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尊爹爹,娘亲拒婚》 001:交出他,饶你不死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枪声响起的那一刻,风九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 被长期训练出来的敏锐的耳朵捕捉到子弹快速行进而刮带起的风声,她从容一笑。既然躲不过去,那么,慷慨就义吧! 只是,明明对方瞄准的是眉心,为毛痛的却是肚子。 直到纤细的身板摔倒在地上,她才察觉出不对劲。 自己的身材突然臃肿了,尤其是肚子,鼓鼓的,似乎在里面塞了颗皮球。 而且,那痛感根本不像是子弹打在身上的感觉,反倒像是…。 风九抽着嘴巴朝肚子上摸去,果然,那里鼓起了一颗球。 不待她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身后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还有嘈杂的人声:“荡妇在前面,千万别让她跑了。” 风九强忍着肚子上一阵接一阵的疼痛,借着夕阳的最后一丝光线猛然回头。 远远地,她看见了一大堆打着火把的人朝她的方向跑来,听声音似乎都是男人。 脑子飞速运转着,几乎是一个眨眼间她便通透了。 她,料想是穿越了。而且还好死不死地穿在了个孕妇身上,照肚子的阵痛情形来看,估计是要生了。 身后那些举着火把的男人们十有八九是来抓她的,口口声声骂着‘荡妇’,估计她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干了什么有悖道德伦常的事情吧。 眼下不是深究这具身体到底干了什么的时候,现在,她必须带着肚子里的这个球赶紧离开。不管在什么年代,被冠上‘荡妇’之名的女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做为业内排名第一的赏金猎人,风九的身手绝对不是盖的,放在以前倒也不惧与他们较量一番。只是,这具身体怕是马上要生了。她可没那个能耐一边生孩子一边打退敌人,更何况,若是穿越到了个尚武的国度,这些人中很可能有练家子。 做为她,唯一的选择就是跑。 想通这一点仅仅花了一两秒的时间,风九无奈地摸摸滚圆的肚子,艰难地自地上站了起来。 这一起身,下身突然有温热的液体流了出来。 略一皱眉头,银牙一咬,风九挪着步子朝密林深处深一脚浅一脚地快步走去。 肚子的疼痛让她的动作十分迟缓,加上夕阳掩去了最后一丝余辉,风九几乎是摸着黑在前进。 “荡妇跑了,快追,不要放过她…”追兵中有人高声叫了起来。 而后,所有的火把加快了速度朝她移动过来。 初时,风九勉强还能疾步行走。不多时,面上已经汗如雨下,衣物都紧紧地贴在身上了。却依旧狠狠地摇着牙关摇晃着身体朝前奔去。 突地,阵痛加剧了,肚子里面好似有把未开封的钝刀在死命地绞着一样。风九双腿一软,半跪在了地上。 身为赏金猎人,对于各个领域多少有点涉猎。照阵痛的密集程度来看,不出半个时辰她就要生产了。 扁着嘴哀怨地摸一把肚子,她在心中默默念道:孩子啊,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可千万不要害我啊!我风九好不容易穿越了,可不想就这么又嗝屁了。你再忍忍,等我摆脱了这些家伙们再出来,可好? 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了,阵痛也越来越密集越来越痛了。风九眸光一沉,恨恨地一咬牙,强忍着腹痛,颤颤巍巍地直起身子如慢动作般地向前挪去。 就在她直起身子的一刹那,自斜地里飞出一支夹带着破空声而来的响箭笔直地朝她射去。 下一瞬,风九身形一晃,直挺挺地一头栽倒在地。 “不用追了,她已经死了。”一道死气沉沉的声音自响箭发出的方向传出来,声音不大,在场的每一个人却都能够清楚地听到。 人群中,为首的下巴上长着颗黑痣的中年男子淡淡地看一眼风九的身影倒下的方向,略一沉吟,转身朝身后的人打个手势,率先迈开步子往回走去。 风九一边咬紧牙关忍耐着腹痛,一边支起耳朵仔细聆听身后的动静。待确定追兵全部散尽后,才浅浅地舒了口气。正待擦一把脸上的汗水,举了一半的胳膊蓦地僵硬了。 那个朝她放箭的人,他的气息仍在,而且正慢慢逼近她。 这个人的气息很微弱,不屏息静气根本察觉不到。看样子身手不在她之下。那么,刚才他也一定能够察觉出她根本就没有中箭,只是顺势倒在了地上诈死而已。 他,是敌?是友? 心中百转千回间,人已经缓缓坐直了身子。借着头顶的繁星,她看向他所在的位置。 “我该说谢谢吗?”即使脸蛋已经因为疼痛而稍显扭曲,风九还是很好地保持着猎人的镇定,那双被严格训练出来的敏锐的眼睛努力想要看清来人的相貌。 她风九向来是个有仇必报的人,他敢向她放箭,就要做好被十倍报复的准备。方才在逃命的时候她已经感觉出来了,这具身体很娇弱,跑两步就气喘嘘嘘,根本不具备像她这样的能够躲避利箭的身手。 是以,至少这个男人放箭的时候是起了杀心的。 就冲这点,她已经有足够的理由记下他了。 然而,当她看清楚一丈开外的人后,眸子不自觉地微沉了。 黑衣黑裤,蒙头遮面,浑身散发着森森的死气,根本就是个杀手,还是个职业级的。 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到底是个什么角色,竟然引来了杀手? 那人并不理会她,只是以不变的速度缓缓向她走来。 随着他的逼近,那一身沉闷的死气愈发的浓郁了,无声地包裹着风九。 “不用”深沉的令人窒息的声音自来人的口中传出,死寂一片的眸子直直地盯着风九,而后,向下移到了她的肚子上。“你会恨我。” 随着话音的落下,风九敏感地捕捉到了一丝杀气。再看看他视线定格的地方,心下一惊。 这个人,目标怕是她肚子里的小生命。 “你…想要这个孩子?”她试探地开口。 毫无生机的眸子里划过一丝微光,男人的脚步稍顿了顿,复又以不变的节奏行至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交出他,饶你不死。” “好。”没有任何犹豫,风九爽快地答应了。 若不是有这个碍事的玩意,她根本不用逃的这么狼狈,现在还要忍受即将临盆的痛楚。这孩子是这具身体的种,可不是她风九的。 蒙面男子深深地看她一眼,显然在掂量她话里的真假。没有哪个做母亲的会狠心到抛弃孩子来保全自己,杀手虽然没有人性,却通晓人之本性,尤其是女人。 ------题外话------ 小妖第一坑,望喜欢的亲们收藏则个吧! 002:孩子是我的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我打不过你,不是吗?”捱过一轮阵痛后,风九有气无力地说道。 看着面前单薄苍白的随时可能会死掉的女人,黑衣人的眸子里竟然划过一丝赞赏之色,只是,来的快去的更快,根本无法轻易捕捉到。 寒光一闪过后,黑衣人的手里已经如变魔术般地出现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在月华下泛着森冷的白光。 “剖腹,保你不死。” 风九抽抽嘴角,这个男人很抠门啊,竟然舍不得多说几个字。 身为现代人,要接受剖宫产确实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只是,这家伙会不会在剖了她的肚子后好心地给她缝上还是个未知数。而且,这个时空的医术有没有先进到能够保她不死也还是个未知数。 好不容易活下来了,又要去赌这个根本没有任何实质保证的玩意,她到底是有多悲催。 然而,现在的她已经是刀板上的鱼肉了,不管愿不愿意,根本没有力气抵抗的她毫无选择的权利。 她实在不是个会认命的人,这会却是真的无可奈何了。 就在闭上眼睛准备接受命运的那一刹那,阵痛再次加剧了。 她实在不想在个陌生的男人面前满地打滚,然而,身体已经不受大脑的控制歪倒在满是枯树叶的地上。 “啊”她一边倒吸着冷气,一边极力压抑地低声叫了出来。 小魂淡!她在心里狠狠地问候了肚子里那个肉球。 “宝宝,你会是男孩还是女孩呢?”一道温婉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慈爱在她的脑中回荡。 谁?风九警觉起来。 “爹爹死了,娘亲失踪了。宝宝,我只有你了。”又是那道女声,哀婉凄凉。 风九只觉得有道清丽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那是个穿着古装的女子,素雅恬静、纤纤弱弱的,似乎下一刻就会随着风飘荡向远方。 女子的脸蛋模糊不清,白皙柔嫩的手正轻轻地抚摸在大约有七八个月的肚子上。秋风卷起一地落叶呼啸着肆意拍打着柔弱的她,然而,却怎么也毁不掉自她身上散发出的温馨、美好和倔强。 风九的心突地柔软了起来,竟对肚子里的孩子莫名的有了感觉。 “宝宝,娘亲只有你了。若是连你也失去了,就真的一无所有了。”女子嘴角噙着一抹苦笑,小手摩挲着高高隆起的肚皮。 突然,肚子里的孩子似有心灵感应般力道十足地踢了一脚,正好踢在女子的手摩挲的部位上。 感受到孩子的回应,女子的嘴角划开露出个美好的笑容。“宝宝,你在告诉娘亲,你也只有娘亲,永远都不会离开娘亲吗?” 心脏猛地一阵剧烈收缩,风九的唇角颤抖了。 “宝宝,不要害怕,娘亲会保护你的。有娘亲在,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女子轻颤着身子含泪看着被自己用花瓶砸倒的丫鬟,再看一眼地上翻倒的药碗和散发着难闻味道的堕胎药。一咬牙,转身仓皇地逃离自己的小院… 画面交错、重合、再交错,女子的声音反复在脑中出现,一波波地冲击着、冲击着… 自眼角缓缓滑下一滴泪,风九无声叹息。莫非,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在以这种方式哀求她不要抛弃她的孩子。 这滴眼泪不是风九的,她不是个会轻易流泪的人。是那个苦命女子的吧! 罢了,既然以她的身份活了下来,那么,她的孩子就是她风九的了。 属于她的东西,她是绝对不会轻易抛弃的。 黑衣人神色稍显复杂地看她一眼,找准位置,高举起了匕首。 月华映照在上面,折射出了耀眼的寒芒,掠过她的眼睛。 不能让他抢走了孩子 风九这般想着,原本安静地垂在身侧的手猛然探入枯叶掩盖下的泥土中,再以迅雷之速飞快扬起。 黑衣人来不及躲避,立时被扬起的泥土飞溅进了眼睛里,高举起的手也顿在了半空中。 好机会! 风九翻转过身子,拼尽全身的力气向前爬去。腹痛让她的行动迟缓到几如龟速,即便如此,为了孩子她依旧要赌这唯一的逃生机会。 然而,天却不佑她。 刚爬出了几步之遥的距离,黑衣人就追了上来。 “风千裳”他略带薄怒地叫着她的名字,再次高高举起了匕首。“你真以为那个男人会给你跟你肚子里的孩子一个名分?实话告诉你,此刻,他正在跟你的好姐姐洞房花烛。你肚子里的根本只是个孽种而已…” “那么,是我那个所谓的好姐姐,或者是那个男人派你来杀我的吧?”风九是聪慧的,眸光流转间迅速领会了他话中潜藏的讯息。 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十有八九是未婚先孕,夺走她贞洁的男人哄骗她说要给她名分,却又另娶了她的姐姐。 这两人是有足够的理由要她和肚子里的孩子的性命的。 “身为杀手还这么多话,你不觉得你太不敬业了吗?”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风九抚上肚皮。孽种?开什么玩笑。这孩子是她的,是她风九的,与任何人无关。孽不孽的,根本轮不到别人来评判。“孩子是我的,想要他,先杀了我。” 眸子里闪耀着坚定的神彩,风九淡然地看着他。仿佛,要被开膛剖肚的根本不是她。 那一抹神彩晃花了黑衣人的眼,让他的死气不自觉地收敛了几分。 这一瞬间的情绪很快石沉大海,肃杀之气再次外泄,这次他不会再让她有逃走的机会了。 眼看着匕首将要再次落下,自密林深处突然闪电般低窜出数道银色的身影,在月华下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 黑衣人眉头微皱,反手向最先扑来的身影击去。 然而,那些不速之客似乎根本不想与他交战,轻灵地躲过他的匕首后,纷纷嚎叫着扑向地上倒着的风九。 “嗷呜~” 狼群!凤九的心沉了下去。 碰上这群没人性的家伙,她铁定得被吃的连骨头带渣一点都不剩。 阵痛加剧,她早就无还手之力了。现在,除了等死,还是等死。 然而,她却不准备合上眼睛,不到最后一秒她绝对不放过任何一个会有奇迹发生的可能。 入行十年来,无数次在鬼门关上打转转,每次都是最后一秒奇迹发生扭转局面。就连这次也不例外,被同伴出卖,被猎物狙杀。原本必死无疑,竟穿越了,以另一个身份活着了。 她可不:信自己的穿越就是为了给这群狼崽子们当点心。 003:谢谢赞美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一只成年雪狼最先朝风九攻去,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尖利的獠牙,泛着阴冷的幽光朝风九的脖子上咬去。 “噗” 寒光一闪,银色的匕首在它的腿上划出条血花子,吃痛的雪狼暂时放弃了目标,跳至安全距离。 风九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如死神降临的黑衣男子,自他身上散发出的死气足以叫方圆十里胆小点的动物都吓破了胆。 竟是他,在最危险的关头救了她。 “九小姐…”他的声音不再那么深沉难测了,隐隐的似乎夹杂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快…” 不待他把话说完,群狼仰面长吼一声,群起发动攻击。 这些狼同进同退,分工明确,身手矫健完全不多浪费一份气力,似乎是被长期严格训练出来的。 这样的动物最适合杀人,它们会毫不犹豫一口咬断猎物的脖子,干净利落的连人类都要自叹不如。 当动物界的杀手碰上人类的杀手,一番决然死战是在所难免的。 黑衣人护在风九前面,抽出腰间的长剑,一一挡下了狼群的进攻。 风九此刻已经无力去思考他为什么突然如此对她,肚子上一波紧接着一波的阵痛让她无暇分心。 “啊”又是一阵疼痛,她紧咬住牙关不让自己叫出声来。然而,低低的一声闷吼依旧从咬出了血的嘴角溢了出来。 正全力抵挡群狼的黑衣人闻得声音,蓦然回首,在看到痛苦翻滚的风九后眸光黯淡了下来。 靠得稍近的狼见他分心,猛然跃起一口咬在他的胳膊上。 黑衣人吃痛地闷哼一声,一剑削掉了它的脑袋。 群狼见自己的同伴被杀,兽性大发,仰天悲愤长吼一声,以更快的速度朝他扑来。 狼群数量之多,攻击之密集,即便是杀人如麻的黑衣人也一时难以脱身,更何况身后还护了个即将生产的孕妇。 以浑厚的内力震退狼群后,黑衣人猛然回头以掌风托起风九的身体。 “九小姐…。” 痛得五官都要皱在一起的风九虚弱地朝他望去,只见那双原本死寂一片的眼睛里有莫名的光华在流转,黑衣人以极轻的语调对她说道:“十里外,医庐。” 简短五个字,却似乎夹杂了诸多的情绪。 下意识地,风九觉得这具身体的原主人跟这个人是相识的。 不待她细想,身体已经在掌风的作用下平稳地飞了出去。 群狼在她飞出去的那一刻便改变了目标,直直地向她扑去。却被黑衣人以万夫莫开之势挡了下来。 在身影消失前,风九看到了疯狂进攻的狼群,和被狼爪子划拉开的黑衣人的面巾,以及一张竟然无比年轻的男子的脸… “姐姐,这女人昏死了,孩子还能不能生出来啊?” 迷蒙中,风九听到了一道如清泉般的声音,脆生生的,让人的心上仿佛有一条小溪缓缓流淌。 “这个…我又没生过孩子,怎么会知道。” 被唤做姐姐的女子迟疑着答道,声如黄莺出谷,端的是美妙动听。 “早知道我就不要出手救她了,让她摔死算了,反正皇尊也没有命我救她。”是先前说话的女子的声音。 原来,她还活着。 因为这个认知,风九艰难地扯动嘴角划出了个几不可见的弧度。 意识回归的刹那,腹部的痛感也迅速回归了。 “啊”张开干裂的嘴唇,她痛苦地呻吟出来。 “姐姐,她醒了。竟然只昏迷了小半柱香的时间,看来,这女人不简单。”先前说话的女子惊呼了起来。 “再不简单也是个垂死的女人”说话的是道优雅的男声,低沉磁性,带着一丝挪揄。 风九咧嘴苦笑,这话虽不中听,却是事实。 从穿越过来逃命到现在,少说也经历了两个时辰了。寻常孕妇这个时候早生产完了,而她却只是腹痛难忍,羊水都破了却还是没有要生产的迹象。 十之八九,她是要难产了。 若是这个时空的医术不比现代,那么,她真的危险了。 深呼吸一口气,努力压制着要呻吟出声的欲望,风九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 入目的是两个穿着青衣的年轻女子,与她先前看到的身体的本尊一样穿着古装,头上梳着她叫不出名的发髻。两名女子都生的娇俏美丽,手上各执着一盏宫灯。 红纸将烛光渲染得昏红了,静谧朦胧地映照着周围深色的树干,也映照着不远处斜靠在软榻上的男子。 男子的面容模糊,然而,自他身上散发的雍容气度却逼得人不敢直视。 在他的身旁慵懒地趴着一只银色的成年雪狼,见她醒来,戒备地直起脖子看她一眼,又懒懒地趴下了。 雪狼,狼群!原来刚才攻击她的那些畜生是他豢养的。 它们的攻击目标是自己,这具身体的本尊与这个男人之间有过节? “女人,可否与本尊对月浅饮一杯?”察觉到她探究的目光,男子低低一笑,问道。 “皇尊”先说话的女子微微抽搐着嘴角,转身对男子说道:“这女人忙着生孩子,哪有闲情陪你对饮。” “哦?真可惜。”男子挑眉微微叹息一声,起身缓步朝她走来。 他的动作极轻,甚至连踩上枯叶子的声音都听不到。然,却每走一步都似踱在她的心上。一下、一下…竟奇异地让她的心跳跟着同化了。 很快,风九便察觉出了不对劲。明明他在向她靠近,她却丝毫捕捉不到他的气息。 但凡是活物皆有属于自己的气息的,即使是像职业杀手那样经过后天的残酷训练隐匿起了气息。一旦显露踪迹,她还是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捕捉到对方的气息。 没理由他就在自己的面前,自己却根本感受不到他的气息。 在她沉浸在震惊的同时,他已经缓步踱至她面前了。居高临下地扫她一眼,男子简短地给出个评价“真丑!” 风九垂眸冷笑,哪个连逃命带生孩子的女人会漂亮?这男人嘴巴真是恶毒! “谢谢赞美。”唇角勾起个嘲讽的弧度,风九强压下一波阵痛后有气无力地说道。 “好一个野猫般的女人,即使命在垂危,却难掩爪牙锋利。”男人毫不吝啬地赞赏道。 004:女人,流口水了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风九正准备回敬他一句,那人却取了其中一名女子的宫灯优雅地蹲下身来。 立时,让人窒息的压迫感铺天盖地的袭来。 风九不直觉地挪动了下臃肿的身子试图与这个男人保持一定距离。身为赏金猎人,对于危险的感知能力远甚于寻常人。 这个男人很危险,即使他隐匿了自己的气息,这不经意间泄露出来的压迫感却足以说明一切。 然而,她的身形才刚动,那人的大掌已经捏住了她小巧的下巴,力道却是不轻不重,让她摆脱不得。“女人,让本尊好好看看,说不定会爱上你哦!” 借着灯笼昏红的光,风九朝眼前的男人看过去。 下一瞬,呼吸一窒。而后,满满全是惊艳。 前世见过的男人无数,电视上占满荧屏的也全是各色的美男型男,却无一能与这个长发飘逸的古装男子相媲美。 这人,仅凭一双眼睛足可掩尽世间一切风华。 当你看向这双眼睛的时候,便会觉得其他的一切都无所谓了。他的眉也好、唇也好,都无所谓了。 那样一双眸子,可以让你甘心放下世间一切繁华,心甘情愿跟随在身后,只为不经意间的回眸一瞥。 那样一双眸子,得之,便是得了全世界… 在风九审视男子的第一眼时,男子已经凭着过人的眼力把这个又脏又凌乱的女子看了个遍。 当看到她左边耳垂下面那颗米粒大小的殷红小痣后,瞳孔几不可见地微缩了一下。而后,又于下一瞬恢复如初。 风九正迷失在那双眸子带来的惊艳中,遗憾地错过了那转瞬即逝的异样。 “女人,流口水了。”在她的耳边暧昧地呵着热气,男子低声调侃道。 若是以前,风九会很乐意跟这个有着惊世双眸的男子调上几句情,现在却是一点闲情都没有了。 方才自己是被他强悍的气场和那双眸子震慑到了,连腹痛都一时忘了。现在被他简短一句话便拉回了现实,肚子上的痛楚几乎快要没有间歇地狠狠袭来了。 “啊”又是一波高峰,她紧咬住牙关,忍耐不住的浅吟还是从嘴角溢了出来。 痛!真特么的痛! 看着她的小脸皱成一团,眉心痛苦地拧着,小口大张不停地深呼吸。男子挑眉,修长的手指颇为好奇地点上了她的肚子。“一颗肉球而已,竟能把人折腾成这样。” 风九发誓,如果她还有力气的话,绝对要‘诚心’问候他全家。她都已经痛成这样了,这个死男人还要拿指头戳她肚子,还戳的这么用力,是担心戳不破么? “啊…”又是一波剧痛传来,风九痛苦地翻个身子。 现在的她无论是哪个姿势都难受,孩子早就入盆了,却根本没有再往下坠的迹象。难道她真的要难产了? 眼角的余光虚弱地扫一眼那只依旧慵懒趴着睡大觉的雪狼,风九的心沉入大海。 刚摆脱虎口,又入狼窝。眼前这个危险的男人会把她怎样? 年龄稍大点的声如出谷黄莺的女子颦眉上前,略带关切地扫一眼风九,朝男子问道:“皇尊,十里外有个医庐,我们要不要…” “孩子和命都是她的,与本尊何干。”男子不带丝毫感情地看一眼风九,语调平淡地说道。然而,自幼跟随于他的两个婢女却隐隐的听出了些不悦的意味。 自家主子似乎有点不高兴,莫非,跟这女子相识? 很快,她们又否定了这个臆测。自家皇尊素来不喜这奉天皇朝,统共也就来了三回而已。这女子穿着简单朴素,最多也就是个小家碧玉,怎可能认识她们的皇尊? 不待她们想出个所以然来,男子已经一拂衣袖,优雅转身,云淡风轻地朝密林更深处走去。 两个婢女对视一眼,均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惋惜。怎奈自家皇尊看着随和、随性,实则是个冷漠之极的人。他若不想救,便是有数把刀架在脖子上也绝对无法让他改变。更何况,这世上尚无人能有那能耐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对于他们的离开,风九是庆幸的。至少,他们不是敌人。 男子行至雪狼身旁,垂眸向他招招手,唇畔勾起一抹浅笑。“追星,本尊请你吃牛肉,比人肉好吃多了。” 雪狼冷魅的幽绿色眸子张开了,侵略味十足地看一眼风九,在某一处停留了片刻后慵懒起身甩甩银毫,一步步走向男子。 风九虽然痛的如条沾了盐水的蚯蚓一样不停地变化着姿势,眼睛却是一刻也不敢离开这奇怪的几人。 见那条雪狼看向自己,她的心猛地揪了起来。直到它转过身体跟向男子,她才狠狠舒口气。下一瞬,又因为脑海里不经意划过的念头突地缩起了瞳孔。 素手朝自己的下体摸去,果然在亵裤内侧摸到了黏稠的半干的液体。不用看她已经可以确定,那绝非是羊水,而是见红了。难怪那些狼群会攻击她,正是她身上的血腥味将它们吸引过去的。 风九的心再次狠狠地沉了下去。 一般情况下,羊水未破先见红十有八九是会难产的。 自己的意志虽然顽强,但这具身体却是柔弱的。之前的仓皇逃命、黑衣人和雪狼群的惊吓以及这敌友不明的主仆三人已经让她的身体到达了极限,现在的她随时有可能再次昏过去。 即便她能挺住保持清醒,这荒山野岭的到处都是毒蛇猛兽,耳边不时传来食肉动物的嚎叫声,密林更深处隐隐的有点点幽绿的光在闪动。 看来,她已经成为某些凶猛野兽的目标了。只待这三人一走,它们就会发动进攻了。 必须尽快把孩子生下来,再找个安全点的地方躲过这一夜。 短短的几个眨眼间的功夫,风九脑中已是百转千回。待想通了这一切,她的眸中现出决然之色。 尽最大的努力忍耐着肚子的极度痛楚,风九高举起右手,将所有力气全部集于那只看上去白嫩纤弱的小手。 手刃――身为一名出色的猎人自小便学习的技艺之一。风九的手刃在业内是出了名的快、准、狠,堪称开膛剖腹的神器。 ------题外话------ 收藏、收藏、收藏啊亲! 005:孩子看到头了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在现世的时候她曾听说过,孕妇的阵痛是会影响到孩子的。 她的忍耐力远非一般人可比,能痛到连她都抑制不住地呻吟出声,那痛楚绝非普通人能够想象,说不定那可怜的本尊就是在逃亡的路上被活活痛死了。 再痛下去,风九很担心肚子里的小家伙会受不住。 无论从哪方面考虑,眼下她只有剖腹产这一个选择。 没有医生,她便自己动手术。 剖了,取出来,她或许还有口力气找到个能藏身的地方熬过这一夜。若不幸手刃下偏了伤了孩子或者要了她的命,那么,也只能认了。 双眸看着那高高隆起的肚皮现出坚定的神彩,她缓缓划开嘴角露出穿越过来到现在唯一的一个发自内心的温柔的微笑。 孩子,你和娘亲,听天由命了! 那双眸倾天下的男子背对着她正欲走近树林的阴影里,突地感到背后传来毅然决然的肃杀之气。眉头轻挑,眸子里极快地掠过一丝诧异之色。 那个女人根本不会武功,怎会有这样的气息? 蓦然回首间,只见风九高举起手刃,双目中满是狠厉之色,银牙一咬朝自己的小腹剖去。 那张原本清丽的脸蛋早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蓬头垢面似个疯子。然而,那双不大却很有神的眸子赛过了天边最璀璨的银河。 这样一个脏兮兮的女子竟让他生平头一次有了惊艳的感觉。 她的美,不在外表,只因那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倔强和疯狂。 这样的一个女人若是死在这里了,他,或许会有点舍不得。 于是,在手刃落下的瞬间,他出手了。 隔空轻弹食指,一道白色的气箭以迅雷之势击上了风九的手腕。 一声闷哼过后,风九无力地垂下胳膊。 “真是个疯狂的女人”男子挑起胸前一缕墨丝,白皙修长的手指在上面绕啊绕。幽若深渊的眸子里浮上点点笑意,再看得仔细些,隐隐的似乎有光华在流转。 风九本就虚弱不堪了,这一击让她好不容易聚起来的力道全都散了,手腕更是软棉棉的提不上半分力气。 你妹啊! 正准备狠狠问候他一句,阵痛再度袭来。 “啊”风九痛苦地翻转着身子。 已经入盆的孩子似乎有了下坠的迹象,铺天盖地的痛楚疯狂地蹂躏着这个单薄的女人。 一声接一声的痛苦哀叫和越来越苍白的脸色让面上一直挂着邪魅浅笑的男子渐渐地敛了神色。 原来,生孩子是这么痛苦的事情! 眼看着风九的面色几近白纸,连眼神都开始迷离了,他知道这个女人到极限了。 若他不出手,她死定了。 “女人”在她面前蹲下身子,白皙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脸蛋,幽深的眸子里浮上一抹算计之色,薄唇轻启他似恋人间的低语一般喃喃说道:“做个交易吧,以你腹中的孩儿换你的性命。” “啊”上一波阵痛刚过,几乎没有间隔,下一波又狠狠袭来。风九无力的嘶吼一声,更觉得自己的魂魄即将出窍了。 妹的!刚穿越过来,又要成孤魂野鬼了。 就在她以为自己必死的时候,一股雄浑的内力源源不断地涌进身体。瞬间让她的体内充满力量,凉至指尖的身体迅速回温。 有了继续生孩子的力量,风九还没来得急对他感激一笑。腹痛已经变成了无间隔的疼痛,下身猛烈的收缩、舒张,而后,有温热的液体汩汩流出。 这回,羊水破了。 “啊”风九沙哑地嘶吼出声,双手无力地挥舞着想要抓住个东西来帮她分担痛楚。 修长的大手握住她的小手,男子俊美无匹的脸上一改玩世不恭之色,眉头轻轻地皱了起来,眉心掠过一抹不易觉察的担忧。 “皇尊”一旁的婢女早就骇的下巴直接掉地上了。自家的皇尊大人素有洁癖,即便是有天都第一美人之称的夕颜姑娘都休想能接近他分毫,这个脏兮兮的孕妇竟能得他如此对待。难道,皇尊大人被鬼上身了? “痛…啊…”风九努力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大叫出来,尚未恢复的牙根很快又出血了。 看着那殷红的液体自她的唇畔如断线的风筝般滴落,男子眸光微沉,随手拿起衣摆想要塞进她的嘴里。 风九却小嘴一张直接咬在了他的手臂上。 两个婢女先是一愣,而后赶紧抽出长剑一脸肃杀地盯着风九。皇尊是天都峰众人仰望的神,就连奉天的帝王见了他也要礼遇几分,现在竟然被个不知来路的女子给咬了,这要传出去绝对是对皇尊的侮辱。 男子感受到她们的怒意和淡淡的杀意,好看的眉头不悦地轻挑一下,眸光流转淡扫她们一眼。 两个婢女自幼跟随于他,对自家皇尊的了解极深。仅凭这一个简单的眼神便知他不喜她们如此,当下归剑入鞘,垂首静立一旁。 “啊…”疼痛再次升级,风九只感觉下身被强行撑开,孩子要出来了。 这撕心裂肺的疼痛绝非是未生育过的人能够想象的,风九已经浑身大汗了,发丝沾满汗水散乱地贴在脸上,额头、手上青筋暴起,显然正在承受极致的痛楚。 这一声哀叫过后,她又习惯性地想要紧咬牙关。男子的脸上现出淡淡的心疼之色,主动献出了已经被咬过一次的手臂。 “唔…”风九也不客气,死命地咬着,试图将所有的痛楚都转移到他的手臂上。 两个婢女打着宫灯难以置信地看着一滴血花自男子的手臂上落下,而自家皇尊竟是根本未曾觉察般地紧紧地注视着那可怜的孕妇的脸蛋,幽深若止水的眸子里泛起了点点涟漪。 稍大点的婢女胆子也大些,主动踩着小碎步来到风九身边蹲下身来解下她的亵裤。 那红的刺目惊心的血(注:这里是孕妇见红的血,多数孕妇生产时会破羊水,有少数会见红,不会影响生命)让杀人无数的她也不忍地皱起了眉头,及至隐隐地看到一个沾着血的黑乎乎的小脑袋的时候,突然惊喜地叫了起来“皇尊,孩子…孩子…看到头了…” 006:这小东西真像本尊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风九岁痛的虚脱了,神智却是清醒的,听到她的话墨黑的瞳孔猛地亮了。 “孩子要出来了”男子微愣一下,而后璀璨的眸子里浮上温柔的笑意,俯下身来在她的耳边私语:“女人,…的孩子要出来了,你…再撑一会…” “唔”风九死命地咬着他的手臂,满心满脑子都是这个折磨人的孩子,根本没有注意到他奇怪的话。两个婢女均都沉浸在孩子将要出生的喜悦里,也未曾听到他的低语。 “用力…孩子的脑袋出来了…快…快用力…”半跪着的婢女握紧着拳头一脸兴奋与紧张地说道。 那要将她撕裂的疼痛虽难耐,风九还是听话地深呼吸一口气,再努力地将孩子挤压出去。 “肩膀…肩膀出来了…快…用力…” “唔”风九再一个用力,指尖深深地嵌进了男子的手臂里,满口都是他的血,温热浓重。 男子眉心轻颦,眸子里的温柔笑意却是不改,甚至隐隐的有加深的倾向。 “身子全出来了…再用力…只剩下腿和脚了…”婢女颤抖着伸出素来只懂得杀人的手小心翼翼地接住了小婴儿那血糊糊的身子。 “女人…”男子再度俯下身来,然而,不待他说出鼓励的话来,风九已经直起了上半身将最后一丝力气送到了下体。 她这毫无预兆的半起身直接让她大张着的嘴贴上了他俊美的侧脸。男子尚来不及反应,一声婴儿的啼哭声便划破了无边的黑夜。 直到听到这有力的啼哭声,风九才确定她的罪遭完了。立时,像个被放完了气的皮娃娃一样瘫软了下来,上半身直直倒回地上,虚弱地呼吸着。 “皇尊、皇尊,孩子…”年岁稍大点的婢女双手捧着血糊糊的小肉球手足无措地看着男子,说到底她只是个十五、六的未婚女子,根本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样。 男子深深地看一眼风九,起身接过孩子,撕下衣袍一角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小婴儿身上的血渍。 这下,好不容易捡回下巴的两个婢女又再次掉了一地。 皇尊的洁癖她们领教了无数回了,今夜却因这母子二人丢了自己的癖好。难道这奉天的水土有问题,把她们家生性凉薄的皇尊给喝傻了? 擦干血渍后,男子脱下外衣笨手笨脚地包裹住小婴儿,借着宫灯的光亮细细地看着已经止住了哭正呼呼大睡的小婴孩。 “好小、好皱,像个小老头。”男子撇撇嘴角,眼里却没有一丝嫌恶的表情,反倒有抹类似于父亲般的宠爱。 “皇尊,婢子也要看。”年岁稍小点的婢女还是大半个顽童,听得自家皇尊如此说,忙踩着小碎步过去了。 这一细看之下,连连点头附和“真的耶,像个小老头一样皱巴巴的。” 风九安静地躺着,虚弱地呼吸着,仿佛随时都会昏迷过去。然而,那双不大却很有神的眸子却紧紧地盯着那一袭深紫色衣袍的男子,眸中满是期盼之色。 这个孩子是她生下来的,完完全全是她自己的孩子了。身为母亲,即使再虚弱的想睡一觉,她还是想要先好好看一眼。 艰难地扯动嘴皮,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早已沙哑的发不出来了。 指尖轻点在小婴孩嫩歪歪的小脸蛋上,男子那双斜飞入鬓的眸子里满是好玩的神色。“碧芷,这小东西真好玩。” 名唤碧芷的年岁稍小的婢女抽抽嘴角,好玩?她怎么没看出来。 “皇尊,该把孩子还给他娘亲了吧?”年岁稍大点的婢女见风九一脸期盼地看着自己的孩子,心中蓦地一软,朝自家主子问道。 男子却似根本未曾听到她的话般径自轻点着小婴孩的小肉脸。“碧芷,这小东西长的真像本尊。” “怎么…可能。”碧芷的嘴角抽搐的更厉害了,皇尊这是真的傻了么?一个陌生人的孩子怎么可能长的像他?不过,经他这么一说,似乎、好像这个孩子确实有那么一丢丢像皇尊耶! 年岁稍大点的紫鸢也好奇地凑了过去,仔细一看,竟也觉得那小婴孩确实有些像自家皇尊,眉眼和小嘴都颇有几分神似。 两个婢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难以置信。 “皇尊,还是赶紧把孩子给她娘亲吧。好不容易生下来,定然是很想看看的。”碧悠垂眸掩去眼底的惊疑之色,宛若出谷黄莺的美妙嗓音柔柔地说道。 男子回眸淡淡地看一眼风九,在对上她眼里深深的渴求之色后,眸光微沉了下来。 轻柔地捧着小婴孩,他缓步行至她的身边,蹲下身来,语调温柔却带着一抹疏离不紧不慢地说道:“是个女孩,看看吧。” 两个婢女疑惑地对望一眼,转头紧紧地盯着自家皇尊。明明是个男婴,皇尊为何要骗她? 女孩? 风九虚弱地咧开嘴露出个浅浅的笑意,相对于男孩,她是更喜欢女孩些的。在现世的时候,经常看到年轻的母亲们把自己的女儿打扮的像个小公主一样,头上扎着可爱的小辫,身上穿着漂亮的泡泡裙。一笑起来大大的酒窝,弯成小月牙的眼睛,还有小小的白白的牙牙。当时只觉得很可爱,并未有更多的感觉,现在,却突然觉得真是连千金都难买来的上天的恩赐。 现在,有了属于自己的女儿。她一定要把她打扮的比所有人的孩子都漂亮,让她像个小公主一样快乐的生活在自己的身边。 因为这个美好的幻想,她的眼睛里溢满了浓浓的母性的慈爱,更是迫不及待想要看看自己的孩子。 男子原是真的想要把孩子给她看一眼的,在看到风九眼里那动人的神采后蓦地微缩了瞳孔。 这个小婴孩是他看上的,凡是他看上的东西就是他自己的了,属于他的东西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觊觎。 近了近了,男子的手越来越近,临时包裹成的襁褓里的孩子终于可以看见了,风九开心地咧开嘴角露出虚弱的笑容。 突地,男子的手顿住了,不待风九反应过来,蓦地收回手去,随即起身潇洒地一个转身朝原本要离去的方向走去。 007:把他给我扒光喽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风九被这突然间的变数惊住了,待反应过来后忙强撑着虚弱不堪的身体想要抓住他的脚。 男子不悦地偏过头来赏她个眼角的余光。 那一眼夹带着强悍的气场,竟一时震慑的风九头晕目眩。下一瞬,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走吧。”男子淡扫一眼两个目瞪口呆的婢女,径直抱着小婴儿朝密林更深处而去。 紫鸢和碧芷对于自家皇尊的行为颇感诧异,却不敢有任何异议,只得打着宫灯跟在他身后。 在身影即将隐入密林中时,男子蓦地顿住了脚步。亦步亦趋的两个婢女见他停下脚步,好奇地抬眼看去,只见那俊美无双的男子偏过头来看着地上躺着的女子,那墨黑的眸子在黑夜里愈发的璀璨如星子了,即便有宫灯昏红地照射着,却依旧照不进他眸子里的最深处。 男子就这么淡淡地看着那昏死过去的女子,面上毫无表情,却叫人觉得似乎有什么情绪在隐隐流动。 两个婢女还未来得及捕捉,男子已经收回了视线,随手一挥衣袖,一股强劲的袖风卷起一地的落叶如翩飞的蝴蝶般纷纷落在了风九的身上… 5年后 沧海城――位于奉天边境的大城,其繁华程度堪与奉天皇城相媲美。 因处在奉天与南曲国境的临界点上,两国商业往来又十分之密切,这个原本仅仅只是个有着十万人口的小城在不到15年的时间便飞速发展壮大成了近百万人口定居的大城,其富庶程度甚至隐隐有盖过奉天皇朝的趋势。 身为一个繁华的城市,其本身又处于两国交界处。沧海城是天下商人的天堂,同时也是他们的地狱。 这里肆虐着无数的海盗,专靠打劫过往商人过活,有时候甚至会猖狂上岸连山贼流寇的活也一起包办了。 有掠夺必有守护,沧海城内最有行情和最赚钱的行业便是镖局。鼎盛时期甚至一度创造了一条街上开三家的盛景。 然而,走镖过的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得时刻把脑袋别在裤腰上。有许多家实力不够强悍的小镖局都在海盗们毫无人性的厮杀中从此消失于世间。 十几年的残酷考验下来,依然在沧海城屹立不倒的镖局只剩下了三家,‘有家镖局’便是其中实力最为强悍的一家。 此刻,这家镖局年轻的总镖头君无殇正光裸着上身,只穿了件亵裤一脸肃杀地在后院里与一个身着淡雅衣裳的女子厮杀正欢。 五子棋,这女人发明的,号称最简单不过的棋局。 优雅地走上一子,风九一脸意兴阑珊地一挑眉,挪揄地冲对面的白衣男子说道:“无殇兄,愿赌服输,脱吧。这八月份的沧海城可以直接把人晒成人肉干,裸了就凉快了。” 君无殇那张原本俊美无双的脸已经黑的堪比乌鸡了,当初这女人就是在他的手上以这看似简单的一盘棋赢了他的镖局,害得他沦落到了挂头牌的总镖头的位置。 这五年里,他无数次与她厮杀想要抢回他的当家宝座,均都以惨败告终。这回更是凄惨,不仅赢光了他身上的所有银两,更是连他的衣服都被扒的只剩亵裤了。 “风九,你好歹是个女儿家,就不能…”君无殇额头上的青筋暴跳起来,却碍着她是当家人的身份只好软语规劝。 “少废话”风九才不吃他那套,朝身后一左一右站着的两个十岁左右的双生女童使个眼色,嘴里念念有词。“风音、风铃,把他的裤子给老娘扒喽。敢跟老娘对垒,就得做好被老娘折磨的欲仙欲死的准备。” 两个小丫头穿着嫩绿的衣裙,头上系着双丫髻。听得风九的命令,一左一右以闪电般的速度出现在了君无殇的身畔。 见这两个小丫头片子摆出了擒拿手,君无殇赶紧抽搐着嘴角高举双手了。“风九、九儿、九姑娘、九姑奶奶,有话好好说,小音音跟小铃铃都还是孩子,可不能从小就这么暴力啊。” “给你两个选择”风九优雅地抿口茶水后不紧不慢地说道:“一,自己脱;二,她们两个帮你脱。” 君无殇那张俊美如天神的脸蛋直接黑成乌鸡了。 无论选择哪个,结果都是他不想要的。风九这死女人就是看准了他打死不服输的个性才顺利地从他手上赢走了镖局,这五年的时间不仅赢了他五十多万两白银,甚至连他往后整整五年的宝贵时间都输给了他。现在,这个死女人竟然变本加厉要脱他的裤子。 他沧海第一美男子的裤子是能随便脱的么? “九九”君无殇涎着脸谄媚地锤上了风九的大腿。“好歹咱们也同生共死五年了,你就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吧。” “不行” “不行…” 第一声是自风九的嘴里说出来的。 第二‘群’声音则是来自后院的高墙上。 君无殇猛地一回头,只见墙头上齐刷刷地趴着黑压压的人头,均都是沧海城内排的上名次的富商贾贵家的小姐们,那一墙的桃红柳绿生生闪瞎了他的丹凤眼。 “君公子,你就脱嘛。我们都等了足足有一个时辰了。”一个身着水红色衣裙的年轻女子一边冲他释放着高压强电,一边娇滴滴地说道。 “对呀,对呀!君公子,脱嘛,我们不会告诉别人的…”水红衣裙女子的身旁,穿着七彩斑斓有如鹦鹉的女子拿帕子掩着嘴邪恶地笑道。 君无殇不是笨蛋,立时便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风九”回过头来,他双目喷着熊熊大火,铁青着脸色指着风九的鼻子义愤填膺道:“你把我卖了?” 风九嘿嘿一笑,痞相十足地说道:“每人一千两,统共十万两。无殇亲,你很值钱嘛!” 君无殇蓦地瞪大了眼睛。“十万两?十万两你就把我卖了?” “要不然呢?”淡扫一眼那跟猴子一样跳起来的家伙,好看的眸子里满是挪揄的神色。 唇畔扬起一抹自负的微笑,君无殇潇洒地一甩长发,丹凤眼电力十足地冲着某个万年绝缘体浪费宝贵的电流。“再怎么着本公子也得值个百万两黄金吧,你再找她们加点银子,十万两绝对是个亏本买卖。” 两个小丫头集体抽抽嘴角,这君无殇的自恋程度绝对能跟她们家九娘的妖孽程度不相上下。 008:你才不是我们的娘亲呢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墙头上的一干女人可不是傻瓜,百万两黄金,足够她们这些富户倾家荡产了。当下便有人抗议了。“九姑娘,千两银我们早给了,你可要说话算数啊,君公子到底脱是不脱嘛,不脱的话你可要把银子全部还给我们。” “对,还银子。” “我们晒了一个时辰的太阳,可不是还钱就能搞定的。至少得再追还千两。” “对…” “就是…” 有人说,一个女人抵得上五百只呱呱叫的鸭子,此刻,风九的耳边有上万只鸭子在吵闹,简直比孙猴子头上的紧箍咒更为恐怖。 “君无殇”捂着自己的耳朵,风九朝对面的人命令道:“快点脱,吵死我了。” “内个,小九九啊,咱们好歹也是五年的患难之交了,你就忍心让我被这群女人用眼睛奸污?你再换个条件吧。”为了自己的贞操,君无殇不得不无节操地求风九了,这个死女人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她若执意要他脱裤子,他根本保不住清白。 嘿嘿~顺利掉进陷阱! 风九得意地在心里比个很2的剪刀手,面上却不动声色。“无殇,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见有回寰的余地,君无殇连忙点头。同时心里隐隐的生出一丝不妙的感觉,自己好像被人算计了。 果然 “小音音,把卖身契拿来。”风九朝两个小丫头中的一个说道。 左手边生得精致漂亮却老气横秋的小丫头自怀里摸出一张早就写好了的白纸毕恭毕敬地奉上。 “无殇兄,是把自己卖给我,还是在这帮女人面前脱裤子,二者任你选。做为共患难五年的好朋友,本当家的不得不提醒你一句,这些女人不仅有钱,还很爱八卦。你若是真脱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这沧海城内连个老鼠洞都会知道你君无殇的英勇事迹。你是个聪明人,我就不多说了,选吧。”风九拿着卖身契,翘着二郎腿,一副逼良为娼的老鸨妈模样。 看着她那没心没肺的可恶模样,君无殇那无数次被压下去的亲手掐死这个一肚子坏水的女人的欲望又腾地窜起来了。 好朋友? 呸!他就是交友不慎才会被这个死女人吃的死死的。输了银子和镖局就算了,这回竟然被她算计到自己的…。身体。 造孽啊! “脱、脱、脱…”墙头上的一干女人不干了,纷纷扯开嗓子嚎叫起来。 这沧海城内做梦都想嫁给君无殇的女人排起队来几乎可以绕城一圈了,年轻、英俊、多金,如此高富帅哪个女人会不爱?他的身体哪个女人会不想看? 望一眼那些双眼冒着狼光的女人们,君无殇狠狠地吞口口水,果然,女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东西,尤其是犯花痴的女人们。 “我、我签” “爽快!”风九痞痞一笑,打个响指。那奉上卖身契的小丫头又变魔术似地自身后取出笔墨。 君无殇微微抽搐着嘴角伸手取过毛笔在卖身契上龙飞凤舞地签上自己的大名。不过是一张纸而已,以后有的是机会把它搞到手一把火烧掉。总好过被墙头那一干花痴女人们用眼睛给强了。 墙上的女人们一见君无殇签了卖身契纷纷不干了,叽叽喳喳地冲风九开炮了,大体都是些讨伐的声音。 明明两个时辰前她们才将银票交给了这个女人,怎可以人财两空呢? 风九被她们吵得不耐烦了,随手从衣袖里摸出个‘小西瓜’作势要丢过去。 那一干女人一见那黑乎乎的‘小西瓜’立时尖叫着滚落下墙头忙不迭地逃离,一时间,整个院子都随着那帮女人仓皇的足音而剧烈地抖动着。 话说,在沧海城或许有人会不知道城主大人,但是绝对不会有人不知道风九的‘小西瓜’。 ‘小西瓜’又名手雷,是风九在这个异世最得意的发明之一,也是有家镖局能够在海盗猖獗的沧海城雄起的主要原因。 自从五年前以三颗小西瓜轻轻松松炸沉了在城外海域上横行十年之久的海盗船――尧日后,风九便在有家镖局彻底站稳了当家的脚跟,甚至连沧海城主都亲自送了为数不少的宝物赠与她以示嘉奖。 在以后的几年里,风九又仗着它干掉了好几个海盗船。如今的‘小西瓜’早以成为沧海城的守护神,又因只有风九一人才会制造这杀伤力极强的武器更是为它披上了一层神秘的外衣,一跃成为万金也难得的至宝。 “啧啧,这万金难得的宝物你竟然用来炸那些花痴女人,真是浪费。”君无殇慢条斯理地穿上外衣,将银丝腰带优雅地系在腰间,挑眉朝风九挪揄地说道。 风九掏掏被那些女人震得嗡嗡作响的耳朵,正欲跟他贫上几句,却见一身下人打扮的中年男子气喘嘘嘘地穿过回廊过来了。“当家的…” “路叔,淡定!”风九悠闲地品口香茗,慢悠悠地打断他的话。 “当家的,大事、大事啊…”见镖局里地位最高的两个人都头上挂着个大大的问号望着自己,路叔忙说道:“城主在满月楼设宴,邀您今晚一聚。” “城主?那个老色狼。”君无殇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沧海城主郝连贺绝对是个传奇式的人物,自上任后的短短十多年的时间内便把曾经的边陲小城变成了如今能与奉天皇朝鼎足的繁华大城,其功不可没。 人总是有缺点的,郝连贺的最大缺点便是好色。 若不是风九这女人实在太过强悍,估计早就被那个老色狼扑到床上去了。即便如此,他还是觉得不太舒服,好像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觊觎了。 “九娘,要去么?”站在右手边的小丫头眨巴着晶亮的眼睛好奇地朝风九问道。“叫娘亲”揪住两个小丫头的耳朵,风九面上笑得是三月春花,吐出来的话却是带着软刀子。“乖孩子就应该好好听话,来,让娘亲好好疼爱一番。” 一把打掉她的毛爪子,左边的女孩皱眉揉揉被捏痛的小脸,老气横秋地说道:“你才不是我们的娘亲咧。” 右边那个小女孩已经开始掰着指头算起来了。“九娘二十岁,我们今年十岁。哇,九娘十岁就把我跟姐姐生下来了,好厉害。” 009:丢城主以填沧海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噗”君无殇再次成功破功。这双生姐妹一个性子如冰,冷酷的像个小大人。一个天然呆,自从五年前就开始惊叹这个话题,风九每每提起,她便惊叹一回,直接把风九从十五惊叹到了双十。 令他郁闷的是,明明风铃这丫头的天然呆跟这个不好笑的笑话他已经领教过无数回了,每次还是忍不住要破功。 “九娘”老气横秋的风音黑着小脸说道:“城主设宴,拒绝的话…” 一把抱住风铃,在她的小瓜子脸上狠狠地亲一口,风九打断风音的话。“去告诉送信的,本姑娘准时赴宴。” 待路叔的身影消失在回廊那端以后,风九朝君无殇挑眉,玩味地说道:“城主这宴席十有八九不是好宴哪。” “沧海城五年一朝贡,算起来,日子马上就要到了。”君无殇优雅地抿口清茶,墨黑的眸子里满是了然之色。 朝贡? 风九略一沉吟,很快想到了五年前初来沧海城时见到的盛景。 那时候是由君无殇亲自押镖护送整整百箱世之难求的贡品渡船送往皇城,若不是她一时好奇带了风音和风铃摸上了大船,关键时刻扔出三个小西瓜,君无殇也不会那么顺利地走完那趟镖,也就不会有后面一盘五子棋赢了整个镖局的传奇故事。 沧海城名义上为城,实际上已经是个独立的小国家了。身为城主,每五年就要向奉天皇朝缴纳一次朝贡。其实,原本是岁贡的(年年上贡)只因海盗猖獗,故而才改成了五年一朝贡。 “看来,镖局很快就要多笔大进账了。”风九玩味一笑,不大却很好看的眼睛里满是兴奋的光芒。“这回若不狠狠敲一笔,我风九就从此吃素了。” 君无焱鄙夷地看着风九,嘴角微微抽搐。 话说,这女人简直是钻到钱眼里了。 每每有人来保镖,她总是一口一个天价,无论对方看起来再怎么可怜也打动不了她那颗根本就不存在的心。 是以,在沧海城经常会听到这样一个故事:某某某富商在有家镖局托了一趟镖,镖是安然运到了,那富商也于不久后破产沦为乞丐了。 风九猛于海盗,这是沧海城内所有百姓的共同心声。 “今晚,我陪你去吧。”掸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君无殇说道。 略一沉吟,风九点头,黑眸里闪过一丝微光。“也好,你若不在,我恐怕又要一个按捺不住把那个老色狼丢去填海了。他死了倒没什么可惜的,只是好好的沧海水要被污染了。” 沧海城内关于风九这位传奇式的人物有不下百条传闻,其中最引人热议的是五年前城主郝连贺为了犒赏风九炸沉了尧日号在酒楼设宴款待她。酒过三旬后,城主大人色心又起借着酒精妄图将看起来纤纤弱弱的风九扑倒在床上。结果,这彪悍的女人竟然将他扒的只剩亵裤倒挂在窗台。窗台下面便是沧海,由此便得来了丢城主以填沧海的精彩典故。 五年的好友不是白做的,君无殇自然知道她没有在开玩笑。这女人的胆子绝对比鹅蛋要大,别说一个小小的沧海城主,就算是皇帝老儿估摸着也敢眉头都不皱一下地丢下去。 “啧啧,风九,你这张嘴真是够毒够阴损。”君无殇挑眉赞道。 “多谢夸奖!”风九素来不懂得谦虚为何物,当下朝他作个揖,面上一派狡黠之色,口中念念有词。“本姑娘这张毒舌嘴也算得上是沧海一绝了,不知能否在奉天皇朝排上第一。” “这个简单”君无殇优雅地拿骨节分明的大手挑起垂在面前的一缕发丝在指上绕啊饶,薄唇勾出个优美的弧度。“等咱们带着朝贡的宝贝到了皇城后,你设个擂台比试一番后自可见分晓。” 风九无心于他的笑话,胸口因他无意间的举动而沉闷了起来。 挑发,这个看似很随意的动作却牵动了她的心伤。 印象中,五年前抱走她孩子的那个男人也会做这个看似随意的动作。 对于那个男人她实在没有什么印象了,甚至连长相都根本想不起来了。不,似乎当年自己就根本没有看清楚过他的长相,那时候她似乎迷醉在了他的眼睛里,根本没有看过除了眼睛以外的其他地方。 对于孩子被抱走这件事情她直到现在还耿耿于怀,如果,那孩子还在自己身边,一定长成个漂亮的小公主了。 回眸看一眼身后的风音、风铃两姐妹,她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自己的孩子是怎样一点点长大的,身为娘亲她竟然无法亲眼看见。 若这次果真要押镖进皇城,她定然要再好好找寻一番,说不定会发现什么线索。而且,那个家也是时候回去了,这个身体的原主人风千裳所受的罪她一定要讨个公道回来。 而且,对于五年前这具身体受孕一事她有着太多的疑惑。真正的风千裳早就死了,她要替那可怜的女人解开谜团。 还有 冷冽的眸光突然变得柔和起来了,风九的唇畔噙上一抹温柔的笑意。皇城外草庐里,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可还好? … 太阳将要西沉时,一身素雅衣裙的风九和一袭翩然白衣的君无殇招摇过市了。 在风九的身后一左一右地跟着两个长得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双生女孩,看上去约莫十来岁,面容精致无暇,真是天生的美人坯子。 这俊男美女的组合一出现便夺取了大街上所有人的视线,上至七旬老妇、下至五六岁的孩童都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看着他们,甚至隐约有口水横流的迹象。 风九微微抽搐着嘴角斜眼看着身旁的骚包男好生得意地轻摇着那把根本是用来做装饰的白纸扇,好看的丹凤眼不遗余力地朝众人释放着超高伏的电压。 她当然不会自恋到以为这些人的口水是为她流的,虽然她也确实是个美人,但是被这骚包往身边一站,愣是把朵热情的红玫瑰给衬托成了路边的小野花。 010:沧海第一忽悠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生性婉约,连脸蛋长得也很婉约,五官精致柔美却并没有特别出色的地方。自从她接手这具身体以后几乎把她的婉约劲给完全破坏了,现在的她英气十足,穿上男装完全不输于身旁这个骚包。 遗憾的是她现在穿的是女装,站在沧海第一美男子的身边只有当绿叶的份,就连身后那两朵小花都比她更有人气。 风音天生冷若冰霜,对于四周投射过来的赞叹的目光自动过滤。风铃天然呆,反应稍嫌迟钝,当然分辨不出那些小屁孩们爱慕的目光。 风九暗自喘口气,若这两个小东西也跟身旁这个家伙一个骚包德行,她还是跳海直接投胎算了。 满月楼在沧海城最中心的繁华地带,步行要绕过两条街。所幸日头已经偏西,光线并不强烈,边走边逛倒不失为一件美事。 大街上满满全是挑担叫卖的小贩,香囊、胭脂水粉、金银首饰、各种配饰还有各色的小吃应有尽有。 风九那双好看的眼睛来回瞄了数圈后终于大放光彩了,不远处的那个小贩的货担上有只通体碧绿的簪子,貌似很好看。 正欲抬步过去看一眼,却被风铃扯住了衣袖。 “九娘,我要吃糖葫芦。”眨巴着晶晶亮的大眼睛,风铃咬着手指说道。 瞥一眼不远处扛着糖葫芦山的小贩,风九的脸色黑了。 风铃这丫头绝对是饿死鬼投胎的,见着什么吃什么。想起初见时,这两个小丫头片子为了活命竟然吃得瘟疫死的人的尸体她的头皮又开始发麻了。 一个铜板才买一串糖葫芦而已,吃进肚子里又填不饱,绝对是不划算的。 但是不给的话,谁知道这丫头会不会直接揪住个人就啃起来了,为了沧海城的黎民百姓她还是破财免灾吧。 自钱袋里摸出一个铜板,斜眼看一眼风铃身边冷着小脸的风音,她哀怨地叹口气,再摸出一个。 “姐姐、姐姐,吃糖葫芦喽。”风铃见着铜板立时笑眯了眼睛,拍着小手对身边的风音笑道。 风音冷冷地看一眼风九,转头对风铃说道:“她才不会这么大方。” 果然,蛋疼一会后,风九丢了一个铜板进钱袋里。 “内个,小铃铛啊”她一把揽住风铃的肩头,露出个狐狸般奸诈的微笑柔声哄骗道:“九娘给你一个铜板,你可以买一串糖葫芦。一串糖葫芦有五个,你是妹妹吃三个,小音音是姐姐吃两个。好吗?” “不好。”风铃认真地摇摇小脑袋。“我要吃一串。” “没出息的孩子”风九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伸出三个指头说道:“三大还是一大?” “三。”风铃干脆地回答道。 “宾果。既然三大,那么,三个糖葫芦肯定多过一串喽,是不?”风九继续忽悠。 “恩恩”认真思考一下后,风铃握紧小拳头忙不迭地点头了。“九娘,我要吃三个。” 将铜板放在她柔嫩的小手里,风九奸笑着挥手道:“去吧、去吧。” 见风铃果真蹦蹦跳跳地朝卖糖葫芦的小贩去了,君无殇和风音同时向她送去个鄙夷的白眼。 天下至抠非风九娘莫属也! 沧海第一忽悠同样非风九娘莫属也! 忽悠一个天然呆的小孩,她也够缺德了。 “哄骗小孩子,羞羞脸。”一道清亮的童音夹带着嘲弄的语调闲闲地传来。 风九环视一圈,很快锁定了身后不远处的卖叫花鸡的摊位。 木头做成的桌子上铺着泛着油花的早已辩不出颜色的桌布,长长的一直拖到地上。桌子上摆放着装叫花鸡的木桶,浓浓的香气掩盖不住地散发出来。 抽抽鼻子,风九笑道:“原来是个偷鸡的小贼。” 自钱袋里摸出个铜板,她冷笑着随手打了过去。 “唉哟,痛、痛…”桌子底下立时传来小孩童吃痛的声音。 小贩忙着招呼客人根本没有听见桌子底下的声音,风九朝风音使个眼色要她拿回自己的铜板。 风音一个飞身跃了过去,蹲下身子撩开了桌布。 一个又脏又小的小男孩蹲在桌子下面,嘴里叼着一只大鸡腿,两只胖乎乎的小手正摸着额头,小脸皱成了一团。见了凤音掀开桌布忙弃了头上的大包改为护住那只大鸡腿,两只圆圆的晶亮如星子的眼睛戒备地看着风音。“你,要抢我的鸡腿吗?” “切,小屁孩。”风九嗤笑一声,拿指尖挖挖耳朵。果然,孩子们都是最爱吃的。 风音冷冷地看着他,伸出小巧的手,淡淡地说道:“铜板,拿来。” 小屁孩好奇地偏着头问道:“你不抢我的鸡腿?” “铜板。”风音冷着脸说道。 小屁孩从如同烂布条的衣服里摸出个铜板,奶声奶气地问道:“是这个吗?” “拿来。”风音依旧冷着脸说道。 “原来这个叫铜板啊”小屁孩反复把玩着那小小的铜板,晶亮的额眼睛里满是好奇之色。“姐姐,这个比银子值钱吗?” 对于钱财这小男童是完全没有概念的,之所以嘲笑风九完全是因为她哄骗风铃。一串糖葫芦有五个,怎么着也比三个要多,身为大人竟然忽悠小朋友,实在是令人气愤。他御幂星当然要路见不平一声吼啦! “你,没见过铜板吗?”风音迟疑着问道,语调不似方才那般酷寒了。 “恩,我没有见过。”小屁孩认真地点点头。他当然没见过铜板,就连银子也只是听碧芷姑姑说过而已,印象中他见过最寻常的钱财就是金叶子。 “银子呢?” “也没见过。”小屁孩摇摇头,眨巴着圆圆亮亮的眼睛。 “切,忽悠谁呢。”风九鄙夷地赏他个大白眼。这小家伙虽然穿的寒碜过头,可是那一身白白嫩嫩的肉肉和那红润的脸色却出卖了他。若不出她所料,这小东西绝对是哪个有钱人家的小公子哥,之所以这身打扮估计是为了好玩吧。 风音毕竟只是个十岁的孩子,没有风九那般明察秋毫的眼力。听他如此说,冰冷的眸子里浮上了一层淡淡的暖色。 011:你给我银子,我亲你一口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风音毕竟只是个十岁的孩子,没有风九那般明察秋毫的眼力。听他如此说,冰冷的眸子里浮上了一层淡淡的暖色。 从记事起她便是个孤儿,若没有碰上风九,能不能活到现在还是个未知数。那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到现在想起来还觉得瑟瑟发抖,如今眼前的小男孩子看起来也如此可怜,她便不自觉地生出了一抹同情之心。 “小音音,快点拿了铜板回来,我们还要赴宴呢。”见风音迟迟不动,风九不耐烦地催促了。 这小孩童看上去脏兮兮的,却难掩那一抹与生俱来的高贵,眉目间无一不透出一股子英挺之气。十多年后,这个世上又要多一个祸害女人们的英俊小哥了。 对于漂亮小男孩风九是无爱的,她喜欢的是女孩子,漂亮又可爱的女孩子。 风音回头淡淡地看一眼风九,又转头看一眼脏兮兮的小屁孩,从怀里摸出一锭碎银子丢给他,而后从他手上拿走了铜板。 小屁孩呆呆愣愣地看着那锭碎银子,再看看风音冷酷的小脸蛋,突然瘪起了小嘴,连亮晶晶的眼睛都湿润了。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好凶,还小气的不给他饭吃。这大半个月来,她是第一个对他好的人,就冲着这个他决定了,他要喜欢她。 风音本是要走的,在看到小屁孩那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后竟又不自觉地心软了。他的眼睛湿湿的,想来是很久没有人对他这么好了。 自袖中摸出一方丝帕递给他“你好脏。” 小屁孩一抹眼眶笑眯眯地接下了,另一只手把鸡腿递了过去奶声奶气地说道:“姐姐,我请你吃鸡腿。” 靠!风九抽搐了。 这能不能叫做泡妞? 额,泡就泡吧,反正都还小,天雷再勾动地火也不可能擦枪走火。 在这之前有个更重要的问题等着她解决。 “风音,你竟然敢私藏钱财。”她怒吼道:“还有,那可是五两银子啊五两,就这么白白便宜了这小屁孩?” 风音不悦地扫她一眼,她哪有私藏钱财,这锭银子是她拿这五年来的所有零花钱跟管家伯伯换来的。话说,也只有九娘才会这么小气,竟然平均一年才给她们一两银子做零花。 那脏兮兮的小家伙虽然很不满意风九叫他‘小屁孩’,却也觉得她的话相当有道理。爹爹曾经跟他说过,做人要厚道,拿了别人一样东西就要留下一样东西作为交换。是以每次爹爹带他去那些富贾的藏宝阁里拿东西的时候都要留下一朵由他自己亲手雕刻出的海棠花作为交换。 他可不会雕那玩意,只能拿别的来交换了。 “姐姐,你给我银子,我亲你一口。”小屁孩笑着一把捧住了凤音的脸蛋凑上自己油乎乎的小嘴亲上了她嫩嫩的小脸蛋。 轰! 风九只觉得有数道天雷滚滚直下,生生将她劈得‘欲仙欲死’。 自己苦心教导了五年的得意门生,一直当亲生女儿般看待的孩子竟然被这个底细不明的小屁孩给亲了。 一直以来都是她风九占别人的便宜,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孩子占她的人的便宜? 三两步走过去,她一把提起那脏兮兮的小屁孩,顺手赏了他一个爆炒栗子。“小色狼,我有家镖局的人是你想亲便亲的么?便宜占到我的人身上了,活腻歪了是不?信不信老娘我扒了你的…唔…” 风九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被个五六岁大的奶娃儿给塞了个鸡腿进嘴里,好歹她也是个特殊训练长达十五年之久的职业猎人,竟然被他塞了个正着。 虽然自己一时大意了,但是,她不得不承认这小家伙的身手相当敏捷,多半是个练家子。 “坏女人,废话真多。”小屁孩拍拍油腻腻的小手,对于自己正被风九像提菜篮子一样高高提起丝毫不以为意,撇撇红红的小嘴不悦地说道。 下一瞬,风九黑了脸色。而一旁的君无殇早已笑得肠子抽筋只差满地打滚了。 沧海一霸风九竟然也有今天,实在是大快人心啊!这个脏兮兮的小鬼很有前途哟! 斜眼看一眼那笑得毫无形象的骚包男,风九的额头很快又蹦出几条青筋。狠狠地吐出鸡腿,素手一挥抢走了他手里的银子。 “小屁孩”风九恶狠狠地拿指头戳着他的脑门。“快点给老娘赔礼道歉,不然打烂你的屁股。” 小屁孩冲她扮个鬼脸,颇有些威武不能屈的气节说道:“我才不要咧,坏女人、臭女人…啊…” 这石破天惊的一嗓子差点没把风九的耳膜震破,街上的行人也纷纷驻足观望起来。 “坏女人,你敢打我…我…我要叫我爹爹揍你…啊…”小屁孩委屈地摸着自己的小屁股,一脸倔强地盯着风九。 他御幂星贵为天都峰的少尊主,自生下来就被捧在手心里,就连自家那个让天下人色变的爹爹都舍不得打他,现在竟然被个坏女人连打了两下小屁股,真是可恶! “没礼貌的小屁孩”赏他一个爆炒栗子,风九随手将他丢了出去。这小家伙若是个女孩她倒是很乐意逗他玩玩,很可惜,他不是。 对于不感兴趣的东西她一向是不喜欢浪费时间的。 于是那小家伙便如同条抛物线一般被丢了出去,越过成堆的人群掉进了另一堆人群里。 “这个女人怎么这样啊?对个孩子竟然这么狠心…”妇人甲鄙夷地说道。 “是啊,太狠毒了。那孩子也是可怜,不知道会不会受伤。”妇人乙忙点头赞同。 “是啊,这样对个孩子未免太狠了” “就是” 一时间围观的路人纷纷抱起了不平。 风九向来不介意别人怎么看她,只是扰人的呱噪声实在吵得耳根子生疼。不耐地自腰间摸出一支银针她随手甩出去。 下一瞬,只见最先带头的妇人突然惊叫一声。众人望去,只见她头上的发丝中插着一支银针,正下方便是眉心的方向。 几乎是一个眨眼间人群便消失了,速度快的让风九差点以为这沧海城卧虎藏龙了。 掸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风九向不远处的货担走去,她可没忘记自己看上了一支绿玉簪子。 在货担上找到那支做工简单,线条却极优美的簪子,她问道:“老板,这个要多少两银子?” ------题外话------ 亲:本书已签约,会不定时加更的。今日两更! 012:脱光了给你验明正身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姑娘,您眼光真好,这支簪子从成色到做工都是最好的。一口价,十五两。”小贩搓着手笑眯眯地答道。 “十五两?你是土匪啊?劫财都不带你这么狠的。”风九夸张地叫了起来“五两。” “五两不行,太少了。姑娘,你怎么也得给我十两吧。”小贩双手一摊颇为为难地说道。 “十两?你这簪子既没雕花又不是什么名贵的玉石,竟然要十两?老板,做人要厚道啊。”风九眨巴着眼睛说道。 君无殇和她身后的两个小丫头齐齐抽抽嘴角,这沧海城最不厚道的非她风九莫属,竟还有脸规劝人家小贩大哥。 “姑娘啊”小贩哀怨地叫了起来“我这可是小本生意,你也不能砍得太厉害了。我一家老小都指着这个过日子呢。” “大哥啊”风九来劲了,学着小贩的哀怨劲指着身后三人说道:“我一个柔弱女子还要赚钱养男人跟两个孩子,家中还有九十岁病弱老母。你就忍心要我十两银子?” 此言一出,君无殇和风音同时朝她投去个鄙夷的眼神。话说,方才是谁谁谁一银针吓跑了一堆人? “额”小贩额头滑下几滴冷汗,方才面前这女人那一针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有这么柔弱的彪悍女人么? “五两…。就五两吧。”小贩牙关一咬,心一狠,面上一派蛋疼之色地说道。 这绝对是个亏本买卖,但他却不敢再多啰嗦了。面前这女人已经略显不耐地在腰上摸索了,万一等下再摸出根银针来,他可受用不起。 在心里再次比个很二的剪刀手,风九得意地掏出钱袋,那鼓囊囊的金丝钱袋晃花了小贩的眼睛。待袋子打开后,小贩彻底瞎了。 满满一袋子竟然全是铜板,连个散碎银子都没有。 君无殇满意地看着小贩那目瞪口呆的样子,想当初他也曾被这奇景震慑过好几次。用价值百两银的金丝钱袋装铜板,也唯有风九这女人做的出来。 “一个、两个…。”风九颇为耐心地数了起来。 君无殇鄙夷地扫她一眼,自腰间解下钱袋丢给她。“不用数了,你这袋子里面什么时候超出过三两银子?用我的吧。” 话说,这女人根本就是为了花他的钱才这么小气的全部放铜板的吧,迄今为止的五年里只请过一次客。哀怨地扫一眼对面卖糖葫芦的小贩,他抽抽嘴角。是的,这女人唯一大方的一回是请他吃了串能酸倒他那一口好牙的糖葫芦。 接过钱袋风九掂量一把,随手挂在了自己的腰间。“小哥”冲小贩露齿一笑,她说道:“我身上没有五两银子,劳烦你去趟有家镖局,跟管事的要一百两银子。你只管告诉他是风九吩咐的便可。” 沧海城内连只会打洞的老鼠都知道有家镖局的女当家姓风名九,小贩自不例外,当下喜孜孜地挑着担子朝镖局去了。 细细看一眼那通透碧绿的簪子,风九勾唇灿烂一笑。 那人温润、质朴,应该会喜欢这支簪子。 脑中幻想着他插上这只簪子的模样,风九的笑意更深了。细细摩挲一下,她温柔地将它放入衣袖中。 “走吧。”她朝身旁的人招呼道。 下一瞬,风九只见眼前白光一闪,君无殇的折扇已经抵在她的脖子上了。 “我认识的风九绝对是个铁公鸡,拿一百两银子买个簪子绝对会要了她的命。说,你到底是谁?”君无殇一脸正色地问道。就连她身后的两个小丫头也都摆出了格斗的架势,年纪虽小,肃杀之气却不输于君无殇。 风九额头滑下数条黑线,不就是一百两银子嘛,至于么? 她风九不是个小气的人,虽然也不大方。 她若认为值得,便是散尽千金万金都不会眨一下眼皮。若她认为不值,那么,连拔条汗毛都会蛋疼上好一阵子。 那支簪子固然是个值不得多少银子的普通物件,但是,她风九笃定了那个人一定会喜欢。只要他喜欢,便是千两万两都不嫌多。 拿指尖挑开折扇,她不悦地瞪一眼君无殇。“要不要本当家的脱光了给你验明正身?” “女人”折扇顺势挑上了她好看的下巴,丹凤眼里满是戏谑的神色,君无殇坏笑道:“你要脱,本公子是不会阻拦的。不过,我们可以换个地方,这里人多,办起事来一点都不方便。” “哦?是么?”风九面上挂着如三月春花般美好的笑容,双手却在胸前捏的咯咯作响。粉嫩的唇瓣裂开嗖嗖地朝他射着冰刀子。“君无殇,我们再下一盘五子棋吧,这次老娘绝对扒了你的亵裤。” “九九,你就是我的九九”君无殇笑容一僵,立时又挤出个更大更夸张的笑容,一把抱住她高挑纤细的身子。“坏丫头,害我刚才还以为你被别人给掉包了。你若不在了,我该要忧郁死了。” 风九一把推开他,鄙夷地赏他个白眼。她若不在了,他铁定会烧高香拜谢祖宗十八代。 “那簪子是给我买的吧?你这女人终于发现本公子世之无双了?或者,其实你暗恋本公子很久了?”君无殇骚包地拿折扇一挑额前散碎的发丝,丹凤眼不遗余力地朝风九放电。“拿来吧,本公子不会嫌弃它不值钱的。” “抱歉,无双公子,本当家的眼睛还没有瞎到拿鱼目当珍珠。”白他一眼,风九凉凉地说道。 君无殇,又号无双公子。自诩美色世之无双,天下无人能及。 他到底是否无双她不知道,她只知道皇城外十里医庐里那飘然出尘的男子在她的心中才是真正的无人能及。 抬眼看下头顶的日头,她正色说道:“走吧,天色不早了。” 说罢,率先往满月楼的方向而去。 他们的身影刚一消失,一个又脏又小的人便钻出了人群。 御幂星双手握着小拳头,小脸上一派肃杀。 那个坏女人真是心肠狠毒又小气巴拉。连一串糖葫芦都舍不得给他喜欢的姐姐买,却愿意一掷百两买个簪子。 那个叫风音的姐姐在她的身边一定生活的很痛苦,他决定了,他御幂星要解救她,带她上天都峰把最好的珍宝都给她。 还有,那个坏女人一定要受到惩罚。 013:朝贡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满月楼最华贵的包厢里,风九等人刚坐下城主郝连贺便一身便装不急步徐地进来了。 “九姑娘,君公子,许久不见,二位越发光彩照人了。”郝连贺一边说着客套话一边命侍从在门外紧紧守着。 风九挪揄地看一眼他那愈发福气的体型,笑道:“城主也越来越心胸开阔了。” 郝连城主并不老,相对于城主这个位置他算是相当年轻了。现在也不过是四十刚出头而已,于一个男人而言正值壮年。 一个人独占着这片大陆上最富有的城池,锦衣玉食十几载再加上多年的纵欲过度,郝连贺的身体早已被掏空了,连那张颇有几分魅力的脸上也开始有浮肿的迹象了。 这几年来风九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一个问题:这城主大人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够在短短十几年的时间就把沧海城治理成为天下第一城的奇才,他固然有些小聪明,却不像是有大智慧的人。 “呵呵”郝连贺拂一把那修剪得颇有些漂亮的山羊胡子,一双好色的他眼睛似有若无敌扫过风九的胸部。“九姑娘,这一桌子山珍海味可是全城最好的厨子花了好几个时辰才做出来的,姑娘请尽情享用,不用跟本主客气。” 风九看一眼身边早已经吞下半只熟鸡的风铃,笑道:“城主亲自做东,酒菜自然是无可挑剔的。不过,城主既然如此大费周章请我过来,想必不是吃吃喝喝这么简单,还请城主明示。” “这个嘛”郝连贺淡淡一笑,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后慢条斯理说道:“想必姑娘心中已有数了,老夫就不客气了。这次送往皇城的朝贡还请九姑娘和君公子亲自出面押送,这沧海城中所有镖局老夫只信得过有家镖局。” “恐怕,没这么简单吧。”君无殇把玩着手中的玉折扇挑眉玩味地说道:“上次的朝贡城主大人您的酒菜可没这么丰富,城主你也没这么谦逊哪。” 话说,五年前郝连贺也是在这家酒楼里请他押的镖,当时的酒菜比起现在这色香味俱全的一桌可差远了。而且,那时候某人可是一口一个‘本主’尽显身为城主的威严,连下巴都抬的高高的,若不是他一记眼镖灭了此人的气焰,恐怕一顿饭下来他只能知道沧海城主的下巴长得什么德行呢。 现在,这城主大人近乎谦卑的对风九自称‘老夫’,绝对不仅仅是因为当年这妖孽女人差点把他丢下沧海的原因,恐怕另有隐情。 “呵呵,君公子真是爱开玩笑啊”郝连贺的老脸有些挂不住了,面上现出淡淡的尴尬之色,讪讪说道:“事实上,老夫确实另有所求。” 正色看一眼风九,他颇有些为难地说道:“昨天老夫接到皇上的密旨,要求这次在朝贡中加入一样宝物…” “是小西瓜吧。”风九眸光流转,立时便通透了。 “正是。”郝连贺叹口气说道:“皇朝即将与南曲国开战,形势紧张、一触即发。虽然我军数量众多,然南曲善用蛊毒又极擅在密林深山中作战。若皇朝没有杀伤力强大的武器,想要在南曲的地界打赢他们的兵士是很难的。九姑娘你的小西瓜早已在皇朝有盛名了,皇上会征用它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风九点头,的确,确实是情理之中的事。不过,她风九向来是有银子便好说话,这城主大人这口气叹的…莫非,还有什么为难的事? “城主大人,有话就直说吧,我的肚子还饿着呢。”眸中闪过挪揄的微光,风九笑道。 “皇上要求连同这次的朝贡一起在下个月十五必须送进宫中。”郝连贺牙关一咬说道。 “噗!”君无殇喉头一紧,刚入口的酒如烟幕般喷了出来。 “君叔叔,你好脏啊,把肉肉都弄脏了。”风铃咬着鸭肉不满地抱怨着。 “城主…咳咳…你是在开玩笑吧…咳咳…从沧海到皇城,走完水路走官道,至少也得一个半月的时间。现在是月半,离下个月十五只有一个半月的时间,还要做小西瓜,皇帝老儿是在消遣我们吧。”君无殇边咳嗽着边说道。 “君公子,老夫也知这样确实是为难你们了。皇命不可违,还请九姑娘一定要尽力而为。至于报酬方面…” “材料费一百万两,辛苦费一百万两,押送费一百万两,我手下百名镖师每人两万两的身家后事费,合两百万两,统共是五百万两。城主,劳烦你先给银票,我有家镖局向来是见银子说话。”风九打断他的话,不紧不慢地说道。 “五百万两?”郝连贺差点没把下巴咬掉,这个女人是明抢,绝对的明抢。“九姑娘,这个也太多了吧。姑娘你的小西瓜威力无穷,定能大举歼灭海盗,这身家后事费就免了吧。” “不可以”风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笑着说道:“其实,我已经给城主你优惠不少了。自海上有海盗以来,沧海每次的朝贡都成为各个海盗团的目标。以往的贡品几乎都到了海盗的手中,所有走镖的镖师们也很少能有人活着回来。虽说入了这一行生死本就听天由命,但是做为当家的却不得不因为道义而照顾他们的家属。所以,这两百万两的身家后事费是一定不能少的。以两万两买一个人的生死,城主或许认为不值。但是,我却认为是咱们的镖师亏大了。毕竟,生命是无价的。” “还有,这一趟镖非比寻常,为了应付接踵而来的海盗团我镖局必须启动凤凰号。这五年里凤凰号只走过一次镖,那一趟镖光是它的损耗费就是五十万两。整个沧海城都知道我风九是出了名的铁公鸡,这次能不收任何损耗费就让它下海已经是很给城主你的面子了。” 郝连贺当然知道她所说非假,整个城内连个耗子洞都知道她风九已经亲手结束了很多商号的命运,她的凶狠程度绝对赛过饿了十天的猛虎。 “不过,能不能再优惠点?我这个城主还有一城的人要养,可不能破产啊。”为了兜里那点银子,郝连贺拉下老脸讨价还价道。 014:坏女人要劈的是我吧?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可以”风九爽快地点头了“不过,为了保证我的利益,会在材料费里面扣除掉相应的银子。那么,材料不足的时候我会考虑塞点泥巴进去的。” “哈哈”君无殇拿扇背拍打着手爽朗地笑了起来。“九九,你这主意不错。到时候两军对垒,我皇朝士兵一个小西瓜扔过去,炸不死也能打死他们。哈哈,不错。” 他这一番话下来,郝连贺早已黑了脸色。 君无殇这话明着是在调侃风九,实则是在提醒他要上战场的武器绝对容不得有以次充好的。依照风九天不怕地不怕的个性,如果不按她开的价给钱,那么,她很有可能塞泥巴进去。沧海城再天高皇帝远,说到底也是皇土。只要一纸令下,他这个城主也算是到头了。 只要能稳坐城主的宝座,别说五百万两,就算是一千万两…黄金也是动动脑筋轻易便能得来的。 “好,五百万两,明日一早老夫会差人送去的。”郝连贺一狠心咬牙答应了。“不过,九姑娘,即使凤凰号的速度再快,你也必须于五日后出发,十箱小西瓜能做出来吗?” “有钱能使磨推鬼,本姑娘手上从来没有办不到的事,无非是看动力够不够大。”风九自信一笑。 “切!果然是个贪财鬼。”自窗外突然传来一道清亮的童声。 风九面色一凝,抄起桌上的筷子随手从开着的窗子射进了外面的大树上。 同一时间,风音和风铃两姐妹也从窗子跃上了大树。 不出片刻的功夫,只听得茂密的叶子里传来孩童的声音。“咦!风音姐姐,这个姐姐跟你长得好像哦。” 风九眸光微沉,竟然是那个小屁孩。不知道他在树上藏了多久,她竟然完全没有察觉。 君无殇淡淡地看一眼外面,好看的丹凤眼微眯了起来。“这个小子不简单,竟然能够在这么暗的光线下分辨出风音和风铃。” 想当年为了分辨出这两个丫头他可是出了好多次糗的,到现在只要她们不开口他还是难以分别。这个小男孩竟然能够轻而易举的做到,真是不简单。 “切”风九鄙夷地扫他一眼,说道:“也只有你这么笨的家伙才会分不出她们。” 话虽如此说,她的心里也不由得一动。她是生长在比这个时空先进了不知有多少倍的现代人,自幼所接受的训练根本不是这个时空能比拟的,是以从第一眼就准确地把这对双生子给分别出来了。别说君无殇,这几年来根本没有人能在这两个丫头不开口的情况下分辨出她们,更别说是在连光线都几乎没有的黑暗中。这个小屁孩的确不简单! “风音姐姐,你跟我回去好不好?我家里有好多好玩的好吃的,我通通都给你。”小屁孩的声音继续透过细密的叶子传来。 风九抽抽嘴角,沉声命令道:“风音,把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给我丢进来。” 话音刚落下,两道嫩绿的身影飞了进来,其中的一个身上还八爪鱼似的缠了个脏兮兮的小男孩,那双晶亮的大眼睛正热切地盯着那老气横秋的小女孩。口中还念念有词:“风音姐姐,好不好嘛?你跟我去我家嘛…” “臭小子,挖墙脚挖到你姑奶奶家了。”风九立时黑了脸色,搞什么嘛,现在的孩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小小年纪竟然学大人泡妞,他以为是泡茶啊? 小男童不悦地转过头来朝风九扮个鬼脸“我才没有像你这么凶的姑奶奶呢,再说,你又不好看,我才不要你当我的姑奶奶。” 风九狠狠一握拳头,咬牙切齿说道:“无殇兄,不要拉我,我要活劈了这臭小子。” 君无殇那双丹凤眼早笑眯成了一条线,此刻正拿手肘支在桌子上以手托住下巴好笑地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极品斗嘴。 “九姑奶奶,小的可没准备拉你,你尽管劈吧。”凉凉地回她一句,他挑眉说道:“快点,我跟城主大人都忍不住想看大劈活人了。” 郝连贺也是个爱凑热闹的主,见君无殇这么说,也跟着附和道:“是啊,本主也甚是期待。” 小男童表情甚为无辜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定格在了凤音脸上。“风音姐姐,那个坏女人要劈的是我吗?” 风音淡淡地斜他一眼,点头。 “风音姐姐,你希望我死吗?你一定不希望我被那个坏女人劈成好几块是吧?嗯,你不想我死的话我就不死了。好不好?”小男童摇着风音的手臂,圆睁着大眼睛问道。 “风音,还不快回来,你还准备让他在你身上挂多久?”风九恶狠狠地瞪一眼冷着脸的风音,话说这孩子平日里最讨厌别人跟她有肢体接触了,怎么会容忍这个小屁孩这么久?难道…思春了?而且是对个比她小了好几岁的胎毛还没掉光的小屁孩? 风音面上微郝,僵硬着手臂要把小屁孩从她的身上扯下来,谁知那小屁孩不但不肯放手,反而抱的更紧了。“姐姐、姐姐,这个坏女人这么凶,肯定很喜欢打你。你不要害怕,我来帮你报仇。” 风音身旁的风铃呆呆地看看自家姐姐,又看看小男孩子,突然呵呵一笑。“我也要抱抱,风铃也要抱抱。” 小男孩子转头看着风铃友好一笑。“一模一样的姐姐,你也跟我一起回我家吧。我家有好多漂亮姐姐,她们都好漂亮好温柔,还会给你糖果吃。” 风九发誓她真的从来没有这么想捏死一个人,而且还是个小孩子。这家伙也太目中无人了吧,竟敢当着她的面引诱她的两名心爱的徒弟。要知道,这两个孩子可是她当女儿一样养着的。 敢从虎口里拔牙,那么,她倒要看看这小屁孩有什么真本事。 三两步冲过去,风九一个漂亮的擒拿手朝他抓去。 那小男童也不是省油的灯,当下冷哼一声飞身一跃轻松躲过了一招。 风九眸中闪过一丝微光,面上露出淡淡的满意的笑容。她的擒拿手不是这个时空的产物,就连君无殇在第一次与她交手的时候也差点被擒住,想不到一个小屁孩竟有如此好的身手能轻松躲过。 “坏女人,你使的什么招数啊,真难看。”小男童跃至窗台上,眨巴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好奇地问道。 风九的嘴角再次不自觉的抽搐了,这死小子能不能有一次说话中听点?什么叫招数难看?那叫简单好不好。身为赏金猎人,除了本质与杀手不同外,所受的训练几乎是一样的。招式当然简单实用,务求在最短的时间内干掉对方,难道还要她来一段霓裳羽衣舞么? “没教养的臭小子,今天姑奶奶我就要用这个‘难看’的招数好好替你父母教训你一回。”风九恶狠狠地吐出一口浊气,一个鱼跃跳了过去。 小男童虽然颇有些能耐,但终究只是个五六岁的孩童,加之风九的身手诡异,很快便被抓住了。 “嘿嘿~”单手提起他,风九拿指头戳着他的脑门邪恶的说道:“小屁孩,不想挨揍的话就赶紧拍拍姑奶奶我的马屁吧。” “切”小男童虽然气愤自己这么容易便被抓住了,却是根本不害怕。“你又不是马,我怎么拍马屁嘛!” “噗”君无殇第二次破功了,再次喷得满桌子都是酒水。 “额,君叔叔好脏啊,又把肉肉弄脏了。”风铃萌呆呆地再次抱怨。 “君无殇,你再给老娘‘噗’一次就把你丢出去填海。”风九警告地瞪他一眼,转头一巴掌拍在小男孩的屁股上。“好你个臭小子,敢消遣你姑奶奶,看打。” “啊,坏蛋、坏女人…”小男童挥舞着小拳头不肯屈服。 “啪!”又是响亮的一巴掌。 “坏女人、臭女人…” “小子,今天不给姑奶奶道歉,我就打烂你的屁股。”风九一边威胁着一边再次高高举起手来。 突然,自男童的衣袖里闪电般的窜出一道细长的影子朝风九的手臂而去。 “臭小子,你竟然敢用毒蛇害人。”风九皱眉看着手臂上垂下的那条通体绿色的小蛇,那削尖的三角形脑袋明确地告诉她它是有毒的,而且是剧毒。 小男童不悦地噘噘嘴巴“你欺负我,小绿当然要咬你了。” 话音刚落下,那条小蛇竟扑通一声掉落到了地上,直挺挺地死去了。 变数发生的太过突然,以至于让城主郝连贺和小男孩都惊呆了。 君无殇骚包地玩弄着折扇,闲闲地朝风九调侃道:“九姑奶奶,难怪你心肠这么狠毒,原来骨子里就流着毒血啊。” 风九不悦地瞪他一眼,她哪有心肠狠毒?不过就是小气了一点,狮子口开大了一点而已么。 小男孩愣愣地看着地上已经变成尸体的小蛇,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挣扎着摆脱风九的钳制扑到了小蛇面前。 “小绿…呜呜…小绿你不要死…你死了就没人陪我玩了…呜呜…小绿…”一把抱起小蛇,小男孩伤心地哭了起来,金豆豆瞬间湿了那张脏兮兮的小脸。 ------题外话------ 收藏、收藏、收藏亲! 015:呔,小贼,纳命来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君无殇见她如此看着自己,面上微僵,尴尬地咳嗽两声后才讪讪说道:“我不是他的对手。” 风九深深地看他一眼,片刻后起身朝船舱走去。“我饿了,弄点吃的来吧。” 相交五年,她自是知道君无殇的个性。让他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欺负自己是根本不可能的事,除非那男人有足够的理由让他动不了手。 君无殇骨子里是死好面子的,能说出‘不是他的对手’这样的话来,显然是真的无法对那个男人动手。 这样也好,那两父子是冲着她来的,她的事当然要一己承担才是。 狭长的丹凤眼目送她进了船舱才黯然转向海面上,君无殇那一袭白衣随着海风翻飞轻舞,远远看去优雅唯美如谪仙。 船帆顶上飞过几只白色的海鸟,君无殇的目光便追随着它们直到看不见的远处。 相比起来,鸟儿比人要幸福多了。它们可以飞向向往中的各处,而人却永远也无法摆脱宿命的枷锁。 轻磕上双目,他勾唇凉薄一笑。 原以为藏到这个远离皇城的地方就能摆脱掉那些人那些事,直到这个紫衣男人以秘音之术对自己说出那句话后他才意识到是自己天真了。 既然摆脱不了,那么,面对吧! 自怀中摸出一张银质面具,他细细抚摸起来。五年前那次押送贡品进皇城,他就是凭着它瞒过了多方打探的六王府中人。此次,看来是用不上了。 船舱内 风九目瞪口呆地看着旗下上百名镖师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那小屁孩和自己心爱的两个徒弟。 “来来来,小鬼,再来一次,这回你要是还能一眼认出她们,我们就认输。”38号脸红脖子粗地冲那小屁孩吆喝道。 为了方便管理风九给所有的镖师都制作了统一的服装,每个人的衣服上都有属于自己的编号。方才说话的那位仁兄很不巧正是38号。 “哼,来就来,谁怕谁。”小屁孩得意地一挑下巴,而后朝对面面无表情的风音讨好地笑道:“风音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认出你的。” 风九抽抽嘴角,作死啊,这小屁孩又在勾引她的宝贝徒弟了。话说,都没有家长出来管教孩子的么? 环视一周后,她终于在属于她的正位上看到了那袭紫衣的男子。 高大挺拔的身体正慵懒随意地半靠在太师椅上,修长白皙的手指绕着胸前一缕垂下的墨黑发丝,那双足可倾尽天下的眸子正饶有兴趣地盯着…自己。 额,是的。那男人看的不是别人,正是她。 风九没心思探究他眼里那抹兴味,不大却很有神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男子那不经意间的动作。 五年前,那个男人也喜欢做这个动作,也有着一双惊世的双眸。会不会? 摇摇头,风九很快否定了这个念头。 她一定是太过思念那个孩子了,以致于变得这么疑神疑鬼的。这世间长得相像的人比比皆是,更何况是动作相似的人。 五年来她多方打探都未能寻得关于孩子的半点下落,那个抱走孩子的坏人怎么可能自动送上门来? 那么,此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眸光瞄向正被一个镖师捂住眼睛的锦衣小男孩,风九暗自思量:那个男人一看就是个很难惹的角色,想要得到点线索还得从这小屁孩身上下手。 “好了,小子,你可以猜了。” 38号那堪比杀猪的声音将风九拉回了现实,随手抄起一把瓜子她便嗑边看起了热闹。 只见风音和风铃两姐妹被白布包成了两个大粽子,远远看去好似一对木乃伊。 靠!这也忒狠了吧,这群不着调的家伙到底是有多么想赢啊! 小男孩瞪大了圆圆的眼睛看看左边的木乃伊,又看看的右边的。而后闭上眼睛抽抽鼻子,下一瞬,裂开小嘴露出上下十二颗牙齿笑着一把抱住了右边的木乃伊。“风音姐姐,你是风音姐姐。” 风九朝自家的镖师们扫一眼,见他们一个个活见鬼似的表情,便知道那小屁孩猜对了。当下朝那男孩投去赞赏的一瞥,这孩子心思缜密、聪明伶俐,真是个难得的好苗子。 “你…是不是偷看了?”有镖师实在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提问道。 小男孩一边抱着风音木乃伊撒娇一边得意地说道:“我才没有偷看呢。” “小子,敢不敢跟我赌一把。” 这清亮的一把女儿声立时将众人的视线都拉到了斜靠在门上磕瓜子的风九身上。 “当家的,您不晕船啦?”镖师们狂喜地围了过去。 “爹爹,你没有打这个坏女人的屁屁吗?”小男孩指着风九朝自家爹爹兴师问罪了。 打屁屁?坏女人? 一干不着调的镖师们突然明白了过来,纷纷拔出剑来,剑尖直指小男孩和那紫衣男子,嘴里还义正辞严地喝道:“呔,小贼,纳命来。” 风九朝天翻个白眼,这群2货啊,果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星儿,以后你就是这船的主人了,有谁敢拿剑指着你,统统丢下海去。”半靠在太师椅上的男子优雅地抿一口清茶后不紧不慢地说道。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都不由得心里一阵发寒。 这个男人好强横的气场。 众镖师回头看看自家当家的,见她毫不在意地嗑着瓜子,互相对望一眼后,均都放下了手中的剑乖乖地立在两边。 “小子,咱们来赌一局。你若赢了,本姑娘不用你动手,自己跳下海喂鱼去。若我赢了,这凤凰号还得继续姓风。如何?”嗑完最后一颗瓜子,风九拍拍手心,挑衅地说道。 “好,一言为定!”小男孩倒也干脆,立时答应了下来。 风九在心里比个剪刀手,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两世为人加起来怎么着也有三十来年了,吃过的盐都比这小子喝过的奶还多,搞定他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 “阁下没有异议吧?”黑眸扫向紫衣男子,风九不卑不亢地问道。 男子勾起唇角划出个淡淡的笑容,幽如潭、深似渊的眸子玩味地看着风九,半晌,轻轻摇头,表示无异议。 风九轻舒口气,这男子虽然来路不明,眉宇间那抹正气却是显而易见的。这样的一个男人一旦承认赌约,十有八九是会遵守的。 “小子,我们来一局,若你还能认出风音,我就认输。”风九转头朝小男孩说道。 “好。”小男孩不假思索地一口应承了下来,漂亮的脸蛋上满是自信的神彩。 自怀中摸出一个小瓷瓶,风九拔开瓶塞倒出少许液体在桌子上。一时间,满舱异香沁骨。那香味来得快,去得更快,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再也嗅不到半分了。 风九自怀中掏出一方丝帕蒙住了小男童的眼睛,又命令手下镖师将被包成粽子的两姐妹换个位置、再换个位置、再换个位置… 悠闲喝完一杯茶后,她亲自为小男童解开了丝帕。“小子,猜吧。” 小男童朝风九扮个鬼脸、吐个舌头,而后,转向‘木乃伊’两姐妹。只见他又如上次一样闭上了眼睛,小鼻子灵活地抽动了起来。 “咦”小男童疑惑地皱起了眉头,使劲揉揉鼻子又用力抽动了起来。 反复再三后,他终于泄气地垮下了肩膀,小脸皱成了小老头。“我…” “猜不出了吧?”风九奸笑着看着他问道。 小男童扁扁嘴,老大不情愿地点点头。 自怀中又摸出一个同样大小的瓷瓶,风九拔开瓶塞送至小男童鼻端。 下一瞬,小男童嫌恶地捂住了鼻子。“坏女人,你给我闻的是什么?好臭!” 风九没有回答他,笑着说道:“再试一次吧。” 男童偏着脑袋看着她,亮晶晶的大眼睛里满是质疑。见她笑容干净并无恶意,小声嘀咕了一下后闭上眼睛抽起了小鼻子。 很快,他便笑着睁开了眼睛朝其中的一个‘木乃伊’扑去。“风音姐姐,我又闻到你的味道了。” 一干镖师全都傻了眼,纷纷朝风九问道:“当家的,这回又是什么宝贝?” 五年来,他们从风九手中见识到的宝贝已经不是几件十几件了,然,每每有新的宝贝闪亮登场时还是忍不住要惊叹一番。 得意地将两个瓶子在众人面前晃啊晃,风九又开始扫盲了。“这个叫‘百里香’,这臭哄哄的是‘千日醉’。一个异香扑鼻、一个奇臭无比。是本姑娘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才研制出来的,专门用来对付跟这小屁孩一样长了狗鼻子的家伙。” 早在他们赌上一局的时候风九一眼便看出来了,这小屁孩之所以能从两个‘木乃伊’中认出风音,根本是凭着灵敏的嗅觉嗅出了风音独特的体香。 这世上根本不可能有两个完全一模一样的东西,好比人的体味。哪怕是能从千百万人中找出味道相近的,但仔细分辨的话还是会有所不同的。 风音、风铃两姐妹因是双生子的关系,体香是极相似的。这小屁孩小小年纪便能清楚无误地将二人分辨出,将来定然是个很可怕的角色。要知道即使是她也只在十来岁的时候才在师傅的特殊训练下达到此种程度。 她手中的小瓶子是在现世时为了对付与她一样有着灵敏嗅觉的猎物而研制的,所幸材料原本就是一些随处可见的花花草草,是以她才能在这个时空顺利将其制造出来。 016:跟着她有肉吃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五年一次的沧海城朝贡向来是水陆两路劫匪的目标,只要能顺利劫了贡品,哪怕只得了凤毛麟角都足够荣华富贵享用一辈子了。 凤凰号的第二天夜里便遇上了不怕死的海盗船们,一拨又一拨的跟连珠炮似地轮番上阵。 对于这种情况风九早料到了,兵器库房里那一箱又一箱的大炮和小西瓜终于派上了大用场,直接把整个海域炸成了一锅沸水。 这个时空还没有火药的发明,于是在沿海城市里几乎一夜之间便有了这样一个传说:奉沧海城主之令押送朝贡进皇城的凤凰号有天神庇护,凤凰号的女主人风九能够呼风唤雨,常请来雷神惩罚敢来劫镖的贼人们。 这玄乎其玄的传说居然让善良愚昧的百姓们深信不疑,就连一些实力稍差点的山贼水匪们都将信将疑不敢再轻易对凤凰号出手了。 大半个月后,经历了好几场大战的凤凰号终于在离皇城尚有百里路程的港口抛锚了。 水路已尽,该换走陆路了。 当风九看到那匹跟在自己的队伍后面的枣红色高头大马上悠然坐着的父子两个时嘴角忍不住又开始抽搐了。 之前有好几次她都想趁着炮火连天的时候将这二人顺带轰下船去,那群毫无立场可言的2缺镖师们都极力的阻止了,就连自从上了船就变得怪怪的君无殇都都不同意将他们赶下去。 好不容易捱到了换走陆路,这两个妖孽怎么又阴魂不散了? 见风九嘴歪眼斜地看着他们,御幂星不悦地噘起了肉嘟嘟粉嫩嫩的小嘴。“哼!坏女人,我要跟着风音姐姐,你敢欺负她我就打烂你的屁屁。” 对于这色鬼臭小屁孩风九表示已经吐槽无力了,抬眼看一眼那已换上一身象牙色衣衫颇有几分神仙气息的男子以眼神询问之“你呢?” “本尊要跟着你,臭小子敢打烂你的屁屁,本尊就打烂他的屁屁。”御北寰勾唇一笑,眸子里微光点点,言语间那抹深沉和邪魅竟叫人一时分不清是玩笑话还是当真。 风九与御幂星不合是打从第一眼开始就既定的事实了,这大半个月相处下来让二人的‘感情’又增进了几分。御幂星老是‘亲热’地称呼她为‘坏女人’,而风九也很‘亲切’地叫他‘臭小子’。连带的御北寰也忘了儿子叫什么名字了,跟着风九一口一个‘臭小子’,足足叫御幂星伤了好几天的心。 御幂星伤心的结果就是:对风九的厌恶又蹭蹭往上冒了好几分。 “爹爹”御幂星埋怨地看一眼自家爹爹,又转头恶狠狠地瞪着风九。“碧芷姑姑说会勾引男人的女人是狐狸精,你这个狐狸精勾引我爹爹,害我爹爹都不喜欢我了。坏女人、狐狸精、坏女人...” 风九朝天翻个白眼无奈地叹口气。 话说当狐狸精也是要本钱的好不,虽然她风九这具身体颇有点魅力,也能算得上是个美人。但是跟他那迷死人不偿命的爹爹相比还是差了那么老长一截好不? “臭小子,再敢叫我坏女人,老娘绝对要变成凶狐狸一口吃掉你爹爹。”风九摆出一副凶悍的模样威胁道。 御幂星吓得缩缩脖子赶紧回身抱住自家爹爹。他生下来就没有娘亲,爹爹若是真叫这个坏女人变成狐狸给吃了,那么,他就连唯一的亲人都没有了。 “坏女人,不许吃我爹爹。” 风九伸出舌头邪恶地舔舔嘴唇,双目冒着狼光。“臭小子,你再叫一遍试试。” 御幂星猛然反应过来,赶紧一把捂住了小嘴。额,刚才他好像又叫她‘坏女人’了。爹爹不会被她变成狐狸精吃掉吧?话说,狐狸精又是个什么东西?很厉害吗? 满意于这小屁孩的恐惧表情,风九得意地拍拍巴掌说道:“臭小子,记住了,以后要尽量离本姑奶奶远点。若不然,一口吃掉你爹爹。” 说罢,指挥着一干镖师扬长而去。 御幂星可怜巴巴地看着那匹白色小马驹上一袭黑色劲装的风音,见她只是淡漠地看自己一眼,转头便跟上了在前面摇头晃脑的风九,一时间悲从心起,眼眶很快便红了。 “爹爹”他瘪着小嘴回身摇晃着自家爹爹的身体。“风音姐姐、风音姐姐不要我了。” 御北寰颇为无奈地看着自家的笨儿子,明明长得简直是小版的自己,脑袋瓜子却能笨到如此地步? “幂星,爹爹跟坏女人哪个厉害些?” 御幂星偏着脑袋思考一下,认真地说道:“当然是爹爹厉害,不过,那个坏女人的小西瓜也很厉害。” “若没有爹爹给她施针,她能有力气玩小西瓜吗?” “嗯”这次御幂星没有多做思考,很快便回答道:“不能。那么,还是爹爹厉害喽!” “笨儿子”御北寰勾唇淡笑着拍着儿子的小脑袋说道:“既然爹爹厉害,那你为何还要害怕爹爹被她吃掉?” “呃”仰着小脑袋纠结一小会儿后,御幂星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问道:“狐狸精是什么东西?” 御北寰微愣,随即想起自己的天都峰上的确没有狐狸这么个四条腿的玩意,难怪这傻小子会被风九给吓到。 略一思索,他优雅答道:“狐狸精,就是...喜欢爬上爹爹的床的女人。” 喜欢爬上爹爹的床? 御幂星似懂非懂地看着自家的爹爹,话说,他最喜欢爬上爹爹的大床跟爹爹一起睡觉觉了。爹爹生得好看又宠他,跟他一起睡觉好开心哦! “那,幂星也是狐狸精吗?”无辜地眨巴着眼睛,御幂星揪着御北寰的衣角问道。 御北寰发誓他确实是嘴角抽搐了,只是动作太小,频率太低,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狐狸精是女人。” “哦!”御幂星咬着手指懵懂地点点头。 “那么,爹爹会被女人吃掉吗?”御北寰循循善诱起来。 “我知道了”御幂星猛地一拍小手,终于反应过来了。原来,他又被那个坏女人给忽悠了。“那个坏女人在骗我,她根本就不能把爹爹你吃掉。” “那,我们现在可以跟上去了吗?”御北寰挑眉看向自家的宝贝儿子。 御幂星噘着小嘴不悦地抱怨道:“星儿不喜欢那个坏女人,她勾引爹爹,爹爹都不跟我亲了。” “星儿”御北寰笑着捏上了他肉嘟嘟的小脸,双眸里浮上一抹幽深之色。“若你知道她是谁了,只怕再不愿跟爹爹亲了。” “才不会呢”御幂星握紧小拳头认真地说道:“星儿讨厌那个坏女人,星儿最爱爹爹了,星儿要一辈子都跟爹爹亲。” 御北寰那双足可倾倒众生的眸子因为儿子的话而弯成了一弯月牙,俊美无匹的脸上有笑意点点。 这个傻儿子,总是说些傻乎乎却又叫连铁石心肠的人都要绵软的话。 “星儿”抬眼看着前面那大队车马中某个虽单薄却叫人无法轻易忽视的背影,御北寰若有所思地问道:“你想不想要个娘亲?” “娘亲?”御幂星的大眼睛里浮上深深的向往之色,吞吞口水,他期盼地说道:“想,幂星想要娘亲。夕颜姑姑又漂亮又温柔,幂星想要她做孩儿的娘亲。” 夕颜?御北寰摇头淡淡一笑。 这个傻儿子年岁尚小,尚不具备识人的慧眼。 月夕颜是天都峰上最美的女子,性子又恬静美好,少有人不爱,这傻孩子喜欢她是自然的。 然,对于真正识女人,懂得品味女人的男人来说,相貌逊了不止一筹的风九却是更吸引人的。 这女人大气从容,将一身冷静与睿智藏于嬉笑言语间,看似嚣张狂放,实则内敛深沉,实在是少有的奇女子。 这样的一个女人,很容易便能激起男人的征服欲。而他,偏巧是个征服欲极强的男人。 “那个坏女人要去的地方有很多又漂亮又温柔的女人,星儿可以自己挑选喜欢的女人做你的娘亲。” “那,我们可以自己去呀,为什么要跟着那个坏女人?”御幂星不解地问道。 御北寰笑着摸摸他的脑袋,说道:“咱们在船上一顿饭一万两银票,爹爹身上带的银票早被那坏女人搜刮没了,没银子就没有饭吃了。” “那,幂星要饿肚子了?”抚摸着肉乎乎的小肚皮,御幂星问道。 “不用担心”御北寰露出个狐狸般奸诈的微笑,指着前面某人笑道:“跟着她有肉吃。”微张的小嘴里滴下一条长长的银线,御幂星小手一挥将口水擦干净,粉嫩嫩的小脸上堆出一朵向日葵,笑得那叫一个春光灿烂。 “娘亲,娘亲等等我。” 俯下身子,御幂星在马耳朵上小声嘀咕一句,那匹枣红色大马扬天嘶叫一声,前蹄一抬,朝前面的队伍追去。 对于儿子表现出的特殊天分御北寰早已见怪不怪了,这小东西自会爬爬走开始就表现出了对动物们的极大热情,会说话以后更是成天往后山跑,后山那群鸟儿、兔子...连自己豢养的雪狼们都对他有着特殊的感情,甚至能够听懂他的话。 017:娘子,你又惹星儿哭了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娘亲、娘亲...” 风九正跟君无殇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忽听得身后一道稚嫩的童音如天雷滚滚而来,惊得她双腿一软,差点跌下马来。 艾玛!到底怎么回事,这一大一小两只妖孽赖定她了是不? “臭小子”风九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说道:“老娘再说最后一遍,我不是你娘亲。” 御幂星没脸没皮地嘻嘻一笑,一运内力纵身跃向风九的大白马,小胳膊大张着笑着叫着“娘亲” “看来,这小子赖定你了。”君无殇好笑地把玩着玉折扇,狭长的丹凤眼略带敌意地朝枣红马上的御北寰瞄去。 这个身份不明的男人对风九相当有兴趣,自那高大的身躯里不时散发出的危险的掠夺气息连身为男人的他都感到不舒服。 下意识地他不喜欢这个男人,或者说他讨厌任何觊觎风九的人。 御北寰感受到了他的敌意,好看的眉头一挑,薄唇勾起挑出个优美的弧度。 啧啧!这能叫情敌吗? 看来这个男人多心了,他不过是对这个女人有兴趣,想把她带回天都峰上给自己的儿子做娘亲而已。 至于儿子的娘亲有没有资格做他的女人,那就要看她自己的本事了。 风九眼见那坨牛皮糖一样的嫩肉朝自己扑来,想也不想伸手便拍。那小家伙脑袋瓜子虽笨,小身板却如游蛇般灵巧万分。只见他顺势一抱,手脚并用死死地缠住了风九的胳膊。 “娘亲,你不要幂星了么?”眨巴着大眼睛,御幂星将身为小屁孩的天真可爱、单纯无辜发挥到了出神入化之境。 “臭小子,给老娘下来。”风九厌恶地摆摆胳膊,她素来不喜小男孩,能对他容忍大半个月已经是奇迹了,这会竟然又来了。 “不要,幂星就要跟着娘亲,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娘亲,再也不想跟娘亲分开了。呜呜~~”御幂星把脑袋摇得如拨浪鼓般,甚至连所向无敌的眼泪攻势都一起用上了。 风九仰天翻个白眼,话说这小子还有别的创意木有?这大半个月来几乎每天都用这招,不嫌烦么? “娘子,你又惹星儿哭了。”御北寰好笑地摇摇头说道。 对此风九表示吐槽无力了,这妖孽男人占她的便宜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若不然她也不会狠心地把饭钱从五千两一顿提到一万两一顿。 不过,貌似这死男人很有钱,根本不把百万两的银票放在眼里,到现在依然我行我素,一口一个“娘子”。 “你们两个妖孽,本姑娘不拿出点真本事,你们真当老娘的小西瓜是用来吃的吗?”恨恨地掏出手雷,风九作势要丢。 “当家的”风九身后的镖师们不干了,纷纷义正辞严地谴责道:“你怎么可以惹小幂星哭呢?还有,小西瓜很危险的,怎么可以随便拿出来玩呢?伤到小幂星了该怎么办?” 风九再次表示无语,这帮2缺们离开了自己的妻儿老小,竟然爱心泛滥到要对个来历不明的小屁孩献上纯洁的父爱了。 正欲大声呵斥几句端正她当家人的地位,突然自身旁的密林深处扑腾着翅膀飞起几只受惊的鸟儿。 风九微眯着双目屏息静气细细感受一下,很快便捕捉到了一丝肃杀之气。 林子里有埋伏,人数不少,分散成一个大大的包围圈将他们包裹其中。 “九儿”君无殇内力深厚,早在雀鸟起飞的时候便捕捉到了伏击者的气息。狭长的桃花眼中闪过一丝微光,他驱马靠近风九在她耳边低语:“咱们才刚走陆路就有山贼候着了,往后几日更是少不得厮杀。我们的镖师在水上无敌,却鲜少在陆地上与人较量。一旦与对方交起手来,极易吃亏。不如将这父子二人留下,关键时刻也好多个帮手。” 风九微微颔首,眸中精光毕现。 君无殇这厮不愧是王室中滚出来的人,比之一般人更擅谋略。 若御北寰有心于这上百箱的金银珠宝,自然会全力击退这些不要命的山贼匪寇。虽然这个男人的危险程度远胜于这些匪徒们,但是只要她能将御幂星那小屁孩吃得死死的,自然有法子对付他这个当爹的。 若他无心于贡品,她亦可邀他助自己一臂之力。 怎么算都不会是个亏本买卖! “君公子好计谋!”正当风九清清喉咙准备开口留人的时候,尚在一丈开外的御北寰淡淡一笑,挪揄地说道。 风九不由得再次感叹起来,做古人真好,这耳力最是适合听房了。 象牙白色的衣衫凌空跃起,风九只觉得眼前一花,再看去,眼前已空无一人,而身后却已多出了一人。那一身温热的独属于他的成熟男人的气息瞬间将她紧紧包裹住,霸道地充斥着她的鼻端。 “哇~~”如八爪鱼般缠在风九胳膊上的小屁孩御幂星眨巴着星星眼一脸崇拜地看着自家的漂亮爹爹,口水再次横流。“幂星长大了也要像爹爹这么好看,也要穿白白的衣服,也要飘起来像云朵一样。” 宠溺地笑着将自家的宝贝儿子自风九的胳膊上捞下来放入她的怀中,御北寰长臂一伸将这一大一小二人拥入怀中。 “娘子、星儿,坐稳了。”朗声一笑,在马身上轻拍一下,那匹纯白色骏马便撒开蹄子奔跑起来。 身前是个不讨人喜欢的臭小屁孩,身后是个风华绝代的男子。在马上颠簸了几下后,原本还稍有点距离的三人直接肉贴肉了。 风九皱起眉头不悦地看着某人搂上她的纤纤细腰的咸猪手,虽说马儿是在奔跑中,有肢体接触是难免的,但她却认定了这男人绝对是存心要吃她的嫩豆腐。 “御公子,你这么用力的搂着我,不怕你家宝贝儿子从马上掉下去了吗?”风九语调娇媚诱惑,眸子里却闪烁着算计的微光。 “星儿的马术绝非寻常人可比,倒是娘子你连坐船都能吐的死去活来,马背上如此颠簸,要不要为夫再为你扎一针?”御北寰低低一笑,挪揄道。 “扎针?”努力忽略掉‘娘子’和‘为夫’这么恶心加肉麻的称呼,风九偏过头冲他娇媚一笑,然,笑意却不达眼底。“本姑娘也正有此意!” 话音尚未落下,只见寒光一闪,自风九的手中射出一只银针直直插向他的腰间。 左腰上隐秘处有一穴位,银针入肉三分后便会让人浑身瘫软无力,连内力都提不起分毫。 身为使银针的高手,在如此近的距离内射中对方绝对是闭上眼睛都能搞定的事,更何况方才她还小小地牺牲了一把色相‘色诱’了他一把。 果不出其然,下一瞬,只听的身后的人发出一声闷哼,那只咸猪手便无力地垂了下去。 得意地冷哼一声,风九勾起唇角,胳膊肘子一个用力便将身后的人顶下了马去。 “御公子,地上凉快,你就好生歇着吧。”风九回头灿烂一笑,嚣张地冲毫无形象跌倒在地上的人扮着鬼脸。 “爹爹、爹爹”御幂星仰着小脸蛋忿恨地望着风九责问道:“坏女人,是不是你把我爹爹推下去的?” 嗯嗯~~ 风九得意地奸笑一声,伸手在他的脑袋上赏个爆炒栗子。“臭小子,给老娘乖乖闭嘴,要不然连你一块丢下去。” “哼!丢就丢,我要爹爹,我要跟爹爹在一起。”御幂星气鼓鼓地瞪一眼风九,握紧小拳头奶声奶气地说道。 这下可难为了风九。 虽然不喜这小鬼头,不过这马儿跑得如此之快,将他丢下去一准会摔个残胳膊断腿。不丢的话又显得她只是个纸老虎,只会嘴上发发狠罢了。 原本她只是想吓唬吓唬他的,谁知道这臭小子竟然跟那死男人有如此深的感情。为难啊为难! 018:摔成残废可别 怨我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坏女人,放我下去,我要跟爹爹在一起。”御幂星拿小胳膊使劲地捶打着风九。 靠!臭小子往哪锤呢?老娘这是大白兔不是胸肌啊! 吃痛地皱起眉头,风九额头上的青筋又开始隐隐地跳动了。 话说,这小色鬼一定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臭小子”一把提起他的衣襟,她恶狠狠地说道:“是你自己要下去的,摔成残废可别怨我。” 说罢,素手一个用力,将那小小的身板丢了出去。 “爹爹、爹爹” 小小的身体呈抛物线在空中划出个弧度,而后直直下落。 然而,年仅五岁的御幂星却全然不害怕自己的处境,满眼满心全是自家的爹爹。 风九终究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被他这他一声声的‘爹爹’早叫软了心。 这小家伙年岁虽小,却是个难得的孝顺孩子。这样的一个孩子若是女孩她铁定要抢回去当亲生女儿养着。 可惜,他是男孩,而她很不巧地不喜欢男孩。 眼看着那小小的身板即将与大地做亲密接触,风九银牙一咬,自腰间抽出一条细长的软鞭挥舞着缠向了御幂星的小肉腰。 不远处的地方,御北寰那双幽深的眸子直直地盯着风九,唇畔的弧度加深了。 他就知道这个女人是刀子嘴豆腐心,绝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那小子摔成小肉泥的。 活动活动筋骨,他优雅地掸掸身上的灰,慵懒地半躺在草地上看着风九的身影。 高头大马上那女人背影纤细,英姿飒爽,丝毫没有女儿家应有的娇柔气质,英气逼人得叫人不敢直视。 回想起她方才的回眸灿烂一笑,御北寰那双深似渊的眸子里也感染上了点点笑意。 这丫头着实奸诈,竟对他使‘美人计’,而见惯了各色美人的他竟也有片刻的失神以致于着了她的道。 不过,她似乎低估了他的实力。区区一根银针根本不能制住他,要知道他最擅长的便是移穴换位,任何穴道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转移向别处。因而,想利用穴道对付他根本是不可能的。 “驾” 身后传来了策马挥鞭的声音,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来者何人。 “阁下到底是什么来路?”君无殇的声音冷冷地自他的头顶响起。 修长的指尖挑起一缕发丝随意地把玩着,御北寰漫不经心地望着马上那一袭白衣的俊美男子。虽只是淡淡一瞥,却叫君无殇心头猛地一震。 这是个狮子一般的男人,即便慵懒随意地躺着,依旧难掩那一身的王者霸气。深藏在那双幽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的是无情的掠夺气息。 这,是个危险的男人。 “你不配知道。”淡扫他一眼后,御北寰收回了目光继续看着已经只剩下个小黑点的风九的背影。 君无殇那张俊脸隐隐有抽搐的迹象,却还是强压下心头的火气说道:“阁下的目标不是这些贡品吧。” 是肯定,而非疑问。他有十分把握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百里外皇城六王爷府,君公子该操心的是这个而非本尊的目的。”不悦地扫他一眼,御北寰缓缓说道。 六王爷府 君无殇强行压下满肚子的怒火,双手在宽大的衣袖中紧紧握起。 这个男人时常提醒自己这个地方,莫非与王府里的那位有关系? 细想一下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府中那位是个野心吞天的人,而面前这位虽然身份不明,那一身的雍容气度和高深功力却是毋庸置疑的。 若此人果真与那人有关系,那么,他是决计不能碰的。 “本公子有一句话要提醒阁下。”将一身的肃杀之气尽数外放,君无殇寒着脸森森说道:“这百箱金银珠宝于本公子而言不过是些破石头烂珠子而已,阁下若有意,只管拿去便是。唯有风九,任何人都休想动她分毫。” 御北寰邪魅一笑,并未因那铺天盖地的肃杀之气而有所变色。那双染尽世间风华的眸子里浮上一抹兴味之色,薄唇微张玩味说道:“本尊原只是对她有些好奇罢了,听公子这么一说,倒真想动动看了。” 狭长的桃花眼在那张连身为男人的他都禁不住要闪神的俊脸上如x光般刷刷扫射半晌后,君无殇暗自一咬牙,自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狠狠地一拍马背追向前方的风九。 待他走远后,御北寰才优雅地拂拂衣袖自地上起身。 大将军府的九小姐和六王爷府的大公子,这两个身份同样敏感却又背负着不同秘密的人一旦回到皇城势必会让看似平和的局势风起云涌起来。 他御北寰天生是个爱凑热闹的人,如此好戏若是错过了绝对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或许他还可以利用自己的特殊身份为这出大戏加点好料。 密林深处 头上顶着个大大的鸟窝一身土匪打扮的獐眉鼠目的汉子对身旁一脸横肉的看似领头的人恭敬说道:“大哥,那两个最厉害的角色已经跑远了,现在正是下手的好机会,弟兄们都等不及了。” 那一脸横肉的汉子眯着眼睛看一眼押镖的队伍,若有所思地说道:“主子曾再三叮嘱过,这次押镖的人手上有很厉害的武器,而且那当家的女人是个很厉害的人。他们这么毫无顾忌地离开,莫非是已经发现了我们,想引蛇出洞,然后再将我们一网打尽。” “大哥,管她有没有发现我们,咱们五百多号人还对付不了一百来人?” “是啊,大哥,再犹豫的话镖队马上就要过去了。”