确实办得不错，菜肴口味能拿得出手。否则即便他发话，天高皇帝远，只怕也是于事无补。想必现在肯定请了厨师。
“小帅哥前一阵买了辆摩托，听说还在镇上买了块地，准备盖红砖房，以后可能就在镇上住了。”
镇上？那不是耿帅的目标。只是现在生意在镇上，暂时没办法……李丘泽很清楚这小子的愿望是要搬进城里。
按这个节奏来看，或许在二十岁之前，他就能实现。
这小子算是混出来了。
卧云山那边捎来的礼物，耿帅这小子也是最多的，有两条成色很好的火腿，还有两大壶“蛇酒”。不过李丘泽感觉自己是无福消受了。
蛇这玩意他谈不上怕，只是向来不喜欢软塌塌的动物，能不照面还是不要照面。
刘姨过来喊，说是饭菜烧好了，一行人移步到餐厅。
饭桌上符巧蝉特别吃味，她姐一个劲给姓陆的两姐妹挟菜，鸟都不鸟她。
吃饱饭后，席恩娜带着三个小丫头去院子里玩，或者说带俩，另一个是硬凑上去的。符巧蝉有一点性格倒是不错，不管遇到什么事，不哭不闹，她会用自己的“手段”去消解问题，达成目的。
李丘泽原本是想跟去的，奈何没去成，被人拽住了。
一时心里七上八下。
与席茜谈工作，那他一点问题都没有，但他有种感觉，今天拉着自己谈工作，只是做铺垫，正文在后头。
果不其然，三两句话聊完工作后，席茜一边抿着茶水，边含笑道：“丘泽啊，我看小娜现在改变很大，你是不是应该主动点？”
“姨啊，她变是变了些，但本质没变啊，我没主动吗，您老也是看在眼里的吧，我觉得这事急不来。”
“不对。”席茜放在白瓷茶杯，摇摇头，“我发现你最近没有以往主动了。你上次见小娜是什么时候？”
“这……我有事呀，你知道的，天泽那边的工作，前几月主要都在杭州那边，没法见啊，她又不可能去找我。”
“你怎么知道？”
李丘泽：“……”
“你喊过她吗？”
“那、倒没有。”
“这就是了。”席茜语重心长道，“我这个女儿啊，自从她外婆去世后，性格就像变了个人，冷冰冰的，不跟人来往，孤傲不少，特别是男的。只有你是个例外，这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她心里是有你的。再加上她现在性子也有些回转，你委屈点，多迁就她一些，凡事主动点，我相信她愿意听你的。”
我不相信。比如我让她给我拱一下，她肯定不给。
当然，这话当着人家老妈的面，自然不好说出来。虽然吧，李丘泽感觉他就算说出来，以席茜的开明程度，也不会有问题。
“姨，我知道了。”
席茜露出欣慰神色：“你们现在都是大孩子了，有些事情也该考虑考虑，别光想着赚钱。你李丘泽现在的家底一辈子都花不完。人生很漫长，钱财只是身外之物，有些东西比赚钱更值得经营和追逐。你说是吧？”
你都上升到人生哲学的层次了，能不是吗……李丘泽憨笑着点头。
“今晚住这儿吧。”
好啊，你再去把你女儿剥光光，塞我房间里……这已经不是头一回，李丘泽感觉席茜比他还迫不及待将席恩娜给办了。
可惜啊，你使唤不动你女儿。
夜逐渐深沉，刘姨带着陆婷陆霞两姐妹去洗澡，晚上就住在一楼，席茜带着小女儿上了三楼，偌大的别墅二楼只有一对孤男寡女。
席恩娜刚洗完澡，穿着运动小短裤，翘着屁股在卫生间刷牙——其实没翘，就这身段。忽然——
“啪！”
墙镜中，那双琥珀色的双眼陡然睁大。
“李丘泽你想死？！”
最让席恩娜愤恼的是，他狠狠地拍了自己一屁股不算，还柔柔地捏了两把。
讲道理，李丘泽本来没这个胆子，虽然从杭州回来之前，暗暗发誓一定要收拾她。但很早之前的那一巴掌引发的后遗症，到现在都让他记忆犹新。
之所以突然又生起贼胆，是多方面的缘由造成的：一来是席茜晚饭后的一席话，还有留自己住在这里的行为；二来，这妞现在的打扮，实在太过诱惑。
真他娘的爽！
与之前那次不同，那次纯粹是心里不痛快，想要发泄一下，这次他心情很痛快，所以刻意感受着。
难以言喻的触感，弹性惊人。
“你妈让我主动点，我这可是奉旨泡妞。”李丘泽脸上挂着邪魅狂狷的表情。
你能奈我何？
“奉旨泡妞是吧，来，我让你泡！”席恩娜说着，牙刷一扔，当当当地掉进盥洗池里，小嘴凑上来就往李丘泽脸上亲。
这要换平时，李丘泽非得激动坏。
问题是……她现在满口泡沫啊，就跟个刚灌了两瓶农药的人一样。
“你先漱口！”
“你不是要泡我吗，怎么还嫌弃了，来来来，别客气……”
你大爷的。
喷老子一脸。
第五百零四章 直攻大本营
得罪魔女的后果果然不好受，李丘泽被折腾得够呛，已经洗过澡的他，不得不再洗一遍，这还不算完，洗着洗着，发现没热水了。
好吧,哥们儿身强体壮，火气旺，再说夏天还没过完，冷水澡照搓。
一边搓着一边哼着小曲，故意哼得很大声，反正门外肯定能听见。
席家的卫生间很大,那都不是干湿分离，直接里外两间，洗好澡后的李丘泽推开毛纱玻璃门,擦干身体后，伸手去拿自己挂在墙上的衣服，手却直接顿在空中。
挂钩上一件衣服都没了。
空的！
连个裤衩都不剩。
“席恩娜，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就这样冲出去？”
门外半点动静没有。
“席恩娜！”
还是没有动静。
李丘泽一阵火大，手按在门把手上，真准备光不溜秋地冲出去，不过再向下用力的那一刻，手又缩了回来。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别墅里楼下楼上都是人，万一谁上来，或者谁下来，可就直接社死了。
“还大户人家，卫生间里连条浴巾都没有。”李丘泽骂骂咧咧翻箱倒柜，能找到的最大的毛巾，堪堪能在腰上系一圈，但背后还是漏风。
他就这样罩着，像穿了条白色紧身裙，一手放在背后揪住毛巾两头，另一只手掰动门把手,没有直接打开，只开一角，探出脑壳观察了一下，二楼客厅里静悄悄的，一个人没有，那个死妞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估计在自己房间。
安排给他的客房，距离卫生间倒也不算远，出门向右拐个弯，五米就到。他觉得自己三秒就能跑进去。
他观察了一会，确定楼梯口那边，楼上楼下都没有脚步声传来，火速打开门，整个人嗖的一下冲出去，右拐——
李丘泽：“！！！”
墙边，站着一个大美妞，手里抱着几件衣服。
“哈哈哈哈！”
见他如此模样，席恩娜张狂大笑,笑得腰都直不起来。
一般人这时肯定疯狂逃窜,先冲进房间再说，行李箱里有的是衣服，但李丘泽他显然不是一般人。
好笑，很好笑是吧？
他原本放在背后揪住毛巾的手，直接往前一掀。
笑声戛然而止。
席恩娜：“！！！”
琥珀色的瞳孔骤然一缩，扔下衣服就跑。一溜烟跑回自己的卧室，啪嗒一下关上房门，接着还有反锁的声音传来。
让你笑！
李丘泽一阵得意，优哉游哉拾起落在实木地板上的衣服，这时楼上突然传来声音：“什么事这么好笑啊？”
卧槽！
李丘泽二话没说，光着屁股蛋，两个箭步冲进房间，同样啪嗒一声摔上房门。
席茜趿拉着拖鞋从楼上走下来，脸上缀满笑意，多少年没见过大女儿这样笑过，正好刚哄小女儿睡着，必须得下楼看看什么情况。
然而，来到楼下，客厅里一个人没有。
她一阵迷糊，瞧瞧左侧那扇紧闭的房门，再看看右侧那扇紧闭的房门，心想不能够刚这么大动静，笑得这么开心，分分钟不到，就各自回房睡觉了吧？难道……
真成了？
她眼前陡然一亮。
不过是与不是，还是打算探究一番。于是蹑手蹑脚，分别走向两扇房门，没什么其他动作，只是将耳朵贴在上面听。
‘奇怪。’
怎么两个房间里都没动静，一点动静没有，好像根本没人。
咚咚！
“小娜，你睡了没？”
“准备睡了。”隔着门，房间里传来声音。
“噢，你过来开下门，妈跟你说个事。”席茜准备试一下。
如果女儿不开，那就说明……一定有问题！
那就是好事！
然而，让她失望的是，门开了。她站在门口，第一时间够头朝房间里打量，哪里还有第二个人。
心情正郁闷的时候，收回视线，却陡然发现一件稀罕事。
“诶~你脸怎么这么红？”她望着女儿问。
红得都不正常，坨红坨红的，好像一下能掐出果汁来。
“有、有吗？”席恩娜下意识摸摸脸，她当然看不见自己脸上的状况，就感觉好烫。
席茜心想还是发生了点什么呀，不然能这样？眨眨眼问：“李丘泽是不是欺负你了？”
席恩娜只要不傻，就明白这个“欺负”，绝不是字面意思。
“没有！”
“没有？”
“你到底有什么事？”席恩娜蹙眉问。
“噢，我想说让你明天早上留丘泽在家里吃早餐。”
“就这？”
“啊。”
啪嗒！
吃了个闭门羹的席茜也不生气，心情美美哒，想着李丘泽这小子也算靠谱，刚和他说的，立马就有所行动。不错不错，按照这个节奏，好事就快了。
这辈子没生儿子，她可是迫不及待想抱孙子呢，外孙也行啊。只能指望这个，楼上那小的还不知道猴年马月。
‘嗯，以后还得多跟丘泽唠唠，有效果啊。’席茜心里盘算着。
叮咚！
躺在床上心情久久不能平复的席恩娜，收到一条微信。
【爽了吧，跟我斗？】
【你无耻！流氓！】
【你不流氓，你不无耻？趁着洗澡，偷偷摸摸把我衣服全拿走，还猫在墙边候着，你在等啥？你以为我还能以什么造型现身？你个大色狼！】
【我色狼？】
【谁色谁知道。】
【你去屎，不跟你玩了！绝交！】
客房里，李丘泽舒服地躺在柔软的大床上，表情得意，今晚睡不着的应该不是他了。
装修色调偏暗沉的闺房里，女孩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满脑子都是那副骇人的景象，挥都挥不去。只觉得自己的脸越来越烫，一只手下意识摸向之前遭了一巴掌还被捏了两下的屁股蛋，心里那股从未有过的异样感，越来越重。
……
翌日早上，早餐的时候，趁几个小丫头片子还没围过来，餐厅里没有其他人，李丘泽笑眯眯凑到端坐在椅子上抹面包片的某人身后，俯身将下巴压在她右侧肩头上。
“滚。”
“今天化了浓妆，看来昨晚没睡好啊，是不是在想我？”
“流氓！赶紧滚出我家。”
“得嘞！”李丘泽自然不会这么乖乖听话，挪开脑袋的时候，在某人脸上快速啄了一口。
“你……”
这时，席茜带着几个小丫头从门厅外走进。
“诶，丘泽，干嘛去啊？”
“不吃了，来不及，公司有个会。”
“这么急啊，那装两个水煮蛋在路上吃吧。”
兜里揣了两个水煮蛋，李丘泽又蹲下身逗弄了一下小陆霞，这才大喇喇离开。
‘这个混蛋，真是越来越嚣张了！’席恩娜恶狠狠地咬着抹了番茄酱的面包片。
“小娜，你怎么脸还这么红？”
“啊。不、不可能！”
“你自己去照镜子。来，妈摸摸，你不会发烧了吧。”
席恩娜：“……”
草茶公司。
上午九点，行政四楼的小会议室里，执行副总张杆，财务经理文美琳，广告设计部经理赵巧妹，还有魔都的区域经理丁天海，四人已经入席有一会。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九点零八分，伴随一阵笑声，李丘泽风尘仆仆从门外走进。
除了张杆敢撇撇嘴外，其他人哪敢说什么——巧妹姐是一个很厉害的女人，她与李丘泽不正常的关系维持这么久，公司里除了有限的几个人外，没人知道情况。比如此时坐在她旁边的文美琳。
仅仅知道二人是很好的朋友。
“开始吧。”让行政部的小姑娘送来一杯绿茶后，李丘泽手指敲在桌面上道。
已经四十多岁、有些败顶的丁天海显得意气风发，他属于公司最早一批的区域经理，与他同期的只有五个人，如今已有三人升迁，比如以前负责南京区域的孟沙，如今已是北方事业部的副老总，这回终于轮到他了。
虽然职位没升，但以后的待遇和权柄，绝不可同日而语。
公司计划，接下来将魔都作为一个独立的、重点区域进行打造。
酝酿已久的草茶3.0版本，将在魔都率先启动，不仅如此，本次公司还将在魔都大规模投资，广开门店，用老板的话说：上不封顶。
“为什么要在上海开展这个计划，原因你们应该都清楚吧？”
张杆和赵巧妹自然明白，丁海天自己猜到了，只有文美琳笑了笑，摇摇头。
这本身也不是她一个管财务的人，应该关心的问题不是吗？
不过现在李丘泽想让她知道。视线投向她，微微笑道：“因为想要将草茶打造成国民第一的饮品品牌，那么有一个品牌，就必须给它踩下去，而上海，是他们的大本营，打蛇打七寸，搞商业竞争……咱们就打它的大本营！”
第五百零五章 不忘初心
从2007年到2012年，历经五年时间，李丘泽觉得自己当初创建草茶的初衷，到了可以达成的契机。
星巴克在内地的门店，这年头还算不上非常多，也就六百多家。
草茶在体量上，其实已经不输对方。当然,这里说的只是我国内地。
比星巴克规模更大的饮品企业，也是有几家的，比如地下铁，比如美多多。
然而这些企业都无法撼动它饮品界霸主的地位。
不提别的，首先在逼格上，他们就逊色很多。
如果说现在谁有希望,唯有草茶。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李丘泽当仁不让。这件事他必须要做。
而直接进攻对方的老巢，并非临时起意,而是他经过深思熟虑、私下让人做了很多调查和研究，才最终形成的决定。
星巴克能稳坐饮品界霸主的地位，主要有两重因素：一是发展得比较早，他们进入内地迄今已超过十年；二是理念化运营。
第一点且不提，这是无法改变的历史。而第二点，李丘泽自认目前这条赛道里真看透的，只有他。好似美多多那种，以草茶为模板，抄袭经营，事实上压根没搞明白其中的道理。
理念化运营是星巴克最强大的法宝，他们引以为傲的“第三空间”，便属于其中一部分。
1971年,当霍华德第一次来到西雅图考察星巴克的时候，星巴克只是一家位于著名的派克鱼市场边上售卖咖啡豆的作坊。当1987年，霍华德放弃自己创办的“天天”咖啡店品牌，买下星巴克的时候，星巴克仍然更接近一个售卖烘培咖啡的连锁店,店里增设了座椅,更多的目的是为了让买咖啡豆的顾客现场品尝现磨的咖啡。
虽然让漂亮国人像意大利人那样随时随地地喝上一杯现磨咖啡，一直是霍华德的梦想，但直到1988年的时候，霍华德的主要精力还用在如何通过邮购和电话促销的方式向顾客售卖咖啡豆上。实际上，在“第三空间”的理念实施之前，星巴克一直把自己定位为一个食品零售企业，企业起家时的基因决定了这一点。
与大部分人印象中星巴克从来就是一家咖啡连锁店不同，星巴克的发展经历了三个阶段：早期的业务是咖啡豆的零售，后来把店内自提咖啡饮品业务放在了更重要的位置，最后才是现在的“第三空间”。
可以说第三空间这个概念，真正改变了星巴克，使其从一家区域性小公司，仅仅用了二十年，便一跃成为如今横跨全球七十多个国家的饮品巨头。
然而，“第三空间”其实并非星巴克原创，这个概念最早诞生于社会学家奥登伯格的《绝好的地方》一书，他的理论认为，现代社会的人们需要非正式的公开场所,可以用来放松聊天。德国的啤酒花园、英国的小酒吧、意大利和法国人的咖啡馆都承担了这种功能。这种在家庭和职场之外的“第三空间”越来越被社会所需要。
霍华德被这个概念所打动,找到了星巴克的转型之路,并且将“第三空间”做的远比别人更好，所以他成功了。
星巴克的经营侧重点随即发生改变，不再像以前那样，将咖啡豆的销售额作为门店绩效考核的绝对重心。增加了更多的营业面积，更多的桌椅。将店面内部装修和陈设乃至味道、音乐所营造的舒适度，作为星巴克开店时最看中的要素。
不仅如此，霍华德认为咖啡店里不能像酒吧那样有电视，这将干扰客户品尝咖啡的感受，以及交谈议事时的情绪——在当时的漂亮国，几乎所有营业场所都会放置电视，方便人们及时获得资讯或者观看体育、娱乐节目的直播，没有电视的店面不可想象。曾经有电视网看上了星巴克这样一个聚人气的场所，提出付费让星巴克安装电视，播放节目，霍华德果断地拒绝了这个建议。
一切都是为了营造“第三空间”。
这几年时间里，李丘泽不止一次让人或委托相关机构，做过市场调研，不仅限于国内。调查的内容虽然庞杂，却也有几个核心，比如——你真的喜欢喝咖啡吗？
事实上，在国际社会，或者说世界范围内，真正痴迷咖啡的人很少，即便是在现代现磨咖啡的起源地意大利。咖啡与生俱来的苦涩味道，并不被大多数人的味蕾所喜欢，人们大多只是喜欢它香气扑鼻的气味，和提神醒脑的功效。
当然，咖啡还有一个特点，喝着喝着可能就成瘾了。
而在我国，那些捧着一杯星巴克咖啡到处走的姑娘们，其实大多数根本分不出不同咖啡的口感和酸度的区别，只要是不太难喝，谁家的咖啡对她们来说都差不多。比起咖啡的味道，舒适的环境对她们更重要。
她们享受那种小资情调和品味，同时也享受着在她们享受这一切时，旁人给予的品味认同所带来的享受。
理念化运营赋予了星巴克一种属性，他们卖的是咖啡吗？
不，他们卖的是一种新的生活方式。为公众提供一个舒适的公共起居室。
在传统社会，亲朋好友的聊天更多会在住宅和餐厅中进行。而社会经济结构的变化，带来了就业方式的变化，也给商业带来全新的机会。如今在经济发展向好的任何一个国家，从事传统农业和制造业的人都在减少，更多的人投身于服务业和金融业，大多数人离开乡村，离开工厂，转向城市的写字楼。
靠脑力工作的他们，佣金变得更多，是高端饮品的主力消费军。
而更紧张但自由度更高的工作，让人们有更强的需求找一个地方坐下来，聊天、看书或者工作，笔记本电脑的出现让这种行为变得非常普遍。
星巴克正是号中了这样的时代脉搏，才得以实现飞跃式的发展。
这就是为什么他们要将“主要耕耘地”，放在例如东京、首尔、上海和bj这样的城市的道理。
如果李丘泽没记错的话，到2020年左右，星巴克在魔都的门店数量将达到900多家。
多么恐怖的一个数字啊。
那会使得任何一个cbd范围内，至少覆盖着三四家门店。
能开这么多家，就说明是赚钱的。
然而这么好赚的钱，这么简单的经营模式，却让李丘泽不可避免地产生一个疑问——为什么我们的茶馆没有及时去满足这种需求呢？
茶馆自古以来的模式就是社交空间，略微进行一些适应时代的改变即可。
后来他明白了原因：不是从业者们都是傻瓜，也并非他们不想，而是因为现在的年轻人，他们不喜欢喝茶。他们的味蕾不接受茶水苦涩的味道。
可是，咖啡的本质也是苦的呀。
所以他清楚了一个道理：靠传统茶叶打破这种格局，是没有办法的。必须要对传统茶饮进行改良。
打破这种格局的契机，就是——新式茶饮。
他办到了。
草茶广受市场好评，或许有人嫌它贵，但目前似乎还没有广泛的人评价它不好喝。
而贵，是李丘泽故意的。
他甚至不惜在小草茶和草茶系列上，重新弄出一个草茶甄选系列。
因为你不能用特步、鸿星尔克，去打耐克和阿迪啊，老百姓是不会买账的。
他需要顾及老百姓对于逼格的追求。
在这一点上，他同样是成功的，现在开着跑车去光顾草茶门店的客户，大有人在。
所以总结来讲，历时五年的经营和布局，他反复衡量和推演，认为万事俱备，连东风都不欠——他不差钱。
到了开战的时机。
他要主动打响这一仗。
让茶饮，重新登上这条赛道的那张至高宝座。
让老祖宗千百年来传承的东西，被更多的年轻人接受和喜爱。
让星巴克不至于再一次开到故宫里去！
第五百零六章 这个女人变质了
“李丘泽是不是有病，这是建室内主题乐园，还是建博物馆？”
天空湛蓝，车流稀疏的高速路上，一辆黑色卡宴肆意驰骋。独自坐在后排的女孩手里拿着一摞图纸，翻来覆去观看好久后，皱着眉头道。
她相貌过得去,乍一看算不上惊艳，细观之下却也耐看，让异性更挪不开眼的地方，还要数胸前的宏伟。
反正车里没有外人，开车的小刚是她男人的直系下属，没道理再和李丘泽的亲近关系超过她男人，她这么说，是有些不满的。
毕竟这花出去的钱,其中有两成是她男人的，也就是她的——她以为是这样，哪里搞得清草茶的账目关系。
奶茶店这样搞，已经完全超出她的认知。
感觉非常不合理。
“你懂个屁。”副驾驶座上的小个子男人，微微侧头。
“就你懂！”女孩没好气伸出爪子，在他头上揉了一把。
男人抱怨了一句“我早上刚弄的发型”，却也不敢生气。家庭地位可见一斑。
开车的周小江目不斜视，戴着墨镜，权当没看见。心思却很活澈，想着吴思思这妞，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都敢当着他的面编排起老大来。
矿哥说得对，臭娘们，你懂个屁啊！
话说班上这么多女生，就数这娘们现在混得最好，什么都不用干，社会冷暖与她半点关系没有，每天吃了睡睡了吃,这两件事情如果都不想干的话,那就去逛街消费。
眼见的脸圆了一圈，胸也大不少，看着都有点不协调。
周小江内心感慨，要不怎么说女人再有本事，也不如嫁得好呢。虽然她和矿哥现在还没结婚。
看情况迟早的事。
矿哥这个人，就感情方面的专一程度，那是老大拍马都不及的，更是远超果冻那厮一个银河系。与小白那条狗其实是一样一样的。
要不然以他现在的身家，想要什么样的妞没有？
反正周小江个人是不喜欢吴思思的。
屁用没有，还天天对他们公司的事指手画脚。当着自己的面都敢这样说，想必私下里更是没少给矿哥灌输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也就是矿哥和老大的关系情比金坚，已然到了她都挑弄不了的地步，否则估计早就出问题了。
“那你说说看，为什么奶茶店要这么弄？这有份图纸上的店铺结构可有三层呢，卖东西的地方其实就那两个吧台，我看设计的座位也不是很多，绝大多数地方都空置着，上海那寸土寸金的地方,这么搞，不是脑子有病嫌钱多吗？”
“思思。”张杆扭过头，蹙眉道，“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有病有病的，你懂什么啊，泽哥还没你厉害？”
“他再厉害，也不见得每件事都对。”吴思思撅着嘴道。
她不止一次向张杆打听过，这个开发计划要花多少钱，死人张杆就是不告诉她。不过这也更让她明白，肯定不是一个小数目。
这可不是几家门店的计划。
而是一批！
草茶明明很赚钱，可是张杆的卡里却见不到太多钱，也就几百万。以前一直说钱要放在公司发展、开新门店。她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接受这种说辞，现在规模弄大，以后来钱只会更快。
只是她不接受这样乱花钱。
张杆这个傻瓜，拿李丘泽当神一样，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吴思思甚至感觉李丘泽让他去死，他都不会皱半个眉头。那钱这方面的事情就更不提。
她担心啊，担心长此以往，李丘泽万一玩脱辫，张杆在草茶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可就打了水漂。
李丘泽他自己倒是无所谓，反正没有草茶他还有天泽科技，还有一缕茶香一半的股份，另外听说在温州蓝氏那边好像也有。
可是张杆只有草茶的百分之二十股份。
还说什么生死兄弟，既然这么铁，其他公司怎么不让张杆入股？
哼，虚情假意！
“思思你这个认知就不对，你知道吧。”张杆一阵头大，“我们的门店是一家奶茶店吗？你要这样想，你就太小瞧我们草茶了。”
“不是奶茶店是什么，不就是大一点奶茶店吗？”
吴思思觉得自己很懂，而且私以为草茶能发展成现在这样，离不开她的一份功劳，张杆这人其实很笨，很多事情都是她在背后出谋划策。
偏偏她想进草茶，只不过想体验下上班的乐趣，李丘泽那家伙还不让。
这件事让她非常不满。
好歹她男人也是草茶的合伙创始人好不好。分股份才分百分之二十，而你李丘泽的一个姘头，你就给了百分之十。
兄弟就是这样做的？
张杆苦笑摇头，知道与她说不清，也懒得再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感觉吴思思越来越较真，越来越计较一些东西，性子变了很多。
“反正张杆我不管，今年年终分红，该是你的，你必须拿到手，拿回来！”
又来……张杆耳朵都听起茧了，怎么就是说不进呢，公司是很赚钱不错，但公司的投入也很大啊，目前正是发展的关键时期，连庞建和谢彬都没提分红全部发放的事，他去提？
“思思你别这样行不行，你又不缺钱花，你要那么多现金干嘛，放在卡里看？”
“咋了，看着我就开心！”
“你……”
怎么当年这么通情达理的姑娘，突然就变得不可理喻了呢？
“我不干！”张杆扭回头，气愤道。
“你敢？”
张杆用余光扫了一样开车的小刚，冷哼道：“你看我敢不敢。”
不能被兄弟瞧不起。
吴思思怔了怔，张杆从没有对她这么强势过，瞬间泪奔：“停车！”
卧槽，大姐，这是高速啊……周小江透过后视镜，苦笑道：“怎么停啊？很危险的姐姐。”
“我不管，停车！”
周小江看了看旁边的那人，见他眉头紧锁，愠怒着不说话，暗叹一声，心说你们什么时候吵不行啊，偏偏让我给撞上，一阵无奈，只能左看右瞧，确认后面没车，开始缓缓减速，将车开到硬路肩上停下。
啪嗒！
吴思思拎着爱马仕包包，摔门而出，沿着硬路肩，闷头向反方向走去，竟仿佛打算走回台市。
要知道他们距离魔都也就二百公里了。
“矿哥？”
“别管她！脾气越来越大。”
“你……确定吗？”
显然是不确定的，张杆双手环胸在椅子上呆坐了两分钟，接着一言不发打开车门，大步迈开，反方向追了过去。
周小江没法调头，只能坐在车上干等着，透过后挡风玻璃，远远看着两人在后方的硬路肩上拉拉扯扯，具体在发生什么不得而知。
“早知道这样，我就跟巧妹姐他们一道走。”
这次开往魔都的人马有好几批，因为距离不远，过去那边肯定也要用车，所以都是开车过去。
去做什么不言而喻，落实老大的计划。矿哥还好点，他行李都带了两箱，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要在那边驻点。
“吴思思这妞确实变了，平时经常接触，还没发现，细细一想的话，跟以前在学校时比，简直不是一个人。记得当年矿哥说要给她买lv，她都不让。这人呐，还是不能过得太滋润。”
周小江叹着气，感慨道。
等了足足小半个小时，两人总算拉扯清楚了，吴思思撅着嘴、昂着脑壳走回来；张杆脸上青一块白一块的、耷拉着脑袋，谁胜谁负一目了然。
周小江不留痕迹地蹙了蹙眉，想着吴思思脾气变这么大，与矿哥脱不开关系，都是宠出来的。
再这样宠下去，只怕是要出问题的。
他俩出问题不打紧——在周小江看来，吴思思踹了也就踹了，我堂堂矿哥，身家少说也是几千万的人物，哪里找不到一个漂亮妞。他担心的是，因为这个女人，矿哥和老大闹出间隙。
那不管作为兄弟而言，还是对于公司，都不是一个小问题。
他觉得这件事，或许……有必要向老大汇报一下。至少，让他提前有个准备，明白矿哥的难处，如果真发生点什么，多分担待。
第五百零七章 接风宴
忙忙碌碌中，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已至深秋。
前天李丘泽刚从关中一带巡视回来，仅仅休息一天，今天下午又不得不坐上商务车，前往魔都。
明天草茶第一家3.0版本的门店开业，意义重大,他这个老板将出席剪彩仪式。
早就做好的安排，他的出席将是一个重要噱头，应该能吸引不少媒体的注意力，整出一波免费宣传。
他虽然还算不上什么商业巨头，但架不住在两个领域里，都成为了行业翘楚,外加他毫无背景的出身和青涩的年纪，似乎对于媒体的吸引力很大。
天泽科技和草茶公司几乎每天都有找上门想做采访的记者。前段时间在关中一带，但凡他出现在哪家门店里，总能被神通广大的记者给逮到。
有点烦不假，但这些无冕之王如果利用好，也将是一项宝贵的资源。
开车的是草茶公司的一名司机，小郭。老实本分的小伙子，不是配送司机，专职开车接送人什么的，与他同职位的还有两人。因为草茶总部时常会有各地的大区经理、区域经理，包括优秀店长和员工来访。
“李总，这个你看看。”
李丘泽正打算眯一觉，旁边传来甜美的声音，一副标准秘书打扮的小胖妞递过来一份报纸。
“什么？”他刚随口问了一句，目光落在小胖妞细心叠好的那块版面上，不禁“呵呵”一声，来了些精神，略微挺直腰板，手捧报纸,将上面的内容完整看了一遍。
美多多在港交所上市了。
与他所料如出一辙，当初美多多开放加盟时，他就预言不是今年就是明年年初，美多多肯定会ipo上市。
正所谓最熟悉你的不是朋友，而是对手。对于美多多背后诸如莫仕登那帮人的尿性，李丘泽自认已经相当了解。
美多多发展到现在，正好三年，是个坎儿，资本迫不及待想要割韭菜。
昨天开市时每股发行价22块，截至下午收盘时，飙升至34块。
报纸上对于美多多是这样形容的——内地最大的新茶饮连锁品牌；门店规模占比全行业四分之一；新茶饮领域的巨无霸。
要说也没毛病，顶多什么四分之一略有夸大其词，单论门店数量的话，美多多在新茶饮这条赛道里确实无人能及。但是，这些名头却带有很大的误导性，如果是不了解这个行业的散户，会很自然而然地认为美多多已经冠绝整个行业，外加社会舆论现在都在鼓励新茶饮，抨击传统奶茶,散户们的投资热情会被拉高。
这一点从股价上已经能很好反应出来。
如果说这里面没有莫仕登等人的推波助澜和刻意营销，李丘泽是绝对不信的。
接下来这个股价必然还会高涨一段时间，直到莫仕登等人割完韭菜。
“对我们有影响吗？”夏语桐歪着脑壳问。
“有。”
夏语桐心头一凛,蹙起眉头问：“会、怎样？”
“会……从此以后他们的资料会从我的案头移除。”
“啥、啥意思啊？”夏语桐听得一脸迷糊。
李丘泽笑而不语，弄得小胖妞恨不得给他一爪子，这不是车里还有同事吗。深吸一口气后，想到什么，又问道：“李总，那我们草茶将来会上市吗？”
这个问题还真问到李丘泽了。
实际上他闲来无事的时候，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ipo上市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融资，按现在看来，草茶似乎没有上市的必要。
但是，如果草茶想走出内地的话，上市就成了必要途径。
换句话讲，他在考虑要不要将草茶带到国际市场上。
至少目前他还没考虑清楚，决定不作这么远的规划，保持初心，先做好国内市场再说。
……
傍晚。
下榻的酒店，二楼餐厅的一间包厢里，李丘泽见到了过来给他接风洗尘的张杆和周小江等人。
兄弟三人有段时日没见，周小江现在驻点在魔都，张杆全国各地跑，而李丘泽前一阵又在关中，所谓三日未见甚是想念，酒桌上的气氛自不用提，推杯换盏，夏语桐楞是给看怕了，提前告辞回去楼上客房。
“泽哥，来，再喝点啤的，咱俩吹一瓶。”
只是喝着喝着，李丘泽感觉张杆的情绪很不对，完全一副买醉的样子。
因为此时包厢里不止他们三兄弟，还有些公司管理，李丘泽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多说什么，陪他吹了一瓶。
待到晚上九点左右，张杆显然喝多了，李丘泽让小刚将其他人送走，从他手上夺下酒杯，暗叹口气道：“怎么了，又吵架了？”
上次小刚打电话给李丘泽讲过一些事情，后面他找张杆聊过一回。如果只是因为钱的话，这个问题不难解决，年终分红按数发下去就是。
单就这件事情来讲，李丘泽认为吴思思算不上无理取闹或者有过错。毕竟也就一个刚出校门的小姑娘，见识和眼界都很有限，不想看到自己的男朋友吃亏，他反而觉得是件好事。
吴思思无论怎么变，只要对他兄弟好，那么李丘泽就认她这个弟妹。
或者说其他的都不重要。
女人嘛，宠点，花点，问题不大。
张杆一张黑脸通红一片，眼睛里也布满血丝，点点头后，忍不住怒骂道：“臭女人，让她晚上过来，非不过来，这么不给我面子，这么不给你面子！”
原来是为这个……李丘泽含笑安抚：“她不来才好，来了你敢这样喝，咱们能喝得这么尽兴？”
张杆不置可否，抬手指向夏语桐之前坐过的椅子，红着眼睛望向李丘泽道：“泽哥，你说一样是女人，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
凡事就怕比较。之前夏语桐的一番所作所为，张杆全看在眼里：开席之后就抱歉地告诉大家，自己不会喝酒，随后端着饮料，挨个敬过去。脸上始终保持着笑意。后面他们几个爷们喝开了，有些口无遮掩，又含笑告辞。临时还不忘将单给买了。
“她毕竟不一样，明面上，对吧，毕竟是我的秘书。”
张杆反驳：“那不说她。就是江虞婉在这里，也不会比夏语桐差。还有席恩娜，哪怕是她那种性格的女人，真要坐下来了，还是会体体面面的。”顿了顿，他突然双手抱着头，揪住头发道，“我特么做人怎么就这么失败呢！”
且不提吴思思今晚如果在场，绝对会搞得像个大小姐样。张杆最无法忍受的是，她居然来都不来。
吴思思在魔都这边已经住了好一阵，算半个东道主，泽哥今天刚过来，晚上这顿接风宴，就不说站在弟妹的角度，以同学的关系都应该过来啊。
可她就是不来，拉都拉不来。
“杆儿，我就问你一句，你爱她吗？”
张杆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回话。
“那不就得了。”李丘泽微微一笑道，“别去做那样的比较，没有意义。她不喜欢我，这不重要，只要她对你好就行。这方面我真的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张杆怒吼。
“我、没打扰你们吧？”这时，周小江送完人回到包厢，一只手推着房门，一只手挠着脑壳，讪笑问。
“赶紧滚进来！”李丘泽从桌上捻了根烟头扔过去，笑骂道，“门关好。”
周小江在他们旁边坐下后，望着张杆那张似乎十分痛快的脸，长叹口气道：“矿哥，算了，既然老大都不计较，你也甭较真了。这女人啊，就是头发长见识短。”
“臭娘们，真以为我不敢对她发狠！”
张杆红着眼，咬着牙，右手砰地拍在胸口，望向左右道：“我张杆是什么人，泽哥最清楚，小刚你也知道，怂过谁？什么事怂过……”
这小子絮絮叨叨的，典型的喝多了。李丘泽想着这个样子不能放他回去啊，保不齐会闹出些什么事情。的确，张杆的狠他是最清楚的。读高中那会，一块砖头开瓢过两个人。
“小刚，你待会就在这里开房间吧，跟他一起睡，别让他回去了。”李丘泽凑到周小江耳边说。
“这、行吗？”周小江挠着头道，“吴思思不得发飙？”
李丘泽挑眉：“管得有这么严？”
“差也差不多。”
李丘泽点上一根烟，吐出一口浓浓的白雾，看来很多事情他还了解得很片面。
脸上不禁浮现一股厉色，瞥了眼耷拉着脑袋，已经有些不省人事的张杆，侧头望向周小江道：“就这么办，吴思思如果打电话过来，有意见，让她找我！”
第五百零八章 3.0门店
天公作美，阳光明媚，上午十点。
浦东新区。
宽阔的三岔路口一侧，一栋带些欧式古典风格的三层洋楼外面，还算宽敞的一楼门口，围满了人。
精心制作的品牌门头下方，几名正装笔挺的男女,各手持一把鎏金剪刀，面带微笑。底下快门声不断。
剪彩仪式不复杂，更多的只是走个过场，完事后李丘泽立马被一堆麦克风围住。这帮家伙，逮住机会就不忘刨根问底，他们关注的可不仅仅是这家不太寻常的新门店,问的问题五花八门，有涉及天泽科技的，就连他的私人问题都要打听。
幸亏李丘泽早有准备，应付自如。
接受完采访后，李丘泽不忘邀请这些记者进店参观，请他们品尝的新品。
不仅如此，他这边还让人准备了一些“礼物”，每个记者都有份。
耳边终于清净之后，李丘泽也在张杆和丁天海等人的陪同下，踱步四处检视起来，这家店他今天也是第一次过来，图纸和实际效果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店铺拢共三层，两个吧台，分别在一楼和二楼。面积极大，每一层都有上千平方。
装修风格与2.0版本的草茶大相径庭，如果说2.0版本的草茶，风格像一个电影布景。那么3.0版本的草茶，就是一个梦幻空间，人身在其中，仿佛在穿越一段历史,又像在走向未来。
传统文化和历史的厚重，与现代的时髦与科技，在光影交错之中，被糅合衍化到极致。
这个装修设计方案，历经整整两年时间打造。为此，赵巧妹联合或邀请了很多设计圈内人士，并且几次前往首都，拜访咨询自己的老师。
如果有一本书叫《经典店铺装修指南》，将它收入其中一点问题没有。
店铺一楼取消了传统的堂食区，将那些座椅位置巧妙地安排在各个角落，将它们融入进整体的空间格局之中，有可能在一颗“大树”下面，有可能在一片“星光”之下，也有可能在一片“海洋”之上……等等。
相对于空间而言，座位确实不多。可供客户落座的地方，不超过二十处。
在两方墙壁上，各设计有一组大型浮雕，一组是从《神农本草》中最早的“茶”记载开始，利用各种鲜活的浮雕,讲述了茶文化历经几千年传承演变的大致过程。
另一组风格类似,不过讲述的是关于“糕点”的故事。
在一块区域，设计有展示台，摆放了很多古朴斑驳的茶具，不仅限于茶壶。还有很多古人制作糕点时会使用到的器物。
当然，都是仿品。
搜集到资料后，找工厂定制的。做得很像古董。旁边有文字展示牌做介绍。
单看这片区域的话，像极了博物馆。
这就是李丘泽的创意初衷——设计方案虽然来自赵巧妹和她的团队，但起先的大致思路，则是李丘泽给的。他就是要将3.0草茶的门店，一楼，打造成一个“文化展览馆”，宣扬茶文化和传统糕点文化。
你还别说，现实效果呈现出来后，简直逼格满满。
现在如果再有客人来到店里，嫌产品价格贵，他敢堂而皇之地说一句：“哥们，你购买的不仅仅是一杯奶茶。”
这也是为什么3.0版本的草茶，基本脱离商场的原因。
因为商场中很难找到相应格局的店铺。
当然，虽然脱离商场，但地段也是精挑细选过的。这一片高端写字楼和居民区都不缺。
草茶接下来的模式，就是2.0版本的门店和3.0版本的门店并存。
一个走“快餐”模式；一个走精品……或者叫“臻品”路线。
二楼相比一楼，就要紧凑一些，空间利用率更高，坐席设置更多。看起来像是一个酒吧和餐厅的综合体，而非奶茶店。就它的奢华和档次感而言，喜欢小资情调的客人是很难不倾心的。不吹不黑地讲，至少魔都这边，这个年代的米其林餐厅也给不了他们这样的品味和氛围。
三楼的话讲究就大了。
被李丘泽称之为“第四空间”。
只有魔法能打败魔法，所谓的第三空间营造起来很简单，这家店铺的一楼和二楼都是第三空间，但他还不满足，所以他应该是世界上，商业领域内，第一个提出“第四空间”的人。
这玩意可不仅仅是个名字，是有概念的。
所谓第三空间，说白了，就是家和公司之外的另一个空间，一个可供客户舒适享受生活、打发时间、娱乐交友、商务会客的新型空间。
那么第四空间该是什么样子呢？
这个问题李丘泽考虑了好几年，事实上从创立草茶之初他就在考虑。
现在已然有了答案和结果。
其实很简单，给客户另一个家。一个他来了就能享用，走了“自动”整理和清洁好，无论他是想独处，还是想会客，都能满足，且不会被陌生人打扰，保有一定私密性，还不用购买永久产权的家。
所以这家店的三楼，静谧、舒适，恬然、祥和。是由一个个相对独立的“会客室”组成的。
在每一个“会客室”中，都安置有书桌书椅、沙发茶几，它们围拢在一起，形成一个小巧而精致的空间，空间外围有一个“框架”，配置有薄纱帘，如果客户愿意，可以将它拉起来。它能保证一定的私密性，又不足以达到完全阻隔视线的程度。
值得一提的是，这里的座位，或者说“会客室”，并不会额外收费，即便只点一杯奶茶，客户照样可以从上午开门待到深夜打烊——不难想象，以后应该是每天爆满的，得靠抢。
客户想办公，就使用书桌；如果想交友会客，可以使用沙发。倘若累了，还大可以睡上一觉。
为了保持这里的静谧性，三楼甚至没有设置吧台，每个“会客室”中都装有电子呼叫器，按下后，很快就有服务员过来提供服务。
李丘泽在张杆和丁天海等人的陪同下，自下而上转了一圈，还算比较满意。尤其在三楼时，因为他们走走停停转得慢，来到三楼已经有客户优哉游哉享受起第四空间，耳边传来一声：“卧槽，竟然不额外收费，那我以后天天来！”
你如果不用上班，或干其他的事，那我无所谓……李丘泽心想。
他不在乎传统门店经营中的“翻台率”，生意是做不完的，服务好一名客户是一名。
真有客户能在这里待上一整天，消费肯定也是不会低的，除非他修仙。
“老丁，接下来就交给你了。”下楼时，李丘泽嘱咐道。
3.0版本的门店，每一家都是斥巨资打造的，一家门店能抵十家2.0版本的门店，不是闹着玩。除了赚钱外，李丘泽对其有着更高期望。
具体是什么，已经明言过，丁天海很清楚。
星巴克距此最近的一家门店，直线距离不超过三百米，然后六百米又有一家，一公里还有一家。
“放心吧老板，我有数。”丁天海信心十足道，这么好的门店交到他手上，如果干不出成绩，达不到老板的预期，那也真是不好交差。
李丘泽微微颔首，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上海这个摊子，接下来会很大啊。”
已过不惑之年的丁天海，哪里听不明白其中意思，心头一凛，再次表态：“老板你等着看就是，我拿效果和业绩说话。”
这家3.0版本的门店，并非魔都范围的唯一一家，像这样的店，以后会有多少他不知道，但是当下，同时在进行装修施工、进度不分前后的，一共有二十家。
再算上区域内同时在迅猛增加的2.0门店，接下来他要管理的是一个以亿为单位计算的大摊子。
老板这是在给他敲警钟。
如果干得好，自不用提，他将成为公司旗下权利最大、薪水最高的区域经理。如果干不好，机会错过也就错过了，不大可能开除他，但调他去其他区域，弄个更有能力的人过来，也是必然。
这个道理他很清楚，所以他早就计划好，接下来放弃一切休假，包括春节。
机会来之不易，他这个年纪倘若再不拼一把，这辈子大抵也就这样了。
第五百零九章 爱情终点
草茶在魔都掀起了一股开店潮，比起3.0门店，2.0门店数量更多，范围更广，业内人士早已嗅到一股“挑衅”意味，只能说草茶真是胆大包天，不过,大家喜欢。
无论这些人站在什么角度什么立场，但大家都是中国人，没理由让洋品牌在行业内称王称霸。
这种情绪的诞生、激化，还有一道催化剂。
元旦过后，苹果傲慢门事件持续发酵。简单点来说，就是对方的售后服务“中外有别”，施行双重标准,引发了密集的质疑。
要知道，在上个季度，也就是2012年第四季度，苹果在我国的销售额高达73亿美元，在12月份的收入增长之中，我国占比高达34%，比漂亮国本土还高。
然而就是在这种背景之下，诸如维修强制留旧件、三包期限被缩水、换件欺诈客户等问题却层出不穷。
媒体给出一个大大的疑问：西方这枚苹果，面对东方的衣食父母，倨傲的本钱在哪里？
社会上的舆论反响很大。
草茶的官网上，近来流量又有所激增，留言评论区全是支持和声援的论调。
不得不说，这让李丘泽很是受用。被大众需要、维护，寄予期望的感觉非常好。哪怕只是一部分。
那他当然不能掉链子。
一月中旬，他亲自物色了一只精英管理团队，一共七人，奔赴魔都，助力丁天海。
一月底,第一批3.0版本的二十家门店，全部开业进入运营状态,环绕这二十家3.0门店的2.0门店，更有数倍。就在这时，他也收到了第一份捷报。
“泽哥，你先看看，我喝口水。”
草茶公司的总经理办公室里，张杆风尘仆仆进门后，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资料递给李丘泽，接着忙不迭跑到饮水机旁的纸箱里摸出一瓶矿泉水，也不在乎寒冬腊月的天气，咕隆咕隆吹了半瓶。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从上海跑回来的。”李丘泽坐在办公桌后的老板椅上，打趣道。
张杆近期的工作积极性尤其高，很有点工作狂的状态，也不知道什么缘故。
昨天人还在东北，今天就回到总部，这期间显然还去过一趟魔都。
他摊开资料认真翻阅起来，脸上的笑意越来越盛。
星巴克在魔都的高速发展节奏，被叫停了，最近一个月仅仅新开了两家门店。而关闭的门店却有九家。
关闭的原因很简单,这九家门店周边无一例外,都有一家草茶3.0门店，即便一个卖新茶饮，一个卖咖啡，但草茶3.0门店的引流效果强到离谱。
店里一整天都见不到两个客户，再开下去有什么意义？那家偌大的草茶门店……不，不能叫门店，休闲馆和博物馆的综合体，显然也不会主动离开。
“据我们的调查，这九家门店是距离最近、首当其冲的一批，他们受影响的门店数量比这多得多，如果接下来还没什么动作的话——”顿了顿，张杆奸笑道，“注定会被我们近一步蚕食。”
他说到这里，还不忘感慨一句：“泽哥你说得对，绝大多数客户买的根本不是他们的咖啡，只是那个环境而已。”
“反扑的动作肯定会有的。”李丘泽含笑道，“不过很难，至少短时间内大概率只能干瞪眼。”
这就是所谓的有心算无心。
星巴克大中华区的那批高管，应该打死都没想到，草茶会突然对他们发难。一是长久形成的固有意识形态，不认为有什么饮品企业能挑战他们的锋芒。
——他们哪里知道李丘泽为此策划了整整五年，别说第三空间，连第四空间都弄出来了。
目的一直很明确，很坚定。
其二的话，真要细分起来，双方还是有本质区别的。一个卖咖啡，一个卖奶茶。似乎并不冲突。你好好卖你的奶茶不行吗，干嘛要搞我？
“嗯。”张杆笑吟吟点头，“以我们现在的优势，想要和我们形成竞争，他们就必须从头开始改变整个门店甚至是营业策略，没个一两年时间搞不定。”
“所以我们不能松懈，必须保持好优势，把握住先机，既然动手了，呵呵……”李丘泽勾起嘴角道，“就不能给他们反扑我们的机会。”
既然魔都的“实验”已经成功，那么接下来，包括首都、广州等几座重点城市，火力也将覆盖过去。
顶多明年一年时间……他有信心，彻底达成自己的目标。
——踹下那家伙，让茶饮稳坐饮品界的龙头宝座。
“泽哥。”张杆清楚他的计划，迟疑了一下问，“咱们的钱够吗？”
这样的发展固然爽快，但背后却需要海量的资金作为驱动力。
“放心吧，天泽今年没少赚。”
天泽科技2012年财报早就呈到李丘泽的案头，全年实现利润17.6亿。
要知道这可都是现钱。天泽科技没有外债，欠银行的那两亿本金加利息，去年就还了。
另外，微信支付这项功能带来的“存款”，更是一个海量数字。虽然不是自己的，但如果有需要，也是可以拿来用的。总不可能所有用户同一天、同一时间段，一起将零钱包的钱取走。
所以李丘泽现在手头的现金流，还是相当充足的，全无后顾之忧。
张杆嘿嘿一声问：“张晓亮那帮家伙乐意？”
李丘泽撇撇嘴道：“不乐意他们又能怎么的？”
“哈哈，有理。”
两兄弟来到沙发旁坐下，又聊了会儿，聊完公事后，忽然想到什么，张杆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眼下距离过年已经没有几天。
“腊月二十六吧。”
小年大抵是赶不上了，年底别的事情还好说，财务上的事情必须处理好，尤其是员工福利这一块。
李丘泽绝不是那种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的老板，他很清楚员工的忠诚度与薪资待遇完全成正比的道理。他可以很自信地说，他手下但凡委以重任的员工，每一个都忠心耿耿。
其原因，除了平常的情感建设外，其他的就来源于他的不吝啬。
他始终秉承着，自己吃肉，手下能办实事的那帮人，也必须有汤喝的态度。
这从草茶和天泽科技两家公司，即便是清洁工阿姨都有五险一金中，就能看出一些端倪。
钱是赚不完的，两辈子的阅历让他深以为然，一家伟大的企业是由无数员工共同组建而成，而非老板。
老板唯一的作用只是指明大方向。
张杆哦了一声道：“到时候一起吧，我就不开车了，累。”
台市截至目前，依然没有直达他们那里的飞机或动车，回家一趟如果不开车的话，非常麻烦，出发时需要转车或转机，落地后还得转。
“你跟我一起？”李丘泽诧异，看着他问，“你不是今年要带吴思思回去吗？”
早就计划好的事，印象中好像刚开年的时候，他就在盘算。
张杆表情沉闷，摇摇头：“分了。”
“啊？”李丘泽惊讶，“分了？”
他可知道他这个兄弟有多专一，对吴思思又有多喜爱，从吉技到现在，五年多的关系……分了？
就轻描淡写的一句，分了？
他居然都不知道！
“为什么分了呀？”李丘泽追问。
“不为什么。”张杆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她变了。大概，我也变了。反正就是合不来。”
李丘泽蹙了蹙眉：“什么时候的事？”
“就前几天。”
“认真的？”
张杆点点头。
李丘泽沉吟道：“谁、谁提出来的？”
“我。”
“你？”
张杆勾起一抹极为复杂的笑容，反问道：“怎么，我就不够资格踹她？”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李丘泽顿了顿，深深看了他一眼，问，“这事跟我有关系吗？”
“你别这么自作多情好不好，跟你有什么关系。”张杆没好气地笑了笑，眼神望向窗外，望向窗外冬日里寒冷而萧瑟的天空，幽幽道，“我以前还不信，原来一个人变化真的可以这么快。”
那日，当又是一场吵架之后，他忍无可忍，向吴思思提出分手时，对方大吵大闹一番，紧接着提出的第一要求，竟是向他要钱。要所谓的补偿。
吴思思不知道的是，当时张杆右手插在裤兜里，掌心中藏着一张银行卡，里面有一千万现金。
如果她不提出来的话，这张卡张杆就递过去了。
但她直接要……银行卡最终在张杆手心中被揉成一团。
凭什么？！
第五百零十章 意外访客
腊月二十六，天气阴沉，算不上好，所幸没有下雪也没下雨。
一辆宝马740，一辆卡宴，一前一后，行驶在暂时未见拥堵的高速路上。
“其实没必要开两台车,五个人不是刚刚好？”
宝马740的副驾驶座上，女孩小蒲扇般的睫毛扑腾扑腾着，言语中有些埋怨，但更多的还是不好意思。
为了接她，后面那台卡宴同样特地转道到杭州，多开了两百多公里。
虽然有拿自己的工资请他们吃了顿饭，但还是感觉不太好。
今时不比以往，可都不是闲人，或者说是有身份的人。李丘泽的表哥就不提。张杆是草茶的副总，草茶现在如日中天，她一个上班族，每天两点一线，都时常听到关于草茶的新闻。陈志猛现在也是草茶的部门副总。
“你管他们呢，他们乐意跑。”开车戴墨镜的家伙，无所谓地耸耸肩。
江姑娘还是见外。不明白“男人永远是少年”这句话的道理。
后面那三个家伙确实是自己愿意跑的，他可没强迫，说了让他们先走的，非得跟着玩。
至于为什么开两台车。五个人一台车实在有点挤，咱又不缺车是吧，也不缺司机。
江姑娘的小三系，开到杭州那种路况复杂的城市中练了一年，虽然小刮小碰过几次，但现在技术也练出来了。
两人完全可以换手开，不至于太累。
忽然想到什么，江虞婉岔开话题,笑嘻嘻问：“你表哥今年又没有带女朋友回去啊？还有张杆,之前不是好像听说，今年准备把女朋友带回去吗？”
“家里给说了一个，过年回去就准备相亲，你让他找……真找回去，我二姑和二姑夫绝对不会同意。至于杆儿嘛，唉，分了。”
“分了？”江虞婉的表情与李丘泽当时听闻这个消息时，如出一辙。
当然，因为天生丽质，眼睛比李丘泽大，所以瞪得更圆。
“怎么分了？不是谈了好多年吗，那年，咱们在服务区撞车的那年，他不是还在那女孩家过的年吗？”
“嗯。不过感情这事，很难说。那女孩变化太大了，本来性格还挺好一个农村姑娘，现在变得特拜金，特势利眼，毕业一年了,嘴上说着要工作要上班,还想来草茶，可实际上根本没去找过，我让张杆给她开家公司或开家店，也不情愿干，天天就闲着，就享受。这人呐，如果太闲了，心思难免就复杂了。”
李丘泽说到这里长叹口气。
“真说起来，吴思思变化这么大，跟张杆也脱不开关系，太宠了，是那种连自己的身段都不要的宠，宠出问题似乎也不奇怪。而且，张杆虽然不说，但我知道，这事或多或少跟我也有些关系。”
“跟你有关系？”江虞婉疑惑道，“跟你能有什么关系？”
她倒没有多想。
吴思思她是见过的。潜意识里丝毫没感受到任何威胁。
“吴思思总觉得，草茶是杆儿和我一起创立的，大概认为股份应该我俩平分，而不是我占他几倍。再加上草茶这些年一直在发展，股权分红基本没有分到位，倒不是我不愿意分，他们也没提出来要。但吴思思显然没这种大局观，总想见到现钱。杆儿那个人什么性格你清楚，一是对我很维护，二是爱面子，因为这事两人只怕没少吵架。”
江虞婉恍然，迟疑一下问：
“那草茶的股权，你是不是确实分给张杆少了？还有股权分红，你有钱就分下去嘛。他俩毕竟谈这么多年……”
“草茶的股权不是我分的。”李丘泽苦笑，“是当初杆儿自己要的，我让他自己开口，他只要了百分之二十。至于股权分红，已经分了，在他们分手之前。所以显然还有些其他的问题。”
江虞婉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李丘泽出声打断道：“行了，不谈这个，闹心。分了未必是坏事，杆儿现在想找个好姑娘是很简单的事情。你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工作呀，生活方面？”
之前刚见面时，因为那三头牲口在，很多话李丘泽都没问。他与江姑娘也有几个月没见。
提起这个，江虞婉倒是想起什么，侧头望向他，斟酌着开口道：“我工作挺好的，现在，还、有个机会。”
“噢？”李丘泽笑道，“什么机会啊？”
“出国……”
“不行！”
一句话还没说完的江虞婉，陡然吓了一跳。要不要反应这么大。
“我又没说一定去。”
李丘泽扭头探来，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隔空点着江姑娘挺翘的小鼻尖道：“你想都不要想！”
“你这人真是的。”江虞婉撇撇嘴说，“我又不是去干嘛，一个挺好的深造机会，我只是去学习。”
“那也不行！”李丘泽冷哼道，“学这么多东西干嘛，我认为你足够聪明了，足够有本事了，没那必要。再说，咱家是缺粮还是缺钱，要你这么努力？”
咱家……这两个字听得江虞婉心头一暖，白皙莹润的脸上还不禁跃起两缕红霞。
“那、我不去了。”
“呵呵，这才乖嘛，来，亲一个。”
“好好开你的车吧。”江虞婉白了他一眼。
“我开我的，跟你亲我有什么关系，赶紧地，来点温暖，这天阴的让人难受。”
江虞婉俏脸坨红，下意识向后挡风玻璃瞟去，发现卡宴距离他们有些距离，这才飞快探头，在李丘泽脸上轻啄了一下，好似做贼一般。
李丘泽嘿嘿一笑，心情美美哒。
……
春节到来，锣鼓喧天，空气中弥漫着化不开的炮仗味，是年的感觉没错，是在大城市里很难体验到的年味。
回家的头几天李丘泽确实很开心，很快活，哪怕银行卡上少了一千五百万。
这笔钱捐给了老家的村上、镇上，还有县里。会盖一所小学，一所初中，外加修一段路。
他回来的第二天，便陆续有领导登门，嘘寒问暖的同时，也诉说了一些“疾苦”。他想着这么多年，好像确实没为家乡做什么贡献，合计之后，便有了建两所学校和修一段路的计划。
当然，县里更希望他能回乡投资搞些什么项目。
他倒也不抗拒，只是这种事情显然需要一些契机，不然小地方真的没什么好投的，等以后有机会再说。
春节后面一阵，倒也不是说不快乐，而是有点麻烦。
王晴又双叒叕开始逼婚，讲真的，李丘泽现在看到她都怕。
这辈子没有谁让李丘泽这么怂过，她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丘泽你是怎么想的？”
大年初五，江家，李丘泽过来拜年。明知家里有老虎，却又不得不来。
不提其他的，不来他爸都得削他。
客厅沙发上，李丘泽一脸尬笑，挠着脑壳回道：“姨，你看，我和小婉一样，今年才二十四……”
“二十五了。”王晴纠正道，“年都快过完了。”
好好好，二十五，二十五……李丘泽讪笑道：“我想着，也不用这么急，我目前事业正处于发展期，很关键，所以，您看，能不能过几年再谈这件事？”
“再过几年？”王晴深深看着他，幽幽道，“再过几年别说我和你江叔，你爸妈一样，都老咯。我上次见你妈，头上已经有不少白头发……”
能不能不要这样啊？！
李丘泽内心狂呼，差点没给她跪下，动不动就发射核武器。这谁受得了呀。
同一时间，当李丘泽正在疲于应付王晴的时候，台市，锦瑟汽车销售公司。初四便回归工作岗位的席恩娜，正在招待一位有些特殊的访客。
此人虽然与她算不上朋友，却勉强可以称之为同学，另外她还是李丘泽最好的兄弟，张杆的女朋友。
只是席恩娜有些摸不透，对方突然上门找自己干嘛？显然不像来买车的。若说叙旧……她如果和张杆一道来还说得过去。
自己与她可并没有私交。
第五百一十一章 报复
办公室里，席恩娜让文秘小姐姐倒来两杯花茶，做了个请的手势后，也不说话，靠坐在柔软的老板椅上，似笑非笑地望着对面。
其实心里挺好奇的，这才大年初五,对方居然在台市。没回老家，没去张杆家？
不过她这人就是这种性格，不喜欢打听别人的事情，除非很熟很熟的那种。对方愿说就说，不愿说就算了。她今天特意上门找自己，显然有些事情。
吴思思捧着花茶抿了一口,不知为何，饶是现在再面对这个女孩，她依然有些紧张。仿佛自身遭遇到什么压制。
她太完美了,完美得几乎挑不出毛病。
完美到连女人都会嫉妒。
若是自己有她这样的条件，哪个男人舍得离开？
混蛋！
该死！
她死都没有想到，张杆会主动向她提出分手。凭什么？！
五年，整整五年，自己付出那么多，最后却换来这样的背叛。
她无法接受。脑子里但凡想起这件事，精神就会崩溃，整个人像是要发疯一样。
她要报复！
对，报复！！！
一切的原罪都是李丘泽，都是这个虚情假意的男人，将张杆耍得团团转。明明那么听她话的小猴子，唯独在涉及李丘泽的事情时，便会和她争吵。
她和张杆所有吵架，究其根源，全部源于李丘泽。
这个该死的家伙到底有什么魔力？！
他让自己失去了整整五年的时光，让自己现在一无所有，他也别想好过！！！
“你觉得李丘泽是个什么样的人？”吴思思抬头望向对面,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问。
席恩娜微微蹙眉，想着也是奇了怪，特地跑过来和我讨论李丘泽？她还以为有什么事情呢。
你和我讨论李丘泽，合适吗？
“李丘泽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你到底有什么事？”
吴思思并不回话，反问道：“你确定吗？那好，那我问你，你知道他有几个女人？”
席恩娜看好的一字眉挑起，面露不善道：“你什么意思？”
他并不知道吴思思和张杆已经分手，所以此时内心十分愕然，想着你身为张杆的女朋友，李丘泽最好兄弟的女朋友，来给我揭李丘泽的短？
另外，心头也有些异样，李丘泽有很多女人吗？
“为你好，不想看到你受骗。”
席恩娜冷笑道：“我谢谢你了。”
“你确实应该谢谢我，不然你永远看不清李丘泽的真面目。”
席恩娜感觉自己隐约猜到些什么，皱眉问道：“你和张杆分手了？”说完，不忘补充一句,“因为李丘泽？”
“是。”吴思思并不否认,面露狰狞道,“这个人的控制欲太强了，张杆在他手上就像提线木偶，包括你们！”
“我们？”
吴思思抬起戴着卡地亚手镯的右手，一边掰手指，一边说：
“你。”
“夏语桐。”
“赵巧妹。”
“蓝雪儿。”
“徐珍……”
“徐珍是谁？”席恩娜将她打断。
雪儿就不提，赵巧妹和夏语桐她都知道。此刻并没有将对面这个神经似乎有些不正常的女人的话，当真。
雪儿能是李丘泽的女人？
说话也不过过脑子。
“你应该见过的，我们班的一个女的，现在在草茶公司设计部工作，在赵巧妹的手底下……呵，你看看李丘泽，多厉害的人啊，两个他全部上过的女人，在一起居然能相安无事。”
她这么一说，席恩娜似乎真的有些印象，读书时由于和李丘泽的关系，07届产品造型班的人，她略有关注。他们班算得上好看的姑娘，只有两个，喏，一个在对面，一个应该就叫徐珍。
是一个性子害羞的女生，很乖乖女的那种。
“你怎么知道李丘泽上过她？这事他俩还能跟你讲？在草茶上班很正常吧，听说你们班不少人现在都在草茶。还有赵巧妹，快三十的人了吧，李丘泽能对她有兴趣？”
“席恩娜，其实你挺可怜的。”
望着吴思思那颇为同情的目光，席恩娜真是恨不得一杯茶泼过去。
——换做一两年前，她绝对就这么干了。如今生意教会了她“以和为贵”的道理。
“这种苟且之事，他们当然不会和我讲。”吴思思继续说道，“但你别忘了，张杆和李丘泽的关系。男人是不同的，有些事情他们真会敞开了来说。同样的，你也别忘了张杆和我以前的关系。”顿了顿，她问道，“你应该清楚张杆曾经对我多么言听计从吧？”
所以，是张杆告诉你的？或者你向他打听的……席恩娜眉头紧锁。
“徐珍还好点，大概率偷情过一两次。而赵巧妹……呵呵，她和李丘泽的关系，在一起的时间，绝对会超过你的想象，甚至要早过你和李丘泽成为……朋友之前。”
“不信？”
“李丘泽应该没有告诉你过，草茶有三大股东，除他之外，第二大股东是张杆，占股百分之二十。第三大股东就是赵巧妹，照顾百分之十吧？”
这一点席恩娜还真不知道，以她的性格，哪里会去关注这种东西。
这似乎确实说明了一些问题。
“夏语桐你应该比较熟悉吧，李丘泽有告诉你夏语桐现在在干嘛吗？”
席恩娜目光沉凝，瞥了她一眼。好像是在草茶公司上班，夏语桐以前上学时就一直在草茶门店里打工，进入公司似乎顺理成章，不算多奇怪。但具体干什么，席恩娜确实不知道。
自从锦瑟开业后，她忙于生意，有段时日没有去过草茶公司。
“夏语桐现在美其名曰是总经理助理，其实就是李丘泽的私人秘书，只听他一个人调遣，出差的时候总会带着，除了陪他工作，还会陪什么，你可以自己想象。另外，你知道草茶公司是有宿舍的吧，装修得不比宾馆差，但夏语桐却不住在公司，李丘泽在一个高端小区里，买了一套商品房，专门给她住，三天两头就会过去，干什么就不用我说了吧。”
如果说什么赵巧妹、徐珍，席恩娜听着还将信将疑的话，那么夏语桐……就让她真的有点不舒坦。
脑子里不禁浮现出一个有些微胖的身形，那女孩有着一双很大的眼睛，有着浅浅的梨涡，有着一张好似漫画人物的脸。
李丘泽曾经在她面前明言过：他喜欢夏语桐。
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后，吴思思十分满意，十分受用，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道：“还有呢。说实话，上面说的这几个女人，李丘泽可能只是玩玩，以你的条件，很难构成威胁。但有一个女人，就不好说了。你和她如果同时掉进河里，李丘泽有六成的概率先救她。”
席恩娜冷眼瞟向她。
吴思思浑不在意，继续侃侃而谈：
“她叫江虞婉，你应该没见过，李丘泽不大可能让你俩见面。呵，这女人来头可就大了。她和李丘泽是初中同学，你算算认识多少年，一个地方的人，几乎算青梅竹马。”
“噢，忘记说了，这女人很漂亮，或许气质和你不太相同，但样貌并不输你。”
席恩娜漠无表情问：“你见过？”
“当然。”旋即，吴思思便将那年李丘泽在高速服务区“撞车”的事情，娓娓道来。
“他俩几乎每年都一起回家，一起从老家过来。听说在老家那边，两家父母都已经非常熟悉。她是浙大高材生，读完书后就留在了杭州工作，也挺个性的，李丘泽想让她进入草茶或者天泽，她都不愿意，说要给她开公司，也不同意。”
“李丘泽在杭州花了两千多万，给她买了栋别墅，还没毕业那年就买了，等毕业装修好，直接搬进去住。李丘泽去杭州出差，去年上半年不是待了小半年吗，至少过半的时间都住在那里。”
“有多疼爱就不用说了。”
“张杆曾经讲过，李丘泽以后八成会娶她。”
第五百一十二章 守株待兔
慢悠悠讲完所有提前准备好的内容后，吴思思心头十分畅快，有种病态的满足感，翘着嘴角，双眼一眨不眨望着对面。
她在等待。
等待对面那当年……不，即便是现在，在学校里一直被奉为女神的女人,发飙。
她相信任何女人在得知如此惨烈的真相后，都不可避免地要大发雷霆，甚至是地动山摇。
没错，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
她不仅要让李丘泽失去这样完美的一个女人，如同张杆失去她一样，还要让李丘泽承受无尽怒火，背负上天大的麻烦。
席恩娜绝对不是一个柔弱的女人。
而李丘泽与她母亲还有生意来往。
然而吴思思没料到的是,席恩娜就是席恩娜，一个从来都与众不同的女人。
她突然笑了。
吴思思的表情她尽收眼底，这个女人在等着她发怒，用心险恶，其心可诛，她偏不让对方如愿。谁也别想拿她当棋子。
“好了，我知道了。”她微笑着云淡风轻道。
什么叫好了你知道了……吴思思深褐色的双眸陡然瞪大，显得极为不可思议。
“你不信？”
“你要不信的话，我甚至可以搞到一些证据！”
不，席恩娜信了。
她信的不是吴思思，而是张杆，这些事情吴思思编不出来，张杆更不可能去编。
那么只有一个解释：它是事实。
至少其中绝大部分都是事实，余下的小部分，应该是吴思思会错了意，比如关于雪儿。
席恩娜自认对李丘泽还算有些了解，以雪儿的状态，他不可能去欺负对方。
“不必了,这有什么，李丘泽年轻有为，有钱有势，人也长得很帅，身边有几个女人不是很正常？”
吴思思的嘴巴不自觉张开，下巴直接掉到脖子上。
席恩娜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笑呵呵道：“至于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你忽略了一个问题。”顿了顿，她面带讥讽看着吴思思，一字一句道，“我可不是你。”
“你把握不住自己的男人，不代表我就不行。实话告诉你吧，他和夏语桐的关系我早就知道，让他玩好了，省得我以后再调教，而且男人都很反骨，你越管得严，不让他们玩，他们越会掏空心思去偷腥。”
“有什么意思？”
“古人都说了，人不风流枉少年,男人就这副德性。”
“等他们思想成熟了，玩厌了，自然会回家。放心吧，李丘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望着吴思思仿佛活见鬼的表情，席恩娜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
“张杆应该上过你吧？不然你不至于这么生气。那我可以告诉你，李丘泽目前我也就给他亲了个嘴。”
她将“给”字加了重音。
“给那个姓江的两千万买栋别墅算什么，喏，就我开这家公司，李丘泽拿了一个亿。呵呵，就给他亲了个嘴而已。”
“看。”席恩娜摊摊手道，“这就是我和你的差别。”