旁边有人帮腔了。 那满脸横肉的大汉略一思考,点头应允。大手高高抬起,正要发号施令。蓦地猛然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前方。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一道气箭以破竹之势朝他射来,其速之快根本来不及闪躲。 下一瞬 “啊”大汉惨叫一声,大手捂上了左眼。汩汩的鲜血顺着指缝如条小溪般飞流直下,远远看去猩红刺眼。 气箭飞过去的方向,御北寰露出个轻鄙的冷笑,缓缓收回手臂。 仅仅只用了一成的内力而已,这莽汉便这样轻而易举地中招了。似这等实力的人,再多个五百人也休想碰得到他的衣角。 “第一箭取你狗眼一只,第二箭便是你的命。” ------题外话------ 某妖边磕瓜子边碎碎念:收藏、收藏、收藏啊亲! 019:你好香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眼睛虽然钻心的痛,那满脸横肉的大汉依旧将御北寰的声音听得个清清楚楚,相隔如此远的距离竟然听起来如在身边说话一般。 再转头朝身旁的人看一眼,只见他们只是一脸关切地看着自己,并没有半点异样。遂明白过来,原来那人在施用千里传音之术。 似这等绝学即使是自家的主子也未必能够施展出来,那么,刺瞎他左眼的人功夫必然远在主子之上。 看来,这一趟只能白走了。 狠狠地一咬牙,大汉朝身边的人低声命令道:“撤!” 众人早已被那一只气箭给吓傻了,听得如此命令忙不迭地压低身子朝林子更深处撤去。 御北寰微眯着眼睛看着那群闪闪躲躲的‘豺狼’,即使是在撤退时依旧保持者纪律性和完整的队行。如此队伍绝非山贼那样的乌合之众,只怕是大有来头的。 抬眼凉凉地看着头顶悠悠闲挂的白云,他轻声低喃:“奉天,终于要变天了。” 五日的长途奔波后,奉天皇城终于在不远处了。 拿着地图仔细研究半天,确定只剩下半日行程后,风九看一眼即将西沉的太阳,挥手命令原地驻营。 荒山野林之地想找个客栈是根本不可能的,所幸再有半日就能抵达目的地了,等贡品尽数呈上去后便能美美地睡个安稳觉了。 嘴里叼着一根多汁的野草,风九满意地看着君无殇娴熟地指挥着众镖师安营扎寨。话说,身边有这么个得力的助手,身为当家人她着实轻松不少。 御幂星那臭小子拐了她家的两个小丫头去林子里探险了,御北寰那厮...额,谁管他呢! 举起衣袖放在鼻端轻嗅一口,艾玛,馊了! 自下了船后她才可怜巴巴地只洗了一回澡,还是在下船的第二日。 算起来,足足三天没洗了。 幸亏天已渐凉,若不然非得长虫不可。 随手将地图塞进怀里,她往身旁的林子里走去。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找到一湾小溪。好歹她也是有家镖局的当家人,可不能在皇城人面前显得太过狼狈。 足足转悠了半个时辰她才找到了一个方圆不足一丈的浅池,借着刚升起的月华细看一眼,池水清澈几可见底,在这荒郊已是难得。 一把扒掉那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风九扑通一声跳进池子里。 呼!秋水早已微微泛凉,刺激着身体的每一个细胞,让人瞬间一个激灵,连日赶路的疲劳一扫而尽。 在池中畅游了几个来回后,寻了处好地方她半浮在水面上趴在一块石头上打起了盹。 月光柔柔、凉风习习,秋虫浅唱,风九的身体早已疲惫不堪,很快便睡了过去。 迷蒙中,身体突然紧绷了起来,大脑也瞬间恢复了清明。 在现世经历的十五年之久的残酷训练让她即使在熟睡的时候也保持着高度的警觉心,只要有任何危险的气息靠近她都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出来。 危险来自身后她所处的池水中。 有活物正以极快的速度向她游过来。 近了、近了,一肩之距 就趁现在 蓦地,风九猛然回身一记手刃朝对方劈过去。 如此近的距离,即便对方感受到了她的杀意也不可能有逃遁的时间,这一记毫无悬念必中无疑。 然而,事实却大大出乎她的预料。 手刃劈空了,来犯者的气息竟然莫名消失了。 风九警觉地在水中不停变换着方向细细搜寻起来,不可能有凭空消失的活物,来犯者必定是隐匿了气息藏在水中的某一处。 水中比陆地上更为凶险,她得格外小心才是。 就在她再次转身面向月华的时候,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覆上了她的身体。 风九到底不是吃素的,在黑影贴上身的瞬间便反应了过来,手刃狠厉地朝对方刺过去。 “恩” 一声闷哼过后,风九悲催地发现自己被个赤、身裸、体的人抱了个正着。 更悲催的是那人是个男人,某个硕大的物件正抵着她的小屁屁,炽热得发烫。 “女人,你再凶悍点,为夫的肋骨就要断了。”来人在她耳边细语,绵软温柔恍如春水。 “御北寰”风九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说道:“老娘绝对要活劈了你。” 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来人是谁,那一身独属于他的雄性气息实在太过特别,只消闻过一次便很难忘记。 不待她的手刃再次出招,御北寰已经稳稳地捉住了那对战斗力相当强悍的素手。 温热的薄唇在她的耳根后偷个香,深嗅一口她的墨丝,他轻声喟叹:“你好香!” “是吗?”风九回首嫣然一笑,目光迷醉,眸中涟漪点点。 浅白色的月华静静地洒在她的脸上,白日里已经白到近乎透明的肌肤更是散发着莹润的光泽,墨黑的发丝上水珠一点点向下滑落,顺着那张仿如月华仙子的脸蛋滑向修长的脖颈、性感的锁骨以及下面那对... 你妹的!老娘戳瞎你的狗眼。 风九在心中无声怒吼,脑袋狠狠向后撞去。 很遗憾地落空 御北寰低低邪笑一声,慵懒磁性的声音如陈年美酒般回味无穷。“女人,同样的伎俩不要在本尊面前使两次。美色虽诱人,一旦沦为武器便失去了欣赏的价值。” 风九勾唇冷笑“你若不好色,它便不是武器。你若好色,它便是比鸠毒更加厉害的毒药。” 略一沉吟,御北寰点头说道:“有道理。” “那么,我于你是毒药还是一张面皮而已?” “你?”大手抚上那张巴掌大小的瓜子脸,一点点不轻不重地描着她的眉和眼,最后停在了那张粉嫩的薄唇上。“要吃过才知道。” 说罢,半磕上双眸缓缓靠向她的脸蛋。 风九脑中警铃大作,得到解放的一只手猛地用力一推便拉开了二人的距离。 然,另一只手依旧被他扣得死死的。 御北寰一个用力,她便自动扑进了他的怀抱。 这下,肉贴肉毫无缝隙了。 “御北寰,你不要太过分。”无奈地看着那张俊美邪魅的脸,风九恨不得狠狠赏他两个大锅贴。 020:本尊感兴趣的是你的人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大手在她的纤腰上惩罚性地掐上一把,满意于指尖细腻美好的触感,御北寰勾起了性感的薄唇朝她的唇瓣上印去。 轻轻柔柔,如蜻蜓点水,短暂且不带半分留恋。 风九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震慑住了,傻呆呆地圆睁着眼睛看着那张放大的俊脸。 他的线条不若女子那般阴柔,也不会像那些莽夫那般似被刀劈出来般粗狂刚直。眉也好、眼也罢,每一笔都似精雕细琢,又似浑然天成。 这样的一个男人,一颦一笑、一个回首一个眼神便是一个世界,一种境界。 紧贴着她的身体的这具身体充满了雄性的侵略气息,温热厚实,安全感十足。每一寸每一缕都是极完美的,精壮结实没有半分赘肉。 这样的一具身体着实让女人迷醉,风九承认她是个女人,极平凡极普通的女人,是以也会有片刻的恍惚。 然,很快便清醒过来。 因为他的唇潇洒地离开了她的唇,那将她紧紧包围的他的气息也随着初秋的凉风而尽数散去。 松开她的手,离开她的身体。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御北寰便优雅地靠在了池塘的另一端,结实的胳膊撑着身后的石头,眉眼含笑淡淡看着她。“脸蛋上品,身体极品。不过,本尊感兴趣的却是你的人。” 风九暗自舒口气,这男人一旦退下去便不会再发动进攻了。她,安全了。 若他真要对自己动真格的,以她的实力只有被强的份。 这妖孽男人总算还有个可取的优点。 “那么,多谢你的感兴趣。”将身体沉入水中寻一处好地方坐下来,学着他的样子将手臂搭上身后的石头,风九不卑不亢地说道。 “你是第一个不会让本尊觉得恶心的女人。” 淡淡地丢下一句话后,御北寰仰面朝天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风九庆幸自己不是色女,若不然这美好的美男沐浴图定然会让她狼性大发奋不顾身扑上去。 不过,这死男人连个下巴和胸膛都如此好看,看久了会不会有化学反应? 思索片刻,风九别过脸去。 微风吹过,熏得人又开始昏沉起来。 半梦半醒间,风九只觉得有淡淡的伤缓缓袭来。 那伤,不算浓烈,却叫人心头跟着压抑起来。 仔细感受一下,附近再无其他活物的气息,这感觉是从哪里来的? 很快她便反应过来,直直看向对面安静躺着的男子。 是他! 在他身上扫视一圈,风九疑惑地挑眉。 身上有大把的银票、一身贵族气息、人又生得俊美无匹,这样一个男人绝对是天之骄子的典范。她实在想象不出他还能有什么可伤感的。 联想到他的小屁孩儿子,风九臆测:莫非跟他的妻子有关? 那小屁孩说他生下来就没有娘亲,难道已经死了?那么,这男人很爱他的妻子咯,即使睡着了梦里依旧在思念她? 恶寒地抖抖鸡皮,她承认自己对这妖孽男印象不大好,实在生不出凄美的赶脚来。 淡淡地再看一眼御北寰,她咧嘴无声一笑。 大晚上的跟个男人赤身裸体地泡在同一个小池塘里,这感觉真特么不是一般的诡异,尤其是那个男人还在伤感中。 内个,撤吧! 缓缓起身,跳出池塘,踩着轻灵的步子向衣堆走去。 不远处的矮树丛中,三个小小的人并排蹲着,三双晶亮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某个一丝不挂的人。 “紫鸢姑姑说过,非礼勿视。快把眼睛闭上,不许偷看。”俨然已经成为小头目的御幂星一左一右地捂住风音、风铃两姐妹的眼睛低声说道。 “那,你捂了我们的眼睛,你的眼睛怎么办?”天然呆的风铃傻乎乎地问道。 额,这个嘛,简单! 大眼睛紧紧地闭上,小嘴凑近风音,御幂星讨好地说道:“风音姐姐,你看,我没有偷看坏女人哦。” 风音几不可见地抽抽嘴角,半晌,轻轻‘嗯’一声算是回答。 话说,他都捂住自己的眼睛了,她怎么知道他有没有闭上眼睛。 风九正准备拿起衣物,突地察觉到不远处有活物的气息,仔细感受一下,竟还不止一个。自衣物中摸出银针,正准备招呼过去,突然听到孩童窃窃私语的声音。 朝天翻个白眼,她无奈地叹口气。 这小屁孩还真是阴魂不散,她走到哪他都能跟到哪。 无声地穿上衣服,她敛住气息朝他们藏身的地方缓缓走去。 矮树丛下,三个小人并排蹲着,中间的臭小屁孩拿手捂着两个丫头的眼睛,自己的眼睛也闭得紧紧的。 风九郁闷地自额头垂下三条黑线,话说,她的身体很好看的好不?前凸后翘,要料有料,这几个小家伙真是不懂得欣赏。 “风音姐姐,你说,那个坏女人穿好衣服了没有啊?”御幂星皱着眉头小声嘀咕道。 “不知道。”风音冷冷地回答。 “风铃姐姐,你说呢?”御幂星转向了另一边的风铃。 天然呆呵呵一笑,小声回答道:“我也不知道。” “那”咽咽口水,某小屁孩提议道:“我们看一眼吧,就一眼。” “嗯”两姐妹点头表示赞同。 “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睁开眼睛。” “好。” “一、二、三…诶?坏女人呢?” 三个小家伙自藏身之地窜了出来,原地寻找一圈后,疑惑地对望一眼,而后朝池塘边走去。 在他们刚刚站过的地方,头顶的大树上,风九手里掂着方才从地上捡来的几颗小石子,嘴角挂着邪恶的笑。 回去也是睡不好觉,留下来逗逗这几个小家伙也好。 “爹爹”御幂星最先发现了池塘边上的御北寰,惊喜地叫了出来。很快便意识到自家爹爹已经睡着了,连忙转过头来对两姐妹轻声说道:“小点声,别吵醒我爹爹了。” “哇,有水耶,姐姐我们去洗澡好不好?”风铃看着那一池波光粼粼的水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 “夜深了,你们快回去吧,要不然镖师叔叔们该担心了。”御幂星把风铃推向风音。 “那你呢?”风铃偏着脑袋问道。 “我要跟爹爹在一起,爹爹没有我会很寂寞的。”御幂星冲她们甜甜一笑,返身小跑到御北寰身边躺下小小的身子伸出小胖胳膊搂住他的脖子,小脑袋凑到自家爹爹的脸蛋旁边咧开小嘴笑得甚是开心。 两姐妹愣愣地看着,大眼睛中均都流露出了无比羡慕的神色。 五年前她们便是孤儿了,两姐妹相依为命,多少回鬼门关上苦苦挣扎,即使再害怕再绝望都只能相互抱着同样孱弱的身子瑟瑟发抖。 父母之爱,家之温暖于她们是可望不可求的。 垂眸掩下满心的羡慕,风音拉起风铃的手淡淡地说道:“妹妹,回去吧。” 说罢,扯着一脸渴望的风铃往回走去。 看着那两道孤独的背影,风九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她待她们再好,终究不是她们的亲生母亲,有些心伤怕是一辈子都再难愈合的。 021:小家伙不算太讨厌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收回视线,她看向池塘边那对父子。 那小屁孩估摸着是累了,搂着父亲的脖子很快便沉沉睡去了。红红的小嘴微张着,清亮的口水缓缓流出来印在了御北寰俊美的侧脸上。 这一幕温馨美好,连风九都深受感染突地怀念起了身在现世的双亲。 记忆中,她似乎从来没有尽过做女儿的孝道。五六岁便被猎人组织相中进了组织里接受特训,二十三岁出道后忙于接手各样的案子,四年内仅仅回了一趟家。 她不在家的时候,双亲可会寂寞? “裳儿,不要管我们,快走、快走…”温柔温暖,是这具身体的母亲风李氏的声音。 “裳儿,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慈祥低沉,是这具身体的父亲风冽的声音。 素手捂上心口,风九微颦着眉心闭上眼睛。 看来,是勾动了风千裳的心伤了。 七年前,那场被人刻意设计的大火中,风氏夫妇二人死于赶往奉天与南曲交战的前线的路上。若不是风冽在最后关头将这具身体以内力抛出了火海,这世间早就没有风千裳这个人了。 事后,人们在废墟中找到了一具男尸,却未能找到那具女尸。 风李氏是个普通商家女子,一直深居闺阁之中,根本不会武功,便是插上翅膀也不可能逃出那片火海的。 是以,所有人都认定风李氏必死无疑。连风千裳和风九都对这个结果深信不疑。 相比起风千裳,风九是幸福的。至少双亲安在,虽然再无相见之日。 “女人,你的父母即是我的双亲,我会替你找出凶手的。”素手印上那个同样属于风千裳的心脏的位置,她默默发誓。 伤感缓缓褪去,属于风千裳的记忆沉淀了下来。 自树上跳下来,风九朝那对相亲相爱的父子走去。 人生是妙不可言的,上一刻还万分讨厌的人下一瞬或许就会别扭地喜欢上。 风九正是如此,竟突然对那小屁孩有了一丝好感。 这小家伙其实还不算太讨厌啦,除了喜欢叫她‘坏女人’,偶尔指挥些战斗力低下的小动物给她来点恶作剧以外也没有什么大的缺点啦。 算了,让他安稳地睡个好觉吧。 丢掉手中的小石子,在附近寻到御北寰的衣服,轻轻地盖在御幂星的身上。她勾唇淡淡一笑,返身朝镖营走去。 她的身影刚一消失,御北寰的眼睛便睁开了。幽深的眸子含笑地盯着风九远去的方向,渐渐不自觉地染上一抹暖意。 “娘亲”睡梦中的御幂星吸吸口水,口齿不清地呢喃着。 大手轻拍着儿子的后背,御北寰拿脸蛋摩挲着他的小脸。 天都宫中清一色全是女子,所有人对幂星都宠爱万分,不仅因他是她们的少尊主,更因他确实是个很可爱的孩子。 这五年来为了弥补他没有母亲的遗憾,自己没少花费心思,更是从各处搜罗来各种好玩的东西。 原以为这样就能让儿子幸福,没想到他还是渴盼母亲。 毕竟,他再宠他爱他都只是以一个父亲的方式。 “星儿,爹爹会把你的娘亲还给你的。”在儿子的额头印上浅浅一吻,御北寰轻声说道。 关于儿子的生母他是知道的,只要儿子喜欢她,接她上天都峰也不是不可以的,无非是多添一副碗筷而已。 抬头看一眼那轮满月,思绪一瞬间回到了那个下弦月的晚上,那个柔弱不堪的女子为了留住心爱的男人的心虔诚地奉上自己的身体,殊不知那只是那个花心男人为了博另一个女子红颜一笑的歹毒设计而已。 一个人到底要经历怎样的变故才会从内至外完全变成另一个人?到底要经受多少才能让那颗原本柔弱的心变得坚强有如磐石? 风九,你的身上到底发生了多少故事?本尊,开始好奇起来了! 帐篷里,风九第一百零一次翻动身子圆睁着眼睛发呆。 不对劲,很不对劲啊! 这一趟陆路下来竟然没有半个劫镖的,难道这里的人都富裕到了连上百箱的奇珍异宝都不放在眼睛里了吗?还是皇城附近的治安太好了? 可是,上岸的头一日她明明察觉到了有伏兵的气息,怎地一晃几日都不见踪影呢? 风九越想越觉得不对头,索性掀开帐篷出来透透气。 不远处的地方,一袭骚包白衣的君无殇正坐在火堆前有一下没一下地添着柴。 “大晚上的不睡觉,出来扮游魂啊?”在他身边坐下,风九顺手扯根野草叼进嘴里。 一把夺掉那棵碍眼的草,君无殇皱着眉头嫌恶地看她一眼说道:“九儿,你就不能偶尔也有点女人的样子吗?” 风九无辜地耸耸肩头,内个,她什么时候没有女人的样子了?或者,女人该是个什么样子? “有没有察觉不对劲?”她挑眉问道。 “你也感觉出来了?”君无殇不答反问。 “嗯。”风九点头。 “那么,你猜会是什么玩意?” 诶?风九疑惑地看他一眼,突地反应过来,忙敛住气息仔细感受起来。 不远处的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正悄然向这里逼近,足音声细细碎碎,好像有千万个虫子爬行而来,危险的气息随着那物体的靠近而喷涌过来。 随手抄起一只烧得正旺的柴火朝发出声音的方向扔去。 下一刻,风九只觉得通体冰凉。 艾玛,这是蜘蛛会餐吗? 大的、小的、红彤彤的、黑乎乎的,光线照亮的地方全部是那恶心的八脚虫子。 火把掉落下去,只听得‘兹’的一声过后,一阵肉肉烧糊的焦臭味直钻入二人的鼻子。 火把湮灭后,一切全都黑了下来。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足行声声声都似挠在她的心上,那成千上万的毛呼呼的细长的腿一下一下地似乎都踩在她的每一寸肌肤上。 风九狠狠地抖落一地鸡皮,甩甩头将这恶心的念头甩出脑袋。 “内个”一把抓住君无殇的衣袖,风九头皮发麻地说道:“你块头大点,牺牲一下给它们当点心吧。你放心,以后每年的今天我都会为你烧香的。” 君无殇气得一掌拍在她的脑门上“你…没心没肺。赶紧想办法阻止它们过来,这群毒物可比那些海盗难对付。” 风九低头看一眼自己近乎透明的小胳膊,额,一次性吸收这么多的毒性估计这具身体可以直接爆掉了。她还是不要太过出风头了,安全第一! 自怀中摸出个小西瓜,拔开引线,用力朝蜘蛛堆中丢去。 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红光大作,焦臭熏天。 睡得迷迷糊糊的众镖师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醒了,长年的走镖生涯让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反应了过来。 有情况! 022:不叫我裳儿了吗?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快,把所有火药全部洒在帐篷四周,等我一声令下一齐点火。”风九的声音在帐篷外响了起来。 立时,所有人都忙碌了起来。 那一颗小西瓜不仅送为数不少的八脚娘上了西天,连带的震慑得所有的蜘蛛都不敢轻举妄动了。 两人群蛛就这么僵持着,气氛一时诡异到了极点。 终于,有性烈些的蜘蛛们按捺不住了,纷纷冲出蛛群朝他们攻来。 火药圈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了风九面前那短短的一截。 有镖师拿着火药正火急火燎地洒着,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成了那群毒物的目标。 ‘蹭’ 蜘蛛群发起进攻了,硕大的肚子凌空起跳跃向了镖师。 一个蜘蛛的毒性或许尚不致死,一群蜘蛛却是能叫一头大象再无重见天日的机会的。 突然,凌厉的掌风夹带着龙吟之声拍向那群不要命的毒物们。风九只觉得眼前一阵黑红黄绿,漫天尸体乱舞。 放眼整个奉天,君无殇的内力是能排上前五名的。然,对上如洪水般数量惊人的剧毒蜘蛛却是远远不够的。 它们或许无法抵挡致命的掌风,却能用最简单的耗费生命的办法拖垮他。 她可不相信这群毒物真是自己结伴出来扫荡的,背后一定是有主使者的。 是以,做为有家镖局的核心战斗力君无殇绝对不能太过消耗内力。 眼看着第二波不怕死的毒物们再次起跳了,风九狠狠一咬牙抄起腰间的匕首划破了手心。 鲜血在空中划出个半圆的弧形,随着弧形的落下,那群不要命的玩意们竟然如见了克星般地如潮水般向后退去。 风九抽搐着嘴角看着掌心,那汩汩流出的鲜血竟然不是以往的殷红色,而是褪成了淡淡的红。 在这么下去,说不定哪天就变成白色的了。 不过,眼下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风九一把按住伤口朝镖师们吩咐道:“点火。” 下一刻,火光熊熊四起照亮了大半片天。 风九自身上扯下一块布简单地包扎下伤口,皱着眉头看着漫天大火中那些痛苦翻滚的虫子。 这些毒物固然可怕,更可怕的却是在它们背后利用和指挥的人。 如此大规模的出动根本是不给他们留下活口的机会。 到底是谁如此欲置他们于死地? 远处的大树上,御北寰抱着睡得正香甜的御幂星稍显诧异地看着那漫天的火光。 原来那被称做火药的东西也可以这样用,没有小西瓜那么剧烈的爆炸声,杀伤力却丝毫不逊色。 这女人的脑子里到底都装着什么?怎会有如此之多的奇思妙想。 还有,她的血… 墨黑的眸子微眯起,他略一思索,唇畔勾起个意味不明的弧度。脚尖在树叶上轻点一下,身体如夜鸟般起飞了。 风九正在带领一干手下打扫战场,突地察觉头顶有活物的气息,抬眼看去只见一袭象牙白掠过。 略一沉吟,她转身吩咐君无殇留下来看守贡品,自己则快步追了上去。 她虽不会轻功,脚力却不逊于一流的高手。一番尽力追赶之下,终于在身前的半山腰上又寻着了他的踪迹。 “御北寰”她低喝一声,正准备欺身上前,却见那袭象牙白色一闪,竟凭空消失了。 这个男人的功夫远在她之上,他若想隐匿起来,她是根本不可能找到的。 风九银牙一咬,正准备转身回去,突地察觉到了危险气息的逼近。 纵身跳上了身旁的大树,她敛住气息隐匿起身形朝前面看去。 月华下,两道魁梧的身躯闪电般地朝她的方向掠来,竟好死不死地停在了她所藏身的大树下。 “主子,看来咱们损失了不少小蛛。” “不,是无一活口。”一道低沉的声音缓缓说道。 风九心中猛地一动,竟差点栽倒下来。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竟然是他。 轻轻拨开挡在眼前的树叶,她借着月光朝下面看去。 树下的二人均都穿着黑色的夜行衣,却没有藏头裹面。站在后面的人一脸谦恭毕恭毕敬,看样子是个侍从。前面的人一身贵气,负手而立,虽看不清面容,那一身的肃杀之气亦可知是动怒了。 “传言那有家镖局有非常厉害的镇镖之宝,看来是真的了。”侍从模样的人说道。 “两国大战在即,无论如何本公子都要…”前面一身贵气的男子突地面色一变,沉声喝道:“什么人?”同时,一掌劈向风九藏身的大树。 掌风刚至风九便主动跳了出来,一袭素色衣裙在半空中划出个优美的弧度稳稳落在二人面前。“一别数年,慕容公子可还安好?” 男子心下一惊,细看一眼面前那巧笑倩兮的女子,蓦地,瞳孔微缩“风千裳。” “五年不见,公子怎么地如此生分了,不叫我裳儿了吗?”风九调侃地说道,不大却很有神的眸子仔细地打量着这个让这具身体即使是在临死前都念念不忘的男人。 他,确实有让女子为之神魂颠倒的本钱。虽然见惯了素有沧海第一美男子之称的君无殇,也见过了那个仅凭一双眼便可敛尽世间风华的御北寰,在看到这个男人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要眼前一亮。 五官刚直有型,剑眉利目,鼻梁高挺,唯一不足的便是唇太薄,两角微微上翘勾出了个凉薄的弧度。 是的,这是个凉薄的男人。 “你竟还活着。”男子冷冷地盯着她,目光锐利如鹰。 风九淡淡一笑,目光平和地直视他“我大难不死你难道不应该高兴吗?毕竟,当年我怀的可是你的孩子。” “孩子呢?”逼视她片刻,男子问道。 “死了”风九语调平淡地说着,黑眸似有若无地扫过他的脸。“那一夜,那个黑衣刺客一剑杀死了他。是个男婴,生得很好看,可惜没有机会看一眼这个世界。” 男子轻磕上双目,将所有的情绪完好地掩盖下来,只有唇畔那个浅浅的弧度凝固了下来。 风九原是想刺激下他通过他的反应来推断这个男人是不是当年指使黑衣人杀害自己的凶手,岂料这是个极擅隐藏的男人。 算盘错打 不过,入皇城后多的是时间来调查这件事情,倒也不急于一时。 “确实”男子喃喃自语:“很可惜!” “现在,我该叫你二姐夫吗?” 男子并未回答她的话,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片刻,说道:“风千裳、风九,本公子竟没想到会是你。” 023:星儿是我们的孩子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我是风九,不是风千裳。”风九潇洒地一捋额前的散碎发丝,笑着说道:“大将军府那个懦弱善良的风千裳早在五年前就被自己的堂姐和心爱的男人害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沧海城有家镖局的当家人风九。二姐夫,我还得多谢你给了我新生呢。” 男子的瞳孔再次猛烈收缩,面上肌肉隐隐有跳动的倾向,周身的肃杀之气又浓重了几分。 突地 “走。” 将一身的气息强行压下,冷冽的眸子扫一眼她身后的阴影处,丢下一个字,他转身大步流星朝来时的路走去。 风九站在原地看着那道黑色的身影很快隐没于无边的黑暗之中,素手轻轻地抚上了胸口。 她继承了这具身体,同时也继承了风千裳所有的一切。风千裳的情和爱这五年里她领味的太多了。 明知道回到皇城,迟早是要面对这个男人的,却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见面了,而且是在如此情况下。 毫无疑问那些蜘蛛兵是他的。 身为左相之子,风大将军府的二女婿,他来劫这趟镖做什么? “奉天的水深不可测,你所看到的不过是个表象而已。”慵懒邪魅的声音在她身旁响起。 风九面无表情地偏过头去,只见那一袭象牙白正悠闲地立在她的身旁。 “你是鬼吗?一声不响地出现在别人身边很好玩么?” 御北寰勾唇一笑,挪揄地看她一眼“不是本尊无声无息,而是你走神了。旧情人再相见,倒也是难免的。” 风九不悦地瞪他一眼,却还是强忍住没有问他为何会知道关于她的事,反正这妖孽每次都是一个太极便含糊着绕过去了,还总说些莫名其妙自以为高深的话。 “臭小子睡着了?”瞄到他怀里正睡得香甜的御幂星,风九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关于风千裳的爱情,她不想评判太多,关于那个男人,她亦不想多说什么。 宠溺地看一眼自家的宝贝小子,御北寰把某个肉球塞向风九。“这臭小子越来越沉了,你抱会儿吧。” 头摇得像个拨浪鼓,风九一边退后一边摆手道:“你的儿子你自己抱。” “娘子,星儿可是咱们的孩子。”某个笑得如同狐狸般的男人温柔地说道。 风九抽抽嘴角,靠,这死妖孽占便宜上瘾了。 “我…不会抱孩子,你自己抱吧。” “星儿从生下来就没有见过娘亲,自小到大都是本尊夜夜抱着哄着入睡的…” “那,你就继续抱着哄着睡吧。”风九朝天翻个白眼,毫无同情心地说道。 实在不能怨她啦,只能怪这妖孽演戏太假,太过做作,那怜惜、歉疚的小眼神夸张过头了。 风九正要抽身离开,御北寰一把将孩子塞进她的怀里。“你若不想抱就把他掼在地上吧,星儿自小睡觉不老实,没少从床上掉下来,摔习惯了。” 说罢,一甩衣袖转身离去。 那背影似乎有点落寞,在这初秋的夜里确有几分伤感。 心中猛地一动,风九不大自在地干咳一声抱紧了怀里的小屁孩。 这爹当的也太不够格了吧,竟然让孩子从床上掉下来,摔傻了怎么办? 小声嘀咕几句,风九快步跟上前面的人。 御北寰面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眸中似有得色,学着风九的样子在胸前比了个很2的剪刀手,薄唇微启,一口洁白的牙齿在暗夜中闪闪发光。 他天都峰上有的是宫女,更有紫鸢和碧芷贴身照顾,怎可能让自家的宝贝掉床底下。 这女人还是不了解他,他天都尊主外表英俊潇洒,内里则是漆黑一片啊! “娘亲、娘亲”睡梦中的御幂星突地梦呓起来,咂巴着小嘴咽咽口水,胖乎乎的小手在半空中挥舞几下后环上了风九的脖子。 “娘亲、娘亲香香。”小脸埋在她的胸前,小家伙继续沉沉睡去。 风九抽抽嘴角再抽抽嘴角,这臭小子果然是个小色鬼。话说,女人的双峰地带可是神秘又神圣的,怎么可以如此随便地把脑袋埋进来? 不过,看在他还只是个孩子,自己也不是个保守的老古董的份上就大度地饶他一回吧! 当御北寰和风九一前一后地回来时,君无殇的俊脸黑了一半,在看到风九怀里那个无意识地揩油的小屁孩时,那张脸彻底黑透了。 他在这里辛苦指挥打扫战场,她竟然出去跟这个男人…调情?约会?…反正,她抱着他的儿子就是啦! “对方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收手的,你竟然还有心思跑出去…” “不会来了”风九打断他的话,朝众镖师吩咐道:“不用守夜了,都去睡个安稳觉吧。明天要进皇城了,可别丢了我有家镖局的脸。” 对于风九众镖师向来是言听计从的,纷纷回了帐篷里面睡回笼觉。 “今夜不会再有突袭了,你也回去睡一觉吧,皇城里还有大把的人在等着你呢。”挪揄地看一眼君无殇,风九笑道。 深深看她一眼,君无殇神色复杂地说道:“你也不比我轻松。” 说罢,敌意颇深地扫一眼一旁悠闲负手而立的御北寰,转身钻入帐篷。 风九很想故作深沉地抬头对月长叹口气,奈何实在是很难完成那么高难度的面部表情与心理活动兼顾的动作。尝试几次后终于放弃了,改为对某人咧嘴一笑“夜深了,你若不想睡就守夜吧。” 说完,抱着御幂星钻进了自己的帐篷。 黑暗中,风九看到某两个直挺挺坐着的孩子,面上露出淡淡的暖意。 这两姐妹虽然不是自己亲生的,却对她有着一份特殊的依恋,或许是因为当初是自己把她们两个从尸体堆里带出来的吧。 “九娘”风铃眨巴着迷蒙的睡眼叫道。 将怀中的小屁孩放在自己身边,风九亲亲她们的额头,面上是少见的温柔。“睡吧,九娘不会离开你们的。” 得了保证的风铃这才笑眯眯地点头,拉拉风音的衣袖说道:“姐姐,我们睡吧。” 风音淡淡地看一眼风九,再看一眼身旁睡得香甜的御幂星,老气横秋的小脸上浮上几不可见的笑意,小心翼翼地挨着那坨小肉球睡下。 为他们掖好被窝,风九仰面朝天躺下圆睁着眼睛继续发呆。 明天就要进皇城了,那个不属于她的家将因她的到来而掀起什么样的风浪,她,真的万分期待! 艾玛!一个激动,似乎要失眠了… ------题外话------ 奉天承运,某妖诏曰:来人,把看文不收藏的2货亲们拖出去轮了! 024:打烂你的屁股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奉天皇城内,上至王公贵族下至黎民百姓都在热切讨论着一个话题:沧海城的朝贡! 身为整个皇朝最富有的城池,沧海城对于奉天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这上百箱奇珍异宝安全运来不仅意味着皇室又要多一笔进账,更意味着那些连年遭受旱涝、瘟疫折磨的地区终于有了希望。 这次更是因为那传言中的至宝――小西瓜的到来而让几位长年带兵打仗的武将们充满期待。战争是可怕的,每年死于战乱中的兵士和百姓不比一次瘟疫带来的灾害小。 是以,当风九骑着高头大马带领着镖队从城门进来后,一路上满是百姓夹道欢迎,皇城禁军亲自为其开道。 风九原本想学学某伟人来个和蔼可亲的问候‘同志们辛苦了’,在看到身旁那个抖得跟中风似的城判后满心的热情化做了无言的问号。 话说,城判大人在沧海可是除了城主以外最大的官员了,在海上的时候面对那么多的海盗都面不改色,一脸大义凛然,现在是怎么回事?真中风了? “风音姐姐,看,好多好玩的啊!”御幂星的声音脆生生地传开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把视线集中到了走在镖队后面的那匹枣红大马上。 虽说这镖队里都是俊男美女,却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住这枣红大马上的迷人风景。 坐在前面那看起来只有四五岁的小男孩着一袭锦衣,头戴紫金冠,肉乎乎的小脸粉雕玉琢,圆圆的大眼睛新奇地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 坐在他身后的男子一袭象牙白的衣袍,虽没有过多的装饰,却贵气逼人无法言喻。一头如墨的发丝随意地以一条紫色的缎带绑在脑后,余下的披散在胸前。 那张比巴掌稍大点的脸线条柔和却不显阴柔,五官立体有型,每一笔都是上帝的杰作。尤其是那双眼睛,只消一眼便叫人沉溺其中再醒不过来。 “爹爹,他们为什么都看着我们啊?”御幂星好奇地眨巴着眼睛偏着头问道。 “他们并非是在看你,而是在看你那张面皮。”御北寰自鼻孔里哼出个单音节,深渊般的眸子看向走在最前面的风九。 二十七年来,唯有这个女人不被他这张面皮所惑,就冲这点便足够叫他另眼相待了。 眸子里浮上一抹兴味之色,薄唇勾出个好看的弧度,御北寰一把抱起儿子施展轻功如燕子般轻盈地落在风九的马上。 浓浓的独特的男性气息瞬间包裹住风九,不待她反应过来,修长的大手便搂住了她的纤腰。 眸光一沉,风九在手心扣上一只银针朝御北寰那双咸猪手上扎去。 “喂!” 就在即将得手的时候,夹在中间的御幂星不满地推了推她的手臂,大声抱怨道:“坏女人,你屁股太大了,我要被挤扁了。” 这一推之下银针偏了方向,竟直直地扎在风九的大腿上。 “嘶!” 这一下绝对是力道十足的,入肉七分绝不含糊。 “臭小子”狠狠一咬牙,风九转身要去捞那小家伙“看我不打烂你的屁股。” 御幂星一把扑上了自家爹爹的肩头,冲她得意地扮着鬼脸。“打不着、打不着,坏女人,打不着。” 挑衅,这是公然的挑衅! 看着脸蛋黑的像乌鸡一样的女人,御北寰宠溺一笑,大手揽上了她的腰肢。“娘子,不许欺负星儿。星儿,还不快给娘亲认错。” “切!他才不是我的儿子。” “这坏女人才不是我娘亲咧。” 互相赏对方一个大白眼,风九和御幂星同时不屑地别过脸去。 一旁的马上,君无殇那潇洒扇着的玉折扇止住了,那一袭白衣倾城的男子一脸深沉地盯着风九三人。 在不知情的人眼里,这无疑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父亲俊美无匹、儿子活泼可爱、娘亲…额,勉强是个女人。 这死女人到底想怎样?竟然跟个半生不熟的男人同乘一匹马,还容忍那个男人将手放在她的腰上,好歹也是系出名门的闺秀,她就不能有点女人的样子? 还有,为何看到这一幕,他竟有点不是滋味,仿佛属于自己的东西将要被别人夺走了似的。 皇城最繁华的大街上,素有天下第一楼的‘珍味楼’二楼上,一个身着深紫色朝服的男子一边冷眼瞧着那高头大马上的女子一边自斟自饮。 在看到御北寰的大手搭上风九腰肢的时候,那双利剑般的眼睛微眯了起来,眸中闪过一抹玩味之色。 “主子,是昨夜那个女人。”垂手恭敬立在一旁的侍从扫一眼风九,低头说道。 墨黑的眸子死死地盯着那举手投足间满满全是自信与潇洒的女人,慕容绝狠狠咽下一大口烈酒。“派暗卫去沧海城,本公子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知道这女人的一切。” “是。”侍从恭敬点头,复又说道:“皇上有令,所有文武官员都必须进宫…” “下去吧。”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慕容绝的眼神变得狠厉起来。 皇上如此在意这次的朝贡,竟然让文武百官全部进宫迎接,原因十有八九是那传说中的厉害武器。 对于那据说能够以一敌百的厉害武器,原本他还是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现在却是信了八九分了。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肚子女人竟然能在经受了特俗训练的杀手剑下逃走,五年后竟能以镖局当家人的身份出现在自己面前,还有什么比这更颐非所思的事情? 冷然的眸子再次扫向那看起来纤纤弱弱,却自有一股逼人英气的女子,慕容绝缓缓转动着手中的酒杯若有所思地盯着她。 正跟御幂星打闹的风九突地察觉到有道审视的视线锁定在自己身上,眸光微沉,偏过头朝楼上看去。 靠窗的位置上,那张熟悉万分又万分陌生的脸正毫不避忌地看着她。 四目相对间,空气莫名的诡异起来。 两人就这么看着,彼此面无表情却有无形的战意在蔓延。 就在风九的白马将要走出慕容绝的视线的时候,他的唇畔勾出个毫无温度的弧度,朝风九高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无论她是风九也好,风千裳也罢,现在,她已经成功的挑起他的兴趣了。 被他慕容绝看上眼的东西从来都只有两个下场,要么,为他所有;要么,在世间消失。 风九,你会是哪一个? 025:再见风家人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一一清点完贡品后,看似统领模样的禁军朝风九一礼,声如洪钟说道:“风九姑娘,皇上有旨,命你一同晋见。” “看来,奉天帝对小西瓜挺重视的,竟然破例见你一个平头百姓。”把玩着胸前的一缕墨丝,御北寰慵懒地说道。 禁军统领闻声淡扫一眼御北寰,下一瞬,眉头微皱。 这个男人好生眼熟,仿佛在什么地方见过。 “爹爹,星儿也想进宫去玩玩。”看着眼前金碧辉煌的皇宫,御幂星好奇地眨巴着大眼睛说道。 一把将儿子捞起来放在宽阔的肩头,御北寰不甚感冒地看一眼那巍峨的皇宫,语调中颇有一股轻鄙的意味。“只是一个稍大点的院子而已,有什么好看的,爹爹带你去更好玩的地方。娘子”眸光流转看向风九挪揄道:“奉天的皇帝穷的只剩下金银财宝了,你可千万不要手软啊,为夫和孩子都等着你养呢。” 说罢,对她骚包地眨眨眼睛,邪笑着优雅转身离开。 “爹爹,星儿不要那个坏女人做我娘亲,星儿也不要你叫她‘娘子’。”抱着自家爹爹的脖子,御幂星不满地抗议了。 “星儿”大手在儿子的小屁屁上轻拍两下,御北寰说道:“跟着这坏女人有肉吃。” 偏着脑袋认真回想一下,似乎爹爹说过他的银票和金叶子都被这坏女人敲诈光了,现在他们父子两个连个买鸡腿的钱都没有了。 人生若没有鸡腿,那该是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小小的脸蛋上挤出个大大的笑花,御幂星露出上下十二颗小小的白白的整整齐齐的牙齿回头笑得那叫一个春光灿烂。“娘亲,你要加油哦,星儿会乖乖等你回来的。” 那甜腻腻的小嗓门差点酥软了风九的双腿,额头上滑下三条黑线,风九无奈地抽抽嘴角。 她风九天生天不怕地不怕,偏就怕那没脸没皮、赶不走骂不听、死缠烂打的缺货。 这父子俩难道是那些传言因她狮子大开口而倾家荡产的商号们请来专门对付她的妖孽? 当御北寰的身影淹没在人潮中的那一刻,禁军统领突地紧缩起了瞳孔。 那个人,原来是他… 当风九跟在引路太监身后踏进大殿时,一干文武皆都难以置信地倒吸口凉气。他们长居皇城,只听闻发明小西瓜的人是沧海城有家镖局的当家人,却不知竟是个年纪轻轻的女子。 在奉天这个山灵水秀的皇朝里,这女人的相貌只能算是中上等。然,那一身的强悍的自信和眸中璀璨的神彩却是无人可比的。 这是一匹野马般的女人,只有最好的驯兽师才能将其收服。 她仅着一袭素雅衣裳,三千青丝以一根样式简单的簪子简单地挽起,余下的如条瀑布般倾泻在脑后。不若别的女子那般莲步轻移,行走间反倒自有一股独特的潇洒惬意。 她就那么从容地走着,嘴角噙着淡淡的疏离的微笑,目光直视前方龙椅上君临天下的帝王,不卑不亢,毫无惧意。 风九自是知道自她一踏进来便有上百双眼睛在审视着她,对于这些或单纯好奇或严重怀疑的目光她表示一律无视。 她故意放慢脚步,悠闲的似在自家的后花园散步。眼角的余光却在路经的每一个人身上不留痕迹地打量着。 这具身体的爷爷,已是三朝元老的风大将军和在奉天素有战神之称的这具身体的伯父一定在这群人之中。 她很想看到这对父子再见她时的表情,一定是很精彩的。 果然,在将至尽头的时候她察觉到了两道惊诧的目光。 眼角的余光扫过去,两个身着武将官府的男子正紧紧地盯着她,眸中有深深的难以置信的神色。 风九在心中冷笑,一别五年,他们还是原来模样,看上去威风更甚从前了。 唇畔咧开露出个颇有深意的弧度,风九朝他们半侧着脸点头浅浅一笑。怎么说也是这具身体的亲人,她风九可是很知书达理的。 “大胆草民,见着帝王还不快跪下。”大殿太监尖细着嗓音大声呵斥起来。 风九这才收回目光,淡看一眼,原来已至尽头了,正前方便是那高高在上的龙椅。 “下跪?”风九似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是你家皇帝自己要见我的,难道这就是奉天的待客之道?” “风千裳,不得无礼。” 一道威严的声音如洪钟般敲在殿内所有人的耳膜上。 众人一脸疑惑地朝声源看去,心中均都盘旋着个大大的问号:这风大将军与这女子相识? “爷爷,五年不见您还是这么老当益壮啊。”风九面上挂着平和的微笑看着那年过七旬的人语调平平地说道。 “千裳,你是千裳。”相对于其父,战神风凛欠缺了几分冷静,面上现出震惊之色,语调间竟有些微的颤抖。 “伯父,难得您还记得侄女。不过,我已不是风千裳了,以后,请叫我风九。”潇洒地一甩额前散落下来的一绿青丝,风九眸中带着毫不隐藏的挑衅直直地看着这个年过四旬的长者。 风千裳的记忆中,这具身体的父亲与这个男人是亲兄弟,就连长相都颇有几分相似。然,性子却是相去十万八千里。 兄长风凛与其父风傲如出一辙,果敢坚毅、骁勇善战。风千裳之父风冽却不爱舞刀弄枪,虽系出武学世家,习得一身好武艺却弃戎从了文。 这也是风千裳与其母在风家一直备受冷眼的主要原因。 “哼!他不是你伯父,我也不是你爷爷,我风家没有你这样不知廉耻的荡妇。”短暂的震惊过后,风大将军风傲一脸义正辞严地呵斥道。 荡妇?风九一脸无辜地回指自己。“是在说我么?” 额,不关她的事哈,从穿越过来到现在她风九姑娘唯一干过的出格的事就是趁着医庐里的那位洗澡的时候抱走了他的衣服逼她亲自己一口。除此之外再没有祸害过哪家的良家少年,就连君无殇那么绝色的男子她也没有染指半分。 风傲激愤地瞪着她,正准备再怒斥她几句的时候,高坐在龙椅上的帝王开口了“大将军,这里是朝堂,只议国事不问家事。” 一瞬间,王者的威严气息夹带着酷寒冷冽席卷整个朝堂。 狠狠地瞪一眼风九,风傲朝帝王恭敬一礼,垂手静立在自己的位置上。 风九眸中闪过一丝嘲讽之意勾唇冷笑,什么狗屁大将军,在自己面前威严的像只老虎,那穿着龙袍的人简单一句话便叫他乖觉的像只…额,阿旺。 如此想着,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题外话------ 某妖掩面呜咽…呜呜~看文不收藏的都是流氓~收藏不留评的都是强盗~ 026:配方不卖了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好笑吗?”冰寒的声音再次响起,一下子便让人置身在千里冰封中。 风九颇为诚实地点点头。“好笑!” 沉寂片刻后,帝王缓缓说道:“抬起头来。” 自己这张面皮虽不至于倾国又倾城,好歹也算是个大美人,既是美人又何惧让人欣赏。 风九缓缓抬起下巴,不卑不亢地直视那高坐在龙椅上的人。 他看起来不过三十左右,正是一个男人魅力正盛的时候。着一袭金黄的龙袍端坐在高高的龙椅上。 五官如刀斧削刻而成,刚直有型,剑眉鹰目,薄唇紧抿。 如果忽略掉那一身酷寒的气息,这真是个堪称极品的美男子。 一旁的太监见风九竟敢抬头直视帝王,忙大声呵斥道:“无礼刁民,皇上龙颜岂是你可看的。” 不悦地扫一眼那一身阴柔的娘娘腔,风九不以为意道:“不过是一张面皮而已,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 “风当家”锐利如鹰的眸子似要把她生生劈开,帝王紧抿的薄唇稍放松了些。“果然名不虚传!” 风九抽抽嘴角,压下了朝天翻个大白眼的冲动。 她风九能有什么名?不过是沧海城内一个镖局的当家罢了,堂堂一国之君怎可能知晓有她这号角色的存在,说破了不过是句客套话罢了。 偏生,她最讨厌的便是拿着客套打太极。 “皇上公务繁忙,风九不敢多做打扰。若有吩咐,还请直说。”学着电视上看来的江湖人士,风九潇洒地一抱拳,说道。 下一刻,只听得大殿内一阵冷气倒抽的声音。 这、这女子也太没教养了,竟敢如此跟帝王说话,是嫌命太长了吗? 谁知,龙椅上的那位不怒反笑,细看一眼,那笑根本未曾入眼底,仅仅只浮于面皮之上而已。 “风当家够爽快,朕便不绕弯子了。”略一沉吟,帝王说道:“眼下,我奉天与南曲开战在即,风当家送进皇城的十箱小西瓜远不够用。不知,风当家可愿意将配方交与皇室,为我皇朝尽一份力。” “皇上是在说笑吧。”风九不悦地冷笑一声“风九生意人一个,怎会傻到做无利可图的事情。” 这帝王开口咄咄逼人,明着是在商量,话语间却是高高在上的命令语调。她风九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别说根本不愿意将配方给任何人。即便愿意,这会也不愿意交出来了。 “放肆,皇上面前由不得你说不。”一旁的风傲怒目瞪她一眼,大声训斥道。 “风大将军”风九一脸平淡地转头扫一眼风傲“你们的皇上是在跟我说话,您老人家此刻插嘴似有不妥啊。” “你…”风傲被她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气得不轻,他的脾性本就火爆,这会更是气得连胸膛都在剧烈的起伏却一时又知该如何反驳。 “五百万两”沉吟片刻后,高坐在龙椅上的人缓缓开口了。 “皇上当真很在意小西瓜的配方吗?”风九颇有深意地看一眼那周身散发着冰寒气息的帝王,沉声问道。 帝王鹰目微眯,若有所思地盯着那张平静从容的脸,少顷,点头承认。 “那么”风九露齿一笑,上下八颗牙闪亮发光。“配方我不卖了。” “什么?”文武百官再次齐齐倒抽口冷气。 这女人疯了不成,竟然一而再地挑战帝王的威严。 “配方我自己留着,说不定还能保我一命。若交了出去,只怕很难再见到明天的太阳了。您说是吧,伟大的皇帝陛下。”暧昧地冲那年轻的帝王眨巴下眼睛,风九调侃道。 她风九向来大大咧咧,遇事却绝不含糊。 若奉天只是单纯地想打败南曲,十箱小西瓜足矣。这一眼看上去便野心十足的帝王开口便要她的配方,根本是想借助这杀伤力十足的武器灭了南曲。 她是生意人,万事只图一个利字。若是轻易将配方给了这奉天帝,绝对会招来杀身之祸。 一个有心于一统天下的人绝对不允许有任何可能威胁到他的人的存在,即便她风九不逆谋造反,他也会疑心她将配方同样卖给南曲。 反之,若配方只有她一人知道,所有觊觎这厉害武器的家伙们都不敢轻易拿她的性命开玩笑。 她风九是有自知之明的,自己的体术和银针虽诡异,这个时空的内力和外家功法更是厉害。没有个保命符,她要拿什么去跟医庐里那位亲亲我我,恩恩爱爱。 如冰刀子般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唰唰的扫射着,若不是风九天生脸皮厚于常人,恐怕早被他穿透了。 浓浓的不悦和淡淡的杀意瞬间外泄,那一袭明黄色龙袍的帝王阴沉着的脸让整个大殿都为之色变。 风九面不改色地淡笑着看着他,眸光平静,似早已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 静立一旁的禁军统领见气氛紧张了起来,忙疾步行至帝王面前俯身私语几句。 只见帝王眸光一沉,面上掠过一抹快得来不及捕捉的神色。竟生生地敛住了那外泄的杀意,连围绕周身的冷意都收敛了几分。 “九小姐果不愧是将门之女,气魄非凡。护送贡品月余,想必九小姐也累了,先回大将军府好生休息吧,配方之事改日再议。” 看着那一袭明黄走出自己的视线,风九疑惑地一挑眉。 那统领到底在那奉天帝耳朵边上说了什么,竟让那方才还杀气外泄的人一瞬间恢复了平静。 更让人疑惑的是,之前那帝王明明称她为‘风当家’,想来是要在群臣面前维护风傲的颜面,是以间接地向群臣表明了并不承认风九是风家人。方才又唤她为‘九姑娘’,还明确要她回大将军府,便是承认了她的身份。 那统领到底说了什么? “哼!孽障。”风傲怒瞪风九一眼,狠狠地一拂衣袖大步而去。 “裳儿,随伯父回去吧。”风凛深深地看一眼风九,说道。 风九本就是要与风家来个彻底了断的,当下也不拒绝,笑嘻嘻地跟在风凛身后朝殿外走去。 “绝儿,九小姐好歹也是你媳妇的堂妹,还不快去恭喜她重回风家。” 风九原是要跨出殿门的,在听得身后传来的声音后顿住了脚步。 慕容绝? 那么,说话的人便是其父,奉天左相慕容城了。 “九小姐,能以荡妇之身重回风家,真是可喜可贺!本公子…” “嗖!” 慕容绝的话尚未说完,风九已经回身迅速射出一支银针了。 那一针力道十足,直指面门,绝对是下了杀手的。 027:右相裴浚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慕容绝面色一凛,大手一翻快速打出一掌,强劲的掌风一把将银针击落了下来。 “慕容绝,这只是个小小的警告。若下次再让我听到有辱本姑娘的话,无论是任何人,绝对会让他从此再没有说闲话…不,是说话的机会。”风九冷冷地扫一眼殿内众人,最后停在了慕容绝的身上。 话说,无论是风千裳的记忆里也好,现在也罢,这个男人除了有一张好看的面皮外,她还真不知道他有什么值得那个傻姑娘死心塌地去爱的。 她父母亲死的时候,他在哪里? 她怀上他的孩子的时候,他在哪里? 她被送回那个比柴房好不到哪去的偏院的时候,他在哪里? 她被二小姐风玉枕派人强行灌下堕胎药的时候,他又在哪里? 如今,她代替那可怜的女人回来了,这死男人竟公然叫她“荡妇”,靠了,难道在她肚子里胡乱播种的不是他么? 荡妇?荡你妹了? 心中如此想着,面上一凝,肃杀之气铺天盖地倾泻出来。那气场强悍的竟一点也不输于那高高在上的帝王。 一时间,方才还不怀好意瞄着她窃窃私语的众大臣全都如被点了哑穴般地住了嘴,面上现出尴尬之色,纷纷脚底开溜溜出了大殿。 风九满意地看着这毫无气节可言的家伙们灰溜溜地滚出她的视线,她素来讨厌背后说人是非的人,自帝王走后,他们便在小声地议论着五年前的事,一口一个‘淫娃’,一口一个‘荡妇’。 风千裳何错之有,在这个男尊女卑,女人再怎么努力都只能是男人的附属物的时空里,至少她曾勇敢的爱过了,争取过了。只可惜,所托非人,以致于明珠暗投,最终落得个即使身死也要背负一身污名的下场。 淡淡地收回视线,她转身朝正颦眉若有所思看着她的风凛咧嘴露出个毫无温度的笑。“伯父,走吧。” “哦,好。”风凛强压下心头的疑惑,努力挤出一个身为长者应有的慈爱的微笑,带领着她朝宫外走去。 风家的马车早在宫外候着了,见着风傲一行出来,车夫忙赶着车过去了。 风傲厌恶地看一眼风九,冷哼一声上了马车,风凛紧随其后。风九正欲抬脚上去,只听得车厢内传来风傲冷硬的声音:“本将军的马车从不载污秽之人,你自己走回去。” 说罢,命令车夫驱车离去。 风九郁闷地摸摸鼻子,原本她是要先给风家一个下马威的,这下倒好,被别人抢先了。 不过,想让她风九一步步走回去,别说门了,连窗户都没有。 扭头朝四周看去,只见那些尚未离开的官员们见她望过来,纷纷滚上马车,连声呵斥车夫快些赶车。 风九咧嘴露出个难看的笑,艾玛,好歹她也是个娇滴滴、柔弱弱的美人吧,这奉天的男人们都不懂怜香惜玉了吗? “九小姐,本相的马车刚好经过大将军府。小姐若不介意,就请上车吧。”一道清润优雅的声音悠扬传来。 风九蓦地回头,只见身后不远处有一辆不甚起眼的马车,马车的旁边立着个着深紫色朝服的男子。 那男子不过二十来岁,面容清俊消瘦,五官生的与那一身清润的气质相得益彰。虽不是个特别突出的男子,却是很难叫人忘记。 有人主动邀约,风九自不会傻乎乎地拒绝,忙屁颠屁颠地上了马车。 男子浅浅他一笑,也跟着上了马车。却未进车厢,只车夫身边坐了下来。 “赶车吧。”他微一点头,马车便平稳地前进了。 风九是个极受不得烦闷的人,一个人呆在车厢里除了喝茶依旧只能喝茶。捱了一盏茶的功夫后终于忍受不住一把掀开了帘子在男子的身边坐下。 “九小姐是女儿家,还是在马车里呆着吧。”男子见她大喇喇地在自己身边坐下,温和地笑着说道。 “男人能做的事女子为何不能做?只许你们见得人,我们便要被藏着掖着吗?或者…”风九故意拉长了尾音,暧昧地冲他眨巴着好看的眼睛。“右相大人你害怕被别人看到与我这个世人眼中的‘荡妇’同乘一车?” 她可没有忽略掉方才他自称‘本相’的事,奉天有左、右二相。左相为慕容绝之父,那么此人便是右相了。 堂堂右相竟如此年轻,实在叫人难以置信。 男子清朗一笑,悠然说道:“在下裴浚,很荣幸能与九小姐同车。” “该荣幸的是我吧。”风九笑着调侃道。 此刻,马车正途径闹市。一干路人在两旁纷纷小声议论着能有幸与他们爱民如子的右相大人同车又看起来相当亲密的女子。 “世人见到的不过是一层表象罢了,该荣幸的确实是在下。九小姐心思聪慧、特立独行,实乃我奉天女子的典范。”裴浚谦逊地说道。 “我不过是按自己的心意行事罢了,人生短短几十载,何苦要为了名和利勉强自己做不愿意的事情。”风九边拿手扇着风边闲闲地说道。 沉吟一会,裴浚眸光微亮,笑着说道:“九小姐年纪轻轻便如此通透,裴某自叹不如。” 风九勾唇一笑,眉眼间浮上了一抹深沉之色。 不是她通透,而是她来自另一个时空。两世为人,无数次生死线上摸爬滚打,名和利早就放下了。 做人呐,最重要的就是开心! 不远处的大树上,一道象牙色的身影慵懒地斜躺在一根树枝上,透过细密的叶子淡淡地看着马车上的男女。 进城才多久便有男子同乘了,这九丫头还真有些本事。 “爹爹,以后我们天天都来这家酒楼吃鸡好不好?这鸡好好吃哦。”坐在他身旁的御幂星一边啃着一只叫花鸡,一边笑眯眯地说道。 虽然爹爹身上的银票都被那个坏女人诈光了,不过,爹爹是世界上最好看的爹爹,只要再对那个厨娘笑一笑,那个只会流口水的厨娘就又会给他鸡吃了。 人呐,果然还是要长得好看才行。千万不要像那个坏女人,长得又不好看,心肠也不好,简直死坏死了。 呃,对面马车上那个女的好像坏女人啊! 不对,真的是坏女人嗳。 028:爹爹是我的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爹爹,看,坏女人来了。”御幂星拿油乎乎的小手指着马车上的风九朝自家爹爹说道。 诶,爹爹正看着那个坏女人呢,还入神的都不理他了。 不高兴地撇撇小嘴,御幂星鼓气腮帮子生气了。 爹爹最近都没有像以前那样喜欢他了,都是因为那个坏女人。碧芷姑姑说的对,狐狸精都是喜欢勾引人的。 恨恨地在刚啃完的鸡腿上意犹未尽地舔一口,御幂星用力朝那坏女人砸去。 风九正与右相裴浚相谈甚欢,突地察觉到有不明物体向她袭来,眸光一沉,纤细的身子一个潇洒的360度大回旋稳稳地接住了…额,暗器。 抽抽着嘴角看着那根啃得干干净净的鸡腿,风九额头的青筋隐隐有暴起的冲动了。 尼玛就不能丢根没啃过的过来,坏银! 朝鸡骨头射来的方向看去,郁郁葱葱的树叶挡住了偷袭者的面容,却挡不住那隐隐露出来的金色的衣角。 “臭小子,你是要自己滚下来还是让老娘去把你揪下来?”风九双手叉腰,一副泼妇骂街的样子朝树上的人叫嚣道。 “来呀来呀,你来呀!”御幂星高举着鸡腿得意地冲她扮着鬼脸。 爹爹说,这坏女人不会轻功。他们之间相距两三丈的距离,没有轻功是绝对飞不上来的。 风九恨恨地看着树上那张牙舞爪的小鬼头,素手摸上了腰间的皮鞭。在心里粗略地估算了下距离,抽抽嘴角缓缓放下了手。 特么,皮鞭不够长。她也不会轻功,等她爬上树了,那小家伙早就窜到别的树上去了。 “星儿,不许欺负娘亲,还不快给娘亲认错。”御北寰慵懒地换个姿势,眼角带着宠溺之色佯做不悦地说道。 “不,我才不要咧!”御幂星握紧小拳头抗议了“她又不是我的娘亲。还有,爹爹老是偏心她,都不喜欢星儿了。” 御北寰低低浅笑一声,这傻孩子啊,会吃醋了! 运起内力单腿轻轻一踢,他将那满嘴油花的小家伙踢向了风九。 生活是无趣的,为了给自己找点乐子,只好牺牲一下他的宝贝儿子了。 风九正在皱眉思考要怎么把这个臭下子弄下来,只听得耳边一阵呼呼风响,伴随着某小子“啊”的尖叫身呼啸着向她袭来。 嘿嘿~臭小子,这回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看老娘不打烂你的屁屁! 一把接住那坨小肉球,风九毫不客气地拧上了他的耳朵。“臭下子,现在认错也来不及了,你就乖乖等着屁股开花吧。” “哼!坏女人,看鸡肉。”御幂星丝毫不以为意地咧开小嘴奸诈一笑,肉乎乎的小手以最快的速度撕下一块鸡肉朝她丢去。 “我闪!”风九偏过头轻轻松松躲过一击。 于是,那块鸡肉华丽丽地打到了一旁的裴右相身上。 风九一边躲避着铺天盖地而来的鸡肉块,一边朝裴浚笑着说道:“裴相大人,这鸡闻着甚香,吃起来一定很可口,别客气,尽管吃哈。” 裴浚朗声一笑,优雅地掸掉一个接一个落在他身上的鸡肉,面上丝毫不见不悦之色。 树上的御北寰原是在含笑看着那打闹中的一大一小的,在看到裴浚后眸光幽深了起来。 他虽有五年没有在奉天皇城走动了,对于这里的一切却是了如指掌的。 这男子似乎是奉天的新右相。 当年的右相死于一场据说是意外的大火里,自那以后相位一直空缺。两年后,突兀地冒出来这个名叫裴浚的人,他曾派专门搜集情报的玄机阁多方打探都未能查出这个男人的来路。 如此年轻便能得奉天帝信任一步登天稳坐相位,这男人绝非表面上看到的这般,至少,得是个有心机、有谋略、有强大背景的人。 这样的一个男人与风九同乘一辆马车,似乎不那么简单啊。更何况,风九本是前右相之女,怎么想都觉得有猫腻。 优雅起身,掸掸身上落着的叶子,他邪魅一笑,如同大鸟般悄无声息地落在马车上。 “娘子、星儿,不许胡闹。”一左一右一手抓住一个他宠溺地责备道。 “谁是你娘子了?”风九狠狠地瞪他一眼,话说,这死男人就不能不占她的便宜。这皇城里大把的青年才俊等着她来糟蹋,他这么一嗓子下来直接降了她的身价好不好? “星儿不要她做我的娘亲。”御幂星扯着小嗓门大声抗议。爹爹老是叫这个坏女人‘娘子’,他就得跟着叫‘娘亲’。娘亲不都是温柔又美丽的吗?夕颜姑姑那么温柔那么漂亮,她才应该是他的娘亲才对! “你们母子两个就不能和和气气的,丢脸都丢到皇城来了。”御北寰失笑起来。 “哼!本姑娘才没有这么不讨人喜欢的儿子呢。” “哼!我也没有像你这样的坏蛋娘亲。” 二人相互对视一眼,均都气咻咻地别过头去不看对方。 看一眼翻着白眼的大人,再看一眼鼓着腮帮子的小小人,御北寰笑着摇头。 星儿这孩子长得像自己,性子却是跟他娘亲一个德行。任性、倔强,拗起来十匹马都拉不回去。但是,找准死穴后就一掐一个准。 这两个好斗的家伙凑在一起,他的耳根子就别想有清净的时候。 为了天都峰的安宁与和谐,关于把这女人拐回去的计划还得从长计议。 “九小姐,这两位是你的夫君和儿子?”一旁看了许久热闹的裴浚拂掉身上最后一块鸡肉问道。 “不是。”风九果断答道。 “娘子,你又在说气话了。”宠溺地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御北寰轻笑着在她小巧的鼻头上惩罚性地捏一把。 风九发誓她是真的反抗了,只是这死男人内力太过深厚,压制得她根本动弹不得。无奈,只好貌似小鸟依人地呆在他的怀里。 不过,这男人的味道真特么的好闻,生得也世之无双,她也不算吃亏。 “爹爹、爹爹,星儿要抱抱,星儿要抱抱。”看着自家爹爹抱着坏女人,御幂星不依了,抱着御北寰的双腿蹭蹭地爬了上来硬生生地挤在二人中间,圆滚滚的肉胳膊一把圈住他的脖子冲风九叫嚣道:“坏女人,爹爹是我的。” 029:娘子,他们要欺负为夫?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裴浚看着这‘热热闹闹’的一家人,掩唇笑着说道:“看来,天下人都误会九小姐了。有如此俊美的相公和可爱的儿子,九小姐又怎会是遭人抛弃的…” “荡妇是吧?”见裴浚迟迟不说出那两个字,风九主动替他说了。“天下人怎么看我,我管不着,也不想管,只要不污了风千裳便好。” 诚然,身为灌输了二十七年现代思想的穿越女,她风九根本不在乎世人用什么样的眼光去评判她。好也罢,歹也罢,她风九依旧是风九,不会有任何改变。 但是,风千裳不同。作为这个时空的普通女子,她是在乎名节的。在大殿上她威胁敢再叫她‘荡妇’便再没有说话的机会也是为了这可怜的女人。毕竟,自己顶着她的身份活了下来,便有义务让那些敢随便嚼她舌根的人们闭上那张八卦嘴。 裴浚被她的话搞糊涂了,一脸疑惑地看着她,脑门上顶个大大的问号。 风九扯扯嘴角干笑起来,额,什么穿越啊灵魂附体啊都是些伟大高深又玄乎乎的玩意,别说是这个思想古板的时空了,就连她身处的现代都是个很难接受的事情。 还真不好跟他解释,也不能解释。 “娘子,外面太阳好大,我们进去吧。”御北寰拥着一大一小钻进了车厢。 这女人时常会说些奇怪的话,明明自己就是风家九小姐却偏要将风九与风千裳分得清楚明白。 他倒宁愿相信她根本就是另一个人,而不是那个柔弱愚蠢的九小姐。 这奉天的右相显然对这女人起了好奇之心,她是自己内定的孩子的娘亲,他看上的人绝对不允许别人觊觎。 待三人钻进马车后,裴浚眸光沉了下去。 那个男人,风九的夫君,那一身强悍的如王者般的气场竟连尊贵的帝王都逊了几分。 奉天何时有这样的男子了? 抬眸朝远处望去,在看到那几抹闲云后目光平静了下来。 皇朝有如这几朵白云一样,闲适安逸得太久了,是到了承受风雨的时候了… 一柱香功夫后,大将军府到了。 风九第一个跳下马车,抬头看着朱红色大门上那烫金的四个大字勾唇一笑,这金匾怎么着也能值得上上千两银子,等离开奉天的时候一定要记得把它给变卖了。 话说,这风老爷子是什么意思嘛,竟然没有安排人出来迎接她,青天大白日的连大门都紧闭着,门口连个护卫都没有。 “啧啧,娘子,你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竟如此不受欢迎?”御北寰抱着儿子纵身跳下马车调侃地对风九说道。 “九小姐”裴浚关切地上前说道:“要不,几位先到在下府上歇息,待明日在下禀明皇上…” “裴相爷的好意风九心领了,区区一道门而已,还拦不住本姑娘。”风九淡笑着拒绝了。 自怀中摸出一个小西瓜潇洒地丢给御幂星,她酷酷地说道:“臭小子,上吧。” 虽然很不满这坏女人叫他‘臭小子’,看在他最喜欢的玩具――小西瓜的份上御幂星决定不跟她计较了。 笑嘻嘻地接过小西瓜,熟练地拉开拉环,用力掷出去。 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那扇牢固的大铁门被炸飞了。 铁门后面,五六个身着护卫服的男子也随着骇人的气浪飞得那叫一个乱七八糟。 “爹爹,那些叔叔飞的真难看。”爱娇地蹭蹭御北寰的衣角,御幂星噘着小嘴说道。 摸摸儿子的小脑袋,御北寰拉着他的小胖手行至风九身畔。“娘子,进去吧。” “御北寰,这里是大将军府,不是你家后花园,由不得你想进便进。”风九沉声说道。 虽然这死男人的修为很高,但风家父子是长年在尸体堆里打滚过来的人,其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这三人若对上阵,到底谁赢谁输未尝可知。 到底是在一起呆了一个月的,再不喜这父子俩也不愿看到他们受伤。 朝她露出个邪魅的笑,御北寰自负地说道:“别说一个小小的大将军府,就算是奉天的皇室本尊也是想来就来,想走便走。” “阁下好狂妄的口气。” 风九只觉得眼前一花,下一瞬,面前便出现了十几个身强力壮的着清一色的灰色衣衫的人,为首的正是风凛,此刻正一脸怒意地盯着御北寰。 优雅地打个呵欠,御北寰朝风九暧昧地眨巴着眼睛。“娘子,他们这是要欺负为夫吗?” “娘子?”风凛疑惑地转头看向一旁的风九。“裳儿,他是你的夫君?” 风九正准备摇头否认,偏着脑袋看热闹的御幂星突地一把抱住了她的双腿。“娘亲,星儿肚子饿了,星儿要吃鸡腿。” 毫不客气地赏他个爆炒栗子,风九一把揪起小屁孩的衣领恶狠狠地说道:“臭小子,不许叫我娘亲。” “裳儿,这是你的孩子?”风凛深沉的眸中掠过一丝快的来不及捕捉的异色,颦眉问道。 风九本欲摇头,忽然又似想起了什么,露齿一笑将御幂星拉到自己的身前说道:“星儿,快叫大伯公。” “大伯公?”御幂星好奇地眨巴着眼睛问道:“什么东西?” 坏笑着看一眼风凛,风九故作严肃道:“傻孩子,大伯公不是个东西…”在看到风凛黑得如同土鸡一样的脸后又干咳一声再接着道:“哦,不对,大伯公是个东西…” “噗” 御北寰失笑,璀璨如星的眸子宠溺地看着风九配合着调侃道:“那,到底他是不是个东西?” “是啊是啊,到底大伯公是不是个东西?”御幂连声追问道。 “这…倒真是个难题。”冷笑着斜一眼早已面黑如墨的风凛,风九沉声说道:“伯父,或许只有你自己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个东西。” 不,还有她,她也是知道的。 在风千裳的双亲被大火烧死的那个晚上,在那个边陲小镇上,那可怜的女子曾无意间看到自己的伯父出现在镇子上。 在被父亲从火海里抛出来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清楚分明地看到了一片衣角,皂色衣摆,藏青色流云案。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在镇子上看到大伯父的时候他身上穿的正是这样一件衣裳。 生性懦弱又善良过头的风千裳实在无法相信自己的双亲是被至亲害死的,在直到死为止的两年内都不断的哄骗自己天下穿着同样衣裳的人比比皆是,大伯父之所以会出现在镇子上纯粹只是个巧合。 呵呵,多么美妙的巧合! 虽然面前这中年男人看上去一派浩然正气,风九却一眼便自他的眼底看到了一抹深藏的狠厉之色。 对于自己的眼光,她向来是很有自信的。 此人绝对是个心狠手辣的主,风千裳双亲的死决计与他脱不开干系。 030:蛇蝎美人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听得她的话后,风凛眸光一敛,面上有一抹惊疑之色一闪而过。 这丫头似乎话中有话,莫非… “娘亲”御幂星乖觉地扯扯风九的衣袖,仰着小脑袋可怜兮兮地说道:“星儿肚子饿了,星儿要吃好吃的。” 额,对于这吃货臭小子,风九表示无药可救了。 一把拉住她的小肉手,她几乎是拖着他朝客厅方向走去。“走,娘亲带你去吃满汉全席。” “哦,好耶,有好吃的吃了…额,不过,什么是满汉全席啊?” “嗯,就是…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凡是你能想的到的都有的好多好多好吃的菜。” “哦,吃满汉全席喽!” 看着自家的宝贝儿子蹦蹦跳跳地跟着风九走了,御北寰微微漾开唇畔露出个浅笑。 头一回在这对‘冤家’身上看到了温馨的母子画面,这感觉着实不错。 收回视线,优雅地一拂衣袖,高深莫测地看一眼风凛,他优雅地提步朝前面的二人走去。 在二人的身体即将交错的时候,他轻启薄唇在风凛的耳畔说道:“战神风凛,你惹上不该惹的人了。” 风凛的身体猛地绷紧了,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这话是什么意思? 玩味地看一眼那色变的人,御北寰嘲弄地嗤笑一声大步流星地朝风九追去。衣袍翻飞,象牙色上下翻滚,明明是优雅唯美彷如谪仙的画面,却叫人生出不协调的邪魅之感。 风凛神色冷峻地盯着御北寰的背影,只觉得此人似乎不是个简单角色,却根本没有任何关于他的印象。 “风将军”被冷落已久的裴浚朝风凛儒雅一笑“府上今日有贵客,裴某就不打扰了,告辞。” 说罢,轻拂衣袖,悠然远去。 待他走后,风凛的面色立时阴沉了下来。打发走一干侍卫后,双手在半空中对击三下。 “主子,有何吩咐。”一道墨黑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当年派去追杀风千裳的人是几号?” “十三。” 沉吟片刻,风凛面上现出狠厉之色,重重说道:“杀无赦!” “是。”黑衣人领命而去。 深沉得一眼望不到底的眸子里涌出阵阵寒意,唇畔勾出个冷硬的弧度,风凛抬头面无表情地看天“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风千裳,我倒要看看你能生出什么来。” 风九正拖着御幂星在院子里左拐右拐,按照风千裳的记忆朝客厅走去。突然,后背一阵发凉,冷得她不禁‘嘶’地一声打个冷颤。 妹啊!有种不详的预感啊! “孽障,是谁要你进来的?”一道威严雄厚的声音直直钻入风九的耳朵。 抬眼看去,自己竟然已经在客厅门外了。 客厅里,风傲正襟端坐着,一脸怒容地瞪视着她。在他的身旁,风家的女主人,风千裳的奶奶、当今圣上的亲姑姑风慕氏正悠闲地品着香茗,见着立在门外的风九,雍容华贵的脸上现出疑惑之色,显然并未认出她这个外孙女。 “风千裳,你竟然还活着?” 风九的视线被那道甜腻的声音拉去了,细看一眼,原来是坐在风慕氏的下手边的女子。 那女子生得面如满月,细眉大眼,鼻梁高挺,樱桃小口一点点。若不是那一脸的震惊破坏了美感,确实是个难得的美人。 “原本妹妹我确实是要死了,冥冥中看见二姐你那张笑的万分得意的嘴脸,一个气愤不过便还魂了。算起来,妹妹该是要谢谢二姐你的,若不是你的刺激,我恐怕早就去大闹阎王殿了。”风九吃吃一笑,调侃地说道。然,眸中却无半点笑意,隐隐的还带着些肃杀之气。 这个女人,风家长子风凛的女儿,自小骄纵任性的二小姐,就是她,风千裳活着的十五年里不断变着法的刁难折磨她的风二小姐玉枕。 揭露风千裳怀有身孕的是她;让丫鬟逼她喝堕胎药的也是她;派杀手追杀她的十有八九也是她。 如此漂亮的一个女人,心地怎地如此狠毒?真应了那四个字:蛇蝎美人! “你…”风玉枕万万没想到,以前那个胆小怕事、软弱可欺的风千裳竟然跟换了个人似的,不仅敢跟她顶嘴了,还牙尖嘴利了起来。自己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她了,只能干指着她气结。 “孽障,这里是大将军府,岂容你放肆。”风傲狠狠地一拍桌子,厉声呵斥道。 “就是,堂堂前右相之女竟然婚前失贞,还怀上野种,干出如此败坏门风之事还有脸回来。真是不知羞耻,二婶怎会生出这样的女儿。”紧挨着风玉枕的着杏色烟霞衣的三小姐风清溪轻鄙地扫风九一眼,嘲弄地说道。 “哼!青楼女子生出来的女儿能好到哪里去,骨子里还不都流着淫荡的污血。”坐在对面上首第一位的着梅红色露胸开襟纱裙的风七小姐风伶如娇哼一声,涂得跟喝了鸡血的嘴里说着恶毒的话。 “啪!” 清脆的一巴掌让整个客厅都安静了下来。 除了风傲外,再没有人能看清楚风九是怎么瞬间移动身体到这嘴贱的女人面前狠狠赏她一个大锅贴的。 那一巴掌的力道之大,让风九的手心都隐隐发疼了,更别提七小姐那张欠抽的脸,很快便肿成了个大包子。 “以后再让我听到有人敢说我娘亲一句半句的坏话,本姑娘直接撕烂她的嘴。”冷厉地扫一眼客厅所有人,风九缓缓说道。 “贱人”风傲气极,隔空一掌拍向风九。 那掌风夹带着凌厉的杀气朝风九袭去,风九不闪不避,笑得优雅从容。 就在掌风即将拍上身的时候,一道象牙色的身影掠至风九身前,长臂一捞便将她拥进自己的怀中。 墨丝无风自起,丝丝缕缕肆意飘散开来,宽大的衣袖里劲风四起,竟生生刮散了掌风。 “娘子,为夫才一会不在你身边,你就被人欺负了。看来,以后得找根绳子把你栓在为夫身边才好。”在风九的耳边吹着坏坏的粗气,御北寰邪笑着说道。 他的声音不大,在场的所有人却能听的清清楚楚。 “欺负?”风九好笑地将他一把推开,整理一下微皱的衣裙轻飘飘地说道:“本姑娘不欺负别人已经算他好运了。” 虽然她不会武功,躲避那一掌却是轻轻松松的。之所以站着不动,无非是要这厮出手。 她风九也是个懒鬼的哟,能别人代劳的自己绝对不动手。 031:不是讨厌,是嫉妒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哼,爹爹坏人,星儿讨厌爹爹。” 额,貌似这世界上还有个叫御幂星的臭小子存在。 风九抽抽着嘴角赶紧朝身旁看去,只见那小小的人正坐在地上气咻咻地看着自家爹爹。见着风九看过来,御幂星恨恨地瞪她一眼“坏女人,勾引我爹爹。” 就是这个坏女人,这个一点也不好看的坏女人把最疼爱他的爹爹给勾引走了。爹爹再也不疼他了,刚才竟然抱了坏女人不管他,害他被掌风掀到了地上。 难怪紫鸢姑姑经常说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爹爹也不是好东西。哼哼! “啧啧,你这个当爹的,真的很不合格。”风九评判道。 “别看星儿年纪小,论内力完全不输于任何一个一流高手。倒是你,连个孩子都不如,还得为夫为你提心吊胆。”御北寰宠溺地说道。 靠! 风九恶寒地抖落一地鸡皮,要不要这么情意绵绵? “爷爷,这荡…风千裳都把野…孩子都带回来了,也太不把大将军府放在眼里了吧。”风玉枕妒恨地剜一眼御幂星,转头对风傲说道。 “是啊,我们风家向来忠烈,绝不能容忍不贞不洁的人污了我们的门风。”风伶如捂着那张被打肿的脸,抖动着那对大得可以当球踢的丰胸恨恨地剜她一眼附和着说道。 因着风九方才那一手刃,这些自小惯会察言观色的女人们不敢再那么肆意的语出侮辱了,话语间多少有所收敛。 “坏女人,她们好像很讨厌你嗳。”御幂星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突然扯着风九的衣摆说道。 “她们不是讨厌,是嫉妒。”风九淡淡一笑,并不打算跟这小子解释那么多,反正以他的年纪想要明白那些险恶的人心是根本不可能的。 风千裳的父亲风冽与其兄长风凛自幼修习武艺,十几岁便在其父风傲的帐下带兵打仗。风冽虽武艺不如风凛,头脑却是无人能及的。短短几年间便带领手下兵士以多敌少漂亮地打赢了好几场大胜仗,甚至差点活捉了当年的南曲皇帝。 那个时候风傲对这个聪明的幼子是极其满意的,对他的期盼更甚于长子。 后来,在风冽即将官拜将军时,这一向听话的幼子竟然做出了个惊天的举动。 弃甲从文,一举高中状元郎。 这一举动深深地打击了以武学世家为傲的风傲,若不是其妻风慕氏极力庇护,只怕风冽早就被赶出风家并在祖籍上除名了。 后来,当风冽违背父意,执意迎娶出身青楼的风千裳之母风李氏时,唯一偏颇他的母亲也寒了心肠,从此再不愿见这个儿子。 自此以后,风冽两夫妻便在风家过上了水深火热的生活,连带的风千裳自小便被这些所谓的堂姐们使唤来欺负去。直到她十三岁左右的时候,风冽步步高升为右相情况才有所好转。 右相之女在身份上总归是高出将军之女好大一截的,这帮女人们妒恨她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是以,在风冽不幸早逝以后,这帮女人们便变着法的虐待她折磨她。 “孽障” 风傲正准备出声训斥几句,一直静坐着看戏的风慕氏以眼神示意阻止了他。 “风千裳”清清嗓子,她语调平平地说道:“你已经被风家从祖籍上除名了,早已不是风家人了,这里也不是你的家,你走吧。” 望着那雍容华贵的女人,风九勾唇冷冷一笑。“这里当然不是我的家,偏院那间破破烂烂的房子才是我的家。至于什么狗屁祖籍,我也不稀罕。今日是太夫人你的寿辰,我这个根本没资格给你贺寿的孙女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给你贺寿了。” 说罢,朝御北寰伸出素手“一万两银票,拿来。” 御北寰也是个爽快人,竟真的探手入怀摸出了十张千两银票。 拿在手里掂量一下,风九冷眼扫一眼屋内众人,将银票塞入了自己的怀里。 从金丝钱袋里摸出个小小的铜板,随手扔到一旁的桌子上,她嘲讽地说道:“十五年的情分不过一个铜板而已。” 不,连个铜板都不如。不过,实在是找不到比铜板更不值钱的钱了。 说罢,一把拉起御幂星的小肉手不管不顾风傲愤怒的咆哮转身毫无留恋地离开了。 小的时候,每年的今日风千裳的双亲都要在那破烂不堪的偏院里带着她朝风慕氏的住处的方向跪拜。他们会告诉她,今日是她的奶奶的寿辰,她却不明白,为何他们不去给奶奶祝寿? 后来,稍大些,她才明白原来不是双亲不想去给外婆祝寿,而是外婆根本不愿意见他们,连带的也根本不愿意看到这个名义上的外孙女。 风冽当上右相的那一年,原本是准备了好些礼物手牵着妻儿满心期待地去给她老人家祝寿的。却在大门口被拦了下来,最后只有他一人得以进去,留下她们母女两个孤零零地看着门口那散发着昏红的微光在初秋的晚风中左右摇晃的大红灯笼。 她清楚记得,那日他醉醺醺地回来,抱着她们母女两个痛哭流涕,任风李氏再怎么追问也不说一句话。 自那日后,风冽再没有提起过任何关于风家的事,却依旧在每年的今日带着妻儿在院中久久跪拜。 直到风冽早逝的时候,哭得晕过去好几回的她才有幸见了这个传说中了奶奶一面,而那个所谓的爷爷她也只是在其父下葬的时候才远远地看了一眼。 一滴眼泪自风九的腮边滑落,晶莹剔透,有如珍珠。 郁闷地抹一把脸,风九在心里哀嚎道:“九小姐、九姑奶奶,您又跑出来玩什么伤感啊?” 她风九天生就没有泪腺,是根本不会流泪的。这一滴不用想也知道是风千裳那多愁善感的女子的。 明明风千裳已经死了,她却觉得她还活在这具身体里,至少灵魂安在。 是以,每次触动了她的伤心事,这具身体便会流泪、默默的流泪,让风九也跟着难受起来了。 要知道,她风九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个名叫眼泪的玩意。 许是风千裳积了太多的苦楚,这一哭之下竟再忍不住了,眼泪稀里哗啦地往下掉。 “爹爹、爹爹,坏女人哭了。”御幂星一把抹掉滴落在自己额头的银豆豆,皱着眉头朝御北寰说道。 “放屁,老娘才没哭。”狠狠地一抹脸,风九咬牙切齿说道。 她天下第一没心没肺的风九九怎么可能会哭?虽然眼泪貌似是从她的脸上滚下去的,但,绝对不是她的,绝对! 032:坏女人真厉害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深深地看一眼这倔强的女人,御北寰一把抱起儿子说道:“来,星儿,快些把娘亲的脸擦干净。娘亲本来就不好看,待会眼睛肿了,鼻头红了,更难看。” “哦!”御幂星忙不迭地点着小脑袋,伸出小胖手摸上风九的脸。“坏女人,星儿给你擦眼泪。坏女人乖,别哭了。” “老娘没有哭,这个不是眼泪啦。”风九气呼呼地抗议道。 “对,不是眼泪,是水。”御北寰宠溺地笑着说道。 真是一个别扭的女人,哭鼻子就哭鼻子呗,死硬着嘴巴做什么。 “哦”御幂星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一边在风九的脸上乱七八糟地抹着,一边说道:“原来坏女人流的是水呀,坏女人真厉害,星儿就只会流眼泪。” “噗嗤”风九被他的傻话给逗乐了,一掌拍在他的小肉臀上。“臭小子,调侃老娘呢是不?” 御幂星无限委屈地摸摸小屁屁,眨巴着眼睛看着风九。突地,转头一把抱住了御北寰的脖子告起了小状:“爹爹,坏女人打我屁屁。” 笑着摸摸儿子的小脑袋,御北寰柔声安慰道:“你出生的时候害你娘亲吃了天大的苦头,别说打你一下,便是打烂你的小屁屁也是应该的。” 风九因着这无意间的一句话而瞬间呼吸一窒。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明明他说的是这臭小子的娘亲,她却觉得他在说的其实是她。 难道,是因为自己也是生孩子的时候尝尽了苦头才会觉得这句话格外有深意,或者,根本就是另有深意? 正当她想揪住他问个明白的时候,御北寰已经笑着抱着儿子潇洒地朝越走越清僻的后院走去了。 强压下满心的疑惑,她不悦地赏他个白眼跟在二人身后朝后院走去。 后院最偏僻的西墙角有个小门,小得两个人并排通过都是个困难事。风千裳便和双亲在小门的另一边过着一世天的生活。 当风九站在偏院那根本不能称之为院子的院子里时,鼻头有点酸了。 靠! 这就是风千裳生活了十五年的家?这就是堂堂奉天前右相大人的家? 这要是放在现代都能当鬼片拍摄基地了。 “爹爹,这里就是坏女人的家吗?破破烂烂的星儿不喜欢,星儿不要呆在这里。”御幂星噘着小嘴看着满目的疮痍抗议道。 御北寰并未理会他,眸子一扫院子,视线落在了院中那棵老树上。 “这里可以绑个秋千,以后星儿就可以荡秋千了。”指着一个粗壮的枝桠,他说道。 “要不要再种上些花花草草、酿上一缸好酒再制一副棋盘。以后闲来无事时就可以赏赏花、喝喝小酒再下一盘好棋了?”风九不悦地白他一眼“你还真当这里是你家啊?有点身为客人的自觉好不?” 御北寰摸着光滑的下巴,好看的风流眼嗔怪地扫一眼风九,香醇如美酒的磁性声音极尽诱惑地挑逗着她的听觉“娘子,为夫以为方才在客厅里时你已经承认为夫和星儿了。” “那只是你的幻觉而已。”淡扫他一眼,风九在角落里找到个挂满了蜘蛛网的扫帚开始扫起了院子。 在儿子的后脑勺上轻拍一下,御北寰吩咐道:“星儿,快去给娘亲帮忙。我们以后就住在这里了,要打扫的干净些。” “哦!”噘着小嘴不悦地应一声,御幂星在院子里转悠一圈后终于找到了个小扫帚头,当下便学着风九的样子左一下右一下毫无章法地打扫起来了。 御北寰半靠着吱呀作响的木门,唇畔噙着一抹发自内心的微笑,眸光紧紧地追随着那对相互打闹的母子。 “喂!臭小子,你到底会不会扫地啊?都扫到我身上来了。” “哼!坏女人,明明是你自己站到人家前面的嘛。” “看,又扫到我身上了。” “诶,坏女人,你怎么又站在我面前了?” “臭小子,看我不打烂你的屁股…别跑…” “打不着、打不着…笨蛋坏女人…” 记忆中他似乎从来没有过如此温馨的回忆,那个女人除了会不停的打他骂他,就只会逼着他修习各种武艺,要他学成以后舍命去保护一个与他毫不相干的人。 有时候他甚至会想,他或许根本就不是她亲生的,因为她从来不允许他叫她‘娘亲’。 面上划过一丝阴霾,御北寰垂眸掩下所有情绪。 怨也罢恨也罢,早已没有任何意义了。 她,早已经死了。 日头偏西时,偏院终于被打扫干净了。 围坐在随时都有可能支离破碎的小桌子上,御幂星无限哀怨地摸着自己的肚皮道:“爹爹,星儿好饿,星儿要吃好吃的。” 豪气干云地一拍桌子,风九潇洒起身。“走,本姑娘带你去吃好吃的。” “爹爹,有好吃的喽。”御幂星欢快地拍着小手拉着自家爹爹蹦蹦跳跳地跟在风九身后朝外面走去。 大将军府内 丫鬟仆人们身影交错,忙碌地将一盘又一盘的精致菜肴运往正厅。 今日是太夫人的寿辰,虽然没有大宴宾客,来贺寿的都是自家人,他们却丝毫不敢马虎。 原因无它,风家的几位姑爷都是朝糖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动动嘴皮子就能让人掉脑袋的,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自然要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太夫人风慕氏是帝王的亲姑姑,先帝在世时十分喜爱这个妹妹,新帝刚一即位便从风凛的八个女儿中挑选了最年长的风倚兰进宫为妃服侍他唯一的儿子。也因为如此,在这个家里她占有绝对的地位。 大孙女嫁入皇宫,自然不可能回来给她贺寿。余下的几个孙女一早便来了,女婿们也于稍晚些时候一一到齐了,一干众人围坐在圆桌前有说有笑好不热闹。 当风九三人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时,似被点了定穴般地,整个正厅都寂静无声了,纷纷带着或疑惑、或鄙夷、或妒恨的眼神看着那个‘不知廉耻’的女人,风傲那张老脸更是直接黑成了乌鸡。 “孽障,是谁让你们进来的?来人,把他们给我轰出去。” 立于一旁的管家见太老爷动怒,赶紧朝外面的家丁打个手势想要轰人。 风九冷眼看他,只觉得此人有些面熟,尤其是下巴上那颗黑痣。下一瞬,猛然想起当年她刚穿越至风千裳身上时就是这厮下令放箭射杀她的。 眸子里掠过一丝狠厉之色,风九身形一闪几乎是在瞬间便到了他的面前,素手一挥,手刃夹着肃杀之气在他的脸上一划而过。 033:清蒸鸡胸肉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啊…” 只听得一声惨叫,管家捂住了脸面跪倒在地,汩汩的鲜血自指尖点点滴落下来,在地上开出了朵朵血花。 “放肆!”风傲拍桌而起。 不大却很有神的眼睛淡淡地扫一眼屋内众人,在见到风玉枕一脸惧怕地直往其夫慕容绝的怀里藏时,唇畔咧开,露出个嘲讽的弧度。 哼!奸夫淫妇。 “当年我带着腹中胎儿逃出府的时候,就是这厮带人追杀我的吧。我风九是个很爱记仇的人,赏他一条疤报当年那一箭之仇,不为过吧?”平静地直视高坐上一身富贵的太夫人,风九问道。 “他要杀你?”太夫人面上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看着风九问道。 风九嘲讽一笑。“身为大将军府的管家,这狗奴才难道不是听主子的命令行事的吗?” 主子?除了这一桌子围坐的风姓人还能有谁? “不可能”太夫人干脆地否认了“当年要把你追回来的是我,活着带回来,是我下的命令。” 行至管家面前,风九蹲下身来,面上挂着森然的微笑,语调柔和诱惑地问道:“太夫人说的,可是事实?” 管家虽疼痛难忍,却不敢有半分懈怠,忙把头点的像小鸡啄米,战战兢兢地说道:“是…是事实。” “那么”一把揪住他的下巴,冷眼看着那张被鲜血模糊的脸,她冷冷问道:“是谁主使你杀我的?别告诉我是你自己擅作主张,我风九不是三岁毛孩,可不是谁都能糊弄的。” 管家早被那一手刃吓软了腿,听她如此说,更是连尿都差点吓出来了。忙不迭地说道:“我说…我说…是…啊…” 一声闷哼过后,管家倒地而死。 风九皱眉看向悠然收回手的慕容绝,好看的眸子阴沉了下来。“慕容绝,你是在灭口吗?” “本公子只是觉得这狗奴才万分可恶,故而杀了给九小姐泄愤而已。”凉薄的唇角习惯性地翘起,慕容绝冷笑着说道。 拍拍素手,风九无所谓地耸耸肩头。“杀了就杀了呗,本姑娘有的是办法叫那主使之人现出原形。” 说罢,颇有深意地看一眼慕容绝和他身边一脸骇色的风玉枕。 强压下一身的怒火,风傲招来下人将管家的尸体抬了出去。 “今天是你奶奶的寿辰,千裳,既然来了,就一起吃吧。”风凛轻咳一声开口说道。 早已经口水流了一地的御幂星听到这句话,简直是如听天籁,忙不迭地点着小脑袋往桌子上钻。 风九无奈地翻个白眼,这臭小子是饿死鬼投胎的么。不过,原本就是来混吃混喝的,再摆谱就显得矫情了。 正欲抬脚过去,却听得太夫人不悦地说道:“她已经不是风家人了,家宴…还是算了吧。” “我虽不是风家人,贺礼却是上了的,天下人尽皆知我风九是绝不会给任何人占本姑娘便宜的机会的。”风九得意一笑。笑话,一个铜板不是钱啊?她不连本带利吃回来是绝不罢休的。 说罢,一把拉起御北寰几步窜至挨着风玉枕坐下的风伶如的身旁,邪恶地扫一眼那对喷薄欲出的饱满,一屁股将旁边的风玉枕挤开硬是将御北寰压在了那对波涛汹涌身边“夫君,能挨着七小姐坐,你的眼睛有福气了。” “你…”七小姐风伶如狠狠地瞪一眼风九,娇媚的面容瞬间黑了下来。正欲破口大骂,猛然想起坐在自己身边的可是位绝色的男子,自己在小倌楼流连多年也未曾见过能与之相提并论的男子。 不对,将那些污浊的男人与身旁这集优雅与邪魅于一身的男子相比,简直是污了如此好看的人。那些什么个子十大美男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有这么个美男在旁,就连酥胸都更加坚挺了,贱丫头风千裳总算做了件让她暗爽的事。 风玉枕被挤下了座位,娇嫩的小香臀也狠狠地跟大地来了个亲密接吻。忿忿然爬起身正欲向自家夫君告状,风九已经抢先发难了。 “慕容公子,本姑娘与我家夫君情意深深一刻也不愿分开,劳烦您挪挪尊臀给我让个位置吧。”往白了说:渣男,死开! 慕容绝那双堪比x射线的犀利眼在风九的脸上唰唰扫射0。01秒后,眸中噙着玩味的神色潇洒起身让座了。 自怀中摸出一方丝帕垫在某渣男坐过的位置上,风九自来熟地夹一筷子蜜汁熊掌亲自送到御北寰嘴里。“来,亲爱的,张嘴,啊。” 御北寰勾唇邪魅一笑,倾世的双眸中风流自成,薄唇轻启,洁白整齐的牙齿咬住了熊肉一点点吮入口中,末了还不忘在筷子上拿灵活的舌头暧昧地舔舐一圈。 风九恶寒,抖落一地鸡皮。靠了,你妹的还可以再恶心点! 御北寰魅惑一笑,无辜地眨巴着眼睛。天地良心,为了配合你把这一屋子的人恶心死,为夫可是舍了节操的! 圆桌另一头,御幂星气鼓鼓地噘起了小嘴。坏爹爹、臭爹爹,怎么可以对着那个坏女人笑的那么温柔,话说,爹爹以前只会对着他笑得很温柔的。呜呜~爹爹不爱他了,爹爹变心了… “哼,无耻荡妇。”眼见着风九一筷又一筷地往御北寰的嘴里送,两人眉来眼去浓情蜜意,目中无人地在大庭广众之下调情,风傲终于忍耐不住了,一巴掌捏碎了身前的酒杯,怒哼一声愤然离去。 风九挑眉一笑,这糟老头子还是那么易怒,老都老喽,脾气更显火爆了。 “来,夫君,吃这个,清蒸鸡胸肉。”夹起一块鸡肉,风九意有所指地扫一眼风伶如那堪比重磅炸弹的丰满,娇滴滴地对御北寰说道。 关于风七小姐伶如的风流雅事,全皇城上至七旬老妪,下至六岁孩童都能绘声绘色地讲出个一二三四五六件出来。 传言,此女生性yd,未出阁时便成日流连于小倌馆,被她一手毁掉清白的男人排起队伍来估摸着能绕城一圈。 因着这层关系,这容貌娇媚的七小姐愣是捱到了19岁都未有媒婆上门提亲。 大将军风傲一气之下放出话来,那家公子若娶了他家的七孙女,他风傲将保他金银财宝荣华富贵一生一世享之不尽。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终于,在七小姐双十那年有个从外地逃难过来快要饿死的秀才为了活命敲开了大将军府的大门。 一月后,七小姐风光出嫁。传言,新婚夜新郎官未见落红,才知此女早已淫声在外了,气愤之下悬梁自尽…未遂。 成亲之后,这生性淫荡的七小姐才有所收敛,原因无它,家里有位动不动就要寻死觅活的夫君。 034:不要太小看我哟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风伶如见风九不怀好意地盯着她的酥胸,鄙夷地看一眼风九胸前那一马平川,色心大发地朝御北寰身上倒去。 “九妹夫,来,我敬你一杯。” 娇滴滴的一嗓子直接让身旁的七姑爷、当今的礼部侍郎王怀礼黑了脸色,只见他红着眼眶,喉咙里哽咽一会后,掩面朝外面奔去。“我…我还是死了算了。” “七丫头,还不快去把姑爷给我追回来。”太夫人气得一跺脚,差点两眼一翻晕过去。 风伶如万分不舍地看一眼御北寰,拔腿朝外面追去。倒不是她有多么喜欢这窝囊的丈夫,实在是她在皇城早已花名在外了,若气死了他,只怕再难嫁出去。更何况,他若真死了,自家爹爹还不活劈了她。 将要跨出去的时候,风伶如忍不住回头冲御北寰风情一笑。“九妹夫,等我喔!” “咚” 一声巨响后,众人赶紧望去,只见太夫人已经气晕了过去。 一时间,正厅内乱作一团,纷纷扶了太夫人往内院走去。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正厅里已经止剩下了风九三人以及…正一脸平静悠然喝着小酒的慕容绝和一脸菜色的风玉枕。 满上一杯酒,风九举止慕容绝面前,眉眼含笑,娇中带媚。“慕容,酒不醉人人自醉,你可不要贪杯哦。” 说罢,颇有深意地看他一眼,仰头一干而尽。 慕容绝淡淡地看着她,少顷,勾唇一笑,举杯满吟。 一旁的风玉枕咬牙切齿地看着这对昔日的‘情人’眉来眼去秋波暗送,自鼻孔里恨恨地哼出个单音节,一甩衣袖,走人。 “慕容公子,不去追吗?”再满上一杯放至唇畔,轻嗅着醇厚的芬芳,风九挑眉冷笑。 这个男人从来不允许风千裳叫他的名字,即使是在将清白的身子毫无保留交给他的时候也冷硬地命令她叫他‘慕容公子’。 对于这个男人,那可怜的女人最大的心愿竟是叫他一声‘慕容’。 不得不说这具身体的本尊是个愚蠢天真到让人心疼的女子。 面无表情地看一眼风玉枕的背影,慕容绝那双深沉的眸子里浮上一抹不易察觉的厌恶之色,随即又很好地掩饰了下去。 潇洒地起身,抚平被弄皱的衣角,冷厉的眸中丝毫不掩饰对她的兴趣,慕容绝轻漾唇角朝她勾出个意味不明的冷笑“小孩子伎俩,风千裳,你还是那么幼稚。” “是么”风九回以冷笑“慕容绝,不要太小看我哟,否则,你会吃大亏的。” 利剑般的眸子似要剖开她的胸膛将面前的女人看得一清二楚,这才发觉这么多年来他竟从未拿正眼看过这女人一眼。 除了晶莹剔透的肌肤外,这女人在美人如云的皇朝里实在算不得突出的。五官每一笔都美,却美得并无任何特别之处,只能说恰到好处吧。 这几年里,这女人除了肌肤莹润了些,五官并没有多大的改变,却在再见她的第一眼便颠覆了以往对她的印象。 胆小、软弱、愚蠢,似乎都不存在于这个女人身上了。 此刻的她浑身散发着强悍的自信,看似随意地斜睨着他,眸中光华灼灼,璀璨如星,竟耀眼得让人移不开眼。 看来,他似乎错失了什么。 垂眸掩下惊艳之色,慕容绝冷哼一声走出正厅。 “诶,爹爹,怎么没人了呢?”奋力干掉一只熟鸡的御幂星抹一把油乎乎的下嘴,疑惑地问道。 好笑地看一眼自家的吃货儿子,御北寰说道:“被你娘亲打发走了,咱们一家三口用饭,外人自然是要回避的。” 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也不计较自家爹爹言语间那句‘娘亲’,御幂星呵呵一笑,做为孩子他只要知道有好吃的便够了。 看着那小猪般欢快的吃相,风九不仅觉得眼前这一桌子佳肴都是无上的人间美味,遂抄起筷子大喝一声加入了吃货的阵营。 一时间,满屋子都是御幂星愤怒的吼声“坏女人,这个是我的,不许你吃”“呜呜,爹爹,坏女人又抢星儿的鸡吃”“爹爹、爹爹…” 日上三竿时,某个豪情万丈干了满满一壶好酒的女银才晕晕乎乎地醒来。 呆坐在床上发一会呆后,缓缓地扫一眼屋内。 空空如也,未见有人,外面也不见有孩童叽叽喳喳的声音。 不对呀!风九疑惑起来,平日里那小鬼头起的最早了,他一醒,别人都休想再赖床了。 今儿这是怎么了? 咦!桌子上有封信。 慢慢走过去,打开信封,宣纸上龙飞凤舞地写着几个大字。“为夫带星儿出去办点事,娘子勿念”。 念?念你妹啊! 她巴不得他们从此不在她面前出现才好。 摸摸饿的扁扁的肚子,她决定先出去找点吃的。 昨晚搅了风太夫人的寿宴,再去混吃混喝是不可能的了,她风九再小气,这回也要往酒楼里送银子了。 身为一个无节操的现代人,在她的观念里,吃穷风家也算代替风千裳一家三口小小地报复一把。 皇城最繁华的大街上,风九吊儿郎当地甩着那用金丝线绣成的钱袋招摇过市了。 在路边随意点上一笼小包子,自钱袋里摸出两个铜板丢给老板。 抬眼哀怨地瞅一眼那飘着香气的酒楼,风九不悦地撇撇嘴角。吃个早餐就要五两银子,老板还不如直接去打劫得了。还有那该挨千刀的店小二,竟然小气到少一个铜板都不肯,要知道若不是一个多月前在沧海城给风铃那坏丫头买了一串一个铜板的糖葫芦,她风九娘钱袋里的铜板刚好够这一顿早点。 哀怨地咬一口肉包子,风九沿着记忆中那条熟悉的路朝城东走去。 风千裳的记忆中,风凛经常会带着她们娘俩去城东的小画坊上游湖,画坊设在花船上,三三两两停靠在岸边。 小时候,风千裳最是喜欢听画舫的伶妓唱一曲婉转的小曲。那些涂抹得看不出本来容颜的伶妓们也甚是喜欢伺候她们,作为这个时空难得的好男人,风凛向来是不近美色的,这些伶妓们都是出生寒门,迫不得已干起这个行当的。能有一个男人愿意带着妻小来听她们唱上一曲,再丝毫不鄙夷地与她们说说话,那一颗早就冰凉的心多少也是些安慰。 五音不全地哼着那无数个苦寒日子里妓子们反复吟唱的《薄幸郎曲》,风九轻声失笑。薄幸郎啊,世上最薄幸的果然是男人。 不远处的酒楼上,二楼倚栏而立一袭墨绿色锦衣,初秋的微风吹过,衣角微微摆动,墨丝轻舞。 若有所思地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男子那双褐色的瞳孔紧紧地跟随着风九的身影。“流沉,那女子就是有家镖局的当家人?是她造出了小西瓜?” 035:骚年啊,可爱的骚年!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回主子”在他身后单腿跪地的男子恭敬地答道:“确实是她,属下昨日混在百姓里看的一清二楚,绝对错不了。” 将酒杯中的清茶一饮而尽,被唤做太子的人回头咧嘴一笑。“若是错了,本宫就在你身上种上噬心蛊毒,让蛊虫一点点把你吞噬干净。” 唤做流沉的侍卫小心翼翼地擦掉额头冒出的冷汗,心里一阵发毛。他是跟随在主子身边最久的侍卫,这位外表看似英俊秀美的主子向来都是玩笑着说话的。只有在违抗了他或是完不成命令的时候,对方才会知道主子的玩笑不仅一点都不好笑,还很可怕。 将视线重新投注到风九的身上,被唤作主子的男子挑眉。“若她不肯乖乖交出小西瓜的配方,本宫要在她身上种什么蛊呢?尸蛊?” 侍卫流沉笑了,果然主子是在意他的。比起尸蛊,噬心蛊毒简直是温柔可爱的招人疼啊! 东城河畔 风九惬意地深呼吸一口,果然,还是这里的空气最清新。 偌大的湖面上只有一两条小画舫静静地飘着,三两个所谓文人雅士正一手怀抱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伶妓上下揩油,一边高声吟风弄月。 风九鄙夷地吹声流氓哨算是应景了。 “姑娘,可是要游湖?”一容貌秀美的女伶妓划着小船缓缓过来了。 “如此大好天气,不游湖,难道是要跳湖?”一道清亮的声音自风九的身后传来。 风九只觉眼前绿影一闪,一个年约十七八的少年已经站在她的面前笑眯眯地看着她了。 那是一个很俊秀的少年,肤白如玉,两颊红云淡淡。大大的如孩童般纯净的眼睛,眼珠竟是褐色的。鼻梁秀挺,唇线优美清晰,薄唇粉嫩。 骚年啊,可爱的骚年! 风九狠狠地吞口口水,一巴掌掐上了他的脸蛋。 靠!这么粉嫩q滑有弹性,连她这个正宗的女人都忍不住嫉妒了。这样一张脸,好有毁掉的欲望啊~ 一旁紧跟着少年的侍从流沉骇得下巴都要掉地上了,这不知死活的女人,要知道不仅老虎的屁股摸不得,面前这个男人的脸蛋也掐不得啊。 “掐够了没有?”绿衣男子极力隐忍着想要一掌拍死这个女人的冲动咬牙切齿问道。 要知道就连他的亲生母亲也没那个胆子敢捏他的脸蛋,更别说是掐,还掐得这么用力。 “额”风九尴尬地收回手,讪讪地说道:“内个,小弟弟呀,你的皮肤好好哟。” “噗” 风九疑惑地一回头,只见少年身后那配着长剑的貌似侍从模样的男子正仰天如喷泉一样喷着…鲜血。 额,她说错了什么吗?至于吐血吗? “女人”少年的牙关已经咬得咯咯作响了“本公子今年二十有六,记住,二十有六。” 他姬流痕生平最深恶痛绝的两件事情就是有人敢捏他的脸和说他年纪小,明明他身份了得,又得蛊毒世家家主的真传练就一身种蛊施毒的阴毒本领,怎么着也不能长这么一副对不起天下人的娃娃脸吧。 偏生,老天就是要他对不起全天下! “二十六?”风九抽抽嘴角,好老的年纪,好嫩的一张脸! “姑娘、公子,不知…”伶妓怯怯地看他们一眼,小声问道。 那个穿绿衣服的公子好像要杀人的样子,她好怕啊!不过,身为伶妓,一日不接客就得饿一天的肚子,再怕也还是要上啊。 脚尖轻点,身体轻盈一跃,风九稳稳地上了船。“姑娘,开船吧。” 伶妓感激一笑,缓缓摇动船桨。 “客人还未上船,姑娘这桨摇得似乎早了点。”墨绿色锦衣的男子撇撇嘴十分不满自己竟然被无视了,运气轻功如燕子般轻巧地落在船头。 风九眸光微亮,心中不由一动:好俊的轻功! “这船是本姑娘先上的,公子还请下去找别的船吧。”风九还算客气地说道。 男子偏过头来看她一眼,清亮的大眼睛弯成了一弯弦月。“千金易得,佳人难求。与美人同船共度的大好机会若是放过了,姬某可是会遗憾终生的。” 那你就遗憾致死吧! 风九抽搐着嘴角看着那对她频频放点的男子,话说,若那句话是自御北寰那厮,或是君无殇那家伙口中出来,她都不会觉得突兀。这生了一张无害的娃娃脸的男人一脸暧昧地对她来这么一句简直让她浑身不自在。 “不喜欢本公子这张脸吗?”男子摸着光滑的下巴无辜地看一眼风九,随即咧嘴笑道:“那么,换一张吧。” 说罢,大手在脸上缓缓抹过。 风九发誓她绝对是瞪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尼玛,这叫怎么回事?青天大白日的玩近景魔术? 三两步冲到他面前,也不管小船经不经的起她这剧烈的折腾,风九照着他的脸上就是一阵猛揉猛搓。 现代的易容术大都是靠化妆来完成的,再怎么千变万化,只要经受过特殊的训练就能一眼识破伪装。 面前这少年竟然强悍到在短短的不足一秒的时间内为自己换上另一张面皮,而且完全看不出破绽,这不科学。 “嘶!好疼,你这个女人也太粗鲁了吧。”男子不满地一把推开她,狐狸眼不满地瞪她一眼,修长白皙如女子的手心疼地抚上了自己的脸。“本公子就靠着这张脸混吃混喝了,伤了它,你赔得起吗。” 风九才不管那么多,不老实的小手又要凑过去了。 不可能啊,若是传说中的人皮面具,再怎么着也得有个贴合接口啊。 男子忙一把架住她的手,笑着说道:“本公子的易容术天下无出其右,姑娘还是不要白费心机了。” 不情愿地收回手,风九盯着那张妖媚得连女子都要抓狂的绝色容颜,再次感叹这男子的易容术之高明。 巴掌大的瓜子脸上一双勾魂的狐狸媚儿眼轻佻万分地放着电,鼻梁高挺,红唇嫣然,竟半点都找不出那张娃娃脸的影子。 莫非… “该不会这个才是你的本来面目,之前那张脸才是人皮面具吧?”风九挑眉说道。 男子诡异一笑,眸中微光一闪。 好灵活的脑子,不过,很可惜猜错了。 036:风玉枕的算计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你以为本公子把贴在脸上的人皮面具弄掉了,是以你才找不到破绽的?”娇媚一笑,男子修长的手再次抹向了脸蛋。“那么,这次呢?” 素手在脸上轻轻一抚,狐媚脸蛋立时变成了原来的娃娃脸,就连眼角眉梢的气质都完全变了,仿佛根本就是两个人在风九面前交替出现。 “本公子名勾玉,号鬼手,一手易容术独步天下,至今尚无人能识破本公子的易容。”得意地冲风九一挑眉头,男子清亮地说道。 靠!风九彻底傻眼了。 连声音都完全不同,不服不行啊! “勾玉”风九抽着嘴角一边念着他的名字一边闷笑。 如此一张漂亮的世家小公子哥脸配上如此妩媚的名字,上帝真特么的会百搭。 男子不悦地瞪她一眼“是不是觉得本公子这张脸配不上这名字?”薄唇勾出个讽刺的弧度,他接着说道:“看来本公子还是换上另一张脸好点。” 说罢,大手掩向面颊。 “额,公子何必为了别人而勉强改变自己呢,风九只是与公子这个人一起游湖,与你长什么模样没有半分关系。公子愿意拿哪张脸面对风九是你的自由。”风九颇为真诚地笑道。 男子的手顿住了,褐色的瞳孔里有一抹异色一闪而过。 这么多年来人人都爱慕那张绝美娇艳的脸蛋,这张娃娃脸虽然同样英俊潇洒,却少了成熟男子的独特气息,自己那高高在上的父亲之所以并不大喜爱他,绝大多数的原因也在这张脸上。 这个女人是唯一一个跟他说愿意拿哪张脸面对她是他的自由的人。 大手缩回衣袖里,将暗藏在手心的一条形状奇异的小虫子一把掐死,男子笑着说道:“本公子以这张脸出现的时候叫流痕,以那张狐媚脸蛋出现的时候是皇城第一艳魁勾玉公子。女人,要牢牢记住哟,不然,本公子会在你身上放条可爱的小虫子的。” 风九‘切’地朝天翻个白眼,话说,这娃纸也不嫌幼稚。她风九九连毒蛇猛兽都不怕,还怕什么小虫子。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方才她正悄无声息地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所幸,阎王不收! 大将军府偏院 御北寰一手提着一坛好酒,一手牵着自家儿子悠然回到院子里。 里里外外找寻好几遍也不见风九,好看的眉头挑了起来。出去了吗? “皇尊,城西小酒肆,玄机阁主求见。”一道细细密密的女声似一缕微风缓缓拂进他的脑海中。 御北寰勾唇浅笑,紫鸢这丫头悟性不错,这么快就学会了密音之术。 “星儿”拍拍儿子的小脑袋,御北寰说道:“你在家里等娘亲回来,爹爹出去办点事。” “爹爹”御幂星摇头说道:“我才不要跟那个坏女人在一起,她会欺负我的。” “嗯,娘亲是个别扭的女人,她是因为喜欢你才会欺负你的。”在儿子粉嫩的小脸上轻捏一把,御北寰失笑。 自家这别扭的儿子敢说不喜欢跟风九打闹拌嘴? 偏着脑袋想了想,御幂星不大情愿地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吩咐隐在暗处的两个婢子看好少尊主,御北寰施展轻功如闪电般向城西掠去。 待他走后,御幂星自怀中摸出一只通体雪白的小兔子,方才在酒楼里他趁那只会对着自家爹爹流口水的厨娘不注意将那只待宰的小兔子救了回来。 他不明白,这么可爱的小东西大人们怎么舍得将它杀掉。 一个人跟小兔子玩了一回后,御幂星无聊地趴在那个支离破碎的桌子上发呆了。 爹爹还不回来,坏女人也不回来,他一个人快要闷死了啦! “小兔子,我带你去外面逛大街好吗?”怏怏地扫一眼地上的小兔子,他有气无力地说道。 诶!兔子呢? 四下寻找一圈,还是不见其踪影。 “小兔子上哪去了?”御幂星一边嘀咕着一边看向御大将军府相通的那扇小门。 门开着,小兔子肯定跑到那里去了。 呃,哪里住的人都很不讨人喜欢,比坏女人还讨厌。不过,饭菜倒是挺香的。御幂星咧嘴一笑蹦蹦跳跳地进了大将军府。 “小兔子、小兔子你在哪?”一路嗅着小兔子残留下来的气味,小小的人追到了后花园。“小兔子、小兔子…” “是谁在这里吵吵囔囔的,扰人清净?”一道尖酸的声音直直钻进了御幂星的耳朵。 抬眼看去,不远处的凉亭里有位身着湖水色衣裙的女子正在纳凉,被炭笔描得又大又黑的眼睛正不悦地瞪着他。见着是他,那一脸的怒容僵硬地换成了怪异的笑容。“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那荡妇的野种…” “住口”御幂星人小气势却不弱,当下大喝一声“我才不是什么野种呢,我有爹爹…” “爹爹?哼”一听到那刺耳的两个字,风玉枕不仅奶疼,连还没有长出来的蛋都疼了。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这小屁孩长得根本不像慕容绝反倒是像那个被他叫做爹爹的俊美男子,她的心里却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自己的夫君――奉天左相之子,在朝廷里拥有众多党羽的慕容绝。 她与风千裳之间本没有多大仇怨,无非是因为后者的爹爹的关系。身在这种豪门里,亲兄弟不是拿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而是作为竞争对手必须拼个你死我活的,这是她自小就知道的道理。 是以,当她知道风千裳那贱丫头喜欢慕容绝的时候,她才会要求当时正热切追逐她的慕容绝狠狠地耍一回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人。 那一夜,慕容绝的确是引诱了那贱丫头为其献身,按照预期的发展,真正要了那丫头的却是她自乞丐窝里随便拉出来的贱民,而慕容绝本尊是在她自己的红帐下的。 谁知…谁知竟会出了那样的意外,直到现在她还是搞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结果竟然是那样? 不过,有一点却毋庸置疑,这野种的确是慕容绝的。 “喂!小鬼,你来这里做什么?”眸子骨碌一转,她努力挤出个还算和善的微笑问道。 御幂星虽然不喜欢她,偏着脑袋想了想还是回答了她“我的小兔子不见了。” 风玉枕四下瞧瞧,见左右无人,娇艳的脸蛋上堆出了更大的笑容。“内个,小弟弟呀,我刚才好像看到一只小兔子朝那个方向去了,我带你去找,好吗?” 037:星儿吹吹就不疼了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好。”御幂星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尚未有防人之心,听她如此说,便笑眯眯地答应了。 眸子里闪过一丝狠厉,风玉枕勾唇冷笑。小鬼,你不要怨我,怪只怪你是风千裳的儿子。 “喂!是这里吗?”御幂星咬着手指头看着面前那大大的荷花池,不解地眨巴着眼睛看着风玉枕。 天都峰上的兔子娘们曾经告诉过他,兔子是不会游泳的。那小兔子到这里来干什么?渴了? 风玉枕指着池塘说道:“这个池塘啊诡异的紧,它会吸引附近的小动物。说不定你的小兔子也被它吸引了跳了进去。你在池塘边好好看看,说不定能看到它。” 御幂星乖乖地依言朝池塘边走去,他现在满心想的都是那个可爱的小兔子,若真跳进了池塘里是会死掉的。 风玉枕得意地看着那胖嘟嘟的一坨嫩肉一步步接近池塘,美丽的脸蛋立时阴毒了起来。小心翼翼地跟在他的身后,素手一点点贴了上去。 不远处的大树上,藏身于此的碧芷冷冷地看一眼风玉枕,自怀里摸出一只毒蝎子,小声说道:“果然最毒妇人心,看我不以牙还牙毒死她。” 一旁的紫鸢止住她的手淡淡地说道:“不用,教训她小尊主一人足矣。” 眼看着那双纤纤玉手即将贴上御幂星的背,小小的人儿忽地皱起了眉头,背后有风,有杀气。下意识地,他身形一动闪至一旁。 风玉枕万万没想到他竟在关键时刻躲开了,全身的力气早已集中在前倾的上半身上,根本来不及反应便一头扎进了池塘里。 “诶!你要在池塘里面洗澡吗?”御幂星看着那不断冒头又沉下的狼狈身影偏着脑袋无辜地眨巴着大眼睛“池塘的水好喝吗?” “救…救命…”风玉枕一边死命地拍打着水面一边不顾形象地呼救了。 “救命?”御幂星咬着手指头皱着眉头像个小大人一样思考起来了。“要死了吗?不像,看起来很有精神嘛。难道是被裙子缠到脚了?嗯,很有可能。” “救…我…不会…游泳”喝完一大口水,风玉枕挣扎着说道。 御幂星才不管她鬼叫什么,粉雕玉琢的小脸蛋上突然现出恶魔般的表情,白白净净的小牙齿突然长出了尖利的两颗,头上两个小犄角若隐若现。“嘿嘿~坏女人的坏蛋姐姐,要不要我帮你把衣服脱了?嗯,你一定是被裙子缠到脚了,脱光光了就不会喊救命了。” 哼!真当他御幂星是个小笨蛋吗?他可是全天下最最最聪明漂亮的孩子,额,只是平常都没什么机会表现出来而已。方才之所以一副蠢蠢笨笨好欺骗的模样纯粹是想看看这个坏女人的坏蛋姐姐到底要干什么,果然,坏女人的家人都是一样的大坏蛋! 得意地拍拍小手,他回头朝身后不远处的大树上看去。“紫鸢姑姑、碧芷姑姑,你们两个好好看着她,她若是敢爬上来,就给我打回去。” 树上的碧芷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家的少尊主,才一个多月不见这小尊主的内力也提升的太快了点吧,竟然察觉到了她们两个的存在。 “碧芷姑姑,你衣服上的鸢尾香没有熏好,味道淡了点。不过,还是很好闻。”御幂星一边摇晃着小脑袋一边朝偏院走去。 看着一脸黑线的碧芷,紫鸢掩唇失笑。看来,不是少尊主的内力提升太快,是这丫头的熏香又失败了。 池塘附近,光线照不到的阴暗处,慕容绝一脸淡漠地看着池塘里正苦苦挣扎的女人。 她是与自己拜过天地入过洞房的女人,道义上是该要救她的。然,他却根本没有要救她的打算。 “风玉枕,你不是说为了本公子什么都愿意做吗,那么,就去死吧。” 似乎感应到了慕容绝的话语,风玉枕突然小腿一阵钻心的痛。而后,失去知觉,身体蓦地下沉。 树上的紫鸢和碧芷对看一眼,选择无视。 她们要负责的是少尊主的安危,这个女人不在她们关心的范围内。 就在慕容绝以为风玉枕必死无疑的时候,修剪花园的奴仆过来了。