“你，你，你……”吴思思双目圆睁，伸手指着她，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难怪她在学校除了“女神”外，还有一个称呼——魔女。
席恩娜弯着嘴角，用一种怜悯而同情的眼光，瞥了她一眼，猩红的双唇做出一个“o”型，缓缓吐出一个字：“滚。”
“呜呜呜~”
吴思思直接泪奔，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反正就是控制不住，从桌面上薅过自己的驴牌包包，一只手掩着半张脸，踉踉跄跄地夺门而出。
……
“王八蛋李丘泽，我就知道你是这种人！”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后，席恩娜脸上的笑容逐渐黯淡。
她和一般女人不同，自始至终，她就不相信这世界有忠贞不二的男人。
其实很早之前她就看出来，李丘泽是一个多情种子，花花心肠。在感情方面，与其他臭男人并没有什么区别，或者说他本身也是个臭男人。
按道理说，她不应该生气，本就看出来的事情，知道结果的事情，有什么好气的？
如果换做两年前，或许两年半，她真的不会生气，一笑置之而已。
因为那时她只拿李丘泽当朋友，站在这个角度讲的话，倘若李丘泽有追不到的女生，她甚至不介意帮衬一把。
然而这两三年内，发生了太多事，她不知道那是不是爱，但她和李丘泽的关系，显然已经超越了友谊的层面。
尤其是最近几个月，那次陆婷陆霞两姐妹过来的时候，李丘泽在她家住过一晚，那晚……发生了一些“恐怖”的事情，以至于后面，她甚至梦到和李丘泽滚床单。
因此现在得知李丘泽这么“不干净”，比想象中还“不干净”后，她感觉自己精神和思想受到玷污。
内心中不可抑制地生出熊熊火焰。
李丘泽如果此时在场，她丝毫不介意将最近上瑜伽课时，顺便学到的几手跆拳道，轮番效验在对方身上。
可恶！
可恨！
脏！
以后再也休想碰自己。
愤怒与懊恼的同时，此刻席恩娜心里也有些庆幸，果然自己一贯坚持的原则并没有错。
不婚最好。
女人为什么一定要嫁给那些臭男人？
这样一想后，她心里好受得多。既然没打算嫁给谁，没准备和李丘泽发生点什么，那……
管他去死呀。
爱睡谁睡谁，管老娘屁事。
女孩直了直纤细的腰肢，伸了个懒腰，以为自己想通了。
她不想去找李丘泽麻烦，找他吵闹一番什么的。其一，自始至终她就不是李丘泽的谁；其二，有什么意义？能挽回什么？
她感觉有些疲惫，大脑晕沉，想睡一觉，因此起身关好房门，转身回来调好老板椅的靠背，躺在上面沉沉睡去。
睡梦中，女孩身体一颤一抖，也不知道在经历什么，渐渐地，紧闭的眼角，流下了两行清泪……
十八岁后，她便没再哭过。
……
春节过后，按照原定计划，李丘泽分别在台市和杭州开了几场会议后，便领着一帮人，先去了广州，当然也见到了刚搬新家的小胖妞。
预计在广州待半个月后，下一站便是首都。
北上广嘛，商家必争之地，也是星巴克的发展核心区域。
他相信，只要在这三个地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取得胜利，接下来就像推塔骨牌一般。
2013年，这一年时间，他誓要将草茶送上岸。
杭州。
傍晚时分，滨海铭城靠近奥山公园侧的大门旁，保安室外的路灯下，站着一个身材有些胖、尤其胸前规模堪称宏伟的女孩，背着一只驴牌包包，静静伫立，每每有车辆从马路上拐向小区大门时，总会仔细打量。
那张有向圆形趋势发展的脸上，带着一股决然和疯狂的意味。
“鄂！不对不对，张杆他们那边的牌照应该是鄂j，就算是在省城上的，那也应该是鄂a，不可能是鄂e，再说这不是五系，不是三系，对不上号。”
她曾经听张杆讲过这件事，说江虞婉买了辆宝马三系，是过年回去父母在老家那边给买的，上的老家牌照，然后过完年李丘泽帮她开到杭州。
所以她关注的重点有两个：一是车型，宝马三系；二是牌照必须是鄂j或鄂a开头。
只要这两个条件对上号，那九成九就是江虞婉。
否则不会有这样的巧合，刚好又住在滨海铭城。
滨海铭城自然也是来自张杆之口，但她不知道具体是哪一栋，没办法跑到门口等。所以只能在这里守株待兔。
而且这次，她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上次席恩娜的反应，让她太意外了，她甚至直接被气哭。她不相信证据确凿之下，江虞婉也是这种性格的人。
李丘泽不是最喜欢这个女的吗？
我就是要让他得不到！
如此方能泄我心头之恨！
“三系！”忽然，一辆白色三系在马路上缓缓减速，转向灯亮起，向小区大门口拐来，吴思思眼神明亮，定眼望向车头下方。
“鄂a！”
就是这辆。
几乎没有多想，当白色宝马三系拐进来后，吴思思飞快冲上去。
第五百一十三章 心碎
吱——
伴随着一脚急刹车，宝马三系的驾驶座上，黑发如瀑的女孩身形猛地向前探去，接着又被安全带拉回来，绝美的脸上有着一抹惊恐，带着长长睫毛的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车头前方的那抹身影。
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这样冲过来，往她车辆前进的方向冲。
太危险了！
碰瓷？
又不像。
对方并没有倒在地上。
江虞婉赶紧将档把挂入驻车档,拉起手刹，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走下去。
“你没事……诶~”
发现对方并没有什么大碍，冷静下来后，借着路灯洒下的光线走进一看，她发现居然是个认识的人。
“你不是张杆的——”
她一脸诧异,本想说“张杆的女朋友”，却突然想起李丘泽说两人已经分手,所以话头直接顿住，不知道再该如何称呼。
她和对方仅仅见过一面而已，远谈不上熟悉。忽然想起来，对方好像姓“吴”，美眸一转，有些疑惑地问：“吴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好像故意在等我……状态有些不对……还好我现在不算新手，如果换作去年，这么突如其来的情况，我很可能紧张之下将油门当作刹车……
“江小姐，你好。”吴思思一边从车头前方走过，一边浅笑着说，“我特意在这里等你。”
还真是……但你也没必要做这么危险的举动吧……江虞婉审视着对方，总感觉她似乎精神状态出了些问题。是因为和张杆分手的缘故？
可，这件事找我又有什么用？我和张杆熟悉归熟悉，但全是因为李丘泽，并没有什么深交,更不可能达到干涉人家私人感情的程度。
思绪纷呈间，考虑到对方毕竟是张杆的前女友，还特地跑这里见自己，等自己，总不可能站在马路上讲话。江虞婉迟疑一下道：“先上车吧，车停在这里挡住路了，去我住的地方坐坐？”
吴思思笑着点头，说了声好。
这个女人虽然同样气质高贵，漂亮得好似明星，但并没有席恩娜带给她的那种压力，是一个性格温婉的女孩。
是一个好女孩。
那就更不能让她被李丘泽祸害！
对，就是这样！我在做一件好事。吴思思在心里对自己说。
两分钟后，车辆停在了属于江虞婉名下的13号别墅门外。
这里楼宇间距很宽，路旁的树荫下也有白线，车停在外面并没有问题。
“请进。”江虞婉一边开门，一边邀请。
步入别墅的院门，吴思思不由自主地四处张望起来，难以抑制地心生艳羡，不愧是造价两千万的别墅。只能说李丘泽那混蛋还真舍得，也难怪身边那么多女人，就算知道他如此混乱的私生活都不离不弃。
只希望，眼前这个好女孩,不要也是这样。那吴思思觉得自己真会发疯。
——这个世界污秽得已经让人无法忍受！
“随便坐吧，要喝点什么？”
“都可以。”
江虞婉冲泡了两杯浓缩姜茶，邀请在吴思思在客厅两副一主的真皮沙发上落座，没去询问对方有没有吃饭，因为感觉自己的厨艺实在拿不出手，不过她最近正在学习。
她认为一个好妻子好母亲，理应照顾好丈夫和孩子的胃口与营养。况且她还是厨师的女儿，就更不能落了下乘。嗯，期间没少向老爸取经。只是，这需要一个过程。
她想着尽快搞定此事，委婉地表达自己的爱莫能助。
然而女孩如何都没料到，对方要与她谈论的并非是与张杆之间的感情问题，而是……
她和李丘泽的感情。
“……江虞婉，你是一个好女孩，我不希望你被李丘泽骗了，他的私生活混乱得超出你的想象……”
“呵，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你，一无所知……”
听着耳畔传来的声音，坐在单位人沙发上的女孩，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那轻柔的语调，缓慢的陈述，却如同九天惊雷一般，在她的大脑中不断炸裂，轰鸣一片。
“你骗人！”
女孩实在听不下去，带着无尽愤怒，带着与她温婉恬静的气质迥然不同的强势，红着眼眸，嘶吼着将对方打断。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和张杆分手，李丘泽可能有些原因，但这是你们两个人事，主要责任肯定不在他。你为什么要特地找上门，故意说这些话？！”
吴思思的表情显得很从容，实际上此时内心非常欣喜，对方的反应让她十分满意。眼前这个好女孩，与席恩娜和赵巧妹那群婊子，终究不一样。
“我知道你不信。”她一边说着，一边从身旁提起自己的驴牌包包，从中取出一只红色化妆包，按在木质茶几上，深深看了对方一眼后，手腕用力，化妆包沿着光滑的台面滑过去。
江虞婉定定看着，表情极为复杂，吴思思也不催促，大约两分钟后，女孩抖着手拿起化妆包，拉开拉链。
里面装的自然不是化妆品，有几张照片，一张单据，还有一只便捷式录音机。
“我建议你先听录音，照片和单据，乍一看好像没什么问题。你知道的，我毕竟不是什么侦探，这几张照片都是我们出去玩的时候，我随手拍的。单据的话，是我从小区物业那里搞到的。”
录音机的播放键按下：
“思思？你怎么过来了？”
“怎么，不欢迎我？”
“没有没有，进来吧，我这里有点小……”
听录音的内容，是吴思思去拜访一个女生，一个很熟悉的女生。
两人先是闲聊了一阵，吴思思显然别有用心，刻意将话题往某个方面引导：
“徐珍，你干嘛不住好点的地方，李丘泽就这样对你啊，还是你故意瞒着不说？”
“你……瞎说什么。”
“哟哟，跟我还要装是吧。你和李丘泽的那点事，别人不知道，我还不清楚？诶，说真的，班长为人还是很大方的，不会睡完你就不管吧，你也是的，班长这么有钱，你跟他节约什么，那个夏语桐你知道吧，班长直接给她买了套房子住，你好歹也争取一下啊，毕竟……咱俩姐妹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他又不会娶你，你也该为自己着想一下。”
“我、我跟他没什么，都过去了。”
“过去了也是事实啊，还能当没发生过？诶，你应该是第一次给了他吧？”
“思思！”
“害个什么羞，咱们都多大了。算了，你的表情已经告诉我是的，那就更不能就这样算了呀。第一次给了他，既然往后又没戏，不得捞点好处？”
啪嗒！
录音机掉在地上，但它的质量委实不错，没受半点影响，令人几欲抓狂的声音，依旧清晰无误地传进江虞婉的耳朵中。
女孩漂亮的眼眸中早已噙满泪水。
朦胧的视线扫过那几张照片，都是聚会时的照片，环境背景有所不同，但相同的是，李丘泽身边都有一个女孩。有她认识的，比如那个叫夏语桐的女孩，也有她没见过的，一个长得极为漂亮、有着异域风情的女孩。
应该，就是吴思思口中，李丘泽十分喜欢的那个，名叫席恩娜。
几张照片中，李丘泽与她们的举止算不上非常亲密，但隐隐之中……眼神中，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那张白色单据，是从电脑上打印的业主资料：
海湾浪庭，e幢1103，业主：李丘泽。
江虞婉泪如雨落，李丘泽从没有告诉她，在台市买过房子，她甚至还劝李丘泽买一套，让他不要一直住在公司。而刚才那段录音中，吴思思和那个叫徐珍的女孩的谈话，揭示了这套房产的作用——买给夏语桐住。
“据我所知，李丘泽最早告诉夏语桐，这套房子是租的。那时夏语桐应该还不是他的女人。”吴思思用一种同情的目光望着江虞婉，缓缓道，“现在应该早就摊明了，不光这套房子，李丘泽好像还在广州，夏语桐的老家，给她买了套房子，呵，你看看这个禽……”
“不要说了！”
江虞婉突然将她打断，站起身，指着别墅大门，眼泪不要命的往下掉：“你走，马上走。”
吴思思旋即起身，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哪怕再次被人轰出门，但这次她的心情截然不同，很是畅快。
因为她知道，自己的目的终于达到。
李丘泽，你让我失去张杆。我就让你失去你最爱的女人！
第五百一十四章 乱了分寸
广州。
饭店包厢，李丘泽正在和手下一帮人吃饭，一边谈论工作。
这边的事情进展很顺利，现在的草茶早已今非昔比，很多商场或cbd商圈，巴不得他们入驻，想藉以此提高商业活性。
所以现在的状况,很多时候反而不是他们不去找地方开店，而是人家主动联系到他们。他们还要评估考量。
这就是名气带来的好处。
在这个行业内再也没有谁能遏制住草茶发展的脚步，美多多之流不行——自从开放加盟后，不可避免地出现诸多问题，口碑大减。星巴克也不行。
草茶无疑已经成为精品国潮饮品的代名词。
面含笑意的李丘泽忽然皱眉，使得正在说话的东南大区经理陆安瑞，赶忙收声,弱弱道：“老板,我说错了吗？”
“没有，你继续。”李丘泽伸手摸向胸口，没由来的，不知为何，突然一阵心悸。
好像心脏病发作一样，虽然他也不知道心脏病发作具体应该是种什么感受。但他知道自己肯定没有心脏病。
‘奇怪。’一只手揉着胸口，他暗道一声，努力使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平缓下来。
晚上连酒都没喝呀。
然而并没有取到什么作用，那种感觉依然在。
“老板，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终于有人看出点什么。
李丘泽浅浅一笑：“也不知道为什么，胸口突然堵得慌。”
“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用，没什么大事。你们呢，有感觉不舒服吗？”李丘泽指了指桌面上的菜肴问，他怀疑这里的食物不干净。
一圈人相继摇头。
“老板，那要不你早点回去休息？”
李丘泽还没这么矫情，稍微有点不舒服就往床上躺，示意不必后，强忍住心头的悸动，陪着大家继续吃饭谈工作。
……
四月,气温转暖，草长莺飞。
结束广州和首都两地出差的李丘泽，于四月七日回到台市。
与以往一样，每次出差回来都有拆不完的快递。
——如果是工作方面的紧急事，快递收件人不会写他。寄给他的快递向来五花八门，有各种机构的邀请函，有下游企业寻求合作的资料和材料样品，有汽车品牌的杂志，有奢侈品的新品资料，当然也有些熟人寄来的东西。
咚咚！
半掩的办公室门外传来敲门声。自从被赵巧妹训过，李丘泽与小胖妞讲过后，至少在公司里，两人严格保持着上下级关系。
“谁的？”
快递摞成堆，李丘泽自然没那个闲工夫亲自拆，交给小胖妞代劳。
她也挺乐意，早上刚上班就迫不及待开始这件事，仿佛拆快递很有乐趣，都有些上瘾。
见她手上拿着一只顺丰的资料袋,李丘泽笑着问。显然是个熟人寄的,只有这样小胖妞才不会拆。
“江虞婉。”
李丘泽楞了楞，江虞婉给他寄的快递？江虞婉给她寄快递干嘛，有什么东西需求寄快递？看模样也不像什么吃的喝的用的。他正准备这几天去一趟杭州，一是处理天泽科技的事务，二就是见江虞婉。
两人有段日子没有联系。
他是因为忙，不过春节那一阵已经和江姑娘讲过。大概也正是由于这个缘故，所以江姑娘这段时间也没有联系他。
善解人意是江姑娘数不清的优点之一。
带着几分好奇，李丘泽从小胖妞手中接过资料袋，沿着易撕线拆开。
夏语桐似乎也有几分好奇，站在办公桌旁看着，没有离开。
江虞婉的事情她都知道，倒没什么好避讳的，李丘泽脸上挂着笑意，将东西取出来，只是下一秒，墨黑的瞳孔陡然收缩。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红本本——《不动产产权证》。
另外还有一圈钥匙，钥匙圈上有一只小猴子玩偶，正是江虞婉随身携带的、滨海铭城13号的钥匙。
再有几张装订在一起、上面印刷有文字的a4纸。
李丘泽心里咯噔一下，快速将房产证摊开，果不其然，正是滨海铭城13号别墅的不动产产权证。
江虞婉，你要干嘛？！
为什么把房产证和钥匙都寄给我！
很快，他知道了答案，从那几张a4纸上。它是一份文件——《房屋转让协议》。
标准格式。
内容用一句话可以概括：江虞婉无偿将这栋别墅转让给李丘泽。
文件最末端，有她的亲自签名和红指印。
“她、这是做什么？”夏语桐轻声问。
“你问我我问谁！”李丘泽怒喝，看到小胖妞一言不发转身离开，他连忙道，“不好意思。”
小胖妞没有转身，微微摇头，脚步不停，走出办公室后，不忘带上房门。
【江虞婉你抽什么疯？】
拿起手机，李丘泽发过去一条微信语音。界面上，两人上一次的聊天最末端，是互相的两记“飞吻”表情。
等了大约半分钟，没有收到回讯，李丘泽心乱如麻，又发送一条视频聊天过去。
连接的声音响了很久，响到超过时间限制自动断开好几次，然而那边半点反应没有。
毫无疑问，江虞婉在生气，非常非常生气，前所未有的生气。但李丘泽抓破了脑壳也想不起来，自己这段时间哪里惹她生气了。
春节之后分开到现在，两人别说见面，连联系都没联系过。
生气也得有个缘由吧？
视频打不通，他没有放弃，打算换个法子，退出软件，在手机通讯录里找到江虞婉的电话，直接拨过去，三秒钟后，李丘泽听到一个仿佛二十级海啸在他耳边兴风作浪的声音。
“不好意思，你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我空你妈！
李丘泽双目圆睁，别看他从通讯录找了一下，但这个不知拨打过多少遍的手机号码，他早就熟记于心，11个数字绝对没有错。
那么，只有一个解释：号码被注销了。
“江虞婉，你到底在闹什么呀？！”
李丘泽双拳握紧，脖子和额头上青筋暴露，一向沉稳的面庞上，有种无法控制的慌张，胸口的位置，再次传来一阵心悸。
把房产证和钥匙寄给我……
注销手机号码……
这是……要与我彻底断绝往来吗？！
这一刻，他感觉原本富裕的自己，一下失去所有，一下失去了全世界。
他再次拿起那只快递袋，找了又找，将它撕成稀巴烂，试图从中找出能解释江虞婉这番行为的只言片语，但很可惜，没有。
除了房产证、钥匙圈、一份《房屋转让协议》，袋子里什么都没有。
“啊！”他抑制不住的疯狂咆哮了一声。
办公室的房门很快被推开，小胖妞站在门口，面带忧虑地打量着他。
“我没事。”
夏语桐点点头，深深看了他一眼，再次关上房门。
为什么？
为什么？
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丘泽双肘撑在桌面上，手掌狂抓不算太长的头发。这一刻他完全乱了分寸。
他下意识拿起手机，准备给江海松或者王晴打通电话，询问情况，可是号码找出来时，手指却顿在屏幕上方。
接着他收起手机，蹭地一下从老板椅上站起，风一样袭向房门。
“你、干嘛去？”门外小厅一角，小胖妞从座位上站起。
“去杭州。”
“要我陪你吗？”
“不用。”
小胖妞点点头，迟疑一下，柔声说：“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
李丘泽快步穿过廊道，向楼梯口的方向走去，一些员工见到他，赶紧行礼喊人，但他却置若罔闻，理都不理。
大家旋即噤若寒蝉，都看出来，大老板现在心情非常不爽，整个人如同一口即将喷发的火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二楼楼梯上，一个身影满面春风，快速上楼，几乎没有蹦起来，此人名叫王卫，客户关系部副主管，这是草茶去年新增的一个部门，专门处理客户投诉问题，主管是一个女人，不过王卫这人颇有手段，花了一年时间苦心经营，拉帮结派，终于将顶头上司给气走了。
他代理主管职务已经有一个多月，工作做得不错，上面领导已经点头，同意他转正，不过客户关系部十分重要，大老板对此很重视，转正文件上必须有他的签名。
他盼了又盼，终于将大老板盼回公司。
砰！
在楼梯拐角处，兴冲冲的王卫与迎面一人结结实实撞个满怀，险些没有滚下去，手上转正申请书也被撞飞。
正忍不住想破口大骂，定晴一看后，却吓得浑身一哆嗦，连连弯腰赔礼。
李丘泽同样被撞得一阵胸闷，低沉着声音道：“走路也没个正形，去行政部打辞职报告！”
王卫：“……”
第五百一十五章 消失的江姑娘
春雨濛濛，天空阴霾，头顶几朵稀疏的云朵，被渲染上一抹惨淡的色彩。
“你找江虞婉？你是？”
“她男朋友。”
穿一身黑色职业套裙、脖子上挂着蓝绳工牌的女孩，先是惊讶了一下，继而露出恍然表情，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李丘泽。
心想终于见到正主了。
江虞婉是他们公司几乎所有未婚男士心目中的女神,可惜这个女神有男朋友，在进入公司第二天，当一位年轻有为的项目经理并不掩饰地表达出爱慕之心时，她以这个理由表示了歉意。
于是很快这个消息便传遍公司，只怕不少男士暗地里痛心疾首。
然而时间渐长后，大家忽然意识到，这有可能是一个幌子。
如果说三两个月还好说,整整一年多，没有任何人，无论在是公司还是私下里，见过她男朋友。
这很不正常有没有？
所以越来越多的男士认为这就是一个幌子，或者说他们潜意识里就愿意相信这是一个幌子，大概率当初江女神对那个项目经理没有感觉，才会这样说。
渐渐地，又有些男士开始蠢蠢欲动。
原来这事是真的……陈贝贝心想。挺有气质挺英俊的大帅哥，手上戴着好几万的欧米伽，另一只手上拿着的好像是宝马7系的钥匙，倒也配得上江虞婉。
不过，两人应该是吵架了。
“你不知道吗？”她说，带着疑问的语气，“江虞婉辞职了。”
两人此时站在公司门外，陈贝贝是出来抽烟的。
“辞职了？”李丘泽心头郁结，算不上太意外,如果江姑娘连手机号码都换了的话，又怎会让他轻易找到。
只是他依然想不通,到底发生了什么。
“嗯。”陈贝贝抬起手上的细支香烟,放在红唇边吸了一口后,眨着做了假睫毛的眼睛问，“你俩吵架了吧？她辞职都不和你说，问题很严重啊。”
要你说……李丘泽沉吟道：“什么时候的事？”
“快一个月了吧。”
快一个月……那就说明江姑娘是先辞的职，后面才寄的快递。快递的日期是二十天前。
该死的，到底是因为什么！
“你、知道她去了哪里吗？”
“帅哥，搞笑了吧，你是她男朋友都不知道，我能知道？”
李丘泽沉默两秒后，说了声谢谢，侧身走向不远处的公司大门。
几分钟后，他找到了江姑娘之前的顶头上司，一位姓黄的女经理。
提起江虞婉，黄经理满脸可惜的表情道：“小江是一个很有潜力的年轻人，公司正计划大力培养，年后有个很难得的出国进修的机会，本来打算让她去，没想到她拒绝了……”
她说到这里有些埋怨地看了李丘泽一眼,问道：“是因为你吧？春节之前我告诉她时,她还挺开心的，春节回来就改变了主意，拒绝的理由含糊其辞，不过我也听出点东西。”
李丘泽默然，点了点头。
“上个月底，她向我提出辞职，当时那么漂亮的一个姑娘，两只眼睛完全是肿的，估计头天晚上哭了整整一宿。”
“还是因为你吧？”
李丘泽咬着牙，再次点点头。
“小伙子，说真话，我曾经想过，千万别让我碰到你，否则我非得骂死你。不过……今天一见后，发现你似乎也不是那么不堪。”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想必你也不会告诉我。辞职时她态度非常坚决，无论我怎么挽留都没用，看来解铃还须系铃人，我希望你能尽快找到她，解决你们之间的问题，劝她回来，我这边的大门永远为她敞开，你不能害了她！”
“凭小江的才华，只要完成几个项目，累积一些经验，将来绝对会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建筑师。”
“如果因为你毁了她的前途……”
“多的话我就不说了，你自己去想吧。”
李丘泽的心头肉上，此时仿佛有一千只小刀在割般难受。很显然，黄经理也不知道江虞婉的行踪。
“她、有没有可能自己去了国外参加那个进修？”想到些什么，他追问道。
当时说起这件事时，江姑娘表现出来的感觉，确实很想去。
黄经理摇摇头：“那个机会来之不易，需要一些必要手续，不是谁想参加就能参加的，只有一个名额，公司这边已经安排了别人，那人已经过去了。”
见实在打探不到什么，李丘泽站起身来，微微鞠了一躬，告辞离开。
望着他有些委顿的背影，黄经理小声嘀咕了一句：“总感觉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马路牙子旁的停车线内，黑色宝马740中，男人在驾驶座上呆坐了几分钟，脑子里乱成一团麻。
继而从裤兜里摸出手机，拨出一通电话。
“丘泽啊。”手机那头很快传来爽朗的笑声。
李丘泽原本忐忑的心情，越发忐忑。江海松好像什么都不知道。这番态度与以往没有任何区别。
无论发生了什么，江虞婉似乎并没有告诉她父母。
为什么？
怕他们担心？
的确……像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江叔。”他尽量按耐住情绪，用一种平和中带着些许笑意的语调问，“小婉最近有和你联系吗？”
“还没呢。”江海松笑道，“不是刚过去吗，安顿下来肯定需要些时间……”
过去？过去哪儿？李丘泽险些脱口而出，可是想着江姑娘故意隐瞒了父母，他如果这样一问……岂不是将事情捅破了吗？这显然不是江姑娘所愿。
于是他只能以唠家常的方式，兜着圈子地套取江海松的话。
从他的言语中，李丘泽听出来：江姑娘出国了！
并且是与自己商量之后的决定……苍天啊，大地啊，她什么时候和我商量过？
我都不知道她突然搞失踪是为什么！
出国的由头，正是因为公司的那个指标。这件事春节期间江姑娘同样和父母谈到过，等于起到了一个铺垫作用，所以当她再告诉父母，自己与李丘泽商量过后，他也表示同意，江海松和王晴便随她了。
进修深造，毕竟是件好事。既然小两口都商量好了，他们再去阻碍，似乎显得不近人情，显得与年轻人有代沟。
今时不比以往，不像他们那个年代，出国一趟好像从此生离死别，想着以李丘泽的身家，不说一个礼拜吧，一个月往返一趟英国也不会有任何压力。
孩子回来也很简单，顶多两天功夫。
而江姑娘正是这样告诉父母的。
这使得王晴最后的那点小想法，也变得荡然无存。
“丘泽，你要和她常联系啊，多过去看看她，她一个女孩，在国外人生地不熟的，我们主要不方便，去了估计地方都找不到，还得靠你……”江海松笑呵呵嘱咐。
李丘泽心里叫苦不迭，还不得不满口答应下来。
他很想很想说一句：等小婉联系你们的时候，记得把联系方式给我。
可是，他能说吗？
江姑娘显然不想让家里担心，所以用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他不能去戳穿。
再说，就算戳穿了也没有任何意义。连江海松和王晴现在都不知道江虞婉在哪里。
她或许出国了。但绝对没有去英国参加那个由公司牵头的进修！
‘你到底怎么了呀江虞婉，就算死，也要让我死个瞑目吧！’李丘泽在心里呐喊。
结束与江海松的通话后，他楞楞坐在真皮座椅上，望着窗外淅沥沥的春雨，脑子里全是那张漂亮的脸蛋，以及二人过往的一幅幅画面。
世界之大……
江虞婉，我到底该去哪里找你啊！
重生回来这么多年，第一次，李丘泽失去了方向，感觉自己像只无头苍蝇。
窗外微寒的细雨仿佛透进车厢，沾湿了他的衣服，模糊了他的视线，让他遍体生寒，瑟瑟发抖。
胸口钻心的痛，犹如有把锋利的尖刀，在里面不停地绞啊绞。
这一刻，男人是那样的颓然，那样的无助。那样……失魂落魄。
第五百一十六章 小幸福
滨海铭城。
13号别墅。
细雨依旧在下，李丘泽将车停在院门外面，浑浑噩噩下车，任由雨水落在身上，颤抖着手从夹克衫的内衬口袋中，掏出那串悬挂着一只小猴子玩偶的钥匙，打开院门。
院子里静悄悄的,静得让人害怕，地上的春草长势正旺，显然有段时日没有打理，不再像以往那般平整，有些杂乱。
进入别墅，打开客厅带有六边形丝质灯罩的吊灯，四周冰凉而寂寥,让人体会不到一丝温暖的感觉。
李丘泽如同行尸走肉,漫无目的地游走着,试图去从任何事物上找寻到江姑娘留下来的痕迹。
对于现在的他而言，这比什么都重要。
该死的！
该死的！
为什么要打扫得这么干净！！！
别墅的窗户全都关着，饶是这么久没进人，地面上、桌台上、墙壁上依旧一尘不染；酒柜上、茶水台上杯子洗得干干净净，全部倒扣着；厨房里所有电器都拔了开关；冰箱里除了一些保质期很长的瓶瓶罐罐外，什么都没有。
就连垃圾桶里也一样。
这套房子仿佛回归到了刚刚装修好的状态，没有余留下一丝人烟。
李丘泽颓然地倒在沙发上，双眼空洞无神，周围的静谧氛围使得他几欲发狂，他试图按下电视遥控器，寻找到一丝声音。
然而，连电视的电源都被断开。
他就这样仰面躺在沙发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也不知道过去多久，一阵咕噜噜的声音传来，这才想起，自己今天只吃了一顿早餐。
就在眼神下意识瞥向腹部时,余光似乎扫到什么东西,他倏然坐起，弯腰伸手探向白橡木茶几下方。
“哈哈！”
看，他找到了什么，一袋方便面。江姑娘留下的方便面！
他欣喜若狂，突然来了精神，拿着方便面来到厨房，先将电热水壶通电，烧了一壶开水，然后拉开碗屉，看见了一只绘有水墨锦鲤的灰色瓷碗，将它小心翼翼取出来。
这是江姑娘最喜欢的一只碗。
嗯，还有一双鸡翅木的筷子，筷子呢。李丘泽弯腰寻找，终于发现那双筷子，开心得像个孩子。
不多会，面泡好了，他捧着江姑娘的碗，用着她的筷子，小口小口吃着,心里总算有了一丝温度。
等吃完面,他将碗筷仔细清洗，洗了一遍不放心，再洗一遍，然后用厨房纸将它们仔细拭擦，小心翼翼放回碗屉里。
来到楼上，令李丘泽欣喜的是，江姑娘的卧室中，被褥还在，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柜子里，他将其取出，在床上铺好，迫不及待想躺上去，用被褥将自己包裹好。不过想到什么，仓皇转身，去卫生间好好洗了个澡，这才回来，轻柔地躺进被窝。
被子上有股幽香。
这是只有江姑娘才有的独特体香。
他嗅着那股味道，竟不自觉睡了过去。他做了一个梦，梦的背景是春节的时候，江姑娘乘坐一架大飞机回来，他开车去机场接机。
见面后，他将江姑娘紧紧搂在怀里，埋怨地问：“你怎么离开这么久？”
江姑娘垫着脚尖，在他耳边轻声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漆黑的床头，李丘泽倏然睁开眼睛。才发现这是一场梦，嘴角的笑意渐渐黯淡。
他望着灰蒙蒙的窗台方向，愣愣发呆……难道，真的要等到过年吗？
……
再见到李丘泽时，已经是一个月后。夏语桐清楚，天泽科技那边的几件要事，早就处理完。他在杭州待这么久，应该是因为其他事。
而且回来后明显感觉到，他整个人变得有些不同。
脸上很少再有笑意，甚至都不太爱讲话，非必要的时候根本不开口。相信这一点公司其他人也察觉到。
另外，他的办公室里多了一个日历，那种老式的万年历，与设计前卫的环境格格不入。回来的第一天，他亲自找来一根钉子和一把榔头，将日历钉在粉刷有高级灰油漆的墙面上，如同一些年纪大的人样，每天走进办公室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撕去一页。
还有一件事，自从回来后，他没再去过自己那里——他给自己买的，早前忽悠自己说租的，海湾浪庭的房子。
所以虽然知道可能会惹他不生气，勾起他的某些伤心事，但夏语桐斟酌很久，还是打算找他谈谈。
——他去不去自己那里不重要，甚至他或许不再喜欢自己了，也不重要。
她只是……不希望他如此消沉。
这变得不像他。
让她，很心疼。
咔嚓！
望着小胖妞没敲门走进来，并将办公室房门反锁上，李丘泽抬头望过去，露出疑问的目光。
“那个、江虞婉怎么了？你知道的，你可以告诉我。”夏语桐说着的时候，瞥了眼墙上那本重新失去一页的万年历。
李丘泽怔了怔后，轻声说道：“对不起。”
夏语桐笑着摇摇头，踱步走到办公旁，第一次很主动地，拉起他的手。胖乎乎的小手在他手背上摩挲了两下，脸上依旧挂着梨涡，并不多说什么，只是安静等待着。
“她、消失了。”
“消失？”夏语桐诧异，杏仁般的眼睛逐渐睁大。
李丘泽点点头，手里柔柔的暖意传来，使得心里涌进一股热流，没再隐瞒什么，既然她想知道，便原原本本地将事情的始末讲述了一遍。
“怎么会这样？”夏语桐一双樱桃小嘴微张着道。
凡事总得有个理由，一个人怎么会莫名其妙、一声不响地就消失掉？
“这么说现在她父母都找不到她？”
“嗯。”
难怪……夏语桐再次望向墙壁上的万年历，恍然大悟，问道：“所以，你在等过年？她再怎么隐瞒父母，过年总应该回家。”
李丘泽微微颔首。
夏语桐思忖少许，脑子里围绕着江虞婉为什么会突然消失这个问题，这太不正常了，迟疑一下道：“她、会不会知道了咱们的关系？所以……”
其实这个问题李丘泽考虑到了，这是最符合逻辑的答案。
“要是这样的话，等春节她回来，我先去找她吧。”夏语桐几乎未作犹豫道，“我会和她说清楚的，就说……是我勾引你，然后我离开。”
李丘泽诧异望着她，心里霎时间五味杂陈，她是笑着说这话的，蓦地感觉心头一痛，拉起她的手，将她抱进怀里。
夏语桐也不反抗，任由他抱着坐在腿上，笑声道：“没事的，这是最好的办法，相信我，我能解决。”
“傻瓜。”李丘泽在她略带婴儿肥的脸颊上吻了一下，“不必这样，我会想到办法解决的。”
夏语桐对此表示怀疑。
她虽然与江虞婉并不熟悉，但从对方这次表现出的行为上看，明显是一个性格很刚烈的女孩。想必是没办法如同自己这样，接受……接受他，还有其他女人的事实。
那么，如果他这么离不开那个女孩，总要，有一个人退出。
她觉得自己没有什么优势，退出的只能是她。
实际上在很早之前，她已经做好这个准备，也料想到这一天终将到来。所以才会有刚才的毫不犹豫。
“李丘泽。”
“嗯？”
“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你先对天发誓，绝对不能说假话。”
李丘泽没好气地给她挠了一下痒痒，道：“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没有对你说过假话。”
夏语桐歪着脑壳想了想，似乎好像还真没有，但他也很坏，有些事情根本瞒着不说。
“问啊。”见她侧过头，显现着整颗黑玛瑙般眼仁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自己，李丘泽轻笑道。
“你爱过我吗？我指的是不仅仅爱我的身体。”
“这还需要我回答？”
“要！”
见她突然变得非常严肃，李丘泽叹了口气道：“爱。”
说着，将她搂得更紧。
夏语桐撇过头，让他看不见自己的表情，脸上的梨涡再次浮现，笑得很甜，笑得很幸福。
这一刻，心中的想法被坚定，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至少，她曾经爱过一个男人，那个男人也爱过她。这比起绝大多数女人，已经，算是幸福。
第五百一十七章 真相
草茶公司包括天泽科技那边，都在盛传老板最近好像变了个人，情绪很不对。这件事自然不可避免地也落入张杆耳中。
四月十三日，紧锣密鼓结束工作的张杆，特意从四川回到台市。
下午两点多来到草茶公司，他没有先去见李丘泽，而是找到庞建。
“丘泽确实有点不对劲,客户关系部的王卫你知道吧，就因为上楼梯时撞了他一下，直接被开除了。”
办公室里，秃顶愈发严重的庞建，皱着眉头说道。
“王卫？”张杆冷笑，“早就准备办这家伙了，泽哥上次和我讲过，之前客户关系部的主管汤甜离职之后,泽哥联系过她，问了下原因，王卫这家伙拉帮结派，在公司里搞勾心斗角那一套。当然汤甜本身能力也有问题。”
“这说明不了什么，恰好撞在枪口上。”
庞建沉吟道：“这样吗……”
他居然不知道这些内情，有失职的嫌疑啊，他还一直觉得王卫这人不错。
“具体为什么变成这样，我还真不知道，你想想，他连你都没告诉，能告诉我？”庞建摊摊手说，“你还是直接去找他吧，整个公司这事也就你能干。”
“赵经理呢，她也不知道原因？”张杆问，他打听到的消息说明，这件事不是一般的严重,只说一个情况：
顾栋告诉他，之前泽哥去天泽科技总部，两人当面见到,泽哥居然没搭理他。
所以他才会显得这么谨慎。
“没回呢，还在北方那边。”
见实在打探不到什么情况，张杆拍拍屁股站起身，告辞离开。他想到或许可以找夏语桐打听一下，不过这样的话，与直接找泽哥又有什么区别？
来到总经理办公室门外，张杆微微顿步，这时坐在门外小厅办公桌后面的夏语桐也主意到他，带婴儿肥的脸蛋上有些欣喜，赶忙起身唤了声“张总。”
张杆回以笑容，指着房门问：“在？”
“嗯。”
张杆略一思忖，还是走上前，压低声音问：“那个、你知道到底什么情况吗？”
“关于江虞婉。”
“江虞婉？江虞婉怎么了？”张杆疑惑。
“不见了。”
“啥？”
夏语桐的表情感觉他，他没有听错，江虞婉不见了。
“什么叫不见了？跑哪儿去了？”张杆皱着眉头，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
夏语桐摇摇头：“不知道。”说完，看向侧边的办公室房门,补充一句,“他也不知道。”
张杆：“……”
吵架了,然后江虞婉搞消失？原来是这样,难怪突然就不正常了……他心里想着。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了解泽哥对江虞婉的感情的。对于未来的嫂子，他有七成把握押在江虞婉身上。
如果按照这个理论，那江虞婉就相当于泽哥的未婚妻。未婚妻突然玩消失，找不到人。泽哥心里能畅快才怪。显然还有点丢了魂的意思。
蓦地，他想到一个问题，诧异望向对面有张漫画脸的女孩，支支吾吾问：“你、知道、江虞婉？”
他其实想问的是：你知道泽哥和江虞婉的关系？
夏语桐明白他的意思，浅笑点点头。
我的个天呐，你是个宝贝女孩呀，这都……不计较？别人不清楚，张杆门清，夏语桐和泽哥是上过床的，他还帮忙订过酒店。而夏语桐也绝不是那种水性杨花或见钱眼开的女孩。
另外她与巧妹姐还不同，她很年轻，风华正茂。
能做到这一点，张杆心里感慨万千，真不知道该夸泽哥牛啤，还是……该换个视角重新认识一下眼前的女孩。
这种，应该是所有男人梦寐以求的红颜知己。
“我进去看看他。”
夏语桐微微一笑，大眼睛里有种拜托的意思。
“噢对了。”张杆迈出一步后，再次顿住，扭头笑道，“给你带了件礼物，在车上，回头拿给你。”
其实并没有，他就是感觉……这女孩，该奖！
夏语桐先是一怔，继而梨涡浮现，也没拒绝，轻声说了声谢谢。
办公室里。
李丘泽坐在靠墙的意式沙发上，掌心中摩挲着手机，他刚刚翻看着微信中与江姑娘过往的聊天记录，来回翻了也不知道多少遍，翻看到几乎能一条一条背下来的程度，这才退出来，紧接着他注意到微信界面中，江姑娘的信息框上方的另一个聊天栏。
那是与席恩娜的聊天信息。
倏然意识到，他不仅和江虞婉许久没有联系，与席恩娜也是一样。
心里陡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他是因为前段时间忙，后面又因为江虞婉的事情，忽略了席姑娘，而席姑娘居然也不联系他……
这有些不正常。
以往隔三差五，席姑娘总会发条信息“喷”他两句。
脸上犹如刀锋般的两道眉毛快蹙到一起，手机界面重新解锁，他编辑了一条信息发过去：
【你还健在吗？】
过去他和席姑娘聊天都是这种调调。
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声，李丘泽挑了挑眉，沉声道：“进。”
看到走进来的是张杆后，脸上的愁容不自觉化开，笑着问：“啥时候回的？”
“上午。”
李丘泽拍了拍旁边的沙发，示意他过来坐。
等到张杆坐过来后，他做了个手势，示意等下再聊，因为席姑娘那边回讯息了。
语音讯息：
“谢谢挂念哦，虽然没有你李大老板活得那么滋润，但还好，依旧是活蹦乱跳的。”
因为是放的外音，张杆也听在耳朵里，立刻辨认出是席恩娜的声音，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弧度。想着一般人怕是怎样都料不到，冰山女神席恩娜还有这么俏皮的一面。
李丘泽脸上有些浅浅的笑意，同样改换语音发过去：
“晚上有事吗，请你吃饭啊。”
那边很快回讯：
“哟，你还能抽出空请我吃饭，不用陪你的巧妹姐、小桐桐、徐珍珍和江婉婉？”
李丘泽：“……”
张杆：“……”
两人同时脸色大变。
席恩娜这句语音，明显话里有话。
最关键的是……她怎么会知道江虞婉和徐珍？！
张杆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但李丘泽脸上那种愕然和慌乱的神态，被他尽收眼底，忍不住问道：“泽哥，她、已经知道了江虞婉和徐珍？”
怎么可能知道？！
或者说正常情况下绝不会知道。
李丘泽双目圆睁，满脸不可思议。
如果说江虞婉还不够隐蔽的话，那徐珍……他和徐珍的事情，连夏语桐都不清楚。
不过他与徐珍之间确实是一时冲动造成的，仅有那一次，或者说那一个上午，后面再也没有发生过关系。徐珍显然同样清楚这些，虽然在公司上班，时常能看见，但从不会表现出什么，更没有纠缠他。
知道他和徐珍发生过关系的人，除了赵巧妹，就只有张杆和小白顾栋几个兄弟。
‘有人和席恩娜讲了！’李丘泽立马意识到。
否则她没道理知道。
是谁？！
巧妹姐？
不可能！
他下意识望向张杆，若说张杆和小白这些人……那更不可能！
就算抛去兄弟情谊不谈，说句最现实的话，这几个人现在都指着他吃饭，能有什么理由出卖他？
手机重新拿到嘴边：
“你怎么会知道徐珍和江虞婉？”
“我厉害吧，是不是吓了你一跳？李丘泽你玩得挺花呀，人家脚踏两条船就已经算是高手，你不一样，你完全是神仙一流的人物了。佩服佩服，在下五体投地！”
听着扬声器里传来的声音，李丘泽握着手机的那条手臂青筋暴起，似乎欲将手机捏爆。
“告诉我。”
他尽量压制住满腔的怒火，用低沉的声音再次发过去一条语音。
“行啦，别生气了，你看我，我都不生你气。不错，能交到你这么厉害的朋友，我很自豪。”
“告诉我！”李丘泽彻底没被绷住，这一嗓子完全是吼出来的。
旁边张杆的表情比他好不到哪里去，似乎对他此时的心情特别感同身受，双拳握死，钢牙紧咬。
兄弟的意义就在于此，他不在乎这种博爱是对是错，只要谁招惹我兄弟，老子就不让他好过！
无论是谁，他出卖了泽哥。
那就是他张杆的敌人！他第一个不放过！
手机那头，席恩娜似乎犹豫很久，才发过来一段语音，只有一秒时长。
“吴思思。”
第五百一十八章 暴怒
“吴思思。”
当这个名字落入耳中时，李丘泽微微一怔，继而恍然，但更多的还是无尽愤怒。
是她！
原来是她！
可以解释得通了，吴思思和张杆在一起整整五年，张杆有多宠她就无需赘述。而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谁对自己的事情最清楚，甚至都不是父母,正是此时坐在身旁的张杆。
除去父母不谈，自己对他比世界上所有人都信任，对他没有隐瞒过任何事。
也就是说，自己所有一切，无论好的坏的，张杆都清楚。
而以张杆和吴思思之前的关系，吴思思但凡打听什么,他肯定同样不会隐瞒。
在这样的间接关系之下,其实吴思思对他非常了解,知道他很多不为人知的隐秘。
而这个女人，显然对他有成见。通过很多细节就能看出来。
他以往并不在乎，因为他意识到饶是如此，这个女人也左右不了他和张杆的关系。
但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女人不是对他有成见，而是……恨他！
否则，怎会做出这样的事？
张杆的反应比李丘泽更大，当这个名字落在耳朵里时，只觉得大脑中轰鸣一声，仿佛什么东西爆炸了。脸上的表情不是震惊和愤怒什么的，而是呆滞。
呆滞良久。
“泽哥。”总有两分钟后，他才无比愧疚地回过神，黒瘦的脸庞涨得通红，脖子和额头的皮肤下面,仿佛隐藏着一根根蚯蚓在蠕动。
无颜以对！
他恨不得在地上挖出一条地缝钻进去。
死都没有想到,这个背叛泽哥的人,居然……会是吴思思。他的……前女友。
而吴思思能知道这些消息,全部源自于他。
这几乎等同于他出卖了李丘泽。
心头充斥着一种比死更难受的情绪。
李丘泽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因为突然想到另一个问题：
关于江虞婉。
之前他始终想不明白，江虞婉为什么会一声不吭消失不见，现在，他感觉自己知道了答案。
吴思思既然能将这些事告诉席恩娜，就有理由告诉江虞婉。
一时间，心里涌起滔天怒火。
如果吴思思此刻站在身前，他感觉自己甚至会打破“不对女人动手”的原则。
他从未如此憎恨过一个女人。
“你连江虞婉的联系方式都告诉吴思思了？”李丘泽双眼布满血丝，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此时的张杆突然改变了之前的想法，甚至为那个想法感到羞愧，感到愤怒。发生了这种事情，他怎么能逃？怎么能想着躲起来？
不，他要面对。
恳求自己最好的兄弟的原谅。
无论泽哥要如何惩罚他，他都甘愿接受。
所以他重新抬起头，正视着李丘泽恍若要择人而噬的目光，没有一丝胆怯，有的只是惭愧。努力回想后，皱眉回道：“没有啊,难道她翻了我手机？”
他确实不记得什么时候给过吴思思江虞婉的联系方式。
她们两人只见过一面,身在不同地方,暂时很难产生交集。
蓦地，他诧异睁大本身很小的眼睛，几乎瞪圆，沉声问：“你是说，吴思思还联系过江虞婉，也说了这些？”
“江虞婉消失了。”
“把杭州那套别墅的房产证和钥匙全部寄给了我，那栋房子的房主名字是她，还寄来一张《房屋转让协议》，转给我。”
李丘泽艰难地叙述着：
“我去杭州找过她，去了她公司，她已经辞职一个月。”
“我打了电话问她爸，她编了幌子骗她父母，说是公司有个国外进修的名额，她去了英国。”
“她的手机号码注销了，qq上我留了上百条留言，我在杭州等了一个月，都没有回过。”
“现在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连她父母都不知道，我、找不到她了！”
说到这里，在张杆同样布满血丝的瞳孔之中，倒映出了滴落下来的眼泪。
从高中到现在，两人相识十年，张杆从未见过眼前这个性格坚强如铁、被他当做大哥的男人，流过眼泪。
砰！
两人身前的玻璃茶几应声而裂，张杆的右手霎时间鲜血淋漓，但他丝毫未感觉到疼痛，不算高大的身形站起来，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和气势，大步迈向房门。
“站住！”李丘泽红着眼睛呵斥道。
他感觉如果不喊住对方，吴思思有可能会死！
张杆脚步顿住，除了这个声音，此时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拉住他，头也不回道：“你别管我。”
“我不管你谁管，给我回来！”
“不！”张杆怒吼，瘦削的背影充满倔强，脚尖的木地板上，有水滴不要命的滴落，划出一条直线。
不过就在他拧动门把手的那一刻，背后突然传来一股大力，衣领被什么揪住，使得他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退去，继而被扔在了沙发上。
“让我去！”
张杆泪流满面，奋力嘶吼。哪怕办公室的隔音效果非常不错，外面的廊道里这个声音依旧清晰可闻。
夏语桐听见了，不少员工也听见了。有人下意识凑过来，有人从办公室里跑出来。
“都回去工作吧，不关你们的事。”
难得一向温和的夏语桐，此时表情却异常严肃。
她虽然职位不高，能在这条廊道里有办公室的人，每一个都是她的上司，但还真没有人敢轻易她。
见她这副表情，这样说，大家嘀咕着要不然直接离开，要不然返回办公室。
“你给我冷静点。”办公室里，李丘泽沉声道。
“冷静不了！”
“冷静不了也给我冷静。”
李丘泽站在张杆身旁，拉起他的手臂看了看，所幸只是破了层皮，没划开太大的口子，找来保险公司送的、从未使用过的医疗包，先用一瓶矿泉水冲洗干净血迹，又抹了碘酒消毒，然后缠上白纱带。
模糊的视线一眨不眨望着这一幕，张杆越发自责。
“老子、老子要弄死她！”
“然后你赔命是吧。”
“赔就赔！”
“二十五岁了，你这爆脾气能不能改改，为她搭上命值得吗？不想想你爸妈，不想想你姐？”
“我……”
“行啦，现在只是我们的猜测，江虞婉那边是不是因为她还不一定。”
虽然，李丘泽几乎可以断定，江虞婉的突然消失正是吴思思造成的。但他现在必须安抚住暴怒的张杆。
别以为这家伙干不出来他所说的那种事。
上辈子这家伙可是妥妥的流氓。
“干嘛？”看到张杆重新站起来，李丘泽蹙眉问。
“去找席恩娜，把事情问清楚。”
好歹他现在情绪安定了一些，席恩娜是肯定要见的，李丘泽心里也有这个打算。思忖少许后，点点头，走到办公桌旁拿起车钥匙。
两人来到门外。
夏语桐第一时间从座位上站起，目光扫视过张杆缠着白纱带的右手后，欲言又止。
“没事。”李丘泽露出一个牵强的笑容，轻声道，“待会让阿姨把办公室打扫一下，我们出去一趟。”
“嗯。”
“看什么看，不用工作了！”这时，旁边的办公室不少人纷纷走出来，但在0.5秒之内，在张杆呵斥声中，又仓皇退回去。
完了，又不正常一个……
李丘泽带着张杆没有直接下楼，而是来到庞建的办公室，嘱咐了一句，让他适当安抚下员工，告知他，自己和张杆的异样，是因为一些私事。
具体是什么，就没有多谈。其他人也没必要知道。
锦瑟汽车销售公司。
席恩娜正在一楼的销售大厅帮忙谈客户，店里很多客户都是熟人介绍来的，比如老妈的朋友，老妈的朋友的朋友，甭管她什么身份，年纪毕竟摆在这里，属于晚辈，遇到这种客户，不出面说不过去。
有值班的销售人员过来告知后，她走出客谈室，看到跟着走来的李丘泽和张杆，本想嘲讽李丘泽两句，但视线落在张杆受伤的手上后，到嘴的话又吞了回去。
怎么，难道还搞黑帮那一套，犯错要受罚吗？
重生就得支棱起来啊
第五百一十九章 张杆的打算
办公室里，通过席恩娜对大年初五那天的回顾，事情已经非常明朗。
尤其是最后吴思思被她气走这一段，越发验证了李丘泽的推测。
因为搞不定席恩娜，所以吴思思才会不遗余力去到杭州，找上江虞婉。
李丘泽面沉如水，蓦然想到一句话“最毒妇人心”。
他如何都没想到,吴思思竟会恨他到这种地步，将她和张杆分手的所有原罪，都归结于自己。
“这个死女人！”张杆更是怒不可遏，如果不是被他拉着，早就冲出了办公室。
“我晚点再来找你。”面对席恩娜带着审视和戏谑的目光，李丘泽按耐住情绪,轻声说。
“你要是找我玩,找我吃饭可以，至于其他的……不必了。”
李丘泽感觉胸口一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再多说什么，带着张杆大步离开。
“泽哥，你让我去找她，我发誓，不动她的人！”
宝马740内，张杆双眼血红一片。
“那你想干嘛？”李丘泽漠无表情问。
“她做出这样的事，总不能就这样放过她吧！”张杆气得连声音都变调了，呲着牙道，“我要这个死女人真正的一无所有，我要拿回我的东西，让她喝西北风去！”
原本准备给吴思思的一千万分手费，最后虽然没给,但这么多年，以张杆对她的宠爱，钱和物都没少给，从普通人的角度讲,吴思思现在是身价不菲的,小富婆一个。
二十五岁的张杆，改邪归正了这么久，心性总归不像当年还在读高中的时候，经由李丘泽一番训斥，也意识到如果真将吴思思怎么样，自己落个牢狱之灾，很不值当。对不起家人，对不起泽哥，对不起关心他的人。
所以，倘若不能这样做，那他必须从另一个角度做些事情。总之绝不能就这样放过吴思思。
人总要会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她明明清楚，泽哥是自己最好的兄弟，是这个世界上自己最不能背叛的人之一。
她这样做，致自己于何地？
可恶！
可恨！
李丘泽凝视着他，似乎在判断这个想法是否属实，又或者说他是否真的冷静下来了。
半晌后，他问道：“你想怎么做？”
“你知道的,她根本没有上过一天班，没靠自己挣过一分钱，她现在拥有的东西都是我给的。我要去找她，拿回来！”
“你觉得她会给？”
“她敢不给！”
李丘泽摇摇头，问：“她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应该在家里，她有些亲戚的电话我都有，不难找。”
李丘泽沉默半晌后，掏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一个电话。
“老大。”电话那头很快传来声音。
“你在哪儿？”
“金华。”
“马上回来。”
“……噢。”陈志猛没有多问，他最近虽然一直在外面，但有些事情也听说过，老大这个时候二话不说喊自己回来，肯定有重要事情要交代。当即应下来，表示自己晚上就能到。
“你找他干嘛？”张杆皱眉问。
“防着你。”
“我……”
“防止你干傻事。”李丘泽瞥了他一眼道。
张杆一阵气结，可又无话可说，坦白讲，他现在虽然暂时有些冷静，但并不保证等见到吴思思后，还能保持冷静。
傍晚时分，陈志猛风尘仆仆赶回草茶公司，在总经理办公室见到了李丘泽、张杆，还有公司的法务之一，洪律师。
“坐吧。”
李丘泽指了指沙发一侧，等陈志猛坐下后，将事情简单讲述了一遍，涉及江虞婉的内容没有提，只是表明张杆接下来要去找吴思思，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嗯，靠合法途径。
这也是洪律师会随行的原因。
而陈志猛的工作，就是看着张杆，不要让他做出任何可能触及法律的事情。
“小猛。”李丘泽说完后，不忘表情严肃地再次嘱咐一句，“你必须寸步不离地看着他，出了事我唯你是问！”
陈志猛心头一凛，用力点头：“明白。”
虽然还是没搞懂，杆儿哥和吴思思怎么突然闹得这么僵，但可以推测出，肯定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深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自己责任重大。
老大让他来办这件事，显然是拿他当自己人看待。
绝不能有失。
他甚至下定主意，必要的时候，如果实在拦不住杆儿哥，就算动手都在所不惜。
……
江西。
某个绿水青山环绕的小山村。
村里最气派的三层楼，当初是找县里的施工队，并且买的图纸建造的，实打实的小洋楼。
而且门外还有一个巨大的院落，占地足有两个篮球场那么大，四周有两米高的围墙，地上铺就水泥。靠墙的位置设计了一圈花坛，里面栽种着姹紫嫣红的花卉。
放在农村里，这样的豪宅，这样的庭院，那是至少需要几代人才能修来的福气。
附近十里八乡都知道，老吴家养了个好闺女，找了个顶有钱的男朋友。出手十分阔绰，这栋小洋楼和这个院子，就是前年人家出钱建的。
原本老吴家只是一个平层红砖房。
不过最近又有消息传出来，说老吴家的闺女和那男的分手了。
这可不是空寻来风。
老吴家院子里那辆红色奥迪a4停了快两个月，即便偶尔出去，也很快开回来，似乎没有再走的意思。
车是谁的自不用说。
日上三竿，吴家两口子早就吃过早饭，去菜园忙活一阵回来后，发现闺女还没起床，两口子站在堂屋里你看我我看你。
早饭还热在锅里。
再过一个小时都能吃中饭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呀。”吴母搓着手，脸上满是忧色。
自从闺女回来后，一点年轻人的朝气也没有，天天吃了睡睡了吃。
刚开始两口子认为是受了失恋的打击，也就由着她，可现在整整两个月过去，还是这个样子。平时看她心情也没有很差。难免让人担心。
再这样下去，人都会废掉。
这和村里那几个懒汉有什么区别？
“你去叫。”吴父道。
“你怎么不去。”吴母白了他一眼。
两口子现在都有点怕这个女儿，一来是因为有时候搞烦了她，真的会发脾气；二来，家里能有这样的日子全靠她。以后还得靠她。
家里还有一个小儿子，现在念高中，学费和平时的生活费全是他姐给的。
比城里孩子只多不少。
那种条件他们两个庄稼把式是给不了的。
吴父自然不会承认他怕女儿，扯由头道：“闺女都多大了，我进房去叫，合适吗。你赶紧地。”
这个由头找的吴母楞是没办法反驳，无奈之下，只好心怀忐忑地上楼。
二楼最好的一间卧室，吴母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好言好语地将闺女从床上弄起来。
“妈，柜子里那条白裙子拿给我。”
吴母应下后，打开衣柜找出裙子，吴思思接过后往身上一套，却非常郁闷地发现，又穿不上了。
下意识摸了摸肚子上的赘肉，多少有些苦恼。
吴母见此，适时说道：“你看，又胖这些，你才二十五岁啊，胖成这样，以后怎么办？要我说赶紧去县里找个事干吧，年轻人就得多动动，天天待在家里哪行啊。”
“县里能找到什么事？”吴思思撇撇嘴道，“给人打工再高的工资撑死也就三千块。”
“闺女，三千块不少了呀！”吴母语重心长道，他们两口子一年种田捣土，除去家里的吃喝和开支，真正能落到手上的现钱，都不见得能有三千。
吴思思略有不耐道：“好啦，这事你就别操心了，我有打算，县里那房子不是还在装修嘛，等装修好，我想着做个什么生意。不然我去县里住哪儿？租房？那种出租房我可不想住。”
“做……什么生意？你有计划吗？”
吴思思轻蔑一笑：“什么生意不能做？有钱还怕做不了生意？做生意说白了就是金钱游戏，你们啊，把有些事情想得太复杂了。”
吴母其实挺想打听一下，她身上到底有多少钱，然而想想还是作罢了。她如果想说早就说了。不禁暗叹口气，希望她心里真有打算才好。
第五百二十章 法院登门
午饭后，消食的时间，如同往常一样，老吴家院子里来了不少人。
下乡农村缺乏娱乐，妇女们顶爱做的事就是唠嗑，以往的聚集地在村支部那边，现在老吴家这边环境更好,两口子也都是老实人，来了还有板凳坐，大家便将聚集地转移到这里。
吴思思吃完两碗饭后，才心满意足来到院子里。
大家见了赶紧热络地打招呼。
即便她和那个有钱的男朋友分手，也没人敢瞧不起，若说现在村里谁荷包最充盈，无疑就是她。
再说，是不是这回事大家还不知道,只是猜测。这种事情肯定也不好打听不是。
“思思啊，听说你县里的房子快装修好了，没少花钱吧？”
妇女们虽然总爱聚在一起唠嗑，但实际上可聊的话题并不多，吴思思一出现，话题立马聚焦在她身上。
比起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关于她的事显然更有聊头。
“还好。”有人让出一张椅子，吴思思也不客气，优哉游哉坐上去。
“还好是多少啊？”
“也不多，不到四十万。”吴思思轻描淡写道。
“四十万？”
不出意外，现场惊呼一片。
单是搞个装修就花四十万，很多妇女都有些无法想象，那会装出个什么样子。四十万如果放在村上，不搞混泥土整体浇筑的话，足够起一栋老吴家这样的三层小洋楼。
“思思你是真有钱啊，四十万还叫不多。”大家感慨万千。
有人伸手指向旁边，打趣着说：“思思你这奥迪车放在这里,别放生锈了。”
吴思思无所谓地耸肩道：“本来也不打算要，过一阵当二手卖掉。”
大家惊讶,有人忙问：“这么崭新的，没跑多久吧，这就卖？”
“开烦了，不喜欢就换呗。”吴思思跷起二趟腿，靠在椅背上暖洋洋道。
这话让在场不少人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那再换换啥车啊？”
“换辆奔驰吧。”
“那不又得去几十万？”
吴思思瞥了眼问话的人，对方没比她大两岁，现在已经有两个娃，皮肤很是粗糙，和她自然没法比。她突然想起来，这女的小时候仗着年龄大一点，还欺负过她。
不禁弯起嘴角道：“几十万而已，有钱自然要享受，我一个包包都好几万，一套化妆品都大几千”。说着，抬起双手示意道，“喏，你看我这皮肤。这好的东西贵的东西，它就是不一样。”
对方感受到她表情中的鄙夷,低下头去,咬咬牙,沉默了。
人家命生得比她好，能有什么办法。
即使被人踹了，还是个富婆。
有这个家底，不提远地方，就他们县里再帅的小伙子都找得到。
等县里房子装修好，肯定就搬去县里了，以后就是正儿八经的城里人。
估计放在他们县里都算有钱人，这辈子都会过得很体面。不像她，带两个娃，平时还得下地。
命啊！
正在大家围绕着吴思思，各种闲聊，各种艳羡的时候，院门那头突然传来动静，是汽车的声音。
他们这村里平时进车可不多，大家齐刷刷扭头望去，继而都露出几分诧异的神情，心想警车来干什么。
在门口停下了。
仔细一打量，又发现不是警车，车侧面有字——法院。
车门打开，从上面走下两名穿制服的青年男人。站在门口，看见院子里这么多人，扯着嗓子询问道：“这里是不是吴思思的家？”
大家表情各异，吴思思蹙了蹙眉，从椅子上站起。这时吴家两口子大概听到动静，也从堂屋里抢着脚走出来。
“你们有什么事？”吴思思漠无表情问。
对方两人上下打量着她，旋即相视一望，从院门口走进来，来到跟前后，其中一人问道：“你就是吴思思吧。”
“是，怎么了？”吴思思挑了挑眉。
“有件官司涉及到你……”
随着对方将情况娓娓道来，周围的妇女们大眼瞪小眼，门口的屋檐下，吴家两口子差点没瘫倒在地。
女儿摊上官司了！
这对于老实巴交的他们而言，简直不敢想象。
“你胡说！”吴思思勃然大怒。
张杆，居然告她了！
告她非法挪用他人财产。
“我是不是胡说，法庭会有结论。我们这次过来，有两个目的，一是通知你，如果事情属实，希望你这边尽快退还非法挪用的他人财产；第二的话，如果你认为你没有非法挪用他人财产的行为，可以请律师进行辩护……”
吴思思气得浑身发颤，一双眼睛瞬间红了，不等对方说完，大声呵斥道：
“没有！根本就没有的事，那些钱都是他给我的，别以为我不懂法律，这叫‘赠予’，恋爱之中一方自愿赠予的钱财，属于正常范畴，没有退还一说！”
这时，另一人深深看了她一眼，说道：“吴小姐，据我们所知，提起诉讼的那位张先生，有张银行卡一直在你这里吧，你以往的大额消费都是从那张卡里支出的，你们二人是去年年底的时候分手的，当时那张卡里还有五百多万。而在春节前夕，这笔钱被尽数转走，转到了你的私人银行卡里。”
他顿了顿，问道：“这是你的个人行为吧？张先生没有同意要把那笔钱给你。”
吴思思怒极的脸庞上，不自觉抖动了两下。
张杆当时自然没说，那时两人已经摊牌。不过她私以为，那些钱就是她的！
张杆的那张卡就是给她消费的。
至于她为什么不用自己的卡，让张杆时常往她的卡里打钱，那是因为那张卡相当于张杆的工资卡，草茶公司每月都会往里面打钱。
她喜欢掌管财务大权的感觉。
当然她和张杆分手后，显然张杆交代过，就没有再打了。
她哪里想到过，对她百依百顺的张杆，居然敢和她提出分手？
不然她也知道早作准备。
“还有。”对方说着，也不理会她仿佛要吃人的表情，眼神瞟向停在院子里的那辆红色奥迪a4，“这辆车似乎也在张先生名下。”
他如果不提，吴思思还真忘记了，行驶证上确实是张杆的名字。
这辆车是去年张杆买给她的生日礼物，提前买好的，然后当作惊喜送给她。
她之前竟然还想着卖掉……
“另外据我们所知，春节期间回来后，你在县里买了套房子，并且年后就进行了装修，动用的钱都是来自于你从张先生的个人银行卡转走的那五百多万……”
“不要说了！”吴思思发出怒吼，将他打断。
对方也不生气，看了同事一眼，后者会意，从手上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递到吴思思面前。
她显然没有要接的意思。
对方便俯身放在椅子上。
接着二人一起离开，反正该交代的事情已经交代清楚。
“思思……”看到法院的车开走后，吴家两口子互相搀扶着，踉跄走到女儿身前，吴母拉着闺女的手，泪流满脸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别听他们的！”吴思思讷讷地望着父母，“妈，爸，你们别听他们，那钱是我的，那钱是我的，我的！”
如果真是你的，你干嘛这副模样，好像丢了魂……院子里其他人知道不好多待，互相用眼神交流着，没敢去打扰这一家三口，结伴离开。
不过刚走出院门，一帮妇女便开始叽叽喳喳讨论起来：
“原来真分手了。”
“是哦，思思还偷拿了人家的钱！”
“五百多万呢！”
“我就说吧，她怎么这么拿钱不当回事，跟以往好像变了个人一样，这么一大笔钱，来得太轻松了。”
“关键……也不是她的呀。没听人家法院的人说嘛，她私自从那男的银行卡里转走的。这犯法了吧？”
“废话，不然法院的人能找上门？不然那男的能打官司？”
“看思思那模样，估计人家法院的人说的八九不离十了。”
“是啊，这钱看来得退回去。”
“还有县里那套房子。”
“还有车！”
“那她……还剩啥？”
第五百二十一章 下场
黄昏时分，距离吴家村大约二十公里左右的县里，天都大酒店。
当然，其实并不大。
一间双人房。
陈志猛很好履行着李丘泽交代的任务，像块狗皮膏药样贴着张杆，任你打任你骂，反正我就赖着你了。
此时百无聊赖地和衣躺在床上刷手机。张杆愣愣发呆,坐在窗台旁的一张靠背椅上，双眼无神，没有焦点地望着窗外落日的余晖。