远远地看见风玉枕沉下去的脑袋,赶紧冲了过来一头扎进了池水中… 当风九心情不错地哼着小曲回来的时候,差点以为见到了流星雨。 只见一个又一个的着藏青色身影一边‘啊啊’地惊叫着一边自大开着的窗子飞了出去,一个一个又一个再一个,不是流星胜似流星。 “靠,本姑娘要不要许愿啊?”风九一边摸着脑门一边自语道。 “哼!就凭你们也想抓住本小爷,做梦。”御幂星嚣张的声音脆生生地钻进了她的耳朵。 诶!这臭小子闯祸了? “没教养的臭小子,今日老夫就要代替你外公好好教训你。”男人的怒喝声紧接着响起了。 战神风凛! 御幂星呆呆地看着那夹带着凌厉肃杀之气的一掌向自己的胸口拍来,脑袋里千遍万遍地提醒自己要赶紧闪开,奈何身体却是动弹不得了。 这个山羊胡子爷爷好厉害啊,仅仅是随便地看了他一眼便叫他双腿发软了。眼看着那一掌即将印上自己的身体,他头一次害怕地落下了金豆豆…呜呜~要死掉了…再也看不到爹爹了… 电光石火间,一道浅蓝色的身影以迅雷之速自窗子外跃进来挡在了御幂星的身前。 “砰” 一掌之后,风九的身体如断了线的风筝直直撞上了身后的墙壁,而后,重重地掉了下来。 “坏女人”短暂的震惊过后,御幂星一抹脸上的眼泪朝风九扑了过去。 “噗”大口喷出一朵烟花样的鲜血后,风九皱着眉头呲牙咧嘴了。“艾玛,疼死老娘了…早知道就叫你这臭小子自己捱了…” “哪里疼?星儿给你吹吹,坏女人乖,星儿吹吹就不疼了。”御幂星一边乖巧地说着一边鼓着腮帮子作势要吹。 身为天都峰的少尊主,他御幂星绝对是个是非分明的人。这个坏女人刚刚替他捱了一掌,他就必须对她好。 “裳儿,你没事吧?”风凛收回双掌关切地问道。 “风将军,这里没人,你就别装了。”风九冷冷地看他一眼,鄙夷地说道。(某妖解说:这里的将军非风傲那个大将军,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两人的身份却是悬殊的) 039:娘子,为夫抱你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风凛老脸微僵,随意讪讪地说道:“裳儿,伯父方才是激动了些,下手可能有些重了。你…” “放心,我死不了。将军您如此惦记我,我也舍不得死啊。”擦干唇角的血渍,风九有气无力地说道。 他妹妹的!什么叫可能有些重了,这看似正派耿直的老家伙分明是想要这臭小子的命好不好。若不是她运气好被打中了肩头,恐怕挺尸的就是她了。饶是如此,肩头的骨头也已尽数粉碎。 “岳丈大人”慕容绝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随手扔进来两个人。冰冷地看一眼地上蜷着身子的风九,恹恹说道:“玉枕还等着你带这小子去给她赔罪。” “紫鸢姑姑、碧芷姑姑”看到地上被点着穴道的二女,御幂星惊呼起来。 “少尊主”紫鸢面带自责地说道:“是婢子没用被此人无耻算计了,少尊主无需担心,婢子已经发信号了,尊主很快就赶回来了。” 风九强撑着身子靠墙而坐,冷笑着说道:“他回来做什么,连自己的儿子都保护不了,废物。”说罢,挑衅地瞪着风凛和慕容绝:“我儿子到底做了什么,竟让将军痛下杀手?今天你二人若不给我个合理解释,我风九绝对一口气炸平你大将军府。”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忘记叫御幂星为‘臭小子’了,只是下意识地觉得这臭小子是自己的所有物,只能自己一人欺负。 风凛见她掏出了小西瓜,老脸立时黑了起来。 大将军府的大门今日早上才修好,他可没忘记那黑乎乎的小东西的厉害。 慕容绝冷哼一声,缓步走过去在她的面前停了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眸子里有一抹玩味之色。“这里是你生活了十五年的家,你若舍得就炸吧。”见风九眼里浮上深沉之色,他勾唇冷然一笑“风千裳,束手就擒吧。” “慕容绝,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笑起来很欠扁。”将嘴里包着的一口鲜血吐掉,风九毫不畏惧地与之对峙。“还有,我是风九,你可以瞧不起风千裳,但是,千万不要小瞧本姑娘。” 话音尚未落下就见风九素手一抬,顿时,数十道银针凌厉无匹地朝慕容绝射去。 慕容绝见形势不对赶紧移动身形暴退开来,却是晚了一步,一支银针已经直直地射进了他手腕处。 冷眼看着那只无力垂下去的手,慕容绝的眸子里划过一抹震惊之色。 短短五年的时间,这个女人竟然练就了这么一手银针绝技。让身手排名在奉天前十的他都中招了,果然不能小看她。 冰冷的眸子里浮上一抹杀意,抬起完好的另一只手,慕容绝再次出招了。 方才那一招雨手金针已经耗费了风九太多的体力,再加上肩头上的伤,此刻已根本无力再接一招了。 风九的素手探上了小西瓜的吊环,面上一派毅然决然之色。她风九可以死,却绝不受人欺凌。 慕容绝的掌风将至,风九狠狠地一咬牙,素手正准备拉开吊环,突然一阵罡风自窗户飞进来重重地击在他的身上。 “放肆,本尊的妻小岂容任何人欺负。”御北寰人未至声先至,语调一改往日的慵懒邪魅,冷酷得让人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 “爹爹”御幂星一抹脸上的泪珠,气愤地指着风凛和慕容绝说道:“坏女人被他们打吐血了,爹爹你快教训他们。” 他的话音刚落下,一道象牙白的身影自窗户里飞了进来,立时,强悍的王者气息铺天盖地滚滚而来,压抑得连久经沙场的风凛都忍不住双腿发软想要跪拜。 御北寰关切地扫一眼风九,见她果真如御幂星所说吐了血,面上立时阴寒了下来。只见他身形暴涨,衣袖如鼓风机般膨胀起来,墨丝无风自扬,面上一派肃杀之色。 衣袖一挥,一股强大的劲风朝二人袭去。 两人躲闪不及,竟被劲风卷个正着,直挺挺地朝门外飞去。 “看,流星。”风九指着门外那两道疾飞的身影对御幂星说道。 “伤我妻儿者,杀无赦!”御北寰语调虽平淡,言语间透出的杀气却是叫人胆颤心惊的。 风凛和慕容绝相互对望一眼,均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难以置信。 一个是战神,一个是在奉天排名前十的武学高手,竟然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直接被袖风扇飞了好几丈,胸口骨头隐隐作疼。此人到底是什么身份,竟然拥有如此惊人的内力。 冷冷地看一眼灰溜溜离去的两人,御北寰的嘴角勾出个冷冽的弧度。奉天的战神?不过如此而已! “坏女人,星儿扶你起来。” 御北寰蓦然回首,只见自家的宝贝小子正小心翼翼地扶着风九颤巍巍地起身。唇畔浮上一抹几不可见的笑意,他疾步上前一把将风九拦腰抱起。“娘子,为夫抱你。” 嘴上便宜都被这厮占了无数次了,再抗议就显得矫情了。风九虚弱地笑笑“谢了!” “爹爹,坏女人是为了保护我才受伤的,你一定要把咱们天都峰上最好的药丸都给她吃。”御幂星抓着父亲的袖摆仰着脑袋一脸心疼地说道。 在风九的额头上印上一吻,御北寰温柔说道:“睡吧,一觉醒了就不疼了。” 风九的肩胛骨尽数粉碎,正疼的钻心。顾不得疑惑为什么这厮仅仅是在她的额头亲了一口而已,自己的心跳就忍不住加速了。微微一点头,她安静地闭上眼睛。 对于没有内力的普通人而言,睡觉或许是最好的自我疗伤方法。 瞥一眼地上倒着的两个婢女,隔空一指解开了她们被封住的穴道,御北寰不悦地命令道:“护主不力,自断一臂。” “是。”两个丫头跪在地上恭敬地领命了,毫不犹豫地自腰间拔出匕首向肩头砍去。 自被带上天都峰的那一刻起,她们的身体和性命就不再属于自己了。这个男人一声令下,即便是要她们自刎,她们也绝对不会犹豫半分。 他是御北寰,是尊主,更是她们穷其一生都要仰望的神! “紫鸢姑姑、碧芷姑姑”御幂星一把抓住了她们的胳膊不让匕首落下“胳膊断了就不能再长了,星儿不要你们断臂。” “少尊主”两个丫头羞愧地低下头去,身为婢女护主不力是要以死谢罪的,皇尊已经大发慈悲让她们自断一臂了。没能好好保护少尊主她们已经很内疚了,想不到少尊主竟一点也不怪她们,反而如此担心她们,身为婢子也算是值了。 039:为夫是在为你疗伤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星儿”将风九放在柔软的大床上,御北寰不悦地开口了“娘亲要休息,不得吵闹。”说罢,淡淡地看向两个婢子“还不快动手,难道要本尊代劳?” 见两个婢子又高举起了匕首,御幂星急得要哭却没有一点办法。 爹爹虽疼他,却不会什么事都依着他。但凡是触犯了他亲自定下的规条,任谁求情都是无用功。 “身为父亲,连自己的儿子都照顾不好,还有脸惩罚别人。”风九鄙视地赏他个白眼,对地上的两个婢子和御幂星说道:“日落之前不把院子打扫干净,谁都别指望有饭吃。” 御幂星感激地看一眼风九,忙拉着两个婢女朝外面去了。 宠溺地看一眼风九,御北寰摇头失笑。 这女人啊,天生一张刀子嘴豆腐心。 翻身上床,猿臂一伸将风九揽入怀中,御北寰慵懒地将下巴磕在她纤瘦的肩头,闭上眼睛享受这温馨美好的一刻。 身子被这妖孽男人抱得死死的,温热的体温隔着衣料渐渐传到她的身上,与她的芬芳暧昧地纠缠、纠缠。 饶是脸皮厚如风九这会也不自在了。 她不是清心寡欲之人,面对男色自然也有把持不住的时候。若不然也不会在当年于医庐里醒来的时候,一眼便喜欢上了那温润如玉的男子并强吻了他。 这妖孽虽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却毫无疑问是个人间极品。被这样一个出色的男人抱在怀里暧昧着,难不保会擦枪走火。万一她一个不小心强了他…额,她不想负责。 “死男人,老娘都伤成这样了,你妹的还想占便宜,无耻!”不自在地咳嗽一声,风九硬着嘴巴骂道。 在她的耳根温柔地呵着热气,御北寰低低地浅笑了起来。宽厚的胸膛轻轻地起伏震动着,连带的风九的心也漾起了点点涟漪,一圈圈地在心湖里划开了。 “娘子,你冤枉为夫了,为夫是在为你疗伤啊。”不满地在她小巧圆润的耳垂上轻咬一口,御北寰抗议了。 风九疑惑地一挑眉,随即想起了以前无聊时候看武侠小说里那些牛xx的家伙们运内力疗伤。难道,这家伙把内力渡给她了? 不过,身子热乎乎的,肩胛的疼痛减轻了好几分。看来,是真的了。 以疗伤之名变相地占便宜,依旧无耻! “娘子,你能舍命救星儿,为夫很开心。待你身体好了,为夫有份大礼送给你。”御北寰接着说道。 “不需要”风九翻个白眼,说道:“只要你带着你家的小祖宗从此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就阿弥陀佛了。” “娘子,你与为夫早在五年前便纠缠在一起了,这一辈子你休想摆脱掉为夫跟星儿。”深深地在她莹润的脖子上吮吸一口,满意地看着那红红的唇印,御北寰勾唇邪魅一笑。 这是印记,身为他御北寰的女人的印记。 “靠!你妹的,敢在老娘脖子上种草莓…嘶…疼…”风九刚要跳起来发难,无意中扯动了肩胛,顿时痛得呲牙咧嘴。这一痛之下,便自然地忽略掉了方才某人话语间传递出来的消息。 “娘子,你真调皮。看吧,弄疼了吧。”御北寰眨巴着风流眼暧昧地调笑道。 “靠!你妹…唔~”一口咬住他的胳膊,风九恨恨地发泄起来。哼哼!老娘痛,你丫的也别想好过! “嗯~娘子,轻点~” 窗台下面,两个听墙角的婢女发誓她们真的有恶寒到了。自家高贵的皇尊竟然发出如此…yd的声音,真真是…太特么的美妙了! “姑姑”御幂星眨巴着眼睛脑门上顶个大大的问号小声问道:“草莓是什么?” “额”两个丫头对望一眼,面上现出同样疑惑的神色。对吼,草莓是什么? 在御北寰无微不至到睡觉奉上臂膀做枕头,吃饭奉上双手和筷子直接送到嘴边,就连如厕都要奉上自己的身体充当搬运机器的悉心照料下,风九的身体很快便恢复了。 在偏院静养了五日,除了第一日风傲亲自出马来抓她跟御幂星去给风玉枕赔礼道歉,被御北寰一掌逼退回去,余下的几日还算风平浪静。 此刻,某女正大喇喇地躺在躺椅上享受着帝王级的尊贵待遇。 “来,娘子,张口。”舀起一勺莲子羹,御北寰放在唇畔吹至微凉后温柔地送至风九的唇边。 风九也不客气,大张着嘴连勺子都快吞进胃里了。 “坏女人,舒服点了吗?”御幂星努力地拿小胖手在风九的腿上揉揉捏捏,一边擦着额头细细密密的汗珠,一边大声问道。 “唉哟”上一刻还一脸满足的风九立时做哀怨状“疼,右腿疼。” 疑惑地咬着手指头,御幂星不明白为什么明明这坏女人伤的是肩胛,疼痛却转移到了腿上。却还是乖乖地抱起了另一条腿尽力揉捏起来。 御北寰摇头失笑看着自家的傻儿子,这小家伙遇着大事精明似鬼,小事却呆呆笨笨,小脑袋瓜子明显有待开发啊! 厨房门口,碧芷拿着一把青菜恨恨地撕下一片叶子,再撕下一片叶子… 自己悉心服侍皇尊已有十年之久了,这个女人不过是个认识不到两个月的失贞女子。凭什么皇尊就要对她那么好,还一口一个‘娘子’。难道奉天的水土真的有问题,愣是把她们英明神武的皇尊给喝傻了? 轻轻拍着她的肩头,紫鸢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低声问道:“碧芷,你喜欢皇尊,对吧?” 碧芷面上划过一丝慌乱之色,随即垂眸很好地掩盖住了。“我…我当然喜欢皇尊了,难道你不喜欢吗?天都峰上的所有人不都喜欢吗?”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紫鸢轻叹口气,缓缓说道:“我们一起服侍皇尊这么多年,别人看不出,难道我还看不出来吗?” “皇尊于我们只有主仆之谊,却没有男女之情。碧芷,你还是早点醒悟吧,免得越陷越深,到头来也只是伤了自己的心。” 深深地看一眼那正无比宠溺着风九的御北寰,碧芷淡淡一笑“作为婢女,该有的分寸我还是知道的。” 说罢,转身继续忙碌。 紫鸢低头苦笑。 身为最要好的异姓姐妹,对于碧芷她是最清楚的。那丫头对皇尊的情意不是一两日了,也不是一两年了,而是在更久以前,似乎是从见到他的第一眼起就倾心上了吧。 那丫头的性子她最是清楚不过了,若是一个不小心钻了牛角尖,便是连天都敢捅出个大窟窿。 但愿她不要做出让皇尊失望的事。 040:皇城第一草魁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一连挺了七八日的尸,风九终于按捺不住了。 那死妖孽不是往她胃里倒些汤汤水水的,就是把她按在床上拿自己的胳膊当免费枕头。话说,她虽然不介意那个叫碧芷的婢女老是拿充满敌意的眼光凌虐她的小身板,但是,还是万分想念软绵绵的枕头好不。 这一日,趁着御北寰出门办事,风九尿遁了。 不费吹灰之力地爬上墙头,得意地比个无敌2的剪刀手,风九笑得志得意满。 “坏女人,你要偷跑出去玩吗?带上我吧。” 于是,笑容凝固了。 风九机械地回头,看到了同样骑在墙头的御幂星,那小子正眯着眼睛笑得像只小狐狸。 “爹爹吩咐我看好你,如果你跑了,爹爹会生我的气的。你带上我,爹爹就不会怪我没有看好你了。”御幂星学着她的样子比着剪刀手笑着说道。 风九无语,是啊,那死妖孽只要他看好自己,又没有规定一定要在这个院子里看好自己。 谁说这小家伙笨来着,人家关键时刻绝不含糊! “好”风九点头,随即偏过脑袋看着院子中央那两个闻声赶来的被支去刷碗的婢女“你搞定她们两个。” “恩恩。” 一小两大三个人咬了一阵耳朵后,御幂星拍拍小手跳上墙头。“坏女人,我们走吧。” 风九看着碧芷那张黑得赛过乌鸡的脸,心中甚是疑惑这小鬼头都跟她们说了什么。正欲问个清楚,御幂星已经跳下墙头笑着冲她招手。“坏女人,快下来啊!” 风九勾唇一笑,跟着跳了下去。 人生就是这么奇妙,上一刻还相互厌恶的人,下一瞬便会因为某一个契机而互相喜欢上对方。 风九和御幂星便是如此,只是当事人尚不自知罢了。 皇城大街上 两个大口吃着糖葫芦的人招摇过市了。 出来有两个时辰了,从城东一路逛到了城西,吃过的糖葫芦十个指头是明显数不过来了。倒不是那玩意有多么好吃,实在是在没有比一个铜板一串的糖葫芦更便宜的东西了。 “坏女人,天要黑了,我们该回去了。”吃完最后一个糖葫芦,御幂星意犹未尽地舔着嘴巴说道。 抬眼看看天,果然,太阳即将西沉。 活动活动瘫软了几天的身子,风九噘噘嘴巴。好不容易出来了,她才不要这么早回去。再说了,那妖孽死男人是她什么人?她凭什么要听他的? “听说了吗?”走在他们前面的路人甲突然无比神秘地问起了身旁的路人乙。 “啥?”路人乙配合着问道。 “今晚写意风流馆的头牌勾玉公子亲自挂牌,消息才散布出去一个时辰的功夫,风流馆里所有的位置和雅间都被订完了。据小龟奴说,有人甚至开出了五十万两的天价只为买一个座位。” “勾玉公子天人之姿,那些个子富家爷们哪个不是狠狠惦记了好几年。”路人乙一脸藏不住的艳羡说道。 “不知道这次哪位幸运的爷能够得美人青睐。”路人甲一脸猥琐地说道。 风九发誓,她真的听到了‘幸运的爷’这几个具有爆炸性意义的字。 这个时空素有养面首蓄娈童的习俗,这点她是知道的,却不知竟然风行至此种程度。一个座位就卖五十万两,坑爹呢吧! 不过,能叫那些财神爷爷们心甘情愿大出血,那勾玉公子定然是绝色无双的。那么好看的一个男人跟另一个男人滚滚被单、爆爆菊花…咳咳…反正很激情有木有? 激动地朝御幂星一招手,风九仰头朝天慷慨激昂大喝一声:“走,姐姐带你逛清楼!” 当二人脚底生风地来到位于皇城最繁华的红粉大街上时,天色已经全黑了。 抬眼看着头顶那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风九在心里暗暗鄙视了这些古人一把。根本没有理财意识嘛,那么好的金子就应该藏在口袋里好好保管着,或者把全天下的糖葫芦都买回来一天一串吃到嗝屁。 站在门口忙着接客的小倌见一个衣着素雅的女人带着个孩子往里面钻,忙一把将之拦下。“姑娘,这里不是你能进的地方,还是快点带着孩子回去吧。” “本姑娘要进去看勾玉公子,你管的着吗?”瞪一眼小倌,风九说道。 “进去可以,还请姑娘先交纳一万两的拜金。”小倌毫不客气地伸出手来。 靠了!明抢啊这是! 看着一个又一个肥头大耳的家伙挺着将军肚迈着八字步从自己的身边走过,末了还鄙夷地赏她个眼角的‘旁光’,风九的嘴角又开始抽搐了。 尼玛好歹她也是个女汉子好不好?这小模样怎么滴也能闭月羞花好不好?这些死男人的眼睛都瞎了么?就没有主动奉上钱袋的了么? 等等…主动奉上? 风九脑中灵光一闪,于是,半盏茶的功夫后,某个财大气粗又出门不看黄历的款爷中招了。 风九带着御幂星一脸痞笑地自附近的阴暗处钻了出来,一人手里抓着一大把的银票。数出十张后,胡乱地塞进怀里。在小倌的头上如天女散花地撒下银票后,二人大摇大摆地进了写意风流馆。 馆内一楼,数十个身着艳俗的粉红的衣衫的清秀小倌手托茶盘如穿花蝴蝶游走于各个座位之间。 风九抬眼看去,果然,黑压压的全是人头。 “坏女人”御幂星拉拉她的衣袖,大大的眼睛瞄一眼对面桌子上丰富的酒菜,狠狠地吞口口水说道:“我饿了,要吃好吃的。” 鄙视地赏他个卫生眼,风九腹诽:这小吃货跟风铃丫头倒是天生一对! 摸摸怀里的银票,风九无奈地撇撇嘴。连过道里都人满为患,只差叠罗汉了。别说是银票,就算是一箱金子怕也换不到个座位。 倒不是皇城的富户多么有钱,能占有座位的都是有些头有脸的人物,为了脸面,当然不会让出位置。 在人群中仔细搜寻一眼,风九很快便看到了个熟人。 风伶如。 此刻,那女人正对着小手镜一遍又一遍地往脸上扑粉。风九甚至能看到那厚厚的粉扑簌簌地直往下掉。 她倒是占了个不错的位置,靠前,离二楼献艺台稍近。 不过,风九却不打算挤过去。跟那个胸大无脑的女人呆一起,她宁愿跟头母猪挤猪圈。 眼角的余光扫过左边的角落,她意外地看到了一个清俊的身影。 是他? 041:我会好好疼你的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那人抬眼,刚好也看见了带着孩子的她。遂温和一笑,以手示意邀约。 风九也不客气,抓了御幂星在人群里一点点挤到了他的方向。 “右相大人,好巧啊!”一屁股在那人身边坐下,风九笑着打着招呼。 “能在这个地方遇到九小姐,不得不说的确是很巧。”裴浚温和地笑笑,说道。 风九二皮脸地一笑,问道:“裴相也好男色?也钟情那勾玉公子?” 裴浚面上微郝,尴尬地答道:“九小姐误会在下了,昔年在下未官拜右相之前曾与勾玉公子有数面之缘。今日,算是来看看故人吧。” 风九垂眸勾出个略带深意的弧度“原来如此!” 裴浚清清喉咙,正准备说什么,馆内突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二楼的献艺台。 只见一个穿的比鹦鹉还要花枝招展的中年男子缓缓走上台,朝台下众人盈盈一礼,说道:“各位爷久等了,咱们勾玉公子马上就要上场了。今晚上能得美人青睐的爷,龟公我在这里先恭喜了…” 那娇娇柔柔的嗓音差点把风九身上的鸡皮疙瘩哆嗦下来了,见他轻咳一声欲再接着说,遂不悦抓起桌子上的一把花生向他丢去。“勾玉公子,本姑娘要看勾玉公子。” 她这一带头,整个风流馆立时沸腾了。都学着她的样子纷纷抄起手头上的东西朝龟公丢去,一声声“勾玉公子”差点没掀了房顶。 风九正吆喝的起劲,耳朵里突然钻进清清亮亮的一嗓子。“勾玉公子” 诶,右相大人也暴动了吗?不过,这声音似乎不像裴浚。 疑惑地转过头来,刚好对上一张英俊秀气的娃娃脸,那双褐色的眸子正含笑看着她。 呵!那个叫流痕的骚…不,青年。 “流痕,你怎么在这里?”戳着那张粉嫩的娃娃脸,风九问道。随即又想起上次在湖中小舟上,这家伙似乎说过以那张美人脸出现的时候叫‘勾玉’。 勾玉? 原来如此! “九九,想不到你竟然会来看我,一定是怕我被别人侮辱了吧?九九,你真是太好了。”姬流痕一边冒着粉红色的星星眼,一边扭动着身体似条蠕虫朝她靠去。 额,风九讪讪地干笑着。心中忍不住腹诽:其实姐姐我就是想看你被哪个肥头大耳的男人压在身下呻吟的模样~咔咔~ 嫌恶地皱皱眉头,她刚要伸手去推他,御幂星已经先她一步狠狠地推搡着姬流痕。“不许碰坏女人。” 爹爹要他看好这坏女人,万一给别人碰坏了怎么办?再说了,紫鸢姑姑常说男女授受不亲,怎么可以挨得那么近嘛! 好笑地看一眼御幂星,姬流痕挑眉问道:“这个,是你的小跟班?” 返身一把抱住风九,御幂星不悦地瞪他一眼,说道:“我是她儿子,她是我娘亲。不许碰我娘亲,不然,我爹爹会打烂你的屁股。” 风九额头滑下三条黑线,嘴角又有抽筋的趋势了。 这臭小子在干吗?抹黑她的美好形象,影响她泡美男? 好笑地在御幂星的小脸上狠狠地掐一把,姬流痕笑得眉眼弯弯。“小豆丁,你的娘亲…”嘴角划开露出个诡异的笑,他接着说道:“今晚,是本公子的了。” 说罢,漂亮的眼睛似有意若无意地扫一眼风九对面的裴浚,唇畔有片刻冷硬。而后,欺身一把拦腰抱起了风九,脚尖轻点如燕子般轻盈地飞向二楼的献艺台。 风九不悦地拿胳膊肘子捅捅他的胸膛,翻着白眼说道:“你不会要跟他们说,我就是那个幸运的恩客吧?” 腾出单手在脸上随意一抹,一张妖媚的绝色脸蛋出现了。那双风情万种的勾魂媚眼正轻轻柔柔地一张一合暧昧地挑逗着风九的视觉。 披在肩上的黑底金丝边的披风随着挂带起的微风滑落下去,露出里面大红的外袍,松松垮垮的衣领下,白皙消瘦的胸膛红果果地冲击着风九的眼球。 “小九儿,我会好好疼你的。”在她的耳边暧昧地吹着热气,现在该唤作勾玉公子的人邪魅地说道。 狠狠地赏他个肘击,满意地看着某人痛的呲牙咧嘴,风九满意地咧开嘴无声地笑了起来。 尼玛,女人的便宜是那么好占的么? 在他们你来我往的同时,有眼尖的人认出了勾玉公子。立时,“勾玉公子”的尖叫声直冲屋顶,气浪差点让翩飞中的二人跌落下来。 大红的衣袍在空中划出个优美的弧度,二楼的献艺台上,二人缓缓下落了。 “勾玉公子、勾…诶…”虽然身为女人,那一身的激情和嗓门却完全不输于男人的风伶如正口水横流地用眼神残忍地剥着勾玉公子的衣裳。突然,眼角的余光扫到他怀中的女子,立时如遭雷劈了。 风千裳,竟然是她。 正沉浸在勾玉公子的高超轻功里的风九突然感到有道似要吃人的视线在死命地剜着她。疑惑地看过去,正好对上风伶如那双冒着熊熊的毁天灭地的大火的眼睛。 挑衅地冲她吹声流氓哨,风九的素手摸上了勾玉公子精瘦结实的胸膛,眸中满是戏谑之色。 “无耻荡妇”风伶如恨恨地一咬牙,腾地站了起来,一脚踹翻了椅子怒骂道。 她风伶如可以容忍勾玉公子的怀里揽着别的女人,却独独容不下风千裳那贱丫头。 她的父亲明明是长子,却得不到爷爷的喜爱,若不是那蠢笨的二叔忤逆了爷爷弃武从了文并娶了一个姿容并不出众的青楼女子,大将军府当家人的位置早就落到二叔的手里了。所幸,那倒霉的二叔死的早。若不然,大将军府也不会成为自家爹爹的天下,她这个嫁出去的女儿也不会有这么个坚强的后盾能够安稳地过着挥霍无度的日子。 算起来,风千裳与她们的仇恨并不是直接的,却是最现实的。 这石破天惊的一嗓子下来,全场寂静无声了。而后,所有人都把鄙夷的目光投向了…风伶如。 那短短四个字若是从别人口中说出倒还真有点义正辞严的味道,从这个生性yd的女人嘴里说出来简直别有一翻意味。 风伶如显然未曾想到自己这一嗓子招来这么大的负面反应,当即羞红了脸,怨毒地剜一眼风九,一屁股坐回椅子上,美目依旧死死地盯着台上的人。 风九勾唇冷笑,亲爱的好堂姐,现在轮到妹妹我反击了! 042:来吧,蹂躏我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单手扣住勾玉公子的后脑勺,风九踮起脚尖霸气十足地在那张妖异艳红的唇上印上自己粉嫩的唇瓣。末了还不望意犹未尽地舔舔自己的唇瓣,拿眼角的余光暧昧地扫一眼风伶如,唇畔噙着一抹讽刺的冷笑。 这一举动是骇人的,尤其是在对象是勾玉公子的前提下。 皇城谁人不知勾玉公子乃天下第一艳魁,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无一不以得见勾玉天颜为傲。 如今,他们梦寐以求的红唇竟然被个来路不明的女人给亲了。而且,看勾玉公子的表情,貌似… 活了二十六年,姬流痕那双红唇亲过的女人早就不能用手指头加脚趾头来数了。然,无论哪一次都没有这回这么震撼。 因为,他被强了。咳咳,被强吻了。 这女人的唇很柔软,四张唇瓣交贴的瞬间她的鼻息充盈着的他的鼻端,淡淡的独属于她的香气萦绕着他,那感觉竟十分美妙。 虽只是短暂的触碰,甚至根本不能算亲,姬流痕的心跳已隐隐有些紊乱了。 二楼最西边的雅间里,一双深沉的眸子紧紧地盯着风九。自她出现在风流馆的那一刻他便已注意到她了,可惜,因为某些原因他不能现身相见。 在看到风九强吻那个化名为勾玉公子的男人后,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了。 原以为这女人不过是来凑凑热闹,谁曾想竟是如此色胆包天。女儿家的唇是珍贵的,能轻易吻别的男人吗? 想到这里,脸色阴暗了起来,薄唇紧抿,眸中有点点火苗隐隐跳动。 “皇尊…” 坐在他对面的着深蓝色锦袍的男人疑惑地一挑眉,正欲开口询问,却见那男子略一使劲生生掐断了手上那双可怜的筷子。 锦袍男人的眉头皱了起来,顺着男子的视线看去,在看到那生的并不算特别美丽却自有一股独特气质的风九时眸光深邃了起来。风九察觉到二楼有道视线在紧紧盯着她,然,这里想把她剥了皮的何止一两个,但是看那些piao客们面上的怨念便可窥一斑了。是以也没怎么在意,以为不过是哪个怨灵罢了。 她所在意的是风伶如,那个伙同其姐妹们欺负了风千裳整整十五年的坏女人。 在看到她那黑的赛过乌骨鸡的面色后,风九的心里多少舒坦了些。她不是杀手,再讨厌一个人也不可能一刀抹了人家的脖子泄愤,更何况对方只是讨厌这种程度。 不过,以她的手段,杀不了她也能玩得她欲仙欲死! 这,只是开胃小菜罢了。 朝她赏个得意的飞吻,风九一把将勾玉公子拦腰抱起,踏着红色的花瓣铺出来的路朝他的‘闺房’潇洒而去…。 当然,这只是一个美好的幻想而已。虽然,事实上风九也确实是这么做了。 但是,无论如何她的小身板也承受不起一个男人的重量。是以,人虽然是抱起来了。不过,走的却是相当的‘艰苦’。 可怜幻想得如此美好的潇洒背影啊,就这么华丽丽地变成了醉汉走路,摇摇晃晃、东倒西歪。 恶狠狠地瞪一眼悠然把胳膊环在她脖子上的妖媚男人,风九不无怨念地说道:“死男人,你故意的吧?” 靠了!明明这厮会武功的好不,提点内力起来她就不会那么辛苦了。偏生这死男人不仅不提气,还在她怀里扭得像条蛇,让她每走一步都要消耗成堆的脂肪。 妹的,都已经骨瘦如柴了,哪还有那么多的肉肉来消耗啊! “小九儿,好戏还没开始,你可不能就这么瘫软了~”勾玉公子眨巴着勾魂的媚眼娇滴滴地说道。 噗!风九喷了。绝对不是她要故意邪恶的,实在是这男人根本让人正经不起来。 “小九儿”掩唇娇羞一笑,勾玉公子说道:“想不到你竟如此喜爱奴家。上次画舫一别,奴家那颗柔弱的男儿心都系在了你这冤家的身上。今日,奴家也算是得偿所愿了。来吧,蹂躏我、践踏我、强暴我…” 擦! 抽搐半晌,风九也只想出了那么一个言简意赅的字来‘赞美’这个明显有幻想症的家伙。 “你妹的再不给老娘正常点,小心我在这里要了你。”风九恶狠狠地威胁道。 下一瞬,她后悔了,生平头一次为自己这张该死的嘴后悔了。 似勾玉公子这般没脸没皮的货,此话无疑是在深深地鼓励他。于是乎,某个妖孽男人一把撕下了火红的外袍朝看台下丢去,美人脸上一派跃跃欲试的表情。 “噗!” 这下,台下的风伶如彻底吐血了。只见她双目无神,痴痴傻傻,身体摇晃片刻,终于瘫软着倒下了。 她的勾玉公子啊,自见到的第一眼起就魂牵梦绕的勾玉公子啊竟自愿委身于那个荡妇,可怜她日盼夜盼都未曾得到美人一个眼角的余光。 天道不公,天道不公啊! 风家女在皇城是出了名的美艳,风伶如自不例外。她这一倒下立时便有大把的生得膘肥体壮又对这美人垂涎三尺的男人挪动着滚圆的身子大献殷勤了。 倒不是他们多有同情之心,实在是美人的油水不揩白不揩。更何况此女那对硕大的胸器可是全皇城无论男女都要仰望的存在啊! 看着那一双双的咸猪手在风伶如那对波涛汹涌上肆意游走,风九那颗颤巍巍的心终于平衡点了。 艾玛,还有比她更衰的,那么,她该高兴了! 唇角还未来得及扯开,便见眼前一抹紫色闪过。下一瞬,手上一轻,没了勾玉公子那一百多斤的体重。 “娘子,你这是要给为夫戴绿帽子吗?”一道慵懒的声音夹带着浓浓的不悦钻进了她的耳朵。 风九额头滑下三条黑线,为毛御北寰这妖孽会在这里? 抬眼看着那将自己抱在怀中的男子,风九意外地发现他的眼底隐隐的有小火苗在跳动。 他在生气?为什么?他们又不是真的夫妻,不过是这男人没脸没皮拿她当饭票罢了,虽然貌似此货比饭票更不缺钱。 不过,头一次见这厮生气的样子,那紧抿的唇角和俊颜上的怒意还真有几分吓人。 狠狠地咽口水,清清嗓子,风九正准备回答。却听得一旁仅着里衣不满地撅着小嘴的人邪魅一笑,说道:“扰人好事,这可不是是个好习惯。阁下在厢房里看了这么久的好戏,终于舍得下来了?” 043:天都皇尊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御北寰眸光微沉,无双的俊脸上浮出一抹淡淡的讥诮。“勾玉公子如此卖力演出,不就是为了把本尊逼出来吗?本尊若不给你面子,岂不白白浪费了你那一件价值千金的染红袍。” 风九转头看一眼掩嘴轻笑眸光如狐狸般的勾玉公子,了然了。 这厮是在利用自己逼本来不愿意现身的御北寰出来。 那御妖孽她心里是清楚的,其身份绝非普通,若不然也不会任由他黏在自己身边。能入的了他的眼睛的人也绝非寻常货色。 游湖那一日,在画舫上风九便怀疑这勾玉公子根本不是寻常人。身为猎人,她的直觉迄今为止从未出过错。 “天都皇尊,不知阁下大驾光临风流馆有何贵干?”勾玉公子那双狐狸眼直直盯着御北寰,一口道破了他的身份。 世人或许可以不知天都峰上的天都圣宫,他却是从记事起便日日听着关于那个神秘的宫殿的传奇长大的。 传言,那是个连奉天的皇室都要敬畏三分的宫殿,立于云之端天之边的天都峰上;传言那宫殿里皆是如花美人,个个生的都如临凡的仙子;传言… 众多的传言中他唯一感兴趣的一个便是:二十年前,在南曲国中深受爱戴的占星大师驾鹤西去前曾卜最后一卦,卦象显示:欲得天下,必先得万圣之峰。 所谓万圣之峰,便是天都峰。 御北寰淡扫他一眼,眸子里满是不屑之色。“便是你南曲皇宫本尊也是来去自如,更何况区区一个风流馆。” “本尊与阁下井水不犯河水,若再让本尊看到阁下勾引我娘子。那么,南曲的老皇帝也保不住你了。” 说罢,不理会勾玉公子瞬间难看起来的脸色,抱起风九施展轻功踏空而去。 好不容易出来透口气,风九当然不乐意就这么回去。撅着嘴不悦地在他宽阔的胸膛上锤一把,她抗议道:“放我下来…” “闭嘴!”御北寰不悦地扫她一眼,幽深若寒潭的眸子里余怒未消。 风九缩缩脖子,艾玛,她风九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怂了,怪只怪这死男人的眼神太有杀伤力了。 内个,我还想看那骚狐狸被肥猪男压在身下呻吟的小模样呢。在心里默默地抗议一声,风九摸摸鼻子作罢。 “爹爹、爹爹…” 看台下的御幂星百忙中抬起头来看到了自家的爹爹,忙抓起几块糕点朝他奔去。 爹爹跟他一样喜欢吃甜甜的糕点,他要拿点给爹爹吃。 待小巧的身子奋力挤到献艺台上的时候,御北寰已经抱着风九优雅飞走了。 望着自家爹爹那紫色的衣衫,御幂星气愤地一跺脚,小嘴噘得老高。 臭爹爹、坏爹爹,他再也不要看到爹爹了! 还有,还有那个坏女人。明明他都已经不那么讨厌她了,现在,又开始讨厌了。 自从有了坏女人,爹爹都不疼他了,现在竟然丢下他飞走了。呜呜`~他要离家出走,要抗议! “喂!小哥,被遗弃了吗?”修长白皙赛过女子的手搭上了御幂星的肩膀,勾玉公子风情万种地问道。 “哼!”御幂星恨恨地瞪他一眼,决定不理这个跟坏女人一样讨厌的男人。 白皙的手指朝他肉呼呼的小脸上摸去,勾玉公子邪魅笑道:“叔叔有办法帮你把爹爹抢回来…” 御幂星皱着眉头看着那只离自己的小脸越来越近的手,只觉得心头突地一阵发寒,莫名的有些畏惧。正准备缩缩脖子远离那叫他不安的源头,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拦住了勾玉公子的手。 “小公子,在下送你回家吧。” 御幂星循声望去,只见前些日子才见过的那个文雅的叔叔正含笑看着他。赌气地一噘小嘴,他摇头拒绝。“我才不要回家咧,爹爹都不疼我了。” 裴浚摇头失笑,温柔地诱哄道:“你若不回家,那坏女人娘亲岂不是可以一个人霸占你爹爹了?” 额,这是个严肃而又认真的问题! 御幂星偏着脑袋跟个小大人似的认真思索一下,握紧小拳头战斗力十足地点头答应道:“叔叔,星儿跟你回去。爹爹是星儿的,才不给坏女人呢。” 温和地递出自己的大手牵住那只小小的嫩嫩的手,裴浚朝一旁微眯着双目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勾玉公子说道:“公子,他还只是个孩子。” 若无其事地收回自己的手,将手心内藏着的一条肥美的小虫子掐死,勾玉公子勾唇一笑。“天都宫少尊主,如此诱人的身份,我家的小虫儿可是喜欢得紧呢。不过,看在右相大人的份上,本公子还是高抬一回贵手吧。” 说罢,大掌隔空一吸,那残破的红绸衣悠然飘回他的身上。 “人呐,就如同这件衣服,完好无损时不会有人知道珍惜。一旦失去,便是后悔也来不及了。”凉薄地丢下一句话,勾玉公子朝后台走去。 待他走后,裴浚轻舒口气,牵着一头雾水的御幂星分开人群走出写意风流馆… 皇城初秋的夜是微凉的,晚风袭来,凉意更甚 风九缩缩脖子将身子往御北寰怀里藏,肩胛上的伤刚好,身子尚虚,实在吹不得风。 “冷吗?”察觉到怀里人儿的异样,御北寰低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大手一挥,宽大的衣袖将她紧紧包裹住。 “喂!我看不见外面了。”风九抗议。在沧海城的时候她最爱爬上屋顶朝远处看,那一片片的大红灯笼彷如现世的霓虹灯,看着看着她就以为自己又穿越回去了。 终归是生活了二十七年的地方,不是说忘就能忘记的。 安慰性地拍拍她的小脑袋,御北寰温柔地说道:“乖,再忍耐一下,为夫带你去个地方。” 对于他温柔的霸道,风九领教的不是一回两回了,不悦地撇撇嘴巴,按捺住性子乖乖地依偎在他的怀里。 在高高的屋顶上几个大起大落后,御北寰顿住了身形。 “到了吗?”风九探出脑袋问道。 下一瞬,眼前一亮。 头顶明亮的月华倾下,照亮了面前那条普通的羊肠小道,道路的两边没有繁花似锦,没有郁郁葱葱的大树,只有每隔几丈距离就由一根竹竿撑起来的小灯笼。 低矮的草丛中秋虫浅唱,一两只青蛙蹦蹦跳跳地窜了出来跳向对面的草丛里。 唇畔漾起一抹发自内心的微笑,风九竟觉得心境出奇的平和。 柔荑被身旁绝色的男子温柔握住,感受着他的温度覆盖住自己,慢慢融进她的温度里,风九有片刻的恍惚。 这感觉,不错! 044:她是他的女人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娘子,这条路的尽头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望着身旁莹润的近乎透明的风九,御北寰那双染尽世间一切风华的眸子里浮上一抹显而易见的情愫。 不可否认,她住进他的心里了。 之前尚不自知,她吻勾玉公子那一刻他竟然莫名的生气,不,是愤怒。 身为天都皇尊他当然不可能任性地将自己的喜怒哀乐大喇喇地表现出来,却还是在看到那刺眼的一幕时愤怒地折断了手中的筷子。 他,喜欢上她了。或许,还要再多点,是刚开始爱上吧!那眸子里的情意太过明显,以致于一向以老脸厚过猪皮自诩的风九都有些hoid不住了。 月黑风高夜,正是捉奸在床时。 内个,捉奸是不可能了。不过,再被这厮这么暧昧莫名地瞅着,难不保她会一把撕掉人皮化身为兽。毕竟,烈女难过美男关啊,更何况此妖孽的容貌用一个‘倾尽天下’来形容亦不过分。 尴尬地咳嗽一声,风九别过脑袋不去看他。“嗳!走喽。” 在她漂亮的侧脸上偷个香,御北寰宠溺地笑道:“娘子,为夫现在才知道,你竟然会脸红。” 狠狠地剜他一眼,风九不自在地说道:“脸红个屁,老娘…根本就没脸。” 对,她风九天生就没脸没皮,一定是这死妖孽走眼了。 御北寰低低一笑,点头挪揄道:“对,我家娘子没脸没皮。” 风九的脸色一下子黑了,挣扎着要甩开他的手,却被他抓得更紧了。 “娘子,去看看我们的家吧。”在她的手背上印上深深一吻,御北寰笑得好生温柔。 这样的死妖孽是很难拒绝的,尤其是在如此美妙的夜里。 风九剜他一眼,再剜一眼,奈何某人直接选择了无视,只是牵着她的小手漫步在小路上。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小路走到了尽头 原以为会是一片桃花源,却不想竟是小茅屋一座。 茅屋前立有小旗一个,借着灯笼的微光细看一眼,‘小酒肆’三个大字钻入眼中。 “小酒肆?”风九回味一笑,原来是个喝酒吃肉的地方。 举步上前正欲推开那看起来颇有些破旧的木门,突然,吱呀一声,木门由内打开了。一个身穿蓝色锦袍的男子出来了,朝御北寰恭敬一礼,缓缓步入屋后的黑暗中。 “娘子,进去看看可喜欢?”御北寰含笑看一眼风九,说道。 风九推门进去,只见五六张桌椅整齐地摆放着,里面是一排酒架和账房先生的柜台。 名副其实的一个小酒肆! 虽很简单,但不可否认风九很喜欢。 太过复杂和所谓有情调的东西是她素来不喜的,似这般看似朴实无华却别有一番韵味的则是她的最爱。 兴奋地冲进柜台里,她清清嗓子冲御北寰奉上个狗腿万分的小二式的谄媚一笑“哟,这位客官,要喝点啥?陈年女儿红?竹叶青?” 大喇喇地在桌子前坐下,御北寰大手一挥豪爽道:“来一坛梅花酿。” “好嘞!” 在酒架上找到龙飞凤舞书着‘梅花酿’三个大字的酒坛,风九抱在怀里掂量一下,估摸着约有十来斤,笑着送至御北寰的面前。 “娘子以后会是个好掌柜。”御北寰变戏法似地摸出两个酒碗,笑着赞赏道。 打开酒坛,立时酒香四溢,还未入喉便微醺三分。 倒上满满两大碗,风九迫不及待地端起一碗轻抿一口。 甘冽、清香、醇厚,齿颊生香,回味无穷。饶是喝惯了现代所谓高科技精酿出来的洋酒的风九也忍不住挑眉赞叹“好酒!” “这是为夫二十年前亲酿的,一直埋在屋后的梅树下,直到两个时辰前才亲自挖出来的。”优雅地抿一口,御北寰笑着说道。 “二十年前?”风九呢喃。这厮不过二十六七年纪,二十年前才只有六七岁而已。小小年纪便酿得一手好酒,实在厉害。 端起酒碗在饮一口,越喝越觉得其香沁五脏六腑,深入骨髓,一个忍不住便仰头而尽了。 “看来,你也是个小酒鬼。”在她的鼻尖上轻点一下,御北寰宠溺地笑道:“你若喜欢,以后为夫日日给你酿酒。” 对于他这变相的告白,风九表示刚好可以拿来当下酒菜。 这妖孽几时有过正经时候了?若她真信了他的鬼话,她便是头二师兄。不过,方才貌似、大概、好像、可能心跳稍稍慢了那么一丢丢。 一口气再喝下满满一大碗,风九伸手又要去拿坛子。 御北寰一把夺过坛子,嗔怪地看她一眼,说道:“这样喝下去,会醉的。” 一把抢回坛子,风九抱在怀里笑道:“本姑娘高兴,喝醉便喝醉。” 笑着摇摇头,御北寰说道:“娘子就不怕待你喝醉了,为夫趁机占了你的便宜。” “不怕”风九自信一笑“你只要敢动歪脑筋,本姑娘绝对会干脆利落地一刀割了那玩意,叫你一辈子都没机会占老娘的便宜。” 御北寰只觉得裆下一阵嗖嗖凉意,仿佛有把快刀划过。 抱起坛子起身嘻嘻一笑,风九一边嘟囔着“这样喝酒好没意思”一边脚步略显虚浮地朝门外走去。 糟了,喝的有点猛了,貌似有点晕了。不过,没关系,吹吹风就好了。 脚尖轻点,在墙上寻着几个支点,身形一纵如壁虎般爬上了屋顶。 她刚一坐下,御北寰便优雅地掠了上来紧挨着她坐下。 “不怕我阉了你?”风九挑眉。 “你舍得?”御北寰反问。 仰头灌进满满一大口,风九眼神稍显迷蒙地说道:“舍得…有什么舍不得,你又不是他。” 因着这无心的一句话,御北寰的眸子深沉了。 风流馆里,这大胆的女人强吻了那比女人还要妩媚的勾玉公子,莫非,是对他一见钟情了? 不对,这一路上她有好几次都在看着那只绿玉簪子或傻笑或发呆。或许,她的心里早就住下了别人。 思及此,黑眸里浮上显而易见的怒色。 她是他的女人,五年前就注定的事实了,怎么可以想着别的男人。 惩罚,必须要好好惩罚一下。 风九正脑袋晕晕地仰头看着天上那寥寥无几的星星,突地看到御北寰那张俊脸在自己面前放大,而后唇上一热,温热的独属于某只妖孽的气息温柔又霸道地包裹住了她。 “唔~死妖孽~滚开~”趁着换气的空当,风九一边甩着脑袋一边喘着粗气大声呵斥道。 偏生,她越是抗拒他越是想要征服。 045:心若芬芳,馨香自在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于是,温热的薄唇再没有给她开口说话的机会霸道地蹂、躏着她粉嫩的唇瓣。 酒那玩意最是催、情,他的心里却比任何人都清楚,醉了他的不是它,是她。 这女人浑身上下散发着强悍的自信,欢脱得犹如从未被征服过的烈马。 这样的一个女人轻易便能吸引他的视线,从而激起他的征服欲。 征服这样一个女人远比看那些只会曲意承欢的女人来的有满足感。 细细摩挲着她的脸蛋,御北寰在她耳畔呢喃低语:“女人,再不收手本尊可不敢保证你的清白。” 他要收手,风九不干了。那绵绵软软的唇吃起来香香的甜甜的,像棉花糖一般好吃,她还要。 于是,她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宸,我还要...” 轰,天雷滚滚而来 御北寰黑着俊脸看着那咂吧着小嘴的女人,那对粉嫩的唇瓣还在一张一合地吐着别人的名字。 宸?是她心里的那个男人? 大掌紧紧握起捏得咯咯作响,额头青筋隐隐跳动,眸子里愤怒的小火苗又突突地窜起来了。 女人,这一辈子你的心里和眼里都只能是本尊一人。 狠狠地俯下自己的身子,他不带半分怜惜地撕扯着… 嘶!疼。 艾玛,好疼! 浑身上下好似被重型卡车碾过去一样,连每一寸骨头都是酸疼的。 风九艰难地睁开眼睛,太阳炽热的光线灼痛了她的眼睛。 艾玛,露营? 不过,秋夜是凉意沁骨的,露天睡了一晚上怎么会没有被冻醒呢? 因醉酒而稍显混沌的大脑还没有醒悟过来,一只大手突地搭在了她的肚子上。 疑惑地偏过脑袋,不足二十公分的地方,一张俊美无双的美人脸大喇喇地呈现在她的面前。 风九一直知道御北寰这妖孽是迷死人的,却不想即便连睡颜都是如此的叫人‘心惊肉跳’。 那素日里看起来总是慵懒邪魅的人正恬然安静地睡着,一缕墨黑的发丝调皮地掠过他那微启的薄唇与那微微露出的洁白整齐的牙齿衬出别有一番的韵味。 偏着脑袋愣愣地看他半晌,风九还是没能想出来该用什么来形容这妖孽男人,仿佛用什么都无法形容他。 这样的一个男人,若是爱上了哪家的姑娘,那女子应该会很幸福吧。 如此想着,唇畔便无意识地咧开了,露出个无声的浅笑。 突然,笑容凝固了。 这厮睡在自己的身边,这个美得惊天地泣鬼神的男子睡在自己的身边,仅着里衣还松松垮垮的... 天哪,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只记得那厮莫名其妙地强吻她,然后…然后她就酒精上头什么都不记得了。 难道,春宵一度了? 颤抖着朝身下摸去,艾玛,幸好,亵裤安在,清白得保。 看一眼恬然安睡的始作俑者,风九额头青筋隐隐暴起了。 这死男人竟敢占她的便宜,虽然貌似他长得比她好,但是,还是绝对不能原谅。 握紧拳头,风九用力一拳朝他的脸上砸去。 然,拳头还未送出去,身体却因重心突然改变无法保持平衡而一头朝地上栽去。 “咚” 风九呲嘴獠牙半晌,勉强动动身子,素手朝屁股上摸去。 还好,没有碎成好几瓣。 忍痛站起来,她气愤地整理着凌乱的衣衫。 明明是那死男人人品恶劣地趁着她喝高了占她的便宜,为毛掉下来的是她?这不公平! 不过,胸口是怎么回事?怎地心跳有隐隐加速的迹象? 用力甩甩头再甩甩头将宿醉赶走,风九虚弱地叹口气。 公平也罢,不公平也罢,反正她是下来了。再上去补一拳?算了,不想看到那令人生气的男人。 心头微微有些乱,风九再叹口气。突地发觉深沉那玩意似乎不适合她,又咧开嘴难看地笑了。 抬眼环看四周,是在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看样子应该在皇城郊。 皇城郊,十里梨花十里医庐 脑袋里闪过那张温润如玉的脸,风九的神色温柔了起来。 南宫宸,他的医庐会在这附近吗? 不知怎地,这一刻她前所未有地迫切想见到那个人,那个在她的心上住了整整五年的人。 先是匆匆走着,然后疾步小跑,而后是放开脚步飞奔了起来… 小酒肆 御北寰仅着里衣斜躺在屋顶上,那双幽深不见底的黑眸淡淡地盯着风九的身影。 脚步略显杂乱,她的心怕是也微乱了。 如此急匆匆地想要离开,是要去见那个人吗?坚定自己的心意? “宸”反复低吟着这个名字,好看的眉头玩味地挑了起来。 不可否认他对那个素未谋面的男人起了好奇之心,能让风九念念不忘的男人绝对不是个普通角色。 大手挑起外袍优雅穿上,他头也不回地对身后屋下恭敬站着的男子说道:“裘玄,玄机阁的主人以后就是她了。” “是,皇尊。”男子恭敬答道。 “九儿”望着那远去的只剩下一个黑点的人,御北寰勾唇淡淡一笑。“被印上了本尊的印记,你还能逃脱得掉吗?” ... 毫无头绪地奔走了许久,风九终于幸运地来到了当初被那个有着一双惊世双眸的男子抱走孩子的地方。 当年他一掌掀起的将她深深埋住的落叶早已化作泥土滋润着周边的大树,曾经不自知的她以为他是要将她活埋。后来,于某年的某一日她突然明白,他是在救她。若不将她深深掩盖起来,只怕那天夜里她就已经成为野兽的腹中餐了。 那个男人,她是该要感谢他救了自己一命,还是要怨憎他抱走了她的女儿? 深深地看一眼自己曾经无助躺倒的地方,风九浅浅叹息一声。五年了,仍旧没有半点头绪,孩子果真与她无缘吗? 平复下稍显伤感的情绪,她深呼吸一口气大步朝前走去。 穿过这片林子,十里梨花开,十里暗香来。 她错过了那一年的梨花,也错过了今年的梨花,但愿来年能与他携手相伴徜徉在那洁白无瑕的梨花林中。 唇畔勾出一抹发自内心的微笑,风九快步奔跑过去。 穿过林子,她愣住了。 入目皆是一片雪白,白的纯净、白的无瑕。微风吹过,瘦弱的枝头上梨花含笑轻点头。 明明已是秋日了,怎会有梨花开? 诧异地走近细看一眼,风九失笑了。 白纱为瓣,黄帛为蕊,绿绸为萼,点点缀于枝头上,一簇簇一束束不细看还真如鲜活的梨花。 素手在柔嫩的花瓣上爱不释手地抚摸片刻,风九笑着踱入林中。 那心细如发丝的男子莫不是待梨花一凋谢便开始做这假花了,若不然怎会有如此美景? 记忆中,她曾经确实对他抱怨无缘看到这一片圣洁的花海。他,倒真上心了。 “南宫宸”她呢喃轻笑,眉眼间满是恋爱中的小女儿之色。这样温柔细腻的男子啊,哪个女子会不爱。 快步跑向那终年飘散着淡淡药香的小屋,风九大声唤着他的名字“南宫宸...” 门开着,药炉里香气依旧飘散,却没有人。 失望地站在门口,看着那只一眼便能扫完的小屋,风九撇撇嘴,来得不是时候么? 突然,身后有淡淡的药香和着独属于那个人的清香传来。 风九立时眉开眼笑,正欲转身,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抚上了她的发丝。 待那只手离去时,她的青丝上多了一物。 素手轻抚上去,柔柔软软,似一朵花。 是梨花! 风九回首轻笑“好看么?” 那温润如玉的男子点头飘渺一笑,声似缕缕轻烟“好看。” “花好看还是人好看?”风九傻乎乎地问了这个无限俗气的问题。 南宫宸并没有回答她,只是笑着说道:“它,为你而开。” 踮起脚尖,在那出尘脱俗的男子脸上深深一吻,风九低语:“南宫,抱我。” 南宫宸温柔一笑,伸出双手将她轻拥入怀。 将脑袋埋在他的怀里,深嗅着属于他的干净的味道,风九满足一笑。 五年了,终于又可以闻到他的味道看到他的人了。 五年前,她奋力爬出枯叶堆后便因身体的过度虚弱而昏死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入目便是这超然于世的男子。 他含笑看着她,她却从他的眼睛里看不到半点她的影子。是的,这是个根本不沾染半点尘埃的男子。 下意识地,她一把扣上他的后脑勺强吻了他。 人都是有劣根性的,越是美好的东西越是想要破坏。 她想要的便是在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男子眼里驻进自己的身影。 整整一个月的努力下来,他的眼里经常会浮现她的身影,她的心里却深深地住进了他。 “那十里梨花是你一朵朵做出来的?”仰起脸蛋,风九问道。 “你年年花开时节未归,我便年年花落后为你铺满这十里白雪。”唇畔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南宫宸答道。 十里白雪,果真,洁白如雪。 拉低他的脑袋,风九甜蜜地凑上自己的唇要赏他个香香,却在凑近他唇畔的瞬间想到自己的唇昨夜被那个无良的御妖孽给强吻了。 面上一凝,动作僵滞了。 南宫宸在她的心中是容不得被玷污的,她不能拿被别人弄脏的唇去吻他的唇。 “怎么了?”含笑看着眸光微沉的她,南宫宸问道。 摇摇脑袋将那惹人心烦的家伙甩出去,风九在身上摸索一阵,终于找到了一直随身带着的绿玉簪子。 找来梳子,在梨花树下的石凳上,风九认真地为他梳理每一根发丝,而后在头顶盘成发髻,以簪子固定住。 退后两步,她细细地看着,唇畔的笑意越来越深。“也只有这温润的绿玉才配得上你。” “这便是你说的聘礼?”南宫宸轻笑着问道。 五年前,她离开的时候曾说过要带着世间最丰厚的聘礼来娶他,他自然相信她说得出便做得到。 “那,你嫁是不嫁?”风九挑眉问道。 南宫宸笑而不答,回眸看一眼身后的梨花林,执起了她的手牵着她漫步其中。 “可惜,只有花儿却没有暗香。”他不无遗憾地说道。 风九摇摇头,认真地说道:“心若芬芳,馨香自在。” 南宫寰微愣,俄尔,勾唇释然一笑。 是啊,心若芬芳,馨香自在! 闭上眼浅吸一口气,恍恍惚惚中竟真的嗅到了独属于梨花那淡淡的幽香... ------题外话------ 这一章因涉h的问题反复修改了一个早上,某妖累了,亲们凑合着看吧 046:黑衣人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直到天色将晚,风九才依依惜别南宫宸踏上回去的路。 再舍不得那如世外桃源的地方,她终归还是要回到凡尘俗世中。 抬眼看一下天色,夕阳已经西沉,黑夜即将笼罩。 加快脚步,她钻入密林中。 突然,身形顿住,支起耳朵静静聆听一会后朝林子的另一头飞快掠去。 那里,有打斗声。 果然,几丈开外的地方,七八个黑衣人正在围攻另一个同样黑衣黑裤一身杀手装扮的人。 冷兵器交接,剑身上寒芒阵阵,杀气四溢。 “噗” 那黑衣人武功虽高强,奈何身体似乎早已有伤,好汉亦架不住人多。几十个回合后胸口上便捱了一剑。 看着那殷红的喷薄得像朵烟花一样的血,风九无聊地掩唇打个大大的呵欠。 身为杀手,天生就是杀人与被杀的命。事不关己己不操心,她还是撤吧。 心念刚起,却见那群黑衣人中有人一剑挑开了那孤立无援的黑衣人的黑色面巾。 随着面巾的落下,风九的眼睛瞪大了。 左半边脸上,三条细长的疤痕。难道是他? 眼看着又一剑刺向他的心口,风九迅速摸出腰间的银针飞快地射了出去。 那群黑衣人感受到了暗器的袭来,本能地挥剑防御。风九趁着这个空当三两步跃至那受伤的黑衣人身旁,将准备好的小西瓜拉开拉环丢了出去。 “轰” 一声巨响过后,浓烟四起。待烟雾散去后,原地早没了风九和那个黑衣人的身影。 “壹,他逃走了。”环视一圈,一个黑衣人朝为首的黑衣人说道。 “追,无论如何一定要完成主人的命令。”被唤做壹的黑衣人阴沉地命令道。 “是。” 众人领命而去。 待他们的气息消失得无影无踪后,藏身在附近的大树后面的风九轻舒口气。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帮黑衣人绝料不到他们根本就没有逃走,只是在附近隐藏了起来。 低头看一眼背靠着大树脸色惨白得吓人的黑衣人,风九沉声问道:“撑得住吗?” 沉默片刻,黑衣人轻轻点头算是回答。冷峻的脸上不见丝毫表情,仿佛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见他捂着的胸口部位鲜血不断地汩汩冒出,风九皱起了眉头。 这样流下去,他迟早会死。 蹲下身子,她伸出手一把拉开他的衣襟。 黑衣人显然未料到她一个女儿家竟会做出如此大胆出格的事,那双死寂的眸子燃烧着愤怒的小火苗冷冷地盯着风九,双手挣扎着护住了衣襟。 不悦地白他一眼,风九说道:“姑娘我还没有饥渴到对一个将死之人产生性趣,我只是不想辛苦救回来的人几个时辰后变成干尸。” 诚然,他再不止血,确实有变成干尸的嫌疑。 听她如此说,男子这才松开了手。 一把将他的衣衫褪下,毫不避忌地看着那在月色下散发着古铜色光泽的精壮上身,风九吞吞口水拿指头轻戳一下。 恩恩,手感不错! 男子冰冷的眸子不悦地瞪她一眼,显然很讨厌这样的触碰。 然而,在看清她的脸的瞬间,他的瞳孔猛地收缩起来了,面上现出难以置信的震惊之色。 “认出我了?”风九神色平静地看着他,问道。而后,一把撕下裙摆的布为他包扎起来。 “九…九小姐…”男子的声音有些颤抖。 “当年你救我一命,如今我救你一回,算是扯平了。”利落地包扎好后,风九满地地看着自己的杰作,而后,眸光一沉,语调冷了下来。“现在,该是算算当年你向我射那一箭之仇的时候了。” 垂眸遮住眼帘,黑衣人的面上恢复冷然之色。“你,动手吧。” 风九嗤笑:“救了你再一剑杀了,我是有多无聊?身为一个精明的生意人,本姑娘自然是要要求你以身相许。” 以身相许? 男子的眉头深深地颦了起来,显然,这是个很难为人的要求啊! 半晌,牙关一咬,似下定了天大的决心般说道:“好,我娶你。” 噗! 开毛玩笑? 抽搐着嘴角,风九擦擦额头的冷汗说道:“额,以后我就是你的主人,你要无条件服从我的命令,即便要你当众脱裤子也不得犹豫一分。” 这下,抽搐的换成黑衣人了。 “好。”迟疑半晌,他点头答应。 风九原本还有很多疑惑卡在心头想要问清楚,见他脸色苍白得似随时都有可能挂掉,便强压下了到了喉头的问题。 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弄清楚那些事情,她又何必急于一时。 “你睡一会吧,我来守夜。”在他的身旁坐下,风九说道。 黑衣人淡淡地看她一眼,眸子里神色复杂,几无血色的唇微张了张,却是连个音节也没发出来。 最终,他垂眸再次掩下思绪,虚弱的身体靠在身旁的大树上陷入了沉睡。 风九淡淡地看着他,那冷峻的脸上若没有当年那狼爪子留下的三条疤印,当真可以算得上个极品美男。 古铜色的肌肤、五官冷冽,无一不透露着杀手的冷酷气息。然而,睡着时那略带点肉肉的唇微噘着,竟如孩童般稚气。 这人看上去与自己这具身体差不多年岁,双十年华,正是男子由稚嫩转向成熟的年纪。 想起当年他在狼群中以内力送自己逃出去,风九勾唇一笑:这个杀手不太冷啊! 秋夜的风袭来,寒意瞬间笼罩住了整个山林。 将外衣脱掉,她轻手轻脚为他披上。即便是杀手又怎样,受了致命的伤连个普通人都不如,若不好好保暖,只怕很难熬过这漫长的一夜。 若是平日里,这会早该生堆火烤了。 然而,那群黑衣人肯定还会在附近寻找的,一旦生火等于直接暴露了目标。 “喂,姑娘我从来不做亏本生意,冒险把你救了,你可别嗝屁了。”瞅着他低语一声,她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的身体在瑟瑟发抖,看来是冷极了。 这荒郊野岭的连个御寒的物件都没有,再不给他增加点温度,后半夜她就可以直接挖坑埋人了。 颦眉思索一下,她靠近他一把将其拥入怀中。 如冰天雪地中突然看到一汩温泉,男子挣扎着努力将身体埋得更紧些,脑袋无意识地在她胸前的柔软上蹭啊蹭。 风九抽抽嘴角,果然,男人骨子里都是好色的。若不是他命在垂危,她早就一个大锅贴赏过去了。 不过,好歹她也是个正常女人,这样被个陌生男人蹭着总归是怪怪的。 正准备将他往外推一点,那男子突然说起了梦话。 “娘亲” 仅仅只是简短一声,风九却听出了无限凄凉和思念。 犹豫片刻,将他纳入怀中。 她从来不相信杀手是无情的,他们只是受到的伤害太多而本能地将心扉彻底关上,换上冷酷无情的面具来保护自己。 自己怀里的这个杀手又经历了怎样的故事,从而走到今天这一步? 一个人静静地想着,脑袋竟然越来越昏,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047:是你强了本尊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当御北寰风尘仆仆地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风九已经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夕了。 阴沉着脸看着那仅着白色里衣的人将个陌生男人抱在怀里沉沉入睡,御北寰简直想一掌活劈了这丫头。 先是一个勾玉公子,再是这个受了重伤的男子,这女人到底是命犯桃花还是天生媚骨? 深呼吸一口气,强行将眸子里的愠怒之色压下,他闪身过去将二人分开。 风九好梦正酣,突地感到身旁有活物的气息,忙一记手刃劈了过去。 “娘子,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吗?”架住她即将刺入自己喉头的手刃,御北寰不悦地问道。 御妖孽! 风九猛然抬头,正对上御北寰那双璀璨得赛过天边繁星的眸子,那眸子里有光华在流转,若月色下的一湾清溪。 风九一时看的痴了,待反应过来以后稍显尴尬地咧咧嘴角。 “你怎么来了?”想起自己一身的红痕,她的眸子冷了下来。 “娘子夜不归宿,为夫放心不下…”御北寰哀怨地看着她说道。 “把这个人弄回去,还有…他必须是活的。”风九沉声打断了他的话,将怀里的人往他怀里一塞,起身朝前走去。 嫌恶地将那杀手丢到一边,御北寰上前一步一把将她捞进怀里,邪魅笑着。“娘子,为夫抱你回去。” 风九不客气地摸出银针在他的手腕上狠狠扎上一针。原以为他会吃痛松手,却不想他虽痛得皱起了眉头却丝毫没有要放开她的打算。 “御北寰”风九怒了“你不要太过分。” “过分?”御北寰轻哼一声,眸子里有淡淡的嘲讽之色。“娘子昨晚强吻风流馆的艳魁,今夜又与个杀手搂搂抱抱。相比起来,娘子不觉得你更过分些吗?” “关你什么事?”风九恶狠狠地瞪他一眼,虽身在他的怀中挣脱不得,气势却是全然不输于他。 “我是你的夫君,怎不关我事?”御北寰的眸子里浮上一抹薄怒,语调间满是不悦。 夫君? 风九差点没一口咬在他那张二皮脸上。 明明是某个人死皮赖脸缠着她不放,还一口一个‘娘子’‘夫君’叫的yd无比,她到底招谁惹谁了? 心中如此想着,便脱口问了出来。 “你招惹本尊了,五年前若不是你强了本尊,也不会有星儿那孩子。”御北寰阴沉着脸说道。 “你说什么?”风九猛地瞪大了眼睛如看个陌生人一样地看着面前的男子。 他说,她强了他;他说,星儿那孩子是他们的。 “咳咳,本尊说什么了吗?”御北寰眼神闪烁了起来,俊脸不自觉地别开了。 “御北寰”风九恨得咬牙切齿“你少在本姑娘这里玩失忆,说,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嗯”学着御幂星的样子偏着脑袋眨巴着眼睛,御北寰纠结半晌,突然诡异一笑。“就是这个意思!” 诶! 风九疑惑地一挑眉,刚要问个清楚就觉得后脑勺突地一痛,而后便失去了知觉。 看着乖乖倒在自己怀里的人,御北寰勾唇颇为温柔地一笑。 这丫头简直是个野猫,尖牙利爪挠得人浑身发疼。有时候他会忍不住想把那一身的尖锐给统统剪掉,叫她温顺乖觉地倒在自己的怀里享受他给的宠爱,却又担心会毁了那样特立独行的她了。 恨恨地在她的脸上轻咬一口,他宠溺地拿自己的鼻尖轻剐着她的鼻尖,笑着在她的耳边低语“丫头,本尊是该好好疼你还是该狠狠打你一顿屁股?” “打她?皇尊你舍得吗?” 脸色黑得跟煤球一样的碧芷从附近的一棵大树上跃了下来,粉红的小嘴噘得几乎可以挂下好几个油壶了。 “你怎么来了?”淡扫她一眼,御北寰问道。 “婢子若不来,哪有机会看到皇尊你如此温柔待一个女人啊。夕颜姑娘那么漂亮的女子都未能得你如此相待,这个不贞不洁的女人却…” 却被你抱在怀里当个宝一样宠着 小嘴张了又张,她终是没能说出那后半段。 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御北寰吩咐道:“既然来了,就把那个黑衣服的家伙弄回去吧。记住,要活的。” 说罢,抱着风九潇洒离去,独留碧芷恨恨地看着那黑衣人气愤地跺着脚。 风九这一睡便至日上三竿 懒洋洋地打着大呵欠,睁眼便对上了御幂星那双圆圆的大眼睛,那小家伙正气鼓鼓地坐在床畔黑着小脸盯着她。 昨夜爹爹又把他抛弃了,都是为了出去找这个坏女人。方才出门的时候又叫他好好看着她,一个长得又不好看,又不讨人喜欢的坏女人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额,我怎么在这里?”风九揉着昏沉的脑袋问道。 “哼!”御幂星气呼呼地别过头,不大情愿地说道:“是我爹爹把你抱回来的。” 头痛地在太阳穴上揉揉,风九暗自叹气。 这小气包包又在吃那莫须有的干醋了。 “九娘,你醒了?”自门外走进两个十来岁的小少女,见着她,其中的一个飞扑到了她的身边笑着问道。 “风铃丫头”风九一把将她搂进怀里狠狠地亲上一口,又把邪恶的大手伸向了那慢吞吞走过来的风音丫头。 嫌恶地看她一眼,风音一掌拍掉那毛爪子。 风九抽抽嘴巴,额,这丫头还是那么别扭的不讨人喜欢。 “你们怎么来了?”短暂的高兴过后,风九疑惑地问道。 御幂星撇撇嘴巴说道:“我爹爹说你见了风音跟风铃姐姐以后就想不起来要生她的气了。” 诶!不过,好像爹爹也说过,千万不能告诉坏女人哟~ 内个,刚才那句话不是他说的哈! 风九好气又好笑地看着那个拿肉呼呼的小手捂紧嘴巴的臭小子,他以为就这样捂着,方才那话就不是从他嘴里出去的? 不过,拜他所赐让她想起了昨天夜里御北寰那莫名其妙的话。 一把将御幂星抓到自己面前,她仔细地研究起来。越看越觉得这臭小子长得还真是粉雕玉琢,简直是个q版的御北寰,却是一点也看不到自己的影子。 “喂,坏女人,你要干嘛?”被风九这样死死地盯着,御幂星的心头突然发毛了。 风九清清嗓子正想问他关于他母亲的事,却听得门外传来冷冷清清的一声“九小姐” 抬眼看去,只见那一袭墨黑衣衫的男子正倚门而立,脸色依旧苍白,嘴唇却恢复了不少血色。 048:风莫白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进来吧”风九披上外衣翻身下床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指着对面的椅子示意他坐下。“你叫什么名字?” “十三”男子坐下,说道。 “代号?”风九挑眉。 “嗯。”男子点头,简短作答。 “成为杀手之前总该是有名字的吧。” “没有。”沉默半晌,男子垂眸轻声答道。 呃,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猴子还姓‘孙’呢。显然,他是不愿意说。 稍作沉吟,风九说道:“以后你就跟这俩丫头一样姓风。风莫白,你的名字。” 男子淡淡地看她一眼,复又垂眸点头,算是知道了。 “昨夜要杀你的那些人是受何人指使的?为何要杀你?”风九紧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现已名为风莫白的男子身体微微一震,冷酷的脸上薄冰点点破裂。 就在他张口欲答的时候,院子上的小门被人咚咚地敲响了。 “九姑娘,我家太老爷请你过来一趟。” 风九疑惑地挑起了眉头。 自上次风玉枕落水事件后,风老爷子来闹了一回便不再出现了,这次又是闹哪样? “风莫白”她朝黑衣男子说道:“你跟我去大将军府。” 风莫白面上一滞,随即冷冷说道:“不去。” “别忘了你现在是我的人,我是你的主子。”淡扫他一眼,风九大步出门。 风莫白挣扎片刻,抬步跟上。 当风九带着三条小尾巴出现在大将军府的客厅时,上座的风傲那张原本就黑如炭的老脸更是黑的发亮了。 “哼”重重一拍桌子,他怒喝道:“孽障,你还敢来。” 御幂星不悦地噘起了小嘴巴“我又没有做坏事,为什么不能来?” 气死他了,明明那坏女人的坏蛋姐姐是自己掉进池塘里的,凭什么要怨他啊?他御幂星从来不害人的好不好。 “老爷子,上回的事情你闹也闹了,连我都被风将军打成重伤了,也该扯平了吧。”风九不悦地看着他说道:“不知今日请本姑娘过来有何贵干?” “贵干倒没有,不过是想教训教训某个系出名门却不知自爱,跟个小倌闹得满城风言风语的人。”一道娇中带媚的声音凉凉地传来。 风九蓦然回头,正对上风伶如那张笑得得意万分的嘴脸,那眉目里却是掩不住的妒恨之色。 在她的身边,那缠绵病榻许久,直到现在依旧脸色苍白的风玉枕正恨恨地盯着她和身旁的御幂星。 “本姑娘再不知自爱,睡的也不过是一个男人而已。”风九勾唇嘲讽一笑“七小姐你的红鸾帐下翻滚过的男人排起来都能绕皇城一圈了。不知自爱?你不觉得这话从你的嘴里说出来真是天大的讽刺吗?” “风千裳”风伶如被她气得脸色发白却无法反驳,只得恨恨地一跺脚,朝风傲说道:“爷爷,快教训这个贱人,她都把咱们大将军府的脸丢尽了。” 从小到大只有她打别人的份,包括风千裳这个贱人,哪次不是她想欺负便把这贱蹄子整的‘欲仙欲死’。 上次莫名被这贱人扇了一巴掌对她来说已是奇耻大辱了,奈何自己根本不会武功,夫君也是个没用的酸秀才,只得强自咽下这口恶气。 这次终于被她抓住好机会了,她就不信连自家的大将军爷爷都治不了这可恶的贱人。 “风千裳”风傲狠狠地瞪一眼那个同样叫他丢尽了脸面的七孙女,转头望向风九。“前日晚上,你是不是去了小倌馆?” “是”风九爽快回答“本姑娘不仅去了,还当众亲了那头牌艳魁,差点玉成了一场风流韵事…” “无耻贱人”风傲那火爆脾气又上头了,直接把个好好的桌子一张劈断了角“来人,给我拿下,家法侍候。” 风九郁闷地挠挠脑袋,她不是从大将军府的祖籍上除名了么?她风流浪荡关他什么事? 看着那一窝蜂涌进来的护卫,风九兴奋地吹声流氓哨。自从进了皇城她便一直没有施展拳脚的机会,浑身正痒的难受,这些家伙们倒正好可以当沙袋玩玩。 可惜,现实总是残忍的。 抽搐着嘴角看着那三个小家伙利落地解决了一个又一个,风九生平头一回后悔教那两个孩子体术。这根本就是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 风傲冷眼看着风音两姐妹以小小的身板将比自己重了整整一倍的护卫以诡异的姿势摔出去,老脸浮上一抹诧异之色。 这是什么招式,他活了大半辈子竟然从未见过。 心中如此想着,便自椅子上起身朝那个看起来老气横秋身手相当不错的丫头抓去。 “风音姐姐,小心。”御幂星见风傲的掌风袭来,忙一把抱住了风音滚向一边。 看着爱徒险险躲过一击,风九狠狠舒口气。下一刻,眸光狠厉起来。 那两个丫头于她算是半个女儿了,她风九可以偶尔欺负一下,却绝对无法容忍别人欺负她们。 自怀里摸出小西瓜,她皱着眉头朝拉环上摸去。 “裳儿”风凛自门外匆匆赶进来“这里可是你的家,不能炸。” 家? 风九嗤之以鼻,她的家在另一个时空名为苏州的地方,这里算个什么玩意。 “风将军,请叫我风九姑娘,咱们还没有熟到可以如此称呼对方。” 风凛闻言,面上尴尬了起来。眼神闪烁着瞄向她的身后,却在看到那一袭黑衣冷着俊脸的风莫白时面色大变。 “风凛,她已经不是你的侄女了,无需对她客气。”收回大掌,风傲冷眼看着风九说道。 “风将军”颇有深意地扫一眼风傲,风九朝风凛笑道:“无论如何风九都要感谢你把如此出类拔萃的手下送到我的身边来了。”说完,回头淡淡看着一脸木然的风莫白。 风凛闻言,面上阴晴不定,牙关紧咬,片刻,复又恢复如初。 “裳儿,此话何解?” “将军难道不认识此人吗?五年前管家带人杀我的时候,他也有参与哦。”风九一屁股在附近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边悠闲地喝着茶边欣赏着某人瞬息万变的脸色。 “混账话”风傲按捺不住了“他要杀你与我儿何干?” “若我说此人是由风将军豢养的,您老人家还会觉得没有关系吗?”风九勾唇冷笑。 “风千裳,你不要含血喷人。”被风伶如搀扶着的风玉枕突然跌跌撞撞疾步行至她面前,玉手颤抖着指着她骂道:“你这个贱人,自己做下了淫贱之事竟还有脸带着野种回来闹事,现在又把脏水泼向我爹爹。你扪心自问,这么多年来,除了我爹爹,可还有人对你们好过?” 049:风九,浑身是宝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风九掏掏耳朵,没心没肺地咧嘴一笑。 自风千裳记事起,这位唯一的伯父确实是对他们一家人很好的。好到他一拉着风千裳的爹爹去喝小酒,就有刺客来行刺她们母女两个;风冽高升右相,他振臂呼吁不少素日里与其关系不错的大臣都来庆贺。结果,不出一年的时间,那些大臣们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几无一人有好结局。 “照你这么说来,我风九还真是没心没肺,活生生一条专咬吕洞宾的狗了。”慢条斯理地喝完一口茶,风九冷眼看她“风玉枕,你当我风九还是以前那个笨到亲眼看到自家伯父出现在双亲惨死的小镇上、好不容易逃出漫天大火却看到他的身影就在身旁,如此情况下还自欺欺人地哄骗自己他只是碰巧路过而已的风千裳吗?” “风千裳你这条胡乱咬人的疯狗”风玉枕冷笑着看着她说道:“叔父出事那天,我爹爹明明在边关大营里候在爷爷帐下听从差遣,如何能分身去害你们一家?” 风九眉心一颦,咦,这是怎么回事? “风千裳,老夫原以为你不过是淫贱放荡罢了,想不到心思居然也如此恶毒,连你伯父都要陷害。这么多年来你伯父待你们的好你都忘了?”风傲阴沉着脸问道。 风九并不理会他,只是深深地看一眼风凛再深深地看他一眼,而后缓缓说道:“让一个人同时在两个地方出现,这不是不可能。若是擅长易容,一切就不是问题。” “哼!你以为你伯父是鬼手先生,能将一手易容术施展到出神入化之境?”风傲鄙夷地瞪她一眼,心中对她的厌恶又増一分。 风九结舌。 看来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前提起这个事情果真是不明智的,如此一来不仅没有让这人面兽心之人现出原形,反而将自己置于了不利的位置。 “那么”转身看向风莫白,风九转移了话题“风将军可认识此人?” “本将军乃朝廷命官,怎么会认识这种人。”风凛阴郁地看一眼风抹白,眸中一抹狠厉之色悄然划过,虽快却被一直死死盯着他的风九完整地捕捉到了。 “风莫白”转头看向那一直冷冰冰垂手立在一旁的男子,风九问道:“你可认识他?” 风莫白淡淡地看一眼风九,又神色稍显复杂地看一眼风凛,薄唇微启。 “这位公子,我爹爹与你无冤无仇,你可不要昧着良心说话。”突然,一旁的风玉枕说话了,那双杏儿眼冷冷地盯着风莫白。 风莫白身形一颤,垂眸,再抬起时眸中已一片清明“不认识。” 你妹! 风九黑着脸看他一眼,当她是瞎子么?风玉枕那女人方才望向他时那小眼神里所流露出来的讯息分明就是他们不仅认识,而且还关系匪浅。 果然,新主子比不得旧相识。 即如此,再待下去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我们走。”神色平静地看一眼风莫白,风九转身。 她要走,别人未必肯放。 “爷爷,这个无耻荡妇败坏我风家名声,不能就这么让她走了。”风伶如摇着风傲的手臂说道。 “风家名声?我风九与你们有一个铜板的关系吗?”风九回头鄙夷地看她一眼,说道:“倒是你们,干脆快点改个姓氏吧,免得丢尽了全天下风姓人氏的脸。” 风傲正气恨她一而再地往俨然已经成为唯一的儿子的身上泼脏水,又听她一番火上浇油的话,老脸立时现出一派肃杀之色,双手一翻向她攻去。 风莫白一见风傲动手,立时拔出了腰间的长剑护在风九身前,却被她一把推得老远。 她风九即便技不如人,也绝对不会容忍自己的战役由别人来做盾牌。 素手扣上满满一手心的银针,她毫不畏惧地迎战上去。 风傲到底是大半生厮杀于沙场的老将军,面对风九那诡异的体术和刁钻的银针虽一时不得取胜,却稳稳的尽占上风。 一旁悠闲坐在椅子上左手茶水右手糕点吃得好生痛快的御幂星偏着脑袋看着坏女人被那个讨厌的老爷爷压得死死的,粉嫩的小嘴噘了起来。 爹爹出门前交待要他好好看着坏女人,万一被这个讨厌的老爷爷打坏了怎么办?爹爹一定会取笑他身为天都峰的少尊主却连这么点小任务都不能圆满完成。 将手中的点心捏碎,运起内力,御幂星甩手朝风傲打去。 酣战中的风九敏感地察觉到有为数不少的‘暗器’袭来,忙闪身要躲,奈何与风老爷子的激战已经耗去大半精力,匆忙中躲开了数十个却未能躲过如漫天细雨的下一个。 “噗” 一粒点心碎渣划过她高举起来的素手,在柔嫩的手背上划出一条血花。 风九额头滑下三条黑线,正准备好好问候一番那搞破坏的臭小子,却见风傲突地闷哼一声,脸色大变。 风九疑惑地看去,只见他那只正对着自己的手掌心青黑一片,显然是中了剧毒。而那片变色的肌肤上面,一滴颜色淡到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的粉红色血滴赫然印入眼球。 这一剧变让客厅里的一干众人全都愣住了,最先反应过来的风凛赶紧上前一把托住风傲的手。“父亲,你还好吧?” 风傲神情肃穆地看一眼风九,片刻,摇头。 “裳儿,你回去吧。” 神色复杂地看一眼风九,风凛吩咐外间候着的下人赶紧去请大夫。 抽着嘴角看看自己的伤口,再看一眼阴沉着老脸的风傲,风九咧开嘴干笑起来。 艾玛,她风九姑娘果真是浑身是宝啊! “娘子,你果然浑身是宝啊!” 靠了!当老娘是猪么? 风九不悦地翻个白眼看着那从一回到小院就围着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只差没有拿个显微镜细看的御妖孽。“看够了没有?” “不够”御北寰贫嘴道:“娘子如此与众不同,为夫怎么也看不够。” “呸!”风九毫不客气地赏他一口,拿着肉麻当有趣,他也不嫌腻歪。而后,又想起了自己身上那一片片的草莓印子,颇不自在地紧一紧衣襟。 她做不来小女儿家那被人侵犯了便要死要活的姿态,不就是被人留了比一丢丢多一丢丢的草莓印子么,有什么大不了的。总的说来,吃亏的该是那御妖孽,谁叫他长得比自己好看。 星眸似有意若无意地扫过她那只受伤的手,御北寰见本就不大的伤口正以肉眼几不可见的速度愈合,眸光黯淡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初。 看一眼风九身后那个明明有着一身死亡气息却几无存在感的人,他的眉头又挑了起来“这就是你救回来的人?” ------题外话------ 亲们,两更! 050:月下赏公子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他叫风莫白,现在是我的人。以后你再敢轻薄我,老娘我绝对要他扒了你的皮。”风九得意地拍拍身后人的小身板,叫嚣道。 谁知,她这一拍用力大太,风莫白原本就伤得不轻,这下更是气血翻涌,连连咳嗽起来。 御北寰嘲弄地笑道:“这就是你的人?看来,为夫以后可以更加肆无忌惮地轻薄你了。” 风九恨恨地剜一眼御妖孽,再恨恨地剜一眼风莫白。 原以为脸上带疤的都是狠角色,看来,是她错了。这分明就是一娇滴滴的绣花枕头嘛! “我打不赢他。”风莫白看一眼御北寰,淡然说道。 这下某人笑得更得意了,那微微上挑的风流眼光华流转美不胜收。 气恼地瞪一眼这个,再瞪一眼那个,风九无奈地发现,自从离开了沧海城后她遇到的个个都是比她这个妖孽更妖孽的人。 “风凛真是杀死你双亲的凶手?”敛住了笑意,御北寰难得地认真起来了。事情的前后经过早在他回来的那一刻便在御幂星连说带比划的大动作下知晓了。 没好气地瞅一眼风莫白,风九说道:“这家伙比任何人都清楚,当年他能被派去杀我,想来定是那人的心腹。杀害我双亲的事情是见不得光的,帮手里定然也有他。” 风莫白面上微僵,片刻,寒着脸说道:“我,不能说。” “爽快!”风九面上不见有不悦,反倒有一丝欣赏之色。“所以,本姑娘不追究你早上在风家人面前撒谎的事情。不过,你既然跟了我,就得一心向着我。所以,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她风九不是个心胸宽广的人,却是很欣赏忠心护主的人。早上在客厅里看风凛看他的脸色,分明昨夜的杀手就是他派出去的。 面对主子的迫害这家伙还能如此护着,日后若一心向她便是个难得的帮手了。 “有一件事我一直很好奇,当年你分明是要杀我的,为何最后反倒救我?”风九问出了这几年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疑惑。 风莫白面上一僵,垂眸掩下眼帘拒绝回答。 风九无奈地抽抽嘴角,这样的家伙就应该去搞情报工作。 用完晚饭,风九悠闲地爬上屋顶看星星了。 倒不是星星有多好看,实在是某个无耻妖孽那缠绵的小眼神让她浑身鸡皮疙瘩都扑簌簌的往下掉,再加上碧芷姑娘那恨不得在她的脸上剜个洞洞的杀伤力十足的小眼镖,简直是冰火两重天的煎熬。 小院里,御幂星带着风音、风铃两姐妹在大树下咬了一会耳朵后,鬼鬼祟祟地朝大将军府摸去。 风九淡淡地看着,忽然咧开嘴会心一笑。 孩子啊,永远是最天真无邪的! 秋日里的夜是月朗星稀的,风九看着看着便迷瞪了起来,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突然,一件薄薄的轻裘搭上了她的身子。 迷蒙着睁开眼睛,正对上风莫白那黑白分明的眸子。那眸子不似白日里那般冷酷,隐隐的有点淡淡的暖意,却太过微弱,不细看根本捕捉不到。 “夜凉。”不大自在地别过脸去,风莫白那半张留着三条细长疤痕的俊脸对上了她的眼睛。忽而,又似想起了什么,赶紧转过脸来。 “一张面皮而已,美与丑实在没有什么意义。”风九了然一笑,移开了视线“你的身体还没好,下去休息吧。这里有个妖孽坐镇,牛鬼蛇神都要绕着走。” 将所有的情绪掩藏,风莫白冷冷地看她一眼,而后,转身融入黑暗中。 风九闭上眼睛细细感受一下,竟察觉不出半点他的气息。不禁心下暗暗赞叹起来,久经沙场的将军就是不一样,训练出来的杀手都是数一数二的好手。 不过,杀手是专用来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的。风凛虽然不是个好东西,风傲那老爷子却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只是太多的时候过于固执、思想太过古板。若说这老爷子豢养杀手,她是断不能相信的。 那么,是不是可以臆测为:杀手是风凛豢养的,而老爷子不知情。 如果事实真是这样的话,那么,风凛豢养杀手是为了什么?为什么连老爷子都不知道?杀害自己的亲弟弟是为了什么?仅仅只是出于不受宠爱的儿子对受宠的儿子的妒恨心理?位极人臣的身份加上见不得光的杀手… 风九猛地狠狠打个哆嗦,艾玛,越想越觉得事情很复杂,绝对不像表面看到的那般。 心烦意乱地甩甩头,眼角的余光蓦地扫到不远处的地方,一道雪白的身影乘着月华悠然而来,那潇洒俊逸的身影无需任何多余装饰便足可倾城又倾国。 风九一时竟看的痴了。 她虽然偶尔会犯花痴,但痴的绝不是男人那张脸。 许是自己太过霸气,根本没有一星半点女儿家的娇羞柔弱,潜意识里,她对神仙般飘逸优雅、温润谦和的男子是极有好感的。若不然,也不会一眼便喜欢上了南宫宸。 眼前踏月而来的男子内力收放间转换自如,一提一纵间闲然安适,似云端漫步。那一袭纤尘不染的白色衣袍随风翩然起舞,墨丝自在飞扬,如白玉般的脸庞…。额,好生熟悉。 “小九儿,你莫不是在等本公子?我们真是心有灵犀啊!”来人几个纵身便立在了她的面前,促狭地挤眉弄眼道。 风九将已经抽到嘴歪眼斜的五官调整好,漠然地看他一眼,说道:“君无殇,大晚上的不睡觉,出来闹鬼啊?” 君无殇恨恨地瞪她一眼,说道:“本公子听说你前几日被风将军打伤了,特意赶来看你。早知道你这么没心没肺,本公子就接着在王府里画个圈圈诅咒你。” 风九倒抽口冷气,难怪她最近总觉得脊椎骨发凉,原来背后有小人啊! 不过,这厮能想着来看看她,倒不枉五年的兄弟情分。 拍拍身边的位置,她示意他躺下来。 皱眉看着那不知道沾染了多少年的尘埃的青瓦,君无殇狠狠地为自己那上等的天蚕丝织就的雪衣沉痛地哀悼了一把,才慢吞吞地挨着她躺下。 “风大将军刁难你了?” :051:逆天的告白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风九不屑地翻个白眼,说道:“依着本姑娘的性子,不刁难别人已经算他祖上烧高香了。” 君无殇轻抚着光滑的下巴赞同地点点头,打趣道:“风大将军好歹也是你的亲爷爷,你可要悠着点,别把人家气得一命呜呼了。” 风九笑道:“若他真被我气翘了,南曲的老皇帝该要乐呵死了。” “说起南曲,大战在即,奉天帝却迟迟没有动作,大将军和战神将军都仍在皇城里,就不担心南曲会突然袭击吗?”君无殇疑惑地问道。 “或许奉天帝有把握南曲不敢进犯。”自怀里摸出一把瓜子,风九边磕边说道。 沉吟片刻,君无殇点头说道:“有道理,不过,会有什么原因让南曲那个好战的皇帝放弃这么个大好的进攻机会呢?” “这个不该是我们这些平头百姓操心的问题。”闲闲地打个呵欠,风九说道:“我倒是希望快点开战,凭着小西瓜本姑娘也能大捞一笔。” 君无殇的嘴角开始抽搐了,这女人连国难财都不放过,啧啧,果然最毒妇人心啊! “对了”似想起了什么,君无殇说道:“本公子方才过来的时候看到那个臭小子带着那两个小丫头鬼鬼祟祟地往大将军府的后院去了。” “大概、也许、可能是去玩躲猫猫去了吧。”风九不在意地嗑着瓜子“那臭小子也就只能玩那种程度的游戏而已。” 淡淡一笑,君无殇不再说话,只是拿狭长的桃花眼静静地看着身边的女子。 才短短数日不见,他竟莫名想念她了。没有她欺压着他,似乎日子一下子乏味了许多。 难道,他骨子里有被虐的爱好? 她就这样静静地躺着,那双虽不大却很好看的眼睛淡淡地盯着头顶的星子,白日里所表现出来的嚣张狂放都尽数敛去,平和安静得如月华下自在盛开的惊昙。 一只不长眼的小飞虫直愣愣地飞了过来,停留在她的发丝上。 伸出大手,君无殇含笑欲赶走那嗡嗡乱叫惊扰美景的小东西。 突然,一道凌厉的气剑穿破屋顶击向他的手掌。 君无殇受惊,赶紧收回手去。 “本尊的娘子岂是别的男人可以染指的,阁下自重。”御北寰那邪魅中又带着丝丝不悦的声音自屋内传来。 这下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干的好事了。 风九面无表情地偏过头看着被气剑穿透的瓦片,没好气地说道:“陨瓦一片,白银千两。” “喂!你这女人干脆去抢好了,不就是一片烂瓦吗?就算拆了你这破落院子,也值当不了几百两。”屋内的碧芷不悦地抬头看一眼屋顶,语带不屑地说道。 “白银五千。”风九闲闲地竖起一个巴掌在眼前晃啊晃。 “你这个见钱眼开的庸俗女人,你干脆去抢劫好了。”碧芷恨恨地骂道。 掏掏耳朵,风九打个呵欠。“纹银一万两。” 碧芷正欲再说什么,御北寰轻笑着开口了“你再跟她顶上两回嘴,本尊会被她敲得连亵裤都不剩下的。” “是。”没好奇地瞪一眼屋顶,碧芷强压着一肚子的不满对自家皇尊点头应道。 屋顶上,风九冲君无殇得意的一挑眉,看吧,钱就是这样挣的! “娘子,为夫整个人都是你的,别说一万两白银,你便是要这奉天帝的位置,为夫也是眉头都不皱一下为你取来的。”优雅地跃上屋顶,御北寰慵懒地说道。 风九抽抽嘴角,尼玛这告白逆天的叫人心惊肉跳又蠢蠢欲试啊! 君无殇皱眉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天生王者的征服欲的男子,只觉得即便没有那张连他都嫉妒不已的俊美容颜,这个男子也无法叫人轻易忽视,那一身的强悍气场即便连自己那出生皇室的王爷养父都无法匹敌。 这样一个男人若真对身边的女人有意思,那么… 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看向御北寰的眸子又多了几分敌意。“阁下好狂妄的口气。” 御北寰挑眉邪笑“名利也好,江山也罢,不如美人倾城一笑。只要九儿愿意,本尊便为她翻云覆雨,只手遮天。” 噗! 风九发誓她是真的很想把个血花吐成一场强降雨的,难道她这副小身板也能当得起祸国殃民的重任? 深深地看他一眼,君无殇阴沉着脸冷笑道:“这世上最多的便是那口口声声爱美人不爱江山,待得一日果真有机会做选择便毫不犹豫弃了美人爱江山的负心人。所谓凡人,终究是敌不过贪婪欲望的。” 风九稍显诧异地看着君无殇,只觉得今日的他与往日无甚区别,却又隐隐的有些不同。 君无殇说罢,看一眼风九,挪揄道:“九姑奶奶,难得你这母老虎也有人喜欢了,本公子提前庆贺了。” 风九抽抽鼻子,额,隐隐约约的她似乎闻到了淡淡的酸酸的…醋的味道。 不待她弄个明白,君无殇已经优雅地一拂衣袖,如来时那般迎着月华而去了。 “喂,那家伙吃错药了?”偏过脑袋,她朝御北寰问道。 后者淡淡一笑,答道:“他在吃醋。” 赏他一记卫生眼,风九表示不信。 “风音姐姐、风铃姐姐,快跑。” 院墙上的小门被推开了,御幂星的小身板如条水蛇一样钻了进来。紧跟着风音、风铃两个小丫头片子也进来了。 风九吸吸鼻子,问道:“臭小子,你是不是去人家的厨房里偷鸡吃了?” 御幂星赶紧护住鼓囊囊的胸口,硬着小嘴巴底气不足地大声说道:“我,我才没有咧。” “诶!”风铃呆呆地看着御幂星,咬着手指头疑惑地说道:“星儿,你不是把那只鸡塞进怀里面了吗?还说要跟我和姐姐一起吃呢,还…还在水缸里面放泻药呢。” 风九抽抽嘴角再抽抽嘴角,看吧看吧,这就是不怕神一般的对手,就怕二师兄一般的队友! “小子”在屋檐上坐下来,风九边摇晃着二郎腿边语重心长地说教道:“你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下次干坏事的时候记着,一定要挑个头脑聪明,懂得守口如瓶的家伙,要不然就只有被出卖的份。” “还有,你那鸡肉味绵延千里,就不怕那将军府里的人闻着味道追来?大晚上的,打架很破坏风景的。” 自怀里摸出那奇香沁骨的百里香,随手抛给他“下次作案记得用上这个,站在风口上迎风滴上几滴,保证十里之外的狗都嗅不到半点气味。看在咱们这么熟的份上,给你打个折,一千两一瓶,帐记在你家爹爹头上。” 御北寰头痛地抚额,虽说他天都宫中向来不缺金银财宝,但是照这个女人的狠劲,被敲诈得连骨头带渣一点不剩根本只是时间问题。 051:臭小子投毒了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御幂星笑眯眯地接过瓶子,大眼睛笑成了月牙儿,粉嫩的小嘴咧开露出上下十二颗整齐的小牙齿。“坏女人,下次你跟我一起去好不好嘛?” 风九潇洒地一捋额前散碎的发丝,得意地一挑眉“算你识货,偷鸡摸狗、打家劫舍这种事情再没人比本姑娘更在行了。” “不过,你往人家的水缸里丢了多少泻药啊?” “一包。”风铃抢着回答道。 “二两。”一旁面无表情站着的风音突然幽幽地吐出了两个字。 风九一个踉跄差点从屋檐上摔了下来。 风音那丫头的眼睛是很刁毒的,她说有二两便绝对有二两。这下大将军府的所有主子们要遭殃了,不知道茅房够不够用,她要不要连夜盖个公厕起来,一趟百两银,绝对会赚到手抽筋。 “二两么,会拉出人命的。”御北寰拿指尖挑起一缕发丝悠闲地把玩起来。 自己的儿子当爹的是最清楚不过的,星儿那家伙看起来天真无害,骨子里却是个小恶魔,再大些年岁绝对会把他的天都峰给闹得鸡犬不宁。 上次风玉枕那女人一心要害他,风家人又污蔑是他推那女人下水,这小家伙嘴上不说,却早已怀恨在心了。再加上那一家子人又屡次找风九的麻烦,这小家伙忍不住要打抱不平了。 谁说他不喜欢风九的?银家只是年纪太小还看不清自己的感情罢了~ “不过,星儿,你明明有两包药粉,为什么只倒了一包啊?”风铃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疑惑地问道。 御幂星在怀里摸啊摸,摸出一个小纸包来。“这一包可不是一般的东西,这是我们天都峰上特有的毒物,吃下去会中毒的。而且,爹爹说了,一般的庸医可解不了这个毒。所以啊,星儿用红纸把它包起来,免得用错了。” 哐当 风九只觉得下巴掉地上了。 如果她没有色盲的话,那个小纸包的颜色是…白色,月华明亮,绝对不会看错的。 “诶”御幂星瞪着圆圆的大眼睛疑惑地看着那小纸包,奶声奶气地问道:“这个怎么变成白色的了?” “臭小子,你往人家的水缸里投毒了。”御北寰好笑地总结道。 “那,怎么办啊?”御幂星挠着小脑袋瓜子问道。 “额,天色已晚,各位都…洗洗睡吧。”跳下屋檐,风九拍拍早已抽搐得僵硬的脸蛋一手夹住一个小丫头朝屋内走去。 那什么,方才她失聪了,那臭小子说了什么玩意她根本没听到,对,没听到。 “娘子,为夫为你暖床。”御北寰勾唇邪魅一笑,紫色的身影紧跟着进了屋。 看着自家爹爹又缠上了坏女人,御幂星恨恨地将小纸包往怀里一塞,忙不迭地跟了上去。“爹爹,星儿要跟你睡,爹爹…” 贪睡如风九者不到日上三竿是决计不会起床的。 当她打着大大的呵欠,顶着鸟窝头打开房门的时候,只见高高的院墙上并排坐着一二三四五六道身影,不远处的那一头还冷傲地坐着一道黑色的身影。 “二十五”风铃软软糯糯的声音传来了。 “不对,是二十六啦”御幂星奶声奶气地打断她。 “不对,是二十五。”风铃不依,争辩道。 “二十六,我一个一个掰着指头数的。”御幂星坚持己见。 “二十七。”风音冷冷的声音插了进来。 下一瞬 “风音姐姐,星儿听你的,二十七个。”御幂星眨巴着星星眼往风音的身边又蹭近了一分。 风九黑着脸看一眼那小色鬼,越看越觉得这厮长大后定然跟他那没脸没皮的爹爹一个德行。 “内个,你们在数什么?”整理一下衣衫,她随口问道。 “大夫啊”御幂星得意地比着剪刀手答道:“从早上到现在已经请了二十七个了…咦,那个大夫的穿着跟之前的不一样诶。” “那个是御医”御北寰不感兴趣地瞄一眼,说道。 靠!连御医都请来了,臭小子这回闹大发了。 紫鸢自墙头上跳下来,笑意盈盈地为风九准备洗漱水。碧芷不悦地看她一眼,美眸中浮上一抹鄙夷之色。 身为女子未有梳妆打扮好之前是不可以见人的,这女人如此没教养,根本就不像是从大将军府里出来的小姐,连个小户人家的女子都不如呢。 简单的洗漱过后,风九随意地在脑后扎了个马尾便兴冲冲地加入了观看的阵营。 “御医已经出来了,看样子是无计可施了。”紫鸢柔柔说道。 风九扫一眼那垂头丧气的御医,心知她的话是对的。 “我天都峰上的毒可不是一般人能解的了的,御医,哼,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御北寰不屑地冷哼道。 “那,会死人吗?”风九弱弱地问道。 “姑娘放心好了,那毒虽厉害,却一时半会不致人性命,不过是全身黑青,身体渐渐腐烂罢了。”紫鸢笑着回答道。 风九猛地打个哆嗦,艾玛,烂上个七七四十九天后估计可以直接劈了当柴烧。 “先让他们烂上几天,等娘子哪天心情好了,再给他们解毒也不迟。”执起风九的柔荑,御北寰说道。 风九不悦地瞪他一眼想把手抽出来,奈何某人的大手像个铁钳一般,挣扎几次后终于作罢了。 “解药在你手上,解还是不解,什么时候解,跟我有什么关系?”她没好气地说道。 “娘子难道不是故意要他们中毒的么?”御北寰偏着脑袋眨巴着风流眼调侃道。 风九讪讪地干笑起来,她确实是故意要那一家子人中毒的,若不然昨夜也不会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她风九断然不会故意去害人,充其量不过是落井下石罢了。 “莫白,你跟在那个御医后面,去打听一下情况怎样。”风九扭头朝一旁冷眼看着的风莫白说道。 后者微微一点头,身体如大鸟般凌空掠去。 片刻之后,那一袭黑衣回来了,俯身在风九耳边低语一句。 风九面色一凝,眉头微颦了起来。 风家其他人虽有中毒的症状,但尚不致命,相比起来风老爷子就危险得多。前一日被风九的血荼毒的手掌心自早上起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腐烂,甚至隐隐有恶臭传出,现正昏迷不醒。 据御医诊断,老爷子是被两种毒性相克了,加之上了年岁,再不解毒随时有挂掉的可能。 052:养子君无殇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那御医真的无计可施了?” “确实束手无策,不过,他临走时为风家指了一人,说是能起死回生。”风莫白淡淡地道。 “是谁?”风九追问,脑中不自觉地浮出了一抹飘渺的身姿。 “十里医庐,神医南宫宸。” 果真是他! 风九勾唇轻笑,眉眼间浮上一抹淡淡的恋爱中的人特有的甜蜜之色。 若是他,绝对可以解得了毒的。 御北寰深深地看一眼风九,风流眼中露出一抹了然的神色。 那个叫南宫宸的男子定然是这丫头心上住的人。 跟她在一起已近两个月,他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此女儿家的一面,那个叫南宫宸的人却仅凭个名字便能叫她喜笑颜开。 星眸黯淡了下来,御北寰的大手狠狠地握了起来。 这下可苦了被他握着的风九,立时便疼得呲牙咧嘴。“御妖孽,你弄疼我了。” 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御北寰恢复了邪魅之色,笑道:“娘子,为夫会很温柔的。”说罢,抱着她跃下了墙头朝屋内走去“回屋喽!” “死妖孽,放开我。”风九恨恨地捶打着他的胸膛。 “娘子,打坏了为夫,你可是要心疼的哟~”御北寰调侃道。 风九朝天翻个白眼,尼玛心疼这两个字怎么写啊? 风莫白冷眼看着御北寰如同抱着一件稀世珍宝一般抱着风九大步跨进屋内,黑眸里的冰寒渐渐融化,眼底隐隐浮上一抹微愠之色。 “咦!莫白哥哥,你在生气吗?”御幂星眨巴着大眼睛偏着脑袋问道。 垂眸掩下仅有的一点点情绪,风莫白跃上院中的大树隐匿起身形。 “风音姐姐”御幂星不悦地扁起了小嘴哀怨地朝风音控诉“莫白哥哥为什么不理我?” “恐怕…”迟疑了一下,风音淡淡说道:“被戳到痛处了吧。” 戳到痛处?御幂星咬着肉呼呼的手指疑惑地皱起了小脸蛋,他有动手戳莫白哥哥吗? 午时刚过,偏院里便来了位不速之客。 看着那打着折扇,行走间骚包姿态毕现的君无殇,风九狠狠地翻了个白眼。“你来做什么?” “听说风大将军府上所有家眷都中了奇毒,本公子奉我那养父之命前来慰问一番。”在她的对面坐下,君无殇挑眉说道。 “早上才中的毒,现在竟传到了六王爷府上,看来,皇城人个个都是八卦的高手啊。”风九凉凉地说道。 “六王爷府算什么”君无殇优雅地喝一口清茶,说道:“我那养父可是奉了皇命的。连帝王都如此重视,可见风大将军和战神将军于奉天的重要性。” 风九微微颔首,诚然,那两人于奉天,尤其是边境人民是万分重要的。若失了他们,奉天便少了一层庇护。 “奇怪,到底是什么毒竟能让御医都束手无策?还有,到底是谁要对付大将军府的人?”君无殇颇为郁闷地拿折扇敲打着自己的脑袋。 风九心虚地扫一眼院内正跟风铃丫头玩躲猫猫的御幂星,额,如果她说是那小家伙干的好事,会不会有人相信? “不过”君无殇自顾自地说道:“不管怎样风大将军和太夫人都是你的爷爷、奶奶,即便再不喜他们,总还是要去看看的。” 说罢,抓起风九的手便往外拖,根本不理会她的大声抗议。 二人在大将军府的客厅里吃吃喝喝等了约莫一柱香的功夫,新上任的管家搀扶着风凛出现了。 日前还精神抖擞的人一下子便虚弱了好多,脸色苍白中又透着诡异的暗青色。风九心道:果真是中毒了! “裳儿”风凛抬眼便见到了悠闲喝着清茶的风九,苍白的老脸激动了起来。“你来了。” “老爷子怎样了?还没挂吧?”风九凉凉地问道。 “皇城里所有的大夫都来过了,就连御医都请来了,还是没人能解得了毒。你爷爷年纪大了,再拖上几天,只怕…” “放心好了,他身为一国将军,若果真挂了,自然有人为他填土。”风九斜睨他一眼,说道。 风凛老脸一僵,随即语重心长地说道:“裳儿,你是我的亲侄女,是我风家人,这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事实。即便你再恼恨我们,我们依旧是你的亲人。” 风九在心里狠狠地将他鄙夷一番,人前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嘴里尽说着礼义廉耻,人后却做着丧尽天良的歹毒事。这样的男人真是够阴毒! “无殇兄,我们去看看吧。”风九朝身旁的君无殇打个眼色。 风凛这才注意到一旁被他冷落的好生面熟又一时想不起名号的白衣男子,忙虚弱地抬手问道:“这位是?” “君无殇。”那一袭白衣优雅俊美的男子含笑答道。 “原来是六王爷家的公子”风凛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前些日子听说公子回来了,原来竟是真的。” 君无殇略带苦涩地淡淡一笑,抓起风九的手先一步走出客厅。 待他们走远些,那新上任的管家一脸阴狠地凑到风凛的耳边低声说道:“看来,六王爷对这个养子比对自己的亲儿子都好。大将军中毒,如此大事竟然派他过来。” “派人去查清此人的底,务必要搞清楚他的生父生母到底是谁。”风凛沉声命令道。 管家领命而去。 待他走后,风凛的眸光深沉了起来。 朝中人尽皆知帝王唯一健在的亲叔叔六王爷素来是个闲云野鹤式的人物,即便身在朝堂也只是挂个闲职懒懒散散混日子罢了。 帝王毕竟是他的亲侄子,对于这个叔父也不好太过计较,便将这些跑跑腿打打杂的事情交给了他,叔侄二人相处得倒也和睦。 这一层虚假的表象是断然蒙骗不了已是两朝元老的风凛的。 帝王慕寒兮的父亲,当年的奉天帝后宫里曾有个以才色闻名于世的妃嫔,初进宫便得奉天帝宠爱,整整四年盛宠不衰。可惜,身为帝王总是多情又无情的,四年后的某个夜里,奉天帝在月下遇到了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称的女子,并为她肃清了后宫,现在的帝王慕寒兮便是那女子唯一的儿子。 当年的六王爷慕萧离与自己的亲弟弟风冽是莫逆之交,身为无话不谈的兄长,风凛自是知道六王爷倾慕那四年盛宠的妃嫔已有数年。更因为她而与当时的奉天帝大打出手,若不是当时的太后亲自出面,恐怕早就被发配边关放羊了。 半年后,六王爷被迫迎娶当时的尚书之女为正妃,隔了几个月后便从外面抱回了君无殇。六王爷这一生并未纳妾,只有王妃生下的唯一的一个儿子。他却连亲生儿子的满月酒席都未喝,这么多年来也是不咸不淡地养着,对待那个抱回来的孩子却有如心头肉般千疼万宠着。 原本,六王爷是要给这个养子皇家姓氏的。太后坚决不同意,才勉强姓了‘君’。只是奉天‘君’姓甚少,为何又偏偏给了这个姓氏? 那才色双绝的妃嫔好像并不姓‘君’,是他太过多虑了? 不过,六王爷对那妃嫔的感情却是真的,甚至在书房里都挂着那女子的画像,更是长年吃睡都在书房内。 这样的他会与慕寒兮这个新帝交好还真是有些诡异啊! ------题外话------ 收藏、留评啊亲! 053:九儿,你来了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风大将军卧室内 风九冷眼看着那年过七旬的老人虚弱地躺在床上,灰白的发丝一夜之间似乎又白了许多,满是皱纹的脸上爬上了独属于迟暮之人的寂寥。 一瞬间,她竟觉得鼻头有点酸酸的,毕竟这具身体确实是他的亲孙女,即使他将她从祖籍上除了名,血缘仍在。 “全身黑青,气若游丝,啧啧,中毒不浅啊!”君无殇打着折扇没个正经地说道。 “他,先是中了我的毒血,又被臭小子无意间下毒祸害了。”风九讪讪地说道。 “什么?你跟那个臭小子。”君无殇夸张地叫了起来,随即又想起此刻是在风府,忙左右看看见四下无人,压低了声音问道:“怎么会这样?” “我不知道。”风九双手摊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说道。 “那,赶紧找臭小子要解药,把他玩死了奉天帝会玩死你的。”君无殇头痛地看着面前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恨不得找把刀将她的猪脑袋劈开把自己的换上去。 风大将军是奉天的顶梁大柱,加之眼下与南曲大战在即,奉天帝更是倍加倚重他。这蠢笨女人跟那臭小子竟然把人家玩得奄奄一息了,这简直是在找shi啊! “切,不就是个奉天帝么,还指不定谁玩死谁呢。”风九不屑地翻个白眼。 “你这不知死活的女人”君无殇气得拿折扇敲她的脑袋,却被风九一把抽走了扇子。无奈,只好恨恨地瞪她一眼,说道:“就凭你这张破嘴,迟早要惹出事来。” 风九痞痞地耸耸肩,表示全然不在乎。 “真的连御医都束手无策吗?”君无殇转身对刚跨步进来的风凛说道。 倚在门上狠狠地喘口气,风凛虚弱地回答道:“御医从未见过此种毒,一时也开不出药方来。” “那,十里医庐的神医呢?”风九问道,看着风凛一脸疑惑地盯着自己,又轻描淡写地补上一句“那御医临走时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风凛了然地点点头,泛着青黑色的老脸上现出难堪之色。“本将军一早便派人去请了,奈何那十里医庐看似近在眼前,却根本靠近不得,想来是布下了什么阵法。” 风九哑然失笑。 似南宫宸那般隐世之人自然是不喜别人打扰的,那梨花林被布置成了个大大的八卦阵,不通阵术之人是根本走不进去的。想当年为了能在那梨花林里自由穿梭,南宫宸牵着她的手不厌其烦地带着她走了一遍又一遍。 她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有那么笨,其实,不过是想牵着他的手罢了。 “嗳!”君无殇靠近她,薄唇虚掩轻声说道:“连你伯父都虚弱成这样了,其它人自不用提了。你还是赶紧找那小祖宗要解药吧,:万一玩出人命,你可担待不起。” 风九抽抽嘴角,额,这个不关她的事吧!毒是那个臭小子自己下的,她充其量不过就是知情不报。 不过,床上躺着的终究是自己这具身体的亲爷爷,余下的亲人们估摸着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可以不认她这个亲人,她却做不到漠然以对。 “南宫宸那里我亲自去请,你们就好好捱着吧,可别等我带着人回来了,也只赶得及为你们收尸。还有,本姑娘从来不做亏本生意,跑腿费一万两,不得拖欠。”说罢,转身潇洒而去。 君无殇见她走了,忙快步跟上,嘴里叫嚷着:“九儿,你等等我嘛!” 看着那一袭优雅翩然的白衣亦步亦趋地跟着前面那娇小却柔韧的身影,风凛的面色再次深沉了起来,眸中浮上一抹玩味之色。 花园拐角处,跟君无殇有说有笑的风九一头撞进了个硬梆梆的怀里。抬眼一看,原来是尚身着深紫色朝服的慕容绝,想来是刚下朝堂便过来了。 “慕容公子行色匆匆,是要去看你家夫人吧?”淡淡地将他一把推开,风九嫌恶地拍拍被他碰到过的地方。尼玛不知道会不会沾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风九,毒是不是你下的?”慕容绝阴鸷着眸子冷眼看她。 “不是”风九回答的很干脆“我风九再卑鄙也不屑于这些小人伎俩,不像某人,为了取悦别的女人而残忍地毁了另一个女人的清白,还下作地不敢站出来保护自己的孩子。” 此言一出,慕容绝和君无殇双双色变。 君无殇一把抓住风九的胳膊,阴沉着俊脸问道:“那个人是他?” 在沧海城的时候他曾在她喝高了的时候断断续续地听她说起过关于她的孩子的事情,那个毁了她的清白的男人根本不能算个男人,不,根本不是人。 “嗯”风九神色平静地点头,偏过头来朝君无殇问道:“是你把他揍的满地找牙还是我亲自上?” 潇洒地一拂衣袖,君无殇抢先向慕容绝攻去。“打架这种事当然是本公子上了。” 看着一雪白一深紫两道高大的身影缠斗在一起,风九满意地咧嘴一笑。 艾玛,两个帅哥为了她大打出手,女人小小的虚荣心啊~颇为满足…虽然,并不是为了她争风吃醋。 “你们慢慢打哈,别一下子打死了,本姑娘还等着回来看大结局呢。”凉凉地丢下一句话,风九慢慢向大门踱去。 穿过那十里白似雪的梨花林,风九在小茅屋前看到了正在晒药材的南宫宸。 白皙修长的大手在晒的半干的草药里细细地来回,如同琴师抚琴的素手一般。那一袭不沾染丝毫尘埃的白袍随着秋日的微风一点点一点点的翻飞着,墨丝一半随意地披散下来,一半以她送给他的绿玉簪子固定起来。 风九突地觉得心底某一处柔软了起来,这样的南宫宸是闲然安适的,若天边的一抹闲云,似水湾中的一只野鹤。 他并不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论相貌御妖孽要远胜于他。然而,他却是她见过的气质与外貌最相得益彰的男子。 这样的一个男子,飘渺若烟、淡然出尘,一切凡俗物皆入不了他的眼,他就那么淡然地轻笑着,让人如沐春风浑身舒畅却永远也无法走近他,所幸,他为她敞开了心扉,让她住进了他的心里。 “南宫”轻唤一声,她缓步走过去。 听到她的声音,南宫宸轻笑着偏过头来,在看到那张如花的笑靥后,面上的暖意更甚了。“九儿,你来了。” “想你了,就来看看你。”笑嘻嘻地在他的脸上偷个香,风九说道。 054:解毒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笑着在她的鼻尖上轻点一下,南宫宸那若轻烟般的嗓音里夹杂了点点宠溺。“怕不是那么简单吧,今早林子外有人徘徊,下午你就来了,好巧。” 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风九讪讪地说道:“如果我说我是想请你出山为别人解毒,你可愿意去?” “九儿的要求,我何时拒绝过?”南宫宸笑着反问。 “毒是一定要解的,不过”风九微沉了脸色,说道:“若解的太过容易,实在太便宜那一家子人了。” 南宫宸稍显诧异地看她一眼,顿悟。“莫非,是那一家人?” 关于风千裳的事情,南宫宸是知道的。在离开皇城的前一夜,风九尽数告知了他。 风九点头承认。 “那,又为何出面来找我?”南宫宸接着问道。 风九淡淡一笑“你该明白的。” 那张淡然出尘的脸上复又布满了笑意,是啊,他明白,九儿是天生的刀子嘴豆腐心,她再恨一个人也绝对不会随便要了对方的性命。不过,他始终觉得若他被她恨上了,还是干脆点一死了之的好,这丫头可记仇了,鬼心思又多,被她折磨绝对比死更难受。 当风九带着南宫回到大将军府的时候,君无殇和慕容绝早就收手不打了。 看着客厅里那两个寒着脸都颇为狼狈的家伙,风九好笑地问道:“胜负分出来了没有?” “哼!本公子才不会输呢。”君无殇自负地鼻孔朝天说道。 慕容绝边品着香茗边淡扫他一眼,冷冷地丢下几个字。“难道你赢了?” 狠狠地瞪他一眼,君无殇嘴硬道:“反正我没输。” “那就是平手咯。”风九总结性地发言了,挑眉看一眼慕容绝,她承认自己太过小看了这个人。君无殇的实力她是知道的,连他都拿不下来的人,自然还轮不到她来单挑。 眼神闪烁间君无殇瞄到了一旁嘴角噙着一抹温润疏离的微笑安静看着他们的白袍男子,立时,眸子微沉了。 同样是白衣,这男子却穿出了与他截然不同的味道。他是优雅迷人,这个男子却是超然于世。 这男子眉眼间并无特殊之处,组合在一起却叫人无法轻易忽视。似晨雾下的远山,似寥寥几笔却意境幽远的水墨画。 桃花眼在他的头顶停顿了下来,眸中隐隐浮现一丝怒意。 那只簪子,风九那个铁公鸡唯一一次大方砸银子买回来的绿玉簪子竟然在他的发丝间。 “他是谁?”他拉长了脸问道。 “十里医庐,南宫宸。”风九简短作答。 君无殇了然了,原来当年救了这女人的是这个男子,看来,伊人早在五年前就心有所属了。 因为这个认知,君无殇的黑眸沉了下来。 一旁品茗的慕容绝抬眼淡淡地看一眼南宫宸,再看一眼正负手巧笑的风九,只觉得两人很是般配,般配到让他莫名其妙地有些吃味了。 那女人以前从不敢笑得如此自信灿烂的,以前的她只会唯唯诺诺地跟在他的身后,连跟他说句话都不敢抬起脑袋。这几年里到底她都经历了什么,竟然变化的如此之大,耀眼得连他都忍不住被她吸引。 若是五年前的她就是如此这般,他还会为了取悦风玉枕那个蠢女人而那样对待她吗? 风老爷子的卧室内,风九几人耐心地等着南宫宸细细把脉。 约莫过了一盏茶功夫,那淡然出尘的人才轻颦着眉心收回手。 “南宫,怎样?”风九上前问道。 “此毒太过诡异,我一时找不到解毒的法子,只能暂时控制毒性不再蔓延。” 自随身带的药包里摸出几根银针,南宫宸在风傲身上几处要穴上施针。 风九偏着脑袋看着南宫宸一脸凝重的模样,心知这回事情大发了。别人可以不知道他的医术有多高明,她却是一清二楚的。 要知道她可是亲眼见过他为误食了断肠草的山民解毒的,以银针封穴,再采上几株随处可见的不起眼的小草,竟然轻而易举的化解了奇毒。 轻轻地扯一下他的衣袖,她凑在他的耳边压低声音问道:“内个,不会是为了吓唬他们故意说得吧?” 南宫宸温和一笑,摇头:“我何时骗过你?” 额,风九抽抽嘴角,看来她还是回去找找那个臭小子吧。 君无殇冷眼看着二人几乎贴到一起的身体,心里莫名不是滋味,遂恨恨地一咬牙上前一把将二人分开。“原以为真是个神医,却是个庸医。” “风音姐姐,庸医是个什么玩意啊?” 稚嫩的声音自门口传来,风九朝天翻个白眼回头望去。只见一身粉色锦衣的御幂星仰着小脑袋看着身旁比他高出了个头的小面瘫女风音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地问道。 冷冷地看一眼南宫宸,风音说道:“会治死病人的都是庸医。” “小音音”君无殇忽然就笑逐颜开了,笑着朝她招手道:“果然还是你这孩子最贴本公子的心。” “这世上还有一种人是庸人”鄙夷地赏他个白眼,风音继续说道:“就是像君叔叔这样的。” “哦!”御幂星恍然大悟,咬着肉呼呼的小指头一派天真的说道:“那,庸又是什么意思呢?庸俗?” 噗! 看着一脸踩到便便神色的君无殇,风九没心没肺地大笑起来。 这骚包男是个名副其实的凤凰君,爱美又臭美,自恋到骨子里了,也只有这臭小子才敢这么童言无忌地‘夸奖’他。 “臭小子,皮痒了是不?”将手指上的关节捏的咯咯作响,君无殇恨恨地说道。 “哼哼”小小的人儿把个下巴抬得老高,突然扭头朝外面叫道:“爹爹,君叔叔又欺负星儿了。” “这是你的事。”外面传来御北寰慵懒邪魅的声音。 大眼睛骨碌碌地转一圈,御幂星再接再厉“爹爹,君叔叔说他是全天下最好看的人,爹爹你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这是他的事。”御北寰凉凉地说道。 恨恨地一握小拳头,御幂星的战斗欲望被挑起了。话说,爹爹是妖孽,他也不差的! “爹爹,君叔叔说坏女人是他的…” “砰” 房门被踹开了,一袭象牙色衣袍的御北寰拉长了俊脸出现了。“星儿,看好你娘亲,别被那些不三不四居心不良的人给抢跑了。” 