忽然放在身旁茶几上的手机响了。
思绪被拉回，张杆低头望去，发现是一个陌生号码。
陈志猛也下意识从床上爬起，放下手机,投来视线。
有通电话是意料之中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这通。
“喂。”张杆拿起手机,按下接通键,表情竟是出奇的冷静。
“张杆，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手机那边传来带着哭腔的喝问，“我跟了你整整五年，你竟然为了钱和我打官司，你太差劲了！”
“是啊，确实挺差劲的，可我这么差劲是谁造成的？”
陈志猛很是诧异，果然是吴思思打来的，但杆儿哥的情绪……很不对啊。
他满以为杆儿哥绝对会怒不可遏，跳脚大骂，万万没想到此时的表情却那么平静。
有点，可怕。
比起这样，他宁愿杆儿哥好好发泄一番，对着电话将对方十八辈祖宗全问候一遍。
“你在去找席恩娜和江虞婉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你陷我于不仁不义……”
“我没想这样的！我是看不惯李丘泽！我只是针对他！”
“行啦吴思思，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清楚吗，过去你时常骂我笨,确实，我必须得承认，你确实比我聪明，聪明得多。聪明于你，想不到那样做之后，我和李丘泽肯定会闹出问题？不，你想到了，你很清楚，实际上这就是你的目的之一。”
“我……”吴思思突然有些无言以对，不明白张杆为什么突然变聪明了。
“你想报复李丘泽不假，以你现在的那点小心眼，你还能不报复我？就想你说的，你跟了我整整五年，五年，呵呵……”
张杆说到这里，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了，却用一种冷漠的语调说：“我宁愿永远没认识过你。”
是我，害了你！
“张杆,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要我怎么样,呜呜~你不能这样对我，你又不差那点钱，你非得逼死我吗？！”
“搞笑了，我不差那点钱，就要给你吗？你自己没手没脚，不会去赚？没了我的这些钱你就活不下去？如果真是这样，那你就去死吧，活着也没什么意义。”
“你！张杆，你太无情了，我当初瞎了眼，才会看上你！”
“好，我承认，我是无情。”
顿了顿，张杆陡然提高音量，怒喝道：“不然你以为你做了这种烂事，还能拿着我的钱继续潇洒？！我张杆是条狗吗？！他李丘泽是根木头吗？！”
“吴思思啊吴思思，你是真聪明，还是傻呀！”
砰！
手机被张杆猛地扔出老远，将墙壁上的液晶电视屏幕砸个稀巴烂。
一张床沿边，陈志猛却长出口气，这才我是认识的杆儿哥。
真要太冷静……像起先那样，会出大问题的！
发泄出来就好。
吴家村，三层小洋楼内，二楼主卧，木讷地放下手机，吴思思整个人好像丢了魂。
真要说起来，她有没有考虑到李丘泽会对她打击报复？
考虑到过。
这正是她办完那件事情后，就直接返回老家的原因。这能给予她极大的安全感。
在老家这边，他李丘泽再厉害，又能拿自己怎么样？
她唯独算漏了一点：张杆会因为钱的事情，将她告上法庭。
李丘泽还没怎么样，他先找上门来。
他明明就是一个不爱钱的人……
很显然，张杆铁了心。
吴思思感觉心头在战栗，实际上那五百多万也是她敢于叫板李丘泽的最大依仗，身揣五百万，在他们这个十八线小县城里，她能富贵一辈子。
而现在，张杆却要拿走它……
拿走它！
她怕了。
失去这些钱后，她还有什么？什么都没有了。
难道从此真要像父母希望的那样：去县里找个工作，每月拿个三千……不，三千只是她说的，她一个技校生，还没学到什么真正有用的东西，未必能拿到三千。然后租个两三百块的、寒酸简陋什么都没有、却很可能不缺老鼠和蟑螂的出租房？
从此朝九晚五，成为标准的社畜？还几乎是最低端的那种，存个十几一二十年的钱，都未必能拿得出房子的首付。
然后等待年纪实在扛不住，嫁给一个同样穷酸的……工人，甚至是农民？
“不！”吴思思仓皇怒吼，一张圆脸上布满恐惧。
那不是她该有的生活。
她再次拨通那个号码，然而一连十几次，始终无人接听。
噗通！
分析完将来或将面对的命运的她，再也没有力气支撑身体的重量，整个人直接瘫软在地。
心中充满无尽悔恨。
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绝不会去招惹李丘泽。
这个人是魔鬼，他身边那些人全是他的提线木偶！
半个月后，因被告人据不配合，法院宣判了这件案子，并采取强制执行。
吴思思早就被冻结的个人银行卡中的所有资金，全部追回。
其买在县里的一套142平方的商品房，经与起诉人协商后，挂牌拍卖。
那辆挂浙j拍照的红色奥迪a4被追回。
不过饶是如此，所能追缴回来的资金，依旧与当初被吴思思从起诉人账户里私自转走的资金，存在三十多万的差距。
而吴家现在唯一的资产，只剩老家村上的一栋洋楼。经鉴定，价值可以达到三十万。不过考虑到如果强制卖掉这套房子，吴家四口将失去居住的地方，所以法院给予了一年还款期限。
……
台市。
草茶公司，总经理办公室。
李丘泽坐在老板椅上，对面同色的两张靠背椅左侧，坐着一个精神抖擞的平头青年。
“老大，那边的事情就是这样处理的，杆儿哥是真恨了心，一点没留手，吴思思现在身上一个子没有，还得靠她父母给口饭吃。”
李丘泽依旧如同刚才一样，只是静静听着，没对这件事发表任何看法，仿佛根本与他没有关系。岔开话题问：“杆儿呢？”
“回家了。”
张杆在台市有套房子，早前也是为了买给吴思思住的。
“你最近不用工作了，我会和齐薇讲的，你只有一个任务：陪着他。”
“还、还陪？”陈志猛挠着脑壳问。
李丘泽瞥了他一眼道：“杆儿现在心里肯定很不好受，你陪他散散心，最好去哪里玩玩，走走。你要是能拉他出去旅个游，年底我给你封个大红包。”
陈志猛瞬间眼前一亮。
以老大的身家和排面，他说的“大红包”，那绝不是一点点。
不由嘿嘿一笑，打趣问：“老大，我要是不光拉杆儿哥去旅游，再让他带个妞回来呢？”
“我给你升一级经理，把你头衔前的那个‘副’字去掉。”
陈志猛虎躯一震，拍着胸口道：“老大，你等着瞧！”
玛德，老子豁出去了！
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我杆儿哥真要按公司股份算，现在妥妥的是亿万富翁，就算……长得稍微磕碜了点，找个妞还不容易？
脑子里甚至已经有了计划：先选一个妞多的旅游目的地。
陈志猛离开办公室后，李丘泽也没久待，与夏语桐打了声招呼，独自前往宿舍，洗了个澡，换上一套干净的休闲装，旋即驱车驶离公司。
晚上有个饭局，他组织的。
邀请的对象只有一个人：席恩娜。
坦白讲，此时他的心情是非常忐忑的，他甚至不知道见面后该讲什么。
讲什么又能有用。
但是，又非见不可。
第五百二十二章 一年
傍晚。
一家很高级的西餐厅，环境优雅，静谧舒适，耳边环绕着柔和的钢琴曲。
“诶，兄弟，请我吃饭又一直沉着脸，很影响胃口的好不好？”
一副御姐打扮的席恩娜,不自觉地撩拨了一下快要及腰的乌黑长发，琥珀色的大眼睛里带着股戏谑。
“行啦行啦，怕了你，想说什么就说吧，聊聊你的几个妞？”
李丘泽目光沉凝，仿佛想将她看穿，嘴角泛起一抹苦涩道：“你非要这样吗。”
“哪样？”
“装作不在乎。”
席恩娜睫毛微颤了一下，却依旧用那种戏谑地口吻说：“搞笑，什么叫装作不在乎,我什么时候在乎过？别人不清楚，你李丘泽还不知道，我是不婚主义者。你有几个妞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说到这里，一张精致到完全没有缺陷的脸，隔着餐桌往过凑了凑，八卦道：“诶，讲讲，我是真的打心眼里佩服你啊，你是怎么做到同时和这么多女人保持关系的？”
李丘泽心头苦闷，勉强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没你想的那么复杂，有些并没有你所谓的那种关系。”
“比如呢，谁没有？”
“比如……江虞婉。”
席恩娜似乎真来了八卦劲，感觉十分稀奇，诧异追问：“你和她竟然还没发生过关系？你俩不是青梅竹马吗，认识这么多年都没搞到手啊，嗯，这妹子确实是个狠人。”
这饭是吃不下了,李丘泽明明很饿,却一点胃口没有。
席恩娜的态度让他感到害怕。
他宁愿席恩娜骂他一顿，甚至打他一顿。那样他心里会好受得多。
“席阿姨今天打电话我了。”
席恩娜哦了一声，撇撇嘴道：“放心吧，我没和她讲，没破坏你在她心目中的美好形象。”
说到这里，似乎想到什么，她放下餐具，抬头望向李丘泽：“以后在她面前，咱们还是像以前一样，怎么，作为朋友，你得帮我啊。听到没有？”
李丘泽静静看着她，迟疑一下，说道：“你知道她打电话我说什么吗？”
“还能说什么，总不是让你再接再厉，我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席恩娜耸耸肩道。
“比这还夸张点。”
“噢？”席恩娜蹙了蹙眉，“什么？”
“她大概觉得咱们的关系已经到了相当一定的程度,让我，向你求婚。”
“啥？”席恩娜倏然瞪大眼睛。
李丘泽继续说道：“有个计划,在你今年生日的时候。她会安排一场晚宴,邀请亲朋好友都过来。”
席恩娜怔了怔，神情略有恍惚，半晌后回过神，没好气地笑道：“这个臭娘们，想暗算我。她就不担心，到时候我不答应，她和你都下不了台？”
“所以我拒绝了，编了一堆理由。”
“嘿嘿，算你聪明。”席恩娜举起盛有猩红液体的高脚杯，“来，敬你一个。”
当！
李丘泽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你别想喝醉了，让我送你回去。”席恩娜白了他一眼道。
“你还会吗？”
席恩娜留意到“还”字，摇晃着红酒杯，似笑非笑地望着他道：“兄弟，别搞得这么失落嘛，我还是‘爱’你的。你又没有失去我，这么郁闷干嘛？放心吧，咱俩永远是朋友。”
她其实不是没想过，从此和这个家伙断绝往来，但她做不到。
她没忘记在自己人生最失落的时候，是谁将她从那片幽暗死寂的沼泽中拉扯出来。
如果那时没有对面这个人的出现，很可能现在世界上就没有席恩娜。
于是她想通了，既然起初只想和他做朋友，那么现在依然做朋友不就好了？
如此一来，就不会有乌烟瘴气的烦恼。
可是我感觉，我已经失去了你……李丘泽默然不语。
“怎么还劝不好了。”
席恩娜红艳的嘴角微弯，打算聊点可能会让他开心的话题，伸手碰他了一下道：“诶，问你啊，假如，我说假如哈，假如我愿意嫁给你，你是会娶我，还是那个江虞婉？”
不知为何，她对江虞婉很是好奇。想要了解那个姑娘。
可是除了已经不知道怎么联系的吴思思外，显然没人会给她提供信息。
张杆那些人能给她讲江虞婉？
一帮家伙全是李丘泽的“帮凶”！
李丘泽的视线在她脸上仔细打量，似乎像找出她问这句话的目的，但很可惜，开口之前她明显已经做好准备，没有露出丝毫端倪。
仿佛就是一个玩笑话。
“江虞婉她、消失了。”
“嗯？”席恩娜楞了楞，瞪大眼睛问，“消、消失？什么叫消失了？”
“吴思思不仅找过你，还去杭州找过她。”
席恩娜：“……”
蓦地有些恍然，想起那天李丘泽和张杆特意到公司找她的画面。当时她还有点奇怪，怎么两个人看起来气性都这么大，自己没怎么样啊……不还是对他们笑声笑语的？
“所以，她生气，跑了？”
李丘泽扭头望向窗外，目视着灯红酒绿的街景，幽声道：“跑？如果真是跑的，知道跑哪儿去了，就好说。现在连她父母都找不到她。”
“这……”席恩娜一阵语塞，从对面男人的神色中，读懂了一种浓郁的担心。
她不禁下意识想着：如果自己消失不见，他是否也会这样担心？
不过很快，这个想法就被她从脑子里挥散出去。并且在心里警告自己：席恩娜，以后不许再想这些有的没的！
“这说明她真的很爱你，你、真的伤到她了。”
李丘泽点点头，从窗外收回视线，见她身前的食物吃得差不多，努力挤出一丝笑容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对于李丘泽而言，无疑可以用度日如年来形容。
如果可以，他恨不得春节立马到来。
但这显然不切实际。
为了麻痹自己，他只能将所有心思全部扑在工作上。
值得一提的是，陈志猛和张杆去丽江待了一个多月，去时两人，回来时四人，同行的还有两个姑娘，是对姐妹。
张杆和陈志猛共同出资，在台市开了家规模不小的花店，交给这对姐妹打理。
李丘泽暂时还没见过，问张杆和陈志猛他们这对，与人家那对是什么关系时，两人异口同声说“朋友”。
信他们个鬼！
不过这是件好事，陈志猛且不提，这两个花仙子的出现，或者其中一个，对于张杆走出某些事情，显然有着无与伦比的作用，脸上渐渐也有了些笑容。
草茶在广州和首都的战况，比魔都形势更好，3.0门店被无数报纸杂志相继刊登报道，甚至流传到国外，在网络上引起极大反响。
草茶中半年总结会议的时候，几名大区经理一起“造反”，强烈要求也要将3.0版本的门店引入他们所负责的区域，考虑到资金问题，心也不大，说是省会和重点城市中，每个地方有一两家就行。
李丘泽同意了。
今年随着小程序的推出，天泽科技有新的盈利手段，再加上微信更加广泛的普及，可谓财源广进，预计2013财年，净利润将突破三十亿。
另外的话，李丘泽九月份在杭州待了快一个月，开了几场重要会议。
明确了天泽科技接下来的三个发展重点：一是尝试推出；三是为迎接4g时代的到来，提前布局开发短视频app。
后两个是实打实的商业机密，目前知道情况的仅有公司的几名高管和相关研发人员。
2013年最后一个季度，从夏末就开始筹备的草茶3.0门店，陆续在全国各大城市中登陆开业，搅动起了一股强势的草茶热，越是时髦的年轻人，越是以手捧一杯草茶、光临过草茶3.0门店为荣，各种好评纷至沓来。
截至2013年12月31日，草茶全部门店数量为1486家，近乎星巴克的两倍。
此时如果有人再在百度中搜索：我国第一饮品品牌。
会得到一个加粗字体的答案——草茶。
第五百二十三章 等待
春节将近，李丘泽提前结束了手头的一切工作，只等回家。
是的，等。
他考虑再三，认为自己不好先回去，有好几重原因。
比如，他没办法向江海松和王晴甚至是父母解释,自己为什么独自先回了。
——若按正常逻辑，他自然应该等江虞婉回国，去接机，然后再一同回老家。
又比如，他踌躇地想着，若江虞婉得知自己在家守着，会不会刻意避开自己？
所以他决定等江虞婉先回,接着自己再火速赶回去，这样才稳妥。
家里的“探子”已经备好,只要江虞婉回到老家，他会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办公室墙壁上的万年历，已经被撕得没剩几张，李丘泽最近再撕扯的时候，总会下意识数数后面那单薄的几页，随着这个举动耗费的时间越来越短，他的心情也越来越好。
至少夏语桐就发现，他最近脸上的笑容，比过去一年加起来都多。
腊月二十二。
草茶公司的外地员工们陆续开始休年假，要说以夏语桐的职位和待遇，早就该打道回府了，谁敢说个“不”字？行政那边甚至没有她的考勤记录。
然而这姑娘却没有走，还惦记着下定决心的那件事情。
办公室里，李丘泽将她唤进来，关上房门后，侧头望向越来越有女人味的小胖妞，含笑道：“回去吧,现在回去还能赶上小年。”
夏语桐回以笑容，摇摇头。
李丘泽也是才发现，小胖妞还有如此倔强的一面，苦笑摊手道：“要你这么做，我还算个男人吗？放心吧，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
“我……”
使出死皮赖脸的功夫。其实，李丘泽并没有什么良策。他甚至没怎么去考虑问题该如何解决，现在唯一希冀的事情，就是先见到江姑娘。
其他的到时再说。
“你别管我了，我知道该怎么办。”夏语桐浅浅笑着，她会独自、悄悄地去见江虞婉，至于见面后该说什么，她已经酝酿近一年。
这一年来，她看得很透彻，看出来江虞婉对于他的重要性，坦白讲，她很羡慕。那应该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
打一开始她就没有任何胜算。
既然这样，纠缠不清又有什么意思呢？她觉得，这件事对自己来说，未尝不是一种救赎。
虽然,心头的痛可能一辈子都好不了。
但起码这样,他应该会好受很多。
李丘泽还准备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小胖妞已经打开房门走出去，留给他一个决然的背影。
知道劝说无用，不过李丘泽依然不会让她去干这种傻事，想了想，从裤兜掏出手机，翻开通讯录，找到一个号码。
“李哥？”手机那头传来一个有些意外的声音。
“小杰，学校放假了吗？”
“嗯，放了，好几天了。”
“那你回老家了吗？”
“还没，票买到明天，刚好回去赶小年。对啦，我姐回了吗？之前打电话她，支支吾吾的，也不说什么时候回。”
“找你正想说这件事，你先过来这边一趟吧，把你姐一起带回去，我会安排的。”
“……我姐，咋了？”
“没什么，最近公司事情比较多，犯工作狂病呢，其实也帮不上什么忙，你赶紧过来把她拖回去吧。”
“这样啊，那行，我知道了，我马上订票。”
从魔都到台市，距离不远，动车班次很多，车票不算难买。
夏新杰比想象中来得还快，傍晚时分就到了，陡然出现在夏语桐面前时，后者自然吓了一跳。
哪里猜不到这是李丘泽干的好事。
奈何得了李丘泽授意的夏新杰，像只狗皮膏药样贴着她，非得拖她回去，她不走，夏新杰也不走。
有些事情也不能和他讲啊。找不到很好理由打发他的夏语桐，只能改变一下计划，决定将拜访江虞婉的事情放在除夕之后，她会尽快赶回来。
——她始终不相信，没有外力的帮助，李丘泽能够就这样搞定江虞婉。
小胖妞回去老家后，李丘泽心头轻松不少，接下来一段时间，每天过着几乎一模一样的生活：
上午来到办公室，若有必要的工作处理一下，若没有，便沏上一壶茶，独自坐在沙发上，手机放在第一眼能看见的地方。
腊月二十六，张杆和陈志猛一起找过来。
他们一直在等着李丘泽一起回老家，可到这个时候还没动静，就不免让他们有些着急，众所周知过年路堵，按照以往的经验，若是路上堵个一两天，这时候回去刚好赶年夜饭，如果再迟……只怕要在高速上过年。
“你们先走，我再等等。”
只要能等到江虞婉，这个年在路上过，李丘泽也认了。
两人还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已经被李丘泽“轰”出去。
张杆和陈志猛无奈先撤后，李丘泽依旧过着一壶茶水，一只手机的日子。
腊月二十七，电话响了十六次，没有关于江虞婉的消息。
腊月二十八，电话响了二十一次，依旧没有。
腊月二十九，电话响了接近五十次，还是没有。
腊月三十，电话响了多少次，李丘泽已经没去数……
天黑时分，他独自坐在办公室里，任由冰冷的黑幕透过窗户侵蚀进来，整个人开始瑟瑟发抖。
“喂，志红哥，江虞婉还没有回吗？”他颤抖着声音拨通一个电话。
刘志红一个月前就被他“赶”回去，一来是家里操持着又有个姑娘相亲，作为三十好几岁的人，这是他当前的头等大事；第二就是交给他盯梢江家的任务。
为此还给了他一笔活动经费，让他找人24小时盯着江家。
“真没回。”刘志红在电话那头长叹口气道，“那几个小毛头没挪窝呢，一天三班倒，24小时盯着，就江虞婉那个模样，也不可能看漏啊。”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迟疑一下问：“那个、丘泽啊，你今年还回不回来过年？”
他问的显然不是吃年夜饭的事情，李丘泽就算现在往回赶，哪怕高速一路畅通，也很难赶上年夜饭。
“你去我家‘发财’，陪我爸妈喝几杯，把二姑和二姑夫都带上，搞热闹点。”
“这我知道啊……”刘志红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化为一声叹息，“好啦，不说了，家里你放心，有我在就少不了热闹，你自己也照顾好自己，大年三十搞点好吃的。”
“嗯。”
办公室里没有开灯，黑黢黢一片，只有手机还未熄灭的亮光。李丘泽整个人被黑暗覆盖，等到手机屏幕黯淡后，真正与黑暗融为一体。脸上什么表情，心里在想什么，外人不得而知。
忽然，手机屏幕再次亮起。
他想到一个问题——有通电话他一直没敢打，然而对方也没联系他。这很奇怪。
他犹豫了一下，依旧没拨通这个电话，而是打到家里。
父母也有好几天没给他打电话，上次通话的时候，只是告诉他们年底非常非常忙。本以为父母不联系他，是担心打扰他的工作，现在却发现，或许，另有隐情。
果不其然，电话接通后，里面传来老爸的嘱咐：“在那边怎么样？放细心点，照顾好小婉。听她爸妈说这还是第一次在外面过春节呢，带她四处玩玩，弄点好吃的。”
接着老妈也是一顿嘱咐。
他们以为……自己现在和江虞婉在一起，在国外。
而这些显然是江海松和王晴告诉他们的。
江虞婉她……根本没打算过年回家！
李丘泽强压住心头的情绪，连连应是后，给父母拜了个年，草草结束通话。
接着整个人瘫在沙发上，仿佛一瞬间所有的精神全被掏空。
“江虞婉，你要躲我到什么时候？”
“不忍让家里父母们担心，就一直往下编吗，又准备编到什么时候？”
“你、到底在哪里？”
第五百二十四章 江老师
清晨。
朝阳初升，鸟雀叽喳，绵延巍峨的群山之间，雾霭浮沉，举目望去，恍若仙境。
这里有着最美的自然风光，却也是我国最贫困的地区之一。
村庄不大,三四十户人家，沿着起伏的地势背山而居，散布在这片大山环绕的、稍显低洼的地带，实际上就是一座矮山。
村里的房子都很小巧破旧，很多还是最原始的土砖房，顶上铺就着茅草或青瓦。唯有最靠近山顶的区域,有一座恍如小城堡样、与其他房子格格不入的建筑。
说不好它是什么风格,有西式的典雅,又有中式的韵味，许多建筑风格融为一炉，却也十分美观。就像，就像来自某个小女孩心中对于“城堡”这种事物的幻想。
建筑并不算大，占地也就两百平方的样子，建筑材料大多使用的是就地取材的石料，难以想象一块块大小不一，也不规则的石头，竟能砌出如此工整严谨的建筑。
它甚至有堵高墙，足有四米高，正门两侧还有两个耸立的尖塔，好像古代的瞭望台，人显然是可以上去的。
高墙里面是一个四合院的格局，设计有东西北四面厢房；居中是一个院落，里面花草环绕，虽不名贵，都是山里的野花野草，但将它们栽种在特意打造的花圃之内,却也显得品格非凡、娇艳欲滴。
除此还有些独具匠心的假石景观和小桥流水般的设计。
看得出来,这里的主人非常热爱生活。以最小的代价，就地取材，打造出了这个应该全世界都独一无二的小城堡。
这对当地人来说，无疑是一件幸事，尤其是孩子们。
这座小城堡不仅属于“公主姐姐”，同样属于他们，是他们最幸福的乐园，同时也是平时上课的地方。
嗯，他们虽然明面上称呼“公主姐姐”为老师，但是私底下，他们还是乐意喊公主姐姐。因为无论从那个角度看，她都是一位公主。
东厢房里走出一抹倩影，肥大的羽绒服也遮掩不住她娇美的身姿，白色羽绒服配同色的灯丝绒直筒裤，脚上是一双毛茸茸的雪地靴。
她莹润透亮的皮肤几乎能抵得上羽绒服的白皙程度。
来到院子里，看到两个小萝卜头，每人脚边放着一篮猪草,漂亮的大眼睛弯成两个弦月，粉嫩的唇角微启,带出一口清晨的白雾道：“哎呀，不都说了嘛，今天不用这么多。”
“嘿嘿，让它吃饱点嘛。”小萝卜头中的男孩挠着乱蓬蓬的头发道。
旁边的女孩嗯嗯嗯地附和。
“公主姐姐”似乎歪着脑壳想了想，才温柔笑道：“那好吧。”
旋即，三人离开城堡，绕到最后方，原来这里别有洞天，建有一个猪圈，一个鸡舍，一个鸭栏，甚至还栓了两头山羊。
两个小萝卜头显得轻车熟路，将猪草喂给猪圈里的一头大肥猪，怕是足有三百斤。
“公主姐姐”望着那只大肥猪，眼里却有几分隐藏很好的失落。
今天，它就要死了。
成为村里人饭桌上的美味。
没有人知道，她甚至将这只猪包括这里的所有动物，当成了自己的朋友。在自己心情最郁结的那段日子里，它们陪伴自己的时间最多，有些话，也只能对它们讲。
可是，这里太穷了，村里很多人甚至养不起猪，买不起猪苗。
即便能养得起的那种，基本也是养大之后就卖掉，吃顿肉对这里的人们来讲，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而她也没有能力再提供其他帮助，让村民们在过年的时候吃上一顿肉，似乎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
“老师，下了七个鸡蛋！”小男孩跳进鸡舍中，一顿摸索，笑嘿嘿地报出一个精准的数字。
“这么多啊。”
“公主姐姐”也有几分欢喜，思忖道：“那、送给陈奶奶两只吧，剩下的拿去小超家。”
小男孩撇撇嘴，小声嘀咕道：“又送给别人，自己也不留一点，小超家要这么多啊……”
不过“公主姐姐”耳目聪慧，听见了，笑着说：“小超他妈妈有了宝宝，需要营养。”
“有这事？”小男孩诧异，望向小女孩，心说我都不知道。
见小女孩点头后，这才没什么脾气地答应下来，将鸡蛋全部拾起来，放进之前拎猪草的竹篮子里。
一大两小，喂完猪，拣完鸡鸭蛋，又逗弄了半天几只小鸭子和那只小山羊，不等离开时，已经有几名大汉拎着绳杠和刀具走过来。
“江老师。”大家热情打招呼，脸上布满淳朴而真挚的笑容。
即便这个女人比他们的婆娘漂亮千万倍，也没人会生出任何杂念。
你相信吗？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女菩萨。
比如眼前这位。
去年她来到村里，决定在这里定居，不仅给村里修了条下山路，还免费教孩子们读书，课本文具全是她自己掏钱买的，并且中午还管孩子们一顿饭……
村里比较困难的家庭，全得到过她的帮助。刘阿婆的老寒腿，之前连下地走路都难，就是她出钱去县里医院看好的。
她养的这些鸡鸭猪羊，自己从没有杀来吃过，就连鸡蛋鸭蛋，也全放在了孩子们的午餐中。
像是现在过年放假的时候，就让孩子们送去村上的困难户家里。
他们是少数民族，虽然现在都有汉姓。信仰神灵，村里人都相信，她有一颗比宝石更璀璨更明净的心灵。
她是孩子们的公主，更是大人心中的圣女。
不可亵渎。
与他们打过招呼后，江老师提了个要求：“别在这里杀。”
几个汉子说好后。她微微一笑，继而转身离开，默默回到小城堡。
……
夏语桐初三就回到台市，见到了一个她最不想见到的人。
一个一身颓气的人。
“别喝了！”
行政楼的宿舍里，小胖妞夺过酒瓶，藏到身后。一副“你非要喝，就把我打趴下”的模样。
杂乱的沙发上，李丘泽胡须拉渣，黑眼睛浓厚，脸色苍白，整个人眼见的清瘦了很多。他感受到小胖妞强势的态度，抬起的手终究放下，然后闭上眼睛，躺靠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你吃东西了吗，多久没吃饭？”夏语桐红着眼睛问。
“不饿。”沙发上那人没有睁开眼睛，有气无力道。
“不就是一个女人吗，你犯得着这样吗！”夏语桐终究没绷住，眼泪滑落脸庞。
她感觉自己如果不是今天回到公司，这家伙或许会死！
看他这模样至少两三天没吃饭。
几乎没有人知道他还窝在公司宿舍里。
沙发上的人没有回话，仿佛已经丧失一切活力和意志，夏语桐拿他也没办法，狠狠地在地上跺了一脚，接着开始搜寻起房间里的所有酒瓶，未开的，已经开了的，将它们装进一只塑料袋中，夺门而出，一股脑儿地全拎到楼下垃圾桶扔了。
继而去到行政部，取来食堂钥匙，独自来到还未开火的食堂，就着能找到的食材，下了碗鸡蛋面，捧在手心端回宿舍。
“你今天要不把这碗面吃了，我就从五楼跳下去！”
李丘泽终于睁开眼，皱了皱眉道：“你别闹。”
“那你吃！”
见她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李丘泽只能费力撑起身体，拿起筷子，食之无味地慢慢吃起来。
“我没事的，你别……”
夏语桐突然转身，从桌上取过自己的包包，掏出一面小镜子，放在他面前道：“有没有事你自己不会看吗，你照过镜子吗？才几天时间，你最少瘦了十斤你知道吗！”
小胖妞说着，眼泪再次止不住地涌出眼眶。
“别哭。”李丘泽露出一丝笑容，伸手抚过她白皙的脸颊，“我会振作的，给我点时间。”
感受着他手掌上传来的冰冷寒意，没有一丝温度，小胖妞哭成泪人，却又用力点点头。
“快吃。”
“嗯。”
望着他乖巧低头吃饭的模样，小胖妞伸手掩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
如果，真的所有人都不要你了。
那我陪着你。
第五百二十五章 赤兔科技
希望与失望向来成正比，李丘泽盼了整整一年，满以为江虞婉无论去了哪里，春节肯定会回来。万万没有想到，却是白盼一年。
内心的那种失落感无人可以体会。
他感觉胸腔着仿佛丢失了一个部件，整个人异常空虚。
不过他答应夏语桐会振作，也不能食言。
四月份,春暖花开，草长莺飞，万物复苏的季节，在安排完草茶和天泽科技必要的工作后，他带人回到了老家的省会——武汉。
草茶和天泽现在都已经送上岸，一个是当之无愧的国内龙头饮品企业,一个是全民化的移动社交软件。接下来只需按照预定计划稳步发展就行，需要他这个老板操心的事情并不多。
而恰恰,李丘泽现在却闲不住。
他需要有东西来麻痹自己，填补内心的空虚。于是决定着手一项早就有打算的计划——进军电动汽车领域。
预计先期投资，一百亿。
如此大的一个项目，自然受到当地政府的热烈欢迎和高度重视，也给予了很多政策优待，李丘泽在江岸区圈了一大块地。
一边着手基建的同时，一边广罗天下英才。
当然，这肯定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他承诺政府的一百亿投资，也会分阶段落实到位。
不会存在资金短缺的问题。
任何行业，但凡能做到极致，便会细水长流，财源广进。李丘泽自己和专业人员都做过研究预测，以天泽科技和草茶现如今的吸金能力，2014年财年入账五十亿现金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这还是公司没有上市的情况下。
实际上两家公司内部，现在不少人都在劝说他将公司上市，如此一来，无论是草茶和天泽科技,都将成为一个巨无霸，他的财富也将实现几何级倍数增长,入主福布斯是妥妥的事情。
不过他暂时并没有这种想法，无他，咱又不差钱。至于他的个人财富，说句挺欠打的话，资产到了他这种程度，钱还真的就成了一个数字，根本花不完。
他就算一天消费一百万，也抵不上天泽科技和草茶的吸金速度。
他一天能消费一百万吗？
实际上他有时候一天一百块都花不到。
当年踌躇满志、想着在三十岁之前实现广义上的财富自由的愿望，如今算是提前达成了。
他走了最艰难的一条路，没有依靠资本，熬过了艰难时期，成果却也很喜人。
但凡研究过草茶和天泽科技这两家公司股权结构的人，必定会惊讶得说不出话，因为这个姓李的、只有二十五周岁的家伙，实在太狠了。
他拥有草茶65%的股权。
拥有天泽科技98%的股权！
天泽科技那2%，在去年年末，被李丘泽奖励给了张晓亮。
这样的股权比例，在任何龙头性质的公司里，都是绝无仅有的。
而这家伙,一人手握两家。
现在,他又决定投资一百亿，个人全资，创立了一家国内绝无仅有的、在全世界都属于高新科技和前卫领域的纯电动汽车公司——赤兔科技。
很多商业大佬在得知这个情况后，都会忍不住感慨一句：“这年轻人不得了！”
而这个不得了的年轻人，现在每天却过着几乎两点一线的枯燥生活，要不在市区租赁的临时公司里，要不就戴着安全帽，在工地里视察。
整个人消瘦很多，也晒黑了一圈。
时间荏苒，很快几个月过去。
台市。
入夜，环境典雅、静谧的餐厅包厢里，实木长条桌两侧，分座着两个女人。
一个显得雍容华贵，有着一头栗色的大波浪长发，一举一动之间，都彰显着成熟女人的风韵。
另一个年纪要小上不少，留着齐耳短发，配上那张瓷娃娃般的脸庞，可爱和朝气，要胜过恰到好处的微胖身材带来的性感。
“我明白了。”赵巧妹微微颔首，听完对面这个她曾经并不喜欢的女孩的一番话后，内心中产生了些许的愧疚。
她想，或许，这才是真爱。
她自愧不如。
因为她觉得如果自己是对方这般年纪，无论如何，她都会争取到底。
“我接下来会休息一年半载，渐渐淡出他的视线。”
“谢谢。”夏语桐由衷道。
赵巧妹“呵”了一声，本想讥讽她一句，不过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需要这声谢谢吗？
爱过他的女人，不止你一个……
但她并不想解释什么，说罢抚了下裙摆，提起自己的包包，踩着优雅的步伐离开包厢。
隔天。
锦瑟汽车销售公司。
【席总，有位姓夏的小姐找您。】
听到对讲机里传来的声音，席恩娜好看的一字眉下意识蹙起，“夏”这个姓，在他们本地并不多见，她几乎不假思索地想到一个名字，同时脑子里浮现出一张带点婴儿肥的漫画脸。
只是琢磨不透，对方找她做什么。
若说以前读书时，两人还有些点头之缘，那各自毕业后，就真的没有往来。
不过，对方有一个身份——李丘泽的女人。或许要加个之一。
【带她来我办公室吧。】
【好的，席总。】
率先回到办公室，坐在老板椅上的席恩娜，听到有脚步声传来，不自觉向门口望去，果然与她料想一般。
呵，个性这东西还真难改，见了自己还害怕吗？你现在可是李丘泽的女人。席恩娜没好气地想着。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坐吧。喝什么？”
“都可以。”
席恩娜旋即望向还没离开的工作人员，浅笑道：“小萧，帮忙倒杯花茶进来。”
“好的，席总。”
办公室里，两个女人相对而坐，都已不像读书时那般青涩，却也双双变得更加美丽，褪去了女孩灵性，多了女人的妩媚。
“你是为李丘泽来的吧？他又怎么了？”
否则席恩娜想不到双方还有任何交集之处。
“不太好。”夏语桐虽然抬头望着她，却不敢看她的眼睛，如同读书时一样。
“怎么又不好了？”席恩娜挑了挑眉，“我前两天还给他发过微信，他发了些照片给我，不是说在武汉那边挺好的，过得很充实吗？”
“是充实……只是——”夏语桐斟酌道，“你觉得以他的身份，需要天天跑到工地上监工吗，他现在除了待在工地就是在公司，应酬能推就推，距离这么近，连家都很少回，他整个人都变了，变得……死气沉沉，变得，很不开心。所以——”
看到对方带着一股希冀的眼神望着自己，席恩娜拍拍脑门道：“你不会想让我去陪他吧？”
怎么想的，大妹子？
那可是你的男人喂！
“嗯！”
席恩娜：“……”
留意到她诧异的目光，夏语桐轻声道：“过去是我们太自私了，他年轻有为，又有钱，总想……”
“等等等等。”席恩娜听得一头雾水，同时满脸讶异，“你们？”
“徐珍不算，主要是我和赵巧妹。”夏语桐很认真地解释道，“徐珍那个只是意外，有一次他陪客人喝醉了，徐珍当时在会所打工，董俊臣因为要送喝得更烂醉的顾栋回去，就把他交给徐珍。你也知道，他又高又重，徐珍根本扶不回去，恰好她当初租住在会所附近的小区里，就把带去了那里，而徐珍本身读书时就喜欢他，所以当时看他躺在自己床上，就……没忍住。”
席恩娜一脸蒙圈道：“那个徐珍主动的？”
“嗯。就一次。后面他们没再发生过关系。你也知道他的性格，毕竟有这么一回事，总想着照顾一下，这才把徐珍安排进公司。”
“这些你都知道？”席恩娜用异样的眼神望着她问，“那赵巧妹呢？”
“他俩认识很早，在动车上认识的，07年，我们都刚入校的时候，赵巧妹那时候刚失恋，正是……比较寂寞的时候。后面他俩又刚好住进了一家酒店，彼此稍微熟悉一些后，有天晚上赵巧妹约他出去喝酒，等两人都喝得醉醺醺，他送赵巧妹回酒店房间，赵巧妹就把他拉了进去。”
席恩娜：“……”
她挑着眉头问：“那什么叫作‘过去都是你们太私自’？”
“赵巧妹比他大七岁，其实一直都知道，跟他根本没有可能，只是想保持那种关系，后面发现他这么有本事，就更舍不得放手。再后来你也知道，她如愿以偿，拿到了草茶10%的股权。”
“我的话，我是最不要脸的那一个，我家很穷，我打一开始就想勾引他，想靠他改变命运，觉得靠自己不知道要多少年，这是最好的捷径。我自认长得还算可以，最后我当然得手了，他给我买了两套房子，台市一套，我老家那边一套，还带我做了些投资。呵，我现在还挺有钱的。”
“不过，即便到了这一步，可我很清楚，他心里根本没有我。包括赵巧妹也是一样。只是因为年轻，有些方面控制不住自己，才经不住我们的勾引。”
“现在我们已经得到想要的了，讲老实话，对他肯定也是感激的，所以看到他现在这么消沉失落的样子，多少有些于心不忍。”
说到这里，夏语桐鼓起勇气，首次直视着对方的眼睛。
“他爱的只有你和江虞婉。而江虞婉现在不见了，看情形也很难再和他有所交集。”
第五百二十六章 母女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吗？
听完夏语桐一番话后，席恩娜感觉心里有股其实一直都在的“气”，似乎正在慢慢消融。
“你还挺坦诚嘛，赵巧妹的事情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她带着些许狐疑问。
“她告诉我的。”
席恩娜：“……”
是她对这个世界不够了解吗？怎么这种事情，还能随便拿出来讲？对象还是自己的情敌？
“你想啊，她拥有草茶10%的股权，同时毕竟和他相识这么多年,于公于私，都不愿意看到他这么消沉。所以赵巧妹主动找到我，告诉我很多事情，表示她会退出，接下来会休长假去旅游，慢慢淡出他的视线，和他断绝那方面的往来,条件只有一个，要我想办法让他振作起来。”
“可我，可我，没有办法呀。”
夏语桐苦恼摊手道：“我不是没尝试过，我根本不够份量去改变他。另外，我也累了。赵巧妹想退出，我更想。我虽然不要脸，但我的心也不大，现在手头有两套房子，还有一些投资，价值上千万，我知足了。”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望着席恩娜道：“接下来我也会离开，回老家，今天过来找你，就是想在临走前，替他做最后一件事。”
“因为我想不到他现在这个状态，还有谁能拯救他,思来想去，只有你。”
“别这么看着我，我整个人都给了他，我比你更清楚他的心里想法。男人哪一个不多情？他确实同时爱着两个女人，失去你们任何一个他都无法承受，而现在，江虞婉消失不见，你又……对他这样。他等于一下同时失去了你们两个，不消沉才怪。”
“反正，该说的话我已经说得很清楚，至于你……嗯，那是你的事。我也算，对得起他了。”
说着，夏语桐挪开椅子，站起身来。
“再见。”
一直望着她离开办公室，连身上那股淡淡的香水味都消散一空，席恩娜依旧是一脸愕然的表情，还没有回过神。
4s店门外，一辆蓝色福特嘉年华迅速驶离，车速很快,却有些不稳，一直上了104省道，风驰电掣一阵后，突然一个急刹车，继而开到路旁，停下来。
车内，驾驶座上，有着一张漫画脸的女人泣不成声，泪水如同断线般从那双卡姿兰大眼睛里不断滴落，她用双手死死捂住嘴巴，无声地啜泣着……
原来，她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坚强。
良久，她收拾好情绪，咳嗽了几声，调整着语调，从副驾驶座上取过自己的包包，摸出手机。
“小桐。”电话那头传来声音。
“泽哥，我想跟你说件事。”夏语桐用欢快的语调道。
“嗯，你说。”
“我在台市了，公司里也没什么我能做的事情，最近感觉很累，所以我想回家住段时间。”
“可以啊，没事，我这边也清闲，回家好好住一阵，带家人去旅旅游也行。”手机扬声器里传来李丘泽的笑声。
这半年来，小胖妞几乎对他形影不离，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他的衣食住行，好几次“赶”都没赶回去。难得她现在心情不错，确实应该好好歇歇。
“是哦，旅个游，我爸妈和爷爷这辈子还没去过远地方呢，那我看看带他们去哪里玩玩。”夏语桐一阵雀跃。
“好啊，刚好爷爷年纪也大了，再不走走看看，以后恐怕没机会。你陪他们去玩吧，公司和我这边都没关系，你想什么时候回来都行。”
“嗯！”
巧妹姐离开了，我也不在，席恩娜应该会过去吧……她只是表面冷酷，内心其实很柔软……只要她过去，释然这件事，泽哥肯定会有所不同……等他们和好如初，经历过这件事情的“教训”之后，泽哥他……应该会渐渐忘了我吧。
夏语桐心想。
……
夜。
月凉如水。
香榭一号，席家别墅。
晚上快八点的时候，席茜驱车来到这边，刘姨偷偷打电话告诉她：小娜的情绪很不对。
她当时自然吓了一跳，草草结束一个饭局，赶紧驱车赶过来。
她这个大女儿与常人不同，几年前曾患过抑郁症，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有所好转，而真正痊愈，还要算是李丘泽出现之后的事情。
李丘泽在台市的这几年，小娜的状态一直很不错，甚至越来越好，慢慢变回了她外婆过世前的样子。
可这个臭李丘泽，今年走了，离开了台市，非得回老家发展经济，搞什么电动汽车，去了就没回来过。
席茜忧心无比，生怕席恩娜旧病复发。
“在哪儿？”
“楼顶。”
席茜：“！！！”
别墅客厅里，席茜惊出一身冷汗，望着刘姨怒斥道：“你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待在楼顶？！”
刘姨赶紧解释，说席恩娜现在的情况，与当年不同。并不像是抑郁症旧病复发，而是好像面临什么艰难的抉择。
她本来是在上面的，结果被“赶”下来了。席恩娜说需要一个人静静，想些事情。
“想什么事情啊？”席茜怒气消了一些，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
席茜不再追问，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轻手轻脚地沿着大理石铺就的楼梯，向楼顶爬去。
别墅三楼有一个大露台，里面栽种了不少花卉。居中位置撑起一把硕大的户外伞，底下是一套紫藤桌椅。
此时一张椅子上，躺靠着一个黑发如瀑、有着一双琥珀色大眼睛的漂亮女孩，穿着清凉的家居服，下身是一件灰色运动小短裤，一双白如凝脂的大长腿，越过整张圆桌，跷在对面的另一张藤椅上。
“去，不去，去，不去……”
女孩左手拿着一朵很大的菊花，葱白般的右手很有规律地不时撕下一片，嘴里碎碎念着，显得特别投入。以至于身后有人靠近，都没有察觉到。
“去。”
“真让我去啊……”
“可他，这么坏。无论怎么样，那些事情毕竟发生过……”
“我去了后该怎么办？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可我有点做不到啊。”
“再说，我如果去了，那可是他的地盘，他要是，要是……啊~妈！你什么时候来的？”
女孩终于发现身后的人，因为她靠得太近了，脖子都能感受到她的呼吸。
老不羞！竟然偷听我的悄悄话。
席恩娜一阵恼怒，脸蛋还有些羞红。
“去！”席茜一点都不感觉害臊，直接替女儿拍板道。她其实听得不清晰，唯有“去”这个字听清楚了，那么脑子里稍微一转，便知道女儿在犹豫什么事。
一定是去武汉呗。
不然还能去哪儿？
“你、少掺和，不管你的事！”席恩娜没好气道。
“怎么就不管我的事？”席茜在她雪白的大长腿上拍了一巴掌，前者缩回腿，盘坐在宽阔的藤椅上，席茜拉过椅子，在她身旁坐下，语重心长道：
“二十五了，按虚岁算二十六了，真正的大姑娘，你是不急，可妈都急死了。”
她说这里顿了顿，似乎想到什么，伸手摸向头顶，取下发卡，使得精心盘起的长发垂落下来。
“今天早上起来，发现有又了好些白头发，我半个月前才做的头发呀，你看看。”
借着露台墙壁上洒落下来的橘黄色灯光，席恩娜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了不少掺杂在酒红色发丝之间的银毫。
一时红唇翕合，不知该说点什么好。
“小婵还不满十岁，等再过十年，她能处朋友的时候，你觉得我还在吗？”
“当然在！”席恩娜挑眉道。
“呵，这可就不好说了，妈都是快六十的人了，保养再好又有什么用，内里——”席茜说到这里，指了指胸口处，“内里已经衰败了。”
“到了妈这个年纪，其实没什么愿望，咱家虽然不算大富大贵，但妈攒下的钱，也够你和小婵花一辈子了，所以呢，妈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至少希望临死前，看到我两个女儿中的一个，能结婚成家，如果再能给我生个大胖外甥，那妈保管死的时候都带着笑脸……”
“妈！”
“咋了，妈说的都是实话呀。”席茜怜爱地看着她，柔声道，“有件事情没告诉你，前一阵我体检，发现不少问题……”
“怎么了？”席恩娜吓了一跳，忙抓住她的手问。
“放心吧。”席茜用另一只手在她皮肤光嫩的手背上拍了拍，“倒不是什么大病，都是正常现象，妈只是老了。”
妈只是老了……这句话直接将席恩娜整破防了，抽回手，将她拥入怀里，手掌摩挲着她有些嶙峋的后背，眼泪止不住流下来。
“去吧，除了他，你还爱过哪个男人？”
“我、没、爱他。”
“傻孩子，我是你妈呀，你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是妈身上的一块肉，你能骗过别人，甚至骗过他，你还能骗得了我吗？”
“我……”
重生就得支棱起来啊
第五百二十七章 江景豪宅
武汉。
赤兔科技临时公司。
李丘泽略显疲惫地返回办公室，刚刚结束完一场会议，主要讨论是从漂亮国硅谷挖回一支科研团队。
这支团队里有几名中国人，但更多的还是美裔或者美裔华侨，他们本身组建了一家小公司，在新能源某个核心领域有着先进研发经验。
李丘泽已经派人去了漂亮国进行接触，想要用高薪挖回一两个人容易,但他想要的却是整支团队，所以遇到了很多阻碍，不仅仅是钱的事情。
必须得承认的是，这年头我国在新能源汽车领域的研发近乎空白，人才难觅，好的人才很多都流失到国外,比如特斯拉,成立于2003年，去年第三款产品modelx已经上市预售,预计明年，也就是2015年交付。
当然，这与国内的汽车市场环境有很大关系。
毕竟这年头，国产汽车品牌才将将有崛起之势，汽车制造商一门心思埋头在传统原油车的研发领域，想要奋力赶超国外品牌，节奏和精力都没有达到进军新能源汽车领域的程度，就是思想认识上也没达到。
网罗人才是个老大难，他为此付出了很大精力。
目前公司也招聘到一些人，但凡涉及到技术方面的人才，基本都是他亲自面试的。
这是一件国内还没有人做过的事情，一个从无到有的过程，想要将这个人才架构搭建起来，那真不是一般的困难。
布局简单的办公室里，李丘泽躺靠在老板椅上，闭目养神，曲手揉捏着太阳穴。
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声。
他没有睁眼,随口说道：“进。”
房门被推开，意料之中的声音却并没有传来，李丘泽下意识蹙了蹙眉，抬起脖子，睁眼望去，然后下一秒，他就愣住了。
办公室门口，站着一个身长玉立的女孩，有着快要及腰的乌黑长发，呈中分发型自然垂落，乌丝之下，是一张白皙精致到无可挑剔的绝美脸蛋，带着股异域风情。
她有着一双琥珀色的大眼睛，此时正弯起笑意望着自己。
右手上拖着一只银白色行李箱。
“李丘泽你就这样待客？我从台市过来，到现在水都没喝一口。”
“你怎么来了！”李丘泽几乎从老板椅上弹射起来，表情中充满惊喜。
“听说你一直半死不活的，来看看你呗。”
“来，来，进来,进来。”李丘泽忙不迭上前接过行李，将她请进办公室,随手带上房门的时候，注意到廊道中有不少视线向这边探来，却也没在意。
赤兔科技这边是一个全新班子，绝大多数人都没见过席恩娜。
“吃水果不？”
靠窗的沙发上，李丘泽先给她拿了瓶矿泉水，接着又从木茶几下面拎起一只塑料袋，里面装着一袋橘子。
席恩娜小口小口抿着矿泉水，看了他一眼，伸出自己做了精美指甲的右手，示意道：“你给我剥。”
李丘泽微微一怔，赶忙道：“好！”
望着女孩一瓣一瓣吃着自己亲手剥的橘子，李丘泽心头无比欣喜。
“坐了多久车？饿不，带你吃饭去？”
动车上的伙食，哪怕是飞机上的，她向来闻都不闻。
“饿！”席恩娜说着，还揉了揉自己根本不存在的小肚子。
不知为何，几个月未见，李丘泽突然发现她变了。
两人的关系状态，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半前。
这让他高兴不已。却也不敢打听。生怕这好不容易的变化，被自己提起旧事而弄没了。
“走！吃川菜还是吃火锅？”
“火锅。”席恩娜扬了扬嘴角。
“好！带你去吃整个武汉最好的火锅。”
“听说这边有很多好吃的？”
“嗯，想吃什么都可以，带你吃个够！”
两人正准备结伴离开办公室时，李丘泽略一思忖，又转身将那只令人心情非常愉悦的银色行李箱拎上。
——席恩娜这个架势，显然是准备在这边待上一阵的。
肯定得安排一个很好的住处。
李丘泽已经忘记自己多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他驱车载着席恩娜，跑了足有十公里，先去吃了顿火锅，接着两人又逛了商场，采购了一大批生活用品和女孩子喜欢的零嘴，然后就地看了场电影，黄昏时分，又带席恩娜去了美食步行街，吃吃喝喝，走走玩玩，一直待到深夜。
“完了完了，撑死了，今天一天怕是要胖好几斤。”
车上，席恩娜揉着确实略有隆起的腹部，似乎显得有些懊悔。
“没事，你本身就偏瘦，大不了明早带你跑步。”李丘泽笑了笑，一边发动汽车，一边说道，“今晚你先住酒店吧，明天我给你安排个好地方。”
席恩娜哦了一声，问：“你也一直住在酒店？”
“没有，我买了套房子。”
席恩娜侧过身，瞪着他，弄得李丘泽有些不明所以。
他买套房子很奇怪吗？
总不至于怀疑我有没有这个经济能力吧，再说这里毕竟是我的家乡。
“怎么了？”
“你有房子，让我住酒店？”
“……”李丘泽诧异望向她，踌躇着问：“你、要跟我住啊？”
“不行吗？”席恩娜撇撇嘴。
我怕你不愿意啊，之前问都不敢问，哪有不行的道理。
“行！”李丘泽咧嘴一笑。
这套房子买在江边，所谓的江景豪宅，十七楼，三百六十平方。
当初买下时，李丘泽是有些小想法的，想着无论如何也要说服父母过来住，老家那边再怎么好，他们再怎么留念，终究是个小县城，很多配套设施都不齐全，尤为重要的一点是医院。
现在如果不能说服他们，等到年纪再大些，他们恐怕更不愿意挪窝。
而这人呐，到了一定年纪，有个病病痛痛的很正常。
比起老家的小县城，这边的医疗条件显然更好。
只是，虽然心里是这样想的，但这套精装房买到手有一阵，他还没有告知家里。
实际上自从回到家乡，已经小半年，老家那边他仅仅回去过一次。
他都有点不敢回。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江海松和王晴。
他如果回家，按照两家现在的关系，不去拜访是说不过去的。就算不去，父母都会逼着他去。
“李丘泽你还挺会享受嘛。”
进屋后，席恩娜扔掉包包，立马四处打量起来。
“本身就是精装房，我就配了点家具。”
逛了一圈后，席恩娜拉开客厅的落地窗，来到外面的大阳台，眺望着对面夜幕中的长江，微凉的江风拂面而过，整个人显得说不出的惬意，甚至舒服地张开双手，继而伸了个懒腰，展现给李丘泽一个弧度惊人的婀娜背影。
“李丘泽。”
“嗯？”
“帮我把行李箱的睡衣拿出来，我要去洗澡。”
“……噢。”
行李箱打开，一股薰衣草的幽香扑面而来。
“哪件？”
“你觉得哪件合适就哪件。”女孩头也不回道。
席恩娜无疑是一个精致的女孩，而且很内媚，平时穿衣服虽然比较随性，但她的睡衣都极为性感。李丘泽伸手抚过那些单薄柔和的面料，一时间只感觉血脉喷张，有件睡衣，吊带的，大圆领，很短，感觉都罩不住她的大腿。
出于男人的性情，他当然想拿这件。可他内心实在有点忐忑，搞不清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即便两人以前关系很暧昧的时候，对方也没让他帮忙拿过睡衣啊……
于是想了想，还是挑了一件相对最保守的长裙睡衣。
“给你放沙发上。”
席恩娜微微侧头看了一眼，眼里透着些许的异样，不过隐藏很好，接着再次摆回头，眺望江面。
“你是不是傻？我就穿一件睡衣啊，再找件内裤，嗯，内衣就不要了。”
李丘泽：“……”
到底是个什么鬼啊？如果说席恩娜想勾引他，他是绝对不信的。
怀着忐忑无比的心情，他拉开行李箱的夹层，专门放内衣的地方。
接着险些没有喷鼻血。
他慌忙抓出一件，放在沙发上，立马转身离开，他也得去冲个凉，必须，马上！
余光留意到他落荒而逃的背影，阳台上的女孩，红唇不自觉勾起一抹弧度。
有些事情，她现在算是信了。
其实，这人胆子并不大。
第五百二十八章 天降横祸
这一晚，李丘泽睡得出奇的踏实。
脑子里没有什么龌龊念头，有的只是安心。
以至于早上直接睡到九点，过往的一年多，他几乎每天天不亮就醒了，睡意很少。
趿拉着拖鞋爬下床，本想去看看席恩娜有没有醒,却发现卧室门大开，床上整整齐齐，坦白讲，那一刻他十分心慌，所幸很快他就注意到了墙边的银白色旅行箱。
来到客厅，还是没见到人，却隐约听见厨房那边有动静,走近一看，才发现席姑娘系着围裙，正在灶台前忙活。
他是真不知道这姑娘还会做饭。
拉开隔断门，前者听到动静，下意识回头，露出不算夸张却比花还美丽的笑容：“起了。”
“你还会做饭？”
“整不了中餐，还弄不了西餐吗。”席恩娜浅浅笑道，“去洗漱吧，等你洗好我这边就好了。”
李丘泽低头看了眼，平底锅里是薄油煎的培根和荷包蛋，旁边的大理石台面上，还有一只玻璃沙拉碗，里面盛有水果和酸奶调制的奶昔。
十分有模又样。
非常营养健康的一餐。
他本想说声谢谢，这辈子除了老妈外，只有两个女人特意为自己做过饭,但他深知席恩娜和夏语桐不一样，她从小就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席茜有没有吃过她做的东西都得两说。
不过话到嘴边，想想又咽了回去。考虑到这样或许有些见外和生分。
另外,他还注意到一件事：席恩娜依然穿着睡衣。
就是昨晚自己帮她找出来的那件丝绸面料的天蓝色睡裙,没想到它前面设计还挺保守，却是个露背装。那白如凝脂的后背晃得人睁不开眼，没有任何遮掩……
这么不见外的吗？
为什么突然就不生气了，比以前还不拿我当外人呢？
李丘泽心里满是迷糊。不过还是那句话，他不敢问。
害怕提起某些事情，就会将眼前的这些美好破坏掉。
“对啦。”李丘泽转身离开后，忽然想到什么，席恩娜扭头问，“你要吃几个荷包蛋？”
“一个就好了。”
“一个？太少了吧，我给你煎仨吧，你看你瘦得都不成人样了。”
“有吗？”李丘泽笑着摸了摸脸。
“有！”席恩娜一只手叉腰，一只手拿着锅勺，郑重其事道，“把胡须好好刮刮，这么邋遢我可不爱你了。”
李丘泽笑着点头：“好。”
走去卫生间的他，并没有留意到，席恩娜说完这话后，悄悄吐了吐口头,脸蛋略有红润。
刚才那番行为，那句话……太像一個女人和丈夫之间的交流。
想着，她还自嘲了一句：“席恩娜，原来你也是一个能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女人。”
昨天见面时，她虽然一直面带笑意，其实内心是震惊的。
许久未见，他变了好多……
变得又黑又瘦。
这也是她早些起来拿起锅勺的原因，想将对方养回白白嫩嫩、朝气蓬勃的状态。
自己在，他敢不好好吃饭？敢不开心？！
确实如此，自从席恩娜过来之后，李丘泽瘦削的脸上，眼见的多了些肉，同时除了那抹隐藏很好的失落和忧愁外，平时看起来变得开心不少。
也没办法不变。
席恩娜每天都会在他工作之余，拉着他出门，或是逛街，或是吃饭，或是看电影，或是散步……不去还不行。
在李丘泽认识的所有女生中，她是最强势的一个。
但凡惹她不痛快，她是真的会拳脚相加。
李丘泽最近就没少被她打。
一晃半个月过去，赤兔科技的人都已将席恩娜当成老板娘，习惯了她如同t台走秀般出现在公司里。
倒不是说她刻意装出什么傲慢的样子，如果不是因为见到过她揪老板的耳朵、时不时给他一肘子，那她绝对是一个“和蔼可亲”的人。只因为她身段太好，气场太大，站着不动都像个名模。
因为没有工作，锦瑟汽车销售公司交给了老妈，所以席恩娜现在每天的生活就是绕着李丘泽转，雷打不动地给他做早餐，然后睡回笼觉，等睡醒就来到赤兔科技，下午李丘泽如果没事，就拉他出去玩。
今天也是一样。
不过今天下去李丘泽有事。
“你下去干嘛去？”办公室里，席恩娜坐在某人的老板椅上问。
李丘泽站在对面，像给上级汇报工作似的：“下午工地那边有点事，过去处理一下，有一段时间没去，也顺便去看看进度。要不，你自己去逛逛？晚上回来陪你吃饭。”
“我跟你一起去吧，我也去看看伱的工地。”
“工地有什么好看的，灰雾扬尘的，今天太阳很大。”
“我有防晒霜。”席恩娜说着，真从包包里取出一瓶喷雾式防晒霜，不仅自己补了一遍，还起身给李丘泽仔细喷了喷。
后者无奈，只能带着她一起。
哪怕已经是国内最顶尖的富豪之一，李丘泽依然没什么排面，习惯于自己开车跑工地，别说司机，连陪同人员也没有一个。
当然，工地那边有人候着。
那辆挂浙j牌照的宝马740，被他放在了台市，来到这边后，又提了一辆奔驰500，也是为跑工地方便。
这块地很大，目前开发建设的只是一个小区域，主要是几栋行政楼和研发中心，包括几座实验厂房。
按照规划蓝图，未来这里会打造成一个新能源汽车工业基地，集设计、研发和生产为一体。
目前未见雏形，确实灰雾扬尘，车在工地大门外停下，里面地上不少钉子，上次李丘泽就吃过一次亏。
“别急啊。”将车熄火后，他赶忙拉住准备下去的席恩娜，从后排摸过两只红色安全帽。
“我有帽子啊，这太难看了。”席恩娜指了指头顶的白色鸭舌帽。
“不行，必须带！”李丘泽严肃道，“不然你就在车上等。”
得知这是他严格制定的规矩——任何人进入工地不戴安全帽，立马开除或驱赶。席恩娜也是无奈，只好将硕大的安全帽套在小小的脑瓜上。
李丘泽亲自替她系好绳带，然后又从手套箱里取出一包口罩，给她的小脸上覆上一只。
两人全副武装后，这才下车，刚走进工地大门，便有几名管理模样的人殷勤迎接上来。
工地上出了点问题，主要是打一块地基时，发现下面土质结构比较松散，还有沁水现象，所以负责工地的管理打算将这栋七层楼换个地方建，想法是有，但这显然不是他们能拍板的。
整个地块都是做过工业园区规划的，公司请了专业设计团队操刀。
那些人下午也到了。
李丘泽在管理人员的引领下，先去看了“事故现场”，发现确实存在问题，然后又来到项目工程部，与设计师探讨了一下，花费个把小时，拿出了一个解决方案。
事情处理完，嘱咐大家各忙各的，李丘泽便带着一辈子没踏入过这么大的工地、感觉很稀奇的席恩娜，漫步在坑坑洼洼的黄土地上，四处闲逛着，自己也顺便巡视下进度。
“这是建的什么？”席恩娜抬手问。
“研发中心。”
“你挺会玩啊，搞得像歌剧院一样。”
“那不得有点档次？”李丘泽含笑道，“以后能待在这里面工作的，都是电动汽车领域的大拿，不光来自国内，世界各地的都有，那些老外对工作环境的要求很高，我挖他们过来时人家都将这个当成一个重要条件，能有什么办法？肯定得满足他们呀。”
“进去看看？”
“不要了，里面现在又没什么，很危险。”
“那在外面看看总行吧。”
耐不住席姑娘的软磨硬泡，李丘泽只好带着她走过去，越过建筑外层的脚手架，来到成型一半的外墙旁边。
席恩娜不仅对这个建筑很是好奇，对那些从没有见过的施工设备，也是兴趣盎然，眼神四处乱瞟。正当她看得起劲、感觉见识到不少新花样的时候，两人头顶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李丘泽余光上移，瞳孔倏然放大：“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一根轮胎宽、半人长的槽钢，从上方掉下来，砸烂一块竹排后，继续坠落。他根本来不及拉开懵掉的席恩娜，以席恩娜那小骨架，这样的重物倘若砸在身上，腰都得砸折。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丘泽只能做出一个动作：奋力前扑，用自己更加宽阔的身形，将她保护在身下。
砰！
在意识失去前的一秒，李丘泽只有一个感受：好痛啊。
第五百二十九章 突如其来的幸福
纯白的天花板，白色的床单，米白色的多功能床。空气中弥漫着碘酒和消毒水混合的气味。
“席小姐，需要找个护工吗？”
“不用，我自己来好了。医生，他大概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这个不好说，你也知道,这么重的东西高空坠落，正好砸在身上，幸好当时戴了安全帽，不然……嗯，现在只是脑震荡，配合我们的药物治疗后,需要看他自己的恢复能力。”
“不过你也别太担心,他身体素质非常好,这样的事故如果是换咱们这种身板，不死也要废半条命，他只是有几处骨折和骨裂，没什么大碍，静心调养就是。”
席恩娜弯了弯嘴角：“谢谢你医生。”
“不用客气，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
将医生送到门外，随手关上房门后，席恩娜脸上的笑容顿时黯淡下来，踱步到床边的折叠椅上坐下，呆呆地望着床上打着点滴、戴着呼吸面罩，昏迷不醒的男人。
这一切都怪自己。
他明明提醒过很危险，自己却非要走近去看，才会遭遇这样的祸事。
她心里十分自责。
更加感动。
当意识到那根槽钢掉下来时，她整个人都吓懵了，因为它掉落的轨迹就在自己头顶，脑子里当时甚至飘过一个念头：我要死了吗？
以她的身板无论如何都承受不住那样一击。
不过最后她却与死神擦肩而过。
是眼前这个男人，在危急关头根本没有犹豫,猛地扑过来,用自己宽阔而结实的身躯，将她紧紧护在怀里，硬生生替她承受了那根本无法避免的一记重击。
她犹记得男人的胸膛在某個瞬间，霍地压向她的后背，耳边传来一声闷哼，接着她无法承受住男人身体的重量，被压倒在地。
男人在昏迷过去的时候，依然是双臂张开，紧紧将她抱住的姿势。
后面赶过来的工人们，费了番力气，才将他的双手掰开……
想着想着，席恩娜琥珀色的瞳孔再次泛红，布满氤氲。
有轻轻的敲门声传来。
席恩娜抹了把眼睛，深吸一口气，起身去打开房门，站在门缝间，一只手仍然握着门把手，望着外面提着水果和花篮的一行五六人,表情平淡地说：“他现在需要休息,不适合打扰，东西留下吧，你们的好意我会转达给他。”
几人连连点头。
这已经是入院的第二天，过来探望的人非常多，起先席恩娜还会放进去，后面感觉实在不利于修养，便采取了这样的方式。
独立病房里，果篮和花篮连墙角都被摆满。
下午一点，又有人过来探望，不过这个人席恩娜必须放进来，也不可能拦得住。
张杆什么都没带，空着手，风尘仆仆进入病房后，打量过病床上那昏迷不醒、赤裸的上身缠满绷带的人，瞬间红了眼。
“医生怎么说？”他望向席恩娜沉声问，态度实在算不上客气。
事故是如何发生的，电话里已经了解清楚。
席恩娜不知道该联系谁，第一想法自然是联系李丘泽的家人，可别说她不认识，也没有电话，包括刘志红的电话她都没有，而李丘泽手机有密码，她又打不开，从没有问过，她不是那种会翻男人手机的女人。
最后只能先联系李丘泽最好的兄弟张杆。
席恩娜并不介意他的态度，一五一十将医生告知的情况，给他讲了一遍。张杆听罢明显松了口气，对待她的态度也稍有缓和。
“要不要联系他父母，你应该有联系方式吧？”
张杆思忖少许后，摇摇头：“既然问题不大，就不联系了，我太了解泽哥了，对家里向来报喜不报忧。”
说完，他问道：“哪个医生，我去见一面。”
席恩娜告知情况后，张杆转身离开病房。大约二十分钟，表情恢复正常，返回病房。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这一男一女分座在病床两侧，只是静静看着床上的病人，谁都没有说话。
下午三点多，张杆突然站起身，说道：“我去趟公司，晚上再过来。”
这个事故本不应该发生，建筑工地高空坠物，不是小事，为了工程安全，他有必要过问一下。另外，从私心角度讲，他必须让造成这次事故的相关人员付出代价！
至于他说话在赤兔科技好不好使，这不是需要担心的事情。
那帮高管只要不是山顶洞人，就应该清楚他和泽哥二人的关系。
席恩娜迟疑一下道：“他一时半会肯定没办法工作了，很多事情还需要你这边操心，你忙好工作上的事情吧，这边有我呢。”
张杆看了她一眼，微微颔首，没有多说什么。
夜。
晚上九点多。
张杆带来饭菜，席恩娜刚刚吃了些，并将他送走。
张杆是从东北乘坐飞机赶过来的，如今李丘泽躺在病床上，目前尚处于组建阶段的赤兔科技还好说一些，但草茶和天泽科技，就真的群龙无首了，他听取了席恩娜的意见，准备明早就赶回浙江坐镇。
病房是一个单间，两张床，可以陪护，带独立卫生间，晚上席恩娜就打算睡在这里。
今天上午趁赤兔科技那边的员工来探望，她抽空回了趟李丘泽的江景房，拿了些生活用品和衣物过来。
咔嚓！
房门反锁，女孩站在门后，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医生建议找名护工，被她拒绝了，然而她从没有帮男人拭擦过身体，换过衣服啊。
他上身倒是不用换，本身就光着膀子，缠着绷带，也不好动。拭擦一下就行，可下身……
昨天就没换。
今天再不换说不过去……
怎么办？