055:漂亮爹爹变心了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御幂星噘起小嘴不悦地看一眼风九,他就知道以前那个爱臭美,满心满眼全部是他漂亮爹爹变心了,现在他的眼里只有这个长得一点也不漂亮的坏女人。碧芷姑姑说的对,爹爹就是想把这个坏女人变成他的娘亲。 风九翻着白眼看一眼御北寰,不悦地说道:“我不是你娘亲。” “为夫知道”御北寰勾唇低低一笑“你是星儿的娘亲。” 擦! 风九郁闷了,方才她似乎说错话了哈。 “不三不四?居心不良?”君无殇不高兴了“阁下说的是自己吧。” 御北寰那双好看的风流眼暧昧地扫一眼风九,不无宠溺地说道:“星儿是本尊跟风九的孩子,君公子,居心不良的到底是谁?” “御北寰”风九按捺不住了,狠狠地赏他个大白眼“你少破坏我的名声,我们两个根本没关系。” 妹的!以前他爱怎么胡言乱语她都能淡定,这回却无论如何都要蛋疼了。南宫宸啊,她的神仙哥哥就在身边,那魂淡妖孽胡诌个什么劲? “哦?”御北寰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好看的风流眼微眯了起来,眸中有微光点点。 这丫头怎地如此急于跟他撇清关系?莫非… 星眸一扫屋内众人,视线在南宫宸的身上…准确说来是在发丝上停了下来。 一瞬间,黑眸黯淡,隐隐有怒火流动。 那只簪子,这女人当宝贝一样随身带着的绿玉簪子竟然在这个男子的发丝间。 手腕翻转间御北寰射出一道气剑笔直朝南宫宸而去。 风九敏感地捕捉到了肃杀之气,忙瞪大了眼睛追随着望去。 只见剑气凌厉无匹地朝南宫宸的头顶而去,而那一袭飘渺白衣出尘脱俗的男子却仿佛丝毫不曾感受到危险一般依旧嘴角噙着一抹疏离的微笑温润地看着御北寰。 白色的剑气直直地击在了那只绿玉簪子上,随着‘咔’的一声响,簪子断成了两截重重地掉落在了地上。 “阁下好俊的功夫!”南宫宸淡淡一笑,垂眸掩下了眼帘,飘渺若烟的嗓音叫人听不真切。 收回手去,御北寰玩味地看他一眼,说道:“这簪子,你不配戴。” “御北寰”短暂的震惊过后,风九自腰间摸出一把银针朝他扑去“老娘杀了你。” 这簪子虽不是多名贵的玩意,却是她送给南宫宸的定情信物,那死妖孽凭什么弄断它。以前他再怎么轻薄她她都可以忍,这回坚决要爆发了。 御北寰感受到了自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狠厉的肃杀之气,心知她是真的生气了,也不与她硬碰,只是潇洒地躲开来。 这下风九更火大了,有气要撒却偏偏连对方的衣角都够不到,这简直是要了她的亲命。 “裳儿,不要打了。”闻讯强拖着中毒的身子赶来的风凛靠在门上虚弱地阻止道。 风九冷冷地看他一眼,自鼻孔里哼出个单音节,手下不带半分犹豫地继续攻去。 轻松躲过一招后,御北寰的星眸微沉了下来,面上掠过一丝不悦之色。 身为她的夫君,他没有一掌劈了那个男人已经很够容忍了。想他堂堂天都尊主,自家的娘子竟然背着他对别的男子传情,这…这简直是侮辱! “九儿,不许胡闹。”一拂衣袖,御北寰沉声说道。 “呸!死妖孽”风九气得口不择言起来“本姑娘的名字也是你可以随便叫的么?” 这下,打更的撞上夜鬼了。 御北寰原就恼她如此待他,这简短一句话下来更是气恼。遂黑了一张俊脸,大掌一翻朝她扇去。 风九第一时间捕捉到了强劲的袖风袭来,却敌不过那迅如闪电的速度,一个躲闪不及便被扇中了。 下一瞬,纤细的身子朝后倒去。 一旁观战的南宫宸和君无殇见状,忙施展轻功想要将其接住。御北寰却全然不给他们机会,宽大的衣袖一挥,又一股强劲的袖风袭去,自己则一把接住了风九的身子潇洒地大步踏出房门。 “爹爹”小肉球御幂星见自己又被爹爹丢下了,不悦地瘪着小嘴要去追人“爹爹你不要星儿了吗?星儿要生气了哟…” 咦!为毛身体好像腾空了,后领貌似被人拧起来了。 御幂星疑惑地一回头正对上君无殇那张笑得万分欠扁的俊脸。 “臭小子,乖乖地帮大将军府上的人解毒,要不然…”眸光一沉,他变了脸色“本公子打烂你的屁股。” 天地良心,他是真的很想打烂这浑小子的屁股,不仅是他,还有他那个长得比自己都要好看上好几分的爹爹。 风九那死女人长的又不是倾国倾城,充其量不过是皮肤比别人白了那么一丢丢,眼神比别人犀利了那么一丢丢,个性比别人独特了那么一丢丢…要知道那死女人的毛病细数起来绝对可以绕皇城一圈了。那御北寰到底有没有长眼睛,竟然缠上了她。 原本他是要出去解救那死女人的,不过,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解决,那就是风家人身中的毒。 他虽久不在朝堂,对于官场上的厉害关系看的还是很透彻的。若风府出了事,奉天可真要变天了。帝王势必会严惩造成这一局面的始作俑者,那么,风九和御幂星都逃不开干系。 他虽不知那御北寰具体什么来头,却明白那人的身份定然不简单,保下那臭小子应该没问题。 那,最后倒霉的就是风九了。 可怜兮兮地捂住自己的小屁屁,御幂星那个郁闷啊,为毛这个坏蛋叔叔跟那个坏女人一样老是喜欢威胁说要打烂他的屁屁。 大人们都是这样讨厌的么? “风音姐姐,坏蛋叔叔要打星儿的屁屁。”身为天都峰上尊贵的少尊主,他御幂星是不会随便跟别人动手的。那么,找帮手吧! 冷冷地瞅一眼君无殇,再看一眼躺在床榻上青黑着老脸的风傲,风音回头对御幂星说道:“星儿,解毒。” 得了风音的话,君无殇立时舒缓了面色松开了御幂星的衣领。话说,这臭小子最听这冰疙瘩丫头的话,她叫他赶鸡,他绝对不会撵狗。 御幂星扁着肉嘟嘟的小嘴巴委屈地看一眼风音,见她正一脸淡漠地看着自己,心头的委屈更甚了。 明明他那么喜欢她来着,为什么她就不能像风铃姐姐一样也喜欢他呢?冷冰冰的风音姐姐真的好叫人伤心喔! 自怀里摸出个小瓷瓶,御幂星无精打采地往君无殇的手里一塞,耷拉着小脑袋垂头丧气地走出了房门。 056:星儿是我跟你的孩子?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看着那团小肉球怏怏地走出去,风音老气横秋的小脸上掠过一丝紧张之色。 那小家伙被她伤到了? 她自幼是个孤儿,与妹妹风铃相依为命。妹妹是个很简单很柔弱的孩子,身为姐姐她必须要很坚强很努力才能在乞丐堆里抢到哪怕只有一丁点的可以果腹的食物。为了生存下来,在遇到风九前的那几年里她吃尽了各种苦头,甚至沦落到要去吃得了瘟疫死掉的人的尸体。 小小年岁就要经历如此之多的磨难,早熟的她早已经被残忍地磨光了所有属于孩童应有的天真无邪,稚嫩的脸蛋早早地爬满了久经世事而又无可奈何的冷漠。 她是喜欢星儿那孩子的,第一眼起就很喜欢,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对任何人都冷漠的久了,便忘了该要如何温暖了。 那孩子应该是被她表现出的冷漠伤到了吧。 犹豫一下,她快步追出去。 君无殇好笑地看着那一大一小两个人,只觉得再过些年后又是一对小冤家。 将小瓷瓶丢给风凛,他笑着拱手告辞。养父交给他的任务已经完成,风九那女人也被御北寰抱走了,这里实在没有呆下去的意思了。 接过瓷瓶,风凛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淡笑着说道:“本将军抱恙在身,不便多送,望公子海涵。” 君无殇头痛地拿折扇敲打下脑门,话说,他就是因为厌恶官场上这般那般的官腔啊虚伪的做作啊才逃离皇城的,一晃五年过去了,还是完全不能适应啊! 南宫宸目送他离去,才从风凛手中接过小瓷瓶为风家人一一调配了剂量。风傲由于两种毒性相生相克,故不能使用此解药。以银针在几处隐晦要穴上施针后,毒性得到了控制,然,依旧昏迷不醒。 偏院里 被袖风拂晕过去的风九悠悠转醒了。 恨恨地剜一眼正将她霸道地搂在怀中嘴角噙着一抹宠溺微笑看着她的御北寰,风九不假思索地一把抬起他的手腕低头狠狠咬上去。 叫你丫的在南宫面前破坏本姑娘的美好形象,咬死你!叫你丫的弄断我的簪子,咬死你! “嘶”御被寰被她咬得颦起了眉心,却好脾气地没有甩开“娘子,轻点,疼。” 啊!啊!啊! 风九发誓她是真的要疯了,这死妖孽在这里yd个毛线啊?还让不让人活了? 心下如此想着,嘴里的力道又加重了。 “娘子…哎…娘子轻点嘛…为夫好疼…呜呜~要废了…” “御北寰”风九只觉得额头的青筋都要根根跳出来了“你丫的敢不敢再放荡点?” “只要娘子喜欢,为夫的节操和贞操就一并交给你了。”御北寰眨巴着风流眼暧昧地说道。 招惹上这种人绝对比树立起n个强劲的对手更让人头痛,至少风九是这样认为的。 无奈地朝天翻个白眼,强迫自己压制住想要将此人五马分尸的欲望,风九认命地一把推开他想要下床,却被他一把拉住并翻身压住了她。 “娘子”轻咬着她小巧圆润的耳垂,御北寰似恋人间的呢喃般细语道:“为夫可以纵容你任性胡闹,却绝不容许你眼里心里住着别人。” “御北寰”不悦地瞪他一眼,风九说道:“老娘跟你无冤无仇,你丫的为什么揪着我不放?” “娘子不记得了吗?五年前那一夜,你强了本尊,该为本尊负责的。”笑意盈盈地抚摸着那张倔强的小脸蛋,御北寰柔情蜜意地说道。 五年前那一夜? 不可能,风九甩甩脑袋让自己保持清醒。 那一夜的过程虽然让她觉得十分可疑,但是,第二天早上醒来时风千裳的身旁躺着的确实是慕容绝。 直到现在她还清楚地记得当慕容绝睁开眼睛看到她的那一刹那,那双冷冽的眸子里流露出来的无边的厌恶及冷漠以及淡淡的难以置信… 等等,难以置信。 风九如遭雷击,满脑子都是那简短的四个字。 难道,他们春宵一度根本就是在慕容绝的意料之外的。 可是,当年分明是他自偏院里带走了风千裳,并且要求那个傻女人为他虔诚地奉上自己的身体的。 联想到风千裳才刚怀上孩子,风玉枕那丫头就破天荒地带着鲤鱼汤来看她并导致了怀有身孕一事彻底暴露,风九突然明白过来。 原来那根本就不是巧合,风玉枕那死女人也不是一时善心大发,那一切都是她布下的局,如同一张大网悄无声息地覆上了那个可怜的女人,让她动弹不得只能乖乖等死。 恨恨地一咬牙关,风九心道:风玉枕、慕容绝,你们两个奸夫淫妇,给老娘等着,总有玩死你们的一天! 话说回来,难道跟风千裳春宵一度的不是别人,正是眼前这个妖孽? “喂!我真的强了你?”风九沉声问道。 “千真万确,娘子。”御北寰竖起三根指头保证了“为夫从来不撒谎。” “那么,星儿是我跟你的孩子?”眸光流转,风九再问。 “是。” “那么,当年抱走孩子的是你?” “是。” “我生下的明明是个女儿,怎么变成儿子了?”风九挑眉冷冷地问道。 “额”御北寰拿修长的指尖搔搔脑袋,好看的风流眼闪烁一下,笑得如同一只老狐狸。“那个嘛,为夫当年只是与你开个小玩笑而已。” “滚你妹的”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风九竟一把将他掀到了床底下“你丫的刚才不是说从来不撒谎吗?呸!” 她就知道这死妖孽嘴里向来没有一句正经话,哪一句可信哪一句信不得她着实摸不透。 那个女人生性柔弱,满心满眼又只有慕容绝一人,怎么可能强了御北寰?再说,这死妖孽也不像是在大街上随便都能碰上的普通角色,她风千裳就那么好命地给碰上了?还有,即便风千裳怀的果真是他的孩子,生产的时候怎会那么巧又碰上他并被无良地抱走了? 这得是有多么的巧合才能成就这么个巧合的故事啊? 潇洒地自地上一跃而起,御北寰掸掸沾染在身上的灰尘,斜飞入鬓的风流眼嗔怪地看着她,薄唇轻启半是埋怨半是宠溺道:“好一个凶悍的小野猫,娘子,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啊。” “御北寰”自床上坐起来,风九整理下衣服淡淡地说道:“不管你的话是否属实,本姑娘不是风千裳,我是风九。或许你与风千裳真有那么件风流韵事,但,绝对与我无关。” 言外之意,我风九的爱情啊神马的同样与您老无关。 说罢,看也不看他一眼,跳下床来朝门外走去。 方才的消息对她来说太过震撼,她得好好冷静,认真分析一下他的话有几分真实性。 摇头苦笑着看着那纤细的女子走出他的视线,御北寰做头痛状有气无力地抚上了额头。 原本只是为了将她的注意力从簪子的事情上转移出来,想不到反而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相比起来,那丫头更在意当年的事情。 那件事他不是不能跟她说,而是觉得有些事必须得要她亲自查清楚,毕竟,那是她的事他不想干预太多。 不过,依着这丫头的惰性,若没有个推波助澜的手,只怕要兜兜转转耗上许久。 看来,是该让她见那个人了。 057:浅浅孩童心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大将军府的某处犄角旮旯里,小肉球御幂星抱着手脚缩成一团扁着小嘴暗自神伤着。 呜呜,风音姐姐是不是不喜欢他呀,不然,为什么老是对他冷冷淡淡的,还纵容别人欺负他? 呜呜,明明他那么喜欢她来着。 “咦!星儿,你躲在这里藏猫猫吗?” 御幂星猛然一回头,只见一身粉色衣裙扎着羊角小辫的风铃正呆呆愣愣地看着他。 扁扁小嘴,御幂星哭丧着脸哀怨地叫道:“风铃姐姐” “星儿”偏着脑袋研究半晌,风铃问道:“你被别人欺负了吗?不怕,风铃姐姐给你报仇。” “呜呜~风铃姐姐”御幂星一把扑进她的怀里,胖乎乎的小身子使劲地在她的身上蹭啊蹭。 果然,还是风铃姐姐最好。可是,他还是最喜欢风音姐姐啊! “风铃姐姐”抽搭一小会后,御幂星那颗受伤的小心肝终于平复不少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风铃咧嘴甜甜一笑“我闻到鸡肉的味道了,星儿,你是不是又去大将军府的厨房里偷鸡腿了?” “他们都中毒了,这么好吃的鸡腿也吃不了,好东西当然不可以随便浪费啦,所以…所以我就顺手拿了三个。”御幂星一边笑着一边将小肉掌探进怀中“我一个、你一个、风音姐姐一个…诶,怎么只有一个了?” 看着那油纸包包里唯一的一个金黄的大鸡腿,御幂星郁闷了,明明他放了三个进来的,难道掉在路上了? 吞吞口水,风铃虽然很想吃却还是摆出一副大姐姐的模样拍着御幂星的肩膀说道:“星儿,你吃吧,姐姐不饿。” 看一眼金黄的鸡腿,再看一眼用力抹着嘴角的风铃,御幂星突然甜甜一笑,拉着她在身边坐下。“风铃姐姐,我们一起吃。” 当风音匆匆赶来的时候,远远的便看见两个小人儿依偎在一起亲亲热热地你一口我一口咬着鸡腿。 眸光微暗,风音几不可闻地轻叹口气。 虽然有着一模一样的脸蛋,妹妹风铃要比她讨喜多了,就连星儿都很喜欢她。 垂眸掩下眼帘,精致的小脸上有一抹受伤之色一闪而过,风音黯然转身原路返回。 吃完整只鸡腿后,御幂星早已将方才的事忘到九霄云外了。 “风铃姐姐,坏蛋君叔叔要我给风家人解毒。不过,那个坏女人的坏蛋二姐真的很讨人厌啦,星儿真的不想给她解毒啦。”御幂星噘着小嘴巴说道。 “可是,毒都已经解了。”风铃偏着脑袋咬着指头说道。 自怀里摸出一个白色的小包,御幂星笑得如同个小狐狸“嘿嘿~我这里还有好东西哟~” “嘶,好冷”风铃突然毫无预兆地打个哆嗦,诶,是要变天了吗?为什么突然觉得阴风阵阵呢? 服下解药的风家人很快便苏醒了过来,就连身体最为虚弱的太夫人也于日头将要落下时缓缓睁开了眼睛。 当风九坐在大将军府那豪华的客厅里看着面前那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时,不仅在心中暗自感叹一番;人生啊,果然是无常的! 前几日某些人还在叫嚣着已经将她从风家的祖籍上除名了,今日竟然齐聚一堂了…额,内个,风老爷子除外哈,银家还在挺尸呢。额,战神风凛也没现身,据说是被帝王召进了宫中。 看出了她的心中所想,太夫人略显尴尬地咳嗽一声,说道:“今日请你过来是要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大将军府在皇城也是有名望的,有恩自是图报的。” 这下风九淡定了,图报?这一桌子酒席便是用来报恩的,这一家子人的性命也忒不值钱了点吧。 “酒席什么的本姑娘不需要,方便的话还请换成银票给我。”径自满上一杯美酒,风九惬意地轻抿一口,说道。 “风千裳,你别不识好歹,给你脸你就好好端着,少提些过分要求。”风玉枕那双杏儿眼不悦地瞪她一眼,语调间已不如往日那般强硬了。 毕竟她的命是这个贱丫头救的,方才太夫人又发下话来要对这贱人以礼相待。对于这个亲奶奶的命令她是不敢不听的,毕竟她是当朝皇帝的亲姑姑,先帝最疼爱的亲妹妹。 “本姑娘有一张脸就够了,风二小姐,你给的脸本姑娘受用不起。”淡淡地看她一眼,风九挪揄道。 “你…”风玉枕被她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狠狠地剜她一眼,又见太夫人正不悦地看着自己,遂不甘地低头闷闷地夹着面前的菜。 话说,五年不见这贱蹄子嘴上功夫见长了,以前便是借她十个胆也决计不敢如此跟自己说话。 “管家,去账房里取一万两的银票过来。”雍容地看一眼身后的管家,太夫人命令道。 管家领命小跑而去。 “爹爹”眼巴巴地望着那一桌子的佳肴,御幂星眨巴着大眼睛摸着小肚皮可怜兮兮地说道:“星儿肚子饿了,星儿要吃好吃的。” 霸了风九左手边位置的御北寰斜睨一眼自家儿子,大手安抚性地拍上了他的后背。“饿了就吃吧。” 得了爹爹许可的御幂星笑得小脸蛋都开出了朵小花,忙不迭地伸手朝面前那盘蜜汁熊肉袭去。 “风音姐姐,这块是你的。”夹起一大筷,他献宝似地放在风音的碗里。而后又夹起一筷给风铃“风铃姐姐,这个是你的。” “爹爹,这个是你的。” “好了,这个是我的。” 看着那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天真可爱的模样,太夫人的眸子柔软了,眼底有一抹独属于女人的温柔之色在淡淡流转。 “你叫什么名字?”她放缓了声音问道。 咽下一大块熊肉,御幂星满足地咂咂嘴巴,笑着回答道:“我叫御幂星,爹爹叫我星儿。曾姥姥,你也可以叫我星儿哦。” 太夫人风慕氏闻言,先是面上一愣,接着竟现出了掩藏不住的喜色。 她如今已年过七旬了,算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了,所图的并不多,无非是希望风凛那八个女儿能为她风家开枝散叶,常保香火。 可惜天不遂人愿,大孙女进宫做了帝王的女人,一晃好几年了竟丝毫没有听到有孕在身的消息。剩下的这几个孙女们也只有老四老五跟老六育有一女,竟无一人能生个带把的出来。 原本她还指望能在重外孙中挑一个出来继承风家的姓氏和家业,这几年来看着那一个又一个的重外孙女们,她的心也死了。 眼下看着这乖巧伶俐的小家伙,她那颗渴盼重外孙的心又起了。 “你…叫我什么?”微颤着嘴唇,她瞪大了眼睛问道。 “曾姥姥啊!”御幂星偏着小脑袋一派天真地回答道:“您是我娘亲的奶奶,自然是我的曾姥姥了。” 058:娘亲你好坏喔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风九抽抽嘴角看着那团小肉球,脑门上顶个大大的问号。 这臭小子什么时候叫她‘娘亲’叫得如此熟稔了? 不对,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那臭小子定然有目的! 御幂星邪恶地看一眼风九再看一眼风玉枕,小心肝里那个小算盘扒拉得噼里啪啦连连作响。 这个老奶奶看上去挺威严的,在大将军府的地位又如此之高。若是傍上了这个大靠山,别说有吃不完的鸡腿,就连坏女人跟她的坏蛋姐姐都要忌惮他几分呢! 嘿嘿~这个绝对不是亏本买卖。 “九儿”端坐在风九右手边温润如玉的南宫宸开口了“这孩子是你的?” 风九赶紧摆手撇清关系。“不是” “是”御幂星恨恨地瞪一眼风九,瘪着小嘴委屈地说道:“娘亲你好坏哦,有了爹爹跟星儿还不满足,还要到处去勾引别的男人。哼哼!” 噗! 刚含在口中的一大包酒被风九华丽丽地喷成了个烟花。 尼玛,这是要作死啊?她的孩子是个女孩,怎么可能是这个小带把的。 “臭小子,你再给老娘说一遍。”瞪着不大却很好看的眼睛,风九的纤纤玉指点上了御幂星的额头。 “曾姥姥”御幂星眨巴两下眼睛,突然扭头朝太夫人扑去。“娘亲欺负星儿。” 将那团小肉球搂在怀中细细安抚,太夫人面上现出不悦之色,淡淡地看一眼风九说道:“你已经身为人家的娘子了,就不应该再对别的男人动歪心思,该当好好守着你的夫君和儿子好好过日子才是。” 说罢,不着痕迹地瞟一眼南宫宸,只觉得这个男子生的眉眼如画、纤尘不染,如落入凡尘的谪仙,又如一缕飘渺的轻烟。这样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男子无需任何姿态便能轻易俘获女子的芳心。 眼角的余光微斜,悄然转向了一旁随意斜靠在椅子上的御北寰。 即便已是七旬老妇,这数十年来见过的形形色色的美人早已无数,在看到这个男子的时候依旧忍不住要惊艳一番。 这是个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男子,邪魅张狂、雍容高贵,天生便是一副王者姿态,不经意的举手投足间毫不掩饰地流露出雄狮般的侵虐和征服的野性。 那张轮廓分明又不会过分刚硬的俊脸上只一双眸子便可倾尽天下,被那样一双眸子凝望着,只怕是个女人都要幸福而死。 这是个矛盾的男子,那一身的气度足可叫人忽略一切外在其它,然,那张世之无双的俊脸又足以叫人淡漠那华贵的气度。 被这样的一个男子爱上,那个女子若不能幸福,便会是终生的伤痛。 如此出色的两个男子,换做是她怕也是很难抉择的,不过,这个已经被从祖籍上除名的孙女既然已经嫁给了那邪魅张狂的男子,便应该惜福才是。 风九只觉得嘴角已经抽的僵硬了,整张脸随时有碎掉的可能。 这叫个神马情况,风老太太真被这臭小子秒杀了? “娘子”御北寰闲闲地看她一眼,语带挪揄道:“这回为夫要站在星儿那边了,你既已有了为夫跟星儿,自然不能再想着别的男人。为夫不三妻四妾,你也不能左拥右抱。” “是啊,娘亲”御幂星贼贼一笑,不无得意地说道:“连星儿都懂的道理,你总不会不懂吧?” 咔咔~这叫父子联手,齐心协力抹黑坏女人。 风九恨恨地瞪一眼御北寰再瞪一眼那笑得跟个小狐狸一样的臭小子,又生恐南宫宸当了真,忙心虚地朝他瞄去。 只见那一袭白衣温润如玉的男子唇畔依旧噙着那抹淡淡的浅笑,如画的眸中不见有半点不悦之色。 风九狠狠地舒口气,还好,他没有生气。同时,心里又隐隐的有些失落,失落些什么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 “哼!她懂?她若真懂的话当年就不会做出败坏大将军府门风的事。”风玉枕鄙夷地扫一眼风九,尖酸地说道。 斜着眼冷冷地看一眼风玉枕,御幂星皱着眉头噘着小嘴懵懂地朝太夫人问道:“曾姥姥,星儿不明白,明明都是您的孙女,为什么那个好凶好坏的阿姨总是要对星儿的娘亲说那些难听的话?为什么那个胸胸好大的阿姨逛清楼睡小倌,你们都没有瞧不起她,为什么星儿的娘亲就要被从祖籍上除名呢?是不是因为星儿的娘亲没有爹爹了,所以就可以被别人欺负了?” 这番话若是从别人的口中说出,倒没什么大的意义。然,自一个五岁大的奶娃口中问出,却叫太夫人愣了神。 是啊,老七伶如这么多年来一直放荡成性,婚后虽有所收敛,死性却是依旧不改的。这九丫头虽然婚前失贞,又死活不肯打掉孩子。相比起来,倒真是好了不知道多少分了。 再者,这丫头再怎么不懂事,说到底都是自己小儿子唯一的后人。当年一怒之下将她除了名,这几年里偶有想起心中也甚是难受。 她可以不爱风千裳,但是,风冽是她最疼爱的儿子,她不能不爱。让自己的宝贝儿子断了根苗,她这个母亲就是这样爱他的? 思及此,老脸上现出久违的沧桑之色,深深地叹息一声。 素来在太夫人面前惯会察言观色的风玉枕这回没心思去考量这个奶奶心中所想了,满心满眼都是这个可恶的野种。 “哼!小野种,你娘哪能跟我家七妹相比,我们是战神将军之女,她呢,不过是个弃武从文的懦夫从青楼里赎回来的贱女人生的贱种罢了。哦,听说你娘在娘胎里只呆了八个月就出来了,哼哼,搞不好她连自己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都不知道呢。”风玉枕怨毒地盯着一脸淡然的风九,满脑子都是六年前那一日早上醒来,跌跌撞撞推开那间悉心为风千裳准备好的房门时看到的那一幕。 那贱丫头竟然和自己想尽了各种办法才钓到手的左相之子慕容绝睡在一起,明明应该是自己跟他睡在一起的,这贱人的身边躺的应该是那个她从乞丐堆里千挑万选出来的又老又臭的脏东西才是。 而事实竟然是完全相反的,她,战神将军风凛的二女儿竟然被个乞丐给奸污了,还是心甘情愿把自己奉上的。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这个叫御幂星的野种毫无疑问是自己丈夫的儿子,他跟他那贱人娘亲都必须赶紧除掉,慕容绝已经表现出了对那贱人感兴趣了,她风玉枕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有机会破坏属于她的荣华富贵。 念头刚起,精致无暇的侧脸上便挨了狠狠一巴掌,力气之大让她的身子都跟着飞了出去,直直地撞烂了身后的桌子才大口吐着鲜血瘫软倒在地上。 ------题外话------ 某妖在反省,是不是妖的文真心很难看啊,为毛没有亲愿意冒泡呢~ 059:娘子,口水下来了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连本尊都舍不得多说一句重话的人又岂是别人可以侮辱的”御北寰淡淡地收回拂出的衣袖,风流眼中邪魅之色未改,只是多了一抹叫人心头发寒的狠厉。“以后若再让本尊听到有人侮辱我家娘子,本尊便把她丢去边关大营里当一辈子:军妓。” 好! 风九在心中大声喝彩。 姐姐她最是讨厌一放狠话就是毫无营养的‘杀光全家’啊‘刨祖坟’啊之类,死是一个人最好的解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是虐的最高境界。 心中如此想着,面上便浮现出了点点笑意。 这死妖孽屡屡抹黑她那清纯无辜的美好形象固然可恨,然,平心而论对她却是极好的。 有这么个男人如此护着自己,感觉确实不错。 “阁下如此欺负本公子的娘子,真是不把慕容家放在眼里了。”慕容绝面无表情地扫一眼已然陷入半昏迷状态的风玉枕,冷冷地对御北寰说道。 “哼!”自鼻孔里哼出个单音节,御北寰虽冷傲却不嫌狂妄地说道:“慕容左相而已,有什么值得本尊放在眼里的?便是你奉天的帝王,本尊也从未正眼看过他。” 若是平时太夫人定然会怒喝一声“放肆!”这回却是老脸一黑,敢怒却不言了。 此人那一身王者气度太过傲人,就连自己的亲侄子――奉天的帝王都稍嫌逊了几分。这样的一个男子嘴里说出来的话,她可不能轻易定论为狂妄。 慕容绝面上一寒,运起内力正要出手,却听得太夫人不咸不淡地对他说道:“带上玉枕回左相府吧,老身寿宴过后她就应该回去了。已经嫁出门的女儿不回自己的婆家,硬赖在娘家像什么话。” 上次这丫头落水的事多少与她怀里面的孩子跟娘亲有关系,说到底她也是从皇宫那个大染缸里出来的,嘴上不说,心里却很明白这两个丫头之间定然有什么过节。 风九这丫头她是赶不走的,只能赶二丫头回去了。若再让两人呆得近点,只怕又要出什么状况。 一把将风玉枕自地上抱起,慕容绝回头说道:“太夫人也不希望看到我抱着玉枕就这么狼狈的回去吧?我看,她还是在这里静养好了再回去吧,免得府里一大堆的家务事又要她劳心。” 说罢,利剑般的锐利眸子淡淡地扫一眼风九,薄唇划出个意味不明的弧度,冷然转身走入灯笼照不到的黑暗中。 风九垂眸冷冷一笑,看来这两个奸夫淫妇是要赖在大将军府不走了,所图的无非是就近监视和借助风家的势力来对付她。 那慕容绝也真够狠毒的,以他的身手救下风玉枕不在话下,然,却是丝毫未动地任凭自己的结发妻子被御妖孽一巴掌打晕过去。这样的男人真是连猪狗都不如! 如此一想便觉得那风玉枕也挺可悲的,嫁了这样一个男人,便纵是有真心怕也是换不到他的垂怜。 “曾姥姥,那个阿姨不会有事吧?她虽然不喜欢星儿,可星儿不想她有事。”御幂星眨巴着亮晶晶的大眼睛无辜地问道。 “死不了”太夫人淡笑着说道:“年纪也不小了,说话做事总还是这么莽莽撞撞不留后路,受点教训也是应该的。” “哦”御幂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颇为认真地说道:“都是星儿不懂事,如果星儿不乱说话的话,爹爹也不会生气打她。” “曾姥姥方才已经说了,不关你的事。你还只是个孩子,即便说错话了也是无心之过。”太夫人颇为慈爱地抚着他的小脑袋说道。 “曾姥姥、曾姥姥您真好,除了风音姐姐就是您对星儿最好了,星儿以后一定会好好孝顺您的。”御幂星如个黏人的小狗一般拿小脑袋磨蹭着太夫人的胸口,孩童的天真无邪在这一刻尽显无疑。 风九在心里狠狠地将那臭小子鄙夷了一番:卖萌无耻啊喂! 似乎感应到了她的鄙视,御幂星将个小脑袋自太夫人的手臂间钻了出来,对着风九扮个鬼脸:哼哼!就卖萌了,就无耻了,有本事你也来一个啊! 看着某女鄙夷得牙疼嘴酸的模样,御幂星得意地露出上下十二颗白灿灿的乳牙笑得那叫一个‘春光灿烂’。 御北寰好笑地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活宝,只觉得有这两个奇葩在身边,日子真是舒心又惬意。 若以后的日子都陪在他们身边,自己也是满足的吧。 有了风玉枕的教训,死活赖在大将军府不走的风伶如不敢贸然冲风九开炮了,只得恨恨地剜一眼风九,又拿那双色眯眯的眼睛扒着对面两个风格不一却又当属极品的帅哥的衣袍。 酒足饭饱后风九本想去看看被当做贵宾安置的南宫宸,却被御北寰像抱小狗一般抱在怀里施展轻功在皇城的街头巷尾穿梭着。 “喂!死妖孽,你要带我上哪去?”风九不满地问道。 斜飞入鬓的风流眼宠溺地看她一眼,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如同陈年美酒般回味无穷。“娘子可还记得上次你被风大将军打伤后,为夫曾说过待你身体好了便送你一个惊喜?” 额,有这回事吗?貌似,她不记得了。 不过,身为一个奸商,她是绝不会放着便宜不占的。 “记得,当然记得,怎么,终于舍得送我了?”仰着脑袋,她问道。 “那是本尊十年的心血,你可不要辜负了哟。”邪魅地扫她一眼,那黑眸中的风情和细细绵绵的情意叫风九不禁心中一动。 这死妖孽啊,不带这么勾引人的。 月华柔柔地洒在他的身上,那一袭骚包的紫色衣袍邪魅得叫人抓狂。线条柔和却不显阴柔的轮廓完整地入了她的眼,美好得叫人想发自内心的喟叹一声。 若不是心里已经住下了那个谪仙般的人,风九觉得她铁定会迷失在他的温暖怀抱跟毫无道理的宠溺中。 即便如此,这样的他也叫她的心跳慢了半拍,又慢了半拍。 “娘子,醒醒,口水下来了。” 直到御北寰挪揄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的时候风九才回过神来,抬眼便对上了某人那笑得如同一弯弦月的眼睛。 “娘子还是头一次如此迷恋地看着为夫。”温热的大掌抚上了风九的脸颊,御北寰那把磁性的嗓子温柔得都能滴出水来了。 二皮脸如风九者这回也挂不住了,老脸微僵,尴尬地咳嗽一声,不大自然地问道:“到了么?” “娘子”御北寰并未回答她,只是含笑自袖中摸出一物别上了她的发间。缓缓后退一步,他细细地看着,笑道:“你戴上它真好看。” 060:玄机阁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御北寰”风九咬牙切齿地念着他的名字,恨恨地一把扯掉发丝间的东西狠狠地摔在地上“你妹的耍我是吧?大半夜的把我掳出来就为了给我戴这么个破玩意。” 深深地看她一眼,御北寰的眸中闪过一抹薄怒。薄唇轻抿,大手在衣袖中紧紧捏起。片刻,终是缓缓舒展开了。 罢了,他弄碎了她的绿玉簪子,她摔了他送她的簪子,算是扯平了。 弯下腰来,将簪子捡起来,他递至她的眼前。“这是为夫花了好几天的时间亲手为你雕刻的簪子,看看喜不喜欢。” 俗语有云: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妖孽都委屈自己成这样了,风九也不好太过强硬。遂借着头顶的月华随意瞟上一眼。 谁知这一眼便深深地吸引住了她,那精雕细琢的一瓣瓣一片片栩栩如生,竟是个海棠花簪子。那木料似乎很特殊,隐隐地散发出淡淡的幽香。 素手爱怜地抚上那几如鲜活的花瓣,风九的眸子亮了起来。她毕竟是个女人,自然会喜爱这些娇小可爱的玩意。 “好漂亮。”她由衷地赞叹道。 “这是用千年沉香木雕刻出来的海棠花簪子,为夫自幼喜爱海棠,但愿你也能喜欢。”将簪子再次插入她的发间,他温柔地说道。 这丫头是个不喜打扮的女人,那满头的青丝总是孤零零地被条素色发带绑成个马尾的形状垂在脑后。 前些日子他便寻思着要为她雕个簪子,奈何沉香木本就难求,更何况还是历经千年的奇珍级别。 前几日玄机阁总算在距此百里之外的城镇上找到了这个珍宝,他一拿到手便着手雕刻,终于在下午的时候完工了。 风九别扭地任那妖孽暧昧地将簪子别上自己的发间,心下暗自寻思要不要告诉他,其实她不怎么喜欢娇滴滴的海棠,她喜欢的是那圣洁淡雅的白梨花。 原因无它,南宫宸喜欢,她便喜欢。 犹豫片刻,她决定还是不要说了。难得自己也挺喜欢这簪子的,有便宜不占岂不是负了她风九的名声。 借着柔和的月光,御北寰细细地看着面前人比花娇的女子。直到盯得风九浑身不自在略显尴尬地别过脸的时候才趁机在她的侧脸上偷个香“还是簪子好看。” 于是,某人自动忽略了被偷亲的事实,光洁的额头上垂下三条黑线。“老娘的脸侮辱了这破簪子么?” “你虽然没它好看,却远比它更耀眼璀璨。”双手捧住风九的脸蛋,御北寰难得认真地说道。 抽抽嘴角再抽抽嘴角,风九意外地发现她那张二皮老脸挂不住了。尼玛,死妖孽这是神马意思?是在告白吗?开玩笑的吧? “内个”轻咳一声,风九的小眼神漫天乱瞄,就是不敢看面前那个拿着神情的小眼神死死地盯着她的人“你不是说有东西送给我么?就是这个吗?” “娘子请看。”御北寰也是个懂得见好就收的主,见她如此别扭便顺着她的话转移了话题。 风九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不远处的地方一个简单的小茅屋孤零零地立着,在夜色的笼罩下愈发显得诡异。 茅屋的四周都挂着大红的灯笼,昏红了风九的眼睛。 “小酒肆”虽没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但身为猎人,风九的记性也是不差的。 “死妖孽,你该不会小气到就送我这个吧?”风九斜睨他一眼,眸中却不见半点不悦的神色。 这男人绝不会无聊到送个破酒肆给她,这里面一定另有玄机。 御北寰没有看她,只是深深地看一眼茅草屋口那在灯笼下迎风招展的小旗子。“那小旗子上的字是为夫亲自提的。” 捉住她的柔荑,他淡淡地说道:“走吧。” 这次的小酒肆相比起上次来时显得有生机多了,风九刚一踏进去就看到一个身着蓝色锦袍的男子正恭敬地对着御北寰抱拳。“皇尊。” “裘玄,来见过新主人吧。”御北寰淡淡地一点头,说道。 名唤裘玄的男子冲风九含笑一礼。“玄机阁主裘玄拜见新主。” 嗬,大鱼啊! 风九在心中小小地激动了一把,玄机阁,连奉天帝和南曲国主都垂涎三尺的集收集情报和暗杀工作为一体的独立于两个国家之外的秘密组织。 要建造如此庞大又隐秘的组织,背后没有绝对强大的靠山是万万不行的。穿越之初风九也曾梦想着弄个此类的组织玩玩,奈何伯乐在,千里马难寻。 “这,真的送给我了?”风九偏过头来看着身边的人问道。 “娘子,为夫说过,只要你想要,便是奉天帝的位置为夫也眉头不皱一下给你取来。”御北寰宠溺地说道。 风九老脸一热,讪讪地避开他那灼热的目光,朝裘玄说道:“既然我已为新主,那么,有一事要吩咐你尽快查清楚。” “是关于七年前烧死风右相夫妇的那场大火吗?”裘玄问道。 风九眉头一挑疑惑地看着他。 “主子不必疑虑,这件事情早在皇尊入皇城的时候就已经吩咐在下尽力查探了。”裘玄笑着解释道。 感激地冲御北寰笑笑,风九说道:“死妖孽,你总算做了件让我满意的事。” “如果证实了你心中的猜想,那,你要如何对待战神风凛?”御北寰问道。 风九直直地看着他“你知道我心中所想?” “你如此敌视那人,为夫若看不出些苗头岂不白白负了我天都皇尊的名号。”御北寰自负一笑,答道。 风九会心一笑,突然觉得当初留他缠在自己身边的决定是对的。 子夜时分,二人才赶回小院里。 刚一踏进院子,一股肃杀之气便迎面袭来。风九不耐烦地翻个白眼,自腰间摸出一把银针。 大晚上的都不让人家睡个安稳觉,这杀手也太职业了点。 御北寰见她亮出银针,遂优雅地一抱拳,邪魅地笑道:“娘子,你可要好好保护为夫哟。” 上次被风傲打伤后,这丫头的心里便憋了一股子的无名业火无处发泄。眼下倒刚好可以让她发泄一番,不然,只怕会憋出病来。 痞痞地吹声流氓哨,风九潇洒地一甩额前的散碎发丝,笑着说道:“你若被他们给一剑挑了,本姑娘绝对要重金酬谢那人。” 说罢,眸光一沉,脚尖轻点地,一个借力便如拉满的大弓般弹射出去,其速竟然安全不亚于一流的轻功。 埋伏在暗处的杀手们见她单枪匹马冲了进来,也不在玩隐身游戏了,纷纷在最短的时间内现身亮了武器朝她杀去。 061:他们,不会杀你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御北寰好整以暇地双手抱胸颇感兴趣地看着那看着纤弱却爆发力十足的小身板在数道黑影中穿梭自如,细密的银针如漫天花雨般笼罩着整个小院。 这女人身手诡异,一手银针更是使得炉火纯青,最要命的是她根本不知道害怕,也全然不惧死亡。 这样的一个人倒正好跟这些本身便象征着死亡的杀手们对战。 至于他,就好好的看热闹吧。 风九发誓这是她穿越至这个尚武的大陆上打得最尽兴的一次,以前她也经常无聊时候跟镖局里那帮2缺们过上几招,不过,都是点到即止的友谊赛,似今天这般玩命厮杀还是头一回。 这感觉…真特么的爽到家了。 轻轻松松走上几十招后,风九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不对,这些杀手好生诡异。有好几次她故意卖了破绽想要引他们上钩,均都被他们一一避开了。原以为是被他们识破了,直到三番两次后她才确定他们的目标或许是自己,但,却未必是要杀她。 这,是怎么回事? 突然,一个黑衣人趁她走神的空当自袖口里扬起一物朝她丢去。 风九原以为不过是暗器之类的玩意,在对方手中的长剑反射出的阴冷白光闪花了眼睛的刹那却清楚地捕捉到一抹颜色奇异的烟雾状的东西。 想来,那就是黑衣人自袖间发射出来的东西,然,躲避已来不及了。 满满地吸了一大口进喉咙,风九立时觉得头晕眼花,一个站立不稳,差点踉跄着栽倒在地上了。 不远处的御北寰第一时间察觉出了她的不对劲,忙大手一挥拂出一道强劲的袖风朝来犯者袭去,自己则一个闪身出现在了风九的身边。 “娘子,你没事吧?”他关切地问道。 头晕脑胀了一下后,风九快稳定住了身形。“我没事。” 得了她的话,御北寰才放下心来。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周身散发着骇人的杀意,看样子是要大开杀戒了。 然,那帮黑衣人却训练有素地撤退了,似乎任务已经完成了。 御北寰无心再追,扶着风九进了屋。 屋内,紫鸢跟碧芷早已候着了,见着他们进来忙迎上前去。 “皇尊,那帮人也值得你亲自出手?下次,直接唤我跟紫鸢就好了。”碧芷不悦地瞪一眼风九,说道。 “你们这两个坏丫头,明明知道有人在埋伏,为何不早早清理干净?难道想看本尊中招?”嗔怪地扫二人一眼,御北寰半是埋怨半是调侃地说道。 “哼!”碧芷嫌恶地再瞅一眼风九,语调间不无尖酸“人家又不是冲着我们来的,再说了,那根黑乎乎的木头都没有动手,哪轮得到我们姐妹两个操心啊。” 风九闻言,眉头一挑。是吼,身为主子,她被袭,风莫白那丫的怎么没有出来? “那木头之前也是杀手,搞不好根本就是跟那些人认识,故意混在某些人的身边来里应外合的。”凉凉地看她一眼,碧芷又接着说道。 “呱噪”对于她言语间的不恭和挑衅,风九淡淡地给出两个字算是回应了。不待那脾气火爆的丫头回应,她把投扭向了紫鸢“我家两个丫头可还好?” 紫鸢柔柔一笑,声如出谷黄莺端得是美妙动听“姑娘放心,两个丫头跟我家少尊主睡得正香呢。” 风九淡淡地一点头,随即打个响指唤来了风莫白。 “身为主子,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在椅子上端坐下来,风九揉揉还有些隐隐发晕的脑袋说道。 柔和的烛光下,风莫白静静地立着,那一身杀手的死气尽数掩去,轮廓黯淡得似随时都有可能融进那无边的黑暗中再无法走出来。 那张英俊的脸蛋上,那几条细长狰狞的伤疤生生地破坏了美感,却也微他平添了几分野性和神秘。 “他们,不会杀你。”沉默许久,他淡淡地回答道。 靠了!果然是认识的。那么,那些人的身份根本不用去猜了,风凛,又是他。 “看来,我这头老虎久不发威,被人家误认为是病猫了。”自嘲般地挪揄一下自己,风九狠狠地瞪他一眼,说道:“若你不能尽心护主,本姑娘要你何用?” “你的命捏在他的手中。”再次沉默了一会后,风莫白突然牛头不对马嘴地冒出一句话。 风九微愣一下,旋即明白过来,这冰疙瘩口中的‘他’正是战神风凛。 不过,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不待她问个清楚,风莫白已经冷酷地一转身融入无边的黑暗中了。 朝天翻个白眼再翻个白眼,风九不得不承认她这个主子实在太没有威严了。 “皇尊,天色已晚,婢子服侍你沐浴吧。”再次赏风九一记卫生眼,碧芷恭敬地说道。 “娘子,为夫服侍你沐浴更衣,可好?”御北寰那双风流眼在某人玲珑有致的身段上邪恶地扫视一圈,最后停在胸前那两团饱满上。 没好气地瞪他一眼,风九顺手抄起一个茶杯朝他扔去。 御北寰轻巧地避开茶杯,邪笑着朝里屋走去。 因是背对着她,风九没能看见他转身时那一闪即逝的阴霾。 紫鸢见自家皇尊已经走了,忙提步跟上。在即将跨出房门的时候身子顿了顿,犹豫着转过头来。 在那些杀手们埋伏下来的时候她们已经察觉到他们的存在了,几次试探后她们确定这些人是冲着风九去的。 原本她是要出去将这些见不得光的老鼠清理干净的,最终还是屈服在姐妹情深之下了。 碧芷是怨恨风九的,即便皇尊永远都不可能喜欢上一个婢女,她也依旧是怨恨的。 心无所属的皇尊至少还可以让她心存幻想,一旦他心里装下了别的女人,那么,她连幻想都没有了。 有皇尊在风九姑娘的身边,她不担心那特立独行的女子会出事。是以便由着碧芷的性子坐视不理了。 若她真出了什么事,皇尊怕是不会轻易饶过她们。 思及此,心下微微一声叹息。 情之一字本没有错,错就错在这一字只能给与一人。 062:妖孽的身体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御北寰的房间内 描绘着仕女图的大屏风将外间桌子上的红烛光暧昧地隔开,大木桶内御北寰光裸着精壮的身子,强有力的臂膀闲然地搭在木桶边上。 “皇尊,水温可好?”纤细柔软的玉手撩起温温热热洒满花瓣的水,碧芷娇笑着问道。 “恩。”御北寰淡淡地一点头算是回答了。 “皇尊,以前您每次来奉天都不过是呆上一个月便走,如今已近两个月了,该回去了。”痴迷地盯着御北寰那完美的侧脸,碧芷说道。 御北寰并未理会她,只是闭着眼睛沉吟半晌,突然语调清冷肃杀地说道:“执本尊的手谕去玄机阁派人过来,风凛那老儿看来是不想活了。” 上一刻还温热的水突然间如冰霜般冻手了,碧芷心下一惊慌忙抽回手去。 皇尊这是生气了,不,应该说是发怒了。 记忆中似这样的情况只有一次,那是在十年前她刚被带上天都峰的那一晚。那一夜,年仅五岁的她亲眼看着只有七岁的他一剑刺入那个他口口声声叫着‘夫人’的女人的小腹。 万分惊恐的她躲在廊柱后面紧捂着小嘴眼睁睁地看着那殷虹的血自妇人的伤口处流出,然后瞬间冻结成一个冰花,血红血红的冰花…。 “不过”御北寰垂眸浅浅一笑,一抹宠溺与柔情浮上俊美无匹的脸“本尊已经把玄机阁送给娘子了,私自调度她的人,只怕那丫头会不高兴。” 木桶里的水迅速回温,似从不曾冰冷一般。然,碧芷的心却犹如掉进了万年的冰窖中一般拔凉拔凉的。 皇尊他…他是疯了么,玄机阁是他辛苦组建起来的,是他最引以为傲的成就之一,凭什么要便宜那个贱人? 呵呵,这奉天的水土还真是有问题,楞是把她英明神武的皇尊给喝傻了。 不行,必须马上请月夕颜过来。虽然她也同样厌恶那个女人,但是,败在天都第一美人的手上总好过败在一个不贞不洁的荡妇手上。 而且,等她们鹬蚌相争的时候,她说不定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她心中有所谋划,御北寰亦有自己所思。 那些杀手朝风九喷出的粉状东西定然不简单,别人或许看不清楚,夜视力极好的他却是看的清清楚楚的。 那是些褐色与绿色夹杂的粉末,有色但无味。让风九有片刻的晕眩却根本未有伤害。 半夜搞埋伏就为了朝人家撒些没有杀伤力的粉末?他可不信那些人有那么无聊。 星眸微眯了起来,联想到风九那白的近乎透明的肤色,御北寰的瞳孔猛地一缩。 原来,是这样啊! 美美地洗个澡后,风九一头栽倒在大床上。 相比起沧海城,皇城里的人简直是好客的万分‘可爱’。再多来那么几批杀手啊刺客啊什么的,相信她一定会一改在有家镖局窝了五年窝出来的懒散性子,容光焕发地恢复当年的风采。 想当年她可是业内排名第一的金牌赏金猎人,但凡是她亲自出马,没有一个猎物能逃出她那娇小的手掌心。 虽然,很遗憾地,她死在最后一个猎物的枪下。 那次的失利是有原因的,因为她倦了。 人哪,总是在日子平淡无奇的时候渴求激情。当过山车般的生活真正过上个几年后,又发自内心的渴求宁静。 说过来说过去,都是自己折腾自己。 就好比她。 如果不接这单子生意,此刻的她定然在有家镖局那张自己的金丝被里幸福地翻滚翻滚。哪像现在,被子硬梆梆的不说,还有小虫在爬,弄的浑身都痒痒的。 不耐地抓上几把后,她终于一屁股坐起来点亮了大红蜡烛。 这床她睡了也有这么久了,从来都没有感觉有虫子,今天是怎么了? 将被子仔仔细细搜寻个遍后,一无所获。 郁闷地耙耙脑袋,风九的眉头皱了起来。 难道是天干物燥了,自己的皮肤也干燥了? 如此想着便下意识地拉下衣袖朝胳膊上看去。 这一看之下,立时震惊了。 只见那晶莹剔透的肌肤里似钻进了一条条的青黑色的蚯蚓般高高起鼓起,那蜿蜒的形状莫名的骇人。 愣愣地盯了片刻后,风九终于回魂了,立时一把掀开另一边的衣袖。 果然,密布着青青黑黑的‘大蚯蚓’。 而且,那蚯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四处乱窜着,每游走一分便引起一阵抑制不住的瘙痒。 风九下意识的伸手便去抓,痒是暂时止住了,却见那些‘蚯蚓们’被她抓的蜷缩在一起,将自己的皮肤高高的顶起,看起来甚是瘆人。 饶是走惯了刀尖子的风九此刻也忍不住了,头皮一阵发麻,鸡皮疙瘩蹭地一下子冒了出来。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考虑着要不要一记手刃下去剜出一条来看个究竟的时候,那些青黑色的大‘蚯蚓’竟在瞬间黯淡了颜色,也缩小了身子。很快便隐没入了肌肤内,似根本从未出现过。 看着那几乎是在一个眨眼间便恢复如初的手臂,风九的眉头皱了起来。 自穿越过来她就知道这具身体很妖孽,想不到竟然能孽到这个程度。艾玛,这是要闹哪样?还有,为何突然就这样了? 不对,那怪异的粉末。 风九心下一惊,瞳孔狠狠地收缩起来。 看来这具身体根本是被人动了手脚的,而且,动手脚的人就在皇城里,她甚至可以肯定就是那个人。 战神风凛,这具身体的亲伯父。 倒在温暖的大床上,风九的脑海中浮出风千裳的记忆。 印象中,风凛的正妻和三个侧夫人都在十年前于两个月的时间内先后病逝。到底是官宦之家,将全皇城的名医都请来了,却无一人知道病因。 那一年,风千裳年仅十岁。 第四位夫人死的前一天夜里,风千裳因找寻心爱的猫儿误入了四夫人的别院里。那一夜,风好大,像女子的低声哭泣般,直教人心头发寒。 便是在那如哭似泣的夜风中,风千裳自窗户上看见了一个男人的侧影。 那个男人正捏着虚弱不堪的四夫人的下巴强行往她的嘴里灌东西,四夫人无助地挣扎着,柔弱的身子让整个夜都哀怨了。 紧捂着小嘴的她眼睁睁地看着四夫人一点点地安静了下来,终于不再动弹了。 紧接着,房门打开了,那个男人走了出来。 风千裳努力睁大着泪眼模糊的眼睛看过去… 咔! 画面切换了 四夫人死的第二天夜里,风千裳被一个黑衣人掳走了。 瑟瑟发抖间,她看到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端着一碗药汁朝她走来。那黑衣人走的很慢,行走间似鬼魅般毫无声息,然,每一步却都似踱在她的心尖上。 终于,那冰冷的指尖不带丝毫怜惜地捏开了她的小嘴,那一碗绿幽幽的药汁灌向了她的小嘴…。 ------题外话------ 亲们,本文于30日上架,上架当日万更走起。额,来捧个场吧,亲们也不希望看到某妖这里这么冷清吧~么么哒~ 063:风二小姐,小小回报1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啊” 风九猛地抱住脑袋低声呻吟起来。 如同往常一样,每次回忆到了关键点的时候便会这样强行中断。或许,风千裳实在不愿意回忆起这段过往了吧。 疼痛渐消后,风九的眸子深沉了下来。 看来,风家不简单。至少,里面的人不简单。 这一夜她睡的极不安稳,半梦半醒间总感觉有个人将略显冰冷的指尖搭在她的手腕上。奈何眼皮实在太沉太沉,沉到根本睁不开也不想睁开。 直到风玉枕那杀猪般的嚎叫在耳边咆哮的时候,风九才打着大得可以看见蛀牙的呵欠慢条斯理地钻出了被窝。 太阳已经懒懒地照射进来了,小院里,那一身贵气逼人的风玉枕蒙着面纱正颤抖着纤纤玉指指着对面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她的御幂星,那竭斯底里的腔调让风九的眉头挑了起来。 那臭小子又搞破坏了? “哼!”御幂星一边在树下悠闲地荡着秋千,一边嘟着肉乎乎的小嘴奶声奶气地说道:“爹爹说了,男子汉大丈夫,做了事便要敢于承认。我没有做的事,你便是逼我,我也不会承认的。” 额,请原谅他还是个小男子汉吧,实在还不是个大丈夫啊~ 一旁咬着手指头站着的风铃听罢,疑惑地转过头看着那小小的人,呆呆萌萌地说道:“诶!星儿,昨天你不是…唔~” 一旁老气横秋负手而立的风音见自家的妹妹傻劲又犯了,遂伸出小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风九好笑地看着这一幕,心下了然了。 那臭小子绝对干坏事了,而且,还不听教诲地又带了个跟二师兄一样的队友。 “臭小子”风玉枕气得一把扯掉面纱回指着自己的脸说道:“若不是你,还有谁会这么无聊?” 看着那张原本白净细腻的美人脸上布满了大的小的一个挨一个的红疙瘩,风九再次深深的鄙夷那臭小子了。 搞什么嘛,若换了是她,决计直接烂了那张脸。 “哎呀,好丑”御幂星一把捂住自己的眼睛叫嚷起来了“风音姐姐、风铃姐姐,赶紧把眼睛捂上,太吓人了,晚上会做噩梦的。” “噗”风九一个按捺不住笑了出来。 这死小子是要气死风玉枕么。 果然,风玉枕被他气得连手指头都在颤抖了,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小嘴一张一合却只能蹦出一个字“你、你、你…” “好了,星儿”风九止住了笑,板着脸一本正经地对御幂星说道:“把解药给她吧,毁了她的脸是小事,天天看着做噩梦就不好了。” 御幂星不悦地瞪她一眼,他才不要咧!在看到风九偷偷向他眨巴着的眼睛的时候,瞬间明白了过来,遂故作不甘地扁扁嘴,自衣袖里摸出个小瓶子丢给风玉枕。“喏,涂上吧,很快就会消了。” 得了解药的风玉枕忙不迭地就要回去,方才是凭着一腔怒火头脑发热地冲过来的。此刻解药在手,突然觉得后脊梁骨发寒了。昨天仅凭一个掌风便将她打晕的那个男人就住在这里,这野种还叫他‘爹爹’,但愿没有吵醒他。 心中如此想着,脚步又加快了几分。 “二小姐”她想走,风九却不想就这么便宜了她“你还是在这里上药吧。我家星儿身上多的是瓶瓶罐罐,万一拿错了,本姑娘也方便给你再取一瓶。” 她说的轻巧,风玉枕却是连想shi的心都有了。 万一、万一真的拿错了毁了她那张如花似玉的美人脸该咋办啊! 虽不相信风九有那么好心,风玉枕还是在犹豫再三后拔开了瓶塞倒出一点黏糊糊的东西朝脸上抹去。 不出片刻功夫,那一脸的红痘痘果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本小姐可以走了吧?”不屑地看一眼风九,风玉枕高傲地抬起下巴问道。 十多年下来,她早已习惯这样高高在上的姿态拿下巴鄙夷这个胆小懦弱的堂妹。虽然如今这贱丫头似变了个人似的,然,习惯早已成自然。 “想走?”风九冷笑“你当我这小院是你大将军府的后花园,任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了?” 这突然间的变脸让风玉枕有些措手不及,忙拉下脸厉声问道:“jian人,你想怎样?” “怎样?”风九冷哼一声,语调平平却阴冷无比“二小姐你一大早的便带人来欺负我家星儿,把我这个做娘亲的当摆设吗?” 欺负?风玉枕纳闷了,这从何说起?带来的护院都堵在门口,她可是连个手指头都没有动那野种啊。 “风千裳,你含血喷人,明明是你跟那野种合起伙来欺负本小姐。” “呸!”风九才不给她多说话的机会,一个闪身便倒了她的面前,抬手便是一巴掌。“这里所有人都看到你欺负我儿子了,你还撕烂了他的衣服,差一点就要动手打人了。” 风玉枕被她这狠辣的一巴掌打得脑袋嗡嗡作响,玉脸立时红肿了起来。 御幂星看着风玉枕那张猪头脸,乐得小嘴都合不拢了。 哼哼!这个诬蔑他的坏蛋女人就应该被这样狠狠的揍。 额,他是不是要配合一下?好吧,配合! 运起内力一把将身上穿的锦衣撕得稀烂,再将头上的紫金冠一把丢出老远,御幂星一边自我摧残一边颇有模样地大声哭道:“娘亲、娘亲救我…” 风音冷眼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极品,只觉得嘴角莫名的想抽搐。 “姐姐,星儿弟弟怎么了?”风铃疑惑地看一眼御幂星,偏着脑袋朝风音问道。 “铃儿”风音淡淡地看向大将军府的方向,说道:“你去找太夫人,就说…星儿被风玉枕打了。” 风铃郁闷地咬咬指头,内个,九娘说好孩子是不能随便撒谎的。 “她只是说不能随便撒谎,没说不能撒谎。”在妹妹的肩膀上拍一下,风音的语调柔和了许多。 风铃偏着脑袋认真思考一下,突然咧嘴会心一笑。“铃儿听姐姐的。” 说罢,脚尖轻点往太夫人的住处冲去。 风九赞许地看一眼风音,那丫头话不多,却是极聪明的。 若没有看戏的,演戏的会很没意思的。 “风千裳,我跟你拼了…”想那风玉枕自幼娇生惯养,就连自己的战神父亲对她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何曾被人家动手打过。 如今,连这个自小便是她的出气筒的jian丫头都敢伸手打她了,这是要反了天么? ------题外话------ 二更,二更,二更,求收藏、打赏~ 064:接上一章 加入V公告 看着那个猪头脸女人朝自己跌跌撞撞毫无形象地扑来,风九邪恶地伸出素手朝她的脸上抓去。 她风九姐姐的手刃可是赛过刀子的,女人,你就等着变瞄星人吧! 一声尖叫过后,风玉枕颤抖地捂住了鲜血淋淋的脸,那修长的指缝里,红色的小溪迅速地流了下来,一滴接一滴在地上开出朵朵血花。 “女人”掏掏被某个大喇叭震得耳屎扑簌簌往下掉的耳朵,风九语调平平地说道:“本姑娘似乎有说过,我叫风九,以前那个软弱鬼风千裳已经死了。” 对于名字问题,她还是相当介意的。 “风…风九,我爹爹跟夫君不会放过你的。”风玉枕连说话都在颤抖了,却仍旧不忘狗仗人势虚弱地放狠话。 “哼!”风九只觉得好笑,她还不想放过他们呢,只是人太懒了,一直没什么大动作而已。今天,她就要杀鸡给那些老以为她只是纸老虎的猴子们看了。 那些堵在门口的护院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一个个跟土鸡似的呆愣着。一个看着像是头头的汉子壮着胆子朝弟兄们一挥手,颤声喝道:“上,抓住这娘们。” 话音尚未落下,一直冷眼看着的风音出手了。 她年纪虽幼,身手却远非常人可及。就连御北寰都夸赞她根骨奇佳,是练武的好苗子。 一眨眼的功夫,那些牛高马大生的一脸横肉的护院们便被秒毙了。 满意地赏风音个小眼神,风九的素手也高高扬起了。 都说了要让她变瞄星人,怎么可以只有半边胡子呢? 手刃将要落下的时候,一只冰冷得只剩指尖稍有温度的大手架住了她的手腕。 风九不悦地抬眼看去,入目的是一袭黑衣的风莫白,那张面瘫脸上隐隐的现出几分焦急之色。 “风莫白,你这是要做什么?”唇角勾出个冷硬的弧度,她问道。 “她,是你姐姐。”风莫白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依旧冰冷,然,那闪烁的眼神却出卖了他。 “我可不记得我那苦命的娘亲还生过别的女儿。”淡淡地嗤笑一声,风九沉声命令道:“放手。” 风莫白神色复杂地看着她,迟疑着唤道:“九小姐…” “放手”风九清冷地看着他,那眸中的决然之色叫人忍不住胆寒。 风莫白紧咬着薄唇回头看一眼风玉枕,终于缓缓地放下了手。 风九冷哼一声,手刃挑开她的双手在另半边完好的脸上毫不留情地划过。 “啊” 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 “风玉枕”自怀中摸出一方丝帕,风九优雅地拭着指尖殷虹的血“现在你所受的种种比起当年的风千裳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你若还知道痛,那么,就应该能感受到风千裳的痛苦。” “风九…风九…我不会放过你…我要杀了你…”风玉枕虽痛得浑身颤抖,那张嘴却是半点也不肯求饶。 风九勾唇嘲讽一笑。 想要她的命的人多了去了,那被她炸沉的尧日号的独眼龙船长到现在只怕还天天晚上做着将她五马分尸的美梦。风玉枕想要她的命,只怕得从皇城排到沧海城了。 正待开口损她几句,自小院门口传来嘈杂的声音。 “太夫人,就在里面。”风铃丫头那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了。 风九冷笑着将丝帕塞回衣袖中,朝御幂星瞄去。 那小家伙平时不见得有多么聪明,这会脑子却格外的好使。只见他飞快蹲下身子捧了一大把的灰尘朝自己的脸上抹去,嘴里还不忘带着哭腔大声叫道:“娘亲,不要欺负坏蛋阿姨了,是星儿不好,星儿不该惹坏蛋阿姨生气。” 风九抽抽嘴角再抽抽嘴角。 尼玛,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妖孽的儿子绝对也是鬼见愁! 当太夫人在风凛的搀扶下来到小院的时候,入目的便是护院满地打滚,风玉枕紧捂着血淋淋的脸蛋连声怒骂,御幂星一身破烂,灰头土脸的可怜模样,以及,某个笑得云淡风轻又风轻云淡的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倒抽一口冷气,太夫人沉声喝道。 “是啊,玉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着自家女儿自指缝里流出的触目惊心的血,风凛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曾姥姥”御幂星拿小胖手偷偷在大腿上狠狠地掐一把,立时便眼泪汪汪了。那小肉球般的身子直直地扑进了她的怀里。“呜呜~曾姥姥,您不要生坏蛋阿姨的气好吗?星儿是自己弄破衣服的,脸也是自己弄脏的…呜呜,不是…不是坏蛋阿姨干的…” “星儿”安抚地拍着怀中稚子的后背,太夫人的脸上明显地现出疼惜的神色“是玉枕姨娘把你弄成这样的?” “不…”御幂星赶紧把个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水汪汪的大眼睛心虚地眨巴着“不是她,是…是星儿自己不小心把衣服弄破了…” “奶奶”听到太夫人的声音,风玉枕似落水之人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地竭斯底里起来“奶奶,快…快命人把这jian人跟那野种杀了…他们,他们毁了孙女的脸…呜…” “星儿”风九鄙夷地看一眼风玉枕,扭头缓缓对御幂星说道:“为娘早就教导过你了,对待乱咬人的疯狗无需仁慈。这狠毒的女人如此反咬你,真不值得你为她遮掩。” “可是,可是她再不喜欢星儿,始终是星儿的姨娘,娘亲你的堂姐啊。”御幂星眨巴着带着点点水气的大眼睛无辜地说道。 如此一来,太夫人总算多少自以为是的明白一点了。 毕竟星儿还只是个孩子,虽然极力想为玉枕丫头隐瞒,然,那闪烁的小眼神还有那欲盖弥彰的说辞无一不在无声诉说着一个事实。 他那一身的狼狈完全是拜风玉枕所赐。 那么,玉枕丫头的脸又是怎么回事? 见太夫人凝着眉头看向风玉枕,风九心中已了然,遂耸耸肩痞痞地说道:“她欺负我家星儿,我这个当娘亲的自是要为儿子讨个公道。” “风九,你血口喷人”风玉枕一把冲到太夫人的面前,手指着自己左三道右三道血淋淋的脸说道:“奶奶,孙女的脸被这个贱人毁了。我没有欺负那野种,是他们要冤枉我。” “哼!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风九凉凉地说道:“这满地的护院是本姑娘叫来的?你风玉枕是本姑娘请来的?” 简简单单两句话轻轻松松来了个四两拨千斤,愣是把风玉枕气得倒抽好几口冷气。 “我…是因为那野种给我下了药,我来要解药,才会带着护院出现在这里的。”深呼吸一口气,风玉枕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那,我家星儿给你下了什么药?可有证据?”风九穷追不舍。 轰! 天雷滚滚 风玉枕那原本就因失血而稍显苍白的脸立时死白一片了。 证据?面上的红痘痘已经消了,所有的证据早就被自己给弄没了。 她就知道风九那女人没安好心,果然,自己被摆了一道。 她风玉枕未必是个多聪明的女人,然,决计不是个猪脑子。 没有确凿的证据又死咬着不放只会让太夫人厌恶,这口气只能先忍着。 见她被自己气得面色铁青,胸口急剧地上下起伏却说不出一句话来,风九心情大好,嘴上却半点也不饶人。“风玉枕,你无凭无据带着护院来本姑娘这里闹事,又将我儿弄成如此模样,本姑娘赏你两巴掌不委屈你吧?哦,真是不巧得紧,本姑娘最近忘记剪指甲了,不小心伤了你那张如花似玉的蛇蝎美人脸,真是万分可惜呀,那么好的一张面皮就这么毁了。”口中虽说着唏嘘的话,面上却是一点怜惜之意都没有。 风九人生信条: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挖坑埋之! 原本她是不屑玩这些小孩子家家的小手段小阴谋的,只是这风玉枕实在太过猖狂,都跑到她的地盘来撒野了。身为地主,她怎么的也得给那女人一点教训。 在宽大的衣袖里死死地掐着手心,风玉枕那张原本就狰狞无匹的脸更似夜叉般吓人了。 贱人、贱人,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凉凉地看一眼风玉枕,风九转头平静地直视太夫人身旁那眼神阴森得吓人的风凛。“战神将军,你的大礼我收下了。来而不往非礼也,我的大礼还请你笑纳。” 说罢,嘲讽地看一眼已然被毁容的风玉枕,转身缓缓朝自己的小屋走去。 她走得甚是优雅从容,如同闲庭漫步,唇畔那抹迷人的浅笑似春风中绽放的小野花,一时竟迷乱了半倚在门上闲闲地看着好戏的御北寰。 这样的一个女人,连耍个小手段都是那么的可爱。 幸好,她的小心眼没有拿来对付他。 “娘子,以后再有这种事情叫紫鸢跟碧芷动手就行了,你的手尊贵万分,那女人皮糙肉厚,别伤了你。”邪魅地勾唇一笑,他慵懒地说道。 风九抽抽嘴角,额,这死妖孽真是天生一张贱得可爱的臭嘴。 “把院子打扫干净,免得被些脏东西给玷污了。”满带深意地丢下一句话,风九赏他个大白眼,朝屋内走去。 擦身而过的瞬间,御北寰敏感地捕捉到了一丝诡异的气息。 剑眉微凝了起来,回头若有所思地盯着那道纤细的背影,眸中浮上一抹深沉之色。 “一大早便如此呱噪,吵得本尊连回笼觉都睡不好。碧芷,送客。”御北寰清冷地斜睨一眼院内神色各异的人,眸中的不悦之色显而易见。 “是”碧芷得了命令便高傲地朝太夫人等人走去。这一家子人没一个好东西,她早就看得很不顺眼了。 “紫鸢,去找七婆,本尊明日傍晚要见她。”淡淡地看一眼风凛,御北寰朝一旁的紫鸢吩咐道。 “七婆?”紫鸢疑惑地皱眉“皇尊缘何要见她?” “本尊甚是怀念她的忘川和她那张老脸。”挪揄一笑,御北寰转身进屋。 御幂星见自家的漂亮爹爹又跟着风九走了,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蛋顿时垮了。 明明方才他都已经不那么讨厌她了,现在,哼哼,还是继续讨厌。 “曾姥姥”抬起小脑袋,圆睁着那双比星子还要璀璨的眼睛,他闷闷地说道:“等星儿换身干净衣裳就去找你玩。” 说完,拉着臭臭的小脸钻进了自己的房间。 太夫人淡淡地看一眼院内众人,慈祥的脸上威严不减。“都回去吧,一大清早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 风凛闻言,狠狠地瞪一眼自己那只知道逞凶斗狠,一点谋划都没有的猪头女儿,转向太夫人的时候面上已经一片恭敬,搀扶着她转身回去。 拿丝帕紧捂着那张血淋淋的脸,风玉枕不甘地回头怨毒地盯着风九的房间。贱人,今日之耻,来日我风玉枕必当万倍还与你! ------题外话------ 亲,本文至此已经迎来分水岭了。 上架,某妖热切盼望,亲们万分郁闷的事情啊! 在这里某妖想说的是写这个宝宝文的动机。 某妖是喜欢孩子的,孩童的世界永远都是那么的美好。某妖有奶宝一枚,痴傻呆萌,二货又宝气。 某妖爱她,深深的爱着她。呵呵,记得某妖在给某位亲的回复里提到过,本文的小肉包子,某妖每每写到他的时候想到的便是咱自己的小奶宝,想着在那种情况下她会怎么做,她会怎么说。孩子啊,永远都可爱的出人意料。每每想到这些,某妖便会很感激,感激有生之年有这么个招人疼爱的孩子陪在某妖的身边。 奶宝四岁了,某妖希望十多年后的今天能有幸陪在她的身边和她一起静静的看这篇文,细细的体味已为人母的某妖是如何如何的深爱着她。 065:男人是离不开女人的 待他们走后,小院的大门再一次被敲开。 当那一袭月牙色衣袍出现在风九面前时,某人的脸瞬间黑了。 “南宫,你怎么过来了?”风九笑嘻嘻地伸手拉了南宫宸坐下便要为他斟茶。 “适才听闻风二小姐前来闹事,故而来看看。”南宫宸的唇畔始终噙着一抹温雅疏离的浅笑,只有在面对风九的时候,那淡淡的疏离才尽数掩去。 “你应该去看的是她。”风九得意一笑,将亲手斟的茶杯送至他面前。 南宫宸正欲伸手去接,一只大手突兀地伸了过来抢走了茶杯。 轻轻抿上一口,御北寰微眯着斜飞入鬓的眸子一脸幸福的神色。“清香、醇厚,娘子亲手斟出来的茶就是不一般。” “御北寰”风九恨恨地瞪他一眼“你还可以更无聊一点。” 妹咧!都二十七的男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玩争风吃醋的小游戏? “九儿”御北寰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那眸中不悦的神情明白无误地告诉她,他不喜她这般。“你是为夫的娘子,你的手只能把盏为为夫。” 不悦地剜他一眼,风九起身抓了南宫宸的手便往外走。“你少在这里一口一个为夫的恶心本姑娘,你与我拜过天地?你为我出生入死过?哼!” 御北寰原是要追出去的,在听了风九的话后止住了身形,后背稍显僵硬了。 是啊,他为这个女人做过什么?貌似,什么都没有做。 不,他做过。 赐给了她一个孩子,却害的她险些丢掉性命。 身为一个男人,他确实对风九亏欠良多。 “爹爹、爹爹”当换洗过后的御幂星整整齐齐地出现在屋子里时,看到的便是自家的爹爹在发呆“你在想什么啊?” 一把抱起自己的宝贝儿子,御北寰在他的小肉脸上印上浅浅一吻。“星儿,以后风九就是你娘亲了,你要好好孝顺她。” 虽然此前爹爹也说过要坏女人做他的娘亲,御幂星却觉得这回是认真的了,漂亮爹爹的表情好认真好严肃,一点不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不,星儿不要她做我娘亲。”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般,御幂星大声抗议道:“夕颜姑姑又温柔又漂亮,星儿要她做我的娘亲。坏女人只会打我的屁屁,哼哼。” 宠溺地掐一把儿子水嫩嫩的肌肤,御北寰好笑地说道:“你这个爱记仇的小家伙,难道你忘了适才她对你的好?” 咦,有么? 御幂星疑惑地偏着小脑袋咬着肉指头苦苦沉思起来。 “适才你口中的坏女人还有没有叫你‘臭小子’?是不是说你是她的儿子?有没有说谁都不能欺负她的儿子?”御北寰循循善诱地问道。 额,好像有这么回事。 御幂星小脸一热,不好意思地吐着小舌头。 “星儿,你娘为了生你下来吃尽了苦头,甚至差点难产死去。作为儿子,哪怕是被她打烂了屁屁,你也该心甘情愿受着才是。更何况,她只是吓唬你而已,什么时候真正舍得打过你?”抚摸着儿子的小脑袋,御北寰说道。 “可是…可是,她不是我的娘亲啊,她又没有生过星儿。”御幂星据理以争道。 “她是怀胎十月生你下来的娘亲,是爹爹不好将你抱走了,让你娘亲找不到你,让你们娘儿俩骨肉分离整整五年。”御北寰的面上现出淡淡的自责之色,说道:“爹爹,不是个称职的好爹爹。” “不”御幂星一把搂住他的脖子,不依地说道:“爹爹是全天下最好的爹爹,星儿最爱爹爹了,星儿不许爹爹这么说。” 在天都峰上的时候,他偶尔有个头疼脑热,爹爹会抛下所有的事务陪着他抱着他,一夜一夜地哄着他。爹爹的声音又温柔又好听,听着听着他就睡着了。 爹爹即使再忙,每天晚上都会陪他用晚饭。等不到爹爹一起睡觉觉的话,第二天早上一觉醒来睁开眼睛也会看到爹爹好看的脸蛋挨着他的小脸,他的小身子也被圈在爹爹温暖的怀里。 爹爹是他最爱的人,是最好的爹爹。 “好孩子”将他的小脑袋磕在胸口,御北寰欣慰地说道。 “爹爹”似是下了重大的决心般,御幂星紧握着小拳头说道:“紫鸢姑姑说,男人是离不开女人的。你若是真的喜欢坏…娘…亲,星儿、星儿不会生气的。” 爹爹向来不会诓骗他,他说那坏女人是自己的娘亲,那,便是了。 为了爹爹,他或许可以试着接受她。 “星儿”御北寰眨巴着风流眼将自己的脑袋蹭上了儿子的胸口,颇为幽怨地说道:“你家坏坏娘亲不肯接受爹爹,还跟别的男人跑了。” 哈? 御幂星偏着脑袋认真地思考片刻,还是拿不准自己是该高兴啊还是该生气啊。 爹爹说那坏女人是自己的娘亲,娘亲不跟爹爹好,反倒跟别人好,身为儿子他是该生气的。 可是,坏女人不跟爹爹好的话,爹爹就是他一个人的了。额,他好高兴哟~ “嘿嘿~”于是,某个乐得眼儿弯弯,嘴角弯弯的小家伙笑出声了。真好,爹爹又是他一个人的了。 不悦地赏他一个爆炒栗子,御北寰做哀怨状指责道:“你这个小没良心的,爹爹就要被你娘亲抛弃了,唉,果然,爹爹好可怜。” “爹爹才不可怜呢,星儿就永远都不会抛弃你。”揉着被敲疼的脑门,御幂星坚定不移地说道。 “傻孩子,你以后总归是要成亲的。等你的风音姐姐成了你的娘子后,爹爹孤零零一人岂不是很可怜。”御北寰再次‘幽怨’起来。 成亲?风音姐姐? 呵呵,以后风音姐姐就会对他笑得甜美又羞涩,还会柔柔地叫他“夫君”。唔~好幸福喔~还有,还有,他们还会~ 某个小东西的小脑袋里开始幻想些少儿不宜的粉色画面了,痴痴张着的小嘴挂出了一条银线线,双目迷蒙曾花痴状… 御北寰无奈地摇头叹息,若不是这小家伙长得简直是小版的自己,他真要怀疑自己当年是不是抱错了孩子。 明明他那么英明神武,风九也那么聪慧果敢,怎地会生出个小笨蛋儿子。 明明他说的重点是可怜的爹爹他要被抛弃了好不好? 兴奋了好久的人终于回过神了,咂吧着小嘴擦擦口水,御幂星一握小拳头,正义感十足地说道:“爹爹,星儿替你教训坏女人…额,教训娘亲去。” 说罢,转身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 临出门的时候,某个2货熊孩子激动得连门槛都没有看到,直直地被绊了个狗吃屎。 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挥舞着肉胳膊拍拍身上的灰尘,御幂星扁着小嘴大声嚷嚷道:“娘子、娘子,为夫的亲亲风音小娘子嗳,可把为夫给摔疼了,快来给为夫揉揉~” 御北寰好笑地白他一眼,又白他一眼,话说,这孩子无耻的性子颇有他的风采啊! 热闹的皇城大街上 风九与南宫宸并排走着,男的飘然出尘,女的晶莹赛雪,俨然成为大街上最耀眼的风景。 “南宫,老爷子的身体怎样了?”风九随口问道。 “性命无虞,不过,想要醒来就很困难了。”南宫宸神色淡然地看一眼身旁挤挤攘攘的人群,说道。 “那臭小子到底用了什么毒,竟然这么厉害。”风九皱起了眉头。 “不是毒,是蛊。”南宫宸回望她,眸子一如往常平淡安适,她却猛地一个咯噔。 果然,他接着说道:“确切说来,是你的蛊血。”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血有问题的?”沉默片刻,风九问道。 南宫宸淡淡一笑,不疾不徐说道:“自五年前将你救回去,我便知道了。身中奇蛊竟还能平安将孩子生下来,你所承受的痛苦只怕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我中的是什么蛊?”握紧拳头,风九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心里却是一阵翻江倒海。 “我精通药理,对蛊术却所知甚少。”南宫宸悠悠轻叹一声,说道:“不过,依照老爷子的状况来看,你身中的绝非寻常蛊毒。” 风九咧嘴苦笑,确实,绝非寻常。 “不过,不用担心,那蛊毒一时半会不会致命。待你将大将军府上的事物忙完后,我陪你去南曲寻找解蛊之法。”执起她的柔荑,南宫宸的眸子里浮上温柔之色。 蛊毒世家――南曲国第一名门。 “南宫,谢谢你。”风九朝他感激一笑,姣好的面容现出女儿家特有的娇羞之色。 南宫宸暖暖一笑,那飘渺的声音因着那抹无法忽视的宠溺而沾染了尘埃“你我之间何须言谢。” 风九一时心情大好,不顾正置身于涌动的人潮中踮起脚尖便要献上一吻。 “哟~”突地,一道娇滴滴的声音楞生生地打断了她的动作“小娘子情窦初开,光天化日之下玩亲嘴嘴,好不害臊哟~” 风九眉头一皱,偏过头来不悦地看过去。 下一瞬,只见红影一闪,一个穿着凉快得让周遭的男人都燥热的女子宛如条赖皮蛇一般缠上了她的身体,胸前那两团饱满热情地摩挲挑逗着风九的身体。 “女人,本姑娘没念过书,不懂怜香惜玉是怎么个写法。”风九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语调平平地说道:“不想死的话,从老娘身上滚开。” 066:你是我的亲娘 “嗯~不要”那红一女子生得妖媚如狐,一个眨眼一个撅嘴间风情毕现,直直叫人酥软了骨头。“姑娘你身上好香,奴家舍不得离开。” 风九勾唇冷笑,手腕翻转间早在她缠上自己的时候便暗自扣在手心里的银针毫不迟疑地向她的脉门刺去。 能近得了自己的身,这个女人不简单。 既如此,不必客气。 “哟,美人,奴家这一身羊脂白玉可细嫩着呢,你也舍得扎啊?”电光石火间只见那女子咯咯一笑,玉手随意一缩,闲闲地躲过一针。 风九眸光微沉,淡淡地收回手去。“你是谁?” 女子掩唇娇笑,勾魂的丹凤眼眸光流转,戏谑地说道:“你猜。” 猜你妹! 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风九拉了南宫宸便要离开。 姑娘她的脑细胞是很值钱的,可不想浪费在这么无聊的事情上。 “唉,原以为会是场风花雪月的艳遇,看来,奴家有心,美人无意啊!”红衣女子娇软着嗓音柔柔地说着,原本空无一物的手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金丝钱袋,正随意地甩着,那风情万种的丹凤眼中尽是毫不遮掩的得意之色,直直地盯着风九那纤细的身影。 风九拉着南宫宸一口气走出老远才停下脚步,靠了,这奉天到底还是不是人呆的地方,走哪都能遇着妖孽。 “九儿”修长的手指为风九挑开一缕散乱在脸上的发丝,南宫宸说道:“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什么事?”风九挑眉。 “你的钱袋被那女子偷了。”温润一笑,南宫宸说道。 抽抽嘴角,风九朝腰间摸去。果然,空空如也! “南宫”咬牙切齿地瞪着身旁那笑得云淡风轻的某人,风九只觉得那还是没能长出来的蛋蛋又疼了。“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尼玛,钱啊,世界上最美妙的东西,整整一百个铜板外加一个金丝钱袋就这么没了。这是天要亡她么? “依那女子的身手,即便去皇宫大内盗宝都不成问题,又怎会看上你那一袋子铜板。”南宫宸好笑地摇摇头,说道:“她定然是要故意接近你的,那么,必有再见之日。” 听他如此说,风九那颗受伤的小心肝才稍稍平复了些。话说,若真有再见之时,她铁定要扒光了那贼女人的衣服丢去青楼里接客。 妹的,偷她风九的人都可以,就是不能偷她的钱袋。 “九儿” 诶?风九回神,抬眼看去,正对上南宫宸那双如画的眸子,那一贯的云淡风轻里隐隐的透出一丝别样的情绪,可惜转瞬即逝,她没能读懂。 “九儿,你…还会回去吗?”迟疑片刻,南宫宸问道。 回去? 微愣一下,风九随即明白过来。 “你若不愿意跟我去沧海城,我就留下来陪你守着十里医庐。”风九认真地说道。 “傻丫头,医庐枯燥乏味得很,你这好动的性子会受不了的。”南宫宸露齿轻笑,一瞬间,千树万树梨花开。 望着这有如梨花般不染尘埃的男子,风九的心暖了,眼神也迷蒙了。 五年前,初睁眼,入目的便是这个如谪仙般超然于世的男子。他用那双能够起死回生的大手将她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一点点悉心的照料着她。从不因她是个生过孩子的‘不贞不洁’的女人而冷眼相看过。 这样的一个男人值得她为他放弃一切。 “南宫,为了你那十里梨花,我心甘情愿。”漂亮的脸蛋上浮出一抹浅浅红云,风九意外地发现原来她也可以将个山盟海誓说的如此柔情蜜意。 他肯为了她年年月月铺满那十里‘阳春白雪’,她亦能为了他抛弃凡尘俗世,携手笑看花开花落。 “九儿”南宫宸眸光一柔,月袍轻舒,便要拥她入怀。 “哼哼,我就知道你这个坏女人要背着我爹爹偷人。” 一道稚嫩的童音生生地打断了二人的缠绵。 风九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个狗吃屎。 抽搐着嘴角她哀怨地一回头,果然,身后不远处气咻咻地站着那一坨小肉球。 “臭小子,你来捣什么乱。”狠狠地瞪他一眼,风九黑着脸说道。 呜呜~她家南宫宸那温暖的怀抱啊,那淡淡的梨花香啊~呜呜,这欠抽的坏蛋臭小子。 “哼哼”御幂星鼻孔朝天哼出两个单音节后,小拳头一握恨恨地说道:“我爹爹会娶你,我…我还会喊你‘娘亲’,你…再敢跟别的男人好,我就叫爹爹打烂你的屁屁。” 靠!这都神马跟神马嘛! 风九仰天翻个白眼,不悦地说道:“老娘跟你们两个熊货没关系。” “哼哼”御幂星气呼呼地迈着短腿大步走过来生生地将两个人分开。“爹爹说了,我是你生出来的,你是我的亲娘。你敢说没关系吗?” 敢! 风九在心里咆哮,却是连嘴皮都不敢动。不仅如此,连那原本春光灿烂的脸蛋都深沉下来了。 御北寰那个死妖孽是要闹哪样?怎么可以对个孩子说这样的话。 明明她生的是个女儿,对,女儿。那死妖孽绝对是在骗人。 “哼哼,你既然是我的娘亲,便是爹爹的娘子了。爹爹说了,以后你的眼里心里都只能有我跟爹爹两个男子汉了。”小鼻子喷着粗气,御幂星理直气壮地说道。 冷冷地看他一眼,风九转头对南宫宸说道:“南宫,你带这臭小子回去吧,我有点事情要办。” 望着那略显疲惫的脸,南宫宸的面上现出浅浅的担忧之色。“九儿,你还好吧?” 那个无缘得见的孩子于风九总归是心头一道难以愈合的伤跟遗憾,他是了解的。 “我很好”风九淡淡一笑,说道:“只是要去个地方求证一件事情而已。” 深深地看她一眼,南宫宸向御幂星伸出了大手,却被那小家伙不卖面子地一把推开。 “我要跟着你。”盯着风九,御幂星撅着小嘴大声说道。 “滚开!”沉寂的火山一旦爆发是吓人的。 风九爆发了,漂亮的脸蛋冷冽得犹如数九寒冬。 自从遇见这对妖孽父子,她风九娘原本平静的生活就被搅得一团糟。死缠烂打赖着她不放不说,现在又编排这么一出来。 她看起来是有那么好欺负么? 狠狠地瞪一眼御幂星,她转身大步朝小酒肆的方向而去。 既然自己已经身为玄机阁的主人了,那么,何不利用那个天下第一情报组织来调查一下它的原主子。 若不是被这臭小子气到了,她还真没想到这出高招。 御幂星呆呆愣愣地看着风九的背影,突然,一扁小嘴落起了金豆豆。 呜呜,坏女人好凶啊,他不要她当他的娘亲了。 看着那委屈得不行的小家伙,南宫宸自袖中掏出一方素色丝帕递给他。“擦擦吧,她不是故意的。” 忿忿地拿衣袖擦擦眼泪,御幂星倔强地不去接他的丝帕。 哼,就是这个叔叔害的他被那坏女人凶了,他才不要他的东西呢。 “她曾经有过一个孩子,生下来还没来得及看一眼便被人抱走了。”收回丝帕,南宫宸面上不见有半分不悦,平静自然地说道:“那个人告诉她,她生的是个女儿。她便笃信真的是个女儿,毫无缘由的笃信。” “那,后来呢?”抹一把鼻涕,御幂星眨巴着迷蒙的泪眼问道。 “她找了很久,没找到那个抱走她孩子的人,自然,也就找不到孩子了。”如画的眸子悠然看向远方,南宫宸的语调更飘渺了,似乎一阵微风吹过便会飘散。“很久以前,我这双沾满血腥的手也曾生生让一家人骨肉分离。不对,是天人永隔。” 那声音太过如烟似雾,小小年纪的御幂星听不真切,模模糊糊的只是觉得他似乎在说着一件伤心的事。 “叔叔,你在说什么?”止住了金豆豆,他好奇地问道。 垂眸掩下所有的情绪,南宫宸的唇畔又噙上了那抹温润疏离的浅笑。“一些陈年旧事,不提也罢。”说罢,向他伸出手“回去吧。” 眨巴着大眼睛看一眼风九消失的方向,御幂星突然觉得心里头有种怪怪的东西在翻腾啊翻腾啊,翻腾得他竟然有那么一丢丢想看到那坏女人。 小酒肆里 风九端坐在椅子上直直地盯着玄机阁主裘玄,直把后者盯得头皮发麻。 “裘玄,我问你,你的主人是谁?”逼视他半晌后,风九才慢悠悠地问道。 微愣片刻,裘玄不明所以地答道:“自然是夫人你啊。” “我不是那死妖孽的夫人。”风九头痛地抚额,复又说道:“既然我是你的主人,那么,你会忠心于我吧。” “这是自然。”裘玄毫不犹豫地答道。 “好”风九要的便是这句话,当下便吩咐道:“那么,我要知道你那原主子御北寰的儿子到底是谁的孩子,还有六年前那死妖孽是不是在皇城出没过(关于时间问题,某妖在此做个解释。风九生孩子是在五年前的夏秋之交,那么,按照时间推断,风千裳怀上孩子的时候是在上一年的年末)” “这…”裘玄面上现出震惊与为难的神色。 说到底玄机阁是皇尊一手创建起来的,即便被赠与了风九,这么多年的主仆情分岂是能随意改变的。 不过,创建之初皇尊就曾经说过,玄机阁只听命于主人。如今,风九才是玄机阁的新主人,自然是要听命于她的。 说到底,很头痛啊很头痛。 067:我要娶风音姐姐 “怎么?头疼?”悠闲地抿一口清茶,风九问道。 “不”牙关一咬,裘玄说道:“属下立刻派人去查。” “很好。”满意地勾唇一笑,风九放下茶杯便要走人,裘玄却主动叫住了她。“夫…九姑娘,上次您吩咐下来的事情已经查到了。” “如何?”风九顿足,回头问道。 “风右相出事的当天,战神风凛确实曾在那个边陲小镇上出现过,而且,也确实参与了纵火烧死自己的亲弟弟。不过,奇怪的是,手下们还查到,那段时间风凛正在边关大营里跟随风傲大将军作战。”裘玄恭敬地说道。 对于这个结果风九并不感到意外,那日风玉枕敢当着风老爷子说出风凛在边关大营的话,她就已经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了。 风凛自然不会分身术,那么,既能出现在边陲小镇行凶,又能在边关大营蒙混老爷子,至少说明有一个是假的。 这天下没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却有办法制造一模一样的假象――人皮面具。 说起人皮面具,首当其冲便是鬼手,那出神入化的易容之术自己是亲眼见识过的。而他正好又在皇城,自己大可以找个时间去问问他,但愿能问出点线索。 “继续查,查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立即向我禀报。”略一沉吟,风九命令道。 整整一天的时间风九都墨迹在玄机阁的大库房里,上至达官显赫,下至江湖浪荡子,由皇城至南曲国境,每一城每一镇都遍布玄机阁的眼线,天下大小事皆逃不出其手掌心。 太阳即将西沉时,她才颇为不舍地走出了小酒肆,对于这片大陆的了解才又深了好几分。 在街上转悠了一圈后,确定实在没有不要钱的吃食,她才摸着干瘪的肚子慢吞吞地爬回了自家的小院。 院子里,一袭骚包紫衣的御北寰正手执一截枯树枝教那小肉球练习外家剑术。 父亲高大俊美,儿子天真可爱,一个舞得优雅从容,一个学的有模有样。一个回身,一个出剑,挽起一朵剑花,刺出去… 夕阳斜斜地暖暖地洒在二人身上,画面美好得叫人深深沉醉。 风九斜靠在破烂的木门上,只觉得心里某个地方慢慢的柔软了。 “刷” 舞出一剑后,某个明显有点心不在焉的小家伙一个底盘不稳脚底打滑摔倒了。 “唉哟,爹爹,屁屁开花了。”捂着小屁屁,御幂星嚷嚷道。 呜呜~爹爹真坏,还说什么舞剑的男儿最好看,坏女人看了一定会喜欢上他的。呜呜~会不会喜欢他不知道,只知道好累好累啊,都已经舞了将近一个时辰了,害的他手抖脚软屁屁疼,坏女人还是没回来。 “星儿”挽个漂亮的剑花,御北寰不悦地扫他一眼,说道:“你又走神了。” “练剑好无聊,星儿不要练了,星儿要去找风音姐姐玩。”拍拍屁股上的灰尘,御幂星瘪瘪嘴说道。 “你的风音姐姐内力虽不如你,身手却远在你之上。连个女儿家都不如,你也不嫌害臊。”御北寰笑着说道。 “嘻嘻”御幂星没脸没皮地一笑,说道:“风音姐姐功夫比我高,以后就可以保护我呀。” “那,谁来保护你的风音姐姐呢?”将树枝丢在一旁,御北寰在他面前蹲了下来平视着他的眼睛,问道。 “额!这个嘛…”御幂星抓耳挠腮起来了,是啊,他的风音姐姐谁来保护呢。 “你若真心喜欢那丫头,就该为了她变强。待她一朝立于万人之上时,身后始终有你竖起的坚实屏障保护着她,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身为男子汉,不能光是嘴上说着喜欢,得牢牢的保护好你的女人。懂吗?”御北寰语调柔和却叫人无法忽略那一抹坚定。 “嗯”御幂星点点小脑袋,一握小肉拳,认真地说道:“爹爹,星儿懂了,星儿要变得很强很强,让所有人都不敢欺负风音姐姐。” “嗯”满意地一点头,御北寰笑着朝儿子伸出手去“来,再来一次。” “好。”御幂星笑着点头,小肉拳紧紧地握紧枯树枝,一脸的坚定。昏黄的夕阳照射在他的脸上,那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仿佛一夕之间长大了很多。 风九唇畔噙着一抹会心的微笑静静地看着这对父子,突然发觉那御妖孽是个好父亲…也会是个好丈夫吧。 舞了约有一盏茶的功夫后,御幂星终于再次失了耐心,一屁股坐在地上罢工了。“爹爹,好累啊,星儿下次再努力吧。” “噗!”风九摇头失笑,孩子啊,诺言神马的都是浮云啊浮云,累起来便神马都抛到身后了。 “坏女人,你回来了。”顺着声音御幂星看到了一脸笑意的风九,遂轻灵地自地上跃起笑得眼儿弯弯地朝她跑去。跑到一半,似乎想起了什么,顿了足不好意思地在原地拿小眼神瞄她。 眸光流转,风九很快便明白了过来。 这小家伙大概是因为她冲他发脾气而不敢接近她吧。说起来,自己似乎也有些过头了,他毕竟还只是个孩子。 “嗯哼,不回来还看不到某人耍赖。哎哟哟,原本本姑娘还想着某个臭小子既然这么喜欢我家的风音丫头,就干脆赏给他做媳妇了。现在看来,某人的喜欢真是说的轻易,做的更轻易。我家的风音丫头还是我自己养着吧。”风九朝天翻个大白眼,挪揄着说道。 “坏女人”三两步冲到她的面前,御幂星眨巴着亮晶晶的大眼睛仰着小脑袋欢天喜地地问道:“你真的要把风音姐姐嫁给我啊?” 额~内个,这孩子也太早熟了点吧。风九一边凌乱一边伸出纤纤玉指点着他的脑门说道:“嫁给你?你拿什么保护她?” 说罢,好笑地牵起他的手朝里屋走去。“练个剑而已,搞得身上脏兮兮的跟个小乞丐似的,真难看。” “嘻嘻”御幂星才不在意这些呢,仰着小脸蛋笑眯眯地说道:“嗳,坏女人呀,如果我变得跟爹爹一样强了,你就把风音姐姐嫁给我好不好嘛。” “嗯”偏着脑袋状似认真思考了一下,风九撇着嘴回答道:“不行。” “为什么呀?”御幂星急的跳脚了。 “因为风音姐姐比你大呀”风九调笑道:“你想想呀,等你十五的时候,风音已经双十了。你双十的时候,风音已经二十五了。女子及笄便要出嫁,若她真等着你,你大了又不娶她,那,她岂不是很可怜。” “不会的”御幂星将个小脑袋摇得似个拨浪鼓,小脸上一派认真“我长大了一定会娶风音姐姐的,还要保护她,不许别人欺负她,连我都不可以欺负她。” “小子”风九纳闷了“你为什么一定要娶风音姐姐?” “风音姐姐待我好呀”御幂星理直气壮地说道。 额,这个嘛… “而且”话音一转,那一向二皮脸的小家伙竟然脸红了,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拿脚尖来回摩挲着地面“风音姐姐好漂亮,我喜欢。” “噗,哈哈。我就说嘛,你丫的纯粹一小色鬼。”风九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喷了。 艾玛,这臭小子真好玩! “你…”御幂星气得一跺脚,不依道:“人家说的是真的嘛,风音姐姐本来就很漂亮啊。” 看着那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御北寰疑惑地眨巴下眼睛。 内个,这两个家伙被雷劈了?怎么突然这么亲密了? 那臭小子耷拉着脑袋回来的时候抓着自己便问如何能让风九喜欢上他,足足把自己震惊得一口清茶差点便宜了地板。 现在,这又是怎么回事? 不过,看着这母子二人其乐融融的温馨画面,理由啊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本来就是嘛,母子之情何须理由。 不过,为毛他的心里还有点酸酸的,像是泡进了个醋缸里。 风九那坏女人,跟星儿好上了,连他这个夫君都不看一眼了。岂有此理! 宠溺地摇摇头,御北寰无奈地认命了一个事实。 他在风九心目中的存在感真是很低啊! 不远处的墙角下,同样有个孩子也泡进了醋缸里。 风铃手里拿着从大将军府的厨房里光明正大‘顺’回来的鸡腿,一脸的受伤之色。 星儿他喜欢姐姐,不喜欢她。 她不明白,明明星儿很喜欢跟她一起玩的呀,明明她跟姐姐长得一模一样的啊… 天色完全黑下来的时候,一抹黑影悄然离开风九的小院闪身朝大将军府的某一处掠去。 最偏僻的小西院角落里,平白多了六道猫胡子的风玉枕冷冷地盯着那袭黑衣咬牙切齿道:“眼睁睁的看着那个贱人欺负我,你就是这样报答救命恩人的?” 淡淡地看着那张看了十几年依旧万分陌生的脸,风莫白清冷地说道:“她已经对你手下留情了。” “哼!”风玉枕冷笑起来“她是害怕我爹爹跟爷爷。” 风莫白沉默不语。 眼前这个女人真是傻到家了,风九哪里是害怕,分明是下不去重手。 说到底她毕竟是风家人,他们可以将她从祖籍上除名,却除不掉她骨子里留着的风家人的血。 这世上就有那么一种人,视亲情如命,即便亲人再薄待她,自己心里再气恨,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下狠招。 是以,即便风九对战神风凛和风玉枕这父女二人气恨入骨,每每均都只是轻飘飘的予以警告。 但愿他们不要太蠢,那女人固然面狠心软,却有绝对不能触碰的底线。 068:再遇鬼手姬流痕 自腰间摸出一个白色小包,风玉枕说道:“为我做最后一件事,事成之后,本小姐会让爹爹给你解药让你远走高飞的。至于我的救命之恩,也算是报答了。” 紧盯着那个小纸包,风莫白的面色冷凝了起来“毒药?” “鹤顶红”风玉枕的面色阴狠起来“我要让她以命偿我被毁的脸。” “她是你同宗的妹妹。”风莫白盯着她的脸,眸子里有深深的失望。 十年前,是她将饿的仅剩下一口气的他捡回了大将军府,他才能苟活到现在。那时候的他真觉得她是全天下最善良的女子。 然而,他错了,错的离谱。 他被捡回来仅仅是因为她的父亲,那个皇城人人视为守护神的战神风凛需要培养一批死忠的杀手。他身家干净,族人死的只剩下他了,故而捡了回来。 被带回去的当天他就被诱哄着吃下了毒药,每半年吃一次解药,不然便会毒发暴毙。 这便是他迫使他们尽忠的手段,固然歹毒,效果却是不错的。 谁说杀手不怕死,其实他们是最爱惜自己的生命的。不然,也不会拼尽全力杀死目标保自己活命。 他们不过是比别人更清楚怎样才能活下来罢了。 即便如此,他还是打从心底感激她的,至少,她让他活了下来。 “妹妹?”风玉枕只觉得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本小姐的身份是那个贱人可以比的么?少拿什么同宗来恶心我。这毒你下还是不下?” “我…不能害她。”沉默片刻,风莫白面色复杂地说道。 “好,很好”狠狠地收回手,风玉枕怨毒地盯着他“本小姐已经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了,是你自己不知道珍惜。待到毒发暴毙的时候,可不要怨我狠毒无情。” 说罢,一拂衣袖,转身走进夜色中。 看着那道毅然决然的身影,风莫白的心头浮上不好的预感。 这刁钻任性的二小姐自幼便被宠的无法无天,但愿不要干出出格的事情来。 第二日傍晚时分,一袭素色衣裙的风九出现在初遇鬼手姬流痕的湖边了。 “游湖?为毛不带上臭小子他们?”偏着脑袋看着身旁的人,她疑惑地问道。 “娘子,为夫要带你见一个人。那人性子古怪,你可千万不要惹她。”御北寰笑得那叫一个神秘。 “若我一个不小心惹了她,后果会怎样?” “看在为夫的面子上,或许会丢你进毒虫缸里。”摸着光洁的下巴,御北寰说道。 抽抽嘴角,风九再问:“那,不卖你面子的话会怎样?” “直接用化尸水化个一干二净。” 好吧,生命诚可贵,她还是老老实实做人,低调温柔做事吧。 收回视线,她朝湖面上看去。 夕阳下,精致的画舫一个挨一个地挤在湖面上,坊上打扮艳丽的姑娘们甩着手帕朝岸上的男客们调笑着招揽生意。 风九心下一声浅浅叹息,明明是个文人雅士饮酒作乐的好去处,时日久了,竟变味成女子们卖身糊口的淫靡之所了。 生存啊,为了生存果然什么都是会变的。 “娘子,看那边” 顺着御北寰手指的方向,风九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花船停靠在不起眼的角落里。船身用黑色的布裹得紧紧的,远远看去倒像个幽冥船。 “要见的人在那艘船上?”风九挑眉。 “嗯。”御北寰笑道:“七婆那人高傲得紧,任谁想见她都得自己想办法上船。” 说罢,将风九揽进怀里施展轻功朝那小画舫飞去。 脚尖刚一落在船沿上,风九便嗅到了一丝肃杀之气。尚未来得及反应,双脚便被个滑腻腻的东西缠上了。 低头一看,只见一条碗口粗细的大蛇缠上了她的脚,正大张着腥臭味十足的大嘴朝她示威。 在它的身边,无数个红色的小蝎子、毒蜘蛛密密麻麻地挤满了小船。 若换做一般的女子,见了这么个场面只怕要当场晕过去了。 然,风九只是鄙夷地朝天翻个白眼,腹诽:还能再小儿科点么? 原本她是要直接赏它们个小西瓜的,看在船里有这死妖孽要见的人的份上,她一口咬破了手指顺手甩出了一滴几近清水色泽的血。 那血尚未落下,大蛇已经吓得掉头溜走了,余下的毒虫们也纷纷钻进了船身的缝隙里。逃得稍慢些又运气奇差的毒虫好死不死的被血花溅到了,立时痛苦的翻滚着,片刻毙命。 “啧啧,娘子,你比毒虫还毒啊。”御北寰做小生怕怕状拍着胸口调侃道。 淡淡地看一眼那不幸的毒虫,风九闷哼一声,说道:“本姑娘只是不屑于跟你一般见识罢了,若不然,早就一滴血毒死你了。” 自然,毒死大将军府那一大家子不讨人喜欢的人也是轻而易举的。只是,她不屑这么做罢了。 “哼!小丫头,好狂妄的口气。”蓦地,一道苍老的声音从黑乎乎的船身里传来。 “老婆子,你不觉得小九儿傻得可爱吗?奴家就是喜欢她这个样子。”一道娇软绵腻的声音随后传来:“天都皇尊若是能轻易便被毒死,只怕明儿的太阳就要打西边出来了。” 风九一个站立不稳,脚底打滑差点栽倒下去。 如此有辨识度的声音,她想听不出来都难。 “死贼偷,还我钱袋。”跳进船身,风九拔腿便要进去。 “好好的金丝钱袋装铜板,姑娘,你在玩奴家啊~” 一只纤纤玉手在她说话的同时慢慢地掀开了那黑乎乎的帘子,娇滴滴的美人脸出现了,那双勾魂的狐狸眸子正风情万种地冲她抛着媚儿眼。 玩你? 哼!姑娘她是屌丝不行么? “还我钱袋。”一把扣住她的脉门,风九沉声喝道。 “唉哟,你轻点,弄疼奴家了。”女子拿柔若无骨的手轻锤着她的肩头娇声说道:“姑娘,你可真是不懂怜香惜玉。” 风九面上一冷,自腰间摸出银针。“老娘对母的不感兴趣,你说这一针如果扎在你的命门上会怎样?” “奴家会死”那张魅惑众生的美人脸一点点的靠近她,狐狸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她,竟似有无边的魔力般叫人挪不开眼。“你,会心疼的。” “心疼你妹”素手嫌恶地抵开那张脸,风九忍不住又翻白眼了“死流痕,或者是死勾玉,你还要玩到什么时候?” 女子微愣,随即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朝身后优雅地双手抱胸看热闹的某只妖孽一弩嘴,风九说道:“就凭他。这么颠倒众生的男人站在你的面前,你丫的还跟老娘打情骂俏,真当我是二师兄么?” “哼!又不是全天下的女人都爱男人。”女子娇笑着说道。 “看到他眼里的小火苗了么?”风九闲闲地说道:“若你果真是个女人,他吃个什么莫须有的醋?” 笑着在脸上随意一抹,一张比之女儿家还要妩媚风情的男儿脸出现了,勾玉公子妩媚一笑,眸中光华点点。“小九儿,你真聪明,奴家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鬼手姬流痕,你真是活腻了。”御北寰冷眼看着那狐妖般的男人暧昧地挨近风九,倾世的风流眼不悦地微眯起了。 “哼!本公子的命可不是任谁都取得走的。”在妖媚的脸上轻轻一抹,姬流痕那张少年般年轻俊秀的脸蛋出现了,连语调都变了,有如碎珠落玉盘,端得是清脆动听。 “流痕,你怎么在这里?”一把推开他,风九问道。 “我来这里等你呀”姬流痕笑得连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儿,那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差点闪花了风九的狗眼“还记得我们初次相遇吗?不就是在这个湖边吗?” 那,也解释不了你为何会出现在这条船上。 风九心内如此想着,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难得糊涂,聪明的最高境界不是什么都能一一点破,而是懂得适当的装傻卖糊涂。 “话说回来,九儿,你也想我了吗?所以才到这里的?”姬流痕偏着脑袋,大大有如孩童般纯净的褐色眸子看着她,眼里泛起点点笑花。 额,这个嘛… “本尊的娘子眼里心里只有本尊,姬公子,自重!”最后那两个字,御北寰分明咬得重了些。 手腕翻转,一个吸掌,风九的身体便倒飞进了他的怀中。 “娘子,你再与他靠近些,为夫可要吃醋了。”轻点着她的鼻尖,御北寰半是认真半挪揄地说道。 风九正待刺他两句,那道苍老的声音响起了。“扰人清静,都给我下船去。” “七婆,本尊有事叨扰。”御北寰淡扫一眼船舱,语调虽称不上恭敬,却不似方才那般随意了。 “咳咳”船舱里的人大声咳嗽起来,那声音听着撕心裂肺,想来肺腑是受过重创的。 好大一会,那老人才止住了咳嗽,喘着粗气说道:“进来。” 姬流痕狠狠地白一眼御北寰,自鼻孔里轻哼一声,转身率先进去了。 自腰间摸出一粒黑色的药丸递给风九,御北寰以眼神示意她服下。 风九毫不迟疑地抓起来便一口气吞了下去,跟在姬流痕的身后钻了进去。 船舱从外面看起来简直比鸽子窝大不了多少,真走进去了…还是狭窄。 一个手执走马灯的年轻女子穿着与周遭格格不入的华美衣裳俏生生地站在舱内正中央,见着他们进来,盈盈一礼,描绘得精致美艳的玉脸上挂着如三月春风般的笑容。风九细细地看一眼,只觉得那女子五官颇有些眼熟,不禁又多看了两眼。 “七婆,他们来了。”女子察觉到她的目光,对她柔柔一笑,回头对着身后说道。 069:休了她 越过她的身体,风九看到了一个背对着他们的灰色身影。那身影纤瘦,仿佛一阵风过来便能吹走,却奇异的不显苍老。 “怎么,还对老身的忘川念念不忘?”被称为七婆的老妪并不回头看他们,只是拿那枯树枝一般的老手慢慢地在身前那些奇奇怪怪的黑乎乎的大坛子里摆弄着。 “何止是念念不忘,简直是万分想念。还有七婆你的回眸一笑,本尊每每午夜梦回,心头便是一阵骚动。”挑起胸前一缕墨丝,御北寰又恢复了惯常的轻佻随意,口中虽说着戏谑的话,风流眼中却未有半分薄色。 七婆桀然一笑,那低沉沙哑的声音在本就昏暗的船舱里显得更加的阴森恐怖。“皇尊既然如此眷念老身,便娶了回去吧。” “噗哈哈”风九一个没忍住喷了出来。 风华正茂的御妖孽搂着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妇人亲亲我我、花前月下…艾玛,好诡异好有爱的画面。 “哼!不懂礼数的丫头。”七婆重重一哼,随手自身前的坛子里抄出一物头也不回地朝她丢去。 看着那速度快如闪电的不明物体,风九心头一震。这老婆子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一口气接不住而挂掉,想不到身手竟是如此利落。 自怀中摸出一直随身携带的小匕首,她随手打了出去,将那带着点点诡异绿色的不明物体贯穿而过并直直地钉在了七婆头顶三寸位置的木板上。 “小丫头,身手不错。”七婆幽幽一笑“这只小蝎子是老身从极阴之地寻回来的,以蛊虫喂养七七四十九天而成。你取它一命,老身取你双手一双,算是为它抵命了。” “你若不将它丢出来,哪至于丧命。算起来,该是你为它抵命才是。”风九不以为意地耸耸肩头。 “是么?”七婆桀桀一笑,慢悠悠地转过身来。 啊! 借着走马灯那忽明忽暗的光芒乍一看那张脸,饶是胆大如风九也不禁在心中大叫一声。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从额头至脖子全是狰狞刺目的伤疤,像是曾被人丢进过大火里一样,裸露在外的肌肤无一寸完好。那双死鱼般的眼睛阴仄仄地盯着她,直叫她头皮发麻却不敢轻易移开眼睛。 四目相对,诡异的气息流窜、流窜… “小醉”突地,七婆发话了“将灯笼提近些,婆婆眼睛花了,看不清喽。” “是。”着华美衣裳的女子柔柔应声,将那走马灯挨近了风九。 灯笼上,劲马迈开四蹄潇洒地飞奔着,每当身影跑到二人中间时,阴影随之即来。光亮、黯淡、光亮、黯淡…如此反复… 气氛一时诡异到了极点,却没人愿意出声打破。 “想当年,老身也曾这么年轻美丽过。”七婆突然恍惚起来,死鱼般的眼睛有片刻迷蒙,随即垂下眼帘遮住了朝她射来的数道探究的目光。 风九费了好大功夫才让嘴角不要抽的太厉害。 人人终将老去,她亦有年华逝去的时候。或许有一日满脸皱纹的她也会看着一张年轻美丽的脸蛋叹息曾有过的青春,但,却无法想象顶着与眼前这老婆子一样狰狞的脸蛋说出那番感慨时的情境。 “不过是张面皮而已,年轻美丽又何妨,苍老丑陋又何妨,百年后还不是只能留下一堆白骨。”收回思绪,风九淡淡地说道。 她是鄙夷自己的,至少,这一刻很是鄙夷。 她能说着自以为通透的话让人刮目相看,骨子里却依旧摆不脱皮相的诱惑。 若果当年救醒自己的不是南宫宸,而是个又老又丑的老头,那么,即便他再有一颗恬然安适的心,再似天边的一抹浮云,再温柔善良,抱歉,她风九都不会喜欢上他。 就像眼前这个老妪一般,她并不讨厌,但是,喜欢不起来。 在她鄙夷自己的同时,七婆的身体猛地一阵轻颤,随即又紧紧地蜷缩起来。 “御北寰,找老身何事?”死鱼眼再次张开时又恢复了之前的阴森。 “本尊的娘子似乎被人下了蛊,故而带着内子前来请七婆出手予以解蛊。”敛起笑容,御北寰的面色严肃了起来。 “蛊毒?”死鱼眼再次回到了风九脸上,七婆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苍老沙哑的声音在狭小的船舱内空泛地回荡着“好好的阳间路不走,偏要去惹那南曲第一世家,便是蛊破身亡也是活该。” 风九不悦地摸摸鼻子,正欲说教她几句。一旁的姬流痕偷偷地扯了一把她的衣袖,以眼神示意她忍下来。 “她若死了,本尊也不想活了。七婆,看在本尊的面子上,为内子解蛊吧。”御北寰难得地放下了身架,柔声说道。 “她果真是你妻子?”七婆的眼神突然锐利起来,似一把锋利的刀子直直地射向御北寰,仿佛要将他的五内剖开来一一看个清楚。 “结发之妻,情意深深。”御北寰那幽若深渊的眸子里浮上了满满的暖意,连微勾的唇角都似噙着三月的春花,竟让这满舱的黯淡都瞬间变得明亮美好起来。 风九的心跳因这死妖孽的话而乱了,漏了一拍,又快了一拍。 如此情意绵绵的话这二皮脸怎能说的如此认真又深情,仿佛事实便是如此似的。 明明,他们两个毫无关系。 伸出大手握住她的柔荑,望向风九的眸子深情得如同一汪春水,让人一旦沉溺便再不愿醒来。 七婆定定地看着那双纠缠在一起的手,突然沙哑着嗓子说道:“好,这蛊老身为她解。不过”话音一转,接着说道:“有一个条件。” “只要本尊能做到,七婆但说无妨。”御北寰毫不迟疑地应道。 “休了她。” 噗! 风九差点仰天喷出一口黑狗血,尼玛,难道这老婆子真看上御妖孽了,果真准备要嫁给他了?她要不要祝福这段逆天的忘年之恋? “办不到。”御北寰显然没料到七婆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微愣了一下,随即斩钉截铁地回答道:“本尊认定了她,便不会抛弃她。” 风九鼻头一酸,突然有些感动。 这死妖孽老喜欢占她便宜,对她却是极好的。 “丫头,你不想解蛊吗?”七婆淡淡地看他一眼,转向了风九。 “想。” “嫁给他。”枯树枝一般的手直直地指向姬流痕。 风九突然发觉自己爱上了翻白眼这个无语的动作了,话说,这老婆子根本不是古怪,分明是胡闹嘛。 “老婆子,你总算是做了件好事。”姬流痕那张看上去单纯又无害的娃娃脸上挂满了笑容,两个大大的梨涡似盛满了芬芳的美酒,生生醉满舱。 “不,我不嫁。”没好气地瞪她一眼,风九说道:“本姑娘喜欢谁、嫁给谁,从来只由得自己做主,凭什么要听你的。” “凭你的命捏在老身手里。”七婆答道。 “笑话”风九嗤之以鼻“漫说这天下会解蛊毒的人千千万,便是只有你一人,本姑娘也绝不受要挟。” 说罢,果断转身留给众人一个潇洒的背影大步走出去了。 人生是美好的,时间是宝贵的,谁要跟个疯婆子墨迹啊! 若有所思地看一眼七婆,御北寰跟着钻出了船舱。 瞪大眼睛看着一前一后钻出去的人,姬流痕颇为郁闷地问道:“九儿为什么不愿意嫁给本公子?本公子哪点不好了?” “因为你不是个好东西。”七婆冷冷地说道。 “既然本公子不是个好东西,你为什么还要九儿嫁给本公子?”姬流痕那褐色的眼眸里有微光一闪而过。 “因为七婆最是见不得别人恩爱。”一旁安静立着的华衣女子小醉掩唇轻笑着说道。 “坏丫头”笑着在她柔嫩的脸蛋上轻捏一把,姬流痕说道:“这古怪老婆子的心思你也敢猜?” “七婆是小醉最亲的人,小醉也是七婆最亲近的人,有何不敢猜的。”小醉不悦地崛起嫩红的小嘴说道。 “老身累了,小醉,送客。”淡淡地看一眼姬流痕,七婆那沙哑的声音又难听了几分。 小醉笑着朝姬流痕一弩嘴,示意他七婆心情不是很好,赶紧出去。姬流痕无趣地摸摸鼻子,自腰间摸出一个小油纸包丢给她,转身笑着出去了。 打开纸包,捡出一粒糖炒栗子,剥了壳放进嘴里,小醉边吃边陶醉着。 自小她就爱吃这小东西,一晃十来年了,还是戒不掉这馋嘴。 “那个男人很危险,丫头,不要与他走太近。”看着小醉的目光柔和了几分,七婆说道。 小醉淡淡一笑,说道:“婆婆放心,小醉有分寸的。” 满意地点点头,七婆接着说道:“去查查方才那个丫头的底细。” “婆婆果然对她感兴趣。”小醉掩嘴娇笑“那张脸与我有几分相似呢。” 很早以前她便明白了一件事情,七婆之所以收养她,并给她锦衣玉食,只是因为她那张脸罢了。 或许,她像极了这可怜的老婆婆曾经认识的某个人吧。 “婆婆我再提醒你一次,但凡是老婆子我吩咐你做的事,便是有人逼迫你也不能说出去。记住了吗?”七婆的语气冷凝了起来。 “婆婆放心,小醉片刻不敢忘记。”小醉盈盈一礼,恭敬地回答。 看着那张娇艳美丽的脸蛋,七婆那双死鱼眼睛有片刻恍惚,随即深深的叹息一声,咧开那张好无血色的嘴无声地苦笑起来。 ------题外话------ 亲,不妨猜猜这位七婆的身份 070:改良炸弹,赏你个全家糊 “娘子、娘子,等等为夫嘛。”御北寰施展轻功紧紧跟随着在一艘艘画舫上借力跃过的风九,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失足掉进水里。 这丫头虽惯识水性,然,秋夜的湖水是寒意沁骨的,一旦掉进去决计会着凉的。 轻灵如猫儿般地拿脚尖在船舱上轻点一下,借力跃向另一条船,风九头也不回地冷哼道:“下次不要再带本姑娘见这些脑们被驴踢的人了。” “娘子,你在生气。”紫色的衣袍在夜风中翻飞,御北寰笑问:“是气七婆要为夫休你吗?” “呸!”风九狠狠地瞪他一眼,说道:“御北寰,你敢不敢再无聊点?本姑娘的时间宝贵着,却被你拉着耗在这么个古怪的老婆子身上。” “七婆固然古怪,不过,皇朝内能解你蛊毒的,除了她再无其它。”御北寰敛起了嬉笑,柔声说道。 “皇朝没有,南曲就没有了吗?蛊毒世家的名头是用来吹的?”风九不悦地赏他个白眼。 御北寰淡淡一笑,却是没有再说话,只是拿风流眼略显担忧地盯着她倔强的背影。 虽然他不知道她身中的是何种蛊毒,但是,既然对方开始行动了,至少说明她身体里面的蛊已经炼制的差不多了。对方随时都有可能将她身体里的蛊虫完全唤醒。 以人养蛊,待蛊虫觉醒之时,那人的下场无非有两种:一,蛊出人亡。二,蛊虫与人体融为一体,使人本身变成一个活的蛊虫。 前者丧命固然可怕,然,却不及后者的十分之一。 后者会叫人失去本我,完全变成个没有思想和灵魂的空壳,用自己的身体寄养着蛊虫,最后自己变成那万恶的玩意。 对于后一种人,蛊毒世家称之为尸人。 无论是哪种结果,都不是御北寰想看到的。 这女人是他认定的妻子,他不许她死,她就得好好的活着。 一路上,风九再没有跟他多说一句话,两人一前一后地朝小院的方向而去。 “看来,谁家可怜的房子着火了,瞧这势头,只怕是寸瓦不存了。”穿过几条大街,御北寰突然止住身形,若有所思地说道。 风九顺着他眼神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正前方某一处火光冲天,生生地将半边天都照亮了。 “呵,好大的火。”她闲闲地笑道。 “娘子”御北寰突然神色微变,迟疑着说道:“那个方向。” 风九闻言,狐疑地再看一眼起火的方向,突然,面色大变。 那个方向,她的小院。 纤细的身子微微一晃,银牙一咬,身体一阵紧绷,而后,有如满弓般弹射出去。 她的小院,那个充满着风千裳无数美好回忆的小院,千万…千万不要有事。 一盏茶功夫后,风九终于赶到了起火现场。望着那漫天灼人的大火,却觉得心里拔凉拔凉。 火势已烧至最大,回天早已乏术。 “裳儿,娘亲给你缝了新衣,来,试试看,是否合身。” “裳儿,要乖乖听娘亲的话,爹爹下朝了给你买糖葫芦吃。” 风冽夫妇的话一字字他一句句回荡在耳边,因着那唯一的充满一家三口人记忆的小院的灰飞而格外的凄凉。 “爹、娘”小嘴轻颤着一张一合,风九终于幽幽地念出了那两个字。 她与风千裳早已为一体,那对善良的苦命夫妻自是她的双亲。 不大却很好看的眼睛湿润了,然,这次却没有哭。 风九清楚地感觉到了风千裳的灵魂在颤抖、在愤怒,却不再哭泣了。 “爹爹、坏女人” 远远地,御幂星的声音传来。 一眨眼的功夫,那小肉球便施展轻功飞到了他们的身边。 “爹爹,星儿正跟两个姐姐还有姑姑们用晚饭,院子外面就有人放火箭。若不是两位姑姑跟冰疙瘩叔叔,星儿就要变成烤乳猪了。”一把抱住父亲的腿,御幂星可怜兮兮地蹭着小脑袋。“可惜,放火的人太多了,一下子就烧成这样了。” 深深地看一眼将嘴唇咬得出血的风九,御北寰拍拍儿子的小脑袋,说道:“星儿,娘亲的家没了,现在只有你才能安慰娘亲了。去吧。” 回头懵懂地看一眼风九,御幂星只觉得此刻的风九哀伤极了。他最心爱的好朋友,那条叫小绿的小蛇死掉的时候,他也是这么伤心的。 “坏…娘…娘亲”伸出胖乎乎的温暖的小手拉住她冰冷的指尖,御幂星一把抱住她的双腿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娘亲,你不要伤心喔。等星儿长大了,会给你盖个最大最漂亮的房子。你想要什么样子的,星儿就给你盖什么样子的。真的,星儿不骗你的。” 风九的心头突地一暖,鼻头竟有些发酸了。 若果、若果她的孩子还在身边,是不是也会有这么孝顺、这么懂事、这么贴心… 蹲下身子将那小肉球紧紧地抱在怀里,风九将脸蛋埋进了他小小的胸膛里,任凭眼泪无声地流淌在心中。 微愣片刻,御幂星学着父亲哄他时候的样子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内个,坏…娘亲,你若是想哭就哭吧,星儿不会嘲笑你的。” 风九的身体颤了颤,唇畔勾出一抹会心的浅笑。 孩子啊,永远都是那么单纯善良的可爱,简简单单几句看似天真却发自真心的话便能叫人的心暖了又暖。 有这么个孩子在自己的身边,真好! “孩子,放火的是谁?”半晌,她闷闷地问道。 “还能有谁”御幂星气呼呼地握紧小拳头,喷着粗气说道:“就是你那个坏蛋二姐姐咯,哼,我一眼就看见她了,躲在那些黑衣人后面鬼鬼祟祟的。哼!别想逃过我的眼睛。” 风玉枕,果然是她。 风九的眸子微眯了起来,面上尽是一派肃杀之色。 对于那个蛇蝎女人,她自认已经仁至义尽了。之前一直念在她毕竟是风千裳的亲人的份上才屡屡不与她太过计较。 这次,她绝不宽恕。 颇有些不舍地将御幂星推至御北寰的身边,风九自小腿处摸出个竹管状的东西平放在地上,点燃一端的引线。 只听得‘嗖’的一声响,一条银色的火龙直窜上天空。而后,‘啪’的一声炸开了花。 “哇”御幂星拍着小手跳了起来“坏女人,额,娘亲,好漂亮喔!” 风九勾唇一笑,漂亮么?可惜,这片刻的美丽即将带来的是毁灭! 不出半柱香的功夫,几十道穿着统一的汉子飞奔而来,见着她,兴奋地叫了起来。“当家的,您终于记起弟兄们了。” 风九无心与他们叙旧,眸子一一扫过众人,问道:“东西都带了吗?” “当家的,放心好了,烟花一亮、火药伺候,弟兄们跟了您五年,都醒目着呢。”胸前绣着48号的汉子咧开大嘴笑着说道。 “很好”风九赞赏地看一眼自家的镖师们,素手朝大将军府的方向一指,厉声说道:“把这个地方给我炸平了,连个老鼠窝都不要放过。” “是。”众镖师边大声回答,边一把扯掉了外袍。 一排排经过改良之后的竹管炸弹缠绕着精壮结实的身躯,略一估算,上百个人,至少有上千个炸弹。 这些个子杀伤力超强的玩意若都赏给了大将军府,怎么着也得是个全家糊! “上!”风九一挥素手,沉声命令道。 众镖师领命分散而去。 “坏女人娘亲,星儿也要去。”御幂星见风九要走,忙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袖。 淡淡地看一眼御北寰,风九对那小人儿说道:“危险,你留在你爹爹身边吧。” “不,星儿也要教训那个坏蛋女人。”御幂星恨恨地一咬牙,说道。 “可是…” “星儿,身为小男子汉,你可要好好保护娘亲哟。”在宝贝儿子的肩膀上轻拍一下,御北寰打断了风九的话。 “嗯,爹爹放心,谁敢欺负坏女人…额,娘亲,星儿就打烂他的屁股。”小小的人儿握紧小拳头,坚定地说道。 心头猛地一暖,风九头一次对御北寰真诚地笑了。 而后,将御幂星小小的身子抱在怀中,脚下一个用力,朝大将军府掠去。 回身看着那一片火海,御北寰好看的眉头皱起了。 那小院子虽然破旧不堪,却是他有记忆以来最为温馨的地方。如今,竟被个蠢货女人给毁了。 说那女人蠢货真是一点都不委屈她,风九这丫头性子刚烈,胆大包天。那女人竟然把她难得的容忍当成是怯弱,真是愚蠢的可以。 “皇尊”一直在附近冷眼看着这一切的碧芷盈盈地走了过来,美目中有隐藏不住的点点得意之色。 哼!终于有人按捺不住出来教训风九那个荡妇了,这一把火烧得真是妙不可言。 “碧芷,你跟在本尊身边多少年了?”御北寰并未看她,只是语调清冷地问道。 碧芷疑惑地看一眼自家皇尊,而后,恭敬答道:“十五年了。” “十五年?”御北寰唏嘘片刻,说道:“算起来你也有双十了,是该嫁人了。” “皇尊”碧芷心下一惊,慌忙说道:“婢子不嫁,婢子要伺候皇尊一辈子。” “你跟紫鸢伺候本尊这么多年,该是清楚本尊的脾性。”淡扫她一眼,御北寰说道:“若还想继续服侍本尊,就该学会爱上本尊所爱的一切。” 嘴角咧开,露出个苦涩的笑,碧芷垂眸无力地说道:“是,婢子谨遵教诲。” 十五年,整整十五年的尽心尽力竟然比不过一个失贞荡妇的横眉冷眼。呵呵,这世道真是变了,变得好笑又荒谬。她碧芷比那个荡妇温柔漂亮,比她更懂皇尊的喜好跟心思,却无法在这个尊贵无匹的男人心里占有一星半点的位置。 她于他,不过是个婢子而已。 “啪” 半空中,又一朵炫目的烟花爆开,御北寰含笑望去,只见漫天光华灼灼。 “轰” 随着烟花的爆开,分散在大将军府外围各处的镖师们将手中的炸药用力掷了出去。一时间,震耳欲聋的声响伴随着房屋倒塌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夜空。 回身看着那迅速陷入一片火海的大将军府,御北寰的风流眼愈发的幽深了。“啧啧,若风家先人泉下有知,只怕会气得从地底下爬出来将那个蠢货女人带下去。” “皇尊”紫鸢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边,恬静美好的脸蛋上隐隐透露出一丝忧虑。“大将军府毕竟非同一般,兼之太夫人又是奉天帝的亲姑姑,若事情闹大了,只怕…” “无虞”御北寰潇洒地一拂衣袖,眉稍挂上了一抹自负之色“本尊的女人自有本尊护着,便是天塌下来也有本尊一力顶着。” 大将军府的另一头,一脸肃杀的风九猛地打个哆嗦,抖落一地鸡皮。 “怎么了?冷吗?”身旁的御幂星仰着小脸,眨巴着眼睛看着她。 “不是。”风九淡淡一笑。额,怎么说呢,只是有点恶寒而已! 兴冲冲地自身旁的大汉身上扯下一个炸弹,一把拉开拉环运足内力,御幂星用力扔出去。 捂着耳朵等待片刻,竟未能听到爆炸声。御幂星疑惑地朝风九问道:“坏女人娘亲啊,难道星儿的耳朵聋掉了吗?” “不是你的耳朵聋了,是有人以内力压制住了炸弹的爆炸。”风九冷冷地盯着炸弹丢出去的方向,唇畔勾出了个冷然的弧度。 长年训练出来的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灵敏地捕捉到了那片火海中有为数不少的人正朝她移动过来,为首的赫然是战神风凛和风玉枕搀扶着的太夫人风慕氏。 “哼!没炸死么。”风九冷哼一声,随手摸出了一个炸弹。 “裳儿,你这是要做什么?”到底是习武之人,即便身处险恶的环境,风凛依旧第一时间发现了她的动作,忙大声呵斥道。 那小小的竹筒似的玩意看起来不甚起眼,却实实在在是个狠东西。方才为了压制它的爆炸,他竟被逼得使出了七成的功力,即便如此,双掌依旧被狠狠地灼伤了。 若再来上那么几次,他的一世英明可以尽毁了。 “做什么?”风九不悦地看他一眼,说道:“炸你的将军府呗。” “风千裳,你真是疯了,竟然连自己的家都敢炸。”太夫人重重地一杵拐杖,阴沉着脸厉声说道。 亏得她才对这个最小的孙女缓和了些态度,这才多久的功夫,竟又让她厌恶了起来。 “我的家?”风九嗤笑,素手一指对面“我的家早被风玉枕这个毒妇派人用火箭烧成灰烬了。她毁了我的家,本姑娘就以牙还牙炸平大将军府。” 风玉枕眼神闪烁一下,随即硬着嘴巴说道:“奶奶,你别听这贱人血口喷人,孙女一直在自己的房间里,方才听着那震天的声响才吓得跑出来的。” “你胡说”御幂星不服气了,肉呼呼的指头指着她恨恨地说道:“我跟姐姐们还有姑姑们一起用晚饭,你带着一群黑衣人朝我们放火箭,若不是两位姑姑跟冰疙瘩叔叔武功高,我们早就被烧死在屋子里了。” “哼!臭小子,你少胡言乱语。你说我带人放火烧你家的院子,可有证据?”风玉枕冷笑起来,杏儿眼中一片狠厉之色。 不错,火的确是她命人放的,很可惜,没能烧死他们。不过,她是不会傻到自己承认的。 “证据?”风九掏掏耳朵,那是个什么玩意?“本姑娘认定了是你,便是你。何须证据?” “奶奶”风玉枕怨毒地剜她一眼,恭敬地朝身旁的太夫人说道:“这女人毫无证据便敢炸大将军府,若再纵容下去,还指不定要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太夫人深深地看一眼风九,眸中满是失望之色。 昨日她还在幻想着这丫头若是肯乖巧点,再想办法将她添进风家的族谱里也不是不可能,毕竟还是要为小儿子留个后的。现在看来,是她痴人说梦了。 “来人,把这个无法无天的丫头抓住。”沉默片刻,太夫人下命令了。 于是,那群忙着救火的家丁和护院们纷纷朝她扑去。 风九冷笑一声,以一记手刃便劈晕了抢着过来送死的第一人。 “坏女人娘亲,星儿帮你。”一双肉掌击退几人后,御幂星笑眯眯地说道。 风九勾唇会心一笑,放开手脚战斗起来。 一时间,只见那道素雅纤细的身影如幽灵般在人群中来去自如如入无人之境,凡是她所到之处,那些家丁护院们均都在最短的时间内闷哼一声,瘫软倒地。 风凛冷眼看着这一切,只觉得右眼皮一阵猛烈跳动。 这个原本一无是处的软弱侄女短短五年的时间竟有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先是那可怕的炸弹,再是这一身诡异的武功,她的身上还有什么是他没有发现的? 思及此,衣袖一拂,闪身朝她攻去。 风九见他杀来,眸中现出一抹狠厉和决然之色,手腕翻转直直地迎上他。 许是恨意太过浓烈,竟让她一时间将平生所长发挥到了极致。那诡异的体术加上那漫天的银针雨,竟让风凛根本占不到半分便宜,甚至隐隐有落入下风的势头。 风玉枕见自家爹爹一时取胜不得,趁着太夫人专注于打斗中的二人身上,退后两步对身后新上任的管家低声命令道:“把那个野种擒住,那荡妇就会乖乖束手就擒了。” 蓄着一撮山羊胡子的新管家得了命令,一个闪身便朝御幂星掠去。 071:风九,霸气侧漏 御幂星见那人朝自己袭来,面上全然不见惧色,小小的身板运足内力朝对方击去。 然,对方似乎是个久经严格训练的一流高手,他内力再精纯说到底也只是个五岁的孩子,堪堪走上几十招后便险象环生了。 与风凛热战正酣的风九百忙中抽空扫一眼御幂星,见那小人儿身形紊乱,额头有大滴的汗珠渗出,小脸憋得通红,便知他快要支撑不住了。 突然,管家身形一闪,双手一翻,直直朝他的胸口拍去。 风九心下一惊,刚想要闪身去救他,风凛的身影迅速脱住了她,根本不给她半点靠近他的机会。 于是,那一掌便以迅雷之速拍上了御幂星的胸口。 “哇”那小小的奶娃气血翻涌,张口呕出一口鲜血。 “皇尊”远远地,紫鸢看见自家的少尊主受了伤,一脸的疼惜之色朝御北寰请命道:“让婢子去吧,这风家人太可恶,竟然对少尊主下如此毒手。” 身为亲生父亲,御北寰的脸色自不会好看,却没有接受紫鸢的请求。“星儿是我天都峰的少尊主,以后必将执掌天都圣宫。这几年来本尊将他保护得太好了,是该让他受些挫折了。” 说罢,那双倾尽天下的风流眼微瞌了起来,掩去了眼底那一抹显而易见的心疼之色。“记住,若没有性命之虞,不可出手帮他。” “是。”紫鸢幽幽地叹口气,美丽的眸子虽满是担忧之色,却无论如何也不敢拂逆皇尊。 “星儿”正欲奋力击退风凛的风九眼角的余光扫到了吐血的御幂星,心下猛地一惊,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 风凛等的便是这个难得的机会,当下使出十成功力向她击去。 那一掌夹带着龙吟之声以迅猛无匹的速度袭去,待风九反应过来,已然为时已晚。 眼看着那一掌即将印上自己的胸口,突然,一紫一白两道刺眼的气剑以闪电般的速度击上了风凛的肉掌。 “啊!”一声闷哼过后,风凛的大掌变得焦黑一片,隐隐的透出一股糊肉的味道。 “生命可贵,还请将军手下留情。” 飘渺若烟的声音在这漫天大火与硝烟中无端的让人的心都跟着安定了不少,众人回身望去,只见一袭不染尘埃的白布素衣身披柔和清冷的月华如谪仙般飘忽而来。 “南宫”风九心头一暖,柔声唤道。 “九儿”如画的眼睛在她的身上扫视一圈,南宫宸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被人设计暗算了。”狠狠地剜一眼风凛,风九笑着朝南宫宸说道。 “南宫公子,这是本将军的家务事,还请公子不要插手。”风凛阴沉着老脸说道。 南宫宸微微一笑,眸光平静地看向御北寰的方向。“即便我不插手,他也不会放任你们欺负她们。” 风凛老脸一阵抽搐,面上青筋暴起,牙关紧咬一阵后终是不甘地放松了。 南宫宸所言不假,那白色的气剑是他以内力射出的。那么,紫色的不消说自是御北寰的。 伤在自己手上,他是最清楚不过的,御北寰的内力比起面前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还要强劲上好几分,自己根本不是那个人的对手。 “南宫”感激地冲南宫宸笑笑,风九神色淡然地说道:“帮我照顾好星儿,今日,他们若不交出风玉枕,我便将大将军府夷为平地。” 风玉枕头皮一阵发麻,赶紧瑟缩着身子朝太夫人身后躲去。 原以为风九再厉害也不过是个稍有点武艺的普通女人罢了,谁曾想她竟有如此本事,愣是将好好的将军府生生毁成这个样子。若是真被她抓住了,自己只怕会死的很难看。 “放肆!”太夫人气得胸口急剧起伏起来“你可知道你这是大不敬之罪。” “呸!”风九轻鄙地扫她一眼“本姑娘偷人生娃,杀人放火,什么为人不齿的事没干过,不缺这一件两件。惹毛了本姑娘,便是皇宫大内也照炸不误。” “你…你…孽障…” 太夫人气得面上一阵红一阵白,颤抖着手指指着风九,奈何自幼饱受四书五经的熏陶根本找不出个骂人的字眼,一怒之下竟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被闪身过去的风凛及时地接住了。 她这一晕,众人便乱套了。加之四周的大火越烧越旺,随时都有可能将这目前唯一安稳的一锥之地给席卷了,便再也顾不得主仆之分,慌忙夺路而逃。 风九一把揪住了混在人群中准备趁乱溜走的风玉枕,左右开弓狠狠地赏了她两个大耳刮子。 “风玉枕,本姑娘已经对你再三容忍了,这回是你自己活腻了。” “哼!”狠狠地吐出一口带着血丝的口水,风玉枕怨毒地盯着她,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风九,你这个贱人,你毁了本小姐的脸,我便要烧光你的一切。呵呵,很可惜,没能一把火烧死你。真是祸害遗千年…” “咔” 风九不悦地皱皱眉头,手上一个用力便拗断了她一只手腕。 “本姑娘向来讨厌太看得起自己的人,你那张脸或许在别人眼里倾国倾城,在本姑娘眼里实在丑陋不堪,叫人生呕。”看着风玉枕那痛得冷汗直冒的脸蛋,风九心情大好地说道。 “爹爹…爹爹,快…快叫人杀了这贱人。”风玉枕虽痛楚难耐,死性却半分不改。 “杀我?”风九转头看向风凛,眸中寒意森森“是昨夜那批杀手吧?你贵为战神将军,竟然私自豢养杀手,这事若是宣扬出去,只怕奉天的皇帝会睡不着觉的。” 风凛阴毒地看她一眼,面上的肌肉块块抽搐。一瞬间,强烈的杀意外泄,很快便又尽数收敛回去。 身为身经百战的将军,他自是懂得审时度势的。即便把那批见不得光的杀手全部唤出来,也不可能除掉有御北寰这个底细不明的人为后盾的风九,反倒平白的暴露了他们。 连其父风傲老爷子都不知道有这批杀手的存在,可见他是多么小心翼翼地经营着。错就错在不该太过宠着这个看似精明,实则蠢笨如猪的二女儿。 她们姐妹八个里面,只有这二女儿最得他的喜欢。是以,在她小的时候便让她知道了杀手的存在,并让她可以以半个主人的身份命令他们。 五年前派那个十三号杀手追杀待产的风千裳是她的命令,今日那个破烂小院的火也是她命他们放的,这蠢笨女儿到底知不知道面前这女人早已不是五年前的风千裳了,那一身强悍的自信和诡异的身手连身为男人的他都自叹不如。 “杀手?什么杀手?本将军不知道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努力将欲生生劈死她的冲动压下,风凛沉声说道。 不知道?很好,要的就是这句不知道。 风九勾唇冷冷一笑,手上再一个用力,风玉枕那另一只完好的胳膊便被折断了。随着清脆的一声声响无力地垂了下来。 “啊!”风玉枕凄厉地惨叫起来,而后,被附近一声接一声的爆炸声给淹没了。 “爹爹…爹…救我…杀…杀了…贱人…”颤抖着几无血色的嘴唇,她虚弱地朝风凛哀戚道。 风凛面上一寒,便要放下太夫人去救自己的女儿。 “战神将军,下一辈人之间的恩怨,就由他们自己解决吧。”南宫宸身形一晃,已然挡在了他的前面。 深深地看他一眼,风凛明白这个出尘的男子必将为了风九全力阻拦他,而自己根本没有胜算。 “任何人都终将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风二小姐也是一样。”南宫宸淡然地看他一眼,悠悠说道。 毫不留情地再折断一臂,风九冷笑着拍拍风玉枕那毫无血色的脸,问道:“滋味还不错吧?” “贱人,有本事你就杀了我…若我不死,来日必将你碎尸万段。”风玉枕怨毒地骂道。 狠狠一脚踹在她的腿骨上,满意地听着骨折的声音,风九长长出了口恶气。 唉!明明她是那么的爱好和平,为毛非要逼她出手呢? 她风九可不是善类,一旦发起狠来绝对不会手软的。 “还有力气骂人,嗯,看来还不够痛。”风九一边说着,一边狠厉地踹上了她的另一条腿。 “咔擦” 清脆的一声响过后,风玉枕的两条腿都宣布骨折了。 “贱人…杀了…你…”即使瘫倒在地上,风玉枕依旧死硬着嘴巴虚弱不堪地骂着。 有那么一瞬,风九突然对这女人欣赏起来了。 她一贯欣赏倔强坚强的女人,风玉枕虽然阴毒,骨子里的倔强劲却是她欣赏的。 缓缓行至她的身前,一脚踩在那只纤白柔嫩的玉手上,风九面无表情地说道:“本姑娘依旧觉得你现在所受的罪与当年的风千裳相比起来简直是微不足道,不过,已经没有蹂躏你的兴趣了。若想报今日之仇,本姑娘随时恭候。” 说罢,脚下一个用力狠狠碾下去。耳朵里听着那沙哑得不成声的惨叫,她慢慢地挪开了脚朝御幂星走去。 人的一生就是因为有那么个死对头想法设法、无所不用其极地给人添堵使绊,才让无聊的生活新鲜刺激起来。 她风九向来喜欢挑战,追逐刺激。 那么,留她一命,等着这个恶毒的女人再为她的人生‘锦上添花’吧! 行至御幂星的身旁,风九一把将那皱着眉头小声呻吟着的小肉球抱在怀里朝远离大火的地方走去。 南宫宸见她走了,浅浅一笑让开挡住风凛的路,淡漠地看一眼已然昏死过去的风玉枕,悄然跟上了前面的人。 风凛搀扶着昏厥过去的太夫人,那平日里看起来一派浩然正气的方脸上尽是愤怒和阴毒,那深沉得望不到底的眸子死死地盯着风九的身影,大手狠狠地捏成了拳头。 今日之耻他风凛记下了,来日必当十倍奉还。 不,不用来日。 看向怀里的太夫人风慕氏,他眸光一转,心中已有计较。 “星儿,疼吗?”一丈开外的地方,风九关切地朝怀中的小人问道。 “不疼。”御幂星虽疼得呲牙咧嘴却还是咬着牙摇头说道,只是那皱得跟个小老头一样的小脸蛋出卖了他。 “有没有人对你说过,好孩子不能撒谎?”风九笑着问道。 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御幂星揉着胸口,瘪着小脸说道:“方才南宫叔叔给星儿渡了内力,不过,还是很痛。” 偏着脑袋想了想,风九笑道:“我给你看样东西,看了就不痛了。” “真的吗?”皱着可爱的小鼻子,御幂星怀疑地问道。 风九并不回答他,只是加快了脚步朝附近的一处高楼上跃去。 将小肉球放在屋顶上,风九自绑腿上卸下一排竹筒,笑着说道:“把眼睛睁大喽,千万不要眨眼。” 说罢,点燃火折子,挨个朝竹筒上的引火线燎去。 下一瞬,只见一条条银色的长龙伴随着‘嗖’的声音朝半空中窜去。 “啪”风九做天女散花状。 随着她的话音的落下,那一条条银龙蓦地炸开了。 御幂星如痴如醉地盯着那漫天怒放的焰花,看着它们光华灼灼地盛开,在到达灿烂的顶点后黯然消逝。 “哇!好美呀!”小小的人儿由衷地赞叹道。 “喜欢吗?”看着那手舞足蹈的小人儿,风九笑问。 “喜欢,好喜欢。”御幂星乐得大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风九心头一柔,将身上所有的烟花统统搜了出来,大大小小的竟有二十来个。 将火折子递给他,手把手的教他如何放烟花。再看着那天真可爱的孩子如获至宝地小心翼翼点燃一个烟花,欢欣雀跃地看着它在天空中炸出无数个璀璨的星星,风九突然觉得这时间再珍贵的宝物都抵不上这孩子开心的笑容,甚至连失去了家的痛苦都减轻了不少。 身后是漫天的大火,身前是灿烂的烟花,身处这诡异的一幕中的南宫宸却感到由衷的温暖美好。 原因无它,只因这不是母子却胜似母子的二人。 这一夜成就了奉天的一段传奇,有人唏嘘着大将军府的灰飞,更多的则是在惊叹那漫天叫不出名字的奇异景象。 至于照成这个奇景的风九,她怎么也没想到,因为这一场惊世骇俗的爆炸和那绚烂夺目的烟花,她即将迎来她生命中最为波折和波澜壮阔的一段传奇。 .. 072:进宫为妃? 风九是被风音和风铃两个小丫头强拉起来的,她素来没有择床的毛病,到哪里都能睡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自己的小院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她只能带着两个小丫头住客栈了,幸好有御北寰那个冤大头出银子,不然,她铁定又得蛋疼而死。 “九娘,右相大人说是奉了皇命前来宣旨的。”风铃鼓起好大的勇气呆呆地问道:“难道,是要你进宫为妃吗?” “噗”风九正在漱口,听她如此说,直接一口水喷了出来。 奉天帝是想英年早逝么?娶她做妃子绝对会夭寿二十年。 “丫头,是谁告诉你的?”她可不相信风铃那笨脑袋能想到这个。 “星儿弟弟说,做皇帝的都好色,没事就到民间搜刮美女抢进宫里面当妃子。九娘,你若是进了宫,我跟姐姐咋办啊?”风铃可怜兮兮地抓着她的衣角问道。 “那小子还说什么了?”风九挑眉。 风铃偏着脑袋想了想,说道:“星儿弟弟还说了,绝对不会让你进宫当妃子的。” 风九习惯性地又想翻白眼了,她当不当妃子关那小子什么事? 当洗漱干净的风九出现在右相裴浚的面前时,那温文尔雅的男子正端坐在椅子上跟某个一脸愤懑的小家伙玩大眼瞪小眼的游戏。 见着她出现,裴浚立时狠狠松了口气。忙站起身笑着迎上去。“九小姐,想见你一面还真是不容易啊。” 这个叫御幂星的小男孩自他一说出来意就一直拿仇人般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他,若不是他够淡定,只怕早就被他吓跑了。饶是如此,头皮也是一阵发麻。 “额,真是抱歉,本姑娘方才在房间里刺绣。”风九随口答道。 “噗” 这下轮到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悠闲品茗的御北寰喷了。 这女人到底还有脸没脸?她若会刺绣,他便可以大肚子生娃娃。 “坏女人…额,娘亲,你不要跟他去,他要带你进皇宫里面给皇帝老儿当小老婆。”御幂星一把抓住她的手,摇晃着说道。 青葱素手轻点着他的脑门,风九调侃道:“跟着皇帝有肉吃,你当我风九是傻的么?还有,皇帝他可不是老儿,人家英俊潇洒有个性,身强力壮又多金,实乃奉天第一钻石王老五。” “不管”御幂星一把抱住了她的大腿。“我不管,反正你不可以进宫当妃子,你若真当了妃子,我便叫爹爹去做皇帝。” 嗯~内个,他可不承认自己喜欢上了这个坏女人,只是…只是…对了,昨天晚上的烟花好漂亮啊,如果坏女人进了宫给皇帝老儿当妃子了,以后就不能看到那么漂亮的烟花了。嗯,对,就是这样的。 轰! 天雷滚滚。 风九抽搐着嘴角看一眼裴浚,见他依旧清俊安然地站着,只是眼角和嘴角不自然的抽动着。 “九小姐,皇上有旨,宣你即刻进宫。”轻轻嗓子,定定心神,裴浚说道。 “但愿你的皇帝陛下不是真要封我当妃子。”风九挪揄一笑,率先走了出去。 皇帝自然不可能是看上她了,昨夜她损失了上百个小西瓜炸平了大将军府,今日他便差人宣她进宫,她不是傻瓜,无非是不想点破罢了。 客栈的外面,一辆豪华大马车停靠在外面,几个侍卫打扮的人冷冰冰地傲然立着。风九也不客气,一头钻了进去。 待裴浚上车,车夫便一扬马鞭驱车而去。 挑开帘子,风九颇有兴致地欣赏着热闹的集市。 “比起沧海城,皇城要大气上几分吧。”裴浚笑着说道。 “嗯,很漂亮,气度非凡。”风九点头,毕竟是一国中心,皇城自然是威严华美的。 “呵呵,再漂亮的东西也经不起一把火。”端起小桌子上放着的清茶,裴浚轻抿一口,满是深意地说道。 淡扫他一眼,风九神色平静地说道:“右相大人有话便说吧,风九素来不喜绕弯子。” “听说,小姐你的家昨夜被大火烧了。”裴浚不再拐弯抹角了,开门见山地说道。 “是。”风九爽快地回答道。 “本相还听说,昨夜小姐你炸了大将军府。” “右相大人的消息很灵通嘛!”风九点头承认。 裴浚谦逊一笑“皇城内外只怕连个老鼠洞都知道了,本相总不能连只老鼠都不如吧。” “皇帝是为了这件事叫我进宫的吧?”风九沉声问道。 “奉天与南曲大战在即,你炸平了主将的府邸,皇上自然震怒。再加上太夫人又是皇上的亲姑姑,如今也被你气得卧床不起。九小姐,你这祸闯得确实有点大了。”裴浚缓缓说道。 风九毫不在意地撇撇嘴,清亮的眸子深沉了起来。“本姑娘不爱逞凶斗狠,却不代表可以任人搓扁捏圆。” “小姐的家务事不是裴浚可以干预的,本相感兴趣的是那小西瓜。昨夜那爆炸声只怕整个皇城内都在回荡,本相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竟有如此威力。”裴浚敛起笑容,神色间多了一抹凝重。 自腰间摸出一个小西瓜递给他,风九一挑眉“喏,就是这个。” 拿起那黑乎乎的铁疙瘩细细把玩片刻,裴浚一脸疑惑地说道:“这,真的可以炸平将军府?” “相爷若不信,大可以自己试试。”风九笑道。 裴浚笑着将那小西瓜双手奉上“九小姐特立独行,比之男儿不差分毫,本相岂敢不信。” 风九淡淡一挥手,随意地说道:“这玩意就送给相爷了,算是风九的见面礼吧。” 额!见面礼送炸弹,果然…特立独行。 “九小姐,裴浚有一言,请小姐一定要记在心上。”那粗布素衣清润文雅的男子突然改了称呼,不再自称‘本相’了。 “裴公子但说无妨。”风九略一沉吟,说道。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压低声音说完这一句后,裴浚便不再说话了,只是收回视线悠然地品着香茗。 风九微愣一下,随即淡淡一笑,心道:这右相大人…有趣! 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皇宫到了。 早有皇帝的心腹太监带着小宫女耐心地等候在宫门口,见了风九和裴浚自马车上跳下来,慌忙谄媚笑着迎上去。 “九小姐,本相只能送你到这里了,皇上毕竟是九五之尊,小姐行事说话还须得多多考虑。”裴浚笑着拱手告辞,转身上了另一辆马车。 风九深深地看一眼他的背影,而后,收回视线跟在太监身后朝皇宫走去。 “主人” 僻静无人处,一袭玄色身影闪身跃进马车内,一个蒙面男子单腿跪地恭敬地唤道。 “把这个交给国主。”沉默片刻,那一袭布衣的清俊男子说道。 男子恭敬接过那被奉天皇朝称为小西瓜的铁疙瘩,满眼尽是疑惑之色,却聪明地不作多问。 皇宫内 风九跟在太监身后在御花园里九曲十八拐后终于停在了一个宫殿前面。 “九小姐,这里是兰贵妃的瑶华殿,皇上跟贵妃正在里面等着你呢,小姐请。”尖细着嗓子的太监扫她一眼,说道。 兰贵妃? 风九边走边在脑海里搜寻着这么号人物,终于在一脚踏进内殿的时候灵光乍现了。 兰贵妃――战神风凛长女风倚兰,十四岁进宫,服侍帝王身边十数载,盛宠不衰。 风倚兰进宫那年,风千裳只有8岁,故而对这个名义上的堂姐并未有多少印象,只隐约记得是位美人。 当然,帝王身边最不缺的就是美人。这位堂姐能盛宠十二年,靠的绝不仅是美貌,只怕跟风家有不小的关系吧。 “风千裳,我们又见面了。” 冷冽如刀子的声音将风九的思绪拉了回来,抬眼望去,只见一袭明黄色龙袍的帝王慕寒兮正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在他的身旁,一个身着藕色烟霞衣的美貌女子正淡淡地看着她,唇畔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呵呵,皇上你亲自召见,风九想不见你都难啊。”随意找了个位置,风九一屁股坐下便要去抓点心吃。 妹的,一大早扰人清梦,连早饭都没有吃便被拉来了,这皇帝真是任性。 “九小姐,皇上面前不得放肆。”一旁垂手而立的太监慌忙提醒道。 “本姑娘饿了便要吃,谁管的着。”朝天翻个白眼,风九翘着二郎腿痞痞地说道。 “你…”那小太监正欲厉声呵斥几句,高坐上位的帝王缓缓开口了“风千裳,你似乎根本不把朕放在眼里。” “额,小女子眼里装的都是眼屎。”偏着脑袋思考一下,风九答道:“为了不玷污了皇上您的龙袍,风九一向是将你放在心里的。” “二叔在世时,官拜右相。千裳,你倒是继承了文官的伶牙利嘴。”一旁的美人笑着说道。 “贵妃娘娘进宫十三年,难得您还记得我。不过,我已不是风千裳,请叫我风九。”风九平视她,不卑不亢地说道。 “风九”兰贵妃风倚兰反复念着这个名字,片刻,面上现出淡淡的萧索。“民间关于你的传言想来是真的了,被从族谱上除了名,你一定很怨恨吧。” “有什么好怨恨的,本姑娘向来不稀罕什么狗屁大将军府。”风九不屑地撇撇嘴。说起来,她还是更喜欢自己的有家镖局,骑在上百个男人头上作威作福那才叫一个痛快! “不稀罕?”慕寒兮冷哼一声,说道:“不稀罕你会炸平了大将军府,还气得朕的亲姑姑卧床不起?” “哼!别说一个小小的大将军府,就算你奉天帝惹毛了我,本姑娘也照样炸了你的皇宫。至于太夫人,只能怨她自己身子骨太弱,关本姑娘何事。”风九的牛脾气上来了,嚣张狂妄地说道。 “放肆!”慕寒兮面上一凛,随手扇出一阵袖风朝她袭去。 那一袖夹杂着强悍的内力卷出龙吟之声,风九面上一凝,心知不能硬接,脚尖轻点如猫儿般轻灵地弹射开来,同时将自踏进皇宫就暗自扣在手心里的银针全力发射了出去。 自昨夜那场大火之后,风九便发誓再不对任何人做忍让,那样只会让他们在自己面前更加肆无忌惮。 慕寒兮显然没有料到这个不怕死的女人竟然胆大到敢对他出手,待反应过来的时候,银针距离他仅有数尺之距了。 再次扇出一阵袖风将那几只银针打落在地,帝王的面色阴森得可怕。“意图行刺朕,罪当斩首。” “你先动手,还不让人还手,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风九拉下脸来冷然说道。 四目相对间,火花流窜,殿内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 “皇上,千裳…九儿她年轻气盛不懂事,您就别跟她一般计较了,说到底她也是风家的骨血。”风倚兰见情势不对,连忙柔声安抚起帝王来。 到底是美人恩难却,慕寒兮面色虽不好,却还是忍了下来。“朕可以不追究你的大不敬,炸平大将军府之罪却不得不计较。” “哼!她风玉枕可以派人烧我的院子,我为什么不能炸平她的大将军府?”风九冷哼一声,说道。 “她是战神将军之女,左相的儿媳。”慕寒兮那冰刀子深深地刮她一眼,说道。 尼玛! 风九淡淡地看他一眼,再看一眼,将到嘴边的脏话咽了回去。 无谓为了个路人甲脏了自己的嘴,他慕寒兮既然明摆着要包庇纵容风玉枕,她一个小屁民能有什么办法?先奸后杀?太不现实。 “爹爹,看来那个坏蛋女人的来头很大嘛!”突地,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了。 “傻孩子,你娘亲贵为天都峰的女主人,那个女人连给她提鞋都不配。”御北寰那慵懒邪魅的声音随后响起了。 “天都皇尊,既然来了,就现身吧。”帝王慕寒兮的面上划过一丝阴狠,随即很好地掩饰起来。 他的话音刚落下,一紫一金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如降临凡尘的仙人般优雅地飘忽了进来。 “坏女人…额,娘亲,星儿来救你了。”御幂星挥舞着手中两串鲜亮的糖葫芦笑眯眯地朝风九跑去。 一把夺过一串糖葫芦,风九毫不客气地咬下一颗。艾玛,酸酸甜甜,勾人食欲。 “好吃吧?”御幂星偏着小脑袋讨好地笑问道。 爹爹说,坏女人一定会被坏蛋皇帝抓去做妃子的,坏蛋皇帝一点都不老,长得也很好看,还有大把的金叶子可以买好多好多的糖葫芦。为了把坏女人的心抢回来,他决定牺牲自己来讨好她了。 “恩恩,味道不错。”风九点头笑道。 “额,坏女人…娘亲啊,爹爹答应以后每天都给星儿一片金叶子了,只要你不嫁给这个坏蛋皇帝做妃子,星儿就每天都给你买糖葫芦吃。好吗?”眨巴着星星眼,御幂星无辜地卖萌了。 额! 难道她风九就只有这么点小小的追求? “一别五年,天都皇尊可还好?”冷冷地扫一眼风九,慕寒兮的冰刀子射向了御北寰。 “不好”御北寰那双原本就幽深如渊的眸子在对上对面高高在上的帝王后愈发的深不见底了。“本尊心心念念奉天帝,竟至食不知味、夜不能眠。不知,帝王也是否一样思念本尊?” “皇尊还是这么爱开玩笑。”慕寒兮的语调冷了几分,面上依旧是冰封千里。 “帝王还是这么开不起玩笑。”御北寰邪魅一笑,风流眼瞄向了一旁的风倚兰“兰贵妃的肚子还是这么不争气。” 风倚兰面上迅速划过一丝阴霾,随即垂下眼帘浅笑着说道:“皇尊还是这么喜欢戳人痛处。” “算算时间,你也该进宫来了。”冰冷的眸子盯着御北寰,慕寒兮说道。 “本尊今日进宫不为别的,只是不想看到本尊的妻子遭人欺负罢了。至于本尊与你之间的事,暂且不想谈。”御北寰淡扫他一眼,那倨傲的神色仿佛他才是帝王。 “她,果真是你妻子?”慕寒兮沉声问道。 御北寰还未来得及回答便被御幂星抢了先。“坏女人当然是我的娘亲了,她十月怀胎生下了我,还因为我差点死掉。” 风九心头一震,素手在衣袖里微微蜷起。 这对父子怎么会知道她为了生孩子而差点死掉? 巧合,绝对是巧合。她,她生的是女儿,是女儿。 “既然九儿是皇尊你的妻子,那么”风倚兰优雅一笑,转向慕寒兮“皇上,若治了九儿的罪,只怕皇尊不会愿意。若不治她的罪,又难以安抚大将军一家人。不如,让九儿代替至今仍在昏迷的大将军随军出征,赢了,功过相抵。输了,再一并治罪也不迟。” 淡扫一眼那美丽端庄的女人,风九了然了。这夫妻二人一唱一和,根本就是要逼她随军出征。小小十箱小西瓜算什么,有她在,便是千箱万箱也能造得出来。加之御妖孽那厮跟牛皮糖一样缠着自己,平白的又为奉天多了一个强有力的帮手。 奉天帝这一招着实精妙。 “皇上、贵妃娘娘,本姑娘素来讨厌被人算计。不过”话音一转,风九闲闲地丢下一句“我愿意随军出征。”便拉着御幂星的小手朝外面走去。 既然来了皇宫,不去逛逛御花园实属可惜。 奉天帝慕寒兮朝随身的小太监使个眼色,那小太监便小跑着匆匆赶上为其带路。 .. 073:红颜祸水,争风吃醋 “本尊既然来了,慕寒兮,将解药拿出来吧。”短暂的寒暄过后,御北寰收起了一贯不正经的调调,倾世的面容上尽是深沉。 “算算时间,离毒发之日还有好几个月,朕会在九小姐的庆功宴上将解药赐给你的。”淡漠地扫他一眼,慕寒兮说道。 御北寰冷哼一声,一抚衣袖,紫色的衣袍划出个优美的弧度,一转身大步流星踏了出去。 “皇上,依这天都皇尊的性子,是决计不肯受制于人的。他已经忍了十年了,只怕…”看着眼御北寰的身影,风倚兰不无担忧地说道。 “无妨”慕寒兮那锐利如鹰隼的眸子蓦地一寒,沉声说道:“待朕大举荡平了南曲,接下来便轮到天都峰了。这江山都是朕一人的,岂能与人分食。” 风倚兰心头一震,无声地叹口气,垂眸掩下眼底那抹疲惫之色。 兔死狗烹,若自己的枕边人真的一统了江山,风家人的好日子也算是到头了,自己的宫廷生涯也该结束了。 御花园内 风九拉着御幂星边走边看,生生把那小太监远远地甩在身后。 “小子,这里好看吧?”随手摘下一朵叫不出名字的花儿,风九问道。 “原来皇帝的家也不过这般嘛,还不如我天都峰呢。”御幂星撇着小嘴哼哼道。 赏他一个爆炒栗子,风九笑着说道:“奉天帝可是天下最有钱最奢华的大boss,一个小小的天都峰怎能相提并论。” 呲牙咧嘴地揉揉被敲疼的脑门,御幂星不服气地嚷嚷道:“我爹爹才是天下最有钱最奢华的大‘脖丝’。” 风九微愣片刻,随即捂着肚子爆笑起来。 艾玛,脖丝,她还屌丝呢! “咦!坏女人,星儿好像听到了君叔叔的声音。”御幂星扯扯耳朵,疑惑地说道。 风九竖起耳朵细听一下,果然,是君无殇那厮的声音。 对看一眼,二人猫着腰蹑手蹑脚地朝声音发出的地方走去。 钻过几棵矮树丛,风九在对面的湖中的凉亭上发现了那个白衣骚包的身影,在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着青色衣裙的女子。 “我不管,你救了本公主,我便要嫁给你。”那青衣女子大声说道。 君无殇头痛地一抚额,说道:“晚遥公主,本公子好意救你,你可不能恩将仇报。” 青衣女子气得一跺脚,说道:“本公主好歹也是天姿国色,又是皇家血脉,哪点配不上你?怎会是恩将仇报呢?” “本公子闲云野鹤无牵无挂惯了,公主你硬要把自己绑在我身上,不是恩将仇报吗?”君无殇痞痞地一摊手,那模样颇有风九那二皮脸的风采。 “你…”青衣女子被他气得直跳脚,却甩不出任何反驳的话语。末了,狠狠一咬牙,说道:“本公主认定了你便是你,你不想娶也得娶,我这就跟皇帝哥哥说去。” “噗嗤” 藏在矮树丛中的风九一个没忍住低声笑了出来,哎哟哟,君无殇那个骚包男真是魅力非凡,这么快就惹上一朵烂桃花了。 “死女人,连本公子的笑话都看,还不快出来。”君无殇到底是练家子,虽然风九极力压低了声音,依旧被他敏感地捕捉到了。 “人家姑娘家都勇敢献身了,无殇兄,你可不要拂了人家的美意啊。”拉着御幂星的小肉手,风九笑嘻嘻地钻出了矮树丛。 “你们是什么人?”青衣女子戒备地看他们一眼,尖细着嗓子颐声问道。 风九正欲回答,君无殇已经抢先一步了。“他们是本公子的妻儿。” “胡说,你才不是我的…。唔~”御幂星挥舞着小胖胳膊大声抗议,却被君无殇飞身过来捂个正着。 “乖儿子,不许胡闹,爹爹呆会给你买鸡吃。”轻拍着他的后背,君无殇嘴上说着宠溺的话,狭长的桃花眼却泛着威胁的凶光。 御幂星吓得缩缩脖子,小肉手抓紧了风九的衣角。 艾玛,才多久不见,君叔叔就变得这么吓人了,他好怕怕呀! “君无殇”不悦地瞪他一眼,风九说道:“欺负一个孩子,你还可以更没出息点。” 见鬼似地看一眼风九,君无殇纳闷了。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关系变好了? 冲君无殇扮个鬼脸,御幂星笑得那叫一个得意。看吧看吧,他就知道坏女人一定会帮他的,哼哼,想欺负他?哼哼! “君公子,他们真是你的妻儿?可是,六王爷说你并未娶妻啊。”青衣女子显然并不相信他的话。 君无殇头疼地拿折扇敲敲脑门,一咬牙说道:“本公子带他们母子二人回来就是要跟王爷禀明真相,而后风风观光迎娶她进门。” “君公子是要迎娶本尊的娘子吗?”一道邪魅中带着浓浓不悦的声音淡淡地插了进来。 风九回身望去,只见御北寰阴沉着俊脸过来了,好看的风流眼颇有些哀怨地盯着风九,好似她真的红杏出墙了。 “你的娘子?”君无殇嗤之以鼻“九儿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娘子?” “本尊与她有夫妻之实,星儿也是她为本尊生下的。”一把将风九揽在怀中,御北寰霸道地宣示着占有权。 君无殇上前几步,一把抓住风九的手将她扯离某人的怀抱。“九儿并没有承认你,即便你真是当年与她有过一夜露水姻缘的人,也早失了拥有她的资格。” “有没有资格不是你君无殇说了算的,九儿是本尊的娘子,任何人都不得觊觎。”御北寰那素来玩世不恭的俊脸难得地严肃了。 君无殇面色一沉,抬手便向他攻去。 看着那缠斗在一起的一白一紫两道身影,风九没心没肝地咧咧嘴角笑了出来。 艾玛,红颜果然是祸水啊! “坏女人娘亲啊”御幂星眨巴着眼睛,吞吞口水,说道:“如果爹爹一个不小心把君叔叔干掉了怎么办?” “挖坑埋了。”风九不以为意地说道。 “哦!那,星儿挖坑去。”御幂星拔腿就要跑。 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风九翻着白眼问道:“你怎么知道你那个妖孽爹爹就一定能干掉君无殇?” “我爹爹跟人打架从来没输过,而且,他很讨厌别人抢他的东西。”御幂星认真地说道。 风九撇撇嘴轻鄙地笑了,东西?在他御北寰眼里,凡是他看上的都是他的东西吧,包括她。 可惜,她是人,非物。 “无殇兄,给我狠狠揍他。揍得他鼻青脸肿,我风九便将有家镖局还给你,不,连同镖局一起嫁给你。”风九冷笑着说道。 御北寰原本并未打算跟君无殇动真格的,毕竟以他的懒散性子,不到万不得已是不愿动手的。 风九那轻飘飘的一句话如同爆竹点了火,立时在他的心中炸出了愤怒的小火苗。 于是,他难得认真地接下了君无殇的双掌,并凌厉无匹地反击了。 君无殇功夫虽好,却远不是御北寰的对手,单是内力就逊了好几筹,一番对掌下来早已气血翻涌起来。 风九凝眉看着一脸怒色的御北寰,心知玩笑开大了。若不赶快阻止他们,吃亏的绝对是君无殇。 “你们两个不要打了。”扯开嗓子,她大声说道。 然而,缠斗中的二人自动过滤掉了她的话。 风九恨恨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银牙一咬,自钱袋里摸出一个铜板,蛋疼了一小会后,甩手朝青衣女子的膝窝打去。 “啊” 一声惊呼过后,女子毫无意外地落水了。 “有人落水了,还不快救人。”风九装模作样地大呼起来。 御北寰面色未改、身形不变,显然并未打算出手救人。 狠狠地瞪他一眼,风九朝君无殇说道:“无殇,那女人似乎不识水性,你准备眼睁睁地看着她淹死吗?” 君无殇认命地叹口气,身形一闪,朝湖中掠去。 不出片刻的功夫,那可怜的女子便被提了起来。 “内个,这姑娘是个公主吧。”风九呵呵笑道:“赶紧把她送回去吧,公主什么的身子骨最娇贵了,很容易着凉的。” 说罢,双手抵着君无殇的后背,不顾他拉长的黑脸,硬是将他推推搡搡地送走了。 “娘子,你这是摆明了要护着他。”御北寰不悦地瞪一眼君无殇的背影,赌气似地说道。 “我跟他五年出生入死的兄弟情谊,你,算什么。”没好气地瞪他一眼,风九牵起御幂星的小手便要离开。 “娘子,你在生气?”御北寰从背后一把抱住了她,好看的下巴枕在了她削瘦的肩上,眨巴着风流眼好生无辜地说道。 “生你妹!”风九自腰间摸出银针,毫不客气地扎上了那双毛爪子。 御北寰一如往常,虽痛得呲牙咧嘴,却绝不放手,口中还念念有词地调侃道:“娘子啊,慢说为夫没有妹妹,即便真有,也不是你能生出来的。” 风九发誓,有那么一瞬,她真的很想一把掐死他。 “诶!如果爹爹的妹妹真的是坏女人娘亲生出来的,那么,星儿要叫她什么呢?妹妹?还是姑姑?”御幂星认真地掰着肉指头盘算半天,一脸懵懂地问道。 “噗!”风九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个小笨蛋啊,怎么会纠结这么无聊的东西?难道是被风铃那个笨丫头传染了? 看着一脸灿烂笑容的风九,御幂星得意地在身后竖起了个剪刀手。谁说他笨来着,人家他可是很聪明的,至少比笨蛋爹爹强上百倍了。看,坏女人不是又被他逗笑了么? 所以说啊,身为一个孩子,够不够机智狡猾并不重要,有没有一手连大人们都自叹不如的绝活也并不重要,真正能够懂大人的心思,能够讨喜欢的人开心才是最最重要的。 偷偷地冲儿子竖起大拇指,御北寰毫不吝惜地无声表扬了他。而后,一把将风九打横抱起,笑着说道:“娘子,这御花园里石头多,为夫抱着你就不怕绊倒了。” “放我下来,老娘自己有脚。”风九不买他的账,拉长了脸说道。 “娘子,你的脚金贵无比,为夫要好生藏着掖着。”御北寰没脸没皮地说道。 恨恨地在他的胸口上捶上一记粉拳,风九抗议了那么一丢丢的时间便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世间万千女子梦寐以求的至尊级享受。 反正,这死妖孽要抱,她就是咬舌自尽以示抗议也是无用。 反正,被他抱着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 反正,早上没吃早饭,这会肚子确实饿了,双腿绵软无力。 反正,早就反正了那么多回了。 惬意地享受完皇家的豪华午膳和晚膳,风九发现自己深深地爱上了…那个御厨。尼玛,即便是片青菜叶子也能炒出无上的美味来,简直是要命啊! 晚饭过后,甩掉那一大一小两个缠人的家伙,风九一边打着饱嗝一边悠闲地在皇宫里遛弯子了。 那青天白日里看起来巍峨雄壮的宫殿和高高的宫墙在晚上看起来竟有些阴森恐怖,高大浓密的树影在夜风的吹拂下肆意地摇晃于每隔一丈便悬挂着一个的大红宫灯的烛火里,忽明忽暗、忽明忽暗… 看着看着风九的心竟奇异地跟着忽起忽落了。 身为猎人,她一向引以为傲的是自己的意志很坚定,很难受外界的影响。如今,竟如此轻易地被同化了。 这世上最难测的是人心,最幽深的是宫廷。 人前有多光彩照人,人后便要经受同样的艰辛折磨。彷如树影的明与暗,总是相生相伴。 无声叹口气,她定定心神,朝远处看去。 肉眼能看到的地方除了黑暗还是黑暗,只有在远处的某一角隐隐透露出一丝微光,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诡异。 闭上眼睛仔细感受一下,自微光透出的方向竟然隐匿着大批的侍卫,虽极力压低着呼吸声,还是被细心的风九发现了。 身处皇宫大内,四周有埋伏的隐卫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不过,那里的侍卫数量明显多过别的地方,而且,气息微弱,个个都是隐形匿迹的好手。 略一沉吟,风九抬步朝那个方向走去。 人总是有猎奇心理的,尤其是像风九这种好奇心重的可以杀死猫的无聊人士。 突然,在正前方的斜地里突然蹿出道黑色的身影,迅如闪电地朝微光的方向射去。 风九挑眉,在心里打个呼哨,将一身的气息尽数敛去,脚尖轻点如猫儿般朝那黑衣人追去。 .. 074:青铜面具人,皇陵,蛇口余生 那黑衣人似乎不是第一次进宫,对这里的地形和每一条羊肠小路都很是熟悉。风九尾随在他身后远远地跟着,生怕埃得紧些暴露了自己的气息。 利落地绕过那些侍卫,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黑衣人终于来到了那散发着微光的地方。 风九抬眼看去,只见一道高高的宫墙矗立在浓密的树林中,耳边连夜鸟和秋虫的叫声都听不到,幽深静谧得可怕。 无声地击倒几个隐匿在暗处的侍卫后,黑衣人闪身至墙角下。一阵摸索后,突然消失不见。 风九眉头一挑,确定四周安全后,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在黑衣人停留的地方细细一阵摸索,竟被她摸到了一块可以活动的大木板。木板四周杂草丛生,确实不容易被发现。 将木板取下,她猫着腰钻了进去。 刚一进去她就察觉了不对头,外面守卫森严,里面却连个侍卫都没有,只有几盏宫灯孤零零地隔着大老远的距离在秋风中摇曳。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风九心中如此想着,不禁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皇陵。”一道粗粝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哦,原来是皇陵。”风九点头表示了解。 下一瞬,瞳孔猛地一缩,身形赶紧暴退,却被人一把掐住了喉咙。 “女人,你在跟踪本座?”那粗粝的声音毫无温度和起伏地问道。 风九一边用力掰着他的手,一边朝对方看去。 虽然光线微弱,她却一眼就认出了男子头上戴着的是个青铜面具,上面雕着繁琐复杂的图腾,在夜色中看起来张牙舞爪,似一只随时都有可能一口咬断人脖颈的猛兽。 面具下那双眼睛锐利无匹,如一把利刃直插入人的心脏。 被这样一双眼睛盯着,纵然胆肥如风九也不免心生惧意。 “谁说…我…咳咳…跟踪…你了…咳咳…”风九一边艰难地呼吸一边嘴硬地说道。 “哦?”青铜面具人问道:“那,你一个女人家怎会出现在这里?” “内个”风九沉吟一下,咳嗽着回答道:“我…是来。咳咳…盗墓的。” 方才这男人似乎说这里是皇陵,那么,盗墓贼这个身份刚好可以抓来用用。 “盗墓?就凭你?”面具人的手终于舍得从她美丽的小脖子上移开了,语调依旧似方才那般平平无波,风九却敏感地地捕捉到了一丝挪揄。 额,其实风九自己也觉得她那张清纯无辜、貌若天仙的脸蛋用来盗墓简直是暴敛天物。 清清嗓子,风九讪讪地说道:“内个,江湖人人顶礼膜拜的盗圣就是本姑娘。” “盗圣?”青铜面具人再次疑惑。 “额,这个嘛,涉及专业领域,呵呵,你不知道是很正常的。”风九一边干笑着吸引他的注意力,一边在手心扣上几枚银针。 那双似乎能洞穿人心的眸子淡淡地看一眼风九,半晌,说道:“正巧本座要进来偷一样东西,盗圣姑娘,还望鼎力相助。” 此人口中讲着客气话,却是命令的语调,根本由不得风九拒绝。 “若本姑娘不帮你呢?”风九不着痕迹地向后移一步,随时准备落跑。 自己有几斤几两她是再清楚不过的,能悄无声息地靠近她并掐住她,其身手绝对远在她之上。 明知不敌还要硬上,不是无畏,是蠢猪。 青铜面具人大手一翻,手心竟变戏法似地多了一锭大大的金子,在微弱的光线下散发着足以对风九构成致命诱惑的黄灿灿的光芒。 吞吞口水,她正准备伸手去拿。黑衣人单手一握,稍一用力,手掌再次摊开时,只有点点粉末随风远去。 “本座向来不喜强迫人,姑娘,你自己选择吧。”随意扫一眼风九,他悠然说道。 狠狠咽口口水,风九堆出谄媚的狗腿式微笑。“呵呵,有什么需要小女子做的,大爷您尽管吩咐,小的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 “嗯。”满意于风九的乖觉,青铜面具人微微一点头,说道:“这皇家陵园乃皇室龙脉之处,最是适合天下至宝独角蟒生存,本座要寻的便是那个宝贝。” “独角蟒?蛇啊?”风九长出口气,还好,只是寻条蛇而已,不是叫她去刨皇帝老儿们的祖坟。 “那独角蟒乃稀世珍宝,虽名为蛇,模样与蛇类也一般无二,性子却相去甚远。它们并不吃人肉,却喜爱缠在人的尸骨上生存。”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尤其是龙脉上的帝王尸骨。” 额 风九抽抽嘴角,这,难不成是叫她去给皇陵里那些粽子们开棺透气? “内个,其实皇宫里还是有很多好东西可以偷的,实在不行,偷情也行,小的我一定给大爷您放风。至于开棺这么阴损的事情,咱还是不做了吧。”风九干笑着说道。 身为赏金猎人,她倒不怕跟尸体做亲密接触,怕就怕奉天帝慕寒兮发动所有军队找她算账。皇帝的祖坟,那是能随便刨的么? “你不做,本座也不强求。”那青铜面具人竟然笑了,刺耳的声音在半夜听起来简直比阿鼻地狱里的鬼泣还要瘆人。“不过,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本座的来意,那么,本座只能杀人灭口了。” 擦!这操蛋的人生! 一向淡定的风九这回坚决不能淡定了。 若此人当起真来,她决计是逃不过的。可是,也不情愿从了他啊。 在脑海里天人交战数个回合后,风九狠狠一咬牙,说道:“做,又不是脱衣服献贞操,本姑娘有什么不敢的。” “爽快!”青铜面具人眸中现出赞赏之色,而后,大手朝一个方向一指“那里就是皇陵入口,你在前面,本座殿后。” 无奈地朝天翻个白眼,风九在心中腹诽道:别以为本姑娘是傻子,走前面的都是炮灰,专门用来当毒虫暗箭的。 可惜,某人敢怒不敢言。 将浑身上下每一个毛细孔都调到最佳状态,风九深呼吸一口气朝面具人所指的方向无声奔去。 她虽不会轻功,然,那极佳的脚力却远非一般人可及。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皇陵的入口。 那是一扇看起来很笨重的青铜大门,上雕形态各异的神兽。风九细看一眼,只觉得与那面具人的青铜上雕刻的玩意根本是两种不同的手法,一个婉约细腻,一个粗狂率真。 在她认真研究图腾的时候,青铜面具人已经半蹲下身子在那笨重的大门的某一处鼓捣起来。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一阵机关启动的声音在暗夜里传开了。 “机关被打开了,有人闯皇陵,快抓住他们。”有耳尖的侍卫听到了声响,忙大声命令道。 一时间,四周像是被煮开了的水一般沸腾起来了,大批的侍卫自隐匿之处钻了出来大喝着朝风九围拢过去。 风九麻利地撕破一角衣袍包裹住自眼睛以下的部位,手心里的银针蓄势待发准备痛快地大干一架。 就在侍卫们冲到他们面前的同时,大门缓缓的打开了一角,青铜面具人顺手一抓,扯着风九的衣领钻了进去,留下一干侍卫对着一迅速合上的门愤怒地锤着拳头。 “皇陵的大门一日最多只能开启两次,间隔时间至少一个时辰。也就是说,一个时辰后,大门再度开启,他们就会攻进来了,在此之前我们必须抓到独角蟒并安全离开。”面具人一边说着一边推着风九前行。 风九眸中掠过一丝兴奋的微光,随即又很好地掩饰下来,假装不悦地小声埋怨着顺手取下悬挂在一旁的宫灯一步步朝前走去。 事实上,若不是她自己对那独角蟒起了好奇之心,这青铜面具人只怕拿着手枪顶着她也是无用。 她风九虽然怕死,却最是讨厌别人威胁她。 “独角蟒素喜缠在尸骨上,你,一个个开棺寻找。”抢过她手上的灯笼,青铜面具人那粗粝的声音在她的头顶传来。 风九不悦地抬头瞪他一眼,想了想,认命地叹口气,抹高衣袖朝距离她最近的黄金棺材走去。 话说,到底是皇家产物,这陵墓简直是奢华大气上档次,跟它一比起来,连大将军府都显得寒碜了。 自腰间掏出一把精致的匕首,风九利落地撬开钉在棺材四角的钉子,单腿用力一蹬,黄金盖子立时落地。 探头探脑地朝里面瞄一样,风九皱眉说道:“没有。”同时,白皙得近乎透明的玉手伸了进去。 这些个子尸体再怎么着也是有些年头的了,却完好无损得连一块皮肤都没有腐烂,看起来简直跟鲜活的人没什么差别。 很早以前她便听说皇家有一种驻颜珠,能让人死后的容貌与活着的时候一般无二,这个尸体的嘴里一定含着这个宝贝。 大晚上的不睡觉陪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危险家伙跑来这鬼地方寻找什么狗屁独角蟒,她若不收取些报酬就不是风九了。 一把捏开那穿着龙袍的死人的嘴,素手一探将那鹌鹑蛋大小的乳白色的珠子取了出来。 驻颜珠一离体,那尸体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了,空气中立时弥漫起了一股腐尸的味道。 青铜面具人冷眼看着她,挪揄道:“连个死人都不放过,你可真是个贪心的贼偷。” “不贪本姑娘做贼干什么?”风九挑眉反问,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 说罢,长腿一伸朝下一个棺材走去。 故技重施踢掉了好些个黄金盖子,抢走了不少的驻颜珠后,风九颇为郁闷地发现根本没有寻到什么狗屁蛇的影子。 “喂!”她不悦地回头问道:“你该不会在耍我吧?” 话还未说完,只见靠近西南角的大棺材里突然发出一声响动,而后,又归于平静。 风九与青铜面具人对视一眼,都以最快的速度蹿至那口棺材旁边。 朝她是个眼色后,面具人一掌将棺材盖子拍飞,同时身体暴退出去。 在盖子打开的同时,一道血红的身影窜了出来。青铜人退得及时,那身影便缠上了落后一步的风九的身体,同时大张着血盆大口朝风九的脸上咬去。 到底是在生死线上摸爬滚打数个年头的人,风九下意识地便射出了一早便扣在手心里的数个银针。同时,另一只手以丝毫不逊于匕首的犀利姿态狠狠地朝那不明物体的身上刺去。 原本,她预计那不明物体会受伤,然后她便可以趁机逃遁。 结果却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尖利的手刃根本无法刺进去,那血红玩意的皮太过坚硬。 “独角蟒全身上下毫无弱点可以攻击,只有那只独角是它唯一的致命弱点。若想活命,只有将那只独角斩断。”青铜面具人粗粝沙哑的声音悠然传来。 擦! 风九气得只想骂娘。 果然,戴面具的都他妹的不是好人,竟敢阴她。 明明他那个手势是说,开棺后你我一起上。结果竟然是他一个大男人竟然阴险地落跑了。赤裸裸地算计呀算计! 可惜,此刻分明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她一边死死地抵住那独角蟒那臭气熏天的大嘴,一边在心里飞快地算计该要怎么逃脱。 那大蛇是个聪明家伙,见自己的脑袋前进不得,便收缩了身子。 这一番收缩下来,风九要哭了。她的身体早被那蛇缠得紧紧的,此刻更是连浑身的骨头都要被挤断了。 那蛇还在收缩,风九甚至能听到自己的肋骨断裂的声音。咔擦,跟劈柴一般。 若再放任这情况继续下去,很快她就可以去地下跟阎王喝一壶了。 尼玛,这都是什么世道。 狠狠地吐出一口因肺腑受损而上涌的几如清水似的血,风九用尽全身的力气努力支撑着不让自己那张漂亮的脸蛋不被大蛇垂幸一口。 突然,大蛇的身子抽动了一下,似被什么弄疼了。 风九凝眉细细看去,只见那血红的大蛇身上有几处正快速地烂成个不大不小的洞洞,带着腥味的血和肉赫然显现出来。 无需用脑子去想,风九也知道是她的毒血干的好事。 既然有弱点可寻,那么,就有逃脱的机会。 风九用力咬破自己的嘴唇,让血顺着薄唇直直滴入独角蟒的口中。 到底那血盆大口是肉做的,不比那坚硬如铁的皮,一滴接一滴的血落下去,不到片刻便让那大蛇疼痛难忍了。 看着那迅速烂掉的肉肉,风九的心中畅快极了。妹的,叫你再缠着老娘不放。 这回换成大蛇扭动着身子想要脱逃了,风九却不依了,双手死死地抓住大蛇的上下颚,任凭它再怎么打滚翻身也不放手。 终于,大蛇被激怒了。带着她一起直直地撞上了一旁的墙壁。 “砰” 一声巨响过后,那厚实的墙壁被撞得粉碎。风九倒是聪明,在蛇身撞上去的同时,一个闪身将身体蜷缩成个大球硬塞进了大蛇的口中。 那大蛇显然也是个有脑子的生物,脖子一仰口水一吞,便将她活生生地咽了进去。 前后世加起来几十载,刀尖上无数回舔血。然,却都比不上这回刺激。 风九只觉得自己似坐上了过山车,随着蛇身的起伏身体在腥臭难当的蛇腹里直直下下滑。大蛇每吞咽一次,那具有强烈腐蚀性的酸水便如潮水般将她吞没一次。 终于,她成功的被冲进了胃袋里。 呲牙咧嘴地扶着胃壁站起身,风九一边哀怨,一边朝四下望去。 艾玛,空间狭窄,酸水泛滥,白骨点点,确实不是个安息的好去处。 再看看浑身脏兮兮血淋淋的自己,风九咧嘴一笑。幸好,都是蛇血,不是自己的。不然,她会成为历史上第一个被自己的血腐烂掉的倒霉蛋子。 不过,蛇的身体里应该是黑乎乎的才对,为毛光线如此明亮,她甚至能看见自己的汗毛。 疑惑地一抬头,风九一眼便看到了悬在半空中的一颗如夜明珠般的透明珠子,光源便是来自这颗珠子。 略一思索,她以手为匕狠狠地刺进独角蟒的胃壁里,试图用它的肉体为自己开辟出一条通道。 她每刺进一次,蛇身便痛苦地翻转一次,是以行动得异常缓慢。待到接近那颗珠子的时候,竟耗掉了大半个时辰的功夫。 狠狠地吐出一口浊气,努力稳住身形。风九素手一探,将那珠子纳入手中。 独角巨蟒被她反复重创,庞大的身子在地上痛苦起蜷缩翻滚,连带着身体里面的风九也跟着翻滚、被挤压。 如此一来,珠子放在身上是很不安全的。略一沉吟,她抬手将其放入口中。 这下,绝对安全了。 手刃再次高高举起,风九正欲故技重施刺下去。突然,大蛇猛地剧烈蜷缩,挤压得她的肋骨又是一阵生疼。 不待她有所反应,身后的酸水猛然倒灌了出来。一个站立不稳,她便被席卷着朝前滚去。 “噗” 大蛇张口吐出酸水,于是,她便被高高地喷了出来。 “啧啧,你这亮相方式实在有点…”在一旁双手环胸看好戏的青铜面具人带着些许调侃缓缓说道。 “闪瞎了你的狗眼?”吐出一大口酸水,风九狼狈地将额前散乱的湿发挑至脑后。 “匪夷所思。”沉默片刻,面具人接道。 狠狠地在瘫软在地奄奄一息的蛇身上踹一脚泄愤,风九只觉得浑身无一完好,尤其是骨头,真特么的痛。 狗行千里依旧改不了吃屎的性子,痛归痛,她还是没忘了自我调侃“你以为本姑娘会蠢到在它的身上钻个洞洞滚出来?那一身的铜皮还不要了我的亲命。” “不,本座以为你会死在里面。”青铜人虽如此说着,然,那轻松的语调却明白无误地告诉她,他相信她会活着出来,虽然,有那么一丢丢狼狈。 .. 075:御妖孽的过往 “呵呵,本姑娘还真是抱歉没能如你所愿。”风九得意地笑着说道。 突然,那绽放至最大的笑容凝固了。 额,貌似她的嘴巴里应该含了颗珠子的。 那么,上哪去了? 慌忙在身上摸索半听,仅仅只是摸到几颗没有被翻滚掉的驻颜珠而已。 小嘴微张,复又合上,又微张,再合上,反复数次,最终化作咧嘴难看一笑。 她,料想是把那珠子吞进去了。 这可如何是好? 青铜面具人淡扫她一眼,见她痴痴傻傻地站着,眉头一挑,走向了奄奄一息的独角蟒。 自怀中拿出一把纯金的匕首,一道金光闪过后,蟒蛇头上生的那个绿色的肉角便被割下了。 大蛇痛得自血盆大口里发出‘嘶嘶’的声音,听起来甚是哀戚。风九的思绪便被拉回去了。 回头望去,只见一条全身血红的大蟒蛇闪动着幽绿的眼睛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而那青铜面具人手上正拿着一个绿色的东西。 想来,那便是他此行的目标了。 拖着酸疼要命的身体,她一步步挪过去对着大蛇说道:“蛇兄啊,冤有头,债有主。虽然是我将你害的如此这般,但是,是你缠我又要咬我在先的,为求自保,我只能对你出手了。内个”手指一指青铜面具人,说道:“你可要看清楚他啊,是他想要你的那什么独角的,我纯粹只是打酱油路过,被你演变成主角的。” 青铜面具人眼角微微一抽搐,默认了。 那大蛇竟似能听懂她的话般朝她微微抬起了头,嘴里无力地吐着红信子,那双原本阴冷的绿眼睛竟有点点水花在闪动。 风九被它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忙拖着散架的身子后退两步。 青铜面具人将那绿色的独角小心翼翼地用一方金丝手帕包好,对着风九沙哑着声音说道:“快走吧,大门的机关马上就能再度开启了。那些侍卫虽然武功不怎么样,却胜在人多。” “嗯,”风九赞同地一点头,对大蛇说道:“蛇兄啊,你好好安息吧,来年的今日我会为你烧纸的。” 她的话音刚落下,那条巨蟒竟开始变戏法似地缩小了。 风九震惊地揉揉眼睛再揉揉眼睛,还是无法相信方才还大得吓人的巨蟒瞬间竟变成了条拇指粗细的小蛇。若不是蟒头上那独角的位置还在流血,她真要以为是被掉包了。 大门的方向,机关开启的声音轰隆隆地传来了。青铜面具人淡淡地看她一眼,沉声喝道:“走!” 风九跟在他身后往前走了两步,复又退回去,牙关一咬将那条小蛇捡起来轻轻地塞进怀中。 那青铜面具人倒还有些良心,见她浑身疼得连走路都困难,大手一揽将她卷进了自己的怀里。 立时,一股松香味幽幽地钻进风九的鼻子里。 若不是时机不对,风九铁定会小小地调戏他一把。 “这里有一条秘密通道,只能从里面出去,外面根本进不来。呆会出去了,你我分头走。会不会碰见慕寒兮全看你自己的造化了。”青铜面具人一边俯身在她耳边低语,一边将身穿的墨黑披风盖在了她的头上遮住她的视线施展轻功朝目标掠去。 虽然眼睛看不见,风九却凭着长期训练出来的灵敏听觉捕捉到了一些古怪而又诡异的声音,光是用听的便叫人毛骨悚然,万分不舒服。 她在心中暗自猜测,方才她被独角蟒缠住,他一直在旁看好戏不出手救她,或许有部分原因是要保存体力走这条秘密通道吧。 他走得有多艰难,她是最有发言权的。原因无他,她的脑袋好死不死地枕在他的胸口,那急剧起伏的胸膛和快速的心跳无一不在告诉她:这是一条充满危险的路。 捱了约莫半个时辰后,风九的耳边听到了呼呼的风声和夜鸟秋虫的叫声。 “好了,你可以下来了。”青铜面具人粗粝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了。 张大嘴巴打个无聊的呵欠,风九慢慢自他身上下来。放眼望去,似乎已经出了皇陵。 “记住这个地方,三日后的这个时辰,带着本座要的东西来见本座。”青铜面具人吩咐道。 “哈?”风九疑惑地张大了嘴巴。 面具人桀然冷笑一声,大手毫无预兆地捏住了她的下巴,另一只手飞快地丢进一物逼着她吞了下去。 “咳咳” 得了自由的风九忙把指头伸进喉咙里催吐,奈何,那药丸已经进了肚子,根本出不来了。 “你给我吃的什么?”恨恨地瞪他一眼,风九问道。 “毒药。”青铜面具人毫不掩饰地回答。 “擦!”沉默半晌,风九骂道。 “只要你帮本座做三件事情,本座便会将解药给你。”得意地冷笑一声,青铜面具人接着说道:“你的身手和胆识远比本座想象的要好多了,有你这个帮手,本座会省很多事。” 风九抽抽嘴角,果然,枪打出头鸟,她就应该藏着掖着假装十项低能。 “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本姑娘是万万不干的。”颇有气节地一挥衣袖,风九说道。 “放心,本座只是要你去找一样东西。”青铜面具人幽幽说道:“奉天帝慕寒兮的兵符,这是你为本座做的第一件事情。” 兵符? 风九心下一惊,抬眼直直看向他,奈何那面具将人包裹得太严实,根本无迹可寻。“你是南曲人?” “这个不用你操心,你只管三日后将兵符盗来给本座便是了。还有,不要妄想那些庸医们能给你解毒。” 靠之! 风九在心中怒骂,面上却依旧是风平浪静。 “好,成交。”风九果断作出决定。反正那慕寒兮与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江山啊什么的也不关她的事。这年头,唯有性命是自己的。 朝右手的方向一指,青铜面具人说道:“你从这个方向回去,很快便能到你住的宫殿了。” 风九也不计较他为何会知道自己的住处,转身挪着散架的身子一步步顺着他指的方向而去。 她还没能走出几步又被面具人叫住了“你,从这边走吧。” 淡淡地看一眼那人所指的反方向,风九稍显不悦地皱起了眉头,却还是听话地走了过去。 青铜面具人冷冷地扫她一眼,随即施展轻功飞掠而去。 风九边走边暗骂着他的反复无常,然,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原本要走的那条路上,青铜面具人遇着了等待已久的帝王慕寒兮。 待风九狼狈地爬回自己的住处时,御北寰父子差点没将眼珠瞪出来。散步也能散成这样,皇宫到底是个多么可怕的地方。 “坏女人,你身上好臭哦。”御幂星捂着鼻子嫌恶地说道。 风九咧嘴难看一笑,浑身都是蛇血跟唾液,能不臭吗? 自怀中掏出奄奄一息的独角蟒,风九小心地放在桌子上。“星儿,过来问问它是不是真的要死了。” 御幂星忙不迭地小跑过去,煞有其事地对着小蛇问道:“嗳,乖乖小蛇,你要死了吗?” 御北寰好笑地看着儿子认真的模样,再不感兴趣地扫一眼那条小蛇。只一眼,眸光微变。 “娘子,散步散到皇陵里,你还真是…重口味。”邪魅一笑,他慵懒地说道。 “呵呵”风九干笑“你认识这蛇?” “独角蟒,天下至宝。可解百毒,其独角可克百蛊。尤其是其内丹,更是可助习武之人增一甲子功力。”御北寰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风九抽搐片刻,突然失笑。艾玛,她捡到宝了。 深深地看一眼风九,御北寰突然大步上前温柔地将她打横抱起。 “死妖孽,你又要干什么?”风九没好气地捶捶他的胸口,妹的,没看见她一身污秽吗? “娘子,不要告诉为夫,蛇口余生你还能安然无恙。现在是不是浑身都在疼?”御北寰低头看着她,那眸中少见的认真和温柔关切的语调让她的心跳慢了一拍。 “内个,肋骨好像断了几根。”不自在地别开脸,风九呐呐地说道。 无奈地摇头一笑,御北寰满是宠溺地说道:“娘子,你什么时候才能像个小女人一样依赖着为夫,即便是在为夫怀里,你也坚强得叫人心疼。” 风九心头一柔,面上一热,老脸竟有些发烧了。 这死妖孽是要做哪样啊?什么‘娘子’啊‘夫君’啊叫着好玩就行了,可千万别真当自己是她丈夫啊! “为夫抱你去将这一身污秽洗掉,呆会为你输些内力,把肋骨接上。”回头看一眼御幂星,他笑着说道:“星儿,你负责将那条独角蟒救活。” “嗯。”御幂星笑嘻嘻地比个剪刀手,认真地说道:“坏女人啊,你去跟爹爹洗澡吧,小红就交给星儿了。” “咳咳”风九剧烈地咳嗽起来,这臭小子胡言乱语什么嘛,为毛她怎么听都是他们两个要洗鸳鸯浴的样子?还有,为毛不经过她的允许就随便给那条蛇取名字,还取得那么恶俗? “娘子”邪恶地在她的耳畔吹着热气,御北寰的语调温柔得能挤出水来“我们一起洗澡吧。” “死妖孽,找打。”风九羞愤之下,挥手便朝他打去。这一动便扯到了伤处,直接把某人痛的那叫一个呲嘴獠牙。 “娘子,都伤成这样了还不乖,你是要让为夫心疼死吗?”御北寰宠溺地摇头。 抽抽嘴角再抽抽嘴角,风九聪明地选择了闭上嘴巴。 内间的大浴池里,侍女们早就放好了温水。 御北寰遣退了众人,温柔地放下风九,便老实不客气地要为她脱衣服。 风九一把揪住衣领,狠狠咽口口水,说道:“内个,我自己来吧。” “娘子”御北寰责备地看着她说道:“你都伤成这样了,还要随便乱动吗?你放心,为夫不会随便占你便宜的。” 噗! 得是有多么随便才能成就他口中的随便? “内个,你的不随便已经很随便了,我还是自己来吧。”风九死死揪住衣领不放。 “娘子”御北寰那张俊脸绷得那叫一个冷峻严肃“你若不想为夫亲力亲为,以后就不要动不动就随便把肋骨搞断了。” 风九闷闷地瞪他一眼,突然觉得有点小委屈。 妹的,谁会无聊到玩断自己的肋骨,还不都是情势所逼么。 “下次不会了”莫名其妙的,她竟然开口向他保证了“这次,就让我自己来吧。” 看着她略显疲惫的容颜,御北寰心疼地不再逗弄她了。“我转身背对你,你自己洗,出了状况我也好及时救你。” 生平头一次,他对一个女人用‘我’,而非高高在上的‘本尊’或是半开玩笑半认真的‘为夫’。 风九感受到了这点不同,心下一暖,竟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她是愿意相信这个男人的,虽然他死不正经,但是一旦认真起来,便是一定说到做到绝不打折扣的。 看着那背对着她的伟岸身影,风九在心中浅浅叹息一声:这样一个男子,不知哪个有福气的女人会嫁给他。 如此想着,心里竟隐隐有些酸意,竟有些嫉妒那将来会成为他妻子的女人和曾经是他女人的星儿的娘亲。 摇头摆掉那些乱了心神的思绪,风九一边忍着疼痛脱衣服一边思念南宫宸。唯有那个纤尘不染的男子才能将她心头的纷杂和尘埃尽数拂去,让她的心归于平静,继而依旧深深的爱着他。 只是,以往五年不见,她都能在想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第一时间浮上他如山水泼墨画中神来一笔的容颜。这次,却无论如何只能浮上朦胧的轮廓,那眉那眼都黯淡了。 将身子交给温热的撒着各种香气四射的花瓣的水,风九满足地喟叹一声,脑海中南宫宸的容颜渐渐清晰起来,再次为她拂去一切尘埃。 柔柔的指尖捡起一片花瓣,风九细细地看一眼。突然,似喃喃自语又似对御北寰说道:“我还是喜欢梨花,洁白无瑕、清香自在。” 御北寰的身形轻轻一震,而后,变得稍显僵硬了。 良久,他以自己都快分辨不出的萧索语调缓缓说道:“天都峰上有片海棠林,秋海棠开的时候,我的娘亲偶尔心情极好时会在海棠花下起舞。她喜欢穿红色的衣裙,跟血一样红的颜色。跳着跳着,我便再也分辨不出那个是她,哪个是花…” 风九心中猛地一动,只感觉空气莫名的哀伤了起来,连自己的心也难受起来了。 明明是一副唯美的画面,为何会有如此的感觉? “在我十二岁那年,秋海棠又开的时候,在开得最旺的那颗树下,我亲手将匕首捅进了她的小腹…” 风九眉头一凝,难以置信地回头看着他。 “我看着她的血一滴一滴地滴下来,在地上开出了一朵又一朵的小花,好看极了。然后,那些花重重合合,我便又再不分不清楚到底哪一朵才是最大最美的了。”御北寰半侧过脸来,任昏红的烛光打在他的脸上,无边的萧索寂寥,浅浅的却叫人无法忽略的痛… “娘亲是恨我的,虽然我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但是,我却知道,我是爱她的,因为深爱,所以恨,恨得不到她的爱。人呐,说到底都是有劣根性的,得不到便想毁掉。真毁掉了,又会在心里发了疯似的念想…”眸光流转,他就那么半侧着脸看着她的眼睛,久久不再言语。 风九确信那一刻她从他的眼睛里读到了太多,那些复杂纠葛的情绪如同一条缠绵的丝线,打了结,一个又一个,终于,成为死结。 联想到那夜的池塘里,自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哀伤。她觉得,至少她懂了他的痛。 “她虽然死了,却在你的心里开了一朵最大最美的花。那花是万金不换,世间最难求的。”沉默许久后,风九柔和了语调,缓缓说道。 “罢了,逝者已矣,往事又何必重提。”唇角勾起个苦涩的弧度,御北寰收回停驻在她眸子上的目光。“九儿,我等着你心甘情愿陪我回天都峰的那一天。” 风九的身体猛地一颤,突然觉得包裹着自己的水该死的稍微热了点,害她的体温也跟着升高了,面上竟有些灼热。 “御北寰”她清清喉咙,不大自在地说道:“我心中喜欢的那个人…” “不到尘埃落定时,谁都无法看清楚自己的心。九儿,你心中的尘埃才起,又如何知道它最终会落在谁的身上。”御北寰淡淡一笑,打断了她的话。 风九很想底气十足地对他说:我就喜欢南宫宸,第一眼看见他就喜欢了,以后也会一辈子喜欢。 话到嘴边,犹豫几次,终是没能说出口。 “娘子,再泡下去就要起皱了。”挪揄一笑,御北寰敛去一身的哀色,邪魅地一回头,风流眼在她露出水面的肩胛、锁骨和半边酥胸上乱瞟。 风九被这突然转变的节奏搞懵了,半晌,终于回神。气得抓起大把花瓣撒过去“死妖孽,竟敢偷看老娘。” “娘子,你锁骨下那颗小痣好可爱,为夫想摸摸。”修长的手指虚掩住薄唇,御北寰妖异一笑,其魅竟生生盖过了那以妖魅著称的勾玉公子。 “你妹的,老娘戳瞎你的狗眼。”风九大声嚷嚷着,作势要去找她的银针,背对着他的芙蓉面上却丝毫不见怒色。 她是聪慧的,怎会不知这厮根本只是想以这不正经的调调缓解下稍显沉闷的气氛。那家伙是高傲的,能对一个女人敞开心扉说那番话,已是万分不易。她便做回好人,若不顺势给他个台阶。 076:夜探御书房 “娘子你是要自己起来,还是为夫抱你起来?”双手环胸,眨巴着那双倾世的眸子,御北寰暧昧地问道。 “你转过身去,我自己起来。” “好。”御北寰爽快地应声,随即转身背对着她。 风九放心地舒口气,慢慢起身寻找可以包裹住自己那玲珑身段的浴巾。 她刚一起身,便被人打横抱起了。 “啊!死妖孽,你要干嘛?”风九骇得惊呼起来。 随手扯过浴巾一把盖在她白皙通透的身体上,御北寰好生无辜地说道:“娘子你太慢了,为夫代劳了。” 作死、作死,这厮完全是作死的节奏! 风九恨恨地在他强有力的臂弯上捶上一记粉拳,在看到某个笑得甚为享受的欠抽嘴脸后默默地收回了手,不悦地瘪瘪嘴巴。 她还是省省力气吧,反正某个无良二皮脸只会把她的抗议当成小女儿家家的打情骂俏。 卧室里 御北寰源源不断地将真气输入给风九,一盏茶后,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这女人根本不会武功,没有丝毫内力,为何他的内力一涌进她的身体里便有另一种同样强横的真气强行与其交融。 “娘子,你是不是又乱吃东西了?”撤了双掌,御北寰问道。 不悦地回头瞪他一眼,风九说道:“本姑娘看得上眼的东都是极品。” “那,你有没有吃些很奇怪的东西?”无奈地赏她个白眼,御北寰换个方式问道。 “额”偏着脑袋沉思片刻,风九弱弱地问道:“内个,我在独角蟒肚子里的时候,不小心吞了一颗白色的珠子。” 白色的珠子?白色的珠子! 御北寰一把捧住了她的脸蛋如看个稀罕物件似地只差将自己的俊脸贴上去研究汗毛了。 如此近的距离,呼吸缠绵,气息交融,实在叫风九浑身不自在。 一把将他推开,她刻意加重了语气问道:“你在看什么?” “看我家宝贝娘子。”御北寰笑得那叫一个宠溺,直叫风九浑身鸡皮疙瘩又起。 “你妹的,给老娘正经点。”皱皱眉头,她不着痕迹地远离他。艾玛,这死妖孽是发情了么? “娘子,你这一个不小心可要伤了众多习武之人的心。”收起嬉皮笑脸,御北寰认真地说道:“你所吞下的极有可能是独角蟒的内丹,恭喜你,平白的多了一甲子的功力。” 哈?一甲子功力?开玩笑呢吧? 风九一时无法接受这惊天的大礼包,微张着小嘴傻愣愣地看着他。 “娘子”将她的小嘴巴合上,御北寰笑着说道:“为夫固然爱戏弄你,这种事情却不敢骗你的。” “那么说,我也能飞檐走壁了?”风九回指着自己问道。 “是,娘子你不仅能飞檐走壁,还能凝气剑。不过,须得在学会如何控制它之后使用。”御北寰颇有耐心地解答道。 “呵呵”风九傻笑起来。艾玛,这真是跌倒捡个金元宝,跟这份豪礼比起来,这区区几根肋骨真不算什么。 “娘子,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就寝了。” “哦,好。额,你可以出去了。” “不嘛,娘子,你身上有伤,为夫得贴身照顾你。” “死妖孽,给老娘滚出去。” “娘子,你好凶哦~” “你妹!把舌头捋直了说话。” “娘子~” 房间外,御幂星抱着已经脱离危险的小蛇蹲在门口偷听。 “嗳!小红,你说爹爹每天晚上都来这出,不嫌烦么?”郁闷地瘪瘪嘴,御幂星朝怀中的小蛇问道。 “嘶!”小蛇抬起小脑袋回答,那被斩了独角的地方已经止住了血,奇异地冒出了个幽绿的嫩尖尖。 “还有,坏女人又不温柔,又不漂亮,爹爹为什么一定要喜欢她呢?”偏着小脑袋,御幂星表示无限惆怅啊,大人的世界啊真是好矛盾好复杂。 “嘶!”小独角蟒贴心地回应。 “嗳!小红,偷偷告诉你个事情哟。其实,坏女人真的一点都不坏,真的哟!”又大又圆的眼睛完成了一弯弦月,御幂星笑得露出了上下十二颗洁白的小牙齿。 第二日一早,兰贵妃风倚兰便前来找她闲话家常了。 所幸得了一甲子的功力,肋骨处几乎没什么痛感了,只是身子有些乏,不咸不淡地应付一阵后,风倚兰心细地察觉出了她的异样,起身告辞了。 她前脚刚走,君无殇随后就到了,身后还紧紧地跟着个青色的尾巴。 “君无殇,你到底娶是不娶?”昨日被风九以一个铜板打下水的晚遥公主抓着俊无殇那袭白色的天蚕衣不依不饶地问道。 “不娶”君无殇斩钉截铁地说道。 “额,内个,无殇兄,你到底对人家公主做了什么?”风九疑惑地问道。 “还不是因为你这个死女人”恨恨地将她刚倒好的茶一饮而尽,君无殇气得只想喷她一脸。“昨天要不是你要本公子救她,我又何至于沦落于此。” 一番牢骚下来,风九总算搞明白了一件事情:昨日某人英雄救美,美人苏醒后,顿觉两次的搭救一定是月老在牵红线。于是乎,今日一早便命人宣了君无殇进来。原本,他是不愿意进宫的,但是,那抱孙心切的六王爷愣是将他逼进了宫。 挪揄地看一眼那晚遥公主,风九笑道:“人家公主生的花容月貌,有哪点配不上你了?” “就是、就是,想娶本公主的人多了去了,本公主看上你是你的福气。”晚遥公主忙不迭地点头附和道,同时,心里对这个容貌一点也不逊于她的女子有了那么一丢丢好感。 朝天翻个白眼,君无殇不以为意地说道:“公主殿下,你还是将你的福气撒给有需要的人吧,本公子暂不准备成亲。” “你”想那晚遥公主贵为帝王的亲妹妹,自生下来便是众星捧月,何曾被人如此再三拒绝。女孩子家脸皮本就薄,这回更是挂不住了。“君无殇,你不要太过分。” “晚遥公主”君无殇不耐地拉下脸来,淡扫她一眼说道:“有哪个女儿家会像你这般死缠烂打,好歹公主你也是万金之躯,皇家该有的矜持跟尊贵还是要顾及的吧。” 风九抽抽嘴角,艾玛,看来这骚包男是真的生气了。以往,她再怎么无理取闹,这厮都不会如此甩脸子,这晚遥公主莫非比她还胡闹? “君无殇,你给我等着。”晚遥公主气得红了眼圈,狠狠地跺脚,放出一句没有任何杀伤力的话掉头掩面飞奔而去。 “啧啧,君无殇,你还可以更没有风度点。”风九鄙夷地看他一眼,说道:“好好的一个万金之躯被你弄得哭着鼻子往回跑,你是想被奉天帝砍头么?” “哼!他奉天帝是万乘之尊,我君无殇的脑袋也是无价之宝。想砍,没那么容易。”君无殇冷着脸说道。 风九探究地看他一眼,再看一眼,总觉得他与沧海城的时候有些不同了,却又不知道到底哪里不同了。 “风九,你就是头猪,笨蛋女人。”恨恨地瞪她一眼,君无殇气极骂道。 莫名其妙挨了骂的风九摸摸鼻子,她这是怎么了?什么都没做就中枪了,何其冤枉何其委屈。 “君无殇,好歹我也是你的当家人,直接上司,怎么可以这么跟我说话。”扁着嘴巴,她弱弱地抗议道。 “你”这回换君无殇结舌了,随即,恨恨地一指她的眉心“我君无殇若再巴巴的跑来看你,我就跟你姓。” “额”风九讪讪地说道:“在沧海城的时候你已经签了卖身契了,严格意义上来说,你确实该跟我姓的。” 轰! 天雷滚滚,乌云罩顶! 君无殇只觉得他那张俊美无匹的脸蛋扭曲得几近变形了,牙关咯咯紧咬半晌后,他蓦地一转身大步流星跨了出去。 他素来是修养极佳的,再是十恶不赦之人也从未有过将其诛杀的念头。然,每次对上这个女人总会涌上将她一把掐死的冲动。 不见的时候想念,见了又只剩一肚子气。欢喜冤家,大概亦是如此吧! “坏女人,君叔叔怎么了?”抱着小蛇进来的御幂星偏着脑袋疑惑地看着君无殇的背影,问道。 “吃错药了。”风九漫应道。 像个大人一般地沉思片刻,御幂星说道:“若是吃错药中毒了,我可以让小红把毒吸出来。” “吸毒?”风九来了精神“你说这玩意可以吸毒?”指着化为小蛇的独角蟒,她问道。 御幂星笑着点头“是啊,小红告诉我,它可以咬破人的皮肤,把人身上的毒全部吸走。哦,对了,那些毒就是它的食物。” 思及这小家伙确实有能听懂动物说话的本事,风九将信将疑了。 伸出胳膊,她调侃道:“让它给我也吸吸吧。” 御幂星笑眯眯地将已然恢复不少的小蛇放在她的手臂上,刚一放下,独角蟒便受惊似地迅速缠回了他的胳膊上,并仰起蛇头‘嘶嘶’地叫了起来。 “小红说,你的血太厉害了,它不敢喝。”御幂星充当了一回解说员。 擦!狗屁的天下至宝。 朝天翻个白眼,风九认命地收回胳膊。“说起来,那条蛇好像是我捡回来的,怎么反倒跟你亲近了?” “嘻嘻”星儿奸诈一笑,那模样像极了一只小狐狸“爹爹说,只要把血滴在小红的独角上,小红就会认我做它的主人,一辈子忠心于我。” 风九恨恨地咽下一大口茶水,只觉得这对父子根本就是坑爹货。她辛辛苦苦弄回来的东西,最后还不是便宜了他们。 “算了,我害死你一条蛇,这条算赔给你了。” “坏女人呐”御幂星突然靠近她,趁她不注意在她漂亮的脸蛋上‘啵’一口,然后羞红着小脸朝屋外跑去。“谢谢你喔!” 失神半晌,风九轻轻抚上了被他亲吻的侧脸。原来孩子的吻是这种感觉啊,软软的香香的甜腻腻的。 在御北寰的悉心调养下,风九的身体在两日的时间内已然恢复得差不多了。 第三日一早,风九便带上星儿请了贵妃风倚兰一起假借游皇宫之名明目张胆地打探起了地形。 风倚兰已有二十好几了,却无所出。见着乖巧懂事的星儿自然欢喜得紧,这一高兴之下生生带他们逛遍了整个皇宫。当然,帝王的起居室是没机会进去的。 傍晚时分,换上一袭方便行动的劲装,风九打着做消化运动的幌子出门了。 在皇宫里随意晃悠一圈,待到天色全黑,她才绕开明处的暗处的侍卫来到了帝王的御书房。 慕寒兮是个勤劳的帝王,一天中有大半时间都在御书房度过,每日晚上必须在这里就寝。即便是再宠幸的妃子,他也从不留宿。 从风倚兰口中探得这个消息的风九当下便锁定了这个目标。 若没有贵重的东西在里面,身为帝王断不止于此。 对于一个有野心的帝王来说,没有什么比兵符更贵重了。 奉天皇朝的兵符分龙符、虎符。大将军执掌虎符,龙符调令虎符。 风九要盗的便是帝王的龙符。 算算时间,这个点上,他应在风倚兰的处所共进晚膳。当然,还有某个被帝王尊为上宾的妖孽。 在御书房外面制造了一场小小的意外,她趁着侍卫们转移注意力的时候悄无声息地钻了进去。 帝王的御书房比她的小院还要大,外面有武功高强的侍卫守着,她敛住气息、极力压低脚步声,夜视力全开静静地打探起了四周。 身为曾经排名第一的赏金猎人,风九的专业知识跟经验绝对是丰富的。 无论是任何人,重要的东西绝对是要藏着掖着好生保管的。能放在明面上供人看的绝对是无关紧要的玩意。 略一沉吟,她贴上了一面墙壁细细寻找机关的痕迹。 足足半个时辰的功夫她才将四面墙搜了个遍,却毫无发现。 算算时间,还有大半个时辰慕寒兮就要回来了。再找不到藏龙符的机关,此行就算是白来了。 再将房间里的布局跟摆设细细看一眼,终于,在帝王的龙椅上她发现了异样。 在龙椅的椅背上,有一处不太明显地凹陷进去。拿手指比一下,显然是大拇指经常按压所至。 风九心下大喜,忙将大拇指用力按压,尝试几次均无果。 郁闷地收回素手,恨恨地在上面用力一拍。 下一瞬,风九只觉得脚下一空,整个人便往下坠了。 从下坠到落地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待风九呲牙咧嘴地捂着屁股站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身处的是个小书房。 书房整齐干净,仅有一排书架和一副桌椅。书桌上工整地摆放着文房四宝,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环视一圈,风九的目光被书桌后面那扇墙壁上的唯一的一副画给吸引了。 那是一副女子的画像,寥寥数笔却尽传神韵。 风九细细看着,只觉得那女子像极了一个人。不,简直是一模一样。 076:闹皇宫 “御妖孽”她失声低呼起来。 那女子有着一双足可倾尽天下的双眸,尾端上翘幽若深渊的风流眼。到底是女儿家,五官和轮廓比起御北寰更显阴柔。 在这个地方看到一张几乎和那妖孽一般无二的脸,实在是叫风九震惊得合不上嘴巴了。 一步步走过去,细细抚摸着那柔和细腻的每一笔,风九心想,作画之人定然是深爱这女子的吧,若不然也不会将那眉眼间绝代风华的神韵描绘得如此细腻传神。 不过,这女子和御妖孽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实在不能相信两个毫不相干的人会长得如此相像。 将那细腻美好的每一笔抚摸了个遍,风九的手来到了那双几如鲜活的眸子上。 素手刚一抚上她便察觉出了不对劲,手下的触感不是平滑的。 一把掀开画像,她看到了两个小小的机关。 略一沉吟,她伸手按向了其中一个。 机关刚一按下去,‘嗖’地一声自里面射出数只小箭。 如此近的距离,如此突发的状况,风九根本来不及躲避。 眼看着那连环小箭即将刺入自己的身体,黑影一闪,一道身影已然挡在了她的身前。 “青铜面具”风九低声惊呼。 “你太大意了,若本座晚来一步,你必葬身于此。”轻松地挡下小箭后,青铜面具人粗粝的声音夹杂着点点不悦沉声说道。 风九尴尬地摸摸鼻子,是啊,她确实是大意了。脑中惶惶然地只想着那副诡异的画了。 “奉天以左为尊,慕寒兮是绝不会把龙符藏在右边机关里的。”淡扫她一眼,青铜面具人回身将手指按向了左边的机关。 果然,随着机括运行的声音,一个小小的暗格出现了,里面赫然躺着个小金匣子。 这回风九学乖了,坚决不再出手。 青铜面具人小心翼翼地将金匣子打来,取出里面以青铜为底、金龙为纹的龙符。 对于那玩意,风九不甚感兴趣。揪住他的衣袍问道:“我的解药呢?” 自怀中摸出一粒黑色的药丸丢给她,青铜面具人说道:“这一粒只能保你两个月内安然无恙,两个月后我会再找你。” 接过药丸,风九并未服下,只是随口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在你下来的时候本座也跟着下来了,你太过在意周遭的环境,反而没有察觉到本座的存在。”青铜面具人淡淡地说道。 风九面上一热,不得不承认他说的都是事实。 “快些上去吧,我们前几日才大闹的皇陵,皇宫里的守卫森严了许多,慕寒兮也快回来了。”青铜面具人边说边率先走了出去。 回头深深地看一眼那副画像,风九这才快步跟上。 刚一回到御书房内,她便被四周那铺天盖地的杀气震得倒退了两步。 她就说嘛,怎么可能有那么容易到手的龙符,真当皇帝是纸糊出来当摆设的? “里面的人听着,是要自己走出来,还是要朕将你们射成刺猬?”慕寒兮那不怒自威的声音缓缓地传来了。 风九捅捅青铜面具人的胳膊说道:“反正你龙符也到手了,就大义献身一回吧。小的我还年轻,不想死那么早。” 一把将风九推到身前,青铜面具人冷冷说道:“你若死了,本座也算为天下除一祸害。” “朕数三声,三声之后若还不出来,朕就放箭了。”慕寒兮阴沉的声音再次传来“一、二…” 风九银牙一咬,突然自怀中摸出匕首丢给他。“绑架我。” 青铜面具人倒是个聪明人,立时便明白过来了。 “三…” “砰”大门被撞开了,一袭黑衣青铜罩面的高大男人手持匕首挟持着风九出来了。 “姐夫,别放箭,我可不想变成刺猬。”风九涎着脸攀起了关系。 “风九”慕寒兮眉头一凝,面上寒霜更甚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看到这个黑衣人鬼鬼祟祟地进了御书房,一时好奇就跟着进去了。”风九答道。 “是吗?”慕寒兮显然不相信她的鬼话。 “千真万确啊姐夫,都怨你养的这群侍卫没用,一个个的都是饭桶,竟然让这么个大活人溜了进去。小姨子我也是想在姐夫你面前立一大功才跟进去的呀!”风九开始睁着眼睛胡诌了。 面具下,某人的嘴角开始抽搐了。这女人真是天生一张阴损的嘴! “都给本座让开,不然,杀了她。”为了不让某女再胡言乱语,青铜面具人开口说话了。 “又是你。”直直地盯着那面具人,慕寒兮那张冰雕脸直接降温至零下好几十度了“上次让你侥幸跑掉了,这回朕绝不放过你。” 说罢,单手以内力凝成一道气箭朝二人射去。 风九心中猛地一沉,看来,这奉天帝是准备连她也一起干掉了。 青铜面具人冷哼一声,随手扇出一阵袖风轻描淡写地化解了危机。 “放箭”慕寒兮大手一挥,高声命令道。 立时,万箭齐发。目标,风九与青铜面具人。 如此近的距离,如此强有力的弓箭,饶是功夫高深如青铜面具人也不是能轻松独躲避的,更遑论风九。 眼看着漫天箭雨转瞬便至眼前,青铜面具人突地一把将她朝前推去,自己的身体则如闪电般朝上直飞而去。 靠! 风九咧嘴一笑,这待遇,真特么的叫人憋屈。 眼看着一个崭新的刺猬即将诞生,突然,一股强横的劲风袭来,生生将那些利箭吹得七零八落,剩下的则被一道飞扑上风九的身体的紫色的身影尽数挡住了。 “噗” 风九耳尖地听到了利箭入肉的声音。 “御北寰,你…” “娘子,你没事吧?”御北寰并未在意自己的伤,反倒先关心起了风九。 摇摇头,感激地看着那双带着焦急和关切的风流眼,风九答道:“我没事。” “没事就好”御北寰勾唇一笑,眸光温暖而宠溺,薄唇轻启,吐出的却是十冬腊月的冰刃“若你有个三长两短,为夫便杀光这里的所有人。” 慕寒兮并没有急着去追那青铜面具人,阴沉着脸冲御北寰说道:“天都皇尊,这里是朕的大内皇宫,容不得你撒野。风九伙同那面具人意图盗朕的龙符,其罪当诛。” 御北寰并不理会他,只是好笑地在风九的鼻尖上轻点一下,虽是责备的语调,却分外的溺宠“娘子,不就是一块破铜烂铁吗,你想要,为夫命人给你造上十块八块挂在腰上。” 风九无心于他的玩笑,满心都是他的伤。“你的伤…” “皮肉伤而已,不碍事。”笑着在她的额头上印上一吻,御北寰答道。 “御北寰,交出风九。”慕寒兮的脸色愈发的难看了。 当着帝王的面亲亲我我,根本不把眼前的状况放在眼里,这二人实在是藐视帝王的威严。 “她是本尊的娘子,谁敢动她。”御北寰冷冷地盯视着慕寒兮,铺天盖地的强悍气息瞬间外泄出来。浓黑如墨的发丝无风自扬,眸中一股掩藏不住的杀意宣示了主人心情的极度不好。 “你既如此护着她,那么,休怪朕了。”慕寒兮一把抽出身旁侍卫悬挂在腰间的长剑,怒喝一声向他攻来。 将风九紧紧揽在怀里,御北寰运起内力逼出刺入身体的利箭,冷哼一声,单手接下慕寒兮的所有攻势。 风九窝在他的怀里看着这个伟岸的男人招招致命,绝不留情,心知他怒了。 自认识到现在,她从未见过发起怒来的御北寰。只觉得他与平时无甚两样,却又分明的不同了。 自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太过强悍,连紧挨着的她都隐隐的感觉有些不适,同时,身体里沉睡的欲望被唤醒了。 战斗,干掉敌人、干掉敌人… 眼看着再次穿透一个赶来送死的侍卫,风九的狼血彻底沸腾了。掰开他的手臂,她朝迎面过来的侍卫杀去。 素手为刃,起落间血花四溅。风九冷峻着俏脸,下手狠厉,如饿虎扑食。 与慕寒兮厮杀正欢的御北寰分神看她一眼,见她十分享受搏命的过程。风流眼浮上一抹笑意,集中精神对付起了眼前这位与他有着千丝万缕莫名其妙联系的帝王。 当御幂星气喘嘘嘘地跑来时,看到的便是自家的漂亮爹爹跟坏女人的飒爽英姿。 “小红,以多欺少简直太可恶了。哼哼,星儿一定要代表正义打他们的屁屁。”低下小脑袋,他朝缠在胳膊上的小蛇说道。 朝御幂星点点三角形的小脑袋,独角蟒小红自他的胳膊滑了下来,落地后身体便蓦地暴涨起来,一眨眼呢的功夫便恢复到丈二长短,那比水桶还要粗的腰身兴奋地扭动着朝侍卫们冲过去。 利落地在一个侍卫的脖子上开出一条血花,风九正欲朝下一个目标袭去。突地眼前红影一闪,一股蛇腥味传来。 “小红”风九微愣一下,很快便认出了这个庞然大物。 大尾巴一甩,扫倒大片侍卫后,独角蟒朝她大张开蛇嘴。风九偏着脑袋研究一下,确定它是在朝自己微笑,虽然这个笑容很是恐怖。 “坏女人,星儿来帮你。”锦衣小娃娃跳上了蛇头冲着她眉飞色舞地说道。 于是乎,某个厮杀正欢的人嘴歪眼斜地看着那小豆丁颇有些大将风度地指挥着那庞然大物横冲直撞将一干侍卫扫得漫天乱飞。 “小红,摆尾…” “小红,往左边去…” “小红,不许吃人,人肉不好吃…” 一时间,御书房外面炸开了锅,一人一蛇愣是将几百号的侍卫玩的欲仙欲死。 “御北寰,你们一家三口也太不把朕放在眼里了。”接下凌厉无匹的一掌后,慕寒兮的面色黑得堪比煤炭了。 :078:风云暗涌 “本尊眼里心里只有妻儿”御北寰冷冷说道:“任何敢伤害他们的人都是与我御北寰为敌。” 那张终年千里冰封的脸上隐隐有怒火再次升腾,锐利如隼的眸子直直地盯视着面前这俊美得根本不似凡人的男子,慕寒兮心头那千万次想要将其碎尸万段的念头再次无可抑制地涌动出了。 十五年来他无数次想要将解药尽数毁掉让眼前这个人彻底从这世间消失,然,理智告诉他,时机尚未成熟。 天都圣宫虽然只有万余人口,然,宫里下至一个扫地煮饭的老仆都是身怀绝技之人,更兼有以暗杀为职业的金、银、铜三牌杀手,最为恐怖的是,即便是他的朝堂上都有天都圣宫的人渗透进来,甚至位居高官。 要除掉这个毒瘤,必要先摸清楚它的所有关系网,连根拔除。若不然,只会引火烧身。 忍,眼下只能先忍着。 方才下令放箭时,他料定风九与那青铜面具人是一伙的,那人定然会出手救她。却不想他竟将她推了出来挡箭,自己则趁机逃逸。 身为帝王,他有自己的尊严。面对御北寰的强势挑衅,他是断然不会说其实是自己算盘错打了。 深呼吸一口气,将那喷薄的欲望再度强压回去,慕寒兮淡淡地说道:“这一次的事情朕可以不追究,反正龙符并未被那人盗走。不过,十日后风九必须随战神将军出发前往边关,此战只许胜不许败。” 御北寰并未回答他,眉头一挑,说道:“帝王好计谋!” 放着盗符人不追,反而与他厮杀半晌。除非他御北寰的脑袋里面都是榆木,才会认为龙符被盗走了。 身为帝王,慕寒兮的心思是缜密的。若能轻易被盗走,他的宝座早就易主了。 在他们说话的空当,御幂星已经指挥着独角蟒将那一干侍卫们打得落花流水了。 望着那兴奋地在大蛇头上手舞足蹈的小家伙,御北寰的眸子柔了柔,随即一个潇洒的转身,朝自己的住处走去。 风九见他走了,淡淡地看一眼慕寒兮,转身跟上。 她是懂得见好就收的,方才她与那妖孽杀了不少侍卫,星儿又将他们打得如此狼狈,身为帝王,已经颜面尽失了。 若不是顾忌御北寰,她风九的命在他慕寒兮的眼里实在是不值钱的。 “坏女人”御幂星见她也走了,忙跳下蛇头追上去“坏女人,等等我呀!” 阴冷地看着那瞬间变小至拇指粗细的独角蟒,慕寒兮的面色再次难看起来。 能够这样自如变换身形的除了传说中的天下至宝独角蟒再不做它想,而那独角蟒性子古怪,只在龙脉上出没。 一路推理下来,那日那青铜面具人夜闯皇陵的时候,侍卫回报说与他同行的还有一个女子。显然,那女子正是风九。 陵墓里那些早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骨头们不在他的关心之列,他所在意的是他们闯入皇陵做什么。 眼下,奉天与南曲大战在即,这等重要关头绝容不得出半点纰漏。那青铜面具人十有八九是南曲人,或是为那一国效力的。 难道皇陵里还藏着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 为免夜长梦多,这一战必须提前了。风傲那老骨头已经昏迷不醒了,眼下唯一能为奉天增加筹码的只有风九的小西瓜。 那女人一旦上战场,他就不信御北寰会袖手旁观。只要他肯出马,奉天就有必胜的把握。 如此想着,帝王的脸色又缓和许多。今夜虽受辱,来日却能征服大片江山。算起来,他是赚到了。 皇宫的另一头 青铜面具人黑色的身影与夜色融为一体,几个大起大落后出了皇宫,在大街上如鬼魅般飘忽而过。 最后,在一处高宅前,他停下了身影。环看一眼四周,确定无人跟踪后闪身进了那宅子。 宅子里一片漆黑,只有一个房间孤零零的亮着一盏灯。 “东西我已经取来了,出来吧。”青铜面具人粗粝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的诡异。 他的话音刚落下,那扇房门打开了,一道清润的身影走了出来。“你来了” 青铜面具人显然不想跟他多说话,随手自怀中摸出龙符。 下一瞬,突然低吟一声。 “怎么了?”那清润优雅的男子关切地问道。 青铜面具人缓缓摇头,不甚在意地说道:“被小虫子咬了一口。” “慕寒兮素来谨慎,盗一个龙符,被咬一口,算来咱们是赚到了。”男子这才放下心来,面上恢复了一派悠然之色。“这世上没有你解不了的毒,即便那是个毒虫也无甚妨碍。” 将龙符丢给他,青铜面具人说道:“得来的太过容易,本座担心会是假的。” 男子扫他一眼,自怀中摸出颗夜明珠细细研究起来。半晌,抬起头面无表情地说道:“你果然是个乌鸦嘴。” 能将假符造得惟妙惟肖,慕寒兮定然是花了心思的。 “下一步怎么做?”青铜面具人问道。 “依照慕寒兮的性子,既然有人盗符了,他势必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发动战事。你必须回去坐镇。”沉吟片刻,男子说道。 “太子殿下也该回去了。”青铜面具人说道。 “太子比任何人都期待这场战事,必定会在第一时间赶回去的。”男子淡淡一笑,看向青铜面具人的眸子里多了一丝温情。“我们兄弟二人难得有如此和睦的时候,进去坐会吧。” “不了,本座有事要忙。”青铜面具人生硬地拒绝了,面具下那双幽深的眸子深深地看他一眼,转身再度融入黑暗中。 看着那不待丝毫留恋离开的身影,清润男子的唇角勾出一抹苦涩。 曾经最要好的亲兄弟如今形同陌路,若不是肩上担负的使命,只怕他是再不愿看自己一眼了。 七年前那场兵变,选择弃前太子拥立新太子并诛杀前太子全家,他是实实在在为了整个家族着想的,难道他错了吗?这个倔强弟弟明明是很聪慧的,怎会不知道这里面的厉害关系?既知道,又为何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不肯原谅自己? 夜凤起,吹起一地萧索。男子拢了拢身披的轻裘,转身黯然走进亮着烛光的房间里。 片刻后,天地一片死寂和黑暗… 第二日一早 风九刚吃完早点,慕寒兮的圣旨就来了。 打着呵欠听完后,不耐烦地掏掏耳朵,一挥素手,她大声指挥道:“星儿,把值钱的东西统统带走。来一趟皇宫不容易,能搜刮多少算多少。” “恩恩”御幂星忙不迭地点着小脑袋,甩开小肉腿无比欢快地开始朝早就瞅好的目标下手了。 “九儿” 风倚兰匆匆赶过来的时候,风九正翘着二郎腿悠闲地品着香茗。 对于这个几无印象的大姐,风九谈不上喜欢也说不上厌恶。 “十日后你要随我爹去边关了吗?”风倚兰开门见山地问道。 “嗯”风九点头承认。 屏退所有宫女太监,风倚兰凑至她的身边小声说道:“此战只许胜不许败,然,只许小胜,切不可好大喜功。” “哈?”风九疑惑地眨巴下眼睛。 “兔死狗烹”风倚兰略一犹豫说道:“你是个聪明人,不用我多说,自会明白。”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你大可以提醒你爹爹。”风九盯着她那张婉约中又透着点点英气的脸蛋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我爹爹他…不似爷爷那般沉稳”风倚兰幽幽叹口气,说道:“你虽从风家族谱上除名,但,说到底骨子里流着风家的血。你也不想看到风家出事吧。” 风九不置可否地撇撇嘴,对她的说辞颇不以为意。 稍坐一会后,风倚兰起身告辞,行走间脚步匆匆。 风九挑眉看着那道窈窕的身影再次疑惑起来:这风家长女眉目间有一股独到的英气,应该多少习过点武吧。身子骨也不显娇弱。为何会进宫这么多年都未曾生育?而且,帝王慕寒兮的众多妃嫔也无一人有子嗣。真是奇怪! “娘子,我们该走了。”御北寰自里间出来,斜飞入鬓的风流眼哀怨地看她一眼说道:“为夫已经背了一箱了,还有一箱给你留着。” 风九疑惑地一挑眉,什么情况? “唉哟,唉哟,累死我了。”御幂星怪叫着自那道紫色的身影后面钻出来,背上还驮着个比他的小身板还要大上一倍的箱子。 “额,小子,你是不是把这房子里能拿的都装进去了?”抽着嘴角风九问道。 “当然,这些都可以卖银子。”御幂星虚弱地回答道。 好吧,人外有人,这小子明显比自己还贪财。 “话说,你那条独角蟒倒刚好可以充当搬运工。”她弱弱地建议道。 于是乎,奉天史上第一条充当马车的巨蟒华丽丽诞生了。 当一蛇三人以及几口大箱子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态出现在皇城大街上时,风九甚至可以看到对面街上那位满头白发的老奶奶大张着的仅剩下一两颗的黄牙里那黑乎乎的蛀牙的牙洞了。 不能怪人家太过震惊,实在是这样的出场方式太过震撼! “爹爹、爹爹,他们看起来都好喜欢小红哦,星儿想让小红再绕皇城一圈给大家好好看看。”手舞足蹈的御幂星欢快地拍着小手说道。 风九朝天翻个白眼,这2货熊孩子眼睛果然是有问题。明明那些人在短暂的震惊过后都吓得尿裤子了,若不是腿软跑不了,只怕大街上早就无人了。 079:星儿受伤了 当一行三人回到小院时,有家镖局的一干镖师们正有条不紊地在废墟上重建小屋。见着当家的回来,忙迎了上去。 “当家的,你回来了。”38号涎着那张特立独行的大饼脸媚笑着说道。 扫一眼一同出生入死五年的弟兄,风九缓缓说道:“本当家的即将随军出征南曲了,你们愿意跟我去的就于十日后带上包袱跟我走,不愿意去的就结伴回沧海城守镖局吧。” “当家的”她的话音刚落下,就有人不乐意了,大声嚷嚷道:“弟兄们跟随您身边整整五年了,您待我们如同亲兄弟,我们又怎会背弃你。不就是上个战场么,兄弟们陪你。” “对,当家的,我们愿意追随你。”众人纷纷点头附和。 风九万万没想到这群缺货竟然如此忠诚,心下一阵感动。正欲煽情几句,有人愣愣地说道:“当家的,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离开你的,这趟镖的镖银还没结呢,你上前年许诺给我们的每人一百两的劳什子分红还没给呢。” 额! 郁闷地抽抽嘴角,风九闷闷低看一眼自家的缺货们。一个个虎背熊腰的汉子见眼神扫过来,忙陪着笑脸讪讪地转向别处。 “额,即然都这么舍不得本当家的,那,十日后一起出发吧。”身为当家人,有些事情自然不能计较。再者,这群缺货到底与自己朝夕相处五年,他们的秉性她是最清楚不过的。 “好!”一干镖师兴奋地拍手大声叫道。 不远处的地方,风铃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御幂星卖弄着自己那可大可小的独角蟒。 “风铃姐姐,好玩吗?”御幂星得意地笑着问道。 “好好玩哦,星儿,你真厉害!”风铃毫不吝惜地夸赞道。 御幂星嘿嘿一笑,大眼睛瞄向了一旁正冷着小脸看着风九的风音。 “呐个,风音姐姐啊”小身子挨近些、再挨近些,他露出招牌式萌死人不偿命的灿烂笑容“小红是不是很厉害啊?” “嗯”淡淡地看他一眼,风音再度将视线移回到风九的身上。 “风音姐姐,小红很乖的,它还会让你站在它的脑袋上呢。”偏着小脑袋,御幂星献宝了。 “是么”看都不看他一眼,风音淡漠地说道。 “恩恩”御幂星兴奋地一点头,手舞足蹈地说道:“我们方才回来的时候,就是坐在小红的头上。那些老百姓远远地看见我们了,都赶紧让路呢。风音姐姐、风音姐姐…。” 疑惑地看着那突然掉头走掉的漂亮小姑娘,御幂星那颗小小的孩童心受伤了。 呜呜~风音姐姐她又不理他了…。 垂眸掩下眼底那抹骇色,风音一个人屈膝环抱蹲在远离人群的墙角。 “公主,快逃…。” “公主,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已经…。已经死了…” “公主…往北边逃…逃去奉天…永远…。永远不要再回来…” 自五年前的那夜以后,她的脑海中时常会响起那些服侍在她们两姐妹身边的宫人们哀戚的声音,绝望、凄凉… 风九要随军征战的地方,应该就是她的国家吧。 闭上眼睛,思绪再次回到五年前那个冷得能冻死寒鸦的晚上。自己的母亲被一个带着青铜面具的男人以手为刃贯胸而过。年仅五岁的她死命地咬着嘴巴强迫自己不要哭出声,一边紧紧捂着妹妹的眼睛不让她看见那血腥的一幕。 那血,滴在厚厚的皑皑白雪上,一朵、两朵…数不清的红梅花触目惊心。 泪眼模糊中,她看见那青铜面具人一步步朝自己走来,左手手掌上,一滴一滴殷虹的血在昏红的宫灯下竟然耀眼得分外诡异…。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 无边的哀伤被一道软软糯糯的声音打断,抬起头时,风音面上依然恢复了冷漠。“我没事。” “姐姐”不懂姐姐心思的风铃娇憨一笑,说道:“我们也随九娘一起出征吧。” “妹妹,我们不能去”深深地看一风铃,风音的小脸上现出与年龄毫不相称的沧桑。“不能离开奉天。” “为什么呀?”风铃疑惑地咬着手指头说道:“我已经跟星儿弟弟约好了,要坐小红去出征呢。” “你若真想去也可以,我们从此断绝姐妹关系。”风音冷冷地丢下一句话,转身朝更僻静的角落走去。 委屈地吸吸鼻子,风铃虽然不明白姐姐为什么突然冲她放狠话,却知道姐姐向来是最疼她的。即便是跟了风九,她依旧习惯性地把最好吃的东西和最漂亮的衣服都留给她。姐姐不让她去,那么,她就不去好了。 只是,她都已经答应了星儿弟弟,若是不去,只怕他要伤心了。 悠闲自在地指挥着一干孔武有力的镖师们忙碌了一整天后,晚饭后,风九美美地洗了个澡,趁着御幂星缠着御北寰练剑的空当偷偷溜出门了。 进宫的第二日,她便以烟花召来玄机阁主裘玄,得知了南宫宸带着昏迷不醒的风老爷子回了十里医庐。 至于风家的其他人,孙女辈的全都回了自家夫君的府上,太夫人和风凛则留在那片被炸得焦黑一片的平地上沉稳地指挥大将军府的重建工作。 讽刺的是,同样是风家,均都在一夜之间化为平地,又于第二日不约而同地张罗着重建。 果断是钱多烧得慌! 轻灵如猫儿般的纤细身体在夜色中自如地弹跳于一个又一个的高楼上,大半个时辰后,她终于来到了那片圣洁的梨花林。 随手取下树枝上悬挂的点着蜡烛的小灯笼,风九徐徐走进去。 林子里密布的术阵她早已走了无数回了,再次走进来,只当是闲庭漫步。 远远地她看见了亮着烛光的茅草小屋,加快步伐,她小跑过去。 “南宫” 屋子里,那袭白色的布衣正借着烛光筛选着竹匾里的药材,听得她唤他,蓦然抬头。 月下赏美人,灯下看俊男。 那昏红的烛光柔柔地打在那张如画的容颜上,为那抹除尘飘逸的化外之美平添了几分人间烟火之气,昏红昏红的,竟分外的叫人血脉喷张。 诱惑啊,红果果的诱惑。 使劲吞口口水,风九轻咳一声,小声唤道:“南宫。” “九儿”南宫宸那抹永远噙在唇边的疏离微笑多了几分温情和宠溺“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想你,便来了。”一步步行至他的面前,看着那张几回入梦的熟悉容颜,风九只觉得心尖突然满满的全是幸福。 终有一日,坐在烛光里细细筛捡着药材的会是她。听得他的呼唤,她亦会笑着抬头,柔柔道一声“你,回来了。” “天黑了,女儿家孤身一人在外不安全。”笑着拉着她在自己的身边坐下,南宫宸细心地为她拭去光滑的额头上因为急速奔走而渗出的细密汗珠。 “那”眸光流转,风九邪恶地笑道:“呆会我就不走了,跟你挤一床,可好?” 这茅屋里只有两张床,一张自然是南宫宸的,另一张是当年救回风九时,南宫宸临时做出来的。 现在,风老爷子占了一张床,剩下的自然就是…。嘿嘿~南宫宸那张带着他独特体香的大床啦~ “九儿”宠溺地揉揉她的小脑袋,南宫宸问道:“你是想要吃掉我吗?” 轻佻地挑起他那线条柔和细腻的下巴,风九暧昧地问道:“怎样?你从是不从?” “但凡是你要求的,我何曾拒绝过?”南宫宸笑着看着她,如墨笔点点勾勒出来的好看的眼睛带着促狭的笑意。 “额”这下风九为难了,顺势扑倒?再稍微矜持一下? 若对方是个像御妖孽那样没脸没皮没节操的货,扑倒亦无妨。但是,面对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她委实下不去手。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方绝不容许任何人破坏的净土,南宫宸干净美好得如同那片净土,让风九偶尔涌起那么一丢丢猥琐的欲望都顿觉是对他的侮辱。 “九儿,把手伸过来,我为你把把脉。”看出了她的尴尬,南宫宸贴心地转移了话题。 伸出手去,看着那修长白皙的指尖搭上自己的腕间,风九咧嘴一笑。 这感觉,真好! 那纤尘不染的人却没有风九那般好的愉悦心情,随着指尖的触感频频传来,南宫宸的眉头也微微的皱起了。 终于,风九察觉出了异样。 “南宫,是不是我身体里面的蛊毒…” “九儿”温和地笑笑,南宫宸头一次失礼地打断了她的话,自怀里摸出个小药瓶,拔开瓶塞,倒出一粒散发着奇香的小药丸。“把这个吃了吧。” 听话地拿起药丸丢进嘴里仰头咽进去,风九问道:“这个能解蛊毒吗?” “若是一般的蛊毒自然可解。”南宫宸淡淡一笑,眸中隐隐有失落之色“只是,你身中的并非一般,甚至是蛊毒里最厉害的一种。” “呵呵”风九不以为意地打着哈哈“我才不管什么厉害不厉害,我只知道有南宫你在,绝对不会让我出事的。咦…”眸光无意间瞄到了南宫宸的左手手指上有个红红的小点点,她好奇地问道:“这个,是什么?” “前两日采药材的时候不小心被虫子咬到了。”南宫宸笑着缩回手去,下一瞬,面上现出担忧之色“九儿,那粒药丸只能暂时催眠你身体里面的蛊虫,等到它再度觉醒的时候,后果…难以想象。所以,你此次随军出征,我无论如何也要跟上。” 079:为你铺十里红妆 深深地看他一眼,风九那张娇俏可人的脸上浮现出独属于恋爱中的小女儿家淡淡的娇羞之色。 “南宫,难为你如此为我了。” 这个闲云野鹤般的男子最是不喜踏出梨花林,能因她而亲自上门为风家人解毒已是很难得了,如今,竟要为她而随军出征。 战场是残酷血腥的,会生生玷污了这朵圣洁的白梨花。 “为了九儿,我心甘情愿。”伸出大手包裹住她的小手,南宫宸暖暖一笑,说道。 风九心头一柔,甜蜜地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一个人一辈子若能有这么个愿意为了自己做一切的男子好好疼爱着,作为女人,她知足了。 “南宫,等征战回来,我…想嫁给你。” 南宫宸微微一愣,随即轻笑着点着她的鼻尖说道:“哪有女儿家自己求嫁的,该是我求娶才是。” “那,你可愿意娶?”敛去了笑意,风九认真地问道。 “九儿”南宫宸眸光一黯,眉心微微颦了起来,迟疑地唤她一声。见她疑惑地看着自己,垂眸淡淡一笑,唇畔那温情与宠溺的笑不易觉察地疏离了几分。“待出征归来,我为你铺十里红妆。” 风九咧嘴一笑,笑容里却少了几分甜蜜。 猎人是敏锐且敏感的,她自不例外。 方才,他的表情她已尽收眼底,只是不愿意多问而已。 “南宫”呢喃着他的名字,她窝进他的怀里,不去想他突然间的变化。 她只要知道,不管他在犹豫着什么,只要是真心待她便好。 腻歪了好一阵后,风九终于恋恋不舍地回去了。 目送她的身影走出梨花林,南宫宸的眸子幽深了下来。 回眸扫一眼茅屋的某一处,那里,躺着奉天的大将军风傲。 大手自怀里摸出一个黑色的小瓶子,在手心细细把玩片刻,眸光微沉,他随手扔进梨花林里。 那里面,是前几日提炼出来的为老爷子解蛊的解药。 一连几日,风九都忙碌于指挥小院的重建工作。御北寰则悠闲地带着三个小人吃遍了全皇城的大小酒楼。 这一日傍晚,看着那大小四人又大摇大摆地晃荡出去了,风九无限鄙夷地赏他们个白眼。 尼玛,这几个无良货自己出去山珍海味大鱼大肉,给她打包回来的却是些青菜萝卜,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叩叩叩” 大门上的铁环被人敲响了。 有镖师小跑着去开门,片刻,返身进来说道:“当家的,有位姑娘求见。” “姑娘?”风九挑眉。 “她说她叫小醉。” “小醉?”反复呢喃着这个名字,风九只觉得似在哪里听过,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 放下手中的活计,她缓步出去。 大门外,一个着石榴色华美衣裙的美丽女子安静地站着,如画中走出来的仙子般美好,眉眼虽无甚特别之处,却自有一股独到的韵味。 无需多想,风九很快便知道她是谁了。 那艘诡异的小画舫上,七婆身边的那个容貌与自己有几分相像的女子。 “九姑娘,一别数日,姑娘可还记得小醉。”女子甜甜一笑,腮边那个大大的酒窝分外的迷人。 “如此醉人的美人,风九怎会轻易忘记。”风九淡淡一笑,说道:“不知小醉姑娘找我何事?” “我家七婆想在姑娘出征前见你一面。”小醉说明了来意。 风九挑眉,看来,她奉皇命出征的消息在皇城已经传开了。 “那老婆子之前不是不愿意给我解蛊的吗?” 小醉掩唇娇笑“她也没说这次就愿意为你解蛊了,再者,七婆她老人家是愿意为你解蛊的,是你自己不答应她的要求。” 风九抽抽嘴角,尼玛,变成她的错了。 “七婆她人很好的,只是性子有些古怪罢了。”在去画舫的路上,小醉笑着说道。 不以为意地撇撇嘴,风九说道:“我也很好的,只是偶尔会杀两个人玩玩。” 小醉咯咯一笑,说道:“姑娘真是个妙人,着实有趣。” “妙人、妙人?”蓦地,一道妖媚的声音插了进来“好一个妙人!” 不用回头风九也知道来人是谁,如此一把娇滴滴的男儿声非勾玉公子那狐狸精莫属。 “你来了。”看着那风情万种飘忽而来的人,小醉甜甜一笑,美眸里神彩点点。 笑着在小醉那张细嫩的脸蛋上掐一把,满意于指尖滑腻的触感,勾玉公子笑道:“小醉丫头真是越来越醉人了。” 一把拍掉他的毛爪子,小醉咯咯地笑道:“勾玉公子也是越来越不正经了。” “难道小醉你不正是喜欢本公子这点吗?”勾玉公子暧昧地对对她眨巴下眼睛。 “讨厌。”小醉气得一跺脚,面上尽是一派娇羞之色。 风九看在眼里,心下明了了。 这小醉丫头对这骚狐狸有情! “咳咳,你们这是准备无视我么?”风九咳嗽两声,调侃道。 “小九儿”勾玉公子那柔若无骨的身子朝她扑去了“奴家正在想你,你就来了。看来,我们真是心有灵犀。” 面无表情地伸手抵住他那张直往自己脸上贴的美人脸,风九说道:“不,是本姑娘出门没看黄历。” “小九儿”水蛇般的身子缠上了她纤细的身子,勾玉公子暧昧地朝她呵着热气,那把妖媚的声音直叫人绵软了骨头。“听说你去了皇宫,好玩吗?下次也带奴家一起去嘛!” “勾玉公子”风九朝天翻个白眼,说道:“你当皇宫是你家后花园么?” “于本公子而言,的确是后花园。”勾玉公子那狐狸眸子里掠过一丝鄙夷之色,随即又很好地掩饰了下来,笑着岔开了话题:“你是要去见七婆吗?” 朝一旁微变了脸色的小醉努努嘴,风九说道:“喏,那老婆子叫她来找的我。” “那老婆子很少主动找人,看来,她对你很感兴趣。”勾玉公子摸着光滑的下巴说道。 “呵呵”风九咧嘴一笑,心下不以为意,那又老又丑又古怪的老婆子…还是不要对她感兴趣的好。 当三人说笑着来到那黑乎乎的小画舫上的时候,天色已然擦黑。 “七婆,她来了。”取了船舱上挂着的走马灯,点亮里面的蜡烛,小醉恭敬地说道。 “进来”自里面传来那苍老沙哑的声音。 小醉微微点头,带着风九钻进了船舱,勾玉公子紧随其后。 狭窄的船舱里 那灰衣老妪如同上次一样背对着他们正在鼓捣着那一罐罐的装着毒虫的罐子,舱内黑的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她竟完全不需要光亮。 上次来的莫名其妙,风九没能仔细将这里看个清楚,这回终于看清了。 额,除了杂乱堆放着的药材和那整齐摆放着的一排又一排的黑乎乎的罐子,就只剩下一旁角落里那口黑的发亮的大锅了。 此刻,那锅底下正架着柴火,烧得旺旺的。锅子里正煮着什么东西,奇香诱人。 咂吧咂吧嘴巴,摸摸饿的扁扁的肚子,风九问道:“小醉,那锅里煮的是什么?好吃不?” 小醉吃吃一笑,正欲回答。七婆先一步开口了“想吃?” “如果能吃的话,不介意来点的。”风九涎着脸说道。 “人肉汤,倒也好吃。小醉,给她盛一碗。”灰蒙蒙的死鱼眼转过来看她一眼,七婆说道。 人肉? “额,不用了,我记起来了,方才已经吃过了。”风九抽搐着嘴巴连连摆手说道。 “哈哈”一旁的勾玉公子见她这副窘样,笑着挪揄道:“那东西名为忘川,是用全天下最毒的毒虫煮出来的。倒没有什么坏处,只是会让你忘了在这里发生的所有事。” “公子此言差矣,这忘川确实是用毒虫煮出来的,你却不知它还有一味必不可缺的药引。”小醉掩唇娇笑道。 “什么药引?” “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公子你说,能引出这些毒虫药性的会是什么呢?”小醉反问。 下一瞬 “哇”的一声过后,某个无骨美人蛇毫无形象地奔向外面。一眨眼的功夫便听到了他撕心裂肺的呕吐声。 “勾玉公子前些日子才向七婆讨要了一碗。”见风九一脸疑惑的表情,小醉笑着解释道。 风九的嘴角又习惯性地抽搐了,看来,这骚狐狸非得把肠子吐出来不可。 “额,那玩意真的是用妇人心煮出来的?”迟疑片刻,她问道。 “用什么煮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以为它是用什么煮出来的。”七婆起身,不紧不慢地朝她走来。 身为一个迟暮老人,七婆是佝偻的。看着那蜷缩得快成为一个球的身体,风九心想这老婆子年轻的时候估计也是个娇小玲珑的女人。 那一脸的伤疤太过骇人,风九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别过脸去,就这么直直看着她。 “你跟风冽是什么关系?”那双死鱼眼睛盯视她半晌,七婆缓缓开口了。 “他是家父。”风九回答。 沉重地叹息一声后,那苍老的人说道:“早年间老婆子我曾与他有过交情,好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 风九微愣,万万无法将这个老婆子与风冽联系在一起。 一个是堂堂奉天前右相,一个是又老又古怪的藏身在画舫里的老婆子,实在是云泥之别。 “怎么?你不相信?”淡扫她一眼,七婆问道。 “是。”风九坦率地回答道。 “呵呵”七婆咧嘴一笑,那张伤疤密布的老脸奇异地扭曲了,纵使胆肥如风九者也忍不住心中猛地一个咯噔。 艾玛,太吓人了,这是要做噩梦的节奏丫! “小丫头,别看老身现在又老又丑,想当年,老身年轻那会也是娇美如花,多少名门子弟挤破头皮想要见我一面都未必能看得见。”七婆似是陷入了回忆中,老脸上现出了感慨之色。忽地,神情一凝,语调沉重了起来“若不是那场该死的…” 风九正凝神细听,见她突然不说话了。疑惑地望去,只见那双死鱼眼无力地闭上了,伤疤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风九知道,当一个人想要隐藏心事的时候,这样的表情是再好不过的。 淡漠,意味着将一切封藏。 她不愿多说,风九也聪明地选择了不多问。 “把手伸出来。”沉寂半晌,七婆突然睁开眼睛说道。 风九知她要为自己把脉,乖觉地伸出手去。 在她如枯树皮般的手指搭上自己的手腕时,风九敏感地发现她的指尖在微微颤抖。 疑惑地抬眼看她,却见那张老脸枯井无波,根本没有任何表情。 “看来,你是得了贵人相助。”片刻后,七婆收回手沙哑着嗓子说道:“你身体里的蛊虫已经被催眠了,暂时无甚大碍。不过,若是被人恶意唤醒,那,麻烦就大了。” “我到底中的什么蛊?”风九问道。 “尸蛊,蛊毒里面最阴毒的一种。”七婆咧嘴一笑,那张伤疤脸在昏红的光线下格外的瘆人“蛊虫一旦被唤醒并且吞噬掉人的神智以后,你就死了。不,是行尸走肉了,身体还活着,魂灵却死了。” 风九猛地一个哆嗦,只觉得汗毛都要根根竖起来了。 行尸走肉,果然阴毒! “蛊毒世家将这种人称为尸人,他们根本不能称之为人,只能算是个会呼吸的毒体,凡是被他们身上流出来的毒液触碰到的活物都会瞬间化为一滩血水。这些毒体能够毁灭一个城池,数量多了,甚至有可能毁灭一个国家。” 额! 风九虚弱地抹一把额头的冷汗,内个,她可不想投身到毁灭国家的大军里。 “原本老身是要为你催眠蛊虫的,现在已经不需要了。”挥挥手,七婆佝偻着身子朝那些瓶瓶罐罐走去“你走吧。” “内个,你说的那场该死的…。不会是大火吧?”犹豫片刻,风九问道。 对于伤疤什么的,风九是有研究的。这老婆子脸上的绝对是被大火烧伤以后留下的疤痕。 大火的话…。会不会和七年前那场烧死风冽夫妇的大火有关系…。又或者,她本身就是…。 嘶! 恶寒地抖落一地鸡皮,风九开始鄙夷自己的智商了。 风千裳的母亲风李氏当年可是名动全皇城的大美人,那双顾盼生辉的眸子不知道迷死了多少富家子弟。若不是心系风冽,他那点穷家当根本不可能为其赎身。 这样的一个老太婆根本不能跟风李氏划上等号。 七婆的身体猛地一颤,接着嘶哑着嗓子低吼道:“出去,滚出去。” 080:明眸璀璨昙花现 风九颇为郁闷地瞅他一眼,只觉得这老婆子的脾气着实古怪,说翻脸就翻脸,跟翻书一样。 摸摸鼻子,她无趣地钻了出去。 “怎么?挨那老婆子教训了?”勾玉公子正在船头上欣赏夜景,见她出来,回身挪揄道。 “谁知道她发的哪门子疯。”风九不悦地撇撇嘴巴,行至他的身边说道。 “那老婆子年轻时经历过很多事情,到老了依旧无法忘怀。每每被戳到痛处都会如此,习惯就好。”勾玉公子拍拍她的肩膀,说道。 “连你也被她骂过?”风九挑眉。 “奴家时常来这里偷东西,还专拣贵的偷。你说,她会不骂奴家吗?”眨巴着诱人的狐狸眸子,勾玉公子问道。 偷东西?这里能偷的就只有那些瓶瓶罐罐里装的毒虫了。 看出了风九心中所想,勾玉公子魅惑地笑道:“你可别小看那些东西,随便往床上一丢,那些个子死男人们立时就瘫软了。嘻嘻,小九儿,为了你,奴家可是一直保留着纯洁的男儿身呢。” 朝天翻个白眼,风九暗自思考,哪天得找个土肥圆行行好把这骚狐狸的后、庭给开花了。 “小九儿,你果真要随军征战了吗?”沉默片刻,勾玉公子问道,眉眼间罕见地浮上了一抹认真。 “恩呢。”风九点头。 “好可惜,以后就见不到你了。”猩红似血的衣袖虚掩住了薄唇,勾玉公子哀怨地说道。 “是啊,好可惜。”风九凉凉地说道,神色间却全然不见惋惜之色。 她是个女汉子,一个铁骨铮铮的女汉子,最见不得的就是比女人还特么娘上几分的男人,比水蛇还要缠人的无骨男。 “小九儿,你也一样舍不得奴家吗?”勾玉公子一把抓住了她的双手,那双好看的狐狸眸子愣是挤成了星星眼。 “额,不是,你别误会…” “唔~奴家就知道你舍不得我…”显然,勾玉公子自动过滤了她的话“奴家要随你去边关照顾你。” 噗! 风九只觉得漫天飞舞的都是黑狗血。 什么时候她风九娘也变得人见人爱了,先是个死缠烂打的御妖孽,再是这个一身狐骚的无骨男,为毛老天就不能赐她个看着顺眼又可爱的男人? “小九儿,你在想什么?” 蓦地,一道清亮得如同碎珠落玉盘般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了。 风九一回神,抬眼便看到了一双大大的褐色的眼睛,那漂亮的眼睛睁好奇地眨巴着,无辜又单纯。 许是离得太近了,即便夜色已浓,她也能清晰地看到他那细腻得连女人都要嫉妒的肌肤。 唉!好一个漂亮又可爱的大男孩,可惜,仅仅是看起来而已! “流痕啊,下次能不能转换的这么突然,我没有心理准备啊!”风九感慨道。 “小九儿,你不想看到我吗?”变成了姬流痕的勾玉公子委屈地吸吸鼻子,问道。 “额,没有。”风九头痛地甩甩脑袋,话说,虽然明知道这家伙是那个换了面皮的骚狐狸,她还是无法看着这么个清秀可爱的男孩伤心,虽然,那伤心十有八九是假的。 “九儿,你真好。”姬流痕看着她认真地说道。 风九无奈地在心中再次喟叹,为毛她的身边尽是一群妖孽啊妖孽! “九儿,我舍不得你。”一把捧住风九的小脸,姬流痕孩子气地说道。 风九疑惑地挑眉“怎么了?” “我要回家去了”姬流痕闷闷地说道:“有人向我家挑衅,家里的老不死们逼着我回去呢。” “额,流痕啊,我还不知道你家里是做什么的呢?”风九说道:“生意人?” “小九儿真聪明”姬流痕咧嘴一笑,那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差点没闪瞎风九的狗眼“我家里是做生意的,一边杀人一边卖棺材。所以嘛,生意还算可以哟。” 风九只觉得一阵凉风从后背吹过。 这可以算是自产自销了吧! “小九儿,大将军府失事的那天晚上,天上有好多漂亮的像花儿一样会发亮的东西,那个是你弄出来的吧?”姬流痕眨巴着星星眼卖起了萌“我好想在回去之前再看一次,九儿、好九儿,给我看看嘛!” 风九发誓,若是那勾玉骚狐狸或者是御妖孽如此卖萌,她铁定会一巴掌将他们扇得远远的,面对这个看起来单纯无辜的…额,大男孩,她那颗铁水浇筑的心也化作柔柔春水了。 自怀中摸出一个竹筒放在船头,点燃引线。随着‘砰’的一声,只见白光一闪,高高的头顶上一簇簇烟花绚烂盛开。 “这叫烟花,虽然很美丽,却很短暂。”风九淡笑着说道。 “不对”痴痴地看着那装点了整个夜空的烟花,姬流痕轻声说道:“虽短暂,却很美丽。”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似乎下一瞬便会随风消逝。 略一沉吟,风九失笑。 是啊,虽短暂,却很美丽! 狭窄的船舱内,白发鸡皮的老妪七婆一边咳嗽着一边佝偻着骨瘦如柴的身子慢吞吞地行至小窗子旁边,伸出枯树枝一般的手掀开窗帘一角。 在看到那漫天的烟花后,她的目光蓦地明亮了,一时竟清浅如溪。 然而,那份动人亦不过是昙花一年。一眨眼的功夫,那璀璨明眸又恢复了空洞的死鱼眼。 “七婆,这东西真漂亮,那九姑娘也真是厉害,竟能鼓捣出这么好看的玩意。”小醉在她身后笑道。 沉默半晌,七婆幽幽说道:“是啊…真漂亮…” 一晃十日过去,出征的时间到了 这一日,风九换上一身男儿装扮,一脸轻松惬意地与战神将军风凛一起得了皇命坐在高头大马上朝边关出发了。 随行的队伍一半是风凛自边关带回来的队伍,一半是有家镖局一干缺货镖师。身为玄机阁阁主,裘玄充当起了护卫策马行在风九身边,另一边是一袭布衣的南宫宸。 一路上,全皇城的老百姓挤满了大街两旁,纷纷拿崇拜的小眼神对这位年轻俊俏的左将军顶礼膜拜,有不少的黄花大闺女甚至不顾廉耻地将手中的手帕、香囊朝他扔去。 风九微皱着眉头看着那些大姑娘们朝自己扔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有一条丝帕甚至直接盖在了她的头上。 一把扯掉丝帕,她好心地送回去。“姑娘,你的东西掉了。” 那模样颇为俊秀的大姑娘哀怨地看一眼风九,突地呜咽一声,转身掩面飞奔而去。 “哈哈…”一干镖师们哄笑了起来。 “当家的,咱奉天的习俗是拿了人家姑娘的东西便是对人家也有意,您这又双手奉还回去,真是生生的伤了人家姑娘的心哪。”三十八号镖师大咧着香肠嘴笑道。 风九疑惑地回看一眼裘玄,见他憋着笑点头,脸色刷地黑了下来。 “你大爷们的熊咧,为毛早不告诉本当家的”风九气得自钱袋里摸出一粒小石子朝三十八号砸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好好的一段天赐良缘毁于你等手上了!” 自从上次被勾玉公子偷了钱袋后,她的金丝钱袋里连铜板都没了,直接换成了一粒粒的小石子。 额,这世上若是还有比小石子更不值钱的玩意,她也是考虑随时更换的。 三十八号捂着被打疼的脑门,委屈地撇撇嘴巴。 临行前一晚上,星儿那可爱的小家伙拿了好些银票来分与他们,说是一定要好好的替他监视好风九,不许她在外面沾花惹草。 那位御公子生得简直是人神共愤,待他们的当家也是极好的。若他真娶了自家的当家,那,风九一定会很幸福的。 “风大当家的,你又在欺负咱们的镖师。” 蓦地,一道闲闲的声音传来。 风九回头望去,只见那永远都是一袭白衣纤尘不染的骚包君无殇骑着一匹银白色的骏马悠闲地过来了。 “无殇兄,你是来为我送行的?”风九笑问。 将这个时节只能做装饰用的折扇在脑门上轻轻敲几下,君无殇做头痛抚额状“看在咱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本公子委屈自己暂时跟着你。万一你不幸英年早逝,镖局的一干弟兄本公子就替你好生照顾着了。” “呵呵,那就多谢无殇兄你了。”风九笑得越发灿烂了“只是,前几日本当家的闲来无事找皇城里有命的黄半仙算过了,好巧不巧,本姑娘刚好比你多活一天。所以…”话音一转,面色瞬间凶狠了起来“你丫的少给老娘做春秋美梦,安安心心当你的总镖头。” 君无殇气恼地瞪一眼风九,眼角的余光无意间瞄到了一旁的白马上悠然含笑看着他们的南宫宸,那张丰神俊朗的脸蛋瞬间黑了。 “风九你个死女人,皇帝老儿是派你出征,没有让你带些不三不四、乱七八糟的人谈情说爱。” 风九不悦地瞪他一眼,回敬道:“君大公子你还是请回吧,免得沦为不三不四、乱七八糟之列。” “本…本公子是为了监督你…挽救你而来,不能回去。”君无殇结舌半晌,终于为自己找了个合理的由头。 风九挑眉看他一眼,只觉得他眼神闪烁,似有隐情。 “君无殇,你给我回来。”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自她的身后传来。 风九抽着嘴角回头,果然,身后不远处站着那天之骄女晚遥公主。 081:夜袭 “晚遥公主”君无殇不以为意地打着折扇说道:“本公子要随军出征了,你请回吧。” 晚遥公主气得一跺脚,恨恨地说道:“本公主命令你不许去,你敢踏出皇城一步,本公主就…就…” “就怎样?将我满门抄斩?株连九族?”君无殇拉下了俊脸,冷冷地说道:“慢说你没这个权利,便是有,本公子也不怕你。身为皇朝公主,如此不顾羞耻,皇家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本公子再说最后一次,想要我娶你,还是趁早点死了心吧。” 风九狠狠地沿口口水,突然很想一脚将身旁这不知怜香惜玉的货踹下马去。 如此娇滴滴的大美人抛弃了身为女儿家的矜持一心想嫁给他,这厮倒好,竟还犯起了糊涂,真是罪大恶极,人人得而诛之! 晚遥公主那娇美如花的小脸蛋因他的话而现出了受伤之色,眼眶红红,鼻头微酸。 身为皇帝慕寒兮最宠爱的妹妹,她自小便是被千疼万宠着长大的。只有他君无殇视她为毒虫蛇蚁避之而唯恐不及,偏生,她就是喜欢这样的他。 这,算是犯贱吧! “君无殇,你等着,总有一日你会后悔的。”恨恨地丢下一句话后,晚遥公主掩面飞奔而去。 风九无聊地打个呵欠,话说,这一镜头似乎前些日子同样在这娇娇公主的身上见过。 “无殇兄,她不会做傻事吧?”象征性地,她随口问道。 君无殇漠然地扫一眼那道天青色的身影,唇畔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那是她的事,与本公子何干?” 额,好吧,当她没问。 一旁冷眼看热闹许久的风凛干咳两声,说道:“天色不早了,启程吧。” 风九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朗声说道:“本左将军有令,全速前进。” 小人得志所形容的无非是风九这种人,仗着帝王给的一小点权势便给那好死不死在自己之下的右将军添堵了。 没办法呀,皇朝等级制度森严,同样是将军,左与右的区别可就大了。 得意地哼着跑了十万八千里调的小曲,风九那个春风得意啊。慕寒兮那冰疙瘩原只是给了她一个典军校尉的小官,仗着小西瓜,她愣是混到左将军一职。 然,她不知道的是,这个官位的得来功劳全在另一人。 号角声响起,部队正式前进了。 在身下的枣红大马即将踏出皇城那一刻,风九忍不住回头朝一个方向望去。 那里,有她的小院。 还有…那个死妖孽跟个2货熊孩子… 风九的小院里 碧芷屋里屋外地寻找无数遍后,终于确定她家的皇尊跟少尊主消失了。 “紫鸢姐姐,皇尊他…” 性子沉稳安静的紫鸢柔柔一笑,说道:“身为皇尊的贴身婢女,你该知道他去做什么了。” “不行,我要把皇尊追回来。”碧芷说着便要出门。 “别忘了你的身份”紫鸢幽幽一叹,说道:“若你还想呆在皇尊身边,就要时刻记着喜欢皇尊所喜欢的一切,厌恶他所厌恶的一切。” 碧芷那即将迈出去的腿顿住了,过了好久才不甘地收回了。 前段时间皇尊才警告过她,如果不能像他一样喜欢风九,那么,她随时有可能被随便找个男人嫁掉。 不,她不要嫁人。她要留在天都峰永远服侍皇尊…。不,她是贪心的,还想…。嫁给他… “南宫,口渴吗?” “南宫,会不会觉得很无聊?” “南宫,饭菜还合你的胃口吧?” …。 终于,在某人第n+1次‘南宫’后,某个脸色黑得直接可以当乌鸡卖掉的人爆发了。 “死女人,你还可以更恶心点。”恨恨地瞪她一眼,君无殇没好气地说道。 风九疑惑地挠挠头皮,恶心?有吗? “死君无殇,你皮发痒了是不?”回瞪他一眼,风九说道。 “你…你…对个男人大献殷勤,你还有没有羞耻心?”君无殇发誓,这实在不是他真心想说的,只是这女人着实叫人火大,他又一时找不到火大的理由,便信口喷了出来。 “羞耻心?”风九掏掏耳朵,不以为意道:“别跟姐姐说这些虚的,那玩意早跟节操一起碎了。” 对于她这不着调的说话模式君无殇已经能够完全接受了,当下气得嘴歪眼斜又无可奈何,只得恨恨地拿眼睛剜她。“死女人,你就该被活活掐死。” 对于他莫名其妙的小脾气,风九表示,男人嘛,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心情低落,大姨夫登门真不是件愉快的事。 不过,可以理解不代表可以容忍。 “死男人,老娘永远比你多活一天。” 南宫宸看一眼这个,再看一眼那个,轻声失笑。 这二人真是一对冤家! 他这一笑,风九和君无殇便不好再斗嘴了。 不满地看一眼对方,二人同时重重地哼一声别过脸去。 一旁的裘玄看一眼那一直冷着一张冰雕脸神出鬼没的风莫白,说道:“九姑娘跟君公子的感情还真是好啊。” 风莫白冷冷地扫他一眼,转头看一眼风九,再看一眼君无殇,死气沉沉的眸子里飞快地掠过一丝嫉妒之色。 那个男子,确实跟他的新主子感情很好。 一干镖师群里,愣头青四十八号抓抓脑袋,憨笑着说道:“当家的跟总镖头感情真好。” “是啊”三十八号由衷而发“其实,咱们这些外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总镖头喜欢当家的,若不然也不会心甘情愿任她抢了他的镖局还留下来做劳什子总镖头。可惜,咱总镖头虽然身为女人,反应却迟钝得可以。” “要不,咱们加把劲促成这对好姻缘?”有人摸着山羊胡子说道。 当下,这个提议得到了众多镖师的赞同。 “唉!你们都别忘了,咱们收了星儿的钱,要好好监视当家的不许她背着御公子乱来。”三十八号嘴巴虽大,心思却是细腻的。 “御公子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啦”有人点头说道。 “但是,终归咱们跟总镖头的感情深些不是么?”有人反问。 于是乎,小小地沉默一会后,众镖师达成了一个协议:帮助他们伟大的总镖头追求当家的!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三十八号的大喇叭总结性发言了“至于星儿给的钱嘛,咱们就当是孝敬我们买酒吃肉的。到时候回去了,咱们一问三不知,装疯卖傻忽悠过去就是了。” “嗖” 一个尖利的小石子划破空气重重地打在他的后脑勺上。 “唉哟,是哪个不长眼睛的偷袭你镖爷?”扯着大嗓门,三十八号怪叫道。 风凛的队伍中,一个身材诡异的兵士小声说话了。“爹爹,别拉我,我要揍他。” “傻孩子,爹爹早跟你说了这帮家伙靠不住,是你自己要乖乖给人家送钱的。”一道慵懒邪魅的声音悠闲说道。 “坏女人是我的娘亲,万一被别的男人抢走了怎么办?”那奶声奶气的童音不服气地说道。 “你这熊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相信爹爹的魅力了?”那磁性的男音挪揄道。 “那,爹爹加油!”童音坚定地说道。 这个身材高大得瘆人的兵士以头盔遮面,实难睹真容。身旁的兵士们均都以见鬼的表情盯着他。 话说,这个兵是不是受过什么刺激,脑子好像有些问题。时不时会一个人分饰两个角色,连声音都模仿的惟妙惟肖。 一连多日披星戴月的赶路后,终于,一个多月后,队伍来到了边关附近的一个小树林里。 抬眼看看天色,日头已经西沉。 算算路程,再有半日功夫便可赶到边关大营,风九沉吟片刻,决定先扎营好好休整一番。 支帐篷、生火、煮饭,待忙碌过后,已是夜半。 巡视一遍后,风九打着大呵欠钻进了自己的帐篷里美美地做梦了。 半梦半醒间,突听得一阵剧烈的打斗声和流箭乱窜的声音。 风九一骨碌起身,正欲往外冲,南宫宸进来了。“九儿,我们遭突袭了。” 风九眸光一沉,灵活地钻了出去。 眼睛能看见的地方都是毫无目标乱射过来的飞箭,接着篝火的光亮她看见了为数不少的兵士们中箭倒下,其中不乏自家的镖师们。 “当家的”三十八号冲了过来,一把将她护在身前“外面危险,您赶紧回帐篷里面去。” 风九心中一暖,唇畔温和地勾了起来。 这些家伙们虽然平日里净干些不着调的事,然,每每有危险却从不退缩,总是以大男人自居想要将她像个弱女子一般保护起来。 患难见真情,她与他们的情谊岂是普通的主仆之情。 眼看着又有一个兄弟中箭倒下,风九的面色更加阴沉了。 “三十八,把武器箱里面的连弩通通拿出来,炸弹一个不留全给我用上。”她沉声命令道。 “是”得了命令的三十八号赶紧朝武器箱奔去。 “风九在这里”远处的黑暗中突然传出一道声音,而后,所有的飞箭全都向着她射过来了。 风九眉头一锁,心下一横掏出了小西瓜。 千钧一发的关头,一道火红的闪电如流星般疾驰而过。 “小红”那闪电速度虽快,风九仍是看了个一清二楚。 挡掉了一波箭雨后,独角蟒小红回头朝她友好地露齿一笑,那张血盆大口分外的瘆人。 接过三十八号递来的小西瓜,风九果断跳上了独角蟒的脑袋“小红,冲过去。”拍着它的脑袋她高声命令道。 然,小红高昂着舌头“嘶嘶”地吐着蛇信并不理会她。 风九抽抽嘴角,看来,人家并不承认她是它的主人。 “坏女人,星儿来帮你。”一道稚嫩的童音自身后传来。 风九一回头便看到了一个身高骇人的家伙朝自己奔来,末了,那被大头盔遮住的脑袋跟上半截身子突然朝自己飞了过来,独留下又长出了个脑袋的下半截身子。 看着这大玩叠罗汉的父子二人,风九竟莫名其妙地狂喜了起来。 这一个多月下来,虽然有温柔体贴的南宫宸陪在自己身边,她却总是觉得少了点什么,浑身好不自在。 习惯果然是个很可怕的东西,一旦习惯了他们在自己的身边,某一日突然失去,连太阳都黯淡无光了。 御幂星跳上蛇头,沉着地指挥着小红朝那些箭雨射过来的方向冲去。 乱军中,御北寰优雅地拂掉一个朝自己射过来的流箭,那双倾尽天下的双眸含笑看着自家的爱子和命定的妻子。 母子携手,其利断金,这一对被他一时任性分开了整整五年的母子终于像别人家的母子一般‘相亲相爱’了。 蛇头上,风九将小西瓜塞给御幂星,那小家伙咧嘴‘嘻嘻’一笑,拔开了拉环便朝那些躲躲闪闪的‘豺狼’扔去。 “轰”自卫反击站拉开了帷幕 情势因风九和御幂星的加入而急转直下,那原本扮演者猎人身份的偷袭者反被猎物成功渔猎了。 独角蟒小红以大尾巴将那些偷袭者自藏身地横扫出来,御幂星凭借着极好的夜视力干掉一个又一个,风九则闭上眼睛竖起耳朵凝神细细感知起来。 不大一会,她便敏感地察觉到不远处有道强悍的气息。那人似乎并不想刻意隐瞒自己的存在,那一身的肃杀之气在她察觉到的瞬间又强悍上了好几分。 挑衅,这是红果果的挑衅! 没有半分犹豫,风九自蛇头上跃下来朝着那道气息飞奔而去。 她倒要看看这群豺狼的主人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林子稍深些的地方,一袭金黄色锦衣的年轻男子悠闲地斜靠在铺着虎皮的软榻上。男子手把犀角杯,眸中笑意点点,淡淡地盯着某一处。 “我南曲国最是好客,姑娘,要不要出来喝一杯?”玩味半晌,男子优雅说道。 “公子好兴致!”风九自树后转了出来,在看到那一袭金黄色的龙纹案后眸光深沉了。“不对,本将军该叫你太子殿下才是。” 关于南曲国,风九多少是知道一些的。 南曲的现任皇帝是个年近六十的昏庸国君,贪美好色、荒淫无度。早在好几年前便把朝中一干大小事宜尽皆交给了太子夜非栾。身为实际掌权之人,太子着国君之金黄色龙纹锦衣。 “不错”男子淡淡一笑,眸中光华灼灼“本宫便是南曲太子。” 风九突然有种一口盐汽水喷死奉天帝慕寒兮的冲动。 边关大营里那数十万的大军是用来当摆设的吗,竟然让堂堂南曲太子带人混了进来,这是要作死的节奏吗? 082:娘亲在哪,我就在哪 “左将军可否赏脸陪本宫对饮一杯?”那年轻俊美的太子夜非栾说道。 风九淡淡一笑,果断拒绝“听说南曲人人擅蛊,本姑娘可不想一个不小心把蛊虫给喝进肚子里。” 她不愿意,夜非栾也不强求她。只是淡淡地看着她,而后,仰头一饮而尽。 “太子殿下深夜光临,目标又直指本姑娘。风九很好奇,我与殿下有过节吗?”风九问道。 相比起来,身为战神将军的风凛才更容易成为他的目标才是。毕竟虽然她的小西瓜很厉害,但是,风凛父子在南曲兵士心目中才是真正的恐怖。 方才那些飞箭却都是冲着自己来的,这让她不得其解。 “在本宫眼里,你比风凛那老骨头危险多了。两国大战在即,干掉你,我南曲就多了一分取胜的把握。”那袭金黄色优雅地换个姿势,夜非栾似笑非笑地说道:“不过,本宫现在改变主意了。” “哦?”风九挑眉。 “本宫要活捉你,然后,利用你要挟天都皇尊御北寰为我南曲所用。”满斟一杯酒,夜非栾笑道。 看着那生的眉清目秀极为俊美却处处透着一股子阴狠气息的南曲太子,风九的眉头皱了起来“活捉我?太子殿下未免也太自信了吧?” 夜非栾勾唇冷然一笑,眸中现出一抹阴狠之色“是么?那,本宫要试试看了。” 说罢,身影一闪直直朝她掠来。 风九面上一凝,自怀中摸出一把银针仗着诡异的体术朝他迎去。 交手十数回合后,双方心头均一震。 夜非栾内力精纯雄厚,风九体术刁钻诡异,二人僵持着,一时竟难分轩轾。 对于自己突然暴增的战斗力,风九表示完全是托了独角蟒内丹的福。自不小心吞下那玩意后,她的身体较之以前更具爆发力了,反应更是灵敏了数倍,即便是如此黑的夜晚也如青天白日般看的清清楚楚。 几十招后,迟迟拿不下风九的夜非栾不耐了。大手一挥,全力朝她攻去。 风九冷笑一声,随手打出了漫天花雨。 换做以前,这一招对于身手一流的夜非栾来说是没有任何杀伤力的。然,今时的风九已经不同往日了,一招一式间总有一股强横的内力倾泻出来。 那漫天花雨在内力的作用下竟根根赛过利剑,直让内力雄浑的夜非栾皱起了眉头使上了八层功力险险接住。 不待他的身形稳住,风九手心内扣着的最后一根银针射出去了。 夜非栾敏感地警觉出了危险,然,躲避已来不及。一眨眼的功夫,银针直直地扎入胳膊上一处隐晦的穴道内。 黑着脸看着那只胳膊无力地垂下,夜非栾翻腾起了杀人的欲望。 “本姑娘早就说了,太子殿下你太自信了”风九得意地冷笑,话锋一转,俏脸拉了下来“自信得让人生厌。” 夜非栾勾唇凉薄一笑“风九,好身手!” 泥煤! 为毛这人笑起来直叫人有种想要将他暴扁一顿的冲动? “太子殿下,你深夜来袭,折损我不少弟兄。来而不往非礼也,风九我身为有家镖局的当家人,代替弟兄们向你送大礼了。”风九冷哼一声,自怀里掏出小西瓜。 一见那玩意,夜非栾的眉梢忍不住挑了挑。 “有家镖局镇家之宝,本姑娘独家发明,绿色无污染,天然又环保――小西瓜是也!”风九勾唇冷笑,随手拉开了拉环朝他丢去。 一见那玩意过来,夜非栾习惯性地挥手便要挡掉。下一刻又反应过来,自己惯常用的右手已经被她的银针给暂时废了。 二人相隔的距离本就不远,还未待他移动身形闪躲,那小西瓜已经直直地砸上他的身体了。 ‘轰’ 一声巨响过后,一个崭新的‘乞丐’诞生了。 望着那一脸焦黑,头顶个鸡窝,衣衫尽皆破烂的南曲太子,风九笑得那叫一个张狂“太子殿下,本姑娘这份大礼你还满意吗?” 自口中吐出一口浊气,夜非栾那双被墨黑的脸蛋衬托得格外明亮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风九,那要生痰其肉的欲望明白无误地散发了出来。 “风、九”他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说道:“今日之耻,来日必当百倍奉还。” “看来太子殿下还是没能看清楚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再摸出一个小西瓜,风九的素手再次扣向了拉环。“本姑娘不介意让你看的再清楚明白点。” 不待她拉掉拉环,那南曲太子的身体已经暴退了出去,迅速朝更幽深的黑暗中隐匿。 若不是修习了类似于金钟罩之类的外家功夫,他根本不能承受住小西瓜爆炸时产生的巨大能量。纵然如此,血气依旧翻涌得厉害。 眼下,跟这女人硬拼是行不通的,只有暂时先退回去,日后再做谋划。 鄙夷地看他一眼,风九收回小西瓜。 穷寇莫追,这个道理她是懂的。是以,放他一马。 “哇!坏女人好棒喔~” 在她的身后,奶声奶气的童音传来。 风九一回头便看到了不远处的大树下站在蛇头上拍着小手蹦蹦跳跳的御幂星。 那大得过分的兵士的头盔将他遮的只剩下了尖尖的小下巴露在外面,小小的身子却穿了件连风凛那么高大的男人穿上都嫌太大的灰色兵士服。 水袖拖把衫,矮小的人伤不起啊! “臭小子”风九双手叉腰,脸蛋一板,喝道:“你来干什么?” 头盔下,御幂星心虚地吐吐小舌头,暗道一声;糟糕! 风九以上战场为由拒绝他们父子二人同行,纠缠多日依旧不被允许的御幂星一气之下发誓再也不要跟着她了,也不跟她好了。 队伍出发那日,他挤在人群里看着她潇洒远去,突然,心里就莫名其妙的难受起来了,鼻子酸得厉害,然后,就哭了个‘梨花带雨’。 他这一哭,一向爱子如命的御北寰不能淡定了。当即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特制的衣服和头盔让他骑在自己的头上混在了风凛的队伍里。 爹爹曾千叮咛万嘱咐不要轻易露馅,想不到他这么快就把自己暴露了。若是被爹爹知道了,少不了要嘲笑他一顿。 将那大头盔狠狠一拉,完全盖住自己脸,御幂星底气不足地说道:“我不是臭小子。” 朝天翻个白眼,风九说道:“不要告诉我,你那条蛇跟御幂星那臭小子的蛇是孪生的。” “嗯~嗯~”偏着脑袋认真思考片刻,御幂星点头说道:“我…我的小红…不,不对…我的蛇本来就跟他的蛇是孪生姐妹啊!” “这就奇怪了,我明明听那臭小子说,他的蛇是公的。”风九拉长了尾音,说道。 “哼!你骗人,我才没有说咧。”御幂星一握胸拳头,气呼呼地说道。 风九摇头笑道:“小子,你还可以更笨点不?” 诶? 御幂星呆呆地把小肉指头伸进了嘴里,小脑袋瓜子飞快地运行了一小会后终于反应过来是他把自己的身份给出卖了。 “坏女人,你真坏!”不满地哼哼一声,小小的人自蛇头上跳了下来“爹爹若是知道我又暴露了,又要嘲笑我这个少尊主太笨了。” 独角蟒小红仰头’嘶‘地吐个蛇信,由庞然大物缩成了条拇指粗细的小蛇,乖巧地顺着御幂星那一身怪异的服装爬上了他的胳膊,并牢牢地缠在了上面。 “不能怪你爹爹嘲笑你,实在是你真的太笨了。”揭下那大得离谱的头盔,风九正色道:“战场是凶险万分的,一个不小心随时都可能挂掉。小子,回你爹爹身边,跟他一起回家去吧。” “不要”御幂星倔强地摇摇头,噘着小嘴认真地说道:“我爹爹说了,娘亲在哪里,我们就在哪里。虽然我还是喜欢叫你‘坏女人’,但是,我和爹爹还是要跟你在一起。” 风九心中微动,一时竟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感动。 这小子第一次叫她‘娘亲’的时候,她完全没有别扭的感觉,心中甚至隐隐地有些喜欢他这样叫她。 如果,如果她也有个这么漂亮可爱的儿子…。 轻轻地叹口气,她意外地发现自己不再似以前那般执着于孩子的性别了。 “爹爹说,身为男子汉就应该保护自己的娘亲不被别人欺负。你是我的娘亲,我要好好保护你。”御幂星坚定地说着,小小的身子朝她挨近了些。 他这一动,双脚正好踩在那宽大的兵士服衣摆上,重心一个不稳,扑腾着向前倒去。 风九见状,赶紧上前一把接住了他。 御幂星趁势一把将小脑袋埋在她的胸口蹭啊蹭“坏女人娘亲,你不要赶星儿跟爹爹走,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很少有人能够拒绝得了一个天真可爱的孩子的要求,尤其是那个要求又是那么的温暖贴心。 微愣了片刻,风九突然勾唇暖暖一笑,藕臂圈紧了他的小身子“想留下就留下吧,不过,不许捣乱,还有,既然你跟你爹爹冒充兵士混进来,那,就当回真正的兵士好了。” “坏女人娘亲,星儿就知道你最好了~”御幂星呜呜地撒娇了,那小脑袋蹭得更加欢快了。 唔~坏女人胸前的肉肉好软好有弹性,这样蹭起来好舒服哟~ “坏女人娘亲”舔舔粉嫩的小舌头,他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我要吃奶奶(额,肉包子)” 083:青铜面具人,蛊毒世家 风九微愣,随即反应过来了。 尼玛,这臭小子在揩她的油。 “御幂星”风九一她咬牙切齿“你找打是不是?” “爹爹救命啊,坏女人又要打星儿屁屁了。”御幂星赶紧扯着嗓子求救了。 不远处的大树下,御北寰双手环胸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唇畔的笑意越来越深,整个人温柔得似能滴出水来。 “九姑娘跟少尊主是亲生母子吧。”他的身后,一直紧跟着他的玄机阁主裘玄说道。 御北寰但笑不语,算是默认。 “她是本尊的妻子,本尊无论如何也不能容忍任何人伤害她,觊觎她。”沉吟片刻,他说道:“盯紧点那个南宫宸,本尊总觉得他不简单。”随即又想起了自己已经将玄机阁赠与了风九,如今她才是能发号施令之人,遂补充道:“这只是本尊的建议。” 裘玄恭敬一笑,说道:“玄机阁上下自当全力保护新主,至于那南宫宸,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查清楚底细的。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 御北寰挑眉静待下文。 “他与奉天右相裴浚有着某种莫名的关系。”裘玄不疾不徐地说道。 “右相裴浚?”御北寰玩味片刻,眸中突地光华灼灼了,隐约地还透出一股猎人见到上好的猎物时的兴奋。 若不出他所料,这二人将给奉天帝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回头看一眼那对打打闹闹的活宝母子,御北寰宠溺一笑。 这是上天送给他的意想不到的惊喜。 当风九带着御幂星回到营地时,风凛正指挥者自己的一干兵士有条不紊地做着善后工作。当看到那一具又一具了无生机的尸体时,她暗自咬牙:让那南曲太子完好无损地滚回去,实在是太对不起这些死去的兵士们了。所幸,她的镖师们折损不大。 “当家的,你总算回来了。”三十八号镖师瘸着一条腿过来了“兄弟们担心你出事,正要出去找您呢。” “等你们找到我了,该出的事已经出完了。”风九挪揄道。 三十八号老脸一红,嘿嘿一笑“当家的,我们这不是为您找个跟南宫公子单独在一起的机会嘛。” 诶?什么意思? 看着风九一脸狐疑地盯着自己,三十八号暧昧一笑“当家的,南宫公子已经出去找您了。啧啧,弟兄们还从来没见过那么淡然的人焦急起来的样子。” 虽然,南宫宸的焦急不过是语调不似之前那般飘渺了,行走间脚步略仓促了几分。然,对于那神仙般淡漠人事的男子已然是极为难得的了。 风九心头一暖,唇畔噙上了一抹几不可见的笑意。环看一眼四周,眉头皱了起来“君无殇那骚包呢?” “总镖头?”三十八号摸摸脑门,大概、可能、也许、似乎在南宫宸离开之后便不见了。 密林深处,一道墨黑的身影挡住了夜非栾的去路。 “太子殿下”墨黑身影开口了,粗粝的声音夹杂了丝丝不悦。 “难得你还知道本宫是太子。”夜非栾虽然衣衫破烂,一脸黑灰,那高高在上的姿态却是半分不改“你贵为蛊毒世家家主,竟然连个龙符都未能弄到手。方才本宫与那风九交手,又为何迟迟不肯现身趁机杀了那女人?” “有天都皇尊在,殿下认为本座有机会下手吗?”头戴着青铜面具的黑衣人冷哼一声说道。 黑灰下,那张清秀阴郁的脸阴森了起来。 得天都峰者得天下! 身为南曲太子,他自是知道那位占卜师临死前说的那句话。 欲得天下必先得天都峰,而那天都峰又为天都皇尊所有。 如今,奉天帝得了天都皇尊相助,莫非是在暗示整个天下将为奉天所有? “你要想尽办法让御北寰为我南曲所用,若他敢不识时务,就一不做二不休”在脖子上比了个杀的动作,夜非栾狠厉地说道。 “太子殿下这个任务真是既艰难又刁钻。”青铜面具人淡淡一笑,粗粝的声音在暗夜中越发的诡异森然“本座会尽力完成的。” 说罢,衣袖一挥,转身融入更深的黑暗中。 夜非栾阴鸷地看一眼青铜面具人消失的方向,轻鄙地冷哼一声,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而去。 待他们走后,一袭白衣倾天下的君无殇自附近的一棵大树上跳了下来。 看一眼夜非栾消失的方向,他转头看向了青铜面具人的方向。 那个人… 待他满怀心事走回去的时候,风九正跟遍寻未果匆匆赶回来的南宫宸说着话,看着二人埃的那么近的身影,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无殇兄,你死哪鬼混去了?”见着他,风九笑问道。 闷闷地看她一眼又看一眼南宫宸,君无殇一言不发钻进了自己的帐篷里。 风九纳闷了,这骚包男大姨父来了? “君公子似乎有点不高兴。”南宫宸若有所思地说道。 风九朝天翻个白眼,她当然知道他不高兴。可是,不高兴关她毛事? “坏女人”被晾在一旁许久的御幂星突然伸出小手拉拉她的衣角说道:“我困了,要睡觉。” 风九这才记起身旁还有个小豆丁,遂笑着一把将他抱在怀里钻进自己的帐篷。“小子,今晚跟我睡吧。” 躺在温暖的被窝里,鼻尖里满是好闻的独属于女性的味道。御幂星幸福地扭动着小身子朝她的怀里钻去。“坏女人,抱抱、抱抱。” 风九抽抽着嘴角看着这个小色鬼,好大一会才伸出胳膊轻轻将他拥入怀中。 她虽然有风音跟风铃两个丫头,然,那两姐妹一个性子清冷不喜与人太过接近,另一个即便连睡觉都要死缠着姐姐。是以,养了她们整整五年,她都没有尝过抱着孩子睡的滋味。 软软的、香香的,如同个小八爪鱼紧紧地抱着她,自那小嘴巴里呼出的热气点点喷在她的脖子上。 好痒、好麻,隐隐的还有一点小幸福。 抱着孩子睡觉原来是这种感觉。 风九只觉得心中柔柔的,心底最深处那多年的遗憾多少弥补了些。满足地喟叹一声,她安静地闭上眼睛。 “内个,坏女人丫”她要睡觉,某个正处于兴奋中的小人不干了,小胖手不停地摇晃着她的小身板“坏女人…” “睡觉。”打个大呵欠,风九说道。 “不嘛,坏女人,你听我说嘛。小红它方才…。”御幂星不依。 风九一个翻身,直直地把御幂星的小脑袋压进了自己的两个大、白兔之间。大大地打个呵欠,她口齿不清地说道:“睡觉吧,天色不早了。” 大晚上的,谁要听关于一条蛇的事? 御幂星只觉得自己的小脸蛋被两团柔软暖暖地挤压着,淡淡的独属于女人的馨香慢慢地钻进他的鼻腔里。 这感觉,说不出的美妙! “唔~爹爹~救我~”他在心里无声呐喊起来。 帐篷外,御北寰止住了欲走进去的身形。大手在帘子上停顿片刻,最终收了回去。 难得她母子二人有如此温馨美好的一幕,就让星儿好好地享受被母亲宠爱的滋味吧。 返身在篝火旁边坐下,那一身的兵士服跟盔甲硌得他浑身不舒服,却依然乐在其中。 身为天都皇尊,自生下来那一刻便注定了要成为万人之上、翻掌为云,覆手为雨。幼时他曾幻想着做个普通人家的孩子,不用被母亲逼着练功,不用因为受罚而被丢在寒冷的冰窖里。那叫天不灵叫地不应,全世界只剩他一人无依无靠苦苦撑着的滋味实在是太可怕了。以至于许多年后再回想起那些日子,还觉浑身冰冷,身体在不停的颤抖。 这一切全都因为他是天都皇尊,自生下来就命定了这个身份。他的身上如泰山般压着天都峰上万人。还有那从未谋面,却一直被耳提面命要用尽生命去保护的奉天帝。 如今,穿上这普通的兵士服,跟一群即便下一刻死在战场上也不会有多少人记得,甚至根本就不会被记住的兵士们混在一起,心里竟莫名其妙的有种淡淡的满足感。 这世上有人做梦都想要万人之上,即便龙袍裹身依旧不满足偏安一隅。他却不爱江山,独爱美人。若是可以,便是连天都皇尊这个位置也想丢下,陪伴着身后帐篷里那对母子云游四海,平平凡凡过日子。 夜风袭来,刺骨的寒冷 突然,一件狐毛轻裘轻轻地披在了他的肩上。同时,淡淡的荷香传来。 “又在做那些不切实际的梦了。”一道婉转清雅的女儿声如春风拂面将这寒意暖了几分。 “夕颜,你怎么来了?”不用回头,御北寰也知道来人是谁。 “寰哥哥,你不想看到我吗?”声音的主人问道,同时,在他的身旁坐了下来。 御北寰淡淡一笑,并未回答她的话。少顷,说道:“是碧芷那丫头请你来的吧。” 是肯定而非疑问。 身为皇尊若连这点都看不透,他算是白活了。 “是”月夕颜柔柔答道,接着又说道:“就算她不飞鸽传书与我,我也会来找你的。往年你每次来奉天,顶多呆一个月便回去了。如今,你已经在这里停留了三个多月,玄机阁也不见有任何回报,我担心…” “玄机阁已经易主了”御北寰打断她的话,倾世的风流眼看向身后的帐篷,一瞬间,眸光柔和了。“裘玄不会在听命于我也不会定期向天都峰回报任何事情了。” “是那个女人?”月夕颜追问道。 见他含笑点头,她垂眸淡淡一笑。“能让你如此心动的女人,定然是个绝世美人。我,很想见见。” 084:情敌相见 见他含笑点头,她垂眸淡淡一笑。“能让你如此心动的女人,定然是个绝世美人。我,很想见见。” “你一定会喜欢上她的。”御北寰宠溺一笑“星儿也很喜欢她。” “是吗?”月夕颜柔柔一笑,清雅如白荷,一瞬间明媚了整个秋夜。然,身旁的男子却视若无物,竟丝毫没有为她的美所动容。 于是,那炙热降了几分温度,而后,又以更加炙热的光芒明亮了整个夜空。 风九破天荒地失眠了,明明什么心事都没有,却依旧翻来覆去睡不着。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干瞪了一整夜眼睛的她终于按捺不住了,一把掀开被子,在御幂星的小脸上偷个香香后,钻出了帐篷。 早上的空气就是好,满满的都是泥土的清香。风九满足地深呼吸一口,双臂打开伸个懒腰。 突然,那流畅自如的动作在看到某一幕后停顿了下来,那璀璨明亮的眸子黯淡了几分。 正对着帐篷的已经燃尽的篝火前面,一个身披着白色狐裘的女子正依靠在一个身披黑色狐裘的男子肩上。远远看去,竟然温馨美好的叫人不忍破坏。 风九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突然心头一酸,直想上前去把这二人分开。 那披着黑狐裘的男子根本不用多看她也知道是御北寰那厮。 尼玛脸蛋长得好真是件幸福的事情,连个荒郊野岭里都能有女人主动奉上。 “咳咳”重重地咳嗽几声,她坏心思地想要破坏这碍眼的美好。 她这一咳嗽,几乎相拥而眠的二人立时醒了。发觉自己枕着御北寰的肩头睡了一夜,月夕颜的脸蛋浮上了一抹淡淡的红云。 御北寰倒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回头见是风九站在身后,那张还略带着点点倦意的俊脸立时堆出了满面笑容。“娘子,你今天起的可真早。” “额”风九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好像打扰到你们了。” 御北寰微愣,随即挪揄地笑道:“娘子,为夫可否理解为你在吃醋?” 这丫头虽然极力隐藏自己的表情,然,那不大自然的语调和隐隐夹杂的醋意却出卖了她。 她,开始在乎他了。 “吃你妹的醋!”风九猛地一愣,随即狠狠地啐他一口“老娘我这辈子还不知道醋那玩意是怎么吃的呢。” 御北寰正欲再挪揄她几句,一旁的月夕颜说话了“寰哥哥,她是谁?” 寰哥哥? 风九猛地打个寒颤,只觉得冬天似乎提前了。尼玛,这是要冷死人么? “她是风九,星儿的娘亲,我天都峰未来的女主人。”御北寰笑着对月夕颜说道,又转头对风九说道:“娘子,这是月夕颜,我天都圣宫圣女。” 嗯!很美的名字。 风九在心中暗自评估,一般拥有如此美丽的名字的女人都是美人,而且美得惊天地泣鬼神,这个想来也不例外吧。 心中如此想着,便抬头淡淡地看了一眼。这一看之下,差点连呼吸都忘记了。 这是一个如白荷般清雅绝伦的女子,眉目间自有一股神圣得不容侵犯的韵味。长长的白色的裘子上的狐毛随着晨风起舞,点点扑在那张美好得只应天上有的绝世容颜上,如临凡的白狐仙子直让人心生膜拜之意。 这样的一个美人,站在御北寰这个绝世美男身边,竟般配得叫人心生妒忌。 “名字美,人更美。”找回了呼吸,风九淡淡地赞美道。 月夕颜柔柔地看她一眼,勾唇一笑。一瞬间,竟如空谷幽兰般静谧美好,直叫风九在心中喟叹不已:同样是娘生的,怎么差距就能这么大呢? “风九姑娘与你的小西瓜一样名不虚传。”月夕颜展颜一笑,缓缓说道。 那声音婉转清雅,端得是美妙动听。 这女子面上虽含笑,话语间不失礼数,风九却能敏感地捕捉到一丝淡淡的敌意。 不用多想,她也知道这敌意是为何。 没好气地瞪一眼御北寰,风九在心中暗骂这厮风流多情。先是个漂亮婢子碧芷姑娘,又来个绝世美人月夕颜,一朵朵的都是大桃花啊! 御北寰被她瞪得莫名其妙,摸摸高挺的鼻梁,问道:“娘子,为夫脸上脏了?” “呸!”风九一口恶痰吐了出来“你脏了关我什么事。”说罢,转身要走。 “娘子”御北寰自背后一把抱住了她,好看的下巴磕在了她纤细的肩头“昨晚没睡好吗?这么大的起床气。” “老娘睡的很好,一夜无梦。”一把拍掉他伸向自己小蛮腰的咸猪手,风九没好气地说道。 “是吗?”御北寰疑惑地一挑眉,随即邪笑道:“可为夫还是觉得没有为夫热乎乎的身子给你抱着,娘子你一定会睡不好的。看,才一个月而已,人都瘦一圈了。” 说罢,伸手又要去抱她。 “寰哥哥”一旁静静看着的月夕颜开口了“你贵为天都皇尊,实在不宜呆在这样的地方。我们回天都峰去吧。” “本尊的娘子在哪里,本尊就在哪里。”御北寰满不在乎地说道,随即又涎着脸朝风九讨好道:“你说是吧,娘子?” 对于这没脸没皮的家伙,风九表示早已吐槽无力。 “嘻嘻,坏女人在哪里,爹爹就在哪里,爹爹在哪里,星儿就在哪里。”一道奶声奶气的童音还带着点点惺忪的睡意传来了。 风九回头一看,那豆丁小人正掀开帐篷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星儿”见着这可爱的小娃娃,月夕颜面上的笑意更甚了“才几个月不见,你又长高了。来,给夕颜姑姑抱抱。” “夕颜姑姑,星儿好想你喔~”御幂星嘟着粉嫩的小嘴巴卖起了萌,小短腿划拉着三两下便窜到了月夕颜的面前。张开肉胳膊一把抱住那早已蹲下身子的绝色美人,小脸蛋幸福地在某两处柔软上蹭啊蹭。 风九抽抽嘴角,这个小色鬼啊小色鬼! “星儿长高了,再过两年就赶上姑姑了。”抚摸着他的小脑袋,月夕颜柔柔地说道。 “真的?”御幂星激动地跳了起来“等星儿长高了,一定娶夕颜姑姑为妻。这样的话,爹爹娶了坏女人,你就不会孤单一个人了。” 月夕颜面上一僵,随即颇为勉强地扯动嘴角绽放出更大的微笑。 “不过,星儿还是想娶风音姐姐,风音姐姐对我好,人又生的漂亮,星儿好喜欢她喔~”御幂星的花痴星星眼又开始冒粉红小星星了。 “风音姐姐?”月夕颜疑惑地问道“她是谁?” “风音姐姐就是风音姐姐啊,是坏女人的义女,坏女人说过要把她嫁给星儿的。”御幂星绞着小手,像个蠕虫一般扭动着小身子,小脸红红地说道。 “我家星儿看上的丫头定然是漂亮又可爱的”月夕颜如个慈祥的母亲般爱怜地抚摸着他的小脑袋,眉眼间满是宠溺。 淡淡地看着这一幕,风九的心突然不是滋味了。 尼玛,怎么看这都是一副温暖的母慈子爱图。明明前些日子这混球臭小子还叫自己娘亲来着,一眨眼就投进别人的怀抱了。 若是自己的女儿还在身边,会不会也…。 眸光黯淡了下来,风九几不可闻地轻叹口气。 身旁的御北寰紧紧地注视着风九,见她神色间浮上一抹萧索和羡慕,唇畔那似有若无的笑意消失了。 她,料想是想到了自己那无缘得见的孩子。 想到这丫头执着地认定自己的孩子是个女儿,他的眸中现出一抹悔意。 当年他就应该连她一起带上天都峰去,根本不应该让她承受母子分离整整五年的苦楚。 如今,他三番两次提及星儿是她的孩子,她当年怀着的是自己的骨肉,她都当做是他的玩笑话。是真的不以为意,还是不愿意接受星儿与他? “娘子”温柔地唤她一声,御北寰正欲开口说话,君无殇的声音冷不丁地插了进来“九儿,过来吃早点了,是你最喜欢的热乎乎的包子。” 风九的胃不好,长期吃冷硬的东西胃就会不时地疼痛难忍。这个毛病已有好几年了,身为她的至交好友,君无殇自是知道的。 出发赶往边关这一个月来,几乎每到远离城镇的偏远地方君无殇就会在天还未亮时便施展绝顶的轻功赶上大老远的路程为她买回热腾腾的肉包子,而后,一脸随意地丢给她。 他们脚下所处的地方离上一个城镇有五十里的距离,离边关大营也有近三十里,无论去哪边找这热腾腾的包子,他都必须在一个半时辰前出发。 这几年来,她早已经习惯他带着挖苦讥诮的语调下那无微不至的关怀,习惯到成为自然了。此刻,突然一阵心潮翻滚。 果然,还是她家无殇兄最好! “嘿嘿,无殇兄,我就知道还是你最好了。”风九谄媚地拍起了马屁,涎着小脸朝他走去。 御幂星抽抽小鼻子,果然,肉包子的味道。 “坏女人…。娘亲,等等星儿嘛,星儿也要吃。”一把放开月夕颜,小小的人儿蹦蹦跳跳地向风九跑去。 牵住他的小胖手,风九含笑在他的额头上轻点一下,嗔怪道:“你这混小子,有奶就是娘。” “嘿嘿”御幂星不以为杵,笑道:“那是当然喽,没奶那是爹。” “噗”风九一个没忍住喷了出来,这臭小子什么时候脑袋瓜子如此机灵了,或者,这丫的聪明只表现在某些方面。 看着那条小尾巴,君无殇的俊脸立时黑了。 他千里迢迢不辞辛苦弄回来的肉包子,为了不让它们变冷而贴身在怀里捂着的肉包子,带着他伟大情怀和崇高精神的肉包子,只为风九那死女人一人而用心良苦的肉包子…。这、这个混小子来凑什么热闹嘛! 085:飞醋浅浅吃 “君叔叔,你的脸好黑啊!”御幂星仰起小脑袋眨巴着圆圆的大眼睛偏着脑袋说道。 “臭小子,闭上你的嘴。”君无殇‘恶狠狠’地亮出了拳头。 “君无殇”风九不高兴了“连个孩子都想欺负,你真是活回去了。” 君无殇那张俊脸被这一大一小二人气得青一阵白一阵,一把收回手中的油纸袋,气愤地说道:“死女人,本公子就不该这么好心给你买什么劳什子肉包子。” “呵呵,无殇兄啊” “呵呵,君叔叔啊” 一大一小二人立时毫无气节地涎起了脸“您大人有大量,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只是放了一阵气而已。呵呵” 君无殇无奈地摇头看着二人,只觉得星儿这没脸没皮的性子跟风九实在是像极了,连说出的话都一模一样。 将油纸包丢给风九,君无殇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军营里面不允许有女子。” 风九微愣,随即明白过来。 这是在提醒她把月夕颜赶走。 回头看一眼那洁白若莲的女子,风九眉头轻颦了起来。 对于这个女人,她没有多少好感,隐隐的甚至有些敌意。 “碧芷姑姑跟紫鸢姑姑说,爹爹喜欢夕颜姑姑,还会娶她做妻子呢。”解决完大半个包子的御幂星张着鼓鼓囊囊的小嘴口齿不清地说道。 风九心下一沉,莫名的竟有些烦躁。 御北寰这个死男人,既然有自己心仪的女子,又何必在自己面前大献殷情,这样很容易让别人误会的。 淡淡地看一眼二人,风九只觉得她二人般配得紧,心中颇有点不是滋味,却没有做任何表示。 “九儿,我为你熬了点草药,边关的气候变化多端,喝点增强些体质。”一袭布衣的南宫宸端着一碗冒着腾腾热气的药汁过来了,见着风九,暖暖一笑。 他这一笑,风九的心又平静下来了。 她爱的是这谦和温雅的男子,心里念的想的也只会是他。别人再有美人垂幸,再风流多情管她什么事? “南宫”她会心一笑“谢谢你” 她这一笑,在场的两个大男人不高兴了。 君无殇恨恨地塞一个包子进嘴里,只觉得嘴里的肉包子就是某个没心没肝的死女人。他冒着寒冷在众人都好梦正酣的时候不远千里为她买回包子。这死女人连句感激的话都没有,那南宫宸不过是扯了几株草药熬了点汁而已,她就感动得要死要活。天道不公,天道不公啊! 御北寰的脸色更为难看,几如乌鸡了。这两个同样优秀的男子,一个为她买热腾腾的肉包子,一个为她熬强身健体的药汁。唯有他这个正牌的夫君似乎什么都没有为她做过。 这丫头看样子是很喜欢这个名为南宫宸的男子,自己得有所行动了,不能让自己的女人跟着别的男人跑了。 一旁一直沉默不语安静看热闹的月夕颜淡淡地看一眼这个,又看一眼那个人。唇畔忽然噙上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匆匆用完早饭后,队伍接着出发了。 赶路的日子是无聊的,这一次却因为某个绝色美人的加入而生机勃勃。 某个非战神风凛帐下亦非自己旗下镖局成员的妖孽为了能够继续呆在风九身边,‘含泪’答应了风九的十项不平等条约,依旧以兵士的身份随军出发,并且不得在行军途中施展轻功,只能像其他人一样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到边关大营去。 出于对女性的尊重,风九在上路的时候曾要求月夕颜与她同乘一骑却,却被果断拒绝。 闲闲地磕个瓜子,风九的眼睛状似随意地扫过那对金童玉女,见二人面上一派从容优雅,不时低声交谈几句。月夕颜便笑了,如晨露中随风轻舞的白荷,痴了一干兵士和镖师。 风九恨铁不成钢地扫一眼自己的镖师们,只觉得得空要为他们好好上一堂政治课。历史的经验和教训明白无误地昭示了一件事:美人,不是祸水就是蛇蝎。 所以啊,不能光看外表啊外表! “坏女人”解决完风九手心里的瓜子,御幂星满足地咂砸嘴巴,说道:“我爹爹跟夕颜姑姑很般配,是吧?” “是。”风九眸光微暗,语调间夹杂了一丝不易觉察的酸意。 “天都圣殿的宫人们都是由爹爹的娘亲,也就是我的奶奶亲自挑选的。只有夕颜姑姑是爹爹自天都峰下的小渔村里带回去的。人们都说爹爹是天都峰的太阳,夕颜姑姑是天都峰的月亮。”御幂星将自己知道的都一一道来了。 “太阳和月亮?一切光明的源头吗?”风九咧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尼玛,一大早的,是要恶寒死她么? 狠狠地一抽马鞭,一屁股甩在枣红大马的屁股上,马儿受惊飞奔了起来。 “都给本将军加快速度,天黑之前必须赶到大营。”仗着左将军的身份,她大声命令道。 离得稍远些的君无殇眉眼一挑,疑惑地问道:“这女人抽风了?” 一身黑衣黑裤死气沉沉的风莫白冷冷地看他一眼,身形一闪,隐匿进了两旁的树林里。玄机阁主裘玄笑着说道:“待本阁主问过主人以后才知道能不能告诉你。” 转头看向一旁但笑不语的南宫宸,君无殇问道:“那死女人怎么了?” “这是她的事。”南宫宸温和一笑,随即夹紧了马腹朝风九追去。 莫名其妙地嘀咕一声,君无殇不甘落后地策马飞奔了起来。 风九那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可苦了一干兵士和镖师们,两条腿的普通人怎么可能比得过四条腿的骏马,军令在上,又不得不听,一个个只好紧咬着牙关跟上。 战神风凛的队伍里,一个跑的气喘嘘嘘的兵士一把抓住了身前同样喘气如牛的兵士“公、公主…怜儿…跑…不动了…” “跑…跑不动…也要跑…咱们好不…容易…从皇城…跟过来…。不能…。在这里…掉队了…”沉重的头盔下,有着清秀脸蛋的人说道。 “公主…再跑下去…怜儿就要…去服侍先帝了…”名唤怜儿的,明显是个女扮男装的丫头翻着白眼说道。 前面被唤做公主的女子回头恨恨地瞪她一眼,大喘着粗气说道:“本宫…叫你不要…来了…你自己要…跟来…这会…又叫的…比我这个娇生惯养…的公主还厉害…。” 额,怜儿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羞愧地垂下了小脑袋。 事实上她是不想来遭这个活罪的,但是,身为公主的贴身婢女,万一公主出了什么事,她就算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她不得不来啊! 身为宫女天生就是贱命,在宫里的时候每天提心吊胆生怕那些不小心被自家任性的公主得罪的妃子们将气出到了她这个小宫女的身上。出了宫又得混在这么一大堆臭男人堆里被吆喝着做这干那的,简直是被当牛使唤嘛。 没办法,谁叫她家尊贵的晚遥公主爱上了那不解风情又不怕死的君无殇。 “坚持住…等到了营地…本宫赏你…桂花糕吃…唉哟…”跑在前面的公主正回头安抚着可怜的小宫女怜儿,突然,脚下一个踉跄,身子朝前面倒去。 “公主小心”怜儿惊得大叫起来。 这一跤摔下去怎么着也得是个狗吃屎,晚遥公主吓得如同个鸵鸟般紧紧闭上了眼睛。 突然,一双有力的大手抚住了她。 等了许久仍不见身体倒下去的晚遥公主疑惑地睁开眼睛,抬眸便对上了一双褐色的眸子,眸子的主人正对着她咧嘴微笑。 那是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少年,细腻若骨瓷的肌肤,大大的如同孩童般纯净的眼睛,高挺的鼻梁,粉粉嫩嫩肉嘟嘟的唇。 “额,谢、谢谢”晚遥公主面上微红,低声说道。 “你脸红了,真好看。”少年笑着说道。 晚遥公主的脸蛋更红了,被个漂亮的异性如此称赞,身为女子只怕都会心神荡漾吧。 “我叫姬流痕”少年自我介绍道,随即问道:“你呢?” “我…我叫慕晚遥。”舔舔干涩的嘴唇,晚遥公主说道。 “方才,我听那个小丫头叫你公主…” “你…听错了,我不是什么公主,只是个平民百姓。”晚遥公主打断了他的话急急说道。 若是她的身份被识破了,战神将军一定会派人把她送回皇城的。皇宫里又烦闷又无聊,她才不要回去呢,更重要的是,君无殇在这里。他在这里,她就一定要留下来。 她不愿说,他也不多问。只是露出上下十二颗白灿灿的牙齿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你的脸脏了。”突然,他俯身靠近她,伸出修长的手在她的芙蓉脸上轻轻一拂。 晚遥公主只觉得脸上似被小虫子轻轻叮咬了一下,转瞬却又连最后一丝痛感都消失了。便不以为意,只当是自己太过敏感了。 “晚遥”玩味地念着她的名字,姬流痕突然诡异一笑“本公子会叫你终生难忘的。” 晚遥公主心中一动,羞红着小脸不敢抬头。 虽然她的心里认定了君无殇,但是,被个如此漂亮的少年如此表白,任是个女子都会羞赧的。 额,那句话她可以理解为表白吧? 她的小脑袋垂得低低的,是以并未看见他眸中那一闪而过的别有深意的神色。 看着这无限娇羞的女子,姬流痕的眸中现出鄙夷的神色。 世人啊,总是在意那张皮相。 若方才对这公主殿下出手相救的是个相貌平平的男子,只怕这位骄纵任性的公主连‘谢谢’这两个字都会免了,更别提会因为他的一句话而羞红了脸。 好色是要付出代价的,她不是风九,没有值得他手下留情的必要。 想到那个完全不在意自己相貌的女子,姬流痕的眸子柔和了下来,面上瞬间灿若春花。 “九儿”呢喃着这叫他心心念念牵挂不已的名字,姬流痕飞快朝她的方向掠去。 缘分就是这么奇妙的玩意,有些人四目相对几十年也只能落个相看两厌的结局,有些人,仅仅是毫不在意的一句话便叫另一人爱的死去活来。 于他,风九便是那后一种。 马背上,风九猛地打个寒战。艾玛,为啥突然间有种命犯桃花的不详预感呢? 当一行上千人到达边关大营时,日头已经偏西了。 看着那一干烂泥一样的镖师们,风九在心中自我反省了零点零一秒钟。额,看来,她也许、可能、大概把马屁股抽的狠了点吧。 留守在大营里的参事将军小跑着前来迎接两位将军,见着风凛,面上一阵激动。随即,又似想起了什么,赶紧朝风九单腿跪拜“末将胡莱拜见左将军。” 奉天典制:同级官位者,以左为尊。 胡来? 风九抽抽嘴角,好任性的名字。 “额,胡莱啊,这数十万大军就只有你一人留守指挥么?”她疑惑地问道。 “这个…不是。”胡莱将军心虚地说道:“还有八位将军。” “人呢?”环看一周,确定没有看到着将军盔甲的人后,风九追问。 支支吾吾半晌后,那将军才慢吞吞地回答道:“他们…都在…在研究…作战计划…对,作战计划。” 风九勾唇冷笑道:“是不服本姑娘年纪轻轻没有战功,又是女儿身,却将战神将军压在屁股下面,自己稳坐左将军的宝座吧?这算是抗议?下马威?哼哼,无聊!” “左将军饶命!”那胡莱将军被风九吓出了一身冷汗,只觉得这这男装的女子不仅脸蛋生的漂亮,连头脑都是一流的。他分明一个字没说,她却能一针见血地说出那些个子跟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将军兄弟们的心声。 诚然,没有战绩又身为女儿,无论如何是不能服众的。即便她是帝王钦命的左将军,他们也不准备把她放在眼里。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那几个倔强的弟兄是准备不受君命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本将军这第一把火还没烧起来,就被你们给来了当头一棒。是不准备让本将军温柔待你们了吗?”风九不紧不慢地问道。 胡莱心下一惊,那依旧半跪着的一条腿差点软的支不住身子了。 他、他、他自军营里苦苦熬了十几年,多少回战场上诈死、厮杀中挺尸才侥幸保得这条小命。若不是上个月有位将军吃错了东西拉肚子拉到虚脱致死,他到现在还只是个典军校尉。 呜呜~将军的盔甲才穿了一个月,他还没有风光够呢,还没有领过将军的例银呢,他不想又被打回原形啊~ “左将军,不,将军大人”胡莱一把抱住了风九的大腿,哭的那叫一个凄凄惨惨“小的上有老下有小,还有个如花似玉的小媳妇,小的不想这么快就…” “滚”风九不耐地一脚将他踢出老远。尼玛,她又没准备将他怎样,哭个毛线啊! 086:献贞操求官位 “将军”那胡莱还要往她腿上抱,被她一记眼镖镇住了。 “传本将军命令,一柱香时间内那几位将军还不乖乖地给本将军滚过来,就不用再来了。本将军自会重新委任新将军。”潇洒地一拂衣袖,风九说道。 “裳儿”一旁安静看好戏的战神风凛按捺不住了,开口说道:“那些将军们都是跟你爷爷一起出生入死多年的…” “右将军”风九不耐地打断他的话,说道:“战场无亲情,若有一天右将军你也如此藐视本左将军,本左将军照样严惩不贷。” 在边关大营里,战神风凛是除了大将军风傲以外最有威信之人。即便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这些年来都没有如此待过自己。现在竟然被个小丫头片子呛了声,在自己的地盘上颜面扫地。一向沉着稳重的他将个脸色涨成了猪肝色,却极力隐忍着没有发难。 “星儿,点香。一柱香之内没有过来向本将军行跪礼的统统给我摘了将军帽,滚去当伙夫去。”轻鄙地扫一眼风凛,风九朝御幂星吩咐道,随即又想起了什么,说道:“这边关大营的风实在是太大了,香燃得很快。胡莱将军,你得抓紧时间喽。” 那一直在地上保持着半跪姿势的胡莱将军哭丧着脸朝那刚刚燃起的香上瞄一眼,只觉得真如风九所说,一阵风过来便明显地短了一截。忙急得抹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拔腿便向不远处的营帐冲去。 待几条高大的身影气喘嘘嘘地冲过来的时候,风九正斜靠在太师椅上悠闲地品着香茗,不时地夹一块糕点塞进吃的正如小猪般欢快的御幂星的小嘴里。 “末…末将拜见左将军。”几人面上虽有不甘,还是行了跪礼。 风九扫一眼即将燃到尽头的香,颇为满意地一点头,说道:“果然是身经百战的将军,若是普通兵士只怕根本赶不过来。”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咦,坏女人,怎么加上那个叫‘乱来’的加护才八个人呢?不应该是九个的吗?”御幂星偏着小脑袋问道。 “这…”胡莱将军再次心虚地抹一把冷汗,说道:“还有一位赵将军…额,年事已迈…额,内个…跑得慢些…” “年纪大了就应该卸甲归田回去养老”风九不悦地瞪他一眼说道:“这里还有大把的弟兄建功无数,就是因为这些占着茅坑不拉屎的人一直得不到出人头地的机会。传本左将军命令,革去赵将军职位,是要返乡养老还是要去伙房当伙夫就随他自己选吧。” “左将军,万万不可啊”那几位半跪在地上的将军慌了,忙齐声说道:“赵将军建功无数,实乃我奉天的顶梁柱啊!” “恃宠生骄、倚老卖老,本将军最是讨厌这样的人”风九厌恶地说道:“再者,军令如山,岂能儿戏。本将军给了你们一次机会,不会再给第二次。” 说罢,朝自己的队伍扫一眼,开始物色新将军了。 君无殇?额,那家伙心思多,留在自己身边当个军师倒不错。 风莫白?额,十棒子打不出一个屁来,还是免了吧。 裘玄? 那一袭宝蓝色锦袍的俊逸男子见风九不怀好意的目光瞄向自己,赶紧缩缩脖子藏到了君无殇的身后。身为玄机阁主,他已经够忙了,可不想再给自己增加工作量。 风九抽抽嘴巴,好吧,这个也可以去掉了。 那么,就只剩小星儿了。 让个五岁的奶娃当将军,额,真的很有创意! “坏女人,星儿饿了,要吃大鸡腿。”御幂星摸着松了一圈的小肚皮,可怜兮兮地扯着她的衣角,丝毫不知道自己即将被委以重任。 风九的眉梢狠狠地抖了两抖,最终还是没能忍心把将军这么神圣的职业交给这个只知道吃的熊孩子。 排除掉一切可选择的,最后就只剩下…自己的一干缺货镖师们了。 随手往人堆里一指,她说道:“你,就是你,表怀疑,站出来。” 三十八号镖师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家的当家人,他、好像没有犯错误哈? 狠狠地一拍他的肩膀,风九笑眯眯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梅仁省。”三十八号一挺胸脯骄傲地回答。 要知道他是所有镖师里面少数的几个名字像模像样的,其它镖师们不是叫狗蛋就是叫二丫,若不然,风九也不会以他们的名字坏了有家镖局的威风而给他们定了号数。 没人性? “噗”风九一个没忍住,刚到口的一口茶直直地喷了出来。 艾玛,这是谁取的名字,太特么的有才了。 “内个,没人性啊,你是不是还有个亲戚叫无天良?”她随口问道。 “当家的,您真是神通广大,连这个都知道。”三十八号梅仁省一脸谄媚地说着,顺手从人堆里扯出来一人“这个就是我表哥,吴天亮。” 额,风九虚弱地揉揉隐隐有些发疼的肚子,说道:“好吧,就是你,梅仁省,本将军命令你接替赵将军的位置,即刻上任。” 哐当! 那三十八号直接被这天上无端掉下来的大号馅饼给砸晕了,满脑子都是‘将军’那两个字。 梅将军、梅将军,以后他就是梅将军了~ 想起当年风九初任有家镖局当家人时曾豪气干云地说:跟着本姑娘保你们有肉吃。 果然,跟当家的不仅有肉吃,还有官当! 内个,他是不是要马上修书一封回去给那九十岁的老母亲和娃他娘报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看着那显然陷入了无限yy中的人,风九长叹一声:不堪重任啊不堪重任! 不过,话已出口,总不能再收回去吧。罢了,就让他过几天官瘾。 “当家的…不,左将军,小的…”三十八号扭捏着身子,那张与他的名字明显相得益彰的大饼脸上飞出两朵红云。“小的要以身相许。” “噗” 风九发誓这回她吐的绝对是血! 尼玛,这么个性的一张脸,他敢献她也要不起啊! 那三十八号梅仁省只觉得他的话一出口,立时就有数道眼镖朝他直直射来,每一记都足以叫他死的销魂。 而自己那一干兄弟们则是一脸鄙夷地瞪着他,仿佛他做了什么对不起娃他娘的事一样。 呜呜~人家他只是要对当家的表表忠心而已嘛~ “当家的”一旁沉默良久的吴天亮爆发了,冲到风九面前一把撕烂上衣,涨红着脸大声说道:“小的…小的比梅仁省强壮,经验比他丰富,小的也可以献身。” 诶? 风九愣住了,随即,反应了过来。 尼玛,这是要献贞操求官位的节奏啊,赤裸裸的行贿啊!不过,显然对这缺货的身体她没什么兴趣。 “当家的,我也可以…” “还有我…” “我也可以…” 一时间声潮此起彼伏,直让风九目瞪口呆。 “都给本将军闭嘴。”一旁沉默许久的风凛终于怒了“军营重地,如此胡闹成何体统。” 到底是铁血将军,他一张嘴便再没人敢吱声了。 “左将军一路辛苦了,还是早些歇息吧。”深深地看一眼风九,风凛转头向胡莱命令道:“带左将军去营帐里休息。”说罢,大步流星朝自己的营帐走去。 那七位将军见着风凛走了,相互对望一眼,均都黑着脸朝风九不甚恭敬地一抬手,紧跟在了风凛的身后走了。 “这老家伙跟这帮将军们也太不把当家的您放在眼里了。”新上任的梅将军凑到风九身边小声嘀咕道。 风九咧嘴一笑,毫不在意地说道:“身为战神将军,能容忍你们在军营重地如此胡闹已经很给本姑娘面子了。至于那几个,人家对我本就有成见,再加上你们这一闹,对我能恭敬得起来才有鬼咧!” 淡淡地看一眼那几道明显燃烧着愤怒的小火苗的背影,风九勾唇一笑。这几位将军是在以实际行动告诉她,他们依旧唯风凛马首是瞻。 他们忠于谁她根本不在乎,也不想花费心思去收服这些家伙。当这劳什子左将军不过是她一时兴起而奉天帝又脑门被驴踢了地同意的结果,等这一战结束,她还是要回她的有家镖局做个清闲混日子的当家人。 “左将军,请跟末将来。”胡莱将军涎着那张长得乱七八糟的脸谄媚道。 风九看他一眼,心生感慨:连张脸都能长得如此胡来,他还真是对得起这么别具一格的名字。 跟在他的身后悠闲地朝营帐走去,半道上看见了正在细心为一个兵士把脉的南宫宸,风九会心一笑。 她的南宫啊,满脑子满心装的都是他的医术,这样一个纯粹的人还真是不适合战场这个地方。 吩咐胡莱安顿好所有人后,风九决定美美地补个觉。 躺在硬梆梆的大床上,打完第三个大呵欠后,风九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总觉得有道身影站在床头静静地看着她。然,无论如何也清醒不过来,意识反而越来越模糊,最后,沉沉睡去。 在她陷入沉睡后,那道矗立在床畔的身影缓缓俯下身子,修长的大手抚上了她近乎透明的素手,由指尖到手心再一点点往下,最后停顿在了腕下三分处。 那人指尖稍一用力便刺破了她的肌肤,那几如清水的血便顺着手腕点点下滑。 皱眉看一眼那根本不能称之为血的血,那人自怀里摸出一物。 那是个颜色艳红似血的小蝎子,只有人的大拇指般长度,却生了个又大又圆的肚子,看上去格外的诡异。 “小家伙,这次要劳烦你了。”那人缓缓说着,将那小蝎子放在了风九的腕上。 那小蝎子在原地转了两圈,而后直直地朝那小小的伤口处爬去,美美地喝起了血,那圆圆的肚子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竟生生地撑破了。 肚皮一破,那小蝎子便直挺挺地死去了。 惋惜地看一眼那小蝎子,那人以手为刃划破了自己的手腕,立时,殷虹的血顺着腕间流了下来。 掰开她的嘴,让鲜血流进她的口中,一滴、一滴、又一滴… 风九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然全黑。咂巴一下嘴巴,只觉得喉头里面腥腥甜甜的,似乎是喝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坏女人,你醒了。” 正欲思考个究竟,御幂星的声音响起了。 循声望去,只见那小肉包子手里端着个盖得严严实实的大盘子对她笑得那叫一个神秘兮兮又猥琐无比。 下意识地,风九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后背生凉。 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啊非奸即盗! “额,星儿啊。你…。有事?”风九挤出个堪比向日葵的笑脸问道。 “坏女人…不,不对,娘亲啊,星儿给你送包子来了,热乎乎的刚出锅的呢。”高举着手里的盘子,御幂星献宝地说道。 “除了送包子,没别的事?”风九不信。 “额”偏着小脑袋思考一下,御幂星笑道:“有。” “什么事?”风九追问。 “把盘子送回去。” 哐当! 风九只觉得有什么玩意隐隐的掉了。 将盘子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御幂星把风九自床上拉了下来,晶亮亮的大眼睛瞅着她无比认真地说道:“这包子可不是一般的肉包子哦,娘亲,你要用心的一点点的吃哟。” 狠狠地咽一口口水,风九在心中yy道:非同一般的肉包子,姐姐来啦~ 迫不及待地揭开盖子,风九傻眼了。片刻后,面无表情地将盘子往御幂星面前一推,说道:“确实不是一般的肉包子,光是看着就不想吃了。” 称其为包子简直是侮辱了那薄皮大馅十八个褶的玩意,这根本就是一坨面勉强捏成,经过高温一蒸之后,膨胀变形了的球体。 “额,虽然确实不那么好看,不过…。可能很好吃也说不定呢,娘亲,你就吃一口嘛!”御幂星眨巴着星星眼开始卖萌了。 如此天真可爱的孩子的要求实在是很难拒绝的,风九耙耙头皮,好吧,就吃一口。 嫌恶地拿起一个看上去勉强像个样子的所谓包子,风九慢吞吞地咬下一口,细细地咀嚼了起来。 “怎么样?好吃吗?”御幂星吞吞口水,紧张地问道。 这包子刚一出锅,他还没来得及偷吃一个,便被某人指挥着前来送包子了,还千叮咛万嘱咐不可以偷吃,一定要让风九第一个吃到。要知道,没有鸡腿的时候,他也是很喜欢肉包子的好不好。 087:为你做一世羹汤 “好”深呼吸一口气,风九勉强挤出个笑容,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说道:“好、太好吃了…” 说罢,喉头一哽,仰头咽了进去。 尼玛,这是什么作死的玩意! 御幂星见状,忙伸出小胖手抓了一个狠狠咬了一大口。下一瞬,眉头一挑,小脸皱成了一团。 “呸呸”忙不迭地吐掉包子,御幂星哀怨地瞅着风九说道:“坏女人,你骗人。” “有苦同享有难同当才是好哥们”安慰地拍拍御幂星的小脑袋,风九问道:“是谁做的这么难吃的包子?” “额,我不能说。”御幂星摇着小脑袋,说道:“不过,我可以带你去看。” 有什么不一样吗? 风九郁闷地发现这小家伙又笨了。 一把拉着风九朝伙房走去,御幂星不服气地扁扁小嘴。 人家他才不笨呢,虽然包子确实难吃了点…。额,好吧,是非常难吃。但是,那个人想要为她做包子的心意却是真的呀。若不去看看他,岂不是辜负了那险些被一把火烧毁的伙房。 远远的,风九看到自家那帮缺货镖师们正围在伙房外面伸长了脖子朝里面瞅。一个个的想笑又不敢笑,憋得面红耳赤。 “你们在看什么?”走上前去,她好奇地问道。 谁知那一干镖师们见是她,竟咧开嘴笑得那叫一个‘猥琐’,互相推搡着跑开了。 莫名其妙地看他们一眼,风九走近伙房学着他们的样子伸长了脖子朝里面张望。 这一看之下,差点喷了出来。 只见一个身着兵士服,脸上极致的黑与面粉的白相映生辉的男子正系这个围裙,在灶台与案板之间来回忙碌。 不用多说,风九也能知道做出难么难吃的包子的定然是这位仁兄。 军营里的生活是艰苦的,大锅饭自然比不得皇城酒楼里那手艺一流的厨娘的小炒。不过,再怎么样也不能把个包子做得倒尽胃口吧。 身为左将军,风九觉得自己有必要站出来以一个受害者的身份来整顿一下伙房。 清清嗓子,她正准备站出去。却听得里面传来一声清雅的女儿声“寰哥哥,你是天都峰上最尊贵的皇尊,如此放下身份为了一个女人学做什么包子,这若传出去,只怕会被天下人笑话。” 风九脚步一顿,眸中划过一丝诧异之色。 这包子,竟然是御北寰那厮做的,怪不得难吃得跟毒药一样。 “九儿是本尊认定的妻子,只要她愿意,本尊会为她做一世羹汤。”御北寰露齿一笑,那一口洁白的牙齿在被烟熏得漆黑的俊脸的映衬下竟散发着亮瞎人眼的光芒。 风九心中一动,迈出去的腿无声地收回了。 “据说这女子并非完璧之身,只怕根本配不上你。”那清丽绝伦的女子微颦起了眉心,语调间夹杂了一丝淡淡的不悦。 “完璧又如何?残破又如何?她,依旧是她。”眸中现出深深的柔情与宠溺,御北寰不以为意地说道。 相识十数年,月夕颜自是知道他的性子,这些凡尘俗世的迂腐教条于他是根本无用的。当下淡淡一笑,转移了话题“星儿为何叫那个女人娘亲?” “爹爹说,星儿是坏女人生的啊,星儿当然要叫她娘亲啦。”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说道。 御北寰和月夕颜循声望去,只见风九讪讪地立在门口,御幂星紧挨着她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们。 “娘子,你来了。”御北寰展颜一笑,那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又闪闪发光了。 风九不大自然地咳嗽一声,小眼神在伙房里一阵乱瞄,就是不看他。“额,本姑娘来看看有没有…。火灾隐患,对,火灾隐患。” “坏女人…娘亲,我告诉你哟,爹爹好笨咯,方才差点一把火烧了整个厨房,还把自己熏得黑乎乎,真难看。”御幂星嫌恶地瞅一眼自家爹爹,转头笑眯眯地对风九说道。 咔! 无心的小借口引出这么个叫人尴尬的话题来,风九有种一口咬掉舌头的冲动。 “臭小子,不许这么说为父。”御北寰伸出沾满了白面的大掌宠溺地拍拍儿子的小脑袋,朝风九暖暖一笑“娘子,可是还想吃包子?” 风九不留情面地赏他一个大白眼,说道:“不想,你做的包子太难吃了。” “是啊,爹爹,好难吃喔!”御幂星点头附和道。 “不会啊”御北寰显然难以相信“为夫是照着那老伙夫所说的去做的,不会难吃才对呀。” 鄙夷地赏他个眼角的余光,风九直接拿起个包子朝他嘴里塞去。 对待过分自信又明显实力不足的人,这个是最直接有效的让他看清现实的办法。 心仪的人儿亲自喂食,御北寰当然不会拒绝。当下满面微笑地张口幸福地咬了下去,在她温柔得可以溺死人又带着点点诡异的目光下轻飘飘地咀嚼了起来。 下一刻 “哇”将那满满一大口的肉包子尽数吐出,御北寰痛苦地掐着喉咙朝儿子挥手“快、水。” 双手将水奉上,御幂星颇为心疼地说道:“爹爹,是不是好难吃啊?星儿也觉得再没有比它更难吃的东西了。” 风九噗嗤一笑,这小鬼头连安慰个人都叫人如此难受。 “娘子”御北寰眨巴着风流眼,颇为委屈地看着她“下次,下次为夫一定会做的很好吃的。” “死妖孽,你在发什么神经?”风九瞪大了眼睛不悦地问道:“好端端的做什么包子?” “娘子你不是最喜欢吃肉包子吗?为夫以后日日做给你吃。”御北寰宠溺一笑,认真地说道。 风九心头一暖,便再不好说他什么了。遂自衣袖里摸出丝帕欲给面前这个大花脸擦擦干净。 谁知,却有人抢在前面了。 月夕颜那张带着淡淡的清荷香的素色丝帕柔柔地印上了御北寰的额头、腮边,如个乖巧懂事的小媳妇般娇娇软软地说道:“寰哥哥,瞧你,都脏成什么样子了。” 御北寰咧嘴一笑,墨黑的眸子如天边最耀眼的星子。 风九突然有些不是滋味了,这两人站在一起才是真正的般配。 拉着身边的小人儿,她无声地退了出来,再次在心中告诫自己,她喜欢的是南宫宸,那个谪仙般的男子。至于这死妖孽,爱喜欢谁喜欢谁去。 御北寰正如往常一样享受着美人恩,突然发觉风九不见了。挑眉问道:“九儿呢?” “不知道,许是回去了吧。”月夕颜极力绽放出最迷人的微笑,不紧不慢地说道,美眸中一抹得意之色一闪而过。 随手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又吐出来,御北寰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本尊做的包子还真是难吃。” 一把抢过包子,月夕颜在他咬过的地方轻轻咬上一口,满脸幸福笑意地吃进去。“谁说难吃了,很好吃,真的。” 御北寰勾唇一笑,大手在她的发丝上轻拂一下。“夕颜,还是你最贴心。” 月夕颜柔柔一笑,又轻轻咬下一口包子。 外人或许会觉得很难吃,她却觉得这是无上的美味,只因是他亲手做的。若有一日,他为了自己而洗手做羹汤,那么,她会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自他尊贵如天神地出现在天都峰下她的小茅屋里时,她一眼便喜欢上了这个仅凭一双眸子便可倾尽天下的男子。 他带她回天都圣宫,教她习武,封她为圣女,让她享尽与他同等的尊贵。若没有他,她早被冻死在十数年前那个寒日里了。 于恩义于私情,她都非他不嫁。 至于那风九,不过是个失了贞的女人,又粗俗无礼,根本配不上她尊贵的皇尊。 这世上,能够站在他身边的女人只有她一人。 “坏女人娘亲嗳,你要带我去哪里呀?”御幂星被风九扯着一路狂走,终于忍受不住,问道。 风九闻言,这才停下脚步。抬眼看去,尽是一个挨一个的营帐,连她自己也搞不清楚身处何处了。 “将军,我们兄弟几人跟随您和大将军出生入死多年,永远都只听命于您和大将军。” 一道粗狂的声音自附近传了过来,风九微一挑眉,带着御幂星挨了过去。 “是啊,将军。末将真是不明白,皇上为何下这样的旨意?那女人根本不会领兵打仗,到时候上了战场,只怕第一个尿裤子。”又一道声音附和道。 “将军,为了我边关数十万大军,末将等人不得不上疏皇上,请求撤换左将军了。”先前发话的人义正辞严地说道。 “是啊,将军”另几道声音异口同声附和道:“末将等人只听命于您和大将军,若是皇上不肯让将军您为左将军,末将们便一起摘了将军帽,去伙房里当伙夫去。” “你们…。”战神风凛的声音响起了,带着几分无奈和焦急,在风九听来却是虚假的要命“你们这是准备要挟皇上吗?眼下与南曲大战在即,军心动摇是为大忌。你们切不可为了本将军乱了军心。” “将军…” “坏女人,看来,他们很不喜欢你呀。” 那群将军们还要说话,却被御幂星那稚嫩的童音生生地打断了。 “因为他们是男人,听命于一个女人,自觉丢人。又总是以战功显赫自居,眼高于顶,唯有听命于比他们更战果辉煌的人心理才会平衡。”拿脚挑开帘子,风九慢悠悠地走进来,凉凉地说道。 营帐里的一干人见风九进来,面上立时千变万化。有畏畏缩缩藏躲者――胡莱将军是也。有怒目瞪视她者――余下七个将军和一个她从未见过的长者。有一脸正气浩然长存,望向她的时候又带着无限慈爱和包容者――战神风凛将军是也。 “在开会?”在上座的太师椅上坐下,悠闲地翘着二郎腿,风九说道:“怎么不叫上本左将军?” “左将军?”左手边生得如同被一斧子劈出来的粗狂的着将军服的汉子不屑地嗤笑道:“就凭你也配当左将军?淫娃荡妇,不知羞耻。” 风九挑眉。 之前他们虽不服自己,却还是在一柱香燃尽之前赶到了。不过就是睡了一个小觉的功夫,这些家伙为何变得如此愤慨了? “哼!无耻荡妇。”另几人也齐声怒骂道。 眸光流转间,风九明白了。 这些人定是知道了风千裳未婚先孕的事,加上之前那群缺货镖师们的胡闹,才有现在的义愤填膺。 淡扫一眼风凛,她只觉得好笑。 堂堂战神也会用这些妇人伎俩,真是好笑。 风凛面上一僵,微张了下嘴,似有什么要说,犹豫片刻,又轻磕上唇瓣。 “奉天律令里有哪一条规定了淫娃荡妇不能给你们当左将军了?不能带兵打仗了?”风九不紧不慢地问道,声音虽不大,却自有一股威严之势。 自入皇城到现在,比那四个字更难听的话她都听过了,向来都是云淡风轻地一笑了之。何必为了闲杂人等浪费口水,反正在他们眼里,她不贞已是既定的事实,多说无益,要知道她风九娘是很懒的。 她这一问,这几个彪形大汉愣住了。 是啊,奉天律令里似乎没有这条规定,因为,淫娃荡妇什么的早就浸猪笼淹死了。 “尊你为左将军,弟兄们不服。”那虎背熊腰的粗狂大汉哼唧了半天后,终于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了。 “不服?”风九冷笑“你有什么资格不服?就凭你那显赫的战功?还是五大三粗孔武有力的身板?若是前者,咱们大可以战场上见真章。若是后者”随手将身旁的小奶娃拎出来,她打着打呵欠继续说道:“本将军随便抓个奶娃都轻轻松松搞定你。” 御幂星颇为应景地比个剪刀手,咧开小嘴露出上下十二颗又小又整齐的乳牙笑得那叫一个春光灿烂。 那将军见自己被鄙视得连个奶娃都不如,遂涨红着猪肝脸朝御幂星抓去。 到底是天都峰的少尊主,御幂星一个闪身便轻灵地避开了他的大掌,身形一晃,下一瞬便出现在他的身边了,小嘴一张,毫不客气地朝他的胳膊上咬去。 “啊~”随着一声销魂蚀骨的叫声,短暂的较量结束了。 御幂星狠狠地吐口口水,屁颠屁颠地跑回风九身边,颇为郁闷地说道:“小红说人肉不好吃,果然,好臭。” 摸着他的小脑袋,风九噗嗤笑了起来。 长年带兵打仗的人,即便是闲时都在操练兵法,当然会出一身的臭汗。这坏小子有那么嘴馋想吃肉么? 088:新官上任一把火 “星儿,王将军随你曾姥爷出生入死多年,你怎么可以将他咬伤?”风凛板起了脸说道。 “哼!谁叫他侮辱我娘亲。”御幂星返身一把抱住风九,小脸气得通红“娘亲又没有招惹你们,你们却一口一个荡妇,我没有叫小红把你们吞进肚子里已经手下留情了。若是我爹爹在,肯定打烂你们的屁屁。” 虽然坏女人有时候爱捉弄他,但是,娘亲就是娘亲,怎可以被别人欺负。 风九心头一暖,将那小小的人抱在怀里,淡扫一眼风凛,说道:“本姑娘既然被皇上封为左将军,就得有将军的威严。凡是不服本将军者,马上缷了将军甲给我滚蛋。舍不得这身盔甲的,就老老实实做你们的本分事。还有你”眸光转向那唯一的一个未着将军服的长者“想来,你就是那赵将军吧。既然那么有骨气不去拜见本左将军,那么,就该心甘情愿滚回老家或是滚去伙房。这里是将军们议事的营帐,你有什么资格进来?” “你…”那长者被她气得不轻,狠狠地一甩衣袖,大步走了出去。 风凛正欲提脚去追,却被风九叫住了。 “右将军,要走也得先跟我这个左将军打声招呼吧。”随手抓起一把花生,她悠闲地捏开一个,朝口中丢去。 “本将军…”狠狠地一咬牙,风凛那张老脸几欲扭曲变形,却还是重重地一抱拳“先行告退。” “去吧去吧”风九随意地一挥手,说道。 他这一走,余下的几人对视一眼,便要跟着离开。 “你们几个难道比右将军的官位还高吗?不懂礼数吗?”风九淡淡一笑,说道。 “末将告退。”几人咬牙切齿一阵后,终于不甘心地低下了头。 待他们走后,那一直缩在角落里的胡莱将军涎着脸过来表忠诚了。“哈哈,内个,将军啊…” “滚滚滚…”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风九好笑地将他踢出去了。 这墙头草,真不知道是怎么混上将军这位置的。 “坏女人,你都不生气吗?他们用那么难听的话说你。”御幂星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为什么要生气?”风九说道:“为了一些个子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人而生气,值得吗?再者说了,骂我荡妇的人多了去了,我挨个的生气,还要不要活了?” 御幂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反正,坏女人是好人,才不是什么荡妇呢。” 随手将满满一盘子的花生倒进自己的怀里,一把将小人儿抱起来,风九笑道:“走,巡军营去。” “噢~噢~巡军营喽!”御幂星拍着小手欢快地笑着。 远远地,有训练回来的兵士,见着这一幕,面上不由得浮上会心的微笑。 常年在外征战,妻儿老小分隔两地数载。在这沉闷的军营里竟能见到如此温馨美好的一幕,任是铁血汉子都要化作一汪柔柔春水了。 不远处的地方,同样含笑看着他们的还有换洗干净的御北寰,和一干被从伙房里轰了出来这会又忙着敢怒不敢言地收拾某人留下的烂摊子的伙夫们。 “公主,这风九跟那孩子感情如此之好,想来与孩子爹爹也是真夫妻了。这回,您大可以放心了吧。”无人的角落里,一身兵士打扮的宫女怜儿小声在自家公主耳边咬着舌头。 同样兵士打扮的晚遥公主面上浮现淡淡的笑意,小声说道:“那死鬼君无殇还骗我说这女人是他妻子,根本就是糊弄我嘛。” “不过”迟疑了一下,怜儿以几如蚊蝇的声音嗫嗫地说道:“君公子似乎是真的喜欢这个女人。” “哼!他再喜欢又能怎样?这女人已经嫁人生子了,是有夫之妇了。”晚遥公主不以为意地说道:“本公主就不信了,我堂堂金枝玉叶还抵不上一个有夫之妇。” “就是”怜儿连忙点头附和,说道:“那女人哪比得上我们公主年轻貌美,身份尊贵。除非那君无殇瞎了狗眼才会弃了明珠爱上鱼目。” “真是不巧得紧,本公子最近确实瞎了狗眼,偏就看上了鱼目。公主,您这颗明珠可千万不要暗投啊。”一道闲闲的声音自她们身后传来。 “君无殇”晚遥公主又惊又喜地叫了出来,刚要转过身去,忽然想到自己一身兵士定然是丑死了,便背对着人他撒娇般地一跺脚“本公主就是要喜欢你,才不管什么暗不暗投呢。” 无奈地叹口气,君无殇学着风九的样子朝天翻个白眼,说道:“转过来吧,你混在队伍里这么多天,真当本公子眼睛是瞎的?” “我现在这样很丑,你…不嫌弃吗?”晚遥公主羞涩一笑,问道。 “嫌弃”君无殇毫不迟疑地答道。 “君无殇,你不要太过分了,本公主好歹也是个女子”晚遥公主气得转过身来劈头就骂。 君无殇双手抱胸,狭长的桃花眼好揄地看着她,笑道:“难得公主还知道自己是个女子,男扮女装混入军营,若你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子,早被抓去砍头了。” 晚遥公主被他吓得脖子一缩,嘴上却死硬地说道:“这军营里又不止我一个女子,除了风九,不是还有一个女人吗?”那女人清雅如白荷,怡然似幽兰。她原以为自家皇帝哥哥后宫里的女人们已经够美了,却不想世间竟有远胜于她们数倍的女子。 若他是个男子,只怕会甘心为了那样美好的女子而放弃那大好的三千弱水。 连她一个女人都无法抗拒她的美丽,君无殇更有可能会喜欢上她。 君无殇微一挑眉,口气不善地说道:“那女人是御北寰的人,连你家皇帝哥哥对御北寰都要以礼相待,他的人自然也不是可以随便赶的。” “御北寰?”晚遥公主略一沉吟,想起了上次落水前仅有一面之缘的绝色男子。那人看起来一副风流邪魅的样子,然,自身上隐隐散发出的王者般强悍的气势却叫人心头一颤。 那是个雄狮般的男子,眸光总是随意与不经意的,然,无论如何都无法隐藏那危险的掠夺气息。 “那御北寰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何我皇帝哥哥会对他以礼相待?”她不解地问道。 印象中,皇帝是高高在上的,就连皇叔辈的都从未放在眼里,又怎会对个根本没有一官半爵的平民以礼相待。 淡扫她一眼,君无殇说道:“像你这等自小养在深宫里的公主是不可能知道天都圣宫的。” “得天都圣宫者得天下,是吗?”晚遥公主得意地一挑眉头,说道。在看到君无殇诧异的目光后,笑着解释道:“前段时间我去找兰贵妃玩的时候,无意间听到皇帝哥哥说,二十年前南曲国有位占卜大师在临死之前卜了最后一卦。卦象显示,得天都圣宫者得天下。皇帝哥哥还说了,天下必将为他一人所有,若那天都皇尊敢不听他的话,会死得很惨。” 君无殇的嘴角几不可见地抽抽。 诸如此类的狠话在这五年里他曾不止一次对地风九放过,看看人家茁壮成长的小模样便可知道,狠话往往等同于空话。 “那御北寰就是天都皇尊吧,我想,他一定是有什么把柄落在我皇帝哥哥手里了,或者被我皇帝哥哥用了什么法子不得不听命于他。”晚遥公主说道。 君无殇不以为意地摆摆手,说道:“你这个推断真是毫无根据。” “我皇帝哥哥不是个爱放空话的人,他说得出必然做得到。”晚遥公主急了“他说能叫那天都皇尊死的很惨,必然能够做到。” “他会不会死的很惨我不知道,本公子只知道你会死的很惨。”狠狠一折扇打在晚遥公主的头盔上,君无殇声色俱厉地说道:“不想被逐出军营或是被送回皇宫的话就忘记自己是女儿身,老老实实地跟兵士们一起操练、站岗,别指望会有人来替你分担。” “你不赶我出军营吗?”晚遥公主喜出望外地问道。 “放着好好的公主不当跑来找罪受,你脑子有病本公子又怎会拦着你生病呢。反正这军营也无趣得紧,留下你也能添点乐子。”君无殇勾唇邪邪一笑,狭长的桃花眼在她那张被灰尘和汗水脏成了花猫的脸上一扫而过。 这样灰头土脸的她比起穿着锦衣华服的时候看着顺眼多了,英气逼人又生机勃勃,倒与风九那死女人有几分神似。 邪笑着又狠狠地敲了两下那明显大了许多的头盔,君无殇这才笑着走开了,留下一脸幸福笑意的晚遥公主和满心气愤的怜儿。 她家美丽大方尊贵万分的公主殿下啊,当今圣上唯一的妹妹啊,就这么被六王爷家的养子给打了,还挨得那么心甘情愿。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贱不可活! 远处,号角声在黄昏的夕阳下响起了,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了。 收回那一脸白痴的笑意,晚遥公主带着小宫女怜儿跟着大批兵士朝开饭的地方走去。 待她们走后,风九带着御幂星自附近的角落里转了出来。 “坏女人,那个大姐姐说的话是真的吗?奉天的皇帝要我爹爹死,我爹爹就得死吗?”扯着她的衣角,御幂星可怜兮兮地问道。 089:风九,侧漏 拍拍他的小脑袋,风九说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那妖孽爹爹只怕要活上千秋万载,活成个老妖怪了。” 御幂星才不管什么妖不妖怪,当下拍着小手又蹦又跳“哦,爹爹会活一千年哦~” 风九抽抽嘴角,活上千年的那是王八! 不过 眸光微沉,她看向晚遥公主消失的方向。 君无殇可以不将那奉天帝慕寒兮的话放在心里,她却做不到。那帝王她虽接触得少,然,那眸子里无时无刻不透露出来的阴狠和独享天下的野心,以及他与御北寰之间表现出的诡异都不得不让她相信那御妖孽是真的受制于慕寒兮的。 眸光流转,想到了盗龙符那一晚,在密室里发现的那个容貌与御北寰一般无二的女子,风九的心头掠过片片疑云。 用完晚饭,她单独将裘玄召到了帐下。 “裘玄,皇宫内可有玄机阁的暗探?”风九问道。 “有数十个,皆是功夫一等一的高手。”裘玄恭敬答道。 “我要查清楚一件事情,奉天帝慕寒兮的御书房内有个密室,密室里有一副女子的画像。我要知道,那副画像出自何人之手,与御北寰有什么关系?”风九命令道。 裘玄恭敬答道:“属下马上派人去办。” “还有,之前交给你的任务,你还没有回禀于我吧?”换个坐姿,风九问道。 “属下还以为主子你忙忘记了,故而准备等您自己想起来的时候再做回禀。”裘玄咧嘴一笑,说道:“关于七年前那场大火,失事点离此地不过二十里的路程。不过,主子并没有去现场的必要了,因为那里早在六年前,也就是大火后的第二年春天便被一个富户买下了地皮建起了宅院。即便有什么证据,也早不可能留下了。” 风九微一点头,心下叹息一声。 若是在风冽夫妇出事不久后穿越过来,找到风凛谋害亲弟弟、弟媳的证据就容易得多了。 “不过…” “一口气把话说完,不过什么?”看着裘玄若有所思的样子,她不耐地说道。 裘玄轻咳一声,说道:“不过,自那宅院建起后不久,住在附近的百姓便经常在半夜三更听到些奇怪的声音。那声音不像是野兽的叫声,听起来反倒像是人在啼哭。附近山上和隔壁的小镇上因为时有成年男女消失,故而曾去搜过那宅子,却一无所获。” “派人过去,将那宅子监视起来。等这里的事情告一段落,我会亲自去的。”喝口热茶,风九说道。 裘玄领命,复又笑道:“至于天都少尊主亲生母亲的事…。” “如何?”风九的心立时提了起来。 “属下认为没有向您回禀必要,适当的时候,您自然会知道她是谁。”裘玄卖起了关子,俊逸的脸上一派神秘,心下却是好笑。 这天都皇尊早就把真相告诉她了,为何这胆大包天连皇尊都敢强上的女人又不敢认了?难道,是因为南宫宸,故而不愿意承认自己就是星儿少尊主的母亲?但为何即不愿承认还要派他去查这件事? 女人心哪,果真是难测得紧! 反复把玩着手中的空茶杯,风九的眸光黯淡了下来。 “坏女人是我的娘亲…” 御幂星的话一遍遍在脑海里盘旋起来。 那小鬼头的话若果真是真的,她便是他的娘亲了,六年前与这尊身体的原主人风千裳风流一度的便是御北寰了。 对于那一夜的事她虽有诸多怀疑,然,第二日风千裳醒来时清楚无误地看到身边一丝不挂躺着的男子是慕容绝,那个她心心念念偷偷喜欢了很久的男子。 “还有一事,属下要告诉主子”见她面上疑云满布,裘玄很快便反应过来她在疑惑什么事情,当下笑着说道:“六年前的那一夜确实是风二小姐设计了主子您,可是,中途出了点意外。原本与风二小姐春宵一度的慕容公子变成了皇城根下乞讨要饭的叫花子,而慕容公子则被人下了春药与一个妓子苟合…。” “噗”风九一个没忍住喷了出来。 这真是报应不爽,叫花子跟妓子,半斤八两。风玉枕跟慕容绝还真是神配啊! 不过,既然慕容绝被人下了春药。那么,欢好过后任是武功再高也会有短时间的疲累。那么,风千裳与御北寰先是春宵一度,后又被人刻意安排睡在慕容绝身边的假设就可以成立了。 若星儿果真是自己的孩子,那么,当年抱走他又骗自己生了个女儿的该死的男人便毫无疑问是御北寰了。 想起那一晚,那双仅一眼便叫人忘记了呼吸的眸子,和两个掌着宫灯的婢女…。紫鸢和碧芷… 风九呼吸一窒,只觉得浑身似掉进了冰窖里,又似被投进了熔炉里,根本辩不出什么感觉。 事情的真相若果真如此,那么…。 裘玄淡淡地看着面上瞬息万变的风九,突然明白为何皇尊说要再给她些时间让她慢慢的接受他和星儿。 这女人并非如表面看到那般大大咧咧,至少在某些方面是很钻牛角尖的。 看来,一时半会要她打从心里接受这对父子,至少,接受皇尊是根本不可能了。 “主子,眼下咱们还是以这场战役为重吧,剩下的事情,等过了这一段再说也不迟。”沉吟片刻,裘玄适当地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点点头,轻叹一声,风九挥手命他退下。 有些事情并非她不想追究,不想弄个清楚明白。而是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节骨眼上,实在不宜纠结这件事情。 眼下,身在奉天的军营里。对面不足百里便是南曲的军营和那重峦叠嶂满是瘴气和蛊虫的深山密林,那些正是奉天兵士的死穴。 奉天山河秀美,气候宜人,即便是坏境最恶劣的边关也较之南曲强了数倍。两军一旦开站,无论是体能还是求生技巧上奉天兵士早已在先天条件下失了绝对优势。故而,风傲、风凛两父子虽神勇却迟迟拿不下那仅有数十万人口的小国。 她风九新官上任,即便没有拿下南曲的野心,此战也是只能胜利不许失败的。 南曲太子已经让她损失好几个弟兄了,到现在还有几个重伤的在南宫宸的帐下接受医治呢。 他能突袭第一次,便有第二次。能巧妙地瞒过守卫兵士的眼睛混进边关,便能混进军营里来。 想起南曲那出了名的蛊毒,风九头皮一阵发麻。她可不想连喝个水都提心吊胆的,此战必须速战速决。 然,那几个将军们与风凛是多年的过命交情,她可不会傻到以为能在短时间之内让他们完全听命于自己。那么,她自己的手上就必须有能够承担重任并能与风凛贺那几个将军分庭抗礼的人才。 南宫宸眼里心里只有医术,自是不可能上战场。风莫白那根三百棒子打不出一个‘气’来的木头也不适合指挥作战。 一路算下来,她身边可用的就只剩下君无殇那厮跟裘玄了,当然,还有某个连包子都能做得叫人生不如死的家伙。 现在执着于搞清楚当年的事情和孩子的问题显然是不明智的,若是一个不小心惹怒了他,她很有可能连裘玄也一并失去了。 她不是个胸大无脑的女人,不会蠢到以为凭着自己穿越人的身份就能大玩金手指啊开外挂啊。战场上变幻莫测、硝烟雷厉,没有几个得力的帮手会是件很惨的事。 素手在衣袖里捏的咯咯作响,风九的面上一派坚定。身为出色的猎人,越是紧要关头越是沉着冷静。 “梅…三八,吩咐弟兄们,明早开始制作小西瓜,越多越好。”略一沉吟,她朝外面高声叫道。 那刚刚被提升为将军的三十八号镖师梅仁省当即朝着营帐恭敬地行个军礼,大声喝道:“是,左将军。” 抽抽嘴角,风九摇头失笑。 她还有这帮弟兄,这帮平日里看着不着调不靠谱,一旦办起正经事却绝不含糊的家伙们。 小西瓜的配制方法她已经尽数交给他们了,由他们赶制,她放心。 夜色越来越深、越来越深 整个军营除了篝火燃烧不时发出的噼啪声再听不到其他了。 最深沉的黑暗过后,在黎明到来的前一刻,人们的戒心最为松懈的时候,一道黑影以闪电般的速度自军营里掠过朝着正北方向而去。 天,终于蒙蒙亮了。 第一声号角响起的时候,风九破天荒地自被窝里爬起来了。 身为左将军,她总不能带头睡懒觉吧。 换上将军服,清爽地扎个马尾,她一身飒爽英姿地出现在操练台上了。 看着底下密密麻麻黑压压的人头和盔甲,心底沉睡了许久的豪情被唤醒了。 “坏女人,加油!”不显眼的角落里,着一身改良过后的无敌小号兵士服的御幂星冲她嘿嘿一笑,亮出了剪刀手。 偷偷地回个剪刀手,风九颇为威严地咳嗽一声扯开嗓门。 然而,酝酿了许久的豪言壮语话到嘴边却又出不去了,如同一条渴水的鱼般一张一合地哑着嘴。 操练台下,一干兵士高抬着脑袋看着那背对着太阳,笼罩在神圣光线下那一时间唯美得如同一副画卷般的女子。 奉天,即将出现一名女战神? “额”干张了半天嘴后,风九终于说话了“操练!” “砰” 那一身将军服、头戴将军盔,看上去颇有些英武模样的梅三八将军自操练台角落里一头栽下去了。 “内个,当家的,他们方才才操练完毕。”底下的镖师小声提醒道。 “哦”风九点头,遂大手一挥,豪气干云地说道:“开饭!” 于是,这简短精炼又浓缩了身为将军对兵士们关怀备至亲如兄弟的革命感情的两个字便成为奉天史上最受喜爱的新官上任感言! 090:毒虫 用完早饭,风九便揪着一干将军和君无殇等人在议事营帐里商讨军情。 一个时辰后,对于两军的情况她已基本了解。 “若是平地上作战,我奉天还是有十成把握的。只要不入南曲的深山,兵士的损伤应该不大。”负责分析战况的沈将军说道。 风九微一颦眉,对他的说辞颇为不满。 身为将军,嘴巴里怎可能冒出‘可能’‘大概’‘也许’之类完全不能确定的话,对自己的判断都没有信心,又如何有必胜的信心。 “看来,兵士们都很忌惮南曲的深山。不对,是南曲的蛊毒才是。”淡淡地丢掉将军棍,风九随口说道。 “左将军有所不知,兵士们这些年与南曲士兵没少正面交锋过,激烈的时候甚至差点打进南曲的国都。然,弟兄们却是打一次怕一次,每一次都有不少人因为瘴气和蛊毒而惨遭横死,死后连尸骨都回不了自己的国家,枉自成为那大片吃人森林的肥料。”那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李将军说道。 风九眉头一皱,素手摸上了没有胡须的下巴。 瘴气跟蛊毒,果然是棘手的玩意,只能依靠南宫宸的医术了。 “左将军”有兵士在帐外匆匆禀报“军营各处有不少兵士身体不适,口吐白沫,请将军移步。” 风九眉头一挑,朝梅仁省吩咐道:“去请南宫宸。”说罢,带头朝军医的营帐走去。 远远地,风九便看见营地中央那个大营帐旁边竖着的写着硕大的‘医’字的旗帜和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兵士们。 风九皱着眉头看着那条长达数百人的队伍,心里隐隐地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蹲下身仔细看着其中的一个病人,只见他面色黑青,口中确有白沫吐出,虽不致命,味道却是难闻得紧。在细看一眼那褪去了盔甲的肚子,竟鼓鼓囊囊似个小皮球。 额,该不会是怀孕了吧?风九在心中腹诽。 伸出手指戳上那鼓鼓的肚皮,只觉得硬梆梆的,好似吞了个石头。 “疼吗?”她随口问道。 “不…不疼…”那兵士被她那戳得额头冷汗直冒,却紧咬着牙红着脸小声说道。 “不疼?”风九挑眉,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直把那人戳得眼泪花花在眼眶里转啊转“本将军在询问你病情,还不据实以告。” “疼,好疼。”兵士哭丧着脸回答。 风九这才收回手指,起身朝营帐里走去。 大帐内,几个头发花白的军医正忙着诊病,见着风九等人进来,赶紧要行礼。 风九不在意地摆摆手“免了,情况如何?” “回左将军,这病情来得太突然,属下一时半会查不出病因。”年岁最大的长者说道。 略一沉吟,风九问道:“那,可有对症之药?” “虽已清除病症,可是,起因不明,不敢随意用药。” “是毒虫” 那老军医的话音刚落下,一道飘渺若烟的声音传了过来。 风九回头,正对上那双如画的眼睛,眼睛的主人正含笑看着她,让她提着的心一瞬间便放了回去。 “南宫,你有解毒之法?”她回以会心一笑。 “我只知道是毒虫所致,却不清楚到底是哪一种,须得找到那虫子才能开药方。”南宫宸摇头说道。 “左将军”一个身着兵士服的男子匆匆跑进来,大口喘着粗气说道:“打水的士兵回报说,北边泉眼里的水好生奇怪,有好多黑乎乎的细细长长的小虫子…” “看来,那便是我要找的毒虫了。”南宫宸淡淡一笑,朝风九说道:“我们去看看吧。” 风九自不会推辞,当下跟着南宫宸朝营帐外走去。 在路过那名兵士身旁的时候,风九隐隐地嗅到了一丝奇异的香味,脚步一顿,眸光微沉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她状似不经意地随口问道。 “回将军,小的王二。”那名兵士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王二?”风九勾唇一笑,颇有深意地说道:“好名字。” “九儿,怎么了?”南宫宸停下脚步不解地看着风九。 “没什么。”风九淡淡一笑,说道:“王二,你为本将军带路吧。” 那兵士唯唯诺诺地一点头,赶紧小跑着为其带路。 一盏茶功夫后,原本离开营地朝北边泉眼处的风九大咧咧地出现在军营里了,一路上认真查看了各处岗哨后,钻进了自己的营帐里。 另一边,风九和南宫宸在那名兵士的带领下于半个时辰后来到了距离军营稍有段路程的位于北方的泉眼处。 “将军请看,就是这处泉眼。”那兵士指着正汩汩冒着清水的泉眼说道。 风九蹲下身来细细看,只见那原本清澈的泉水一旦自泉眼涌下来后便变得稍浑浊了些,再细看一眼,只见无数细小的黑色虫子自水底的石头缝中冒了出来悬浮在水中。 想来,作怪的便是它们了。兵士们打水是在天尚未亮的时候,是以根本不可能发现它们。 “这是什么虫子?”风九指着那小虫子问道。 “这是在南曲最为常见的一种毒虫,水烧不死,只能用大火焚烧。”南宫宸蹲下身子捞起一条,细看一眼说道:“这虫子本身并无甚毒性,然,雌雄同体,繁衍极快。若不赶快服药,只怕那些兵士的肚子不出几个时辰便会被撑破。” 风九面上一凝,眉头皱了起来。“军营里四个伙房,有两个以这口泉水里涌出来的水煮饭烧茶。现在才刚过早饭时间,就有那么多的兵士发病,若再不加以控制,只怕病号会剧增。” 南宫宸温润一笑,说道:“既已知道是何种毒虫所为,我自当马上调制解毒药剂。” 风九朝他感激一笑,顿觉带他一起出征实在是明智之举。 “南宫,解毒的事情就交给你了。”眸光一沉,风九转头看向那带路的兵士“太子殿下,本左将军要为你下毒害我奉天军士一事讨个说法。” “太子殿下?”南宫宸不解地看向那兵士。 “风九,本宫很好奇,你是如何认出本宫的?”大手缓缓揭下面上那薄薄的一层皮,南曲太子夜非栾阴鸷一笑,问答。 风九淡淡地看他一眼,勾唇嘲讽道:“太子您这张俊脸藏得那么紧,本姑娘当然不可能认出。不过,麻烦太子殿下下次再易容之前先将那一身诡异的曼陀罗花香清除干净。” 上次交锋时,在近身格斗中她曾嗅到过他身上隐隐传出的曼陀罗香。身为猎人,对于味道她一向是很敏感的,是以在营帐中与他擦身而过的瞬间便明了了他的身份。 毫无疑问,这毒虫定然是他搞的鬼。 “本姑娘有一事不明”风九指着泉水问道:“太子殿下下毒害我兵士,为何又主动引我过来查明病情?无聊?闲的蛋疼?” “本太子这么做定然是有原因的。”夜非栾勾唇冷冽一笑“不过,不方便告诉你。果真好奇的话,就去向阎王弄个明白吧。” 说罢,大手一挥,自附近的矮树丛中竟窜出上百道黑色的身影。 风九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无论在何种状况下,她始终保持着高度的警觉性。却未能捕捉到一丝一毫活物的气息,看来,这些人的武功都是极其高强的。 “以兵士们身中的毒引我出来落入你的埋伏,太子殿下此计虽然简单,却是很容易成功的。”风九语调平平地说道,丝毫不以自己的处境而畏惧。 “你确实是个聪明的女人,但是,战场风云诡变,可不是光凭聪明就能够立足的。”夜非栾勾起半边唇角得意一笑“风九,本宫会好好送你跟你的情哥哥上路的。” 风九眉头一皱,只觉得脑中有道闪电划过。然,快得根本来不及捕捉。 不待她深究,夜非栾的手势已然落下,那群黑衣人于同一时间朝二人杀来。 不远处的军营里 风九挥手摈退了门口守卫的兵士后,开始在营帐里四下翻找起来。 约莫过了一盏茶功夫后,连个老鼠洞都没有放过的人面上明显地现出焦急之色。 营帐顶上,御幂星撅着小屁屁圆睁着大眼睛从早就挖好的两个小洞洞里朝下张望着。 “爹爹,坏女人把这里翻得一塌糊涂,是在找什么重要的东西吗?”眨巴着大眼睛,他疑惑地小声问道。 把玩着手上青铜铸的方形的物件,御北寰一袭兵士服优雅邪魅地斜躺在营帐顶上,光华万千的眸子透过小圆洞随意地一扫下面,说道:“她要找的是这个。” 一把自爹爹手上抢过那青铜块,认真研究一小会后,御幂星终于认出了上面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虎符’。 这个东西对坏女人来说一定很重要,若不然也不会急得额头上都渗出汗珠子了。 身为一个好孩子,他应该把这东西还给她。 御北寰优雅地打个呵欠,眸中浮上一抹兴味之色,唇畔噙着一丝莫名的笑意。 自家的小宝贝哟,但愿不要太笨。 收回目光,他朝正北方向看去。下一刻,眸光微缩,起身朝那个方向掠去。 自营帐顶上跳下来,御幂星蹦蹦跳跳地闯进营帐。“坏女人,你要找的是这个吗?”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显然吓到了风九,只见她停下正认真翻找的手,面无表情地回头。 在见到他手上那块青铜铸件后,她的眸子放光了。 “臭小子,快把那东西还给我。”伸出素手,她不客气地说道。 091:风云暗涌 御幂星不悦地噘起了小嘴巴,双手背在了身子后面。 哼哼!他好心把东西送还给她,这坏女人竟然又叫自己‘臭小子’。 “小小年纪就学人偷东西,长大还得了。”风九拉下了俏脸,说道:“快些还给我。” “给我五两银子我就给你。”偏着脑袋思考片刻,御幂星贼兮兮地说道。 不耐地看他一眼,风九自怀里摸出一锭十两的银子丢给他“银子给你了,快把东西给我。” “这虎符是坏女人的,我为什么要给你?”小心翼翼地将银子放进怀里,御幂星学着风九的样子翻着白眼说道:“哼哼!别以为我年纪小就想糊弄我,坏女人贪财如命,拿十两银子出来跟要了她的命一样。你这么大方,肯定不是她。” 对面的‘风九’面上一僵,见四下无人顿时现了狠厉之色,大掌一翻便要朝他杀去。 “小红,揍这个坏蛋女人。”御幂星朝缠在自己胳膊上的独角蟒说道。 话音刚落,那小蛇便哧溜一声下来了。落地后身体暴涨,一个眨眼间便挤满了整个营帐。仰着巨石般的大脑袋吐吐血红的信子,它摇头摆尾地朝‘风九’冲过去。 泉眼边 风九与南宫宸极力周旋在上百人之多的一流高手之间,一时取胜不得又无法脱身。 那些黑衣人显然是经过特殊训练出来的,下手狠毒,招招致命。而且,全身上下爬满了蛊虫和毒虫。这让擅长近身格斗的风九很是吃亏,稍挨得近些那些虫子便要趁机往她肉里钻。 她倒不害怕毒虫,反正再没有比她更毒的活物了。倒是蛊虫叫她忌惮不已,毕竟自己算是一副蛊体,在一定程度上是能容纳与身体里面的蛊虫属性一致的虫子的。 如是被它们钻进去了,她可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那群黑衣人显然也知道她忌惮这个,出手愈发的无所顾忌,直把她逼得节节倒退。 一旁观战的夜非栾见她弱势已呈,唇畔勾起一抹阴毒的冷笑,自怀里掏出一个颜色黑亮的蛊虫以内力朝正对着他的后背丢去。 风九敏感地捕捉到身后有风行进的声音,奈何身前的几人缠斗得实在凶猛,自己出门之前又忘了带小西瓜,一时根本分不了身。 眼看着蛊虫即将入肉,突然,一道墨黑的身影如鬼魅般无声飘忽过来。长剑一伸、寒芒四射,凌厉无匹地将那虫子一分为二。 “莫白”身子靠上了他的后背,风九打趣道:“我还以为你要在树上呆到我挂掉才肯下来收尸呢。” 感受着自她后背传送至他身体的温度,风莫白突然觉得整个人都炙热起来,似酷暑的阳光般融化着他心底的积雪。 “他们要对付的是南宫公子。”一剑逼退围拢过来的黑衣人,风莫白冷冷地说道。 自军营一路悄然跟踪过来,他一直隐匿在附近的大树上静观事态发展。初时,他也以为这南曲太子的目的是风九的命。静静看了一会后才发现这群黑衣人大多数是围攻向南宫宸的。 “南宫”风九心下一惊,便要不顾一切飞扑过去,这一动之下便露出了破绽。 黑衣人见有机可趁,忙聚众向她杀去。 风九眸光一沉,银牙一咬,刚要殊死搏命,却见灰影一闪,一道伟岸的身影一掌打退众人稳如泰山般地立于自己的面前。 “娘子,刚吃完早饭,不宜太过剧烈运动,这些小喽啰就由为夫代劳了。”御北寰转头对她宽慰一笑,风流眼流光溢彩,一时竟让天地为之失色。 风九一时被那炫目的光华迷乱了双眼,下一刻又猛然惊醒,遂不大自在地咳嗽一声,说道:“他们的目标是南宫。” 御北寰不悦地皱起了眉头“你让我救自己的情敌?” “你可以选择不救,我会自己动手。”神色平静地直视他,风九说道。 “九儿”御北寰的眸子突然幽深了起来,似一汪寒潭,根本看不见潭底,却有点点寒气上涌。 风九心知他动怒了,却是半分也不退让。“你救还是不救?” 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御北寰突然略显失望地别过脸去。“娘子的要求,我何时没有满足过?” 说罢,大掌一翻,一股强横的内力朝迎面赶来送死的黑衣人袭去。 风九一直是知道御北寰功夫高深的,却不想竟然厉害到让人心生畏惧的程度。这些浑身爬满蛊虫毒虫的黑衣人在他眼里简直如玩切西瓜一样简单,衣袖一挥,一堆‘西瓜’应声倒地。 一时间,满世界只剩下他霸气张狂的身影,那一袭普通的兵士服也无法掩盖那与生俱来的王者强悍气息,如同一只酣睡的雄狮彻底苏醒般,他舞开尖牙利爪让天地再次生辉。 风九失神地盯着那道身影,只觉得自己体内的狼血沸腾了。隐隐的有股炙热的气流在身体里肆意流窜,那气流窜到哪里,便如烧得通红的铁块一样让所到之处尽皆滚烫难耐。 不到片刻的功夫,那热流便在身体里运行了一圈,直让她连小脸都烧得通红。 紧咬着牙根,她极力强忍着不要呻吟出来,不大却很有神的眸子如同被人下了咒般死死地盯着御北寰的身影。 那道身影如屹立天之端的青松苍翠挺拔,如暮鼓晨钟深邃幽远,如烟雾缭绕中的远山永远隔着最朦胧的距离,又如清晨醒来第一缕照入眼帘的光芒。 风九不明白为何突然竟想要膜拜那道身影了,仿佛那就是自己一直在追寻的境地。而且,随着他的一招一式,她的身体炙热的更加厉害了,像是体内突然堆积了大量的火药,终于忍不住要爆发了。 就在他霸道地一掌拍飞最后一个黑衣人时,风九终于按捺不住,体内的血液彻底沸腾了。身体一瞬间如火炉般滚烫,体内的每一滴血液都被彻底燃烧、蒸发。而后,身体莫名的充斥着奇异又万分难受的膨胀和空虚感。 “哇”终于,肉体承受不住了,她喷出一口清水样的鲜血。 “娘子”御北寰闻声赶紧飞扑过去,一掌掀开了正欲伸手接住她的风莫白,将她横抱在自己怀里“娘子,你怎么了?” “难受”风九微眯着眸子,意识稍显模糊地呢喃着“难受…好难受…渴…热…” “娘子”苦笑不得地在她的额头上印上深深一吻,御北寰宠溺道:“独角蟒的内丹已经与你的身体完全契合了,你先忍忍,为夫马上为你打通任督二脉,不出一日你便会真正拥有一甲子功力了。” 说罢,抬眼冷漠地扫一眼一旁正欲瞧瞧溜走的夜非栾,语调一瞬间变得酷寒无比“南曲太子,本尊原本无意介入你南曲与奉天的战事,今日,你既然向本尊妻子下毒手,那么,休怪本尊无情了。” 夜非栾的面色一时间变得更加难看了“御北寰”他沉声喝道:“你怀中这女人身中我南曲最阴毒的蛊毒吧?若想蛊毒世家给她解蛊,你和这个女人必须乖乖听命于本宫。” “御…北寰”风九挣扎着想要说话。 “九儿”御北寰柔柔一声唤,打断了她的话“别说话,你的心意,我知道。” 这是他第二次对她用‘我’而非‘为夫’。 因着这细微的差别,她浅浅一笑,放心将自己暂时交与他。眸子轻磕,她沉沉睡去。 “太子殿下”御北寰淡扫一眼夜非栾,轻飘飘地丢出一句“本尊与娘子绝不接受任何人的威胁”后,施展轻功朝军营飞身而去。 一身黑衣黑裤冷着一张俊脸的风莫白冷冷地看一眼夜非栾,收回长剑紧随其后飞身而去。 那一袭布衣白袍上沾染了不少血渍的南宫宸优雅地掸掉落在身上的一片枯叶,如画的眸子略有深意地看一眼夜非栾,唇畔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意。 “曼陀罗其毒无比,太子殿下当心反噬了自己。”温润清雅,翩如谪仙的人飘渺若烟地丢下一句话,如闲庭漫步般朝军营走去。 夜非栾看着那淡然出尘的男子的背影,阴冷如蛇的眸中突然现出一丝得意之色。 毒虫? 哼!真的只有这么简单吗? 当御北寰抱着昏睡过去的风九回到营帐中的时候,御幂星已经将帐内打扫得干干净净,正和缩小成拇指粗细的独角蟒小红一边嬉戏打闹一边监视着被捆成个肉粽的‘风九’。 见着自家爹爹抱着风九回来,他一屁股跳下太师椅屁颠屁颠地邀功了。“爹爹,星儿把这个冒充坏女人的坏蛋女人绑起来了。” “星儿”御北寰不感兴趣地扫一眼那个粽子,对自家儿子说道:“你娘亲正被体内流窜的真气折磨,爹爹要引导她得一甲子功力。你为爹爹护法,任何人不准闯进来。若娘亲受了惊,会走火入魔的。” 御幂星懂事地点点笑脑袋,朝天竖起了三根指头。“星儿保证乖乖听话,绝对不会让坏女人走火入魔的。” “是娘亲。”御北寰对儿子宠溺一笑,将风九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床榻上,自己也翻身上床将双掌抵在了她的后背上。 “小红,我们出去为爹爹和坏女人…娘亲护法吧。”笑眯眯地拍拍小红的脑袋,他蹑手蹑脚地出门了。 一柱香、半个时辰、一个时辰… 足足在营帐外蹲了两个时辰的小人儿终于倍感无聊了,御幂星一边口干舌燥地吞着口水,一边无聊地打着呵欠。 “小红,还要多久啊?星儿又饿又渴,还想睡觉觉。” 小蛇乖巧地竖起小脑袋,朝他嘶嘶地吐着蛇信子。 对于蛇语御幂星自然是不在话下,很快便读懂了,这小家伙说在不远处的地方有好吃的果子,要为他摘来呢。 兴奋地抹一把口水,御幂星忙不迭地点着小脑袋摸摸蛇头“小红啊,星儿就知道还是你最好了,你快点去吧,我在这里等你哟~” 小蛇乖巧地点点脑袋,身形暴涨得又细又长,蛇尾一个用力,身体便如满弓般弹射而去。 涎着口水想象着那小果子又多汁又美味,御幂星只觉得浑身都充满着能量,不知不觉竟又捱了一柱香。 一柱香后,百等不见小红的人再次腹饥又瞌睡了。在打完第一百零一个瞌睡后,一道清雅如白荷的声音自他的头顶响起了。“星儿,你在这里做什么?爹爹呢?” 御幂星猛地一抬头,正对上一张绝色倾城的美人脸。 “夕颜姑姑”他摸着小肚皮抱怨道:“星儿好饿好瞌睡啊。” “饿了就去找吃的呀,瞌睡了就回你的营帐里睡觉去,呆在这里做什么?”月夕颜好笑地点着他的额头说道。 “爹爹在为坏女人…娘亲打通任督二脉,引导她得一甲子功力,星儿要为他们护法。”御幂星认真地说道。 “得一甲子功力?”月夕颜不解地皱起了眉头。 一甲子即为六十年,别说是普通人,即便是习武之人,若没有个机缘巧合,也是不可能轻易得到一甲子功力的。 “坏女人…娘亲不小心吞掉了独角蟒的内丹,爹爹说,那颗内丹会让普通人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习武之人则能得一甲子内力。坏女人娘亲虽然不是习武之人,不知为何却有了真气,若能打通任督二脉,自然可得功力。”御幂星好心地解释道。 月夕颜面上一沉,颇为不悦地说道:“那女人,命倒是好的出奇。” “诶,夕颜姑姑,你在嘀咕什么?”拉长了耳朵也没能听清楚她在说什么的御幂星好奇地问道。 月夕颜柔柔一笑,如满池白荷自在盛开,端得是清雅宜人。“星儿,姑姑替你护法吧,你去找点吃的,再好好睡一觉。” “不”御幂星摇摇脑袋“爹爹说,星儿身为小男子汉,就应该好好保护自己的娘亲。我要守在这里等爹爹出来。” “星儿真是个好孩子!”月夕颜面上一僵,随即笑着说道:“姑姑去给你找点吃的来,如何?” “恩恩”御幂星笑着点点小脑袋。 月夕眼掩唇一笑,眸中一抹微光一闪而过,快的根本来不及捕捉。 不出片刻的功夫,她便手捧着个油纸包回来了“星儿,看看姑姑为你带了什么?”她边说着边打开了油纸包。 立时,一个黄澄澄的熟鸡便出现在御幂星的面前了。 “姑姑,夕颜姑姑”御幂星嘟着小肉嘴如同个小狗般讨好地蹭了过去“星儿就知道,还是夕颜姑姑你对我最好了。” 将熟鸡往他怀里一塞,月夕颜笑道:“你这小嘴啊,真是甜得腻人。快些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御幂星不客气地接了过来,撕下一只大鸡腿就往嘴里塞。 不出一盏茶的功夫,整只熟鸡就被它尽数塞进了肚子里。 满足地打个饱嗝,御幂星只觉得吃饱了就犯困,且困得厉害,眼皮根本张不开。 092:月夕颜的算计 满足地打个饱嗝,御幂星只觉得吃饱了就犯困,且困得厉害,眼皮根本张不开。 “困了就睡一下吧,有姑姑在这里陪你。”月夕颜唇畔勾出一抹冷笑,俯身在他耳畔低声说道。 御幂星终于支撑不住,小小的身子歪倒在地上了。 拿脚尖轻轻碰下他的小脸蛋,确定他是真的睡着后,月夕颜一改温柔,面色变得狠厉起来。 她的寰哥哥,那个她从第一眼起便深爱上的男子竟然在为别的女人引导内力,还要星儿叫她‘娘亲’,明明这几年来一直把他当亲生儿子待的是自己,为什么要便宜了这个女人? 还有,御北寰的心性她是再清楚不过的,就连她这样倾国倾城的美人都未能俘获他的心,似风九那样明显样貌逊了根本不止一筹又失了贞操的女子怎会让他另眼相待,甚至交付出了真心? 那个女人,一定是在她的寰哥哥身上下了什么咒,或是施了什么蛊,迷惑了他的心智,她不会让那贱人得逞的。 无声地靠近营帐,以内力戳出两个小洞,凑过去细看一眼,只见御北寰正双手抵着风九的后背为其输入内力,风九的头顶上隐隐有青色的气体在成形。 身为习武之人,她只是知道这是即将得到一甲子功力的预兆。 贱人,我不会让你成功的。 自怀里摸出一个铁蒺藜,她慢慢举至眼前,正准备随手打出去,眼角的余光却捕捉到一抹诡异的红影,紧接着鼻端传来浓重的腥味。 月夕颜心下大骇,猛然偏过头看去,只见一条血红色的大蛇正吐着信子拿尖尖的三角形脑袋对着她,那幽绿色的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她。不知为何,她竟隐隐地感受到了一丝敌意。 吞吞口水,她朝蛇身望去。 这一看之下,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条蛇竟然有好几丈的长度,最粗的尾巴都如挑水的木桶,更别提那都快赶上个小茅草屋的脑袋。 她到底是个女人,不管会不会武功,天生就对这些滑溜溜又没脚的玩意心存畏惧,更何况对方还是个无敌大的爬虫,没有吓得哭起来已经很了不得了。 她强忍住尖叫和转身要逃的欲念,美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它,时刻防备着它突然朝自己进攻。 相比起来,那条大蛇要轻松多了。只见它不甚感兴趣地扫她一眼,转头看向了一旁躺在地上的御幂星。 月夕颜轻舒口气,犹豫着如果这条巨蟒看上了那孩子,她是要出手救他还是趁机逃走。 谁知,那蛇在御幂星身上嗅了一下后,很快便缩小成条拇指粗细的小蛇嘶嘶地吐着信子窜到了他的小脸上拿自己冰冷的身体紧紧地贴着他。 正睡的迷糊的御幂星突然感到脸上一冰,立时清醒了过来。睁眼便看到了独角蟒的小脑袋。 “小红,你回来了?”他高兴地叫道。 月夕颜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切,手中的铁蒺藜悄然收了起来。 小蛇嘶嘶地吐着信子,小脑袋依恋地在御幂星的小脸上蹭啊蹭。 “小红,别闹了,哈哈…好痒…”御幂星笑着抓着它的小身子说道。 “星儿”月夕颜勉强地扯出个笑容,问道:“它是?” “夕颜姑姑,它就是独角蟒小红,坏女人娘亲送给我的。”小小的人儿笑着回答道。 月夕颜这才狠狠地松了口气,看着那阴冷着幽绿眸子的小蛇,心头骇意又起,却委实不愿放过这个大好机会。 自袖中摸出早已备好的手帕,她若无其事地笑着递给御幂星“星儿,风九姑娘一定很难受,进去给她擦擦汗吧。” 偏着脑袋想了想,御幂星伸手接住了那方丝帕,认真地说道:“我进去给坏女人娘亲擦汗,你帮我在这里好好守着哦,千万不可以睡觉哟。” 月夕颜摇头失笑“进去吧,姑姑保证不睡觉。” 得了保证的小人儿这才笑着跑了进去。 月夕颜拿衣袖虚掩着樱桃小口,面上一派阴毒之色紧紧地盯着御幂星的身影。 那小人儿蹭蹭地跑至风九面前,只见她正紧咬着牙关五官扭曲得似要变形,便知她此刻是真的难受得紧。 从一个原本毫无内力可言的普通人一下子打通任督二脉并得一甲子功力,此等天大的好事得来不易,享受起来更是不易,得付出同等的代价。 同情地看她一眼,他伸出小手要为她擦汗。 “星儿,出去,不许胡闹。”御北寰睁开眼睛淡淡地看一眼自家儿子,说道。 “爹爹”御幂星委屈地瘪瘪小嘴“我只是想给坏女人娘亲擦擦汗。” 御北寰慈爱地看一眼爱子,默许地点点头。御幂星便又笑着拿那方丝帕在风九的额头小心翼翼地擦拭着。 擦完汗后,御幂星笑着对正闭着眼睛苦苦承受的风九握着小拳头,无声地说道‘加油’,而后,扭着小屁股跑出去了。 月夕颜见他出来,笑着拿过了丝帕,在他的额头上印上浅浅一吻,笑着走开了。 御幂星抱着小红乖觉地等在外面,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后,又开始犯困了。 正在他苦苦挣扎着不要睡过去的时候,突然,自营帐内传出一声女子痛苦的尖叫,骇得他猛地打个哆嗦,待反应过来,赶紧朝账内跑去。 床榻上,风九那一身原本莹润通透的肌肤此刻青黑得吓人,好似身体里钻进了无数条蚯蚓似的,将那原本光滑的肌肤高高地拱起,凸凹不平,缓缓移动着,看上去甚是吓人。 而头顶那原本聚集的青色气体正以极快的速度散去,若是完全散掉了,想再聚起来将会是很艰难的,甚至终生再无得一甲子功力的可能。 “爹爹,坏女人怎么了?”御幂星急得大叫起来。 “星儿,你娘亲她中毒了。”御北寰苦笑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爹爹”御幂星手足无措起来“星儿该怎么办?” “爹爹怀里有个小瓶子,里面有好多小蝎子小蜈蚣,把娘亲的胳膊刺开,让它们喝她的血。”御北寰低声吩咐道。 御幂星赶紧把手伸进御北寰的怀中,一阵摸索后,果然摸出个小瓶子。将盖子打开,那小蝎子小蜈蚣竟然自己爬了出来,在原地打个转转后,笔直朝风九爬去。 御幂星自风九的怀中摸出银针,在她的手腕上轻轻扎一下,立时,清水色的血溢了出来。 那些小虫子们嗅到血的味道纷纷聚拢了过去争先恐后地吸食了起来,那肥大肚子的小红蝎子和黑亮瘦长的小蜈蚣形成了一副诡异的画面。 不多时,有吸食饱了的小蝎子和蜈蚣撑破了肚皮直挺挺地倒了下来,剩下的毒虫们则毫无畏惧地继续吸食。 御幂星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都似有上百条虫子拿细长的腿在身上爬。 “星儿”御北寰解释道:“你娘亲被人种下了蛊毒,身体里面的蛊虫即将再次苏醒,届时后果将不堪设想。眼下,只有这些小虫子才能抑制蛊虫的苏醒。” 身为天都峰的少尊主,对于蛊虫御幂星多少是知道一些的。 一般的蛊都是寄养在虫子的蛹内施以巫术炼制,故而又名巫蛊。蛊术里最厉害的一种,是将自蛹内破壳而出的小虫催眠陷入类似于冬眠的状态,而后寄养在有特殊条件的人体内。经过一段时间的寄生后,蛊虫会在制蛊人刻意制造出来的蛊引下苏醒过来,待到蛊虫苏醒之日,便是被寄养人身死之时。 坏女人被种了蛊虫,会不会也会死掉? “爹爹”御幂星不舍地看一眼风九,大眼睛转向了自家爹爹。 眼看着那些小虫子差不多都全死掉了,御北寰将风九的身体翻转过来面对着自己,单手抵住她的胸口继续输送内力,以牙齿咬破腾出来的那只手的手指将殷红的血送入她的口中。 风九体内那些蚯蚓状的东西在小毒虫们吸食她的血液的时候已经消失了不少,待御北寰的血进入风九的口中后更是如从未出现过般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星儿,为爹爹跟娘亲护法。”简短地对儿子交待一声,御北寰的双掌再次抵上了风九的后背。那原本俊美无匹的脸蛋变得更加苍白起来,连薄唇都失了血色。 御幂星看着脸色苍白的吓人的爹爹,再看一眼痛苦得脸蛋都扭曲了的风九,小拳头一握,脚步坚定地出了营帐。 营帐里正在痛苦煎熬的是自己的爹爹跟娘亲,身为他们的儿子,他无论如何都要好好守护他们。 一个时辰、再一个时辰…。 天色由明转暗,历经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终于迎来了第一束曙光。 御幂圆睁着大眼睛努力无视那滚滚而来的睡意,自觉困倦厉害的时候便狠狠掐一把大腿。一夜下来,竟把腿上掐得青红一片无一完好。 拿小胖手拍拍小脸蛋,他正考虑着要不要换条腿掐的时候,自营帐内传来了御北寰虚弱的声音。“星儿,进来。” 御幂星赶紧掀开帘子钻了进去。 帐内光线稍显黯淡,他使劲揉了揉眼睛才看清楚床榻上的二人。下一瞬,他惊呼起来“爹爹,你…” “爹爹这个样子很难看吗?”将风九纤瘦的身体温柔地放在榻上,御北寰勾唇淡淡一笑,问道。 御幂星怯生生地挨过去,小手撩起了他的发丝,仔细看了半晌,突然咧嘴一笑“爹爹,银色的也很漂亮啊,反正呢,星儿的爹爹永远是最漂亮的。” 093:最温馨的美好 “你说,你娘亲会不会嫌爹爹老了?”御北寰那苍白得毫无一丝血色的俊脸勉强挤出点点笑意,问道。 “不会的”御幂星摇摇脑袋,说道:“只是白了一缕而已,爹爹还是那么好看。”说罢,眨巴下眼睛返身从桌子上取来笔墨“爹爹,星儿把你的头发染黑,这样坏女人娘亲就看不到了。” 御北寰本想拒绝,在看到儿子一脸认真的表情后,改为淡淡地一点头。 于是,那小小的人儿便拿了毛笔蘸了黑墨仔细地为父亲染黑那缕缕银丝。 看着儿子那认真的小模样,御北寰突然觉得他长大了不少。这段时间把太多的注意力放在了风九的身上,都没有好好看过儿子了。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这小子又长高了不少。那小脸蛋愈发的精致漂亮了,长大了少不了要伤无数女子的心。 “爹爹,好了。”染完最后一笔,御幂星满意地咧嘴一笑。 揉揉儿子的小脑袋,御北寰宠溺地说道:“爹爹累了,上来跟爹爹一起睡吧。” 经他这一说,御幂星只觉得睡意又滚滚袭来了。当下返身放好笔墨,蹬掉鞋子,噌地一声上了床。 床榻上,风九正安静地躺着。汗水湿透了那满头的青丝,晶莹剔透的肌肤上有点点红润,眉眼一如往昔,却流露出全然不同的韵味。 小小的人儿如条小蛇般钻到了两人之间,一脸幸福地傻笑着。御北寰含笑看着二人,只觉得心中某处角落满满当当的,充盈着一股莫名的暖流。 “爹爹,星儿终于可以跟爹娘一起睡觉觉了。”打个大呵欠,御幂星说道。 拍拍儿子柔嫩的小手,御北寰轻声说道:“睡吧,以后爹爹会和娘亲天天都陪你睡觉的。” 得了保证的御幂星甜甜一笑,这才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看着儿子做梦都在笑的小脸蛋和唇角那条银线线,御北寰摇头失笑。温柔的眸光随即转到了风九的脸上。 这女人本就漂亮,得了一甲子功力后更是美丽了。她的美,不娴静不柔弱,不似大家闺秀那般端庄秀美,更不若小家碧玉那般楚楚动人,却自有一股独到的韵味,一身强悍的自信。 这样的她是耀眼的,是光彩夺目的。他亦深信,随着时光飞逝,她会愈发的璀璨迷人。 大手抚上那细腻若骨瓷的脸蛋,他的唇畔再次勾了起来。 时光,若可以停顿,就让这一刻永恒吧! 直到流失了太多体力的身体发出严重警告,他才依依不舍地将大手改为环上她纤细的腰肢,将母子二人圈在自己的臂中沉沉睡去。 号角声响起,瞬间传遍了整个军营。 已经一整天没有看见风九的君无殇在早饭时依旧没有看到她的身影,终于按捺不住冲向了她的营帐。 大掌掀开帘子,在看到床上那安静睡着的三人后面色顿时黑如乌鸡了。 不悦地扯开嗓子,正要唤醒他们,却被一道飘渺的声音阻止了。“让他们好好睡一觉吧,折腾了一天也累了。” 若不是南宫宸的神色毫无异样,他铁定会误解这句话的。 缓缓放下帘子,他看向南宫宸“那死女人睡在别人的怀里,你不生气吗?” “她若是我的,任何人都抢不走。若不是我的,守也守不住。”南宫宸淡淡一笑,面上一派云淡风轻,唇角的笑意却有些牵强。 “你倒是豁达。”君无殇冷笑一声,衣袖一拂,转身离去。 待他走后,南宫宸的笑容凝固了。回眸看一眼营帐,他的面色瞬间狠厉了起来…。 痛、浑身都痛,如同被头大象踩过般,每一寸骨头都酸疼。 风九强忍着想要呻吟出声的欲望,试着睁开沉重的眼皮,几次后,终于成功。 入眼全是熟悉的一切,原来,身在自己的帐篷里。 试着张张嘴,发现口干舌燥喉咙痛,渴水的欲望一下子扑天盖地滚滚袭来。 伸出手想要支着床铺起身,素手却碰到了个绵软的小身子。 风九偏过脑袋,正对上御幂星那挂着银丝的小嘴,红红嫩嫩的肉嘟嘟的,正微张着露出两颗还未换掉的奶牙。 心头一柔,她勾唇无声轻笑。 有个孩子睡在自己的身旁,感觉真心美好。 额,孩子身边睡的是他的爹爹吧?恩恩,是的。 那俊美若天神的男子似是疲惫至极,睡意正浓,满头墨黑的发丝随意披散着,有几缕甚至掠过那几无血色的薄唇,与那洁白的微微露出的两点牙齿映衬出绝美的诱惑。 然,风九却无心于那诱惑,眸子紧紧地盯着那苍白的薄唇和那白的明显不正常的脸蛋。 虽然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意识确是清醒的,对于昨日发生的事,她是知道的。 他,为她输入内力,引导她得一甲子功力。半途似发生过什么意外,以致于他不得不消耗了大量的内力。 犹豫地举起素手,半晌,终于落在他清俊的脸上了。 他的肌肤很细腻,眉眼也确实是美得惊人的,即便是这样毫不设防地睡着,连睡颜都是叫人‘心惊肉跳’的。 这样的一个男子啊,风华绝代倾尽天下,却独独对她呵护备至。这是要闹哪样? 心头突然毫无预兆地闯进南宫宸的身影,风九心下一惊,赶紧收回手去。然而,却被一双大手温柔而又霸道地钳住了。 “娘子,你的手好暖。”御北寰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勾唇轻轻地说着一个事实。 风九面上微烫,手上略一用力想要抽回来,却在看到那疲倦至极的容颜后失掉了所有力气。 “娘子”捉起她的小手在手背上印上深深一吻,御北寰缓缓睁开眼睛,眸子那满溢而出的深情一时迷失了风九。 “娘子,有你跟星儿陪在为夫身边,真好。”他柔柔地说着,那张苍白的容颜浮上幸福的笑意,再次让天地失色。 风九尴尬地轻咳一声,小眼神左瞄右闪,小脸上红云更甚。 尼玛,这该死的告白,能不能不要这么情意绵绵? 诶!为毛他的肩头有点点的黑色…墨渍? 抽抽鼻尖,她嗅到了墨香。 额,好吧,一个大男人,写个字也能写到肩膀上来。 不对 细细看一眼他额前那一缕墨丝,颜色虽浓黑,却丝毫没有光泽。 蓦地,一个念头在她的脑海中如闪电般划过。 “你…”她犹豫着张开口,声音嘶哑得连自己都不敢相信。 “为夫变丑了。”御北寰勾唇一笑,眸子里却丝毫没有自怜。不过是一副皮囊而已,别说是白了一缕发丝,即便是被毁了容颜,只要能让她顺利得到一甲子的功力,他也心甘情愿。 他御北寰轻易不动心,一旦爱上了,便是倾尽所有亦无悔。 风九只觉得心中一暖,又一沉,一时竟复杂的不知滋味。 半晌,故作随意地笑道:“欲盖弥彰,你还是个孩子?” 御北寰颇为委屈地扫一眼身边睡的小人儿,而后,一脸无辜地说道:“为夫害怕娘子你不要我了。” 风九被他卖萌的样子逗乐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素手在他的胸口上惩罚性地一拍。 “噗” 御北寰眉头一紧,偏过头呕出大口鲜血。 风九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待反应过来,忙手忙脚乱地在身上翻找着丝帕。 “不用了,娘子”平缓了气息的御北寰虚弱一笑,大手按住了她慌乱的小手。 “你…。怎么了?”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风九沉声问道。 “不过是内力消耗过度而已,睡一觉就好了。”御北寰眼神闪烁地说道。在看到风九眸子里明显的质疑后,唇角微僵,半晌,轻声说道:“内力尽失。” 轰! 风九只觉得有道天雷在脑中炸开,直炸得她昏昏沉沉,耳鸣心慌。 “娘子”将她的素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感受着她手心的温度,御北寰讨好一笑“为夫现在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孱弱不能抓鸡,纤瘦不能打狗。你可不能抛弃为夫啊!” 风九鼻头一酸,眸子湿了。 以他的武功足可傲视天下,竟为了她而弄得内力尽失,这叫她情何以堪? “娘子”御北寰见状,正色道:“这边关塞外的,气候恶劣,为夫身子骨娇弱,可经不起折腾。以后,为夫要睡在你的大床上,盖你暖暖的被子,你还要为为夫暖被窝。为夫体质偏寒,冬天脚冷,你还要为为夫捂脚…” “御北寰”风九气愤地揉揉眼睛,咬牙切齿道:“你别得寸进尺,老娘最多把床让给你。” “不行,你还要抱着为夫睡,为夫怕冷…”御北寰赌气地噘着嘴道。 “你妹的,多大的人了还怕冷?”风九不信。 “为夫本来就怕冷嘛~” “去死~” 被窝里,小小的人儿贼兮兮地偷笑,小脸憋得那叫一个通红。 哎妈呀,原来爹爹撒起娇来是这么好玩啊,为什么以前他都没有发现呢? 还有,这样的爹爹和坏女人娘亲好有爱哟~ 还有,为毛爹爹的大手在被窝里偷偷的打他的小屁屁? 还有,为毛坏女人娘亲的手在被窝里死死的抓着被子,他甚至可以摸到那一条条的青筋。 094:君无殇断袖了? 当风九神采奕奕地出现在军医的营帐里时,南宫宸正细心地为病号们把脉。 站在他身后静静看了好久,风九才缓缓在他身边蹲下。“南宫,那些毒虫?” “都解决了。”南宫宸唇畔漾起一抹浅笑,望着她说道:“我反倒更关心你的身体。” 风九会心一笑,伸出手去。 轻轻地按压在她的腕间,他细心地为她把脉。片刻后,笑着说道:“果然是得了一甲子功力的人,脉搏较之常人更显沉稳雄厚,只要学会自如收发内力,不日便会成为绝顶高手。” 绝顶高手? 风九的脑中掠过御北寰那张人神共愤的脸,心再次沉了下去。 她素来不喜欠人人情,虽说是他自己愿意的,她终究还是欠了他。 “九儿”南宫宸见她发呆,笑着问道:“你怎么了?” 风九这才回神,心虚地笑笑,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道:“边关气候恶劣,可还住的习惯?” “我又不是什么富家子弟,怎会住不习惯。”南宫宸神色淡然地说道:“再者,比这更严酷的地方都呆过,还痛不欲生地生活了那么多年…” 风九见他面上微沉,悠远淡然的眸子里浮上了一抹不易察觉的黯淡之色,便知自己无心的一句勾起了他的回忆。 自遇见这淡然出尘的男子起,她便从未听过他提及过往事,似乎根本是个没有过往的人。 然,人是不可能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他不愿提及的过去应该是段不美好的记忆吧! “南宫”素手搭上了他的肩膀,风九正欲安慰他几句,忽听得一道清雅的声音带着怒气在耳边炸响。“九姑娘” 风九蓦然回首,正对上月夕颜那张倾国倾城的美人脸。此刻,那张脸蛋正横眉冷眼不太友好地盯着她。 “月姑娘,有事?”对于这个女人,她不知怎地,总是有种淡淡的敌意,自然,语气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九姑娘,寰哥哥是我天都峰的主人,是人人仰望的神。你怎么可以害他内力尽失?”月夕颜厉声质问道。 “是他自己心甘情愿的,又不是本姑娘逼他的。”风九心中对御北寰虽有愧疚,却是见不得月夕颜这般咄咄逼人的语调,遂硬着嘴巴说道。 “你这女人,真是不知好歹,根本不值得寰哥哥如此待你。”月夕颜被她轻描淡写的语调气到了。面上一怒,抽出长剑便要向她杀去。 “月姑娘”南宫宸一把拉住了举起手刃的风九,朝月夕颜温润一笑,说道:“让在下为御公子把把脉吧,说必定能有办法助他恢复内力。” 面对着这样神仙般的人物,月夕颜自是不好拒绝其请求。将长剑回鞘,怒目瞪一眼风九,转身为南宫宸引路。 营帐内 御北寰正悠闲地斜靠在软榻上指挥着自家小子端茶倒水锤大腿,见风九等人进来,露齿一笑。“娘子,你回来了?” 风九‘嗯哼’一声算是回答,紧随其后的月夕颜就没那么淡定了。 “寰哥哥,你又没和她成亲,‘娘子’是能随便叫的吗?再说了,她都把你害成这个样子了,你还…”那恬静美好的女子气得一跺脚,眸中晶莹点点,声音哽咽再说不出话来。 御北寰见状,柔声安慰道:“本尊又没死,你哭什么。” 南宫宸淡淡地看一眼月夕颜,径直走到御北寰的身边“御公子,可容在下为你把脉?” 御北寰淡扫他一眼,伸出手。 南宫宸微微一笑,修长的指尖搭上了他的手腕。 “公子确实是内力全无了”片刻后,南宫宸淡淡地说道。 “可有办法恢复?”月夕颜急急问道。 “这个”略一沉吟,他回答道:“我会尽力的。” 闻言,御北寰眉头一挑,眸中掠过一丝疑惑之色,却没有说话。 直到将二人送走,御北寰才意有所指地说道:“这南宫公子真是有趣得紧。” 风九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只觉得他的话颇有深意,一时又想不明白。 吃了一会茶点后,见离午饭时间还早,摆脱掉两个尾巴,她独自一人在军营里晃悠了。 这会正是训练时间,操场上到处都是一声盖过一声的声浪,直让风九的血液也跟着沸腾了。 循着声音,她朝操场上走去。 远远的,她看见包括胡莱在内的八位将军威风凛凛地在一溜串整齐排开的队伍中巡视,不时指导下规范动作。 而在靠近自己的这一边,那位从镖局一干兄弟中脱颖而出的梅三八将军也一派严肃地指挥着自己的队伍们扎马步。 看着那歪三倒四,连个马步都能扎得千奇百怪的镖师兄弟们。风九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嘴角又在抽搐了。 这帮缺货们,什么时候才能给她长脸子啊! “当家的。”见着风九过来,梅三八忙涎着脸小跑了过来“你来了。” “嗯”风九漫应一声,实在不忍直视他那张沾满了灰尘像是从土堆里被刨出来一般的老脸。“上次交代你关于制造小西瓜的事怎么样了?” 梅三八咧开大嘴嘿嘿一笑,拍着胸脯豪放地说道:“当家的请放心,弟兄们已经连夜赶制了。这才几天的功夫,已经制出来一千来个了。” 从找材料到制作,短短几天的功夫竟能有如此之多,风九表示相当满意。 “当家的”梅三八犹豫着看她一眼,吞吞吐吐半天说不出话来。 “有屁就放。”风九不耐地说道。 “额,当家的。”梅三八凑过去,小声说道:“咱们总镖头这两天好生奇怪,老是爱找风凛将军队伍里一个小兵蛋子的碴,那小兵模样还挺清秀的。弟兄们在议论,他是不是看上人家小哥了。” 噗! 风九面上一阵肌肉痉挛。 额,君无殇那小子改好男色了? “看,当家的,他在那里。”梅三八贼兮兮地指着一处,说道:“又在调戏人家小哥了。” 风九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那一袭骚包白衣的君无殇正在不远处的风凛的亲卫队里大喇喇地站着,那只能用来当装饰品的折扇正狠狠地敲着一个看起来很是小巧的兵士的大头盔。 在他身后,风凛有条不紊地训练着兵士们,对于他的行径完全无视。 对此,风九表示好奇。 依着风凛的性子,有谁敢打扰他训练,绝对是严惩不贷的,这回是怎么了? 心中如此想着,她便迈开步子朝君无殇走去。 “出拳,要有力道,快、准、狠;收拳要果断、干脆,不得拖泥带水。”重重地敲着头盔,君无殇煞有介事地说道。 “君无殇”那小兵许是被敲得忍受不住了,小拳头一握,恨恨地说道:“你不要太过分。” “腰杆挺直”君无殇并不理会他,手中的折扇毫不客气地敲向了小兵那无二两肉的腰肢。 “唉哟,疼。”那小兵被他敲得哀声连天。 “疼就回家去,这里是军营,可不是娇娇子能呆的。”君无殇板起俊脸训斥道。 “哼!你少瞧不起人,我就不走,哼!”那小兵犯倔了,气咻咻地说道。 风九抽抽嘴角,如果她的耳朵没毛病的话,那根本是个女子,还是个与她有过数面之缘的女子。 “无殇兄,你真是好魅力啊”笑着拍着君无殇的肩膀,她挪揄道:“连堂堂皇室公主都追到军营里来了,啧啧,不得了啊!” “嘘”晚遥公主慌忙捂住了她的嘴,小声说道:“我的身份千万不可以暴露出去,不然,会被送回宫的。” “切!你以为战神将军为什么会给你跟你那小跟班单独住一个帐篷?还要伙房里单独给你加菜?人家不点破,你还真当人家是瞎子啊?”君无殇嗤笑道。 晚遥公主一时涨的面红耳赤,却找不出话来反驳他。 “无殇,人家现在可是右将军的兵,你无官无职凭什么欺负人家?”风九为晚遥公主打抱不平了。 “嗯嗯,就是。”后者忙不迭地点头附和。 见君无殇黑了脸色,风九好笑地说道:“看在咱俩亲如兄弟的份上,本左将军就勉为其难给你个名正言顺欺负她的机会。”说罢,朝不远处的战神风凛高声叫道:“右将军,你手下这个兵着实笨的可怜,本左将军决定将其交与君无殇,由他负责单独训练。如何?” 此言一出,相关三人面上一时千变万化,精彩至极。 晚遥公主又羞又恼,恼她在众人面前说她‘笨’,更兼之心上人在身旁。羞的是竟然有机会光明正大地跟君无殇单独在一起了,那一颗小女儿家的芳心啊,怎一个雀跃了得。 君无殇则是一脸黑线,明显的十分不悦。这军营好生无趣,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训练、训练再训练。这任性的公主算是万草丛中一点红了,他也是无聊所以来逗着玩的。风九这叫什么意思?绑定? 战神风凛看一眼面黑如乌鸡的君无殇,再看一眼羞红着脸的晚遥,心下一派了然。 这奉天唯一的公主喜欢上了六王爷的养子。 既然左将军都明目张胆地为二人制造机会,他自然不会傻到去惹公主不高兴。当下,点头默允。 看着君无殇哭丧似的俊脸,风九心下大喜,哼着不着调的小曲继续闲逛。 走出操场,在军营里转悠一圈后她竟然遇到了南宫宸。 那一袭布衣淡然出尘的人手拿着几株样子奇特的小草淡淡地看着周遭的一切,见着她,暖暖一笑。“九儿” 风九笑着小跑过去“南宫,你在做什么?” 南宫宸浅笑着说道:“去采了点草药,但愿能助御公子恢复内力。这两天南曲兵士挑衅得厉害,战事怕是快了。若御公子的内力无法恢复,你便少了一个强有力的帮手。” 风九心中一阵感动,脑袋窝进了他的怀中。“南宫,你对我真好。” “傻丫头,我不对你好,要对谁好?”南宫宸笑着抚上了她的发丝。 下一瞬,风九的身体陡然轻颤,稍纵即逝。 095:御北寰,死了 午饭时,南宫宸端来了悉心为御北寰熬制的汤药。御北寰淡淡一笑,毫不客气地伸手接下了,仰头便喝得一干二净。 稍作片刻,南宫宸起身告辞。 风九见状,忙要起身相送。御北寰不悦地噘起了嘴巴“娘子,为夫要午睡了,被褥里好冷,快来给为夫暖暖。” 风九翻个白眼,正欲训他两句,在看到他额前那缕银丝后默不作声了。一把掀开被子,她认命地钻进去。 御北寰唇畔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跟着翻身上了床将她一把圈在怀中。 “娘子,你的身体好暖好香。”在她的耳旁呵着热气,他坏笑着说道。 不悦地瞪他一眼,风九在他的腰上狠狠地掐一把。 “娘子”线条柔和好看的下巴在她的香肩上细细摩挲着,御北寰温柔地感叹道:“这样抱着你,真好!” “御北寰”闻着他身上好闻的体香,风九的脸蛋微红了。支吾半晌,弱弱地蹦出一句“你不要欺人太甚。” “娘子,为夫这一辈子只欺负你一人可好?你,也只给为夫一人欺负,可好?”御北寰低低一笑,眉眼无一不含情。风流眼中光华灼灼,轻执起她的手印上深深一吻。 风九心中一颤,只觉得心底最深的某一处莫名的柔软了。 “哼哼!爹爹,我都听到了,你怎么可以欺负坏女人娘亲?” 风九刚要收回手去,御幂星一把掀开帘子气呼呼地走了进来,精致的小脸上一派忿忿不平“坏女人娘亲,不要怕,有星儿在,不会让爹爹欺负你的。” 风九哑然,这熊孩子,真是可爱得紧! 傍晚,风九依照惯例巡视军营了。 将士们在非人的严苛训练下终于有片刻休息的功夫,三五成堆地聚在一起有说有笑,好不热闹。 远远地,风九看见了,心中一动,便要过去交流感情。 那群兵士正聊得起劲,见风九过来,有人慌忙使个眼色,余下众人便立时缄默了,纷纷别过头去假装没有看见她。 风九疑惑地一挑眉,这是怎么了? 前行了一段后,她发现所到之处每个人都是同样的反应,避她有如避蛇蝎虫蚁,洪水猛兽。 无趣地摸摸鼻子,她转身朝那帮缺货镖师们的营帐走去。 小西瓜正在紧锣密鼓的赶制中,她还是去看看吧。 待她一转身,便有人在她身后小声议论。 “就是她,败坏了大将军府的名声…。毁了风二小姐的容貌…。炸平了大将军府…更有甚者,据说,连大将军身中的奇毒都是她弄出来的…” “啧啧,看不出来,一个女人,怎地如此歹毒。” “是啊…。人不可貌相…我们这数十万大军跟着她铁定只有全军覆没的份…。” “唉!可怜我还有两年便可以回家了…。这回,怕是要战死沙场了…。” 风九眉头一挑,了然了。 怪不得兵士们的行为如此怪异,原来是有人在暗地里制造谣言了。 “自早上开始,这些谣言就在军营里传开了。”一身黑衣黑裤漠然着一张俊脸的风莫白无声地出现在她的身边,没有多少情绪的眼睛看着她,淡淡地说道。 “不是谣言”风九指正道:“都是事实。” “你不生气吗?”紧紧地盯着她,风莫白问道。 “生气?为何要?”风九神色如常地说道:“我敢做便不怕任何人非议。” 风莫白深深地看她一眼,那几如死水的眸子里悄然浮上一抹别样的温柔。 这个女人豁达通透,在她面前,连他这个大男人都显得小家子气了。 刚听到这些流言的时候,他甚为气愤。甚至想一剑刺破那些人的喉咙。比起她这个当事人,自己真是差了太多。 “裘玄呢?最近怎么没看见他?”四下张望一圈后,风九问道。 “他这几天很忙,据说是在完成你交代的任务。”风莫白回答道。 风九略一思索,想起了自己曾命令他查清那副画像上的女子与御北寰的关系,便不再言语。 “左将军”有兵士迎面走过来,见着她,恭敬地行礼道。 风九点头漫应一声,算是回答。 那些兵士便自她身边走过。 擦身而过的瞬间,她突然感受到了一股极淡诡异的气息。那气息转瞬即逝,快得根本来不及捕捉。 风九眉头一凝,回身望去。 几人中,有一人她似乎在哪见过。 沉吟片刻,她终于想起那人是前几日中了毒虫的兵士的一员。 眸光微沉,她的心也跟着缓缓下沉…。 “将军”远远的,有兵士大步跑过来“御公子他…” “他怎么了?”风九突然没来由的一阵心慌,忙矢口问道。 “御公子他…方才口吐白沫…。死了…”那兵士大喘着粗气回答。 “死了?”风九反复默念几遍,突然,飞奔向自己的营帐。 风莫白眉头深锁,眸光紧紧地跟随着那明显慌乱的人,略一思忖,快步跟上。 当风九跑回营帐的时候,入目便是地上躺着的姿势诡异的御北寰和抱着他的脖子哭得双眼红肿、声音嘶哑的御幂星。 “爹爹…爹爹你醒醒,你不要睡觉觉…。星儿以后会乖乖听话的,会听你的话好好练功、好好吃饭、好好孝顺你…爹爹,你不要丢下星儿…” 风九鼻头一酸,热泪忍不住盈眶。 才多大点的孩子就要接受生离死别,这是人世间最悲惨却也最无可奈何的事。 “星儿”快步走向他,风九在他的身边蹲了下来,素手将他的小身子揽了过来“星儿,别哭。” “娘亲…。”见着风九,御幂星哭的更伤心了“爹爹、爹爹他…” “爹爹…没死,爹爹…只是在睡觉…”风九强忍住几欲夺眶而出的泪水,柔声安慰道:“爹爹太累了,需要好好睡一觉…睡醒了,又会疼你宠你的…” “真的?”御幂星泪眼迷蒙地问道。 风九认真地点点头,看着他的大眼睛,说道:“真的,娘亲什么时候骗过你?你爹爹他是天都峰上最尊贵的皇尊,怎么可能会死?对吧?” “嗯”御幂星重重地一点头,小脸上一派坚定“爹爹他要活千年、万年…不…爹爹他一辈子都不会死的…。” 风九一把抱住他,脸蛋摩挲着他满是泪水的小脸蛋,柔声说道:“对,你爹爹一辈子都不会死。” 素手自腰间摸出一根银针,她一边安慰着一边将银针扎进他的睡穴里。 生离死别对一个五岁的孩子来说,实在是太过沉重。她不忍也不能看着这小家伙眼睁睁地看着父亲离开自己。 “主子,你…”在门口静看了许久的风莫白开口了。 “去请南宫宸。”小心翼翼地将御幂星放在床上,风九朝风莫白吩咐道。 “九儿” 她的话音刚落下,南宫宸那飘渺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了“御公子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南宫”风九深吸口气,仰头将泪水逼了回去“你,来帮他把脉。” 南宫宸叹息着看她一眼,走到御北寰的身边,蹲下身子为他把脉。 “寰哥哥”一道如雪般洁白美好的倩影飞奔了过来,月夕颜那张哭的鼻头、眼睛红红的美人脸出现在了风九的面前。 见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倒在地上,月夕颜便要飞扑上去。 “南宫在为他把脉,不要打扰他。”风九身形一闪,挡在了她的前面。 “风九”月夕颜怨恨地盯着风九那张平静的脸,咬牙切齿道:“寰哥哥是因为你才出事的,你这个贱人、扫把星,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说罢,挥手向她杀去。 一瞬间,杀意四泄。 风九原是不打算跟她动真格的,在她招招致命步步紧逼的攻势下走了十几招后终于被她彻底激怒了。 仰仗着诡异的体术和强横的一甲子内力,抗衡了十几招后,风九寻着个破绽一脚将她踹翻在地。 “风九,你这个贱人…”月夕颜边流泪边怒骂起来“为什么不让我见寰哥哥…你害死了他,还不让我见最后一面…你这个狠毒的女人…你不得好死…” 漂亮女人的眼泪对于男人的杀伤力往往是连核武器都无法比拟的,尤其是这么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于是,在随后赶到的一干将军们的眼里,风九真是个比黑寡妇还要恶毒的毒蜘蛛。 “你这个女人,实在太过歹毒,连个柔弱的女人都要欺负,真是枉为我奉天左将军。”那五官粗狂,性子率直的王奎王将军看不惯地大声嚷嚷了起来。 “千裳,你就让月姑娘看一眼御公子吧。”风凛的老脸上一派肃穆,语重心长地劝道。 风九淡淡地看他一眼,摇头。 “九儿”南宫宸的声音适时地响起了“御公子他…” “怎样?”风九忙追问道。 “抱歉,我无能为力。”收回修长的指尖,南宫宸垂眸掩下所有的思绪,语调间不无惋惜地说道。 “寰哥哥”月夕颜再也抑制不住了,哭喊着便要扑过去。 风九再次截住她的身体,冷冷地说道:“他是我的夫君,我不允许除了我意外的任何女人碰他。莫白,这个女人敢再靠近一步,杀无赦。” 说罢,转身艰难地抱起御北寰冰冷的身体缓缓放上床榻,让他紧挨着星儿的身体。 “我们一家三口累了,你们,请回吧。”失魂落魄地丢下一句话,风九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翻身上床紧挨着父子俩躺下。 这一幕看在众人眼里是诡异的,然,又是凄然的。 风九是个不能用常理推断的女子,这点早已成为所有人的认知。是以,她的一举一动在这些将军眼里都是另有解释的。 若是别的女子如此作为,他们只会当成是疯子。 对象换成了风九,在他们眼里却是另一番感慨:这个女人怕是真心喜欢御北寰的,是不愿意接受他死去的事实吧,虽然她表面上看着很漠然,似乎并未把他的死放在心上。 或许,这就是这个女人与常人不同的地方。 南宫宸静静地看着风九,看着她将素手搭在御北寰那双冰冷的手上,安静地闭上眼睛。眸光微沉,失落之色浮上眼底。无声叹口气,他转身离开。 风莫白淡扫一眼众将军,将被他点了睡穴的月夕颜一把扛在肩上大步流星踏了出去。 众将军对望一眼,均都摇头叹息着离开了。 任她再是个恶毒的女人,失夫之痛他们都是可以理解的。 待他们走后,风九忽然睁开了眼睛,狠狠地在御北寰的胳膊上掐了一把后,素手抚上了星儿的小脸蛋。 “星儿,对不起,害你伤心了。”凑上自己的薄唇,在他的小肉嘴上印上浅浅一吻,她不无歉意地说道。 夜幕缓缓落下 风九在自己的营帐里来回踱着步子,桌子上烛台未燃,她在黑暗中安静地等待即将上演的精彩故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不远处的用来制造小西瓜的大帐外亮起了一点簇火苗,转瞬功夫便成大火。 “失火了,快来救火啊!”有守夜的兵士发现了,拼命敲打着锣鼓大声叫道。 一时间,军营内慌乱成一片。 “左将军,炸药库失火了。”有兵士奔走来相告。 风九随手披上轻裘,出了营帐。 她刚一出营帐,便见数十把明晃晃的大刀劈头向她砍来。 风九勾唇冷笑一声,身形一晃堪堪躲了过去。早已扣在手心内的银针如漫天花雨般飞洒了出去。 片刻后,一干偷袭者瘫软着身子倒地了。 借着大营内的火把细看一眼,见他们都穿着奉天的兵士服,面上淡淡一笑,露出个意料之内的神情。 “保护好自己,本姑娘分身乏术。你若真死了,我绝对弃尸荒野。”朝营帐内丢下一句话,风九大步朝炸药库而去。 与此同时,包括风凛在内的八位将军都纷纷在自己的营帐外遭到了突袭。所幸,那群偷袭者武功并不算高强,轻易便解决了。 “右将军,这是怎么回事?”看着被自己一记手刃劈晕的兵士,王奎将军一脸疑惑地看向战神风凛问道。 “他们,似乎是中了什么邪术。”风凛沉声说道,而后,凝眉看向炸药库“一定要阻止那些小西瓜爆炸,不然,整个军营都难逃覆灭。” 小西瓜的威力他是见识过的,皇城内的大将军府到现在还在重建中。这炸药库里的小西瓜足足有好几千个了,一旦爆炸只怕整个军营无一活口。 众将军闻言,忙拔腿冲向炸药库。 待他们赶过去的时候,风九正镇定自若地站在库营门口淡淡地看着那大火。 风凛环视一圈,见竟无一个兵士来救火,沉声问道:“怎么没人来救火?” “没有救的必要。”风九回头淡然看向他们。 “你这个疯婆子,难道想我们陪着你那个御公子一起死吗?”王奎将军一把抽出了剑气愤地骂道。 “当家的”梅三八的声音远远地传来了,不一会便奔走了过来“弟兄们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守好了各处关口,小西瓜都严阵以待了。只等南曲兵士一到达便送他们回老家。” “很好。”满意地看着自己的部下,风九自怀中掏出了号令整个军队的虎符朝众将军命令道:“本左将军命令你们,增援各路关口。敢来进犯的南曲兵士,一个活口都不许留下。” 众将军被她这莫名其妙的命令搞糊涂了,正在疑惑时,突听得喊打喊杀声震天,紧接着,大营最外面的各处关口都齐齐响起了小西瓜爆炸的声音。 “当家的,你算的真准,他们来了。”梅三八涎着脸奉承道。 “右将军,等战事结束后本左将军会解释清楚的。现在,你们速速派人剿杀南曲兵士,不可贻误战机。”神色平静地看着风凛,风九命令道。 风凛自是分得清轻重缓急,遂带领余下七位将军朝各处关口飞奔而去。 回身看一眼那漫天的大火,风九低声呢喃“南宫”… “女人,本座果然没有看走眼,你确实是个很聪慧的女子。”一道粗粝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于风九心中突兀地炸开了。 “是你。”风九抬眼便对上了那泛着幽冷光泽的青铜面具,眉头一皱,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哪怕是慕寒兮的皇宫本座也是想来便来,想走便走,更何况一个区区的边关大营。”青铜面具人狂妄地说道。 风九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说道:“你总不会告诉我,你来这里是为了欣赏夜景吧?” 自怀中摸出一粒药丸丢给风九,青铜面具人淡淡地说道:“你还欠本座三件事情,本座可不想你就这么毒发身亡。” 风九抽抽嘴角,若这家伙不出现,她早就忘了还有这么一回事。 “这么干脆给我解药,你怎么知道我能不能完成你要求的事情?”将药丸丢进口中,她随意问道。 “第一件事很简单”青铜面具人幽幽地看着她,说道:“陪本座一起看看两军对垒的美景吧。” 恶趣味! 风九在心中暗自评价。 重口如她也不会把两军厮杀、血流成河的惨状当成美景欣赏,这个男人是有多变态! 大手一捞,如老鹰捉小鸡般地将风九抓到了怀中,青铜面具人低低一笑,朝最近的关口掠去。 096;风九,锋芒初露 待二人飞身过去的时候,早已被安排守在那里的镖师们正将个小西瓜扔得遍地开花。炮火连天中她看到了那些身着奇异战服的南曲兵士们,那伤亡的情形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每一场战争都会有人死亡,不管谁胜谁败,做垫的都是这些无辜的兵士。”看着那被小西瓜炸得血肉模糊的南曲兵士,青铜面具人淡淡地说道。 “战争本就是残酷的,死伤…在所难免。”风九别过头去不去看那血腥的一幕幕,语调间夹杂了一抹沉重。 她不是圣母,前世为人,死在她手上的人不在少数。她从不曾伤心难过,因为她知道,弱肉强食、优胜劣汰。 然,此次,心中却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下来,更不能做到淡定从容。毕竟,这次,倒下的不是一两个,而是成千上万。 “南曲太子性子乖张狠戾,定然不会放过你的。”青铜面具人淡淡地说道:“这一次的战役,南曲的指挥官便是他。” “哼!”风九冷哼一声,说道:“他放不放过本姑娘是他的事,我只知道我也不打算放过他。敢混进我的军营里胡作非为,就要做好承受我的怒气的准备。” “风九,你很自信。”青铜面具人语调平平地诉说着一个事实。 “因为我有足够自信的资本。”风九好不谦逊地说着,自怀里摸出个小竹筒,冲面具人淡淡一笑“你是南曲人吧,本姑娘现在要揪出你们伟大的太子殿下了,不准备救他吗?” 青铜面具人深深地看她一眼,突然阴仄仄地笑了起来“看来,太子殿下这回是踢到铁板了。” 说罢,身形一闪如夜鸟般起飞了。 “风九,本座会一直在你身边死死盯着你,一旦有机可乘,绝对会要了你的命,你好自为之。” 风九目送那道身影飘忽着离去,心头一时遍布疑云。 这面具人显然是承认了自己南曲人的身份,却为何在她提及南曲太子的时候表现得甚是冷漠?莫非…。 沉吟片刻,她点燃了竹筒上的引线。 立时,只见一条银龙呼啸着冲上了半空,而后,绚丽炸开。 一直潜藏在军营某一处的君无殇、风莫白和裘玄见信号弹炸开,对望一眼,迅速执行了计划。 当风九慢悠悠赶过去的时候,三人早已将一男子五花大绑拿下。见着她,君无殇勾唇一笑“小九儿,你可真是料事如神。” 风九径自走到那男子面前,看着那一身熟悉的白布素衣,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太子殿下,你可真是任性胡闹。” 说罢,在那张眉目如画的脸上轻轻一揭,手上便多了一张人皮面具。 “夜非栾,本姑娘有没有告诉你,我最讨厌别人亵渎南宫。”一脚踹在那袭布衣上,风九皱着眉头厌恶地说道。 堂堂南曲太子被个女人如此对待,那夜非栾竟丝毫不生气,反倒咧开嘴笑得一副好生享受的模样。“那男子是你的心上人吧,很可惜,现在已经是本宫的阶下囚了。” “啪!” 风九反手一巴掌狠狠甩在他的脸上“凭你也配自称本宫,你当本姑娘是傻的吗?” 说罢,狠狠地朝那张戾气十足的脸上撕去。 君无殇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风九的手上又多了一张人皮面具,只觉得对这女人万分佩服得紧。 “说,你们的太子在哪里?”把玩着那张人皮面具,风九不怒自威地问道。 那个相貌几无特征的男子不屑地啐口痰“要杀便杀,要剐便剐,大爷我从不做出卖自己主子的事。” 风九淡扫他一眼,眸中浮上一抹欣赏之色。 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背弃主子,这是个难得的好品质。 “本姑娘原本是要好好折磨你一番的,不过,现在改变主意了。” 说罢,手刃一闪,上一刻还鲜活的一个人便直挺挺地倒下了。 “你,你怎么把他给杀了?”君无殇气得直跳脚“留下这个活口,咱们能得到很多有用的消息。” “即便是南蛮子也有自己的忠义,他说了不会说,便是死也不会说的。”一道慵懒邪魅的声音闲闲地插了进来。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那白日里已经死去的人正倚门而立,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热闹。那张俊脸依旧倾尽天下,额前那缕自在散碎下来的银丝平白的为那张巧夺天工的容颜增添了几许神秘色彩。黑狐裘,骚包紫衣,依旧奢华却不显庸俗,反倒自有一股独特的尊贵气息。 “星儿呢?”淡扫他一眼,风九问道。 御北寰头痛地抚额,风流眼中满是哀怨。“小家伙很是伤心,怨为夫欺瞒了他,带上小红跑了。” 风九不悦地赏他个白眼“还不赶紧去追,外面战火连天,十分危险。” “有夕颜在他身边,为夫放心。”眸光流转,御北寰暧昧地眨巴着眼睛,说道:“再者,为夫现在内力全无,若是贸然出去追星儿,只怕会被哪家好色的小娘子捉了去,为夫还是乖乖地呆在娘子身边吧。” 风九朝天翻个白眼,这厮还是被一碗药毒死算了。 “御北寰,你竟然没死?”君无殇见鬼般地瞪大眼睛跳过去,便要拿手指感受他的鼻息。 “无殇,别闹了”风九摇头失笑“祸害遗千年,这死妖孽被我咒杀了这么久都没死,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挂掉。” “娘子,这是真的吗?你一直在咒杀为夫?”御北寰做痛不欲生状,‘伤心欲绝’地问道。 “主子、皇尊,正经事要紧,打情骂俏还是留待以后吧。”玄机阁主裘玄见话题越扯越远,适时地打断道。 不悦地瞪他一眼,风九吩咐道:“你们三人去各处仔细搜查,发现可疑人物立即拿下。南曲太子必定还在军营中,不把他揪出来,始终是个祸害。” 君无殇等三人立即朝军营各处掠去。 “死妖孽,你早就知道南宫是假的,为什么不告诉我?若我没有识破他的身份,你现在早被我挖坑埋了。”风九瞪一眼御北寰,说道。 “娘子聪明狡诈如狐狸,为夫知道的,娘子你定然也知道。既如此,为夫又何必多说。”缓缓走近她,御北寰盯着那双虽不大却分外好看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风九抽抽嘴角,聪明狡诈如狐狸,这是褒还是贬? 上午,当南宫宸抱着她叫她‘傻丫头’的时候,她便已知道他是假的了。原因很简单,南宫从不会如此宠溺地唤她,他性子冷淡,唤她‘九儿’已是最难得的温柔了。 还有,南宫的身上终年飘散着淡淡的药香,那香是长年与药材为伍点点熏上去的,并非是刻意为之的。而那假南宫身上的药味则刻意得叫人不得不心生警觉。 唯一遗憾的是,纵然她料到了南宫是南曲太子夜非栾假扮的,却不想那太子也是心思缜密之人,竟能故技重施让部下戴上人皮面具扮成自己。 “娘子,你抱为夫上榻的时候,为夫感觉到了你的手在颤抖。是害怕为夫真的死了,独留你们母子二人在世间吗?”御北寰笑问道。 风九显然没料到他会如此问,俏脸上没来由地飞出两片小红云,轻咳一声,她不大自在地别过脸去。 在听到他死讯的那一刻,即便明知是假,她的心也突地一窒。紧接着竟真的害怕了,害怕他是真的死了,再也活不过来了。 及至看到在地板上以诡异姿势躺着的他和哭得满脸泪水的星儿,她才蓦然惊觉,这父子二人在她的心中竟有如此重的分量。重到即便是假死,她都无法平静接受。 这厮真是刁毒,连这个都被他看出来了。 “娘子,为夫很高兴你能如此在意为夫。”将面前这纤细却不柔弱的女子轻拥入怀,御北寰温柔地笑着说道,语调间那无法忽视的柔情直叫风九的心也硬不起来了。 自认识到现在,这个男人虽然老爱言语上占她便宜,却从未伤害过她,每每紧要关头都是他在出手护她,甚至为了她失去了一身雄浑的内力。 在这个尚武的时空,一个万人之上的人失去了内力,将要面对的绝对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欲独占天下的奉天帝慕寒兮绝对不会容他活下去,他跟随自己出征,已经向南曲表明了立场,南曲国主也是决计不会放过他的。 仅有的一条命被两个掌控苍生的人惦记,没可足以自保的内力,他只有死路一条。 “死妖孽,我会再为你找一条独角蟒的。”鼻端满满都是他独特的男性气息,风九轻嗅一口,语调虽轻却坚定地说道。 “呵呵”将她的小脑袋揉在自己宽阔的胸膛上,让她细细感受着自他胸腔深处传来的厚重的震动,他低声笑着说道:“我的傻娘子,你以为遍地都是独角蟒?那东西乃世间难寻的宝贝,有些人穷极一生都未必能看上一眼。你能得到它的内丹是你的机缘巧合,为夫耗尽这一身的内力也算是小小的弥补了对你的亏欠。” 风九心头一颤,犹豫片刻,问道:“星儿当真是我的孩子?” “是。” “当年是你抱走了他?还骗我说是个女儿?” 轻叹口气,御北寰应道:“是。” “星儿与你一模一样…” “九儿”御北寰打断了她的话,大手包裹着她的小手,缓缓说道:“当年与你春宵一度的并非慕容绝,而是我。” 风九呼吸一窒,一时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怒。 跟这个人品不算太差、相貌绝对极品的男人生个娃总好过跟慕容绝那个人渣生个娃,至少孩子能够遗传到最优秀的基因。从这点来看,该喜。 不过,这厮抢走了她好不容易生下来的孩子,害的她饱受了五年的相思之苦。单凭这点,她就可以一手刃活劈了他。 “那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沉默半晌,风九问道。 “我每隔五、六年便要去一次奉天皇城,那日在入城之前遭了一个死对头的暗算,在藏身时正巧撞见了你二姐跟慕容绝合谋害你。原本,我无意救你。只是,你发现了藏在暗处的我,不仅没有呼救,还偷偷放了点吃的在我身边。算起来,你该感激你的好心,不然,我可能早就一把掐断你的脖子了。”御北寰缓缓说道。 “就因为那点吃的,你决定救我?”风九问道。 御北寰轻笑“我这一生吃过的山珍海味无数,均都是在风光之时。即便我是天都皇尊,一旦落难,落井下石之人绝对远远多过雪中送炭之人。于你,那只是一碟不起眼的小菜,于我,却是毕生不可多得的温暖。” “于是,你给慕容绝和风玉枕下了春药,找了个乞丐丢给风玉枕,去青楼里找了个风尘女子给慕容绝。”风九挑眉。 “我本就重伤,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找到连个能配上那对恶毒男女的人也是很不容易的。”御北寰咧嘴一笑,眉眼间甚是得意。 “救了我又对我做出那等天理不容的事,你也不是个好东西。”风九撇着嘴说道。 “娘子,你冤枉为夫了。”御北寰恢复了一贯死不正经的调调,风流眼无限哀怨地眨巴着“是你强了为夫,可不是为夫强了你。” “噗!” 风九一个没忍住,一口黑狗血喷了出来。 这、这、这不可能! “为夫朝那对狗男女下春药的时候,不小心在衣服上沾了些。谁知你竟好死不死地吸食了进去,结果药性发作,强了已经毫无反抗能力的我。”御北寰一脸受欺负的小媳妇模样幽怨地说道。 咔! 风九只觉得下巴掉地上了。 她猜到了过程,却万万没猜到结局。 尼玛,这具身体的本尊啊,也是个暴强的人物啊! 半晌,她终于收回了下巴。“你,没有骗我?” “娘子,不是每个男人都愿意被强暴的。”御北寰一脸正色地说道。 然,风九怎么看他都是万分乐意被强暴的货。 “我强了你,你又将我送回到慕容绝的身边。以致于我和慕容绝都认定那夜与自己春宵一度的是对方?”风九接着分析道。 “恩恩”御北寰笑着点着脑袋“我身为天都皇尊,若是被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强暴了,岂不是丢尽了我这张英俊的老脸。再者,本尊也不可能将你带回天都峰。只能将你送回慕容绝的身边了。却不想,你竟怀了我的孩子,还倔强地要生下来。” “你应该庆幸十个月后,我为了点私事又去了奉天皇城,并且再度遇上了你。不然,你和孩子早就死了。” “星儿是我的孩子,是我天都峰上的少尊主,我自然是要将他带回去的。至于你,我只能留下你,一切生死听天由命。” 深深地嗅一口他的气息,风九垂眸。 那条路是南宫宸出梨花林的必经之路,虽然出口有好几条,一直以来南宫都只走那一条路。 这世间没有那么多的巧合,在一切看似巧合的背后都隐藏着某种必然。此刻,她深信,御北寰是知道南宫宸绝对会发现她的。 “御北寰,我是该谢你,还是该恨你?”推开他,她神色平静地问道。 “感激也好,怨恨也罢,当年你既强了我,这辈子我便赖定你了。”御北寰没脸没皮地笑笑,又要去抱她。 风九一掌将他推出老远,整理一下略显褶皱的衣服,抬步往外走去。“星儿是我一个人的孩子,以后,你离他远点。” “娘子”御北寰哀怨地瞅着她离去的背影“你这是要抛弃为夫吗?” “我只要星儿,可不想要你这个拖油瓶。趁着年轻,找个好人就嫁了吧。”风九潇洒地挥手,头也不回地说道。 唇畔噙着一抹宠溺的笑意,御北寰大步跟上去。“娘子,为夫嫁你可好?” “滚!” ... 后半夜,战场终于打扫干净了。 望着那被烧成一片灰烬的炸药库,风九心下一阵感慨。 若不是及时识破了南宫宸是南曲太子假扮的,整个边关大营数十万大军很有可能无一生还,这夜非栾真是阴险狡诈。 “九儿,我们将整个军营都翻了个遍,没有发现行踪可疑的人物。”君无殇等三人施展轻功飘忽过来,回报道。 “他既然以假扮南宫,必然也可以假扮别人。这里有数十万大军,随便穿上兵士服往人堆里一扎,任是谁都不可能发现他。”风九淡淡地说道。 看着奔波劳累了一晚上的三人,风九说道:“夜深了,今晚不会再有任何问题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 打发走了三人,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看向南宫宸的营帐。 那日在泉眼边上,他就被掉包了吧。夜非栾煞费苦心地弄走他,或许并不只是为了假扮他。若自己的身边没有个擅解毒之人,南曲的兵士一旦对他们施以毒虫,奉天将会折损难以估量的兵士。 无论如何,一定要尽快找到南宫宸并救出他。 “本尊手下有一员大将,最是擅长寻人。方圆数十里之内,哪怕是藏在地底下也能刨出来。”御北寰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了。 “是谁?”风九好奇地问道。 御北寰神秘一笑,卖起了关子“先不告诉你,明日傍晚,你便可以看见它了。” 他不愿说,她也不多问。 “南宫于我的重要性你是知道的,于公于私我都一定要救出他。”看着他的眼睛,她坚定地说道。 “你就这么肯定他是被绑走的?”御北寰似笑非笑地问道。 097:御妖孽的美男计 风九心下一震,眉头不自觉地皱起了,却是不再言语。 “九儿,记住一句话”御北寰深深地看她一眼,说道:“在这乱世之中,没有人能够真正做到出淤泥而不染。” 风九垂眸,浓密的睫毛无意识地轻轻抖动,如蝶之翼,单薄纤弱。 是啊,乱世之中,没有真正干净纯粹的人,这个道理她懂。却偏要固执地相信南宫就是那样的人,也只能是那样的人。 这一夜风九睡的极不安稳,好似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消逝。而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点办法也没有。 直到天色将要放亮时才有了铺天盖地的睡意,却被几声孩童低低的哭泣声惊扰了好眠。 披上轻裘,她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循着声音,在不远处的角落里她看到了正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哭得正伤心的御幂星。 “星儿”她快步走上前去在他的身边蹲了下来“你怎么在这里?月夕颜呢?她没有跟着你吗?” “坏女人娘亲”御幂星万分委屈地看着她,哇地一声扑进了她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星儿不要爹爹了,爹爹是坏蛋…。” 将小小的人儿搂进怀里,风九柔声安慰道:“星儿别哭,爹爹那么坏,敢欺骗星儿,咱们不要他了。好吗?” “嗯,不要他了。”伤心地把两条小鼻涕蹭在风九的肩膀上,御幂星点着小脑袋气愤地说道。 “以后你就跟娘亲相依为命,娘亲不会欺负你,也不会欺骗你。好不好?”拍着他的后背,风九诱惑道。 “好。”御幂星忙不迭地点头。 “那,从现在开始,你就是风幂星,不是御幂星了。”风九果断地宣布道。 “好,从现在开始,我就是风…诶?为什么我要叫风幂星?”御幂星终于反应过来了,忘了哭泣,偏着小脑袋问道。 “因为你是我的儿子,我姓风,你当然也要姓风啦。”风九理所当然地回答。 “可是我也是爹爹的儿子啊,爹爹姓御,我也要姓御啊。”御幂星不解地说道。 “额”风九耙耙脑袋,决定给这个傻儿子上一堂扫盲课“星儿啊,你是娘亲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是从娘亲的肚皮里钻出来的,当然要跟娘亲的姓啦。” “可是,星儿是爹爹养大的,爹爹给星儿好看的衣裳、陪星儿睡觉觉、还喂星儿吃饭,难道星儿不应该跟爹爹的姓吗?”御幂星反问道。 风九抽抽嘴角,好吧,这孩子此刻口才出奇的好。 “可是,爹爹诈死骗你,害你哭的那么伤心。他是个坏爹爹,你还要跟他的姓吗?”得意地在心中奸笑两声,风九决定抹黑御北寰在他心目中的美好形象,争取把儿子的心夺回来。 简简单单的两句话立时让御幂星想起了伤心事,小嘴一撇又要哭了。“好,我跟你…” “娘子”一道邪魅的声音抗议了起来“你可真不厚道,竟然在儿子面前抹黑为夫。” 风九朝天翻个白眼,这死妖孽怎么无处不在? 御幂星见着自家爹爹过来,扁扁小嘴,再次伤心地哭起来了。 呜呜~爹爹坏~坏爹爹~害他哭了好多好多眼泪~ “星儿,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可以动不动就哭?”御北寰口中虽说着责备的话,面上却是一派宠溺之色。 “呜呜~爹爹是坏人,星儿再也不要爹爹了…”御幂星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啜泣道。 御北寰走过去将那小儿人抱在怀里,大手轻轻地拭上了那张哭得脏兮兮的小脸蛋,语调间的温柔和宠溺直叫风九都酥软了骨头。“乖孩子,自小到大,爹爹可曾舍得打你骂你?可曾舍得看你不开心?若不是实在不能告诉你,爹爹又如何忍心看你伤心。” “真的?”御幂星止住了哭泣,瞪着圆圆的大眼睛问道。 “当然,除了这一次,爹爹什么时候骗过你?”执起他的小肉手在薄唇上印上轻轻一吻,御北寰勾唇一笑,眉眼间风华绝代,黯淡了世间一切光华。 风九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傻乎乎的小人一脸痴迷地盯着自家爹爹流口水,心中那个愤怒啊。 这死妖孽还有脸没脸,对个孩子也施美男计! “爹爹~”小小的人儿幸福地破涕为笑,一把搂住御北寰的脖子撒起了娇“爹爹,星儿最爱你了,你一定要活好久好久,活千年万年,活…活…活一辈子…” 风九不悦地朝天翻个白眼,尼玛,千年万年那是王八! “爹爹答应星儿,一定会陪在星儿身边,不会轻易死掉的,好吗?”御北寰笑了,如海棠初绽,一瞬间,唯美了天地。 于是,那小小的人儿又看的痴傻了,咂吧着小嘴一把搂住自家爹爹的脖子“爹爹~爹爹~” 看着这温馨美好的一幕,风九打翻了醋坛子,只觉得连心头都是酸的。 明明是自己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她却从未与星儿如此亲近过,身为母亲,她真是失败。 “星儿,娘亲吃醋了,赶紧抱抱娘亲。”笑着看一眼风九,御北寰将星儿往风九怀里塞去。 “娘亲”御幂星甜甜一笑,小肉胳膊攀上了风九的脖子。 风九心中一暖,笑着抱住了他。 “娘亲也要活好久好久哟”小小的人儿未雨绸缪了“以后,爹爹欺负星儿的时候,星儿就跟娘亲好。娘亲欺负星儿的时候,星儿就跟爹爹好。” 风九噗嗤一笑,被他天真的童言给逗乐了。 这孩子,从小就是个小滑头、骑墙派,长大了定然又是一妖孽。 御北寰笑着看着这对在他的生命中占了无可比拟的分量的母子,只觉得心头满满全是幸福,遂伸出胳膊想要将这幸福稳稳抱在怀中。 “寰哥哥” 清雅如荷的声音猛地响起了,风九蓦然回头,只见一道藕色的身影如蝴蝶般翩然飞来一头扎进了御北寰的怀里。 “寰哥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假死?你知不知道,你害我流了多少眼泪?”月夕颜轻声啜泣起来,那梨花带雨楚楚动人的模样连同样身为女人的风九都忍不住要疼惜了。 昨夜炸药库起火的时候,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身在风九营帐内的御北寰,即使他已死了,尸体也只能埋葬在天都峰上。是以,想要趁着风九指挥救火的空当带走他的尸体。然,看到的却是追着伤心不已的御幂星跑出来的大活人。她还没来得和他说上话,便被他命令去好生保护星儿。 看护了星儿整整一夜的她在天色将明的时候困顿不已打了个盹,猛然惊醒时已不见了这小祖宗。好在他并没有跑远,她很快便寻了过来,正巧看到了这在外人眼里很是温馨,在她眼里却如根扎人的刺般的一幕。 寰哥哥的怀里永远只能依偎着她,别的女人休想靠近他分毫。 “夕颜”御北寰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道:“南曲太子警觉性很高,若本尊和娘子戏演得不够像,根本迷惑不住他。是以,连你一块瞒着。若你一旦靠近本尊,自然会察觉本尊是吃了独门秘制的假死药,很容易便会穿帮。是本尊吩咐娘子不让你靠近的,不要怨她。” 月夕颜身体轻颤一下,深埋在他宽阔肩膀里的美人脸上掠过一丝怨毒之色,口中却大度地笑着说道:“夕颜不是不懂事之人,自然不会生风姑娘的气。” “本尊自是知道你的性子,通情达理、稳重端庄,不然,也不会放心把星儿交给你教导。”御北寰说道:“现在,星儿已然和他娘亲团聚,以后,就由九儿亲自抚养和教导星儿了。” 月夕颜眉头一皱,面上迅速划过一丝阴霾。 星儿在御北寰心目中的分量是无可替代的,当初她就是认识到了这一点才心甘情愿地要照顾这个来路不明的小鬼。几年下来,好不容易让这小鬼依恋上了自己,连带的御北寰也对她眷顾有加,绝不能因为这个女人而毁了她辛苦得来的一切。 “星儿自小便是由我教导的,至于抚养,则是由紫鸢跟碧芷寸步不离照顾的。风姑娘没有养育过孩子,只怕…” “本尊相信,以她的品性定能为我天都峰教育出非同凡响的皇尊。”御北寰深情看向风九,言语间是毫不掩饰的爱慕。 风九淡扫他一眼,转头看向月夕颜,冷冷地说道:“星儿是本姑娘的亲生儿子,没有人比我更加有权利抚养他。还有”视线移向御北寰,盯着他还抚着月夕颜后背的大手,她不悦地说道:“从现在开始,他是风幂星,是我风九的儿子,与你没有半点关系。” 说罢,抱着那一脸莫名其妙的小儿大步朝自己的营帐走去。 尼玛,大清早的玩毛的卿卿我我,那死妖孽压根就是花心萝卜。亏得她方才还有片刻感动,觉得他是个好父亲。现在看来,再让星儿跟着他,铁定会被他污染成个小花心萝卜。 “寰哥哥,风姑娘果真是星儿的娘亲?”月夕颜疑惑地问道。 御北寰点头,语调间不无歉意地说道:“当年本尊一时任性抱走了我和她的孩子,如今,她如此对我,实属活该。” 轰! 月夕颜只觉得青天白日猛地响了一声惊雷,脑袋里久久盘旋着那句“我和她的孩子”。 难道,那小鬼是御北寰跟风九的?不可能,一个是高高在上的皇尊,一个是奉天将军府不受待见深藏闺中的小姐,这二人如何联系得起来? 蓦地,她眸光微亮,想起了御北寰每隔五六年便要去趟奉天皇城。 莫非… “娘亲,你不要爹爹了吗?”及至看不见御北寰的身影,御幂星才反应了过来,忙小声问道。 在他的小脸蛋上偸个香,风九努力忽略掉心中莫名的愤怒,挤出个大大的笑容,说道:“娘亲可不想为他的贞洁负责,娘亲只要有你就够了,以后,会为你找个更好的爹爹的。” “可是…可是,星儿不想要更好的爹爹,星儿只想要爹爹做我的爹爹。”御幂星拿两个肉乎乎的食指在一起比啊比,弱弱地抗议道。 风九不在意地笑笑,暗自盘算着以后要尽量不让星儿接近那死妖孽,小孩子么,分开一段时间感情就淡了。以后,他定然会喜欢上南宫宸那样淡然出尘的男子。 当她抱着星儿掀开帘子时,差点以为自己钻错了营帐。 只见包括风凛在内的九位将军正候在营帐内,见着她回来,那一脸粗狂的王奎将军率先向她行了军礼。“左将军。” 余下的几位将军见状,对视一眼,拱手行礼“左将军。” 风九疑惑地看一眼星儿,见他也同样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遂耸耸肩膀,表示完全摸不着状况。 “左将军,昨夜一役,我军以零伤亡将那南曲兵士杀的全军覆没,这在奉天史上绝对是前所未有的,我王奎自叹不如。”王奎将军大着嗓门粗声粗气地说道。 “是啊,左将军,我等自叹不如。”余下几位将军纷纷附和道。 风九淡淡一笑,说道:“我不过是凑巧算对了南曲太子的阴谋罢了,再加上小西瓜威力惊人,才能不费一兵一卒便轻易取胜了。” “是啊,那小西瓜确实是威力惊人,我等带兵打仗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厉害的武器。”蓄着山羊胡子的李将军点头说道。 “既然是如此厉害的武器,左将军应该将配方交给兵器房,好尽快赶制出更多的小西瓜出来。”左脸上有道长长刀疤的胡将军说道。 “是啊,左将军,你可不能藏私啊。”李将军赶紧附和,又转头看向战神风凛“右将军,您说是吧?” 擦,一帮龟孙子!风九在心中暗骂。 明明她才是这军营里最大的官好不好,尼玛,对她用‘你’,换了风凛就用‘您’,这差别可不是一星半点啊! 这也就罢了,反正她风九也不是爱计较的小人。只是,连她的小西瓜也想算计,这就有点不厚道了。 想当初奉天帝要用银子跟她买配方她都没有卖,这群龟孙子竟然想叫她无私贡献出差来,别说门了,连窗户都没有。 098:识破姬流痕 “小西瓜是我的独家专利,你们就不要觊觎了,本姑娘是不会交出配方的。”淡扫一眼众人,她直截了当地说道。 众人显然没有料到她会如此直接,当即青白了面色。 “身为左将军,你这样做显然是不信任我们。”李将军摸着山羊胡子,细长的眸子里闪烁着微光,说道。 “不错,我确实不信任你们,因为你们根本不值得我信任。”风九嗤笑一声,说道:“昨夜本左将军才神机妙算不费一兵一卒大败南曲,今日一早,你们便合起伙来找我要配方。怎么,我若不交出来,难道你们还准备以多欺少?” 简简单单几句话便把这几个大男人说的面红耳赤。 诚然,他们是合计好了如果她不交出来便来硬的。身为铁骨铮铮的男儿,他们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一个娘们在骑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更何况是在只属于男儿的沙场上。 至于昨夜她的功劳,他们并不以为意。 那南宫宸本来就是她带来的人,能识破他被南曲太子掉包易容不算什么稀奇事。在身着奉天兵士服的战士们朝他们杀来的时候,他们便已知道他有问题。原因无它,那些战士们都是在毒虫是件中受南宫宸直接医治的人。 他们同样识破了南宫宸的身份,同样猜到了南曲太子的目的,同样想到了御敌的办法,只不过比风九晚了一步而已。 “哼,你们何止是晚了一步,若本左将军没有早早安排好一切,等你们临时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都晚了。”风九看透了他们的心思,鄙夷地说道。 此言一出,众人面上再次青一阵白一阵。 战场上,一个眨眼间便可能覆灭一个军队。同样,一个眨眼间亦可能创造一个传说。 诚然,他们晚风九的根本不是一步,而是好几个时辰,足够覆灭上好几次了。 “右将军,他们都是以你为首的,依你看,本左将军是否应该将小西瓜的配方交出来?”风九再次回到话题,将难题轻松地抛给了风凛。 沉吟片刻,风凛说道:“左将军心思细腻,聪慧异常,又擅指挥,此次与南曲作战定会大举获胜,我等定当鞍前马后为左将军效力。” 此一语,虽没有明确表态,任是个白痴也知道他放弃了要风九交出配方的念头。 “将军,她是你的亲侄女,身为伯父,怎么可以任由侄女骑在头上作威作福?”胡将军抽搐着刀疤脸气愤不平地说道。 “胡将军”风九不高兴了“战场无父子,更何况本左将军早已不是大将军府中人了。上任第二天本左将军就明确表态了,无论任何人,凡是不服本左将军的,立刻脱下将军盔给我滚蛋。这边关大营里多的是兵士,大把的人等着晋升。” 众人对望一眼,均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深深的不服,却无一人敢站出来丢掉那由万千白骨堆砌而成的象征着荣耀和地位的将军盔。 名利,不是任谁都可以轻易放下的。 鄙夷地扫一眼众人,风九朝候在帐外的梅三八大声命令道:“九位将军藐视本左将军威严,每人二十记军棍处罚。如有下次,直接贬为校尉。” “将军、将军冤枉啊”那藏在最犄角旮旯里的胡莱将军突然飞奔出来一把抱住了风九的大腿便哭丧着脸喊冤了。“末将一直努力反对这件事情,可惜人微言轻,根本不起作用。可是、可是末将从来没有觊觎您的小西瓜。求左将军饶命,那二十军棍下去,末将非得屁股开花不可。” 风九不以为意地看他一眼,说道:“你现在就可以在心里觊觎,觊觎完了,跟他们一块受罚。这样,便不会觉得委屈了。” “将军”胡莱委屈地撇撇嘴,见风九态度坚决,只好苦哈哈着脸垂头丧气道:“将军英明!” 噗! 风九在心中暗笑,面上却是一派严肃之色。“身为将军背弃同伴,临阵叛逃。胡莱,你加罚二十军棍。” “噗通” 她的话音刚落下,那胡莱将军便一屁股瘫坐在地,任由梅三八拖着走了。 “左将军,二十军棍我们认了,只右将军一开始就反对此事,是被弟兄几个拗着拖来的,恳请左将军看在他是你伯父的份上,将那二十记在末将头上。”王奎将军上前一步说道。 风九在心中冷笑,若是不提他是自己这具身体的伯父,她还会考虑到风凛在众将士心目中神一样的位置而免了军棍。这厮如此一提,烧死风凛夫妇那一场大火便又在脑海里熊熊燃烧了。 “身为众将之首,右将军风凛没有好好管教你们,加罚二十军棍。如再有求情,再加罚二十。”在太师椅上端坐,风九冷冷地扫一眼众人,说道:“你们都是将军,让兵士压着去受罚实在难看,自己去领吧。” 一干将军见没有回寰的余地,忿忿地一甩衣袖,大步踏出营帐。 “坏女人娘亲,你真厉害!”一旁看热闹的御幂星笑着称赞道。 “以后不准叫我‘坏女人’,要叫‘娘亲’,知道吗?”风九板起小脸训斥道。 “是,娘亲。”御幂星弱弱地缩缩脖子,小声说道。 艾玛,坏女人这样好有威严哦,当真像个威武的将军。 用完早餐,风九带着儿子巡视军营了。 操练场上,领兵操练的除了头上顶着将军盔的梅三八,余下的几个皆是校尉级别的军官。风九心知那几个将军此刻定然在自己的营帐内屁股朝天地直哼哼,不由得心情大好。 “走,星儿,跟娘亲一起去看看胡莱将军。”素手一挥,她笑着说道。 “娘亲,为何不去看你的坏蛋伯父,反而要去看那个胡将军呢?”御幂星不解地问道。 笑着在他的鼻尖上轻刮一下,风九笑着说道:“一会你就知道了。” 待二人在兵士的指引下来到胡莱将军的营帐时,大老远便听到了杀猪般的惨叫声。 “看来这家伙平日里很不讨喜啊,行刑的兵士下手定然很重。”风九摸着长不出胡须的下巴感慨。 挑开帘子,入眼便是那屁股朝天趴在软榻上哼哼唧唧的人。 “胡莱将军,屁股可还好?要不要再来四十军棍?”风九挪揄着问道。 “哎呦喂,我的左将军嗳,末将这屁股算是开花了,您就大发慈悲饶了我吧。”胡莱将军哭丧着脸讨饶了。 “饶了你?”风九一巴掌拍在他的屁股上,痛得他嗷地一嗓子尖叫起来,才笑着说道:“生意都做到本姑娘的地盘来了,流痕,你觉得本姑娘会轻易饶了你吗?” 上一刻还叫苦连天的人突然眨巴着眼睛讨好地朝她谄媚一笑“九儿,你是如何认出本公子的?” 说罢,在脸上轻轻一抹,一张薄薄的人皮面具便脱落下来,露出了一张单纯无害如大男孩般的脸蛋,那双褐色的眸子带着点点笑意直视着风九。 “原因很简单,那胡莱将军虽然确实有点不着调,不过,能升为将军必然有过人之处,至少,不会是个为了二十军棍便失了气节之人。”风九面色一沉,接着说道:“而且,你在抱着我大腿的时候,手还很不老实地乱摸。你说,若是胡莱将军本人,他敢这么做吗?” 姬流痕咧嘴一笑,两排白得闪闪发光的整齐的牙齿差点闪瞎了风九的狗眼。“九儿,我就知道还是你最聪明。” 风九问道:“流痕,南宫宸的人皮面具是你卖给南曲太子夜非栾的吗?” “那是当然”姬流痕得意地捋一捋额前散碎的发丝,说道:“本公子号称鬼手,一手易容术登峰造极、玄妙无比,再无第二人能出其右。” “那么,我的人皮面具也是你卖给风玉枕的吧。” 是肯定而非疑问,风九完全可以确定。“那女人蠢笨如猪,即便本公子将人皮面具卖给她,她也威胁不到你半分。那女人出手又那么大方,本公子何不大赚一笔。”姬流痕丝毫不以为意。 “是你主动找她们的吧?以你的易容术,若是不想被任何人发现根本不成问题。”风九逼视他,说道:“不要告诉我,将人皮面具卖给他们只是为了赚钱,混进军营只是一时闲的蛋疼。我不是傻瓜,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九儿”慢腾腾脱去那灰色的将军服,露出里面鲜红如血的红绸衣,姬流痕笑着在脸上一抹,一张妩媚的美人脸出现了。秋水顾盼生辉,朱唇小巧一点点,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好九儿,奴家想死你了,这才委屈自己混在这脏兮兮的男人堆里,只求能偶尔看看你也好。” 说罢,便要往她身上扑。 风九灵巧地一个闪身避开了这条缠人的美人蛇,远山似的秀眉微颦了起来。“流痕,你在逃避我提出来的问题。” 身为姬流痕,他的眸光太过清澈,掩藏不住太多的情绪。身为勾玉公子,那妩媚的眼神里潜藏了太多的阴郁和晦涩,如太阳的背光面。 不愿被人看透真实的自己时,藏在太阳的阴影里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勾玉公子掩唇咯咯一笑,轻垂下眼帘,让那排浓黑如小刷子般的睫毛遮住了那扇心灵的窗户。“小九儿,你真讨厌,老是戳穿奴家。” “别在本姑娘面前玩扭扭捏捏这一套,我讨厌人妖。”风九不耐地皱起了眉头“你不愿意说,我也不逼你,反正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眼下,我需要一张夜非栾的人皮面具,你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来给我。” “奴家从来不做无利可图的生意。”勾玉公子媚笑着说道:“九儿,你准备出多少两银子?” “很抱歉,本姑娘向来是个铁公鸡,并不准备拔毛。”风九自怀中摸出个小西瓜拿在手上抛啊抛“我数三声,若你不拿出来,我便用它好生伺候你。” “娘亲、娘亲,星儿给你帮忙。”一直没有机会插话的御幂星赶紧摸出个小西瓜邪恶地笑着说道。 “额”勾玉公子擦擦额头的冷汗,略显畏惧地盯着那黑乎乎的铁疙瘩,猛地咽口口水,说道:“呵呵,小朋友,那东西很危险的,赶紧放下。我给,给就是了。” 风九这才招呼儿子收回小西瓜。 “真是有其母便有其子,一对强盗。”勾玉公子一边小声嘀咕着一边自怀里摸出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盒子,取出一张人皮面具丢给她。“喏。” “鬼手公子何不人情送到底,再多给本尊一张人皮面具。”一道慵懒邪魅的声音自门口传来。 “爹爹、爹爹”御幂星见着自家爹爹,忙甩开小短腿冲了过去。 一把将儿子抱在怀中,御北寰那双幽深如渊的风流眼扫向了勾玉公子。“本尊需要什么,公子心里应该清楚。” 勾玉公子不屑地看他一眼,再看一眼紧随他进来的玄机阁主裘玄,嘴角微微抽搐了起来。“连玄机阁都为你所有,御北寰,你这天都峰主确实不简单。” 说罢,随手取出一张人皮面具丢了过去。 “身为南曲人,能在奉天皇城混得风生水起,并与不少朝中要员都有交情。还能隐匿身份多年,让玄机阁始终无法探得你的真正身份。鬼手公子,你也不简单。”御北寰淡淡一笑,说道。 风九眉头一挑,很快便读懂了御北寰传递出来的消息。 姬流痕也好,勾玉公子也罢,都只是个假名字罢了。这条美人蛇隐匿极深,很有可能是个出人意料的大人物。 勾玉公子面上一凝,随即笑得更加妩媚多娇了。“天都皇尊莫非是看上奴家了,奴家虽卖身青楼,却不打算委身于你哟~” 御北寰淡淡一笑“本尊也不打算娶个面目不详的男子为妻。” “恩恩,爹爹,星儿也不要这个男人当我的娘亲,星儿的娘亲是坏女人。”御幂星附和道。 风九朝天翻个白眼,只觉得话题越扯越远,再扯下去怕是要扯到姥姥家了。 “勾玉,胡莱将军呢?你把他藏到哪里了?”她正色问道。 自床底扯出一人,勾玉公子笑得那叫一个得意“喏,他在这里。” 099:风九和御妖孽的战争 风九的大帐内 冷眼看着那吃吃喝喝简直不把自己当外人还顺带调戏她儿子的死妖孽,风九只觉得仅有的那么一丢丢好脾气都被他磨光了。 “爹爹,这个桂花糕好好吃哟,来,星儿喂你。”御幂星拿起一块糕点献宝似地凑到自家爹爹嘴边说道。 御北寰勾唇一笑,老实不客气地张大嘴巴任由那小家伙把整整一块甜腻腻的糕点塞进去。 “好吃吗?爹爹。”星儿笑问道。 “嗯,好吃。”御北寰笑着点头。 “嘻嘻~星儿就知道爹爹跟星儿一样喜欢吃甜甜的点心。”御幂星笑得眉眼弯弯,大大的梨涡格外好看。“来,爹爹,再吃一个。” 风九抽抽嘴角。 如果她的眼睛没问题的话,那死妖孽的表情不但不享受,反而痛苦得要命。 “娘子”委屈地眨巴着风流眼,御北寰那叫一个哀怨“救救为夫。” “星儿”安静立在一旁的月夕颜见状赶紧说道:“你爹爹他不喜欢甜食…” “夕颜”淡扫一眼那恬静美好的女子,御北寰说道:“星儿会伤心的。” 果然,御幂星看着手里那白白胖胖的糕点,委屈地瘪瘪嘴巴,略带着哭腔朝风九说道:“娘亲,爹爹他…” “星儿”月夕颜不悦地颦起了秀眉,嗔怪地说道:“并非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喜爱甜食,你怎么可以勉强爹爹呢?身为天都峰的少尊主,你可不能这么任性。” 御幂星闻言,羞愧地垂下小脑袋。 风九冷眼看着月夕颜,明知她的话是对的,心里却很不舒坦。 她的儿子,她自己会教导,不需要别人指手画脚。 “星儿”一把端起盘子,她朝自家儿子一挑眉酷酷地说道:“娘亲教你,对付这种男人,不能客气。” 说罢,素手抄起一个糕点朝御北寰的嘴巴里塞去。 心仪美人亲自喂食,御北寰自然不会拒绝,遂大张着嘴笑眯眯地吃下了。 一个、一个、再一个…。 御幂星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爹爹将那满满一盘子的糕点吃了个干干净净,还满脸的陶醉之色,心中对风九那叫一个钦佩。 “娘亲,你是怎样让爹爹乖乖吃糕点的?”偏着小脑袋,他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美人计” 风九刚要回答,御北寰抢在了前面笑着说道:“身为一个男人,会为了心上的美人赴汤蹈火,更何况是区区一盘糕点。” 哦“御幂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笑着说道:”那,星儿也会为了风音姐姐吃光一整盘糕点。“ 说罢,小胖手朝另一盘绿豆糕抓去。 风九朝天翻个白眼,只觉得这真是一对奇葩。 大的永远是副死不正经的调调,小的永远摸不着重点。 ”娘子“优雅地拿起一块绿豆糕,御北寰讨好地送至她的面前。”为夫喂你。“ 毫不客气地一掌拍开她的毛爪子,风九漠然地看着那块糕点无声地落在地上,眉头一皱,沉声说道:”我不吃甜食。“ 尤其是你喂的甜食。 在看到他额前那缕银丝后,那稍显恶毒的后半段被她生生地咽回去了。 心疼地看着地上冷清躺着的那块绿豆糕,月夕颜那张白嫩嫩的小脸都绿了。 ”你这女人真是不知好歹,寰哥哥肯亲自喂你是你的福气…“ ”风九福薄命浅消受不起这等好福气,月姑娘若是喜欢,大可以让你的寰哥哥天天喂你。“不待她说完,风九便冷冷地打断了。 ”你…。“月夕颜被她气得不轻,一时半会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 她倒是盼着她的寰哥哥将她宠在骨子里,天天喂着她吃糕点,哪怕是甜死腻死也心甘情愿。 可惜,他对她仅仅是比那些婢女们好上了那么一丁点。 看着那张铁青的乌鸡脸,风九一时心情大好。正准备再狠狠刺激下她的时候,眼角的余光扫到了随意歪在太师椅上正一脸惬意看着她们的御北寰,立时,眉眼间升腾起了一股怒意。 尼玛,这叫什么状况,这死男人一副很是享受的表情,难道她们是在为他争风吃醋么? 将儿子往怀里一抱,风九转身朝账外走去。 ”娘子“御北寰笑着摇摇头,起身追上她”你带上咱们的儿子是要上哪去?“ ”本姑娘已经明确告诉你了,星儿是我一个人的儿子,与你无关。“风九不悦地瞪他一眼,说道。 ”娘子你真是任性“御北寰好笑地说道:”没有为夫,你自己一人生的了孩子吗?“ 风九气恼地剜他一眼,再狠狠剜一眼。 御北寰心知再这样逗下去,这丫头绝对会翻脸。当下笑着转移了话题”你不能走,咱们还要商量救出南宫宸的事。“ 果然,一听到南宫宸的名字,风九立时停下了脚步。 ”你内力尽失,根本帮不了我的忙。救人之事我会安排妥当的。“眸光飞速地扫过那缕银丝,她沉声说道。 ”娘子“御北寰眸光微眯,一改往日慵懒的语调,认真地说道:”你认为为夫会放任你涉险吗?“ ”在南曲的地界上硬抢人是行不通的,既然我们已经有了夜非栾的人皮面具,一切就好办的多了。“温柔地看着她他接着说道:”首先,我们要找出夜非栾的老巢。“ 阳光暖暖地打在他的脸上,那张本就俊美无匹的脸更显肆意狂妄,斜飞入鬓的风流眼自信满满,仿佛号令天下的王者,一切皆在运筹帷幄中。 这样的御北寰是一味毒药,剧毒无比却又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风九静静地看着他,只觉得心中某一处在渐渐塌陷… 傍晚时分,自风九的营帐内传出了一声高过一声的怒吼。 梅三八带着一干镖师兄弟们将营帐围了个水泄不通,均都竖着耳朵小心翼翼地窃听着。 突然 ”砰“ ”哐当“ ”咔擦“ 巨响一声接着一声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梅三八擦一把额头的冷汗,瞄一眼旁边的香炉。 三根,这两人竟然整整闹了三柱香的时间,而且,看样子似乎还打了起来。 额,他们打起来不要紧,反正那御公子已经内力尽失,自家当家的根本吃不了亏。倒是星儿那孩子叫他们揪心,万一那两人打过了头,不小心把孩子当椅子扔了该咋办。 突然 随着”砰’的一声响,一个金黄色的小包子被扔了出来。 有眼尖的镖师认出了那小包子,惊叫道:“是星儿,快点接住星儿。” 于是,所有的镖师都一齐朝那肉包子前仆后继地扑了过去。然,那小小的人儿还是在上百双人的手便滑过稳稳地掉到了地上。 “呜呜~”揉着险些被摔成四瓣的屁屁,御幂星哭的那叫一个凄惨兮兮。 “小星儿,怎么哭的这么伤心?摔疼了?”梅三八最先自人肉堆里站起来,一把将他抱起来,心疼地问道。 自离开沧海城后,他们便将那无处发泄的父爱毫无保留地给了这个小肉包子。如今,看他哭的这么伤心,连他们的鼻子都跟着酸了。 “三八叔叔”御幂星一头扎在他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呜呜~娘亲跟爹爹打架…打的好厉害…星儿好害怕、好害怕…他们还乱扔东西,还把星儿也扔出来了。呜呜~” 费了好大功夫一干镖师们才从御幂星的嘴里得到了这一场家庭战争的原委。 风九坚决要求星儿跟她姓风,并无论如何也不许那御妖孽再接近她儿子。而御北寰则认定自己是孩子的亲生父亲,儿子理当跟他的姓,并且星儿将来是要继承天都圣宫的,要求风九不得对他灌输些稀奇古怪的思想。 原本,这事情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再怎么样也不至于闹到如此地步。然而,在掺杂了风九心上住的南宫宸和爱慕自家皇尊已久的月夕颜后,事态便如爆米花般膨胀并最终一发不可收拾了。 “原来,星儿真的是当家的儿子啊!”五十六号镖师摸着刚长出来的胡茬说道。 “唉!可惜了御公子那么出众的男人。”四十二号镖师摇头叹息。 此言一出立时赢得了所有人的认同,纷纷摇头叹息,感慨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当然,御北寰那么天人之姿的男子绝对不会是牛粪的,人家即便裹个破布条也是朵娇滴滴的鲜花。 “咳咳”梅三八装模作样地咳嗽一声,说道:“内个,咱们现在该关心的是不是里面那对人什么时候休战?” “额” 众人抽抽嘴角,好吧,当家的说的没错,他们确实是帮永远抓不到重点的缺货。 “呜呜~”御幂星见他们的注意力再次集中起来,忙扯着小嗓门嚎啕大哭起来,小肉手还不忘在眼睛上狠狠地擦拭着。奇怪的是,他越用力擦那眼睛就越红的厉害,金豆豆也扑簌簌掉的更厉害了。 “星儿,不要哭,叔叔带你去找鸡腿吃好不好?”梅三八头痛地刨刨脑门,说道。 “不要…星儿不要吃鸡腿…”御幂星哭的直打嗝,断断续续地说道:“娘亲是坏人,欺负我爹爹。星儿再也不要看到娘亲了…呜呜~星儿再也不想看到她了…” 说罢,自梅三八的怀中挣扎下来,迈开小短腿伤心地跑了。 “星儿”一干镖师见状赶紧追上去,奈何,那小家伙虽然腿短脚短,跑起来却是格外的快,待他们转过营帐时,已经没了御幂星的身影。 100:营救南宫宸1 无人的角落里,御幂星蹲在地上伤心地抽抽搭搭。 “星儿,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抹眼泪?”突然,一道低沉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 御幂星一抬头,正对上一张已然不再年轻的脸。 “伯伯”吸吸鼻子,他哭着说道:“星儿再也不要娘亲了,娘亲是坏女人,欺负我爹爹,还不准我跟爹爹好。” 那穿着伙夫服的男子眼珠一转,笑道:“那,伯伯带你去个地方,这样你娘亲就再也找不到你了。好吗?” “伯伯,你是好人吗?”眨巴着哭的红肿的大眼睛,御幂星弱弱地问道。 男子拍着胸脯保证道:“伯伯当然是好人啦。” “那,星儿跟你走。”御幂星一握小拳头坚定地说道。 哼哼!娘亲太可恶了,他要让她永远都找不到他。 男子的大手拉住御幂星的小手,面上划过一丝得意之色,唇畔勾出个诡异的弧度,带着他直直地朝一个方向走去。 不远处的地方 风九自营帐投射出的阴影处钻出,深沉的眸子淡淡地望着二人消失的方向,缓缓说道:“你果然没有猜错,军营里有内奸。” “那人会带我们找到夜非栾的老巢,为免打草惊蛇,我们只能远远跟着。”优雅地打个呵欠,御北寰淡淡地说道。 “不行”风九的眉头皱了起来“这样很容易跟丢的。” “娘子”御北寰胸有成竹地笑道:“难道娘子忘了为夫手下有一员擅寻人的大将了么?” 说罢,两指磕在唇畔上轻轻一吹,立时就有一道低低的动物的吼声传来。 风九循声望去,只见一道银色的闪电划破即将完全黑下来的夜色朝他们直直略来,而后一头扑向御北寰。 “追星”御北寰亲热地唤着那闪电的名字,大手爱怜地抚上了那银色的…狼毫。 风九紧紧地盯着那头成年大狼,一时间心潮翻涌不得平静。 五年前刚穿越过来那一夜,她的孩子便是被那个豢养着雪狼的男子抱走的。若说她以前还对这厮有所怀疑,那么,此刻可以完全确定了。 雪狼、两个婢女、一双倾尽天下的眸子 除了这妖孽再不作他想了。 一人一狼似多年未见的老友般亲热一会后,御北寰终于回归正题了。 “追星”爱怜地在狼头上拍拍,他笑着吩咐道:“星儿被坏人带走了,这回要麻烦你灵敏的鼻子了。” 那雪狼似听得懂人语般拿幽绿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少顷,抽抽鼻子,转身朝御幂星消失的方向飞奔而去。 “娘子,我们走吧。”御北寰朝风九温柔一笑,抬步欲走。 “你内力尽失,跟过去也是拖后腿,还是我自己一人去吧。”风九说道。 “娘子”眨巴着风流眼,御北寰笑得如狐狸般奸诈“为夫相信娘子定然会好好保护为夫的,儿子跟娘子都去冒险了,我怎能置身事外。更何况还是去救情敌,为夫可不会给你们独处的机会。” 朝天翻个白眼,风九认命地一把揽住他精壮的腰身施展轻功带着他朝追星追去。 “公主,你看,那是不是左将军跟御公子?”稍远点的地方,正巧路过的怜儿一把抓住晚遥的衣袖,问道。 疑惑地一回头,晚遥公主看到了那两道迅速消失的身影。眉头一挑,她说道:“那里好像是南曲的方向。” “错不了的,公主。昨天早上君公子才指着地图跟你说过,那里确实是南曲的方向。而且,还是南曲军营。”怜儿点头说道。 “这么晚了他们只身往南曲去,莫非是要…。”倒吸口冷气,晚遥公主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说道:“相互勾结?” “公主,无论如何这件事情一定要告诉君公子。”怜儿出谋献策了。 “嗯。”晚遥公主沉吟片刻,拉着怜儿的手便朝君无殇的营帐内小跑而去。 当二人气喘嘘嘘地赶到营帐时,君无殇正在灯下研习兵法。见着她们如此模样,板着俊脸说道:“慌张!” “君无殇”拍拍胸口,晚遥公主断断续续地说道:“左将军跟…御公子…朝南曲军营去了…。” 君无殇微愣片刻,随即皱起了眉头“他们应该是去救南宫宸。” “就凭他们两个人根本没可能从南曲军营中救人出来,搞不好还会连自己也被抓住的。”晚遥公主说道。 “是啊,再说,御公子已经内力尽失,只能给左将军添麻烦。”怜儿附和道。 略一沉吟,君无殇向梅三八的营帐走去。 他没有一官半职的实权在手,能指挥的只有自己的镖师兄弟了。 晚遥公主见状,低声对怜儿吩咐道:“快去找右将军,请求他发兵支援君无殇。” 怜儿得令,朝风凛的营帐飞奔而去。 正紧跟在追星的身后朝星儿追去的风九突地后背一凉,额头落下一滴冷汗。 艾玛,为毛有股不详的预兆。 突然,雪狼追星停了下来,在地上嗅了嗅,调头朝完全相反的另一个方向而去。 风九眉头微皱了起来,如果她没有记错,那是奉天的方向。 “怎么回事?”她疑惑出声。 “有人在为那内奸带路。”御北寰微眯着眼睛看了一下,说道。 风九凝眉细细看,果然,在那内奸的前面出现了一道比夜色更浓黑些的身影。 “内力尽失,眼神倒还不差。”风九斜他一眼,眼神中颇有些质疑。 御北寰心虚地咳嗽一声,转移了话题“娘子,快些走吧,追星已经等不及了。” 前面带路的雪狼回头冷冷地扫她一眼,呲开大嘴露出尖利的獠牙。 风九抽抽嘴角,好吧,这狼兄的耐心实在有限。 喘口粗气,她哭丧着脸看一眼御北寰那高大的身躯,只觉得两条纤细的小胳膊要报废了。 虽然得了一甲子的内力,然,因时日尚短,她还无法自如运用。带着他飞奔了一个时辰,她的体力已经到极限了。 壮士亦有断腕时,现在,是该决断了。 不怀好意地扫一眼御妖孽,风九暗想: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丢下这个烦人的包袱… “娘子,为夫为了你失了一身的内力,你可不能把为夫丢在这里,会被某些心怀不轨的女子抢走的。”御北寰看出了她的小心思,俊脸一垮惨兮兮地说道。 尼玛,心怀不轨的女子,您快些来吧! 在心里祈求一声后,风九认命地再次揽住他的腰身,银牙一咬,带着他朝追星掠去。 “伯伯,你要带我上哪里去?”着伙夫服的男子怀中,御幂星疑惑地眨巴着眼睛问道。 “伯伯带你去见一个人,他会很欢迎你的到来的。”男子阴沉一笑,说道。 “还要多久啊?星儿困了,想睡觉觉。”打个大呵欠,御幂星揉着眼睛说道。 男子不耐地皱着眉头,说道:“困了就闭上眼睛睡觉。” “可是,每次星儿睡觉时,爹爹都会抱着星儿还会拍星儿的背。没有爹爹,星儿睡不着。”委屈地嘟着小肉嘴,星儿那大大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随即又很好地掩饰了下来。 黑暗中,他看不清那男子的脸,从他身上隐隐传出的气息,御幂星知道他生气了。 思及自己有重任在身,不能胡闹,御幂星强压下捉弄此人一番的欲望,再次打个大呵欠后乖乖地伏在他的肩头,大眼睛则紧紧地盯着那片漆黑。 他从小便被追星叼着满山跑,还经常在狼圈里一呆便是一整天,夜间的风再大,它也不会轻易跟丢的。 想到自家爹爹和娘亲就在那片黑暗中,他们一家三口将要合力营救南宫宸,小小的人儿便是一阵激动。 约莫又过了一个时辰后,男子抱着御幂星在一个看上去像小镇子的地方停了下来。 此刻,子时已过,已是后半夜。 男子跟在前面那始终与他们保持者一丈开外距离的黑衣人后面轻手轻脚地穿过大街小巷,最后停在了一户人家前面。 黑衣人在门上轻轻地敲了几下,而后闪身进去。男子见状,赶紧快步跟上。 当风九狼狈不堪地拖着御北寰出现在镇子上的时候,心口突然猛地一痛,紧接着,一股无法抑制的悲伤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爹爹、娘亲…” 风九伸手捂住了胸口,拿指尖感受着属于风千裳的悲伤。 这里应该就是当初烧死风凛夫妇的小镇,是以风千裳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不过,为什么那个人要把星儿带到这个镇子上来? “有些事,看似毫无关联。随着事态发展,便会显露出那些如蛛网般千丝万缕的复杂关联。”御北寰的大手覆上她的小手,将自己的温热毫无保留地传递给她“一切偶然的背后必有必然。走吧,我们去揭开那个必然。” 风九朝他感激一笑,反手握住他的大手,跟在追星身后大步朝镇子中央走去。 当站在那个高高挂着两盏大红灯笼的朱红色大门前时,风九只觉得心口一阵揪心的疼。 想起玄机阁主裘玄曾跟自己提起过,当年烧死风千裳爹娘的那个小客栈在失火的第二年便被一个富户买了地皮建起了宅院,她心下了然了。 这里,十有八九就是曾经的那个小客栈。 101:营救南宫宸2 “星儿被带进了这个宅子里。”御北寰看一眼那在灯笼昏红的光线下越发诡异的朱红色大门,沉声说道。 借着那仅有的两点亮光,风九四下张望一眼,眸光很快锁定了那高高的院墙。 朝御北寰打个手势,她如壁虎般贴上了院墙,三两下便无声地窜了上去。 她刚爬上墙头,御北寰便上来了,那轻灵的动作根本不像个内力尽失之人。然,此刻根本没有时间思考他的不同寻常,风九淡淡地一挑眉,随即如猫儿般跃下墙头。 “娘子,该往哪儿走?”御北寰的声音在她的耳边慵懒地响起了。 风九不悦地瞪一眼那如鬼魅般出现在她身边的人,集中精神细细感受一下,确定没有埋伏和危险后才放心地轻舒口气。 “娘子,这里看上去好多房间的样子,跟个迷宫似的。我们要往哪里走?”御北寰压低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即便夜视力良好如风九,在如此深的夜色中也只能看到隐隐约约的比之夜色更深些的房间的轮廓,果然如这妖孽所言一般,房间多的出奇。而且,布局根本不像普通人家的院子。 “这里好生诡异,娘子,我怕。”御北寰眨巴着风流眼边说边往她怀里钻。 风九嫌恶地瞪他一眼,只觉得这厮今天好生奇怪,却没有多想。 四下打量一眼,风九只觉得入眼全是些布局奇特的房子,根本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突然,一声似野兽低吼又似人类啼哭的声音压抑着传来,在这暗夜里显得莫名的诡异和恐怖。 御北寰吓得一头扎进风九的怀里,小声说道:“娘子,我怕。” 怕你妹! 不耐地一把推开他,她朝传出那怪异声音的地方无声靠近。 然,那声音只响了一声便安静了下来,是以她只能站在那些房子前面干瞪眼。 “娘子”御北寰的大手紧紧抓住了风九的小手。 “别闹。”风九狠狠地瞪他一眼,低吼出声。 御北寰小生怕怕地一缩脖子,慢慢放开了她的小手。 在他的大手离开的那一刹那,风九敏感地觉得手心有微微的刺痛,像是被小虫子咬到一般。那痛感来的快去的更快,是以没有多做在意。 自怀中摸出一个竹筒,拔开盖子,倒出一条细细长长的小蛇。风九学着星儿交给的法子在蛇头上轻拍两下,那小蛇吐吐信子,仰着小脑袋感受一下,直直朝其中的一个房子爬去。 勾唇一笑,风九朝御北寰招手,提醒他跟紧自己。 御北寰淡淡一笑,看向她的眸子里多了一丝复杂莫名的神色。见着那纤细的人儿离开,垂眸掩下思绪,待再次睁开时已然恢复了一贯死不正经的调调。 风九跟随着小蛇来到了一扇紧闭的房门前,小蛇吐吐信子,一头自门缝里钻了进去。 眉心轻颦,她拿不准门后面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只好按兵不动。 “娘子,外面好冷,进去吧。”慢吞吞赶过来的御北寰见她傻站着,一把推开了房门。 房门推开的那一刻,一股阴冷的夹带着浓浓的腐臭味和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混合而成的无法形容的味道传来,直把风九熏得差点连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娘子,我们的星儿会在这个地方吗?”御北寰皱着眉头沉声问道。 风九心头一紧,快步走了进去。 无论如何她都不允许自己的孩子呆在这种地方,更何况他面对的是那个擅使蛊毒的国家的太子殿下。 她刚一踏进房间,那扇木门便吱呀一声关上了,接着,御北寰高大的身躯靠了过来。“娘子,星儿还在等着我们,走吧。” 一听到星儿的名字,风九的身体狠狠一颤,再顾不得其它赶紧朝里面走去。 突然 先前出现的那奇怪的声音响起了,短促而清晰,近在咫尺。 如此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乎乎的房子里,如此诡异而瘆人的声音,纵使胆肥如风九也忍不住心头发憷。 “娘子,你猜这是什么声音?”御北寰靠近她,在她的耳边暧昧地吹着粗气。然,不知是不是此刻身处的环境的关系,风九总觉得连他的声音都显得诡异了。 定定心神,她皱眉说道:“许是什么猛兽的声音吧。” “不,是人。”御北寰的声音愈发的低沉了,混合着那一声声的怪叫,竟叫风九都毛骨悚然。“你听,是女人的声音。还有,小孩子…娘子,我们的儿子…” “御北寰”狠狠地在他的手背上掐一把,风九咬牙切齿低声说道:“你给我闭嘴!” 说罢,带头摸着黑向里面走去。 行走一会后,风九才发现自己根本是在一个狭长的甬道内行走。头顶上有点点水滴不时落下,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那诡异的声音不知从何时起不再有了,四周安静得连彼此的呼吸声都清晰入耳。两人就这么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竖起耳朵打起十二分精神,不敢有丝毫懈怠。 也许只是一盏茶的功夫,也许已经过去了一两个时辰,就在风九开始以为要这么地久天长地走下去的时候,前方突然出现了一点亮光。 风九大喜,忙加快了脚步朝那点光亮直走过去。 站在光明里的那一刻,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入目是两盏昏红的大灯笼,光线可及的地方均都是些粗铁做成的铁笼子,每个笼子里都有数个绿幽幽的看不清楚相貌的大玩意,那刺鼻的腥臭味就是从它们的身上散发出来的。 那些大家伙都以铁链子紧紧地捆住手脚限制了活动,黑乎乎的长着人类毛发的大脑袋低垂着,不时发出瘆人的像是啼哭的声音。 风九的眉头深深地锁了起来。 尼玛,都是些什么玩意?怎么这么恶心? 强忍下作呕的欲望,风九快步朝里面走去。 这里只有一条路,若星儿果真是被带进了这件古怪的房子,那么,很有可能在更里面的地方。 