女孩酝酿好久，最终咬咬牙道：“又不是没见过，席恩娜，你行的！”
接下来，便是异常羞涩的半个小时。
不过，有些事情做着做着，也就习惯了。
两天后，同样是晚上。
病床前，女孩伏低身体，手里拿着一条温热的纯棉毛巾，仔细轻柔地拭擦着。
由于过于认真，她丝毫没意识到病人的手指动了动，紧接着那紧闭了四天的眼睛，缓缓睁开。
“你、在干嘛？”
女孩手中动作一顿，猛地扭头，先是心头大喜：“你醒了！”
继而留意到对方异样的目光，唰地红了脸：“我、我给你擦擦。”
“噢，那，那你继续。”
席恩娜：“……”
当然以她的个性，害羞只是暂时的，事情“败露”之后，但活儿还得干呀，往后一段日子，便干得光明正大，有时候李丘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掀了被子。
另外，还有一件略显尴尬的事，上厕所还要她扶着……
一个月后，李丘泽出院，回到江景房，脑震荡已经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总觉得脑子昏沉沉的，一天要睡十几个小时。主要缠满绷带的上身，有几处骨折和骨裂，需要好好调养。
行动依旧不太方便。
席恩娜还是像在医院里一样，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他，每天还会给他做饭，西餐和熬制的汤粥轮着来，借助现代科技的便捷，倒也能应付。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李丘泽的伤势渐渐好转，今天席恩娜咨询过医生，替他解了绷带，才发现那些绷带缠绕的地方和缝隙间，脏兮兮的。
这么久他都没有洗过澡，每天只是拭擦。
可让他独自去洗澡，席恩娜又实在不放心。
女孩给他拆完纱布，说了声“咦~真脏”后，找了个借口离开房间，在客厅的真皮沙发上坐了一阵，旋即起身，回到房间。
“走，洗澡去。”
李丘泽点点头，在她的搀扶下，向卫生间走去。苍天可鉴，他此时的心思比钻石还要纯洁，全以为她只是将自己扶到卫生间。
不过很快，他就震惊了。
女孩帮他脱掉衣服后，背对着他，开始除去自己的衣衫……
那一瞬间，李丘泽只感觉周身血液沸腾。
他见到了世间最美的风景。
第五百三十章 江虞婉的来电
没有男人可以面对褪去衣衫的席恩娜无动于衷，神都不行！
何况李丘泽不是神。
当他张开双手，将那魔鬼般的、软若无骨的娇躯搂进怀里后，接下来的事情也便顺理成章了。
这一晚，席恩娜非但没有抗拒，反而顾忌他的伤势，异常主动。
曾经坚定的不婚主义者,终于从女孩，蜕变成了女人。
往后的日子，美妙依旧继续，李丘泽深刻体会到那句“从此君王不早朝”的含义。
当你拥有这样一个祸国殃民的女人时，真的，你什么都不愿意去想。
秋末的时候,他早已恢复得生龙活虎，最后还是被席恩娜用大长腿给踹回公司的。
嗯,成为女人后，她变了很多，开始尝试逛菜场，开始学习中餐，买衣服和首饰会咨询李丘泽的意见……不过一言不合就动手的个性，依然没变。
“今晚想吃什么？”手机那头传来声音，上完瑜伽课的席恩娜准备去菜场。
李丘泽坐在老板椅上，笑呵呵道：“吃你。”
“不说是吧，不说我晚上给你做鱼。”
“别别别……有事好说，有事好说，吃肉，对，吃肉！小炒肉，嗯，就这个！”
鱼这种食材，绝对是中餐初学者的桎梏，更是“享用者”的噩梦。
什么,你说实在难以下咽就不吃？
地主家的傻女儿做的菜你敢不吃！
那怕是活腻了吧。
上次一条红烧鲫鱼,李丘泽都给吃出阴影了，那是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巨腥，巨辣，巨咸，还没熟……他一个顶爱吃鱼的人，现在至少一年内都不想吃鱼。
结束和席姑娘的通话，手机还没放下，铃声再次响起，李丘泽拿回来一看，是一个座机号码，搞不清楚具体哪個地区的，反正不是大城市。
“喂，哪位？”
他听到电话那头有些嘈杂，有人结账付款的声音，有车流声，约莫是用的路边店里的共用电话。
想不通谁会用这种方式联系他，手机没电了？
“哪位？不说话我挂了。”
李丘泽蹙了蹙眉，电话那头半天没有反应。这年头什么古怪的电话都有，以前也接到过类似电话，里面一声不吭,结果挂掉电话后，很快收到一条扣费短信，说他玩什么游戏，充值了三十块，真是信了它的邪。后面打电话给运营商，算是要回了这三十块。
不是钱不钱的事情，咽不下这口气！
当他真准备挂断时，那头突然传来声音：
“李丘泽。”
李丘泽：“！！！”
这个声音……虽然有些失真，但那种温柔中带着点糯糯的语调，他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
“江虞婉，你在哪儿？！”
她没有出国，就在国内，0834，这是哪里的区号？
难怪她一直和父母用qq联系，找的由头是节约电话费，说是还可以视频连线，网络比较稳定。
这都是李丘泽上次回家，心怀忐忑地见到江海松和王晴时，他们说的。
可自己给她qq留言，她从没有回过。
“你为什么从来没有找过我？哪怕尝试都没尝试过。”
李丘泽：“！！！”
这句话……他只觉得脑子里轰鸣一片，重生回来，很多事都改变了，江虞婉没上复旦，读了浙大，他没去南方沿海，一样在浙江读书。期间几年他们一直保持着亲密的联系，可以说与上辈子截然不同。
然而，虽然字眼有些差别，但意思相近的话，上辈子江虞婉同样说过。
那是两人的最后一次通话，最后一次联系。
过往的那些，几乎已经被封尘的记忆，仿佛霍地被十二级飓风吹过，逐渐在李丘泽脑海中清晰起来。
他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这会不会也是这辈子，他和江虞婉的最后一通电话，最后一次联系？
“我想啊，我想！”他仓皇大喊，“可我不知道要去哪里找啊，你什么都没留下，你这么聪明，你铁了心要瞒着我，我一点线索都没有啊，我又……不能去问你爸妈。”
“伱在哪儿，在哪儿，我过来接你，现在就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李丘泽隐约听见哭泣声。
“不用了。”
这……
与上辈子如出一辙的拒绝，一模一样的三个字。
“什么叫不用？我就要过来找你！0834，你别动，别走！我现在就去查，马上过来，我就算把那座城市翻个底朝天也要把你找出来！”
李丘泽激烈的声音，透过办公室房门，连廊道中都能听见。
“真不用。你找不到我的，我马上就会离开，别来了。我……已经不爱你了。”
“等等！江虞婉，你给我等等！”
“嘟嘟……”
电话被挂断。
李丘泽表情急切而慌张，屁股早已离开座位，眼里布满血丝，立马回拨过去。
然而一连拨了十几遍，都没有人接听。
“该死的！”他一拳用力砸在办公室上，险些没将手机砸烂。
“0834，0834……”
嘴里一边念叨，一边手忙脚乱地趴向桌面上的台式电脑，打开百度，开始搜索……
“凉山！”
……
县城不算宽阔的街头，穿一双蓝色帆布鞋、白色长裙的女孩，嘱咐过小卖部的老板娘后，掩面离开。
泪水早已模糊她的视线。
在她的另一只手上，紧紧攥着一张折成四方块的白色单据。
“江老师，谁欺负你了？”
马路牙子上，在一台锈迹斑斑的拖拉机上等候的几人，见此情景，立马快步冲过来，为首一个大汉挑眉问，目光扫过对面的小卖部。
“没、没有，没人欺负我。”
“那你……”
“孩子，别哭了，注意身体，待会又晕倒了。”一位大娘上前扶着江虞婉的手说。
今天他们到县里，除了卖些山货外，主要是送江老师去医院检查身体，不知怎么回事，最近隔三差五就会晕倒。这让村民们很是担忧。
检查结果就在江老师手上，不是明明说没什么问题的吗，怎么又……打了两通电话后哭成这样？
“我没事，就、就是有点想家了。”
“这孩子。”大娘笑道，“你也该回去看看，在俺们村都待了一年多。”
“嗯。”江虞婉努力挤出一丝笑容，点点头。
……
江景豪宅里，中餐初学者席恩娜忙活半下午，终于将食材都拾掇好，只差烹饪。
洗了把手后，回到客厅，从玻璃茶几上拿起手机，拨通通话记录里的第一个号码。
“喂~你晚上几点回来？”
她需要计算好时间，因为她烧菜特别慢，如果等某人回来再烧，不知道几点才能吃上饭，太早了也不行，会凉掉。
“我今晚不回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不对劲，席恩娜好看的一字眉挑了挑，问道：“你是不回来吃饭，还是整晚都不回？”
“回不了，出了点急事，我现在在路上，要赶去一个地方，接下来的几天可能都不在。”
“什么急事啊，这么急？”
“是很急，等我回来再跟你说，不讲了，我赶飞机。”
挂掉电话后，席恩娜抱怨了一句“也不提前说”，她准备了四菜一汤。倒也没多想，草茶现在有两千家店，天泽科技也在向外海发展，说不好什么环节就会出乱子。她之前管理一家4s店有时候都分身无暇，何况这么大的摊子。
将心比心，她能理解。
“呼~”不用计划着烧菜，忽然感觉一身轻，席恩娜甩掉拖鞋，悠闲地躺靠在沙发上。
屋里很安静，使得她不自觉想起一件事，眼神下意识瞟向自己平坦的小腹。
“不会真有了吧。”她自言自语道。
这个月的例假没有来，已经过去一个星期。
但毫无类似经验的她，并不确定，以前也有过偶尔不正常的现象，只是没有差这么多天。
“再过三天，要是十天还没来，我就……去买个验孕棒测一测。”
“万一……真有了呢？”
“呵，席大妈只怕要高兴疯。”
“也不知道男孩还是女孩，要按席大妈的想法，她肯定想要男孩。”
“不过这可由不得她想。”
“要按我的话……嗯，我还是比较喜欢女孩……”
“嗨，席恩娜，你怕是疯了吧，八字没一撇的事。”
女人碎碎念一阵后，不由自嘲一笑。
第五百三十一章 混合双打
这里是位于凉山彝族自治区的一座小县城。
李丘泽打通了那个座机电话，找到了那间江虞婉曾驻足过的小卖部，寻觅了这座只有几条街道的小县城的每个角落，拿着照片，逢人便打听。
整整三天。
然而，依旧一无所获。
他感觉好累好累，疲惫的不只是身体,更有心灵。
拖着满身的颓然和倦意，他终究无功而返，回到武汉。
江景房里。
席恩娜刚刚接到李丘泽的电话，说他马上就回来，心头那股已然压制到极限的情绪，再也无法抑制,彻底蔓延开来。
女孩特意换上一身他说很好看的束腰百褶裙,化了一个精致妆容，从卧室出来时,步伐欢快甚至跳起舞，在客厅转了好几个圈圈，裙摆飘然，美艳不可方物。
双手置于胸前，捧着一张白色检测单。
这是由医院出具的。
昨天当使用验孕棒测出真的“中枪”后，她不太放心，今天早上又去医院做了个检查。
女孩低头望向依然平坦的腹部，嘴角勾起一抹以前从未有过的慈爱笑容。在棕色的真皮沙发上坐下后，将检测单塞进了一個靠枕后面，准备待会给他一个大惊喜。
等待的时间总是十分漫长，她打开电视，心不在焉地观看重播的综艺节目，如同往常一样，手不自觉地伸到玻璃茶几下面的一个镂空隔断，拿起一袋薯片，拆开,不过当金黄色的薯片就要送进嘴里时，她忽然反应过来。
“不能再吃这些东西了呀,不健康……”
女孩无奈一笑，放下薯片，修长白皙的右手下意识抚过腹部。
直到现在，她依然觉得这件事很神奇。同时也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负责感。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口传来声音，女孩欣喜，一个屁股墩想从沙发上弹起来，不过正欲动作时，又轻手轻脚地从沙发上走下。
她向来没有笑容甜美的天赋，但此时她嘴角的笑容，确实可以用甜美来形容。
宝宝的爸爸回来了！
她雀跃地上前迎接，想给他一个拥抱，然后再将藏在沙发抱枕后的“惊喜”给到他。
然而，当她满心喜悦地走到跟前时，却发现男人的神态很不对。
看起来十分疲惫，十分失落，脸上的笑意明显是努力挤出来的。
“怎么了？”她收敛笑容问。
回来的路上,李丘泽就一直在想，这件事该怎么对她讲。他说过，回来会告诉她。而且她肯定会问。
他没有想过编个理由去欺骗对方。
考虑到过往的关于江虞婉的事情，她也都知道。所以李丘泽打算心平气和地与她好好谈谈。
他对江虞婉现在更多是担心。
嗯，他感觉是这样的。
沙发上，两人挨着坐在一起，李丘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
席恩娜静静听着，脸上并未表露出任何生气或愤恼的情绪，只是那双琥珀色大眼睛里的喜悦，早已黯淡得一丝不剩。
“你知道的，她已经消失快两年，一个女孩子，漂在外面，很危险。我现在没什么其他想法，就想找到她，把她带到她父母面前。”
“毕竟，这是我的责任。”
李丘泽说着，侧头看向她。
“理解。”席恩娜似笑非笑地耸耸肩，完了又补充一句道，“那你找吧，好不容易有点线索，刚好我到这边来好几个月了，我妈和小婵都很想我，我也想她们，我回去住一阵。”
李丘泽心里咯噔一下：“你……”
“咋了？我像那么小家子气的人吗？”席恩娜呵呵道，“你说的有道理，我赞同，江虞婉现在的情况是你一手造成的，你当然有义务把她找回来。别这么看着我了，我哪一点像生气了？”
李丘泽仔细打量着她，确认她真的不像闹情绪的样子，这才暗松口气。
“赶紧去洗澡吧，身上一股什么味儿。”
李丘泽歉意一笑，离开客厅。望着他的背影，席恩娜沉默几秒后，手摸到抱枕后面，取出检测单。拿在手上愣愣发呆，良久，旋即起身回房，将检测单塞进了自己的包包里。
……
翌日，席恩娜启程回台市，李丘泽亲自开车将她送到机场。
她来台市确实有几个月，想妈妈和妹妹，打算回去看看，人之常情，天王老子也说不出反对的理由。
正好临近年底，李丘泽春节前肯定要去一趟台市，已经与她商量好，到时自然能见到。
席恩娜前脚刚走，仅仅两个小时后，李丘泽再次收到了关于江虞婉的消息。
确切地说，是家里来的电话。
“你俩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不是欺负小婉了？”电话那头，李振林明显有些恼火。
就连郑梅芳这回也不站在儿子这边，狠狠教训了几句。
李丘泽沉默不语，等他们发泄完后，才斟酌着问道：“你们怎么知道的？”
“我们能不知道吗？海松和王晴都走了，店都不管……”
李振林火冒三丈地讲述了一遍，江海松和王晴刚刚来到家里的情形。
从言语中李丘泽听出，江海松和王晴暂时也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至少知道一点：李丘泽没有照顾好他们的女儿。
他们明明这么信任李丘泽，几乎已经将他当成女婿看待，将女儿托付给他。结果他却没有照顾好，似乎还闹出什么问题，能不生气吗？
“什么问题？”李丘泽问。
“什么问题你问我？！”李振林怒吼，电话这头李丘泽耳膜差点没震裂，“臭小子，到底什么情况，你怎么欺负小婉了，今天一五一十跟我说清楚！”
“儿子啊，小婉可是我和你爸都看中的儿媳妇，这么好的姑娘，伱可别不知好歹。真要做错了什么，赶紧想办法道歉，想办法弥补……”郑梅芳苦口婆心道。
李丘泽满脸苦涩，心乱如麻，迟疑一下问：“妈，你知道江叔和王晴阿姨是去哪儿吗？”
“去哪儿你不知道？”郑梅芳大惊，连声道，“你们不会吵架，小婉跑了吧，你现在找不到她？”
“……对。”
郑梅芳：“……”
李振林：“……”
不出意外，虽然隔着电话，但接下来李丘泽依旧尝到了混合双打的滋味。
“你自己打电话你江叔问！臭小子，我告诉你，你要把小婉搞没了，你也给我滚，以后别回来了！嘟嘟……”
……
从蕲水到武汉的高速公路上，一辆红色科鲁兹里面。
江海松和王晴坐在后排，开车的是一个矮胖青年，江海松的二徒弟。
一阵《月亮之上》的铃声响起，江海松从裤兜里掏出手机一看，没有接，先呈到媳妇儿面前道：“丘泽打来的。”
“别理他！”王晴瞥了眼后，怒声道。
女儿竟然已经回国了，他们还不知道。
臭小子李丘泽说都不说，而且女儿在电话里声音有些异样，明显受了委屈，让她回来又支支吾吾地不愿回。
他们两口子快两年没见到女儿，想念的很，便想着既然女儿不愿回，那他们就过去好了，女儿居然同意了……
以女儿的性格，这很不正常。
她不回来可能是因为有事情，但这么轻松地答应他们过去……实在让两口子心里七上八下的。
意识到女儿受的委屈可能比他们想象的还大。
所以将家里和饭店的生意做了些安排，耽误两三天后，他们今天便出发了。
江海松哦了一声，直接按下挂断键。
女儿虽然在电话里没有多讲，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现在还一头雾水，但很显然与李丘泽脱不开关系。
敢让我的宝贝女儿受委屈，是得治治你！
“你说小婉怎么会在四川？”王晴问，她满以为女儿就算回国，也肯定是回到杭州。
“航班的问题吧。”江海松思忖道，“国外来的航班本就少，听说四川那边外国人还挺多的，可能她回来的航班刚好到直达四川。”
“那她待在哪儿干嘛，为什么不回家，也不回杭州？”
“这……你之前不也说了，可能有些什么事情嘛。”
靠猜，无疑是得不到结论的，女儿刚回国，现在联系也不好联系，一切只能等见面后再了解。
第五百三十二章 尾声
台市。
元旦过后，气温骤降，有了要下雪的征兆。
这在台市这种沿海城市，非常罕见，许多长久居住在本地的人，一辈子都没见过几场雪。
所以这样的冷空气，也让人有些不适,总想吃顿火锅。
香榭一号，席家别墅里，今天的晚餐就是火锅。虽然只有两个人，保姆刘姨依旧准备了不少菜，总觉得小姐最近胃口变大了。
“羊肉还要涮吗？”
“要！”
刘姨笑着帮忙涮肉，眼里有股慈爱。她在席家快有二十年，看着席恩娜长大，当做半个亲闺女看待。
肉涮好后，用漏勺全盛到席恩娜碗里,正看着她大快朵颐时，只见她突然张嘴，接着耳边传来“呕”的一声。
“怎么了？”刘姨蹙眉，忙问。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她甚至有点怀疑……
“噢，没什么，可能吃太多了。”席恩娜取过餐巾擦了擦嘴。
“小娜啊，姨有句话一直想问你——”刘姨斟酌道。
她之所以只是怀疑，是源于她对席恩娜的了解，这孩子根本没考虑过谈恋爱或结婚。
席恩娜低头望着碗，没去看她，回道：“什么？”
“你之前去外地待了几个月……有没有……嗯，我就是怕你小姑娘不懂,你最近来例假了吗？”
果然还是被看出来了……席恩娜心想。她虽然时常用咳嗽来掩饰，但那种呕吐感有时候突地一下上来，想掩饰都没有时间。
“没。”
“没来？”刘姨一双眼睛霍地睁大，“那那那，那怕是怀上了呀！”
她一时既震惊,也欣喜。
想着茜姐如果知道，非得高兴坏，激动得跳起来。
“是、那个李丘泽的？”
席恩娜微不可查地点点头。
“那是好事啊！”刘姨长出口气，她生怕不是，如果是李丘泽的，那就太好了。
这不正是茜姐一直期盼的事吗？
现在终于成真了。
“多久了？哎呀小娜你看你，也不跟我说。”刘姨埋怨道，“怎么也不跟你妈说？”
“再过几天。”席恩娜说着，下意识抬头望向窗边，望向窗外的夜色。
因为他说过，最迟腊月二十号之前，会来台市，会来找自己。
她一直在等。
她希望这件事他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这毕竟是他的孩子。
不过，席恩娜心里也有忧虑：
他会来吗？
他有找到江虞婉吗？
两人虽然隔三差五会联系，但席恩娜没问，他也没有提过。
“姨，我妈那边我会说的，你就,别说了。”
“这……”
“姨~”席恩娜拉起她的手,撒娇道。
“好吧好吧。”刘姨也是没辙，想着接下来的食谱可得改改。
腊月十八，黄道吉日，易出行。那人没有出现。
腊月十九，下雪了。席家没有客人。
腊月二十，雪更大。不适合出门，庭院的地上从早到晚都是平坦的雪层。
……
“妈，你想要外孙吗？”
翌日，在客厅的沙发上呆坐一上午，透过窗户望着外面快要消融的积雪，席恩娜拨通了老妈的电话。
席茜在电话险些没被气乐，笑骂道：“你说呢？妈想外孙都想疯了，你说你哈，去武汉住这么几個月……”
“答应我一件事，我给伱一个外孙。”不等席茜一句话说完，席恩娜将她打断道。
席茜：“！！！”
什么一件，一百件她都答应。
“你说！”
“我想出国待一阵。”
“啊？怎么突然想到出……”
“男孩。”
席茜：“！！！”
……
首都。
“快点，开快点。”
一辆黑色奔驰s级飞驰在马路上，坐在后排的男人不停催促，开车的帅气青年压力山大。
“老板，已经超速了。”胡一洲脑门见汗，讪笑着透过后视镜说。
作为草茶北方事业部的老总，奔驰s级这种档次的车才能匹配他的身份，但是，这辆车可不是公司的，是他自掏腰包花现大洋买的。
刚入手还没两个月，别一下被人给扣走了。
“没听见我的话，快点！”
尼玛，嗡——
死就死吧。胡一洲缩了缩脖子，猛地踩下油门。
主要他更没忘记，自己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和财富，是谁给的。
李丘泽此时心如刀绞，昨天他刚从杭州转道台市，还没来得及处理草茶公司的事务，便接到了一通他打了上百次都没打通的电话。
江海松终于联系他了。
他喜出望外。然而，却被告知了一个噩耗：江虞婉生病了，绝症。
目前在首都的一家医院里。
因为天气原因，很多航班被取消，他连夜坐动车赶过来，一路上脑子里乱成一团麻。
想起了上辈子的事情。
也想起了这辈子的事情。
【江虞婉，我过来找你，现在就过来！】
【不用了。】
【李丘泽，我，已经不爱你了。】
这些过往的对话，一直在脑子里回响，一路上他出了很多洋相，在动车上泪奔好几次。有个小女孩还拿出棒棒糖哄他，问他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是不是被坏人欺负了……
饶是此时，眸子里都一片血红。
奔驰车风驰电掣，好几次险些撞车，所幸有惊无险，胡一洲总算完成使命，抵达目的地。
李丘泽下车立马拨通江海松的电话。
大约一刻钟后，在医院一处很显眼的石雕小广场上，两人碰上面。
“丘泽，我是错怪你了。这之后不是不联系你，是小婉她——”江海松见惯风雨的汉子，此时却泪如雨落，泣不成声，“是她……她逼着我和她妈发誓，不让我们告诉你。”
“她是不是和你吵架了？那都是她故意的，她故意瞒着你，不想让你知道。”
李丘泽整个人懵了，事到如今，江虞婉居然依旧没有告诉父母，他有别的女人的事情。
眼泪滴落在覆冰的青石板上，心脏仿佛被一根锋利的尖矛戳穿那么痛。
“江叔，小婉她、她到底得的什么病？”
“这里——”江海松狠狠拭擦着眼泪，另一只手指向脑袋，“长了个瘤。”
“肿瘤？恶性的？”李丘泽颤抖着声音问。
“良性的。”
李丘泽苍白的脸上陡然腾起一丝红润，犹如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大声问：“既然是良性的，割掉不就好了，那为什么说是绝症？！”
“因为——”江海松仿佛要将压制已久的情绪全部发泄出来，眼泪止都止不住，“医生没把握，大脑太复杂了，我们从四川开始寻医，寻到上海，寻到广州，最后来到这里，连国外都拜托人家教授医生帮忙咨询过，都没什么把握，要……要是失败的话，人，人就没了！”
李丘泽一把托住他，才使得他没有栽倒在地。不过此时他自己的双脚，同样是软的。
“那、如果就这样呢？”
“还，还能活。但是——”江海松满脸泪水，咬着牙，恨不得这瘤子生在自己脑子里才好，“但是压迫了神经，小婉她眼见的越来越健忘，她现在……甚至连我和她妈都不认识，要不是我们一直陪着她，估计，估计都会怕我们……
“老天呐！我到底造了什么孽，要这样惩罚我女儿？就算要惩罚，你惩罚我啊！”
事情的原委，李丘泽终于弄清楚，江虞婉现在谁都不认识，过去的事情完全不记得。
这也是江海松和王晴敢于联系他的原因。
两个大老爷们在这偌大的医院一角，互相搀扶着，悲恸哀婉，好容易收拾好情绪后，江海松带着李丘泽，来到病房。
门前，李丘泽突然顿住脚，整了整衣服，做了几个深呼吸，努力让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不用这样。”江海松同样停下脚步，用一种哀恸的语调轻声说，“她谁都不记得了。还是我刚才告诉你的，进去后你先不要靠太近，别让她感到害怕，先花些时间建立信任关系。”
李丘泽惨然一笑，点点头。
单人病房里，明显憔悴了一圈的王晴，正坐在床沿边陪女儿玩，是真的玩，玩一套只有小孩子才会产生兴趣的组合玩具城堡。
“不是这样的，应该这样搭。”
虽然穿着病号服，但江虞婉并没有任何内外创伤，盘腿坐在病床上，看起来似乎与正常人无异。撅着粉嫩的小嘴，从王晴手中“抢”过一块部件，然后按自己的想法搭建。
确实是对的。
王晴讪讪一笑：“嗯，小婉是对的，是妈笨。”
她说到“妈”字时，没有化妆的脸上，明显有股心痛。
而床上依然美丽，依然精致的女孩，却没有半分情绪波动。
房门被推开。
母女二人听到动静，同时抬头望来。
“丘泽。”王晴从床沿边站起，挤出一抹带着歉意的笑容。
李丘泽此时却没时间理会她。怔怔望着盘腿坐在床上的那个令他魂牵梦绕了两年的女孩。
对方同样在打量着他。俏丽的小脸上有几分害怕，也有几分疑惑。
“小婉，跟你介绍一下……”江海松早已收拾好情绪，或者说对于这种情绪间的切换早已熟稔，笑着解释起为什么会带一个陌生人出现的原因。
然而不等他的一句话说完，病床上的女孩，有些幼稚的眸子里，陡然乍现出一抹奇异的色彩，接着突然从床上跳起来：“李丘泽！”
她指着房门口大喊道：“李丘泽，你为什么这么久不来看我！”
小脸皱了皱，有些生气。
“这……”江海松和王晴面面相觑。
李丘泽收拾很好的情绪，瞬间崩溃，泪水决堤般地涌出眼眶。
“我，来了，来了！”
说着，他快步走到床边。床上的女孩异常开心，直接伸开双手索要抱抱。
他当然没有二话，紧紧将她搂进怀里。
女孩下巴枕在他的肩头，雪白的双手缠绕着他的脖子，漂亮的小脸贴在他脸上，露出无比幸福的神情，嘴里发出咯咯笑声。
“医生，医生……”江海松呆愣少许后，立马冲出病房，去找主治医生。
不是说谁都不认识了吗？
为什么小婉还认识他！
是不是病情还有转机的可能？
王晴则比较现实，经历了这么多，没有丈夫这种神奇的幻想，掩面站在窗台旁，任由泪水划过脸颊，望着那相拥在一起的两人，望着女儿那高兴幸福的神情，脑子里蓦然冒出一句话：
就算遗忘全世界。
我依然记得你。
（全书完）
——
ps：犹豫很久，还是决定在这里结束。当然这个故事本可以写得很长，不过……卖惨的话就不说了。
接下来会有一些番外，没有交代清楚，或者没有写完的情节，都会有个结尾。
我会一边准备新书，一边写，就不保证什么时候更新了。
感谢各位坚持追到这里的读者老爷。
番外一 小桐妹妹
广州人的一天通常从早茶开始，当然，能如此享受生活的，都是些事业有成，或家境殷实，外加有时间的主。
天外天食庄。
天河一带有名的老字号餐厅，专供早茶，花样繁多，深受老饕们的喜爱，上了年纪、有些家底的老人们，通常能在这里从清晨待到晌午，此地不仅是享受美食的地方，俨然已成为“老年社交中心”。
老食客们之间相互熟悉，相识几十年的也大有人在。
从去年开始，天外天食庄多了位老叟，被老食客们视为“香馍馍”。
因为只要这位出现，隔三差五的，脸皮厚的总能蹭到好茶。
市面上花钱都买不到的好茶。
这不，这位今儿个又出现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手里拿着“东西”，几名自认已经相当熟稔的老食客眼前发亮，暗道今早又有口福了。
“老夏，早僧。”
“又上新货了？”
“哟，老夏，还是你有福啊，孙子孙女陪着喝早茶。”
夏爷爷热络地与他们打招呼，一只手被孙女挽着，孙子走在旁边，好似左右护法，说不出的精神抖擞。
而且不再是平时两根筋配人字拖的造型，刻意打扮过一番，上身是一件浅蓝色衬衣，下身是没有一丝褶子的青色长裤，配锃亮的黑色皮鞋。
他那有张瓷娃娃般脸庞的孙女，上楼之后一双乌黑的、大到夸张的眼睛，就开始四处乱瞟，当发现依窗的一张餐桌上，坐着位面容慈祥清婉的老太太时，霍地定格住。
对方也在看着他们三人。
“孙女”顿时露出灿烂笑容，不留痕迹地“掐”了爷爷一把。
夏爷爷只觉得一张老脸有点发烫。
他其实没什么歪心思，瞎跟着掺和什么劲，早上还非得给他“化个妆”。
家里茶叶多，隔三差五……不，几乎是固定一段时间，就会有新茶邮寄过来，就他一个老头子喝，根本喝不完。
又因为他们家是外来户，搬到这周边满打满算才两年，自然有必要与新邻居新街坊打打交道。于是早前便想着用这些“喝着还行”的茶叶，来打开这个圈子。
不成想，这些茶叶特别受欢迎，每次带些过来甚至能造成哄抢。
借此，他自然很快打开了周边的圈子，也获得了尊重。连带着儿子儿媳、孙女孙子也是一样。
一来二去的，与有些老头老太太的关系越发熟稔，而其中有一个，似乎……对他有点好。
原本一直瞒着，但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前一阵终于被大孙女知道了。
约莫想撮合他们……
嗨，他都多大岁数的人了，一只脚踏在棺材板里……
这些孩子，就是瞎折腾。
“胡奶奶。”
三人没有找位子，夏爷爷被大孙女和孙子架着，直接来到依窗的、只有一位老太太的这桌。两姐妹异口同声，甜甜喊道。
“诶。”老太太慈祥应道，“就这坐吧。”
夏爷爷感觉浑身不自在，主要……这俩小混蛋没安好心啊。
“老夏，又带新茶了？”
“噢……是是。你尝尝。”
唤来服务员，要了壶开水，点了些早食。等夏爷爷打开带来的小茶盒，捻了撮香气四溢的干茶投入铜茶壶后，旁边立马有人凑上来。
“老夏，来来，匀点。”
“哟，这茶好，嗅着这香气，看色泽就知道。”
“陈老鳖你别抢啊，给我留点！”
望着几位老人为了一口茶吹鼻子瞪眼，险些没动手，夏新杰很没大没小地笑出猪声。
待茶沏好，夏语桐很乖巧地先给胡奶奶匀上一杯，后者品尝过后，舒服地眯起眼睛，赞了句“真是好茶”。她并不是时常见到夏家姐妹，笑吟吟望着夏语桐问：
“听老夏说，这些茶都是你们公司自己的茶园产的？”
夏语桐轻嗯了一声，心说我还哪里有公司啊，虽然也没辞职，快一年没去开工了。
至于这些茶……还是某人早前特地交代过的，让勐哥专门负责，卧云山那边的茶场，但凡有新茶出来，必然会寄一些给她爷爷。
一直没有断过。
两老两小，品着茶水，吃着美食，相聊甚欢。夏语桐显然是刻意为之，一直将话题往某个方面引，也不管夏爷爷在桌子底下“踢”了她好几脚。
胡奶奶已过甲子的岁数，吃过的盐比她走过的路还多，哪里听不明白意思。
上了年纪的人对待这种事情倒也大方，胡奶奶瞥了眼一直望着窗外的夏爷爷后，望向夏语桐道：“闺女，我什么都没有啊，孙子辈不争气，比不上你们一根指头，恨不得把我这个老太婆赶出去……”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但夏语桐一听，这不刚刚好？
你家孙子辈不稀罕你，我们稀罕啊！
她的想法与爷爷不同，就想着自己爷爷可怜，奶奶过世很早，爷爷一个人快生活了二十年，之前家里条件不好，爸爸和妈妈每天忙于工作，家里洗衣做饭打扫卫生这些活儿，全是爷爷包揽的，从小照顾他们两姐弟的生活起居，一头黑发变成白发。
那时候几乎没有享过一天福。
现在家庭环境变好了，自己也有能力，难道还不让他享享福，不回报回报他吗？
“胡奶奶，不需要你有什么，我们就喜欢你这个人。”夏语桐说着，还碰了夏爷爷一肘子，“爷爷，你说是吧？”
“……噢，是是。”
夏爷爷感觉自己的脸肯定红了，眼神依旧透过二楼窗台望着楼下，今早的车真多啊……
胡奶奶听得会心一笑，但表情上似乎还是有些难言之隐。
夏语桐趁热打铁，加重筹码道：“胡奶奶你别担心其他的，你别看我家有五口人，您要愿意……嗯，我马上换套大房子！”
夏新杰听到这里囫囵吞下一只虾饺，在桌子底下狠狠拧了他姐一把。
抠门桐，你丫的怎么突然这么大方了？
敢情人家胡奶奶是亲奶奶，我是拣的弟弟呗。
他已经大学毕业，自认也算学业有成，准备与几个志同道合的同学，一起开家公司。前一阵为这事没少找他姐软磨硬泡，磨了整整一个月，才好容易磨来五万块……
夏语桐却不理他，注意力全在胡奶奶身上。
老太太大概确实被她的诚心感动了，再想想自己那不肖孙子，眼里隐隐泛起泪光。
看到这一幕，夏语桐就知道事情成功了一大半！
至于剩下的一小半……这事肯定还得回去与家里孩子商量商量。
不过她感觉应该没有问题。
胡奶奶的家境只能算一般。自己都这样许诺了：如果她愿意和自己爷爷好，直接换套大房子。以她家那些孩子的尿性，大抵是无法拒绝的。
夏语桐抽了张纸巾，趁胡奶奶低头抹眼泪的时候，塞到夏爷爷手上，还递给他一个眼神，那模样似乎在说：老夏头，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小杰，吃饱没？”
“没。”
“嗯？”
“噢，饱了。”
“饱了就走，咱们不是还有事吗？”
向胡奶奶告辞后，夏语桐拖着才吃了三分饱的夏新杰，离开天外天。
“姐，打个商量行吗，能不能……”人行道上，夏新杰撒娇般地扯着他姐的胳膊。
“不能！”哪知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夏语桐打断，“我没钱。至少没你想的那么有钱。”
“你骗鬼咧。”夏新杰瞪眼，隔空戳着她的鼻头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实话告诉你吧，我偷偷看过你的电脑……”
夏新杰那天人都吓懵了。
早前他听父母讲过，姐姐曾经搞过什么投资，狠赚过一笔。家里房子的首付款就是这么来的。
那天一看……原来是在炒比特币。
这个币现在红得发紫啊。
比特币总数量2100万枚，知道他姐的户头上有多少枚么？
五十……五十多少他没记住，反正足有五十万枚！
他当时只觉得脑子里轰隆一声，被惊得整整五分钟没回过神。
那至少价值几亿美金！
夏语桐恍然，就说嘛，怎么敢开口问自己要一百万。
“那些币不是我的。”
毫无疑问，夏新杰看的那个户头，是李丘泽的，她自己倒也有个户头，当然里面的存货与李丘泽的户头一比，还不到一个零头。
“小杰我告诉你，男子汉大丈夫，必须有自己的志气和志向，你想创业这是好事，那就去努力奋斗，不要凡事都指望别人，不然将来会养成习惯的。我可不想当伏弟魔。”
yy
“对对，你说得都对。但，好歹支持点啊……”夏新杰继续软磨硬泡，奋斗什么的他自然知道，不然他开什么公司呀，直接在家里躺平了多好。
夏语桐甩开他，自顾自望向前走，夏新杰紧紧缀在后面，边追边说：“姐啊，姐夫的钱既然放你这里，跟你的有啥区别？几亿美金啊，你给我几十万咋了……”
夏语桐脚步顿住，扭头，挑眉道：“别乱说，谁是你姐夫？”
“我去，还不承认？”说到这里，夏新杰似乎想起什么，上前再次扯住她的胳膊问，“姐，你是不是跟姐夫吵架了？怎么现在一直赖在家里？”
夏语桐抬起头，赏了他一颗红烧板栗，正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包包里的电话响了。
摸出来一看后，大眼睛里掠过一丝异样。
她怎么给我打电话？
……
傍晚。
幽静的餐厅一角。
夏语桐好奇打量着对面雍容华贵的女人，完全没料到对方会亲自来广州找她。
而她说的一些事情……
与自己预料的情况相去甚远。
夏语桐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
她一手酝酿的向席恩娜“坦白”的计划，居然根本没有凑效，甚至适得其反，席恩娜出国了。
而李丘泽却找到了江虞婉。
更令她惊愕的是，江虞婉患病了，几乎无法治好的病，遗忘了以前的所有事情，连智商都受到一些影响，好像倒回到过去，变成了一个小女孩……
“他已经无心顾及生意上的事，幸好他的经营方式与常人不同，手下人都很衷心也很卖力，暂时没有发生大问题，但长此下去，肯定不是办法，没有他的草茶和天泽科技，包括赤兔科技，都不算一个完整的公司，哪怕他只是出现在公司里，什么都不干，但有他，这些公司才有灵魂。”
赵巧妹用深邃地目光凝视着对面的女孩。
“你去吧，席恩娜走了，江虞婉变成这样……他只剩下你了。你既然曾经可以让他重新振作起来，创建了赤兔科技，我相信现在也只有你才能让他的生活重回正轨。”
夏语桐低头抿了口果汁后，轻声问：“他在哪儿？”
“老家。买了个山头，建了座山庄，现在就一直待在那里，几乎过起了隐居生活。”
“这不是他李丘泽应该有的人生。”
“你应该明白他是一个多么有能力的人。有句话可能说得有点大，却是事实：失去他，对于整个社会都是一种损失。”
顿了顿，赵巧妹深深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
“我今天过来不光是我一个人的意思，还代表了一些人的想法，一些你都认识的人，张杆，陈志勐，庞建，张晓亮，齐薇，施惠，胡一洲，彭勇……我们私底下聚过好几次，他们原本支支吾吾地想让我去。说实话，我有把握用强行的办法达成一些目的，可是，我没有信心从本质上对他产生影响。”
夏语桐依旧轻声问：“你觉得我行？”
“现在只有你。”赵巧妹这话说得斩钉截铁。
见夏语桐沉默不语，她柔声道：“小桐，你还记得上次跟我袒露的心声吗？你说过，如果他真的需要你，你会回到他身边的。”
“他现在需要你。”
“比任何时候都需要。”
……
蕲水。
白鹭山。
因候鸟迁徙的季节，山中有白鹭而得名。
半年前，在确定医院无法再带来任何帮助后，李丘泽问江虞婉：你想去哪儿？
“城堡！”
女孩当时这样说。
但城堡在哪里，或者说代表什么含义，李丘泽是真的不知道，江海松和王晴同样摸不着头脑。
既然没有，那便建一座。
所以他不惜耗费巨资，在白鹭山山腰处，找来专业建筑公司，昼夜不息，二十四小时三班倒，仅用四个月，建成了一座庄园城堡。
蔚蓝的天空下，绿茵茵的草地上，穿着白裙和帆布鞋的女孩，欢快地在上面奔跑，笑靥如花，嘴中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无忧无虑地好似一个孩子。
男人手里拿着她喜欢的零食和水壶，站在一旁静静看着，脸上挂着笑意。
“李丘泽，李丘泽！”
“怎么了？”
“哎呀你看，它飞低了。”
头顶的白云之下，有一只蝴蝶风筝。
男人赶忙放下零食和水壶，小跑上前：“来，看我的。”
一番操作下，蝴蝶风筝再次冲天而起，恍若要冲破云层。
“李丘泽你真厉害！”
“那是。”
察觉到身后似乎有些动静，男人下意识扭头望去，视线勐地一顿，继而释然，待那个背着旅行包的女人慢慢走近后，露出笑容道：“你来了。”
“嗯。”
他没问女人为什么会来。
女人也没问他为什么毫不奇怪。
一切尽在心照不宣之中。
“嗯~你是谁呀？”放风筝的女孩发现来人，扯着风筝线走近后，好奇打量着。
她一点都不怕对方，因为她看起来好可爱，像个瓷娃娃。
“小婉姐。”女人笑着打招呼。
“姐？”放风筝的女孩略感诧异，接着嘻嘻一笑，“原来你是我妹妹啊，原来我有妹妹啊，哈，太好了。来来，陪我一起玩啊。”
“好。”
这之后，山腰这处偌大的城堡庄园内，多了一名住客。
像仙子般的女孩很喜欢这个瓷娃娃妹妹，总会忍不住去拧她带婴儿肥的小脸，然后哈哈笑道：“看，好像包子噢。”
这天中午，小仙子闹情绪，不肯吃饭，因为她要去山下的小溪玩，李丘泽大坏蛋不让。
坐在庄园偌大的庭院一角、设计有滑滑梯等户外玩具的那块区域里，闷闷不乐。
“小婉姐，现在天气凉了，玩水会感冒的。”娃娃脸女孩手里端着一只碗，蹲在她身前，好言相劝。
“才不会！”小仙子曲起手臂，向她展示着自己并不存在她的肱二头肌，以示自己很强壮。
“可是，可是，小溪里有蛇啊。”
“蛇？哎呀，是噢！”小仙子吓了一跳，她最怕蛇。不禁拍拍胸口，庆幸着还好没去。
娃娃脸见有戏，趁热打铁道：“喏，你把这饭吃了，我待会陪你去抓蝴蝶怎么样，你不是最喜欢蝴蝶吗？”
“真的？”
“嗯。”
“嘻嘻，小桐妹妹你真好。”
小仙子终于肯吃饭，却很矫情的不愿伸手，娃娃脸女孩无奈，只能拿着勺子一口一口喂她吃。
庭院另一侧，江海松和王晴已经站了有一会，看到这里，夫妻二人相视一望。
“小婉是真喜欢她。”王晴嘴角带着一丝笑意说。
江海松同样会心一笑，点点头。
“老江，你说，咱们该不该找丘泽谈谈，小婉现在这个样子，他总不能……振林哥和梅芳姐虽然嘴上不说，心里怕是也急的，毕竟就一个儿子。”王晴暗叹口气道，“这女孩很善良，小婉虽然懵懂，但感觉比常人还要灵敏，谁对她好不好，她的反应做不了假的。”
江海松深深看了一眼妻子，搂过她的肩膀道：“你都能想通，我难道还想不通吗？”
“我待会就去找丘泽，让他带这姑娘回家看看。”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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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 蜕变
对于李丘泽的重新出现，草茶和天泽科技包括赤兔科技的员工，自然暗松口气，可算有了主心骨。
不过高管们很有默契的都没去打听他的私事。
除了有限的几个人，比如张杆、赵巧妹以外，那与他们也没有关系，无论怎样,只要老板回来就好。
草茶公司，总经理办公室里。
靠墙的意式沙发上，此时正坐着三个人，两名老外，一名黄头发黑眼睛的青年人，是不是“自己人”就不知道了。
这三人来自德国的一家著名医疗机构。
对于江虞婉的病情，李丘泽始终没有放弃，一直在全世界范围内寻找契机,希望有人能给到他一个百分之五十以上的答复。
奈何事与愿违,寻觅这么久，他得到的答案依然没有超过百分之三十。
这个概率谁敢赌？他不敢，江海松和王晴也不敢。
不过世事难料，虽然江虞婉的事情暂无结果，但在此过程中，李丘泽却意外收获到一条消息：德国有家医疗机构，半年前在治疗内风湿疾病领域，有了突破性进展。并且已经有好几个治愈成功的案例。
其中有一名病人的情况与蓝雪儿极为相似。
李丘泽从没有忘记过雪儿的病情，既然付出如此大努力了解全球的医疗机构，那么雪儿的情况肯定也会一并打听。
与对方取得联系之后，他将雪儿的病例传了过去，对方表示有六成的把握，这让他欣喜若狂，当即表明钱不是问题，而且倘若对方若真能将雪儿治好,他还会额外向对方所在的机构捐款一千万美金。
对方了解清楚他的信息后不疑有他，这不，他这边还未有所动作，对方反而等不及，直接派代表找上门来。
必须得承认，在这种时候，钱真的好使。
“我就想知道，如果经过你们的成功治疗后，我妹妹是不是就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正常走路、散步、跑步！”李丘泽说到这里，眸子里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充当翻译的黄种人青年用德语向两名老外转述了李丘泽的话，一阵叽叽咕咕后，前者扭过头，望向李丘泽微笑道：
“当然，凯恩医生说他们研究过您这边传过去的资料，您妹妹肯定长期保持着必要的锻炼和腿部按摩，肌肉并没有明显萎缩的现象，基于这一前提，是的，只要治疗成功，您妹妹应该很快就能下地活动。”
太好了！李丘泽内心狂呼,表情中有股难以抑制的激动。
“还有,你们说的六成把握……”
“李先生，那只是保守预计，您知道的，搞研究的人一般都比较严谨比较保守。”翻译青年笑呵呵道。
保守得好，这么说成功概率其实会更大！李丘泽喜不自禁，脑子里甚至已经浮现出雪儿摆脱轮椅，欢快奔跑的画面。
雪儿与江虞婉的情况不一样，退一万步说，即便治疗失败，也不会有性命之忧。如今有六成以上的把握，岂有不尝试的道理？
蓝爸蓝妈也不可能会拒绝。
再无二话，李丘泽亲自驱车，一行四人当即赶往温州。
蓝氏电器有限公司。
生活区的一栋别墅里，蓝家三人待在客厅，蓝雪儿依旧坐在轮椅上，两只白嫩的小手放在大腿上，不停揉搓着，俏丽的脸蛋上情绪复杂，带着七分希冀，三分忐忑。
主要过往这些年，她已经失望过太多太多次。害怕这次也会如此。
蓝妈来回踱步，早已急不可耐。
蓝爸要更内敛一些，靠坐在真皮沙发上，笑骂道：“哎呀，你就不能坐下来等吗，转得我头都晕了。”
蓝妈白了他一眼，没有理会。
“雪儿，别担心，这回跟以前不一样，你哥电话里说得很清楚，可是人家特地找上门的，你想想看，没点把握他们敢找过来？”
蓝爸虽然刻意控制着情绪，但说到这里声音已然变调。
这是最有希望的一次！
“叔，有六成以上的把握！”他脑子里一直回响着李丘泽的这句话。
而且正如他刚才所说，还是人家主动找上门。
蓝雪儿露出一個兴奋笑容，老爸的话确实让她犹如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很可能，很可能，她很快就可以……下地走路！
像一个正常人样，想走就走，想跑就跑！
这让女孩心里实在激动，以至于面色绯红，难以自制。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仿佛度秒如年，所幸台市距离温州并不算远，车速快点的话，一个多小时就能到。
毫无疑问，李丘泽开得不慢。
“嘟嘟！嘟嘟！嘟嘟~”
宝马740裹挟着尘土，几乎以漂移的姿态驶入蓝家别墅所在的厂区，还未驶近，疯狂的喇叭声便扩散开来。但这嘈杂的声音落在蓝家三人耳朵里，却犹如。
蓝妈率先夺门而出。
蓝爸推着轮椅紧随其后。
吱——
一个地板刹，汽车停在别墅门前，李丘泽可不会在乎车里的另外三人舒不舒坦，他只知道蓝爸蓝妈和雪儿，肯定等的很急。
“哥！”
“诶！”驾驶室车门推开，风尘仆仆却激动不已的李丘泽，出现在蓝家三人眼前。
另外三人缓了缓才下车，显然这一路并不好受。
一行人进屋之后，两名德国医生仔细检查了蓝雪儿的情况，在蓝爸蓝妈和李丘泽包括蓝雪儿本人紧张的神色中，给出了好的答复：
“情况与资料上显示的一样，我们有相当的把握可以治好。”
这句话通过翻译讲出来后，蓝妈紧紧捂住嘴巴，直接泪奔。
蓝爸也好不到哪里去。堂堂六尺男儿哭得稀里哗啦。
至于蓝雪儿，则霍地懵掉了。小脑瓜中轰鸣一片，俏脸上表情呆滞，双眼瞪得大大的，有喜悦的泪水不自觉地滑落脸颊，粉嫩的小嘴向上弯起，笑得像个小傻瓜。
女孩的思绪已完全不受控制，如脱缰的野马，纵情驰骋，霎时间出现了好多好多跳跃式的画面：
有一片绿油油的草地，她在上面欢快奔跑。
有一座巍峨的高山，她站在山顶，吹拂着猎猎作响的山风，将其踩在脚下。
有一辆飞驰于马路上的汽车，她戴着墨镜，娴熟地踩着油门，耳边传来发动机的咆哮轰鸣……
两天后，在安顿好家里和公司必要的事情后，蓝爸蓝妈带着蓝雪儿，跟随德国方面的三人，准备从温州乘坐飞机前往魔都，然后再从魔都转乘飞往德国的国际航班。
此行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李丘泽没办法同行，他现在保持着每十天回老家一趟的频率，因为江姑娘无法离开他太久，即便有她的小桐妹妹陪伴。
只能亲自驱车将三人送到温州机场。
“丘泽，感谢的话姨就不说了。”检票口处，蓝妈由衷道。
李丘泽摇摇头，正想说点什么的时候，肩膀被人用力拍了拍。
蓝爸同样没有多言，一切尽在不言中。
“要乖乖配合治疗哦。”李丘泽蹲下身，揉了揉女孩的小脑瓜。
“嗯！”女孩用力点头。
“哥。”
“嗯？”
“等我回来，你会带我去玩吧？”
李丘泽莞尔，怜爱望着她，笑道：“还要我带？不应该是你带我吗？”
女孩嘻嘻一笑，小嘴扬得老高：“好！”
其实有些事情，女孩是知道的，她毕竟也有二十四岁，她毕竟也认识一些哥哥身边的人。
不过，她不在乎，小娜姐似乎不喜欢哥哥了，离开了，但她不会。
在她坐在轮椅上的时候，哥哥始终对她不离不弃，那么等她能走路了，只愿做哥哥身后的一只跟屁虫。
至少这一点权力，谁也别想剥夺走。
飞机如一只跃起的鲲鹏，轰鸣划破天际，李丘泽站在航站楼一角，默默注视着，静静挥手。
他心头有种预感，治疗肯定能成功，等待雪儿的是一场蜕变，等下次再见时，她会成为飞舞于林间、欢快活泼的精灵仙子。
重生就得支棱起来啊
番外三 各有前程
台市，清清&桃桃的花店。
张杆和陈志猛去年去丽江玩了一个多月，邂逅了两个女孩，带回台市，并合伙出资给她们开了家花店，算算时间快有一年。
由此可见，不是玩玩。
据说目前都处得挺好,正值热恋之中，李丘泽觉得再不见见说不过去，恰好今天有个聚会，碰头时间在中午，趁着时间还早，他打算和张杆、陈志猛一起去趟花店,与两个姑娘认识一下，顺道将她们一块带上。
这个聚会虽说没有外人,但李丘泽明白,如果他不开口，没人敢带“家属”。同时为什么几头牲口集体起哄嚷嚷着一定要聚一聚的原因，他心里也一清二楚。
为他。
虽然几個家伙各找理由。
近一两年发生了太多事情，他知道自身的状况让身边不少人很担心。
“谁是清清谁是桃桃啊？”
装修精美的花店里，上午九点多还没什么客人，李丘泽打量着迎上来的两个年轻女孩，含笑询问。
两个女孩都长得很不错，青春靓丽，朝气蓬勃，精致时尚。
左侧的个头稍高，蓄着及腰长发，面容清秀，透着一股知性，此刻浅浅笑着。
右侧的女孩要活泼许多，留着与小胖妞如出一辙的波波头，面相甜美，挺翘的鼻尖上有一颗小小的黑痣,非但不显难看，反而平添几分俏皮，睁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对面这个颇为传奇的大帅哥。
可算见到活的了。
听说他现在的状况不太好，为情所困，也是，像他这样的男人，身边又怎会少得了莺莺燕燕？女人只怕得围着他里里外外绕三圈，若是不带良心地玩玩也就罢了，倘若动情，那显然少不了困扰。
“你猜。”波波头女孩俏皮道。
张杆和陈志猛站在李丘泽身旁笑而不语。
眼神扫视过这四人，其实李丘泽也就随口一说，开启个话题而已，这还需要猜吗？
长发及腰的女孩身高足有一米七，显然不是张杆的菜。
“你是桃桃。”李丘泽笑道。
桃桃嘻嘻一声：“猜中了。”
李丘泽莞尔道：“其实不用猜，看他那一脸猪哥相就知道。”说着向旁边努努嘴。
张杆尬笑着摸了摸鼻尖：“有这么明显？”
“有。”陈志猛一本正经道。
张杆：“……”
没办法，他对桃桃确实极为喜欢，所谓一日不见甚是想念，撇去这姑娘靓丽的外形、姣好的身材、落落大方的性格不谈,在他人生最失意,心情最失落的那段时间,是对方的出现温暖了他,将他带离那些痛苦与烦闷。
她就好比自己的天使。
恍若上天的一个恩赐。
只要是看见她，就会感觉很开心。
四人在花店里坐了一阵，桃桃喊清清姐姐，据说比她大两个月，不过感觉上却要成熟两岁不止。清清沏了壶花茶。李丘泽详细打听了四人相识的过程。
缘这个东西，有时候真的妙不可言。
清清和桃桃之前就认识，是同事，在老家的一所幼儿园工作，那次去丽江，同样是为了散心，因为清清失恋了，好姐妹桃桃陪她。
丽江是一座旅游城市，鱼龙混杂，两个漂亮女孩身处异地，难免遭遇些“麻烦”。那晚是在一家小酒吧，这种营业场所在丽江随处可见，清清和桃桃被几个男人纠缠，陈志猛出面解了围，倒没有在异地他乡逞强。
一瓶芝华士24年轻松将对方打发。
然后四人自然而然坐到了一起。
陈志猛说到这里的时候，李丘泽瞟了他一眼，很怀疑那几个麻烦是不是他提前安排的。那个时候他拉张杆去泡酒吧的目的显而易见。
但这不是重点。机会向来留给有准备的人。
重点是在接下来的结识之中，性格外向落落大方的桃桃，让张杆露出了笑脸，这可将陈志猛高兴坏了，当时他们在丽江已经待了有一个礼拜，有意或无意邂逅的女孩子也不是一个两个，这还是头一回。
于是他便开足马力进行助攻，包括但不仅限于“教唆”张杆展现财力、披露张杆的身份等行为。
几次聚会下来，桃桃显然也开始对张杆产生兴趣。
一个男人就算长得再平平无奇，但当有亿万财富加持后，无疑也会充满魅力。
而在此过程中，陈志猛同样没闲着，顺利将正处于失恋中、最需要关爱与呵护的清清给拿下。
如此一来，后面的事情便顺理成章，既然男朋友们都这么有钱，两个妹子再做些朝九晚五的工作似乎没有必要，回家后便辞去工作，一起来到台市，经营起这家主要是为了心情愉悦的花店。
居然，也没亏，还赚了。
“都是清清的功劳吧。”李丘泽笑问。
清清看起来像是个能做事的人，至于桃桃……还有点小孩子气。
“谁说的。”桃桃撅着嘴道，“我也干了很多事好吗，不信你问清清姐。”
清清浅笑点头：“这家店能经营起来主要靠桃桃，她每天起得比我早，进货的事情都是她在忙。”
张杆听得下意识挺了挺腰板，一副我媳妇儿真厉害的模样。
“听到没听到没。”桃桃瞪了李丘泽一眼。
逗得李丘泽哈哈大笑，这姑娘能处，性格很讨人喜欢，大大方方，不矫揉不做作。眼神下意识望向店门口那辆九成新的五菱宏光，这应该就是店里的发财车。
“清清不会开车？”
“还没驾照。”清清弯了弯嘴角道，“在考。”
李丘泽这么问自然是有点想法，两个妹子“哥”也喊了，初次见面，总不好空手。
微微一笑道：“那加油，等驾照拿到，看喜欢什么车，去提一辆，算我的。”
清清：“……”
一言不合就送车？
喜欢什么车，去提一辆？
什么车都行？
这姑娘着实楞了几秒，直到旁边的陈志猛碰了她一下才回过神。
“还不谢谢泽哥。”
赚了！陈志猛心想。还是我媳妇儿有排面。咱也不太心黑，提辆百来万的总没问题，那对老大来说算个什么？
可怜他自己现在还开小q5……
“谢谢泽哥！”清清开心道。
“那我呢那我呢。”桃桃连忙“举手”。
李丘泽有意逗逗她，瞥了眼张杆后，问：“他没给你买啊？”
“他买那是他买。”桃桃气鼓鼓道，“哼！送清清姐不送我，偏心！”
旁边张杆含笑不语，愈发觉得自家媳妇儿可爱。
毫无心机……李丘泽心里频频点头，同样觉得对方很可爱，给人的感觉可比心机深沉的吴思思舒服多了。
笑了笑，不再逗她道：“好好，也送你，有空让杆儿陪你去挑吧。”
“嘻嘻，谢谢泽哥！”
李丘泽却不知道，他今天的消费可能五百万都打不住。因为中午在约定的饭店见到另几头牲口后，好家伙，人手一条妞啊……
他明明只是随口提一嘴，让他们如果有女朋友就带上，刚好认识一下。在他的潜意识里，应该只有董俊臣这货能带来，连顾栋都不确定，毕竟这厮经常换妞，谁知道眼下刚好有没有。
结果……
董俊臣带了郝倩倩。
顾栋带了一个应该是模特的大长腿妹子。
蔡书文带来一个戴黑框眼镜的斯文妹子……
四眼妹妹居然都有妹子了。
这件事李丘泽完全不晓得。看张杆错愕的表情就知道，他也半点不知情。
唯有周小江还单着。
本来就略显尴尬，一听说有人要送车，只要是妹子都有，一副小心肝都给疼坏了。
“靠，不带这样的，老大你等着，我现在就去街上拉一个来！”
他如果真这么干，讲道理，未必拉不到。
时隔好长一段时间，304寝室再次凑齐，同学里面还多了陈志猛和郝倩倩。豪华包厢中，大家推杯换盏，相聊甚欢。虽然今天这个由张杆牵头的聚会，主要目的是为了李丘泽，但大家很有默契地都没有去谈他的感情状况。
气氛搞起来，心情好就行。
离开校园短短几年，物是人非，几个兄弟都已褪去青涩，身上多了份沉稳，饶是顾栋这样的禽兽。
董俊臣甚至都有了些啤酒肚。
他的小日子现在无疑过得很安逸。梦中女神早已追到手，婚礼已经提上日程。任职于天泽科技营销部副经理，年薪百万。
顾栋也不差，任职公关部副经理，年薪七十万左右。
四眼妹妹则是研发二部的副主管，年薪四十万的样子。
周小江在草茶，目前是张杆的副手，年薪七七八八算下来，大抵也有四十来万。
四人可谓各有出路。而且这样的发展显然才将将起步，未来等待他们的是更值得憧憬的美好。
陈志猛这个小弟弟混得同样不差，作为齐薇的左膀右臂，年薪能达到六十万上下。
至于张杆就不提了。身家妥妥上亿。
不过几个兄弟心里都很清楚，他们能有今日今日，是源自于谁。
有些事有些话，倒也无需流于表面。
“我提议，大家共同敬泽哥一杯。”
“好！”
偌大的圆桌旁，大家手举酒杯，一同起身，包括几个女孩子。
杯仰，酒空。
欢声笑语，依旧在。
重生就得支棱起来啊
番外四 李家长孙
七年后。
武汉，天河机场。
夏末的微风拂过天际，带来一缕阔别已久的清凉，一架由伦敦抵达的国际航班刚刚降落。
旅客们从舷梯鱼跃而出，挤上摆渡车，进入航站楼，其中有个小正太特别显眼,一路上收获满满的注意力，尤其是那些漂亮姐姐或者阿姨，笑容友善而和熙，含笑间还总不忘或努努嘴或眨眨眼，逗弄一下，真真恨不得将这小正太揉进心窝子里。
小男孩约莫七八岁的模样,竟能说得一口流利英语,还是糅合着气泡音和婉转音调的标准英式贵族腔调，大体上,就是《权利的游戏》里的那种味道。
他穿一件小白t恤，搭配深蓝色牛仔背带裤，尚未长开的五官已经极具立体感，午后的阳光透过航站楼的遮阳玻璃洒落在他的侧脸上，留下一抹淡淡的剪影。那双不算太大，却足够机灵澄澈的眼眶中，有着一对灿若星辰的琥珀色眼眸。
此时的他，小脸上带着三分忐忑七分激动，这是他第一次踏上祖国的土地，是的，他妈妈没有给他改国籍，虽然那很方便。
他幼小的心头有种从未有过的归属感，这是伦敦那条自小长大的、被誉为香榭花园的富人街，也无法带给他的感受。
他从小就知道，他和伊丽莎白、杰瑞他们是不一样的。
所以伊丽莎白说长大后允许自己为她戴上钻戒，在庄严的教堂里，在牧师的见证下,许下伟大的誓言,成为她的守护骑士。小男孩只是呵呵一声。
金发碧眼了不起啊，再说他根本不信上帝，他妈其实也不信，只是有时候没办法，需要融入而已。
他一直觉得黑色才是最酷的，嗯，还有白色。比如旁边姥姥头上藏也藏不住的那种颜色。
自己能回来，得感谢她，是她的据理力争，再加上自己的里应外合，才终于搞定女王陛下。
那个女人……太难搞了。
因此小男孩对从未谋面的父亲相当钦佩，他的生活中最不缺的就是叔叔，各种叔叔，有的帅过电影明星，有的真能做到视英镑如粪土，他通常能在生日或重要节日时收获满满一屋子礼物。不过饶是如此，也没见谁搞定女王陛下。
他心头的三分忐忑，正是源自于此。他不确定老爹会不会喜欢他。
虽然听姥姥说,为了寻找他们母子，老爹险些没将地球翻个面。
“姥姥。”
“嗯？”年过六旬,依旧打扮时尚，看起来不过四十几岁的席茜，低头望去，脸上有股浓郁到化不开的慈爱。
如果说她这辈子最骄傲的事，眼前这个大外孙无疑算一个，年仅八岁，通晓三国语言，还学会了江浙方言，能骑马，会弹琴，擅画画，俨然一個小天才。
至于样貌就不提，她年轻那会儿也是十里八乡的一枝花，女儿青出于蓝，李丘泽长得也过得去，他很好地继承了所有优点。
所以席茜深以为，她这个大外孙值得最好的人生。本来就属于他的，凭什么不要？
“我爸现在真是全中国最有钱的人？”小男孩昂着头问。“有钱人好像都很刻板，很凶，我爸他，凶吗？”
瞧瞧，这是普通八岁小孩能说出来的话？席茜怜爱地揉了揉他的小脑瓜，满脸慈祥道：“不凶，你爸这人呐，虽然……嗯，不算什么好男人，但性格不坏，好相处，你别怕，他见到你高兴都来不及。”
小男孩哦了一声后，小脸再次皱了皱，“那，那两个阿姨会不会不高兴？”
“敢！”席茜冷哼道，“她们才是小的。”
那男孩就知道，或许两个阿姨真会不高兴。不过想想也不算奇怪，他热衷于中华文化，向老师请教过很多问题，尤其是此行之前。他那个有两个小酒窝的老师告诉他，中华传统，无论是帝王家还是寻常百姓家，都讲究一个传长不传次，传男不传女，饶是当今社会这种习俗依然一定程度上存在。反正在一个家族中，长子的身份非常高贵。
而他恰好就是他父亲的长子。还是带把的。
所以他这样一回家，大概会被当成抢钱的。好像，姥姥也是这个意思。
可是，可是，他不想要钱啊，他没觉得自己缺钱。
退一万步说，将来真缺，他会自己去赚。在这一点上，他感觉自己随老妈。
听姥姥说老爸有几千亿家产，真要给自己，那……人生也太过无趣了吧？完全就是一剂毒药，埋葬他的进取心。
他觉得不能这样坐享其成，不能就这么被腐蚀了。
出了机场后，一老一小直接打了辆出租车，小男孩没问他老爹为什么没来接他们。因为他看出来，姥姥身上是带着股杀气的，好像要去打仗似的，大概并不想提前暴露行踪，寻思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嗯，她的敌人。
小男孩不恨那两个阿姨，因为老妈没教过他这种东西。
他唯一不知道的是……
“姥姥，你说，我妈恨我爸不？”男孩将紫色小背包抱在怀里，里面除了装着一些琐碎，还有他准备有一阵的见面礼物。
是妈妈的相片，他做成了一本相册。他猜测老爹大概会想要。
这个问题席茜还真真地想了想。
恨吗？
作为一个女人，面对这样的事情，很难做到不恨吧。虽然小娜从没有表现出来。
席茜隔三差五会去伦敦住上一阵，大孙子对他父亲是怎样一个人，总是十分好奇，而女儿的回答通常都是：你父亲是一个很优秀的人，是一个对社会有用，甚至做出了杰出贡献的人。
她从没有说过李丘泽半句坏话。
这也导致大孙子潜移默化之中对他爸很是敬仰，同时对自己的要求更高。大概觉得自己是那么厉害的人的儿子，理应更厉害才是。
难以想象这么小的孩子，已经很自律很严格地给自己制定了一张日常作息表，每天早上六点半起床，晚上十点半睡觉，雷打不动，一天学习八个小时。
“不恨。”席茜于是说，“你还小，有些事说了你现在也不懂，总之，你爸和你妈起初是两情相悦，分开是互相理解。你看看你妈，每天不是过得很开心？”
男孩似懂非懂，若有所思。老妈的确不烦恼倒是真的，这不，前一阵心血来潮，嫌弃自己学识浅薄，捐了个大学上。当妈的人了，儿子差不多都能造出酱油，真是服了她。
反正她活成了自己，也活成了包括自己在内的很多人的女王。
车窗外的建筑渐渐变得稀疏，绿植越来越多，这里已经属于市郊，附近有一汪不小的湖泊，湖泊这头似乎是个公园，出租车一路向里，不多时，出现了一个应该不能称之为住宅，似乎叫作庄园更贴切的小型建筑群。
“大姐，是这儿？”司机师傅眼神透过内后视镜，明显有些异样。
“如果地址没错，就是这儿。”
地址确实没错，司机自认对本市路况极为熟悉，但还真不知道湖畔公园最里面有个私人庄园。从没有进来过。本以为这一老一小是要来公园，虽然带着个行李箱比较奇怪。
前面出现保安亭，这时席茜才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李丘泽，我到你家了，带着伱儿子。”
市区一个方位，已经发展为即便放眼全世界都数一数二的新能源汽车产业基地的赤兔科技产业园内，一场重要会议戛然而止。
因为首位上那人突然跳起来，面若狂喜，还带着几分不敢置信，重重问了句真的吗，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完全不理会在座的一众高管和高官，风一般冲出房门，留下一帮人大眼瞪小眼。
所幸赤兔的一把手是个很有能耐的人，巧妙地掌控住了局面。
湖畔庄园，李家。
一向静谧的庄园在午后的时光中沸腾了，已经熄炉的厨房重新开火，两名厨师如临大敌，因为老爷亲自交代，让他们拿出看家的本事，嘀咕完一句不晓得吃不吃得惯后，还让他们准备一套西餐，这可触及他们的短板了，他们一个是本地菜大厨，一个是粤菜大厨。
庄园居中一栋别墅外面，搞园艺的老林，负责屋外卫生的两个阿姨，司机小张，保安小赵，早已凑在一起，偷摸着议论纷纷。
都知道老李家发生了一件天大的事：传言中的那位大公子，居然真的存在，而且回来了！
主屋客厅里，此时气氛有些诡异。
席茜四平八稳坐在棕色真皮沙发上，接过佣人端来的茶水后，眼神带着股凌厉，扫视着站在左侧的两个年轻女人，仿佛想用多年商海拼搏积累下来的气势压过她们，替大外孙撑起台面。
两个年轻女人贴靠着站在一起，自然有留意到，其中一个嘴角满是苦涩，另一个则全然不在意，注意力主要在那个突然来到家里的漂亮小男孩身上，想着真想捏捏他的脸，满脸俏皮笑意。
李振林和郑梅芳两口子简单招待席茜一下后，早已来到小男孩身前，当年那个军旅出身不苟言笑的男人，身上已然没有那种刻板，脸上带着股激动，上下打量着小男孩。
错不了，是他老李家的种，虽然长得有些太俊了，但眉宇间和他爸却几分神似。
郑梅芳双眼中隐隐有些泪花，五年前他们就知道这个大孙子的存在，可谓朝思暮想，奈何错在自己儿子，人家亲妈不给见，甚至不知道在哪里，他们也是半点办法没有。
今天，终于见到了。
她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摸摸那张小脸，但似乎又有什么顾忌，指尖微微抖动着。小男孩见此，竟主动上前一步，将自己的小脸贴到了那双不算光滑的手掌上。
“奶奶。”男孩扬起嘴角喊道。
“诶！”郑梅芳喜极而泣，老泪纵横，轻柔地摩挲着他的小脸，嘴里一个劲念叨，“好孩子，好孩子……”
在她右脚上，有一双白皙如藕断的小手，手臂的主人扎着两条马尾辫，头顶堪堪超过郑梅芳的膝盖，只露出半张莹润如瓷娃娃的小脸，怯生生向对面打量着，乌黑的大眼睛里满是好奇。
突然，小丫头感觉身上一轻，被爷爷抱起，抱着越过奶奶，李振林哈哈大笑道：“小兮，快，喊哥哥。”
原来，他是我哥哥？
我也有哥哥了？可以保护我的哥哥？
小女孩大眼睛布林布林了一下，迎着哥哥投来的善意笑容，生涩地喊道：“哥…哥。”
“妹妹，你好。”男孩笑着咧大嘴角，心想好可爱的妹妹，自己一定会尽最大努力保护好她，不让她受到半点伤害。
“来，爷爷抱抱。”李振林显然无比高兴，半蹲下身，又将小男孩抱进怀里，一手一个，这一刻他只觉得人生圆满了，再无所求。
“爷爷。”
“嗯，乖。呵，你看，都是爷爷不好，还不知道你叫什么。”李振林尬笑。
小男孩靠在他胸口，与妹妹贴在一起，突然收敛笑容，有些郑重地说道：“李子晏。”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刹车声，很快一道身影从大门口飞奔而入，然后定住。
如同满屋子人一样，李子晏扭头望去。四目相对，男人瞬间红了眼，眼窝里布满血丝，那份血浓如水如同要透出表面。
哪怕从未见过，却丝毫不显陌生。
“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