御北寰神色复杂地看一眼那些古怪的生物,突然一把抓住了风九的手。“娘子,不要进去。” “御北寰”风九无法遏制地低吼了出来“星儿在里面,我要把他救出来。这里太瘆人了,他会害怕的。” “娘子”御北寰的大手抚上了她的脸蛋,那双倾尽天下的双眸黯淡无光,隐隐似有着不舍和沉痛。“你可知道进去后会有什么后果?” “我不知道”风九神色平静地看着他,说道:“我只知道我的孩子在里面,我要去救他。若是知道他会被带到这个地方,我绝对不会让他做诱饵。” 御北寰的手终于无力地垂了下来,片刻后,轻轻说道:“去吧,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也算是为我做了选择。” 风九淡淡地看他一眼,只觉得今晚的妖孽十分不正常,简直像是换了个人。然,事态紧急,容不得她多想。 纤细的身子如拉满的弓般弯了起来,风九脚尖点地,一个借力如利箭离弦飞奔而去。 “九儿”御北寰失神地盯着她的背影,口中呢喃自语“不要恨我。” “星儿、星儿。我的孩子,千万不要有事。”风九一边飞奔一边在心中默默祈祷,只觉得那条路太长太长,怎么也跑不到尽头。 “九儿” 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了。 风九猛地顿足,难以置信地偏过头去。 在她的身旁,那个大铁笼子里,那一袭白色布衣,那张虽布满灰尘却依旧不掩温润本质的脸… 南宫宸,她的南宫… “南宫”她飞扑过去透过那手腕粗细的铁柱子想要触摸那张熟悉到骨子里的容颜。 “九儿”南宫宸虚弱地冲她笑笑“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看不到你了。” 风九鼻头一酸,眼睛很快湿润了。 印象中,南宫宸永远都是干净飘逸的,不曾沾染过半点尘埃。如今,这般灰头土脸虚弱不堪地倒在这臭烘烘的地方,被大铁笼子跟铁链困住,人鬼不分,简直是狼狈至极。 都是她不好,不应该让他跟来边关的。这样一个谪仙般的男子应该在那片洁白的梨花林中自在徜徉,在那终年飘散着药香的小屋里心无旁鹭地研究着他的医术。 他,不属于战争跟阴谋! “南宫,我来救你了。”拭去眼角的晶莹,她朝他挤出个宽慰的笑,借着两旁灯笼散发出的昏红的光寻找可以下手的地方。 “九儿,不要白费力气了,这铁门只有用钥匙才能打开。”南宫宸有气无力地说道。 自怀中摸出个小西瓜,她毫不犹豫地拉开拉环。 她根本没有奢望过能用正常渠道打开铁门,再者,也没有那么多时间找钥匙了。星儿还在里面,还等着她去营救,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砰’ 爆炸声过后,那扇铁门直挺挺地向后倒去了。 风九拿素手扇开扑面而来的灰尘,大步朝南宫宸走去。“南宫…” “奉天左将军”那原本有气无力躺着的南宫宸突然挺直后背坐了起来,那张温润如玉的脸上现出一丝阴毒之色,薄唇轻勾,他邪笑着说道:“不过如此而已!” 风九心下一惊,暗道一声糟糕。不待她有所反应,一记手刃已经狠狠地劈上了她的后颈。 陷入昏迷前的那一刹那,她看到了御北寰的脸,木然、冷漠… “娘亲、娘亲救我…”是星儿的声音,那小小的人正孤苦地双手抱膝在无边的黑暗中瑟瑟发抖。 “九儿、九儿…。”是南宫宸的声音,那袭白衣上布满了点点血花,一朵紧挨着一朵,触目惊心。 “娘子”是御北寰的声音,那张惊为天人的俊脸上一派冷漠,风流眼淡淡地看着她。薄唇轻启,他冷笑着叫道:“娘子…” “啊” 风九心中一惊,悠悠转醒。 冷、后背一片冰冷,硬梆梆的,是躺在地板上吧。 滴答 脸上有水滴落下,冰冷沁骨 不对,手感很奇怪,不像是水滴。黏黏腻腻的,仔细闻一下,还带着点恶臭。 恶臭? 风九心中一动,赶紧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入眼是一张仿佛在水里泡了很久的发涨的如死尸般的坑坑洼洼的绿色的脸,那绿不是一般的幽绿,而是惨绿色,在这昏暗的光线下格外的吓人。 那张脸很大很大,眼球突出,鼻子塌陷进去,嘴唇丰厚得吓人,乍一看还以为是鬼魅山魈。 此刻,那恶心的玩意正低着头大张着嘴盯着她,那绿幽幽的口水一滴滴落下来直直地滴在她的脸上。 风九无心纠结这到底是什么玩意,不顾后颈的疼痛,沉重的身子在地上猛地一个翻滚,摆脱了那恶心的口水。 “呜呜~” 那又大又绿的家伙见风九逃开了,竟大张着嘴发出如孩童般呜咽的声音。那被铁链紧紧捆住的又粗又圆的大胳膊挥舞着想要抓住她。 挣扎着自地上坐起来,风九狠狠地一抹脸蛋。尼玛,要命的节奏! 一边小心翼翼地与那大家伙保持安全距离,风九一边飞快地打量身处的环境。 这一眼看去,立时倒抽了口冷气。 自己正被困在大铁笼子里,七个大家伙十四只奇怪的大眼泡死死地盯着她,七张大口滴答地流着口水,仿佛她是什么无上的美味。 恶寒地抖抖身子,风九朝怀中摸去。 管它们是什么玩意,先炸开一条出路再说。 这一摸之下,心顿时凉了半截。 怀中空空如也,小西瓜已经尽数被拿走了。 思及南宫宸那张笑得邪恶的脸和御北寰冷漠的脸,她的心再次拔凉拔凉的。 拿走小西瓜并且将自己丢进来的人定然是他们。 对于南宫宸,因为是来营救他的,再加之那样的环境下她很容易失去戒心,理所当然地认定那就是他,从而导致了自己的中招。仔细分析一下,倒是合情合理的。 相比起来,迟迟没有警觉御北寰的异样才是她犯下的致命的错误。 那死妖孽虽然死不正经,却是绝对爱子如命的,怎可能在儿子只身涉险的情况下还能轻松得像对方根本只是个路人甲一样。 身为一个出色的猎人,即便是刚出道那一年她也从未有过这样的失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九小姐”一道阴鸷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了。 风九蓦然回头,正对上夜非栾那双阴冷如蛇的眼睛。 “你是南宫宸。”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风九缓缓道出一个事实。 “哦?”夜非栾勾唇一笑“你就这么肯定本宫不是御北寰?” “你当然不是他”风九淡淡地看向他的身后“他已经来了,而且,他是勾玉公子。” 这天下若还有一人似御北寰那般死不正经又更甚几分,那,便一定是勾玉公子。 “小九儿,你果然不是一般的聪明。”走到夜非栾身后的御北寰娇媚一笑,大手往脸上一抹,现出一张阴柔绝美的男子的脸蛋。 风九自嘲地笑道:“本姑娘若是聪明,还会中了你们的招吗?” “你爱子心切,故而忽略了很多可疑之处。”勾玉公子掩唇轻笑,狐狸眸子得意地眨啊眨“奴家还甚是好心地提醒了你多次,谁知你对那个天都皇尊信赖至极,竟根本不曾怀疑过他。九儿,你可真叫奴家失望。” 淡淡地看着那张妖娆的美人脸,风九不得不承认他的话是对的。 即便没有星儿扰乱她的思绪,对于御妖孽她也是很难起疑心的。 不知怎地,虽然平素甚是讨厌他,关键时刻,对他却是万分信任,甚至是信赖。 垂眸掩下复杂的思绪,风九语调平平地说道:“身为南曲人,为太子殿下尽忠是在所难免的,我竟然没有想到这一层。勾玉公子,是我太笨了,在你爽快拿出人皮面具的时候就应该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小九儿”勾玉公子妖媚一笑,那双狐狸眸子中有一抹异色一闪而过。“奴家也算是个生意人,在商言商,太子殿下出的起价钱,奴家自然会为他将你引来。” “那么,御北寰呢?你将他怎样了?”风九沉声问道。 “奴家只对美丽的女人感兴趣,男人么,凡是比奴家好看的统统都要毁掉。那个什么皇尊此刻大概正在荒郊野岭里享受野兽们的尖牙利爪。”勾玉公子笑得那叫一个万分得意“对了,忘了告诉你。他身中我的软骨粉,即便没有内力尽失也提不起来半点力道。哎呀,堂堂的天都皇尊竟然葬身野兽之口,真是叫人伤感啊~” 说罢,举起衣袖,掩面做泫然欲泣状。 风九死死地盯着那张美人脸,拳头在衣袖中狠狠握起。 与所有的女人一样,对于美好的事物她都会有怜惜之情。然,此刻,她却想一拳打爆这个美丽的脑袋。 “你给我记住”风九一字一顿地开口了,语调平平却叫人心惊胆寒“御北寰若是死了,你们两个,包括整个南曲国都将为他陪葬。我会用比小西瓜厉害数十倍的武器炸平你们的国家,一个活口都不留下。” 勾玉公子和夜非栾同时狠狠地打个寒战,面上却是笑得嚣张至极。 “九小姐,本宫可不是吓大的。”桀桀一笑,夜非栾看向她的身后“看到那些怪物了吗?那是蛊术中最厉害的一种——尸人。用不了多久,你也会变成他们其中的一员,好好享受本宫的盛情吧。” 说罢,大手按下了铁笼子上一处隐秘的机关。 随着机关的启动,那些原本紧紧捆住那些恶心的大家伙的铁链缓缓松开了。 风九心下一沉,手刃横在胸前,随时准备干掉这些倒人胃口的东西。 “忘了告诉你,他们在没有变成这副模样之前都是些普通的奉天的老百姓。额,是怎么变成这副模样的呢?”夜非栾邪恶一笑,面目狰狞地说道:“好像都是喝了什么绿幽幽的汁水吧。” 绿幽幽的汁水? 风九猛地打个寒战,只觉得好似掉进了万年的冰窖里,自头顶一路冰凉到脚底。 记忆中,自己这具身体的原主人风千裳于十年前便被一个戴着斗篷的黑衣人强行灌下了那绿幽幽的汁水。 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些在夜非栾口中叫做尸人的恶心玩意,风九咧嘴苦笑。 莫非自己最终也会变成这副模样? 不待她想出个所以然来,那摆脱了铁链钳制的尸人涎着幽绿的口水一步步朝她走来了。他们每走一步,风九便觉得连大地都跟着动摇了。 “小九儿,可千万不要被他们抓到你哟~”勾玉公子掩唇轻笑,轻垂下狐狸眸子掩去眼底那抹深深的不舍。 风九狠狠地吐出一口浊气,定定心神,弓起身子如猫儿般敏捷地弹跳于那七个大家伙之间,灵巧地避开一波又一波的攻击。 “好好的一个美人变成那恶心的玩意,想起来就叫人惆怅。太子殿下,咱们还是进去伺候那小鬼吧。”勾玉公子提议道。 夜非栾赞同地一点头,转身离开。 狐狸眼淡扫一眼房间的另一头,勾玉公子的唇畔勾出个诡异的弧度。看一眼那在尸人堆里起起落落的风九,他转身跟随在夜非栾的身后离开。 待他走后,一道修长的身影如鬼魅般无声飘忽了进来。 灵巧地闪躲开一个尸人后,风九恨恨地一咬牙。小西瓜和随身带着的银针、软鞭都被那两个死男人拿走了,这些恶心的玩意又浑身不停地冒着那些叫人作呕的幽绿的泛着白色泡沫的汁水。尼玛,光是看着就够恶心了,她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还是不愿意触碰上去。 不过,再这样耗下去,她终有体力消耗殆尽的时候,到时候依旧免不了沦为他们同类的命运。 必须想办法摆脱困境。 那些体型庞大行动迟缓的尸人见迟迟抓不住风九,那大大的凸眼泡突然冒出一点红红的小火苗。而后,迅速燃烧成为熊熊大火。 仰面长吼一声,那粗壮有力的胳膊如发怒的大猩猩般朝自己的胸口擂去。 风九发誓,她是真的听到了骨头被锤得轰轰作响的声音。 随着那铁拳的一次次锤下,那些尸人的身体也在迅速地起着变化。 只见那惨绿的根本不能称之为肌肤的外皮瞬间变得绿莹莹的,那冒着泡沫的绿水也分泌的更快更多了,几乎布满了全身。 ------题外话------ 关于文中男配们的身份正在一一揭开,很多伏线即将被扯起来,生凭头一次拉这么长的线,某妖表示,严重便秘 102:营救南宫宸3 风九狠狠地吞口口水,尼玛,这是进化么? 随着那些尸人再次向她扑来,风九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些家伙们的行动明显快了许多,身上的恶臭也更浓了,直熏得人头昏脑涨,浑身难受。 狠狠地一咬牙,她朝一个尸人的胳膊抓去。 谁知,素手刚碰上那绿莹莹的粗胳膊,便觉得好似触碰到了硫酸般灼痛的难受,慌忙松开手。 收回手,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那被灼得血肉模糊的手,突然想到了当初老爷子风傲被她的毒血伤到时也是如此模样。 看来,那夜非栾没有说谎,她与这些尸人们本质上是一样的。 她碰不得他们,他们却可以随意触碰她,这真是场很不公平的生死较量。 无奈之余,她只能继续强撑着已经稍显疲惫的身体继续周旋了。 那些尸人们看着笨拙,头脑却是十分灵活的。见她疲态已现,并不急着一拥而上,而是很有秩序地轮番上演车轮战。 不大会功夫下来,风九已经汗流浃背呼吸紊乱了。 好汉架不住人多,纵然得了一甲子的内力,对上这样一群全身上下毫无弱点又触碰不得的怪物,她也只有节节败退的命。 “噗” 素色的衣裙又被那缕幽幽的水滴穿了个小拇指大小的洞,一股烤肉般焦糊的味道隐隐传来。 风九皱眉看向自己的身体,才半个时辰不到的功夫,身上已经有好几处被灼伤了。在这样下去,被灼成烤乳猪是在所难免的了。 痒,被灼伤的地方突然莫名的瘙痒起来。那痒初时还能忍,不大功夫就愈演愈烈,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咬一般。 风九一边防备着尸人们,一边腾出手来在灼伤的地方狠狠地抓了起来。 这一抓之下,她的心猛地一沉。 那里有什么东西在随着她手指的落下而翻腾着,那并不陌生的感觉…。 难以置信地垂下眸子,借着灯笼的亮光她看到了伤口处被高高地顶了起来,那青黑色的彷如蚯蚓般的东西又在那白的几乎透明的肌肤里游走了。 高高地顶起,伏下、再顶起、再伏下… 那蚯蚓般的东西一次次地冲撞着被灼伤的地方,风九眉头一皱,竟觉得那东西是要冲破她的肌肤。 “呜呜~” 尸人们突然变得兴奋起来,一个个抬头仰天如哭似泣地嚎叫一声后,加快了速度和力道向她冲去。 风九下意识地想要闪躲开来,然,身体却是动弹不得。 那些尸人仿佛一块巨大的磁铁般,吸引着她伤口里那条青黑的‘蚯蚓’不断地向他们靠近、靠近…。眼看着近在咫尺了… 突然,一个尸人大张着双臂朝她抱去。 风九的心猛地下沉,额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两世为人,加起来活了三十几年,一向从容淡定的她这会只觉得蛋疼不已。 尼玛,要死就死呗,哪怕被丢去大海里喂鱼都比变成这么些个恶心的玩意强多了。 眼看着那绿莹莹的玩意即将抱上自己的身体,她轻轻地叹口气,脑海中掠过星儿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蛋和御妖孽那双倾尽天下的双眸,唇畔微微勾出个弧度… “娘子,你笑起来好美!” 及至耳畔听到御北寰调侃的声音,风九才猛然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笑得好生温柔的男子。 “娘子,为夫来晚了,害你受委屈了。”一记袖风将朝他们扑来的尸人扇的连连后退,御北寰温热的大掌温柔地为她拭去额上的汗水。 “御…妖孽”风九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只觉得鼻头一阵酸楚,眼圈很快便红了。 “娘子,不要害怕,为夫来救你了。”一把将风九搂进怀中,眸光一沉,御北寰随手凝出一把气剑朝尸人们杀去。 风九窝在那温热精壮的怀中,双目死死地盯着那些尸人,越看越觉得丑陋无比。那硕大的头颅、鼓鼓的凸出的大眼泡、肥厚的大嘴和那一身的冒着白色泡沫的绿莹莹的散发着难闻恶臭的毒水… 突然,自不知名的方向传来了幽幽的笛声,那声音说不出的诡异,每一个音符都透露着无穷的杀机。 风九心下一凛,眉头深锁了起来,在他耳边提醒道:“那笛声里杀机太重,你要小心。” “笛声?”扇开一个尸人,御北寰疑惑地颦起了眉心“什么笛声?” 风九的心再次沉了下去,她能听到的声音,没理由这厮会听不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娘子,为夫的内力只恢复了一半,带上你跟这些怪家伙打斗实在有些吃力。笼子已经打开了,你找个机会出去,将笼子反锁,免得他们跑出去伤了你。”御北寰俯身在她耳边以前所未有的认真语调说道。 风九心中一动,双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衣服。 这些尸人的厉害她已经领教过了,别说是仅仅恢复了一半内力的他,即便是内力尽数恢复,要干掉他们也不是个简单的事。 如今,他竟为了她而犯险,甚至要她反锁笼子,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吗? “御北寰,我…不走。”咬咬银牙,她抬头坚定地说道。 “星儿还在这院子的某个地方等着你去救呢。”险险地躲开一拳后,御北寰在她的额头上印上深深一吻“你是他的娘亲,无论如何都要保护他。” 星儿,她的孩子! 想到那个单纯可爱的孩子,风九的心柔了又柔。 那小家伙看着呆呆笨笨的,关键时候可从未含糊过。胆子也是出奇的大,若不然也不会笑嘻嘻地接受了这么危险的任务。 为了星儿,她一定要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眼看着御北寰再次挥袖扇开了一个尸人,她瞅准时机拔腿就往笼子口奔去。 然,刚迈出一步,那诡异的笛声又响起了。 这回明显比方才来的激烈,清脆诡异的声音中杀机浓重得叫人心惊胆寒。 风九心头一凛,直觉将会有不妙的事情发生。 果然,伤口处那条‘蚯蚓’在笛声的催化下更加猛烈地撞击了,她甚至能感受到它即将破肌肤而出的欲望。 “婆婆,我们来晚了。”一道娇柔的女儿声突兀地说道。 “看来,是有人用子蛊引发了她体内的母蛊,蛊虫已经彻底苏醒了,冲破身体之时便是成为尸人之日。”一道苍老的声音幽幽传了过来。 “没有抑制的办法了吗?”娇柔的声音再次问道。 “有。” “婆婆救她。” “哼!”那苍老的声音淡漠地说道:“连个蛊毒都应付不了,她父母的深仇大恨要怎么报?无能之人,死了倒还轻巧。” 说罢,再也没了声音。 风九看一眼御北寰,见他依旧神情如常地周旋在尸人之间,心知他定然是没有听到那一老一少两个女人的对话。 那两道声音很是熟悉,她却没闲功夫去思考到底是谁。 眼下,她该头痛的是这可怕的蛊虫。 眼看着那蚯蚓似的蛊虫再次将那原本就很薄弱的肌肤高高顶起,甚至隐约可见那青黑色的头,风九银牙一咬,按照出发前御北寰临时教给她的内功心法默默运功,试图抵制蛊毒的发作。 谁知那雄浑的一甲子内力在体内刚一运行,那‘蚯蚓’便似打了兴奋剂般极度亢奋起来。风九明显地感觉到身体里每一一个细胞都在被狠狠地撞击着,撕裂着。 “啊” 终于,她张口喷出已然清水样的毒血。 那些原本和御北寰纠缠不休的尸人们嗅到毒血的味道,纷纷怪叫着朝她袭去。 御北寰面色一凛,神情间是前所未有的肃穆。只见他缓缓伸出双掌,运起十成内力在掌心凝聚出两个大大的蓝色的圆球。而后,牙关一咬,朝尸人们丢去。 风九眼看着尸人们朝自己袭来,下意识便要闪躲,奈何实在气血翻涌得厉害,根本动弹不得。便亮出手刃,准备做殊死搏斗。 突然,眼前蓝光一闪,接着一股强悍无匹的气息夹带着死亡般的呼声卷起了尸人们笨重的身体朝自己狠狠击来。 不待她有所反应,一道修长的身影已经在那气浪袭来的瞬间覆上了她的身体。 紧接着,她的身体便和那人一起被卷了起来,而后,重重落在地上。 在被御北寰死死护在怀里的那一刻,她清楚地看到了尸人们那如箭雨般落下的绿色的汁水…。 窝在他温暖宽厚的怀里,感受着独属于他的男性气息,细细品味他身上淡淡的秋海棠的味道,默默承受着他因无法抑制的疼痛而无意识地蜷缩身体紧紧挤压着自己瘦弱的双肩的微微痛楚,风九只觉得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缓缓溢出。 那汁水的厉害她是领教过了,比起硫酸来丝毫不逊色。他竟用肉身为自己挡住所有的伤害,她不敢想象他的背上将会是如何的惨不忍睹。 她何德何能让这样的一个男子如此带她? “娘子,你在哭?”御北寰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了,虚弱无力,已然没了往日了慵懒邪魅。 “没有”风九吸吸鼻子“你压疼我了。” “娘子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娇气了,被为夫压一下就哭。以后,为夫还怎么压着你睡觉啊。”缓缓翻开身子,御北寰轻笑着拿食指刮刮她秀挺的鼻梁。 若是以前,这妖孽绝对连翻个身子都是那么优雅,处处透露着不经意间的性感诱惑。现在这动作跟个老汉相差无几,尽显狼狈,不用看她也知道他伤的很重。 “疼吗?”抬眼看着那张苍白的俊脸,风九伸出素手为他拭去额头的冷汗。 御北寰虽痛得钻心蚀骨,面上却笑得甚是云淡风轻。“为夫是男人,不痛。” 说罢,俯身拿略显冰凉的薄唇吻上了她的眼角。 “为夫的娘子只能笑,笑得尽情放肆,天塌下来都有为夫为你撑着。”深情地看着怀中纤细的人儿,御北寰极尽宠溺地说道。 风九心下一阵感动,便要拿素手拭去眼角的晶莹。抬手的那一刻,在看到那青黑的依旧不断蠕动着的‘蚯蚓’后,心又缓缓下沉。 自怀中摸出一粒黑色的药丸,御北寰送至她的唇畔。“吃了它。” 风九听话地张嘴,毫不犹豫地咽下药丸。 “不怕为夫害你?”御北寰失笑。 “你若想害我,又何苦救我。”风九缓缓叹息一声,轻磕上双目。 勾玉公子的话是对的,对于御北寰,她确实是信赖至极的。若不然,也不会在他出现在铁笼子里的那一刻丝毫不曾怀疑他是否是那妖孽本人。 这份信赖毋庸置疑得理所当然又叫人畏惧! 那药丸吃下后,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风九体内的蛊虫便停止了骚动,那一条条‘蚯蚓’缓缓蛰伏了回去。 “七婆果然是宝刀未老,这药确实立竿见影。”御北寰缓缓坐起身子,好看的眉头紧紧地皱着,面上却是挂着虚弱的笑。 “七婆?”风九略一挑眉,随即反应过来。 难怪方才她觉得那老妪的声音很是熟悉,不想竟是那古怪的老婆子。 随即,她想到了那笛声。凝神细听,却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尸人们如哭似泣的声音。 “娘子,你在想什么?”御北寰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淡淡一笑,她说道:“我在想,你不是已经内力尽失了吗?” “本来为夫还指着你这丫头有情有义,对待为夫能温柔点,多点怜爱。谁知,你根本就不把为夫对你的好放在心上。为夫一气之下,内力就慢慢恢复了。”御北寰眼神闪烁地说道。 风九心知他在说谎,却聪明地选择不多问。她只要知道这个男人不会伤害她就够了,何必要什么事都打破沙锅问到底。 御北寰见她没有再问下去的意思,在心里长舒口气。 他可不会告诉她,为了恢复内力继续保护她,他堂堂天都皇尊在七婆那老婆子门前吃了好几次闭门羹外加散了一半的银库才换回的丹药。 身为男人就得无时无刻拿最强悍的一面保护自己的妻儿,至于那些貌似有点折损形象的小故事,就让它随风去吧。 “你的身体还撑得住吗?要去救星儿跟南宫了。”略显担忧地看一眼御北寰,风九头一次对他放柔了声音,问道。 朝她宽慰一笑,御北寰说道:“不碍事,你在哪为夫就在哪,绝不会放任你一人涉险。”俊脸一沉,随即不悦地说道:“更不会放任你跟别的男人单独在一起。” 风九噗嗤一笑,只觉得这个男人吃起醋来的样子甚是好看,像个孩子,跟星儿倒有得一拼。 缓缓起身,她朝他伸出素手。“走吧,去救我们的儿子。” 御北寰先是一愣,随即会心一笑。 她,终于真正接受了星儿是他们两个人的孩子的事实,也终于接受了她的孩子的亲生父亲是他的事实。 指尖相握的瞬间,风九没来由的一阵感动,一阵心疼。 他的手指微凉,不复往日那般温暖,却狠狠地灼热了她的心。 根本不用看,她也知道他的后背定然是焦黑一片。那肉被烧糊的味道猛烈地撞击着她的鼻腔,然,她却觉得那是这世间最美好的味道。 他的容颜苍白了,额前那缕银丝更是衬得肌肤几如白纸。她却觉得他一如往常那般好看,不,是更加好看了。如炎夏的太阳,灼热了她的眼睛…和那一颗细腻的女儿心… 顺着屋子里唯一的一条通道往下走,约莫过了一柱香的时间,那些大铁笼子终于消失了。站在通风口,让扑面而来的寒风吹走沾染了一身的恶臭,风九终于觉得自己又满血复活了。 “这里有两条路,一条有风吹来,应该是出口。一条不知通到什么地方,我们要走哪一条…。” 不待御北寰说完,那条不知通往何处的通道内突然传出孩童的声音。“小红,咬他们,使劲咬,娘亲说过,对待坏人不能手软…” “星儿”风九大喜,脚尖在地上一借力,迅速飞奔过去。 御北寰回头看一眼后背,眉心轻颦,虚弱地一咬牙,快步跟上。 当风九赶到的时候,入眼便是独角蟒小红那双变得比鸡蛋还要大上几分的幽绿眼睛,和那张随随便便就能吞掉整个房子的血盆大口,以及一边躲闪着蛇尾巴一边寻找下手地方的夜非栾和勾玉公子。 蛇头上雄赳赳气昂昂立着的御幂星一眼便看到了风九,笑着朝她挥手“娘亲,星儿在这里。” 看着那小人儿欢快的模样,风九那颗提了好久的心才缓缓放下。 “星儿,他们有没有欺负你?”她高声问道。 “有”小家伙慌忙大声告状了,那气愤的小模样,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星儿饿了,那个坏蛋伯伯不给星儿鸡腿吃。” 抽抽嘴角,风九抹一把冷汗。 好吧,这也是变相的欺负…肚皮! “星儿,你跟小红退下,娘亲要亲自收拾这两个混蛋。”风九一抹衣袖,眉眼间升腾起一股狠厉之色。 星儿得令,在蛇头上轻拍一下,独角蟒小红便迅速缩小至拇指粗细刺溜一声缠上了小主人的胳膊,幽绿的眼睛冷冷地盯着夜非栾二人,随时准备再次发动进攻。 “太子殿下、勾玉公子”风九一边活动着筋骨,一边冷笑着说道:“你们还是一起上吧,本姑娘时间有限,实在不想再浪费了。” 103:营救南宫宸3 在看到风九的那一刹那,勾玉公子那双狐狸眸子里闪过一丝莫名的微光,却因她的话而黯淡了下来。扫一眼身旁的夜非栾,他沉声说道:“太子殿下,咱们这一条绳上的蚂蚱还是共进退吧。” 夜非栾神色凛然地一点头,回应了他一起上的提议。 当御北寰赶到的时候,风九正以一己之力单挑两个武功都不在她之下的男子。 “爹爹,快给娘亲帮忙。”御幂星看见他,忙大声说道。 目光灼灼地盯着那如猫儿般轻灵矫健,又如鬼魅般飘忽莫测,出手狠辣绝不拖泥带水的人,御北寰的唇角微微勾起了。 “星儿,看,你娘亲要狠狠地揍他们的屁股了。”朝儿子宽慰一笑,御北寰温柔地说道。 御幂星嘿嘿一笑,跳着叫着给风九当起了拉拉队“娘亲加油,狠狠打他们的屁屁~” 憋了一肚子邪火无处发泄的风九越战越勇,将内力与自己的体术完美结合,对战两个实力一等一的高手竟然完全部落下风,甚至隐隐有压制他们的势头。 数十个回合过后,风九完全将二人压制住了,稳稳地占了上风。 夜非栾见情形不对,自怀里摸出一条蛊虫。 谁知,那蛊虫才刚一拿出来,便被欺身而来的风九一记手刃利落地劈成两半。 尼玛,方才才受了蛊毒之苦,这厮竟然又拿这玩意来挑起她的怒火。是活腻了吗?那么,她不介意做回好人送他们去跟阎王下象棋。 将近身格斗的技巧毫无保留地发挥到极致,风九俨如凶悍的猎人步步紧逼垂死挣扎的猎物,每一招每一式都是杀招,绝无回寰的余地。 终于,在她凌厉无匹的攻势下,两人均都露出了致命的破绽。 风九冷笑一声,将内力集于双掌,狠狠地印上了二人的胸膛。 “噗” 两道血花喷涌过后,夜非栾和勾玉公子双双身体倒飞出去,直直地撞在身后的墙壁上。 “哟西,一甲子的功力果然厉害。”风九收回双掌,瞪大了眼睛惊叹地看着自己的手。 “娘亲,你好棒哟~”御幂星笑着跳着朝她扑去。 突然,原本在地上无力吐着血的夜非栾身体如离弦的箭般飞射过来,大手朝御幂星抓去。 “找死。”风九怒哼一声,一掌击向他的天灵盖。 眼看着那一掌即将击上他的头颅,斜地里突然电射出一道灰色的身影,那骨瘦如柴的手生生地接下了风九的一掌。而后,一把提起夜非栾的衣领斜飞出去。 风九正欲追上去,御北寰叫住了她。“不要追了,让他们走吧。” 风九这才发现连勾玉公子都不见了影子,遂不悦地说道:“放走他们,来日必是祸害。” “以他们两人的命换你一命,是咱们赚到了。”御北寰淡笑着说道。 见风九不解地看着他,他解释道:“你以为七婆会那么好心给你压制蛊毒的药丸?那小东西是用他们两个人的命换回来的。她一早就知道你绝对不会饶了他们,在鬼手将我掉包后,她便趁机跟我提出了这个要求。” “七婆是南曲人?跟蛊毒世家有关系?”风九追问。 “这个就不大清楚了,不过,为夫知道,她救他们并不是要向南曲尽忠,而是想要借他们之手除掉战神风凛。”御北寰沉声说道。 战神风凛? 风九的眉头深锁了起来。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子会跟堂堂战神有什么过节?这实在是无法联想。 “娘子,别想这么多了,当务之急是救出南宫宸,然后赶回军营里。”御北寰打断了她的沉思。 “娘亲、娘亲”御幂星邀功了“星儿知道南宫叔叔在什么地方。” 说罢,大步跑向墙角,在角落里那个样式奇特的花瓶上顺时针旋转几下。随着一阵机关开启的声音,一扇小门出现在了墙上。 风九当先一步走了进去,星儿陪着御北寰殿后。 小门的里面是个有着狭小通道的暗室,南宫宸便被囚禁于此。 那一袭布衣的男子正背对着她坐在暗室里唯一的一副椅子上,听到声响,淡然转身。 风九静静地看着他,唇畔漾起一抹笑意。 几日不见,他清瘦了许多,眉眼间有着淡淡的倦意,却不掩其温润本质。 “九儿”朝她温和一笑,南宫宸轻唤着她的名字。 “南宫。”风九唤着他的名字,想要飞扑进他的怀里,一解连日来的相思和担忧之苦,却在看到身畔出现的紫色身影后顿住了脚步。 若她扑进南宫的怀里,御妖孽不会高兴吧。 若是以前,她绝不会在意这厮的感受。然,现在却无法做到。 “南宫”心虚地咳嗽一声,她随便找了个话题打破诡异的气氛。“他们没有囚禁你吗?” “软骨散可比牢房坚固多了,连走路都费力,更别提逃出去了。”南宫宸淡淡一笑,毫不在意地说道。 风九心头一酸,面带愧疚地说道:“是我不好,不该让你来边关。” 南宫宸缓缓走近她,淡淡的药香扑面而来。 “九儿,你我之间何须如此。”伸出修长的大掌,他抚向她略显凌乱的发丝。 “娘子”一直保持沉默的御北寰伸手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侵略性的大掌霸道地抚上了她的腰间,无声地宣示着所有权。俯身,在她耳边细语呢喃“这里是夜非栾的地盘,我们还是快些走吧。” 风九自然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当下便要搀扶已经毫无内力的南宫宸。御北寰见状,好看的眉头微微颦起了。 “星儿,让小红变大,我们坐蛇出去。”他沉声朝儿子吩咐道。 御幂星得令,当即让小红恢复了原形供几人乘坐。 当独角蟒小红头顶着几人窜出房间的那一刹那,风九敏感地捕捉到了危险的气息。 “有埋伏…” 不她的话说完,数百只利箭夹带着破空的声音朝他们袭来。 风九毫不迟疑地护在南宫宸的身前,而御北寰则一把将星儿拉进自己的怀里。 于御北寰而言,挡掉这些乱箭是轻轻松松不在话下的。相比起来,风九九显得狼狈多了。 毕竟她才刚得了一甲子的内力不久,还不能做到真正的融会贯通。又经历了方才的一战,体力消耗了太多。 勉强挡下第一波箭雨后,还未来得及喘口气,第二波攻击又铺天盖地地袭来了。 风九心下一横,正准备咬牙硬接下箭雨时。一道高大的身影闪身挡在了她的前面,运起内力在四周竖起了一道防护罩。 那强悍的内力卷带起的劲风吹得风九猛地倒退一步,勉强睁开眼睛,借着头顶月华的光芒,她看到了他的后背。 下一瞬,她的呼吸猛地一窒,素手捂住了嘴巴。 她知道他伤得很重,却不想竟能伤成这个样子。那原本骚包的紫色锦衣被灼得如同一片片破布残缺地在风中摇摆。破布下那副精壮的身子根本看不见原来的颜色和样子,眼睛能及的地方全是焦黑一片,坑坑洼洼,还散发着焦糊的味道。 伸出素手,她缓缓摸向那片焦黑。 “爹爹、爹爹你真厉害~” 星儿拍手欢笑的声音将她的思绪瞬间拉了回来,定定心神,她朝那已然现出了身影的偷袭者们看去。 那是些身穿黑衣黑裤的训练有素的蒙面人,每个人手中都搭着弓。在他们的身侧,竹筒内的箭已然尽数用光了。 动作整齐地丢掉大弓,自腰间抽出明晃晃的大刀,在为首的黑衣人的指挥下,他们直直地朝他们攻来。 “爹爹、爹爹,快点揍他们的屁屁。”御幂星扯着父亲的衣袖笑着说道。 就在他的小手碰到他衣袖的那一瞬间,御北寰高大的身体突然毫无预兆地向前倒去。 风九心下一惊,赶紧伸手抱住了他。 那本就苍白虚弱的人此刻已经毫无血色,连嘴唇都苍白的可怕,俊脸上一片冰凉,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点点滚落。那双倾尽天下的眸子紧紧地闭着,任她再呼唤都不再睁开。 他,许是耗尽了最后一点内力护住了他们母子平安,自己却陷入了昏迷。 风九紧紧地咬着嘴唇死死地盯着那张熟悉得容颜,直咬得嘴唇都渗出了血,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 突然,她怒吼一声,身子似离弦的利箭般窜了出去,笔直地杀向那群蒙面人。 御幂星安静地呆在父亲身边,圆圆的大眼睛紧紧地跟随着风九的身影。 娘亲虽然是女人,却有着完全不输于爹爹的强悍气场跟迥异姿态。 爹爹是极爱美的,即便跟人打架都要保持着绝对的优雅从容,袖风翩飞,行云流水,一招一式都堪称唯美。 娘亲却是不同的,她没有漂亮的招式,一招一式都干脆利落,目标明确,直取人性命,绝不拖泥带水。 如此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却都如太阳般散发着耀眼的光芒,连这无边的夜都被照亮了。又如一把利刃,无情地划破黑暗。 越来越多的黑衣人朝风九涌来,那纤瘦坚强的女子面上全然不见惧色,手刃挥舞得更厉害了,所到之处,血花肆意飞溅。 为首的黑衣人眼见迟迟拿不下风九,大手一挥,命令手下朝御幂星杀去。 风九面上一寒,正要回身保护儿子,却见两道人影越过众人飞掠过来,一左一右护住御幂星和南宫宸。 “主子” 两道声音齐齐唤道。 风九定睛一看,竟是风莫白和裘玄。 “主子你可真是不够意思,有架打也不提前通知我们。”一剑挑飞一个黑衣人后,裘玄笑着说道。 104:君无殇?军法处置? “你们怎么来了?”风九疑惑地问道。 “皇尊一早便吩咐我们远远地跟着接应,属下和莫白见你们久久不出来,故而前来一看究竟。”裘玄见风莫白压根没有说话的欲望,便径自解释道。 风九深深地看一眼昏迷不醒的御北寰,转身朝为首的黑衣人杀去,不大一会功夫就杀到了他的身边。 那为首的黑衣人见情形不对拔腿要跑,风九一记手刃将他劈翻在地,一把扯下了他的黑巾。 那是一张中年汉子的脸,虽没有特别明显的特征,风九还是一眼便认出了他。 “赵将军,不对,该叫你赵伙夫才对。”将黑巾扔在地上,风九淡淡地问道:“你不在你的伙房里好好为兵士准备饭菜,跑到这里做什么?梦游?还是图谋造反?通敌卖国可是要杀头的呀。” “贱人”那被唤作赵将军的人狠狠地一口痰啐在地上,目光中满是愤恨。“我跟随大将军南征北战多年,立下的军功比你的年岁都长。你这无耻贱人有什么资格做左将军,还罢我官职。” 风九不屑地看他一眼,轻鄙地说道:“为了一己之私就出卖自己的国家,你这样的人又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论军功?” 赵将军面上一僵,说不出话了。 “你怎么出卖奉天,为南曲效命是你的事,本姑娘没那么伟大的爱国情操。可你不该绑架我的儿子,虽然,那只是我们设的引你上钩的圈套,多亏你我们才能不给吹灰之力便找到南曲太子的藏身地方。”风九挑眉看向他的双手“是用哪只手拐走我儿子的?左手?右手?还是两只手?” 感觉到她的杀意,赵将军心下大惊,便要收回手去。风九哪里肯放过他,一记手刃狠狠地劈向了其中一只手。 咔擦一声过后,那只手便无力地垂下了。 赵将军紧咬着牙根,虽痛得直冒冷汗也不叫出声来。 “是条汉子,我喜欢。”风九冷冷一笑,面上的表情狰狞起来“这次我会轻点的。” 说罢,手刃以更加凌厉之势劈上了另一只胳膊。 “啊” 那赵将军终于忍受不住,低吼了出来。 满意地掏掏耳朵,风九笑得甚是迷人,却又十分危险。“本姑娘原打算杀了你,现在却不想了。与其让你痛快死了,还不如废了你一双胳膊叫你连个普通人都不如地活着。怎样,本姑娘很善良吧?” 不远处清理完那些黑衣人的风莫白与裘玄闻言,双双鄙视地白她一眼。 这女人若善良,连那黑寡妇都招人爱了。 “贱人,有种你就杀了我…”那赵将军厉声怒骂起来。 风九皮笑肉不笑地瞪他一眼,妈蛋,见过求生的,倒没见过一心想死的,害她想做个好人都难。 狠狠地踹他一脚,她大步行至星儿面前,将那昏迷不醒的人朝自己身上一背,笑着对星儿说道:“儿子,走,回家。” 御幂星笑着拍拍小手,蹦蹦跳跳地跟在她的身后。“噢,回家喽!” 裘玄笑着看着这母子二人其乐融融的场面,不由得为御北寰高兴。他们主仆十多年,感情自然是极深的。如今,风九肯接受自己的孩子是个儿子的事实,那么,有朝一日也定能接受御北寰是这个孩子的父亲的事实。 而一旁的风莫白就没有那么高兴了,那幽黑的眸子猛地黯淡了下来,恢复了一片死气。 不远不近跟着那对母子的南宫宸面上一派云淡风轻,唇畔依旧噙着那终年不散的温润疏离的笑意。然,细看之下,眸底似有寒霜在隐隐流动,连那笑意都僵了几分。 这一夜注定是个多事之夜 当风九大喘着粗气一步步将御北寰背回军营的时候,等待她的是传令兵严肃的禀报:君无殇和梅三八将军带着镖师们为了营救她而杀向南曲军营,右将军风凛得知此事后与李将军即刻带领上万士兵前去支援,已经出发了两个多时辰了。 风九眉头一皱,隐隐的觉得有些诡异,一时却又不知诡异在何处。 风凛那老儿极擅伪装,即便心里巴不得她马上挂掉,面子上总还是要保持着正直无私的形象的,救她倒也说得过去。 可是,为毛她的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似乎要有什么大事发生。 终于,她按捺不住,跳上马背朝南曲军营奔去。 安静、安静…四周安静得诡异… 风九的心猛地揪了起来,若两军对战,该是厮杀声震天才是,为何会如此安静? 难道,战斗结束了? 那么,奉天胜?还是大败? 突然,身下的马儿一个踉跄被绊倒在地,风九的身体也随之跌落在了地上。 她原以为会把两瓣直接摔成四瓣,谁知屁股下的徒弟虽然有些硬却是略带弹性的,掉在上面倒不觉的痛。 咧咧嘴,她朝屁股摸去。 这一抹摸之下,心顿时猛地沉了下去。 屁股下的绝对不是土地,而是尸体,还是一具身穿作战盔甲的尸体。 南曲人贫地瘠,只有校尉以上级别才能身穿盔甲,普通兵士只能以藤条裹身。相比起来,她一屁股压在奉天兵士尸体上的可能远大于压在南曲校尉尸体上。 自腰间摸出一个火折子,她颤抖着手点燃。火光迸亮的那一刻,她的心狠狠地沉入了深渊。 视力可及的地方,枯黄的大地上到处都是尸体,鲜血、散乱的军旗和兵器… 一阵大风袭来,火折子熄灭,天地再次陷入黑暗和死寂中,风九只觉得身体一片冰凉,彷如置身于万年的冰窖里,连心脏都是冰冷的。 这就是战争,无论胜败,必然会牺牲掉无数人的性命,百姓也好、兵士也罢、将军又如何,在死神面前,都是那般的渺小,那般的不堪一击。 丢掉火折子,她深吸口带着浓重的血腥味的寒风,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踏着无数的尸体一步步朝前走去。 正对着她的方向是南曲军营,这场战斗的胜利者。 不知走了多久,她看到了一点亮光。 加快脚步,她几乎是飞奔着过去了。 看到的却是单腿跪地,摘下头盔沉重着背影的战神风凛。 借着那唯一的火把散发出的星点亮光,她看到了地上身中数箭死不瞑目的李将军。 接下来的一切都是模糊的,风九已经记不清君无殇是如何带着镖师们自南曲军营的方向来到她的身边,也记不清自己是怎样一步步走回来的。 短短两个时辰的功夫,上万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没了。其中还有那么一些面孔是曾与她说笑过,甚至在一个大锅里吃过饭的。 对于这些人,她做不到漠视。 当东方现出鱼肚白的时候,一夜未磕眼的风九端坐在议事大帐内接受几位将军的声讨。 “左将军”王奎将军的大嗓门最先响起“这上万弟兄是为了营救你手下那帮镖师们才遭遇埋伏的,他们无一生还,你的镖师们却安然无恙,连个头皮都没有擦伤。这件事你必须要给我们一个交代,不然恐怕难以安定军心。” 风九微微一挑眉,不动声色地看向他。 这王奎是个大老粗,没读过几年书,这番文绉绉的话若没有人私底下教过他,是断然说不出来的。 看来,这帮人早在进入大帐前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那,王将军觉得本左将军该如何处置呢?”淡扫一眼众人,她的目光挪回到了王奎的身上。 王奎不假思索地答道:“很简单,将那君无殇和擅自出兵的梅将军一并以军法处置,以慰将士们的在天之灵。” 闻言,风九在心中冷笑。 连处罚都为她想好了,这些将军们还真是有够贴心。 “王将军,难道你不知道君公子乃六王爷的养子吗?”风九试探地问道。 那王奎闻言,眉头一皱,粗狂的老脸上一派讶异之色。“六王爷的养子?” 果然不出所料,风九暗自冷哼一声。 六王爷对自家养子的疼爱远胜过自己唯一的亲生儿子,这在奉天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即便身在边关,这群将军们多少也是有所耳闻的吧。 但看这些人,除了风凛一脸镇定以外,均都是满脸的讶异之色,足可见他们只知六王爷宠爱养子之事,却全然不知那养子是君无殇。 若事情只是单纯的折损了上万兵士,风九是不会往君无殇的身份上联想的。但,在君无殇和梅三八带着众镖师安然无恙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刻起,她便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君无殇担心自己,在听了晚遥公主的话后带领镖师们去南曲军营营救自己,这是毫无疑问的。 然,他们的队伍走在前面,却没有遭到南曲兵士的突袭。在他们后面的上万大军却惨遭埋伏,死的一个不剩。 若说南曲指挥官事前没有准备好一切,只是单纯的瞎猫子撞上死老鼠,好巧不巧地给奉天兵士包了饺子,那是不可能的。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面前这些人里有内鬼。 单凭这一点,她还无法锁定目标。 在看了众将军的反应后,她已经可以完全确定了。 战神风凛,就是他。 煽动众将军要求给君无殇治罪,此举真是有够刁毒。 身为多年的好友,她自然不会杀君无殇。那么,定然会在外面那数十万的大军中引起公愤,她这个将军算是到头了。这还罢了,只怕是连性命都堪虑。 若是她真以军法杀了君无殇,只怕那位深居皇城的六王爷要挥刀来宰了她。奉天帝慕寒兮有好几位叔叔,能安稳活到现在的只有这么一位王爷。他虽然挂着个闲职,她却不相信他是因为与世无争才幸免一死的。 能在一个野心包天的皇帝眼皮底下活到现在,那位王爷定然不是个简单角色。 杀他的爱子,她是嫌命太长了么?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算那君无殇是六王爷的养子,害我军士上万条性命,便是死一万次也不足惜。”胡将军一脸义愤地捶桌说道:“更何况,他还害我们损失了李将军这样的大将。” “对”众将军赶紧高声附和“军法,必须以军法处置。” 风九头痛地一抚额,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这些将军们都是跟随在风凛身边多年的人,对其信任到骨子里了。若她不拿出铁证来,他们是断然不会相信自己的推断的。 若她以铁腕手段明目张胆地护君无殇周全,只怕下一瞬就会有数十万大军楚冲进大帐将她剁成肉酱。 她风九一向是惜命如金的。 头痛,真是头痛啊! “谁敢动君无殇一根汗毛,本公主第一个杀了他。” 突然,一道清亮的女儿声以高分贝力压群雄。 风九只觉得脖子上的脑袋瞬间变成三个了,直疼得她快要炸裂了。 这小姑奶奶来凑什么热闹啊,还嫌不够乱吗? “公主?”一干将军们紧盯着那一身戎装,一脸英气的小嘎嘣豆子。 这小兵是个女的,这是不争的事实。没有喉结、耳朵上有耳洞,这些明显的特征欺骗那些普通兵士还可以,想要蒙混过这些洞察力绝非一般的将军们简直是天方夜谭。 但是,他们尊贵的皇帝陛下仅有一位亲妹妹,或者说,只有一位妹妹。自小便被娇养在深宫中,连一向冷厉的慕寒兮都对她宠爱有加,怎会出现在边关大营里,还一身兵士打扮?开玩笑咧吧? “公主殿下,这里是商讨军机要务的地方,不是你该来的,还请你快些出去吧。”一直沉默不语的风凛开口了,那威严的气势直让那尊贵万分的公主都忍不住吞吞口水,下意识地倒退两步。 “战神将军”到底是皇家公主,即便心有畏惧,晚遥公主依旧不失胆色“君无殇不能杀。” “为何?”风凛严肃地看她一眼,简短明了地问道。 “因为…”杏眼中浮出一抹坚定的神色,晚遥公主高声说道:“因为他是本公主的驸马。” “噗” 风九正忙里偷闲往嘴里倒进一口茶,闻言,立时尽数喷了出来。 艾玛,这两人啥时候勾搭成奸了?驸马好啊,金饭碗。 “公主殿下,这些话可不是能随便说着玩的,别失了皇家的体统。”风凛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反正本公主认定君无殇了,这辈子非他不嫁。”说罢,她转身朝风九说道:“左将军,烦请你护住君无殇,本公主这就回京请皇兄下旨赐婚。” 105:君无殇的吻 “胡闹!”不待风九点头同意,风凛已经拍案而起了。“堂堂一国公主竟如此不知廉耻,坏我奉天风气。来人,即刻派卫队护送晚遥公主回京。” 想那晚遥公主自幼便是千人疼万人宠,连自家的皇帝亲哥哥都从未对其大声呵斥过。如今,被战神风凛这么一声怒吼,直吓得泪花花儿在眼眶里提溜打转。即便如此,却还是瑟缩着想要开口。 “右将军,这大帐里还是本左将军说了算吧。”轻抿一口茶水润润喉,风九不紧不慢地说道。 风凛闻言,老脸立时黑了。 “先将君无殇和梅将军收押,有些事本左将军还要细细查明。待明了了来龙去脉,再行军法也不迟。”沉吟片刻,风九淡淡说道。 “不行,左将军,必须立即执行军法以慰众将士的在天之灵。”王奎将军果断地说道。 “慰你个毛线”风九终于忍不住爆粗口了“众将士尸骨未寒,你们就开始搞内讧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心里那点小九九,想以此事逼迫我下台,再逼上绝路?哼,上万条将士的性命到最后只成为你们谋权夺势的所谓武器,若他们地下有知,只怕要被你们气得活过来。还有,本将军手上有皇帝御赐的龙符,见符如见皇上,我不准杀,你们便最好别随便动手。” 说罢,起身拂袖而去,留下一干将军们一脸震惊地相互对望。 龙符 那可是帝王专属的军符,即便是大将军风傲都未曾有那个荣幸能一见。这个荡妇所说的是否属实? 右将军风凛也是一脸震惊,那双深沉的眸子死死地盯着风九的身影,似要灼出两个洞来将她的五内看个一清二楚。 若是以前,他定然毫不犹豫地相信这个女人在说谎。 然,经历了这么多事后,他已经无法相信自己的判断了。 这个女人看起来懒散随意,没什么攻击性。然,仅止于外表而已。 她是个很恐怖的女人,这是他对她重新判定后的结果。 如此恐怖的一个女人,怀揣皇帝的龙符不是不可能,而是极有可能。 联想到她在军营里的种种行径,那有恃无恐的样子,他愈发断定她的身上真有龙符。 因着这层推断,他的眸子越发阴沉了。 大帐的角落里,同样阴沉着脸的还有那惯会谄媚识脸色的胡莱将军。只见他面露算计之色,眸中有一抹微光一闪而过。 大帐外 “左将军”晚遥公主叫住了风九,疾步上前问道:“你一定会保住君无殇的,对吧?” “若几位将军煽动全体兵士要求行军法的话,我也是无能为力的。”风九淡扫她一眼,无奈地说道。 “他是为了救你才带着镖师兄弟们出去的,你可不能对他不管不顾。”晚遥公主急了,一跺脚,又要哭起来了。 风九头痛地一抚额,艾玛,这女人怎地这么多的眼泪。 “公主放心,我跟他是过命的交情,不会放着他不管的。”认命地叹口气,她说道。 得了保证的晚遥公主这才放心地离开了。 待她一走,风九便垮了脸色。上万条军士的性命可不是儿戏,若是众将士极力抗议,单凭她一己之力是根本不可能保住君无殇跟那个缺货梅三八的。至于那什么龙符,根本只是她暂时压制那些将军们的借口而已。 当初设下圈套引那赵将军上钩时,为了保险起见,她跟御妖孽采取了异常严密的保密措施。除了当事人,即便是最亲厚的亲信都未泄露半点。却不想竟导致了这样的结果,这是她始料未及的。 抬眸看一眼自己营帐的方向,她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 那御妖孽不知道有没有醒来,南宫宸的医术她是深信不疑的,然,却还是从心底深深担忧。 犹豫片刻后,她决定先去看看君无殇和梅三八,毕竟他们现在面临的是生死攸关的大问题。 在兵士的带领下,她来到了关押他们的牢房里。 碍于她的关系,二人仅仅是被丢进了牢房里,并没有像其他犯人一样带着手铐脚镣。她刚一打照面,梅三八便抱着牢门嚎啕起来“当家的,您可来了,快救我出去。这里的床铺太硬,我睡不习惯。” 对于他,风九只能表示完全放弃治疗了。她在操心着他们的生死,这二货竟然还在纠结床铺问题,到底是真心淡定还是缺心眼到家了? “把这个人先拖到外面晒太阳去,本将军有话要单独跟君公子说。”风九朝身后的狱卒命令道。 那狱卒自然不敢违令,忙将还要抱着风九的大腿哭号的梅三八拼命拽了出去。 风九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将视线挪回到了一直黑着俊脸,看都不看她一眼的君无殇身上。 “内个,无殇兄啊,牢里还习惯不?”她打着哈哈问道。 君无殇狠狠地瞪她一眼,语带不悦地说道:“左将军要不要来试试?” 风九尴尬地一摸鼻子,嘿嘿赔笑“内个,还是叫我九儿吧,左将军,太见外了。” 冷冷地扫她一眼,君无殇嗤之以鼻“本公子可不记得左将军什么时候跟本公子如此亲近了。” 不自在地干咳一声,风九无奈地叹口气“无殇,你在气我没有告诉你我的计划,害了上万条性命吗?” “我可不敢生气”君无殇不阴不阳地看她一眼,语调间不无尖酸之意地说道:“你现在是奉天的左将军,又是星儿的娘亲,天都皇尊的妻子,在下可没有生气的胆量。” 深深地看他一眼,风九无声地叹口气。 与这厮相交五年,即便她再欺凌他,他均都大度地一笑了之,从未似这般说过这等尖酸刻薄的话。再加上亲眼目睹了上万条将士们的尸横遍野的惨状,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 “无殇,我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深吸口气,她语调间不无沉重地说道:“我已经害了上万条性命了,不能再失去你跟镖局的每个弟兄了。” “这件事情与你没有半点关系”君无殇依旧不看她,语调间却柔和了许多“是我叫梅三八带着弟兄们去找你的,我要负全部责任。那些将军们若要杀人泄愤,只管冲着我来就好了。” 风九心下一柔,唇畔勾起一抹会心的微笑。 到底是过命的交情,即便他再生她的气,也会想方设法为她分担一切。 “无殇,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的人都安然无恙,那上万将士却被包饺子了呢?”皱着眉头,她问出了憋了很久的疑惑。 君无殇的眉心轻颦了起来,低声说道:“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晚遥告诉我你和御北寰朝南曲军营的方向去了以后,我便集结了所有的镖师兄弟想要支援你。及至快要闯进南曲军营的时候才隐约听到厮杀声,待赶回去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我总觉得咱们的军营里有人与南曲军队相互勾结,还是个身份不俗的人。”沉吟片刻,风九说道。 “不是那个赵将军吗?”君无殇问道。 “不是”风九摇头“或者说,还有另外一个。那赵将军拐走星儿献给南曲太子是不争的事实,但是,他还没有那个能力能够号令上万军队,别忘了,他已经被贬为伙夫了。还有,我要提醒你一点,晚遥公主在将我前往南曲军营的事情告诉你后,又去找了风凛。” “是他。”君无殇到底是个聪明人,很快便反应过来“战神风凛。” “若果真是他,那么,一切便可以合理解释了。”风九点头说道:“从晚遥公主口中得知你们前去南曲军营支援我后,先是将情报送去南曲军营,再集结上万兵士打着支援你们的幌子朝南曲进发。队伍数量众多,自不可能像你们那般行动迅速。待南曲士兵埋伏好后,刚好遇上他们过来,便直接来了个瓮中捉鳖。不对,或许南曲兵士是有意放走你们的,这样一来,你们和我都会被冠上通敌的罪名,等待的必然是杀头的重罪。若果真是这般,那风凛简直太阴险了。” 君无殇这时才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好看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片刻,复又舒展开来“九儿,如有必要,弃车保帅。” 风九心头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弃车保帅,是要她把全部的责任都推给他们,保全自己一条性命?帅?她算是哪门子的帅? “我不会让你死的。”深深地看他一眼,风九说道:“晚遥公主要向奉天帝请旨招你为驸马…” “我拒绝。”不待她说完,君无殇便冷冷地打断了。 朝他翻个白眼,她说道:“你可以先答应下来,等这件事情过去以后再找个机会推掉婚事也不迟啊。” “风九”君无殇气得咬牙切齿“你当皇帝是纸糊的?皇家人是有那么好欺负的?敢退公主的婚,是嫌命太长了吗?” “那,就娶了呗。”风九不以为意地耸耸肩头,说道:“反正那晚遥公主生的如花似玉,又对你痴心一片,娶了你也不吃亏。” “你…”君无殇被她气得脸色铁青,恨恨地拿修长的指头指着她的鼻尖,半晌,怒骂道:“风九,你这个笨女人。” 这下,风九不乐意了。人家她的智商再怎么着都在一百八到两百之间,怎可能笨呢?这是对她人格的侮辱! “君无殇,你可别忘了,在沧海城的时候你已经签了卖身契了,这一辈子都是我的人。本姑娘命令你娶,你就得娶。” “那么,我娶你可好?”君无殇眉头一挑,大手抚上她小巧的下巴,狭长的桃花眼满是脉脉深情,薄唇轻启,他柔柔问道。 诶?什么状况? 风九被他莫名其妙的话语骇到了,脑子一时短路,竟不知如何运转了。 她这呆呆愣愣的样子着实可爱,君无殇的眸光更柔了。勾唇一笑,他俯身朝她吻去。 没有天雷勾动地火那般轰轰烈烈,没有干柴遇烈火那般一点即燃。风九只觉得他的唇很薄很软很暖,微微轻颤着,想来,它的主人很是激动。 然,她却激动不起来。 跟这个男人称兄道弟五年了,突然被他这么一吻,强行将他们的身份拉回至男人和女人之间,这着实让风九很不习惯。 正在犹豫着要不要推开他的时候,君无殇已经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她的唇。 “九儿,我娶你可好?”他无比认真地问道。 “不好。”风九不假思索地回答。 “为什么?” “我不要嫁给一个即将被砍头的男人,不要当寡妇。”风九果断地回答道。 “九儿…” 君无殇还要说什么,却被风九生生地打断了。“无殇,这回无论如何你都要听我的,娶晚遥公主,必须娶。” “风九”君无殇的黑眸中闪过一丝受伤之色,阴沉着俊脸朝风九喝道:“你…。”咬牙切齿半晌,最后,长叹口气,无力道:“你走吧。” 风九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在见到他失落的神情后闭上了嘴,默默转身走了出去。 她,让他伤心了吧。 身为一个女人,君无殇对她的心意她多少能感觉到一些,却不想他竟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来。以致于连她都有些慌乱,只能尽快将话题转移到晚遥公主身上。 然,不过是用一个头痛代替另一个头痛罢了。 君无殇的性子她再了解不过,他说了不娶,便是拿刀架在他头上也是不会改变心意的。他即吻了自己,便是向她表明心迹了,她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他却是会执拗到底的。 这下,娶晚遥公主做驸马的路子是彻底行不通了。看来,只能另想它法了。 伸出素手将唇上残留的最后一点属于君无殇的味道拭去,她深呼吸口气,将脑袋里不时跃出来的他吻上自己的画面统统赶走,正准备找个无人的地方好好休息一下的时候,御幂星迈着小短腿气呼呼地过来了。 “娘亲,你太过分了。”那小小的人儿无比愤慨地指控道。 风九疑惑地拿指头回指自己“我?” “哼!爹爹为了你受了那么重的伤,醒来第一眼便吵着要看你。夕颜姑姑翻遍了整个军营都找不到你,我只有亲自出马了,哼哼!”御幂星自鼻孔里喷着粗气,气愤地说道。 106:她,喜欢上他了 风九抽抽嘴角,好吧,那月夕颜真能翻,竟然连个孩子都不如。 “娘亲,快点跟我回去看爹爹吧,他好坏,都不肯乖乖吃药。”星儿不悦地扁着小嘴巴,便说边将她往营帐的方向拉。 待风九钻进营帐的时候,月夕颜正细心照料在床前,看见她进来,绝色的美人脸上掠过一丝不悦,又很好地掩饰了下来。 “风姑娘,你来了。”柔柔一笑,她娇软着女儿声婉转唤道。 正闭目养神的御北寰听到风九的名字,忙睁开了眼睛,一脸笑意地朝她招手。“九儿,你回来了。” “嗯哼”风九漫应一声,在床榻前站定。“后背还疼吗?” “见着娘子,自然不疼了。”御北寰朝她宠溺一笑,便要拉她坐在自己身边。 一旁的月夕颜吃味地看着自己的意中人如此亲密的动作,美眸顿时升腾起一簇小火苗,恨恨地一咬朱唇,却碍于形象只能忍了。 风九原是要拒绝的,墨黑的眸子扫到了月夕颜的面色后,眸光流转,顺势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给我看看你的后背。”她轻声说道。 御北寰勾唇一笑,温热的大手包裹住了她的小手。眉宇间虽有淡淡的倦意,依旧掩不住那惊为天人的容颜。 “娘子你真坏,为夫才刚醒来不久,你就又要折腾为夫了。”嗔怪地掐一把她的手心,他坏笑着说道。 若是以前,风九决计一银针扎下去。此刻,却是心中一暖。 这个男人是极细心的,许是怕她看了他那满目疮痍的后背心中不好受才这般耍嘴皮子的。 罢了,他不想她看,那便不看了。 “娘亲,爹爹不肯喝药。”御幂星挤过来告状了“南宫叔叔熬了两个时辰才熬好的药,爹爹连一滴都不肯沾。” “星儿,不许在娘亲面前抹黑为父。”御北寰一掌拍在御幂星的脑门上,笑着说道。 将桌子上那碗黑乎乎的药汁端过来,风九板着脸说道:“喝药。” “不要,娘子,那药好苦。”御北寰眨巴着风流眼,学着星儿的样子卖起了萌。 噗嗤! 风九一个没忍住,低声轻笑了起来。 都二十好几的人了,竟还跟个孩子似的,真是不嫌害臊。 “良药苦口,鼻子一捏就进去了。”赏他个大白眼,她招呼儿子道:“星儿,捏住他的鼻子,娘亲把药汁给他灌进去。” “好”御幂星咧嘴一笑,便要朝自家爹爹的鼻子上捏去。 御北寰一见情形不对,赶紧一把钳住了儿子的小肉手“星儿,你跟夕颜姑姑去外面玩去,爹爹有重要的事情跟娘亲说。” 重要的事情? 风九疑惑地看他一眼,见他神情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便拍着儿子的小脑袋要他出去。 “寰哥哥,是什么重要的事情?难道连我也不可以听吗?以前,你有什么事都不会瞒着我的。”月夕颜柔柔地指控了。 御北寰扫她一眼,说道:“夕颜,军机要务可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听的。” 此言一出,月夕颜心中便明了了。不悦地看一眼风九,心中有气却说不出来,只好重重地一拉星儿的小手往外面走去。 待星儿噘着小嘴出去后,风九忙问道:“是什么重要的事?” “娘子”御北寰并不急着回答她,而是细细地看着她,半晌,软语说道:“你看起来很憔悴,一夜没睡吧。” 是肯定而非疑问。 风九淡淡地一点头,说道:“有些棘手的事情要处理。” 御北寰静静地看着她,突然,手上一个用力将她拉到了床上,翻身将她压住。 “御北寰,你…。” “睡觉!”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御北寰说道。 风九不悦地推搡着他,沉声说道:“外面还有重要的事情等着我去解决。” “在为夫心里,你最重要。”重重地一啄她的粉嫩的唇,御北寰说道:“娘子,你可不要乱动,为夫的身体刚好,经不起你折腾。” 风九闻言,立时安静了下来。 诚然,他才刚醒过来,身体尚虚弱,正需要好好休息。 “把药喝了吧,我陪你睡。”无声叹口气,她让步了。 “它又不会长腿跑掉,等睡醒了再喝。”御北寰那幽深如渊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微光,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说道。 风九还要再说什么,却被他俯身以唇堵住了。 风九不敢乱动,怕一个不小心惹他牵动了背后的伤,只能被迫接受他那绵腻的吻。 他的吻与君无殇的不同,后者是蜻蜓点水君子似的吻,前者则是看似温柔实则霸道无比的吻。 他的唇柔软炙热,似一簇火苗肆意游走在她的唇瓣上,连带着她的身体也滚烫了起来。 风九不得不承认,她的身体对他有了人类最本能的回应。 素手情不自禁地攀上他的脖子,她的口中溢出一丝浅吟。 如同这世上最美妙的催化剂一般,御北寰低吼一声,终于把持不住了,薄唇开始往下游走。 风九只觉得身体似游走在云端,轻飘飘的,踩不到实处。整个人似被一团火焰包围,炙热得几乎要融化掉。儿那始作俑者还在不断的拿那小火苗尽情地燃烧着,掠夺着。修长的脖颈、深深的锁骨和胸前大片的雪白…。 大片的雪白? 风九脑中的警铃顿时大作了。 不好,这家伙在扒自己的衣服。 虽然很是迷恋他的吻,但是,她还不想把自己的身子也奉上。 正在犹豫着要不要一记手刃将他砍晕的时候,那正吻得动情的男子突然止住了动作,将脑袋深深地埋在她的胸口。半晌,终于艰难地将被他吻开的衣服拉了回去,猿臂一个用力将她紧紧嵌在自己怀里。 “娘子”粗哑着声音,御北寰在她的耳畔呢喃细语“为夫这算是引火自焚吗?” 风九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捂着嘴窃笑起来。 看着心上人在自己怀中巧笑倩兮,御北寰只觉得铮铮铁骨瞬间化作绕指柔了。拿还滚烫的薄唇爱怜地印上他的额头,他宠溺地将她抱紧些,再抱紧些。 “咳咳…咳…我喘不上气了…”风九被他抱得疼了,微颦着眉头娇嗔着说道。 “呵呵”御北寰闻言失笑,宽厚的胸腔轻轻震动,浅浅地撞击着她的耳朵“娘子你太诱人了,为夫很难把持得住。” 风九闻言,老脸一红。 这坏家伙,死不正经。但是,她貌似并不讨厌,甚至还有些喜欢他只对她一人使坏的调调。 “睡觉”在他的后背上轻轻一拍,风九佯怒道。 她虽未使上三分力,御北寰却痛得不轻,好看的眉头紧紧地皱起来。 风九这才想起他背上有伤,忙关切地问道:“你还好吧?” “娘子”御北寰虽痛得呲牙咧嘴,嘴上依旧是不正经的调调“你这是要谋杀亲夫。” “睡觉。”风九板起脸蛋低声呵斥道。 御北寰是个懂得见好就收的主,见调戏得差不多了,便心满意足地在她的唇上狠狠地啄一口,脑袋枕着她的胳膊乖乖睡觉。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他便沉沉入梦。 风九心疼地看着自己被他枕得酸麻的手臂,说不上心头是什么滋味。 男人为了显示自己的占有权和保护欲,通常都会奉献出手臂给心爱的女子做枕头。而女子在面对自己的心上人的时候,通常都会将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渴求保护和怜爱的欲望无意识展露,其最通常的行为就是主动寻求男人的臂膀。 这妖孽会枕着自己的胳膊入睡,怕是内心深处也有着深深的渴求。 轻叹口气,她抬眼看向恬然入梦的他。 美人就是美人,即便是虚弱憔悴的病态或是安详平静的睡颜都赏人悦目得叫人想轻声喟叹。 这样一个风华绝代的男子躺在自己的臂弯里睡得香甜,她竟觉得受宠若惊。 那奉天帝召见自己的时候,她也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足可见此妖孽之美,便是倾尽天下亦不过分。 素手抚上额前那缕银色的发丝,她的心头柔软了。 这妖孽待自己简直是好的过分,先是耗尽了内力让个自己得到了一甲子的内力,又为自己挡了尸人们的毒汁,在那小院子里又为她挡了漫天箭雨。 她不是铁石心肠之人,即便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心里只能装下南宫宸,然,人心终归是肉长的,他如此待她,她怎能不感动。 不,不止是感动。她,似乎有些喜欢上他了。 素手缓缓朝他的后背摸去,在快到脖颈的地方顿住了。 那厮不愿意给她瞧见他的伤势,若她能领会到他的心意,又何必一定要非看不可呢。 心中如此想着,便缓缓缩回手去。 “娘…我冷”突然,御北寰无意识地梦呓道。 风九竖起耳朵细听半晌,还是没能确定他叫的到底是‘娘子’还是‘娘亲’。 罢了,反正都是女人。 勾唇失笑,将他宽阔的身子搂进自己的怀中,打个大大的呵欠,她决定便是天塌下来,也要好好睡一觉。 在陷入沉睡前,她迷迷糊糊地看到了桌子上那一碗早已变凉的黑乎乎的药汁。 唇角微勾,她想:一个大男人竟也害怕苦得要命的药汁,真是好笑! 营帐外面,撅着小屁股从帘子一角朝里观望的御幂星见自家爹爹和娘亲相亲相爱地搂在一起睡觉觉,顿时垮了小脸。 呜呜~臭爹爹抱着娘亲,没有抱他。坏蛋娘亲抱着爹爹,也没有抱他。呜呜~爹爹最爱的不应该是自己么?话说,娘亲最爱的也应该是自己啊。可是,为什么他们不来抱着他一起睡觉觉。 呜呜~这世界上最坏的果然是自己的爹爹和娘亲。 “星儿,吃醋了?”月夕颜怨毒地剜一眼风九,收起满脸的恨意,朝御幂星堆起满面微笑。 “夕颜姑姑”御幂星扁着小嘴幽怨地说道:“爹爹跟娘亲最坏了,星儿最讨厌他们了。” “星儿,你想不想让爹爹跟娘亲最爱的永远都只是你一个人?”眸光流转,月夕颜计上心头,愈发温柔地笑道。 “想。”御幂星不假思索地点头答道。 “那,就拆散他们,让爹爹不能跟娘亲在一起。这样,你爹爹就不会爱娘亲了,只会爱你一个人。而那风九…你娘亲也是一样,就不会爱你爹爹,只会爱你一人了。”月夕颜诱惑道。 偏着小脑袋想了想,御幂星高兴地跳了起来。“夕颜姑姑,你好聪明哦,星儿听你的,不让爹爹跟娘亲在一起。” 月夕颜掩唇娇笑,美眸里是藏不住的阴狠。 风九,可不是本姑娘要拆散你们哟,是你的儿子不要你们在一起~ 晚遥公主的营帐内 “公主,那左将军真会保全君公子吗?”一身兵士打扮的小宫女怜儿朝正在帐内心神不宁来回踱着步子的晚遥公主问道。 后者深深地一颦眉头,担忧道:“风九跟君无殇是生死之交,自然会保全他。不过,全军上下一片愤慨,都要求以军法处置,我担心她未必能保得住。” “公主殿下不必担心,风姑娘是奉天帝亲封的左将军,连战神风凛都要受制于她,更别提数十万大军。只要她愿意,就一定能保住君公子。只怕…”一道婉转清雅的女儿声悠悠传来,随即缓缓走进一人。 望着那如白荷般圣洁高雅的女子,晚遥公主的眉头不自觉地皱起了。“月姑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善意的提醒一下公主而已。”月夕颜淡淡一笑,眸中是高人一等的不屑之色“毕竟不是每个人在面对权力的时候都能顾念着旧情。” 晚遥面上一凝,显然对月夕颜的话上了心。 她自幼生长在皇家,见多了为了权势和利益而出卖朋友,甚至是至亲之人。对于权势的可怕,她是再清楚不过的。 月夕颜见她面上有松动,便知自己的话戳中她的心坎了。得意地冷笑一声,她接着说道:“公主,我想,你恐怕是被风九刻意制造出的假象迷惑了。” 晚遥公主心下一惊,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让我来告诉你吧。” 一道女儿声突兀地插了进来,晚遥公主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面上带着厚厚面纱的窈窕女子走了进来。 女子淡淡地看她一眼,一把扯掉了自己的面纱,露出了一张左右各三道深深的伤疤的脸。乍一眼看上去,像极了猫儿的胡须。 107:星儿的小阴谋 “公主殿下,我是战神将军风凛的二女儿,兰贵妃的亲妹妹,左相府的儿媳,风玉枕。”来人自报了家门。 晚遥公主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是风家人?” 她虽深藏皇宫,对外界的传闻也是略知一二的。 大将军风府上有九位小姐,除了前右相风冽的女儿一直深藏闺中不为世人所知外,其余八个皆是名动皇城的大美人。 如今,面前这一脸伤疤的女子竟然说自己是那八位美人之一,即便隐约可见她未毁容前确实光彩照人,晚遥公主也很难相信。 “我这张脸是拜风九那贱人所赐,因为她,我在左相府失了地位,慕容绝那厮不念旧情,处处对我冷言冷语,若不是我爹爹和爷爷还有大权在握,只怕早就被一纸休书送回风家了。”风玉枕说到伤心处,泪花不由得在眼眶里打转了。 “她,为什么要毁你的容貌?”晚遥公主在替她惋惜之余,不禁疑惑地问道。 风玉枕凄然一笑,眸中现出怨毒之色。“那贱人曾倾心于我的相公――左相府的大公子,后来她失贞怀孕,因害怕浸猪笼而逃出了风家。再回来时,慕容绝已经娶了我为妻,她对其余情未了,便将恨意转嫁到我的身上,毁了我的容貌,还要将我丢给兵士们污我清白。若不是月姑娘好心救我,只怕…。” 余下的,不用再说,晚遥公主也知道结果会是如何。 看着那张泫然欲泣的蒙着面纱的脸,她只觉得心中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 对于风九,她是抱着不小的敬意的。 一个柔弱的女儿家能独自存活下来已是不易,她竟能活的比男人更潇洒惬意,有自己的镖局,还能发明出像小西瓜那么厉害的武器,连君无殇那眼高于顶的家伙都真心佩服她。晚遥自问,她没有那个能耐。 此刻,亲耳听到面前这个女人对风九的控诉,一下子颠覆了她的认知,这是她无法接受的。 “你所说的可是实话?”沉默片刻,她启齿问道。 “若不是她太过狠毒,我又怎会自揭伤疤呢?公主,我是好心提醒你,别被风九那个贱人伪善的外表骗了,莫等到君公子被砍了脑袋才知道后悔。”风玉枕上前一步,看似苦口婆心地劝道。 她一提到君无殇,晚遥公主便失了分寸。心中所想的都是他被押在断头台上等死的模样。 风玉枕是个惯会识颜色的女人,见她如此表情便知有戏,朝月夕颜投去个得意的小眼神,她再接再厉了。 “公主,你仔细想想,若那风九真心要救君无殇,凭她左将军的身份,再加上号令全军的虎符,根本不是什么难事。可是,眼下,君公子仍在大牢里关着,那贱人还悠闲自在地在自己的营帐里睡觉。这是真心要救人的样子吗?” 晚遥公主呼吸一窒,面色大变。犹豫半晌,说道:“你们既然来找我,恐怕心中已经有主意了,说来听听。”“这边关数十万大军都听命于战神风凛,只要他肯开口保人,君公子绝对会安然无恙。”月夕颜笑意盈盈地说道,随即,又变了脸色,说道:“但是,如今风九为左将军,身份上总归是高战神将军一等,再兼之有虎符在手,若从中作梗,即便战神将军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晚遥公主一咬牙,坚定地说道:“我去将虎符盗来,送给战神将军。失了虎符,风九便奈何不得了。” 风玉枕面露喜色,说道:“那贱人警觉性很高,公主你一定要小心谨慎。” 晚遥公主点头说道:“为了君无殇,我会小心谨慎的。” 送走了月夕颜二人后,怜儿朝自家公主问道:“公主,你真的要去偷虎符吗?” “嗯”晚遥公主重重地一点头。 “我总觉得那两个女人有问题,她们定然还有别的目的。”怜儿说道。 “我当然知道她们还有别的目的,不过,眼下也只有这个法子了。她们说的对,若风九真心想要救人,根本不是难事。”晚遥公主长叹一声,说道:“怜儿,你也算是自小在宫中长大的了,那些为了权势不惜出卖背叛至交,甚至是至亲之人的人你也见识得不少了,该是知道权欲是个多么可怕的东西。” 怜儿闻言,沉默了。 诚然,她见识得太多了,多到几乎都要麻木了。 轻轻叹息一声,她说道:“但愿君公子会明白你的一腔真心。” 人道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身为旁观者,她心里很清楚君无殇喜欢的是风九,对自家的公主根本没有半点男女之情。 但愿经过这件事情后,君公子他会慢慢的喜欢上公主,并真心爱上她。 美美地睡了一觉后,风九终于苏醒了。大张着嘴打个呵欠,她咂吧下嘴巴,好像,有点饿诶。 “娘子,你有一颗好大的蛀牙。” 御北寰挪揄的语调在她的耳边响起了,连耳垂都能感受到他呼出的热气。 心中一惊,她反射性地捂住嘴巴,睁开了眼睛。于是,御北寰那张放大的俊脸大喇喇地映入她的眼帘了,那眸中的深情直让风九的小心肝扑通扑通加快了节奏狂跳了起来。 “我…我不吃糖,没有蛀牙。”不大自在地瞪他一眼,她讪讪地说道。 “娘子”扳开她的素手,他笑着在她的唇上用力一啄,抱怨道:“娘子你睡觉太不老实,为夫快被你压得喘不过气来了。还有,娘子你的睡相真是一点都不好看,还会打呼噜。” “胡…胡说…”风九俏脸一红,支支吾吾道:“我从来都不打呼噜。” “娘子你睡着了怎么知道自己打不打呼噜?”御北寰挑眉说道:“啧啧,女儿家家的竟然能把呼噜打得跟头小猪一样,娘子,你不要告诉为夫,为夫这下半辈子都要在你的呼噜声中渡过。” “御北寰”风九一字一顿咬牙切齿道:“我再说最后一遍,我从来不打呼噜。至于你的下半生,哼哼,跟我没关系。” “不对”自被窝的另一头突兀地钻出个小人,大大的圆圆的眼睛盯着自家娘亲大声说道:“娘亲,你的呼噜声真的很大啦,吵得星儿都睡不着觉。还有,娘亲你是爹爹的娘子,下半辈子自然要在一起啦,怎么可以说没关系呢?” 轰! 天雷滚滚,乌云压顶! 风九抽抽嘴角,艾玛,莫非她真的有打呼噜的习惯?额,其实打呼噜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只是…偷瞄一眼御北寰,见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唇畔漾着一抹温柔的浅笑,她的小脸顿时一热。 只是…只是,她下意识地不愿意让自己那么丑的一面暴露在这个妖孽的面前。 看着呆若木鸡的娘亲,御幂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成就感,悄悄冲自家爹爹比个剪刀手,小小的人儿笑得那叫一个春光灿烂。 收到儿子的目光,御北寰冲他眨巴下风流眼,大手则揽上了风九的肩头“娘子,你放心,为夫不会嫌弃你的。” 没好气地拍掉他的毛爪子,风九说道:“可我嫌弃你。” “娘子,你是嫌弃为夫老了吗?”修长的手指似有意若无意地抚上额前那缕银色的发丝,御北寰颇为幽怨地问道:“还是,你嫌弃为夫背上的伤疤?” “砰” 似有一个大钟在狠狠撞击着她的胸腔。 风九看着那缕银色,眸光深沉了起来。 半晌,薄唇轻启,低声说道:“你这个样子…。很好看。” “娘子”在她的唇上印上一吻,御北寰笑得那叫一个邪恶“为夫有没有告诉你,你眼睛不够大、鼻梁不够挺,嘴唇也有点大…” 下一瞬,风九黑了脸色。 尼玛,他以为谁都可以随随便便长成他那个样子啊! “不过”爱怜地拿鼻尖刮着她的小鼻尖,他换上了深情无比的微笑“你却是为夫见过的最特别的女子,为夫愿意倾尽所有,换你一生长伴左右。” 仿佛有一湾暖流缓缓流淌而过,风九只觉得这一刻出奇的美好,脑袋里、心里满满的都是他和他的话语。 女人啊,终将败于男人的甜言蜜语。这是历代女子们的血泪教训,身为女人,她自是知道,却也与所有的女人一样无法抗拒。 伸出素手挽上他的脖子,风九轻磕上双眸,薄唇微启,露出两颗白净净的贝齿无声地邀请他品尝。 御北寰喉头一紧,幽深的眸子愈发的深邃不见底了。 “娘子”轻唤着她,他缓缓俯下身去。 一旁的御幂星见状,气鼓鼓地一咬牙,小脸顿时垮了下来。 哼哼!果然,爹爹跟娘亲的眼里都只有对方,根本看不见他了。 看来,他要像夕颜姑姑说的那样拆散他们,不让他们在一起。 “娘亲”就在御北寰的唇即将压上风九的薄唇的时候,他大叫了起来“娘亲你根本不会打呼噜,是爹爹要星儿合伙逗你玩的。” 风九一愣,随即毫不在意地笑道:“下次不许开这样的玩笑,这次,就勉为其难饶你们一回。” 说罢,又要继续方才的动作。 “娘亲,爹爹说,以后那缕银丝可以用来当做要挟你的武器了。”小家伙不气馁地接着控诉道。 “只要不触碰底线,偶尔被要挟一下子,本姑娘勉强接受。”在御北寰高挺的鼻尖上惩罚性地捏一下,风九说道。 依照她对这厮的了解,他所谓的威胁无非是要抱抱她亲亲她之类的。自认识他到现在,被他抱过亲过无数回了,她也认了。 “娘子,为夫就知道,你最疼我了。”御北寰暧昧地眨巴着风流眼,温热的薄唇又要凑上去。 “娘亲”御幂星终于爆发了“爹爹说,娘亲你没有夕颜姑姑漂亮,性子也没有她好,不会做饭,不会女红,一点女人味都没有。睡觉还会流口水,还会…还会抠脚丫子,丑死了!” 108:砸核桃的虎符丢了 “没有她漂亮?性子不好?不会做饭?不会女红?没有女人味?流口水?抠脚丫子?嗯?”风九面上虽笑得如三月春华,眸子里却噙着危险的寒芒,一字一顿温柔无比却又无比危险地问道。 御北寰狠狠地咽口口水,陪笑道:“娘子,冤枉啊,为夫可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哼!爹爹羞羞脸。明明是你自己跟星儿说的,为什么不敢承认啊?”御幂星不依不饶地说道,那信誓旦旦怒发冲冠的小模样让风九不得不相信。 “娘子”御北寰抹一把额头的冷汗,谄媚地陪着笑脸说道:“星儿他年纪小,记错了…” “好你个御北寰,连我儿子都敢冤枉。”风九生气了“他年纪小,才不会说谎。你既然这么嫌弃我,就去找你的夕颜妹妹好了。” 说罢,狠狠一脚踹他下床。 “扑通” “唉哟” 看着在地板上呲牙咧嘴揉着屁股的爹爹,御幂星在心中得意地奸笑。 看吧看吧,他果然是这世界上最聪明的孩子。 御北寰哀声连天半晌都未能换来风九同情地一瞥,遂气愤地瞪一眼投进娘亲怀里撒娇卖乖的儿子,正准备起身,眼角的余光扫到了桌子上那一碗早已凉透了的药汁。眸光一沉,他趁着风九不注意,端过碗悄无声息地倒在床底。 宠溺地看着这一对母子嬉笑打闹,良久,他轻手轻脚走出营帐。 太阳将要西沉,兵士们因为风九迟迟没有处置君无殇和梅三八而情绪激动,停了一天的操练,此刻正三五成群地聚成堆纷纷哀悼着昨日战死的兄弟们。见着御北寰出来,所有的人都带着深深的敌意默然注视着他。 御北寰淡扫一眼,唇畔划出一丝冷意。 “追星。”薄唇轻启,他低声唤道。 话音尚未落下,便有一条银色的成年大雪狼腾地一声蹿了出来,速度之快,彷如一道闪电。 雪狼见了自家主人,那幽绿的眼睛柔了几分,仿佛带着点点笑意。 摸摸狼头,御北寰吩咐道:“带我去见七婆吧。” 那雪狼竟似真能听懂他的话语般乖巧地一点头,转身朝一个方向飞奔而去。 御北寰见状,施展轻功紧随其后。 那一干默默注视他的兵士们赶紧朝他消失的方向看去,见竟是南曲军营的方向,面色立时大变。 “看来,将军们的推测没有错,那左将军和她的部下们都跟南曲相互勾结。”兵士甲沉声说道。 “是啊”众人纷纷点头附和。 “我们必须想办法夺了那女人的兵权,让战神将军统帅大军,不然,只有死路一条。”兵士甲接着说道。 沉吟片刻,有人带头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咱们军营里有位皇家公主,那位公主深知那风九生性yd,品行不端,欲盗兵符送于战神将军,要他统帅全军。弟兄们,为了咱们这数十万同生共死的兄弟,我们一定要帮那位公主一把。”兵士甲义正言辞地说道。 众人被他说得一阵慷慨激昂,更因那位皇家公主而群情激奋,纷纷点头询问该要如何帮忙。 兵士甲得意一笑,招呼他们围成一个小圈一边低声吩咐着,一边在心中暗自做着淫梦:那戴面纱的女人虽然脸蛋吓人了些,那玲珑有致的身段却是叫人欲仙欲死的,若办成了这件事,那汹涌的波涛、不堪一握的小蛮腰和那双修长白嫩的大腿又可以好生享受了。 太阳西沉了 风九和御幂星直到肚皮咕咕大叫才记起要吃晚饭了,翻身下床正准备出去,却见晚遥公主端着饭菜进来了。 “风姑娘,快些吃吧,饭菜都要凉了。”露齿一笑,晚遥说道。 风九淡淡一笑,说道:“公主殿下应该不是专程来给我送饭菜的吧,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晚遥公主面上微郝,轻声问道:“我想知道风姑娘你要如何救君无殇。” “这个嘛,暂时还没想好,毕竟,这军营不是我一人说了算的。”风九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你身为左将军,连战神风凛都被你压制。”晚遥公主急了,大声说道:“号令全军的虎符也在你的手上,这军营里谁敢不听你的?” 风九无奈地叹口气,说道:“我也不喜欢受制于人,但是,若强行以身份压制军士们,只会让他们的情绪更加反弹,毕竟这次损失的是上万条性命。若激怒了全军,后果将不堪设想。” 晚遥公主眼眶微红,紧咬着下嘴唇,却是不再说话了。 风九的话句句在理,她是知道的。然,一心想要救人的她却根本听不进去,反倒觉得这女人果真如月夕颜所说那般为了权势不念旧情了。 方才在帐外的时候她还在犹豫着要不要下手,现在看来,只能偷虎符了。 风九和御幂星正吃得津津有味,突然,帐外一时火光冲天,接着有人高呼“起火了,快点救火。” 眉心轻颦,风九放下碗筷,带着御幂星快步朝起火的地方奔去。 待他们走后,晚遥公主慌忙在帐内搜寻了起来。 身为全军统帅,真正用上虎符的时候是很少的,无非是在大军出征的时候拿出来亮亮身份,鼓动下士气而已。 很少有人会把个不常用又万分贵重的东西无时无刻带在身上,晚遥公主相信,那块虎符一定在这帐内的某一处睡大觉。 时间有限,她必须尽快找到并离开。 营帐看着不大,找起来却是要命的。上下翻了个遍后,她一屁股瘫坐在软榻上了。 没有虎符的影子,难道是她猜错了。 正在失望间,脚后跟突然碰到了硬物。 低下头去,她定睛一看,竟是块青铜,旁边还有不少的核桃壳。 抽抽嘴角,她突然有种想哭的欲望。 号令奉天军队的虎符竟然用来砸核桃,这、这、这…。简直太过分了! 轻颤着小手捡起虎符塞进怀中,她快步走向营帐,挑开帘子确认风九未归后,匆匆忙忙地跑向战神将军风凛的营帐。 不多时,风九便牵着儿子一脸黑线地回来了。 那帮蠢货们真有够气人的,数十万的大军竟然连个小小的火灾都救不了,害的伙房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就化为灰烬了。 “一帮蠢货。”再次暗骂一声,风九挑开帘子。 下一瞬,眉头一皱。 尼玛,这是遭土匪了吗?是哪个混球把她的被子扔在地上了?书桌上那几本当摆设用的兵法书怎么全都跑到地上睡觉了?还有她的衣服,怎么满屋子都是,连裹胸都高高挂起,在眼前晃啊晃? “娘亲”星儿摇晃着她的手,说道:“帐子里面好乱啊。” 风九淡淡一笑,眸中现出了然之色。 看来她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难怪那群兵士们都笨手笨脚的,连救个火都能叫人气得七窍生烟,原来是为了给那贼偷制造时间。 尼玛,她是不是看起来太温柔善良好欺负了,以致于整个军营都联合起来欺负她了。 “星儿,娘亲给你玩的虎符呢?”她沉声问道。 星儿偏着脑袋想了想,说道:“孩儿今天还用它砸了核桃,应该…。应该在软榻底下…” 说着,便要往软榻下面钻。 风九抽抽嘴角,好吧,她的儿子果然有她的风范:视金钱如命,视权势如粪土! “娘亲”星儿扁着小嘴钻出来了“虎符不见了。” “意料之中。”风九冷冷地一勾唇角,眸子深沉了起来“皇家的恩情果然是受之不得的,晚遥公主以一碗饭菜换我一块虎符,这生意娘亲我亏大发了。” “我去找她要回来。”星儿气鼓鼓地一握小拳头,迈开小短腿便要往外冲。 “晚了”风九淡淡地说道:“她虽贵为公主,在军营里却是无权的。之所以偷虎符,十有八九是要献给某个能与我抗衡,又被众将士爱戴的人。啧啧,如此一推断,我那可爱的伯父那张阴森森的老脸又闯进我的心扉了。” 星儿听得稀里糊涂,揪着她的衣角问道:“娘亲,你在说什么?” “娘亲说,战神将军要拿被你砸核桃的虎符敲娘亲的脑门了。”风九笑着在他的额头上轻点一下,招呼来风莫白看好星儿,自己则从容地掸掸身上的灰,朝议事大帐走去。 有人搭起了戏台子,她这个主角不上去咿呀两句,实在对不起那人的良苦用心。 营帐内 星儿皱着眉头,双手支着下巴一副小大人模样地苦苦思索起来。 那虎符据说能叫奉天所有的军队都乖乖听话,如今被他弄丢了,那些将军们又要为难娘亲了。 身为娘亲的好儿子,他才不会让娘亲受欺负呢。 “莫白叔叔,星儿弄掉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该怎么办呢?”偏着脑袋,他朝一旁安静坐在他身边的风莫白问道。 “找回来。”风莫白酷酷地答道。 “唉,找不回来了。”星儿垂头丧气地说道。 “再做一个。”沉默片刻,风莫白惜字如金地说道。 下一瞬,星儿眼前一亮。 对啊,奉天的皇帝可以做那劳什子虎符,他御幂星也可以啊! 哼哼!等他做出了虎符,看那些坏蛋将军你们还敢为难他娘亲,哼哼! 109:围攻 远远地,风九看见议事大营的帐篷,妆模作样地叹口气,正准备过去,一个传令兵匆忙跑了过来。 “左将军,据探子回报,南曲大军向我军挺近了,很快就要攻到我军阵地了,众将军已经在营帐里等候您共商军机了。” 风九眉头一挑,心中暗道:来得真快! 慢条斯理踱步过去,挑开帘子,果然,众将军已经以风凛为尊,凑在一堆仔细研究地图。 见着她进来,胡莱将军慌忙迎了上去。“左将军。” “大军压境的事本将军已经知道了,传令下去,立刻发兵…”风九沉着地命令道。 “左将军”大嗓门的王奎将军生生地打断了她的话,说道:“军营里有规定,凡遇大战必须亮出虎符方能号令全军。如今,南曲军队倾巢而出,还请左将军亮出虎符。” 擦!直奔主题,看来这战神风凛已经提前知会好了,这回够她好好喝一壶了。 “很遗憾,虎符丢了。”风九摊开双手一脸无辜地说道。 “丢了?”李将军眉头一挑,说道:“左将军,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我也希望这是一个玩笑,不过,天不遂人愿,虎符被我儿子玩丢了。”风九咧咧嘴角,说道。 她这轻松随意的一句话直让众将军黑了脸色,虎符,多么尊贵的存在啊,这个疯女人竟然丢给个孩子玩,这是在玩军营里数十万大军的命啊! “风九,身为左将军,你的做法简直有辱身份,根本不配当一个将军。”胡将军一拍桌子,怒发冲冠道。 不在意地掏掏耳朵,风九说道:“虎符虽然丢了,可我还是皇上亲封的左将军,依旧可以号令全军。” “不行,我们向来听命于虎符,有虎符的人才能号令全军。”王奎将军大着嗓门跟她杠上了“除非你现在拿出虎符来,不然就不要怪我们以军法处置了。” “哼,我就知道你们又要合起伙来欺负我娘亲”突然,帘子被人掀开了,星儿一脸气愤地走了进来,大眼睛恨恨地瞪着帐内众人道:“虎符在我这里,你们还不快点乖乖跪下听令。”说罢,自怀中摸出一物。 风凛面色一凝,深沉的眸子朝那玩意看去。这一看之下,差点没笑出声来。 那根本就是一块破铁,上面稚嫩地雕着个奇奇怪怪的玩意,做工粗糙,一看就是小孩子信手拈来的玩意。 “哈哈哈”王奎将军的大嗓门率先响起来了“这个也是虎符?你们母子俩合起伙来欺负我们老眼昏花是不?” 风九抽抽嘴角,天地良心,她可没想过拿那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玩意蒙他们。 “风九”李将军大声喝道:“你先是丢了虎符,又拿个假东西想要诓骗我们,简直罪不可恕。” “得了虎符便是得了我们数十万大军的身家性命,大家还是赶紧去找找吧,免得被别有用心的人偷走了,白白害了所有兄弟们的性命。”胡莱将军见情形不对,忙出来和稀泥了。 风九好整以暇地双手环胸,不大却很有神的眸子冷笑着扫一眼帐外,说道:“不用找了,虎符来了。”说罢,高声叫道:“晚遥公主,进来吧。” 话音刚落下,便有一人挑开帘子走了进来。 虽身着兵士服,晚遥公主仍不失皇族人的高贵,眉宇间自有一股常人无法比拟的气度。 “虎符在本公主这里。”环视一眼众人,她自衣袖中拿出了虎符。 众将军一见虎符,连忙跪拜。 “这虎符原是我皇兄交与风左将军的,但是,其在军营期间行事作风诡异,因擅自出走而害的上万兵士尸埋黄沙。现在,本公主将这号令全军的虎符交与战神将军,由其代替左将军行统领之职。”晚遥公主深深看一眼风九,说道。 由风凛统帅全军本就是所有将军们的心声,当下,所有人一齐高呼领命,面上均是掩不住的喜色。 “晚遥公主,别忘了你的身份。你虽贵为公主,但是后宫不可干政。你这是行的哪门子权利?”风九嗤之以鼻。 晚遥公主面上一僵,随即沉声说道:“你品性不端,心狠手辣,根本不配做左将军。更何况,你玩忽职守,丢了虎符,单凭这一点便足以砍你的头。” 她的指控立时得到了众将军的一致赞同,当下便有人嚷嚷着要摘了她的将军盔丢去大牢里。 “哼!你们仗着人多欺负我娘亲,我要告诉我爹爹,叫他打你们的屁屁。”星儿一把挡在风九面前,小小的人儿面上一派气愤,涨红着小脸恨恨地说道。 风九心下一暖,面上露出一丝欣慰之色。 果然是她的儿子,知道要保护娘亲了。 “来人,将这荡妇跟野种拖出去,丢进大牢里择日行军法。”李将军大声朝帐外命令道。 很快,便有几名兵士带着大刀进来了。 风九心头突然蹿起一股无名怒火,奶奶的,老虎不发威,真当她是残手断脚的老猫了。 自怀中摸出几根银针,眸光一寒,她随手朝那几名兵士招呼过去。 下一瞬,那几个高大的身影便摇晃着栽倒了。 众人见状,面色大变,纷纷抽出刀剑直指她。 “今日谁敢动我们母子一根汗毛,我风九便送他去地府当判官。”阴沉着脸,风九难得地生气了“南曲大军来犯,你们不但不思退敌之策,反而搞内讧趁机夺我兵权。待人家大举荡平了边关,你们都做了刀下鬼,还要这破虎符干什么?去阴曹里砸核桃?” 众将军因她的话而面上现出淡淡的愧疚之色,诚然,眼下确实不是夺兵权的时候。只是,身为铁骨铮铮的汉子,他们实在不服被一个失贞又没有任何带兵经验的女人压在身下,这简直比掌掴他们的老脸还要命。 “只要你乖乖让出左将军的位置,马上带着你的人离开军营,我们可以当做所有的事都没有发生,那上万兄弟的性命我们自然会给所有的弟兄们一个交代。当然,那君无殇和梅将军你也可以一并带走。”胡将军阴森着老脸缓缓说道。 “风九姑娘”晚遥公主弱弱地唤她一声,说道:“你就让出左将军的位置吧,他们已经答应不杀君无殇了。” 风九朝天翻个白眼,只觉得这位公主简直蠢笨如猪。 她的身份是奉天帝慕寒兮赐予的,即便这群将军们打了胜仗,论功行赏的时候仍不免被问起。他们可不会傻到跟皇帝说,他老人家亲自任命的左将军被他们赶下台了,那可是藐视皇权的大罪。为了能安稳戴好头上那顶将军盔,他们必然会将所有的脏水和责任人都泼给她,那上万将士被包饺子致死的责任也必将推卸到她的头上。 尼玛,谁说男人不狠毒了,个顶个的都赛过黄蜂尾后针。 将星儿往身后一护,手刃横在胸前,她沉声说道:“是要单挑还是要群殴,你们自己选。打残了打死了都不要怨我,是你们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我的底线。” 众将军闻言,面色一沉,大声朝早就候在帐外的部下们命令道:“将左将军风九抓起来。” 一时间,脚步声四起。几个眨眼的功夫,大帐便被身着战甲的兵士们挤满了。个个都手抄着家伙,一脸愤慨地怒视她。 风九兴奋地吹声口哨,艾玛,其实她从进军营的第一天便手痒地想和这些受过严酷训练的家伙们交流一下了,这下,如愿了! “娘亲,星儿给你当帮手,放心把后背交给我吧。”星儿一拍胸脯,小男子汉似地说道。 风九会心一笑,眸中光华灼灼,面上满是自信和猎人出击时那一触即发的张弓之力。 帐内的气氛一时紧张到了极点,谁都不敢轻举妄动,似乎一个不小心便会触发一座活火山。 就在风九瞅准了目标想要下手的时候,帐外突然传来了传令兵的焦急的声音。“将军,南曲大军已经攻破我军第一道关卡了,现离我军大营不过十里之距。” 风九眉头一皱,心中一紧。 十里?这南曲大军的速度也忒吓人了点吧,已经有兵士前去阻截了,怎还会被如入无人之境地闯进来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派出去的兵士们呢?”战神风凛的声音响起了,如同给将士们吃了一粒定心丸,止住了帐内的骚乱。 “回右将军,南曲大军有一种极厉害的武器,和左将军的炸药很是相似。我军抵挡不住,已经有好多弟兄被炸死了。”传令兵的声音再次响起了。 轰! 风九面无表情地抬头看天,尼玛,这是在闹哪样? 小西瓜的配方除了她自己,就只有那帮缺货镖师们知道了。那些人都是自五年前便跟随于她的弟兄们,武功虽不怎么样,头脑简单,缺心少肝,对她却是极尽忠诚的,她断然不会相信是他们将配方泄露了出去。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左将军,你曾扬言说那炸药的配方只有你一人知道。本将军想知道,南曲大军的炸药出自何处?难道,你果真通敌卖国?”战神风凛深沉的眸子直直地盯着她,毫不掩饰眸中那一抹得意之色。 他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又让众将士们激愤了,个个面上一派杀意,欲要将她碎尸万段。 风九鄙夷地看他们一眼,说道:“再不想办法拦住南曲大军,不出两个时辰的功夫我军阵地便会彻底沦陷。眼下,你们还是动动猪脑子考虑怎么破敌军的炸药吧。” 说罢,拉住星儿的手转身朝大帐外走去。那从容的气度直叫那一干兵士们傻了眼,不自觉地让开了路。 “将军。”待她走后,众将军纷纷将目光投注在了风凛的身上。无论什么时候,他们都坚信,他才是他们的守护神。 “各位将军马上带领各自的兵马迎击南曲大军,一定要守住营地,无论如何都不能失手。”战神风凛沉声命令道。 大帐外,风九耳尖地听到了众将士领命的声音,唇畔勾起了一抹冷笑。 真是一窝子二师兄! 她的虎符刚一丢失,南曲大军便来进犯。他们在营帐里声讨她,要赶她下台,南曲的大军则一路以炸药开路杀得个血流成河。这也巧合得太诡异了吧! 若不出她所料,这一切怕是有人早就安排好了。自南宫宸被抓开始,一切便以一个连环计的形式一环接一环地拉开了。精心布局的人真是好头脑,对她的每一步都了如指掌,简直把她吃得死死的。 面上划过一抹狠厉之色,风九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尼玛,敢阴她,看她怎么让他们有来无回。 “星儿,去找莫白和裘玄,叫他们带上所有的镖师兄弟们准备好火箭,娘亲要送南曲一壶好茶了。”她沉声朝儿子吩咐道。 星儿乐得拍着小手撒开小短腿一溜烟地冲了出去。 不到一柱香的功夫,所有的镖师们都集结了,连大牢里的君无殇和梅三八都被解救了出来。 清点下人数,风九把队伍分成了四股。君无殇、裘玄、风莫白各一股,她自己一股。 “本当家的人马正面进攻,无殇,你带人绕到后面切断他们的退路,莫白和裘玄各自负责左右两边。南曲大军不是喜欢包饺子么,咱们也反包他们一回。”将火箭筒往自己腰上一系,她沉声命令道。 “可是,我们统共不过百十人,每个队伍不过二三十人,对阵南曲十来万的兵力,只怕…”裘玄迟疑着说出了心中所虑。 “本当家的是要你们去包饺子,又没有规定一定要包成功。腿长在你们身上,打不赢就跑呗。”风九理所当然地说道。 裘玄抽抽嘴角,好吧,打不赢就跑! “不过”风九话锋一转,以前所未有的严肃口吻说道:“火箭的射程要保证在敌人身上的炸药爆炸范围之外,免得搭上了自己的小命。还有,马上将制作炸药时剩下的火药全部带在身上,撤退的时候记得要边退边撒,等我一声令下,一齐点火。” 这群镖师们都是跟风九干过好多次大买卖的,听她如此说,当下便明白了,尽数四散开来寻找火药。 “九儿”君无殇凑了过去,神情肃穆地说道:“那些人如此待你,你还要为他们卖命吗?干脆让南曲大军攻陷阵地,让奉天帝砍了他们的脑袋…” 110:尸人,死战 “无殇”风九打断了他的话,一脸平静地看着他说道:“我可以不管那些将军们的死活,却不能不管那些无辜兵士们的死活。他们即便为奉天捐出了生命,除了他们的家人,再不会有任何人会记住他们的。” 君无殇面上一窒,深深地看一眼风九,说道:“你为他们而战,我…为你而战。” 风九心中一动,想到了那个短暂的如蜻蜓点水般的吻,面上微郝,不大自在地别过脸去。 “无…无殇,眼下是非常时刻,一切以大局为重。”她生硬地说道。 看着那张与平日里不拘小节的豪放气息全然不同的带着点小女儿家独有的娇羞之色的俏脸,君无殇胸口一热,一把抓住了她的小手“九儿…” “君公子”一旁冷眼看着的风莫白开口说道:“出发吧。” 君无殇略显尴尬地一回头,只见裘玄正在不远处窃笑,遂不舍地放下了风九的手。“活着,等我回来。”俯身在她的耳畔如恋人间的低语般留下几个字,他转身大步朝前走去,那一袭白衣一时照亮了刚刚才完全拉下的夜幕。 冷冷地看一眼风九,风莫白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在身影即将消失在夜色中时才头也不回地丢来两个字。“保重!” 风九一脸黑线地盯着那黑乎乎的清瘦的背影,尼玛,她是叫他们退敌,没有叫他们去送死啊,怎地一个个的跟一去永不回了似的。 “咳咳”一直干笑着看好戏的裘玄凑了过来,眨巴着眼睛暧昧地说道:“主子,桃花很旺啊!” “旺你妹!”风九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骂道:“还不给老娘滚去送死去。” 裘玄这才大笑着朝目的地进发。 待镖师们准备好了火药,风九颦眉朝战场的方向看去,只见那里火光冲天,厮杀声震耳欲聋,便知战况十分激烈。 素手一挥,她带领着部下们朝战场挺进了。 待他们赶到的时候,战神风凛正和众将军们指挥着兵士们艰难地对敌。战场上火光四起,将夜完全照亮了。 借着火光,她看清了对面的南曲兵士们。只见他们的身上都绑着一排排的跟她的信号弹(小西瓜是铁的,信号弹,前面提过,竹筒外衣)很是相像的玩意,不过,制造那东西的人技术并不纯熟,有好些炸弹拉开拉环丢过来后并没有爆炸,硬生生地躺在地上睡大觉。 随手捡起一个,将里面的材料一点点倒出来,风九不由得开始佩服起仿造小西瓜的人了。 材料的大致比例并没有错,只是少了最关键的一步,以及包裹这些材料的外衣的质量严重不合格,竟然是用普通的竹筒做成的,难怪会有不少的小西瓜在拉开拉环后等不及被抛出去便爆炸了。 唇畔微微勾起,她庆幸这一把她判断正确了,火箭可以发挥用武之地了。 “右将军,让你的人退下。”风九骑上一匹无主的大马奔向风凛,命令道。 “本将军部下的精良勇士都抵挡不住南曲的大军,你那些连仗都没打过的镖师有什么用?”战神风凛不屑地扫她一眼,说道。 眼看着又一拨小西瓜如漫天花雨般地飞过来,一阵轰响过后,又有难以计数的兵士被炸得血肉模糊,更有甚者,连尸骨都难完好,风九的怒意彻底迸发了。 运起内力狠狠一掌拍在风凛座下那匹大马的屁股上,马儿来不及发出最后一声声音便轰然倒地,死了。 “擦亮你的狗眼给本姑娘看清楚了,到底是我的镖师们厉害还是你所谓的精良勇士厉害。”撂下一句狠话,她朝身后那二三十个镖师命令道:“找好位置,对准他们身上的炸弹,放箭。” 一声令下,数支箭头冒着火星子的利箭齐齐朝南曲兵士射去。 轰! 随着爆炸声的响起,众将军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对面那一个接一个的自爆体,只觉得遍体生寒。 他们牺牲了那么多的兵士都未能阻止南曲大军前进的步伐,更是对那炸弹无可奈何,这女人竟然能以最寻常不过的火箭轻轻松松破了敌军最厉害的武器。 先前他们确实是很不服这个女人的,眼下,却不得不从心底佩服起来。 或许,某一个契机下他们会发现火箭可以破对方的炸弹,然,时不与我待,或许等他们发现的时候,战事已然告终,一切都成定局了。 这个女人始终跑在他们的前面,在他们还在苦苦思索对军之策的时候,已经找到了法子并迎头痛击了敌军,这是他们远远不如的。 见火箭果真奏效,风九拔出了小腿上绑着的信号弹,点燃引线后,一条银龙迅速升空,在天上炸开了一朵美丽的烟花。 接到信号的君无殇等三人立时命令手下镖师们全力放箭,南曲大军一时四面受敌,自爆声此起彼伏,兵士们惊恐之下阵脚大乱。 “当家的,那南曲的炸弹比起我们的小西瓜真是差远了。”梅三八一脸谄媚地挤到风九身边说道:“这一仗输赢已定,当家的您可以回营帐里睡大觉了,后面的交给兄弟们就好了。” 风九淡淡地看一眼对面的火海,面上不见轻松之色,语调沉沉地说道:“不,南曲还有杀手锏。” 她的话音刚落下,只听得对方阵营里突然传来一阵号角声。接着,那些身上捆绑着简易炸药的兵士们便齐齐后退。有兵士推着装着大铁笼子的车子出现在阵地最前方。 风九圆睁着眼睛看着那些兵士们打开那大铁笼子,不多时,便有一个个的浑身幽绿的大家伙们钻出了笼子。由于身处下风地,一阵阵的恶臭随着夜风很快便席卷了整个奉天阵营。 “呸,那是什么玩意?怎么这么臭?”梅三八捂着鼻子抱怨起来。 “是尸人。”风九收回目光,说道。 “管它是什么玩意,老子先烧了再说。”梅三八边说边搭上一支火箭,瞄准目标射过去。 风九眸光深沉地看着那支火箭射中一个尸人的身体,而后,数支同样大小的火箭从各个地方射过去。 若数寻常人,只怕早就被射成刺猬了。可惜,那是尸人,没有思想、没有痛感、几无弱点,即便是火箭都无可奈何。 思及那日御北寰救自己的时候,使尽了所有的内力才将他们炸成碎片,风九的心沉了下去。 之前所造的小西瓜早在上次南曲偷袭的时候就用光了,眼下,除了每个镖师身上还有一点火药外,再也没有半点可以御敌的东西了。 镖师们的火箭还在不停的往那些尸人们的身上射去,然,根本无法阻止它们前进的脚步。那些庞大臃肿的身体每走一步,连大地都跟着颤抖了。 眼看着尸人们一点点逼近,自己的队伍不断倒退。风九银牙一咬,将第二支信号弹升上了天空。 收到命令的镖师们赶紧有序的撤退起来,边退边戳破口袋让火药沿路洒下。随着风九一声令下,齐齐点火。 随着“哧”的一声响,数条火蛇窜向尸人们,烧上它们幽绿的身体。 奉天的兵士哪曾见过如此壮观的景象,纷纷高声欢呼起来,就连诸位将军们都面露喜色,以为必胜无疑。 然,风九却紧紧皱着眉头,面上是一派担忧之色。突然,她大声命令起来“撤退,全速撤退。” 梅三八不解地看一眼风九,虽不明白为何看似已经胜券在握,当家的竟要下如此命令,还是摸出了信号弹将银龙升上了天空。 就在所有的镖师全速撤退的时候,尸人们硕大的身体自火海里钻了出来。如同发怒的大猩猩般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它们仰天长吼起来。 一时间,所有人的耳朵里都是那如哭似泣,有男的有女的,更有甚者,甚至能听到婴孩的哭声。 奉天军士被这突然间的变故搞懵了,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甚至连风九大声命令要他们撤退的声音都入不了耳朵了。 那些尸人们似是被火药烧得怒了,行走间比方才快了数倍,几乎是在几个踏步间便来到了奉天军士的面前,大手一挥,横扫一片。 这些兵士们都是常年与南曲作战的血性男儿,见多了南曲兵士在奉天边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事实,如今又被这些尸人们出手便干掉了不少同生共死的弟兄,心中的怒火腾地窜了起来,不顾一切地举枪刺向尸人。 “不要,住手。”风九见情形不对,赶紧大声喝道。 然,杀红了眼的兵士们耳朵里根本听不进她的话,手上的长矛没有丝毫犹豫地狠狠刺了进去。 下一瞬,绿莹莹的汁水自尸人们的伤口里如同喷泉一样喷了出来,洒向了那些不知死活的兵士。 风九缓缓闭上眼睛,耳边听得一阵凄厉的惨叫声,素手紧紧地握了起来。 御北寰的后背就是被尸人的汁水祸害的,若不是他内力深厚,只怕连命都没了。这些兵士们根本没有内力,沾上了只有死路一条。 必须得尽快想个法子出来,不然,只有全军覆没的份。 “弟兄们,上啊,为我们死去的兄弟们报仇。”王奎将军怒目圆睁,振臂呼号起来。 一脚将他踹下马去,风九气得破口大骂起来“你若想死,没人会拦你,不要拉着他们跟你一起送死。”说罢,再次高声命令道:“撤退!” 然,尸人们已经闯入了奉天兵士的队伍中,乱了他们的阵型,那些身上绑着炸药的南曲兵士紧跟在尸人的身后朝他们不断丢着炸弹,爆炸声此起彼伏,生生切断了他们的退路。 退无可退,只能死战。 风九微眯着眸子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奉天兵士倒下,只觉得揪心的疼。 “当家的,这里不安全,那些怪物们随时会攻来,你还是先退回去吧。”梅三八凑了过来,不无担忧地说道。 风九气得拿马鞭一鞭挥去。“我是左将军,能逃吗?” 那梅三八倒是条汉子,一动不动地任那马鞭抽在自己身上。 当家的心中有气,身为她最忠实的支持者,他愿意承接她的怒火。 只是,当家的这一鞭子也忒温柔了点吧,竟然完全没有痛感。 疑惑地抬眼看一眼当家的,只见她正若有所思地盯着被打破了袋子漏了出来的火药发呆。 “当家的”小心翼翼地咽口口水,他说道:“现在可不是发呆的时候。” “梅三八,你小子这回立大功了。”收回眸子,风九突然勾唇一笑,俏脸上恢复了一贯的自信“你还记得本当家的曾经跟你们说过的话么,火药分黑、红两种。其中,红火药可以制成炸药。而那尸人虽然火烧不死,却是可以炸死的。” 借着身旁的火把,梅三八低头细看,竟然是红火药。随即领悟了过来,赶紧命令身旁的镖师们抓紧时间就地取材制造出最简易却极具实用性的炸药。 当第一批炸药制造出来的时候,奉天已经溃不成军,更是有难以计数的兵士死在了那些绿幽幽的汁水下,或是被南曲兵士的小西瓜炸的粉身碎骨。 梅三八率先拿起一个炸弹,点燃引线,用力朝离得最近的尸人扔去。 轰! 一声巨响过后,漫天的绿色残片和着汁水四下飞溅。 于是,又有不少离得近的奉天兵士中招,惨叫着倒下了。 风九的心再次沉入谷底。 好不容易找到制敌的办法,却碍于自己兵士的性命而不敢用。尼玛,还能再憋屈点不? 正在一筹莫展间,她隐约的听到一阵悠扬的笛声。那笛声清脆,极有韵律,然,在这漫天烽火下却显得诡异至极。 风九心头一惊,猛地记起那日在那古怪的宅子里时也曾听到过这笛声。心中顿如千涛拍浪,久久不能平息。 那笛声对她和那些尸人似乎有种奇特的魔力,说不定那些没有思想的家伙就是被那吹笛子的人操纵的。 心中如此想着,便仔细朝尸人们看去。 只见那些看似笨拙的大家伙们随着笛声的愈发高亢而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几乎是一个眨眼间便横扫一大片。身上那被长矛捅破的伤口彷如不知疲倦的喷泉又开始喷出大量的汁水来,不少战士因受不了那一波接一波的恶臭而倒地大口呕吐起来。 必须赶紧找出那个吹笛子的人。 心中如此想着,风九便收回视线朝南曲大军的方向看去。 搜寻了一圈后,终于在某个角落里看到了一个可疑的身影。 111:夫妻协力 双腿在马儿身上用力一蹬,她借力跃了出去,如猫儿般轻灵地踩着众人的肩头朝那黑色的身影直直掠去。 “风九,本座等你许久了。” 她的身影尚未至,那吹笛的人已放下了笛子,粗粝的声音钻进了她的耳朵里。 竟然是他。 风九微愣一下,随即想起了那青铜面具人。 他的声音她是听过的,绝对错不了。 那些南曲兵士似乎接受了什么命令,竟然对她的出现丝毫不以为意。风九一个潇洒的大回旋稳稳地落在那载着黑衣人的马车上了。 “那些尸人是你养的?”她开门见山问道。 黑衣人桀桀一笑,缓缓掀掉头上的斗篷,那张诡异的青铜面具出现在了她的眼前。“旧相识相见,不寒暄几句吗?” 风九实在没心情跟他耍嘴皮子,淡淡地说道:“阁下以为我还会问你吃饭了没有?最近在哪潇洒吗?” 青铜面具人桀桀一笑,说道:“你这丫头屡屡出乎本座的意料,本座实在不忍心毁掉这么有趣的玩具。” 风九眸光微沉,想起那日在那大铁笼子里时那笛声对自己的影响,身上的鸡皮疙瘩嗖地窜了出来,面上却是一派沉着冷静“那些尸人是你养的?” 青铜面具人又笑了,桀桀的声音在暗夜中直叫人毛骨悚然。“本座向来只喜欢美好的事物,对这些丑陋不堪入眼的东西不感兴趣。这些尸人是太子殿下辛辛苦苦养育出来的,至于本座,无非是帮助驯养一下而已。” “十年前,是你给我灌下那碗药汁的吗?”风九心中猛地一动,想起了十年前的那个夜里,强行给自己灌下药汁的也是一个带着斗篷的黑衣人,便脱口问道。 青铜面具人淡淡地看她一眼,问道:“如果本座说不是,你会相信吗?” 沉默片刻,风九点头。 对于这个人,她总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明明他很危险,她却下意识地选择相信他,或许是因为他并没有实质上伤害过她吧。 许是没料到风九会相信他,青铜面具人微顿了片刻,才不无遗憾地说道:“可惜,你是敌非友。” 听他如此说,风九便知他并不打算放过自己了,缓缓举起手刃护至胸前,准备放手一搏了。 “风九,本座要你现在做第二件事。”面具下,那幽深的眸子复杂地看着对面纤瘦的女子,少顷,缓缓说道:“带领你的镖师们退下,不要插手这场战争。本座,会考虑放你一马的。” “可惜,本姑娘却不打算放你一马。”风九冷哼一声,说道:“那些尸人都是我奉天的百姓,你们害得他们人不人鬼不鬼,现在又要他们同胞相残。你觉得,我会袖手旁观吗?” 话已至此,已经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了。深吸口气,将状态调整到最佳,风九以闪电便的速度朝青铜面具人杀去。 面具人深深地看她一眼,以笛子为武器,接下了她凌厉的攻势,并反击起来。 若是以前,风九决计不是他的对手。如今,得了一甲子的功力并融会贯通,收放自如,一招一式间颇有绝顶高手的气度和非凡魄力,竟与那面具人打了个平手,一时不相上下。 不远处的地方,一袭金黄锦袍的南曲太子夜非栾一脸阴鸷地盯着马车上那你来我往打得不亦乐乎的二人,眸子死死地定在风九的身上。 上次在那小宅子里时,若不是有个古怪的老婆子出手相救,他只怕早就去地府捉鬼了。如今,好不容易请了那面具人出马,那厮却似乎有意放那女人一马,根本未曾使出全力。 既如此,他只有自己动手报上次的仇了。 一把从身旁的侍卫手上抢过弓箭,他拉满弓朝风九射去。 风九正与那青铜面具人酣战,突然感到背后有一股劲风袭来。身子一侧,险险地躲过了那一箭,却没能躲过面具人趁机踢过来的一脚。 那一脚正巧踹在她的胸口上,直把她踹得血气翻涌,差点张口吐了出来。 “风九”看着皱着脸蛋捂着胸口的风九,青铜面具人淡淡地说道:“你…。”突然,话锋一转,语调间夹杂了一抹惊慌“快闪开。” 到底是身经百战的猎人,即便是在身体受创的情况下,风九已然在最短的时间内捕捉到了又一股劲风朝自己袭来。与上次不同的是,这一次的劲风里夹带着一股阴狠的死亡气息。 风九面上一凛,身体下意识地想要躲开。奈何,胸口实在太痛了,稍动一下便牵动了筋骨,更是疼痛难忍。 即便如此,她还是尽力朝一旁挪去,希望能够躲避掉那一箭。 然,那一瞬间的迟缓便注定了要被那只箭射中的命运。 眼看着利箭即将入肉,千钧一发的时刻,一只大手凭空出现生生捏住了箭身。 “太子殿下,暗箭伤人可不是君子所为。”一道慵懒邪魅的声音不悦地说道:“若不是南曲老皇帝的儿子死的只剩下你一个了,本尊当真要劝他另立太子了。” “御妖孽”看着那一袭骚包的紫衣,风九的面上露出一抹喜色。“你怎么来了?” “娘子”嗔怪地看一眼风九,御北寰眨巴着风流眼说道:“难道你忘了吗,为夫说过,绝不放你一人面对危险。” 风九朝天翻个白眼,都什么时候了,这死妖孽还有心情肉麻。 “天都皇尊,难道你也准备横插一脚,帮助奉天对付我南曲吗?”青铜面具人阴仄仄地看着御北寰说道。 “本尊向来只爱美人,不爱江山。你南曲太子要伤本尊心头肉,本尊自不会应允。”御北寰淡扫他一眼,说道。 “天都皇尊,你的口气未免也太大了。”身着金黄锦袍的夜非栾如夜鸟般掠上了马车,站在青铜面具人的身边,语调间不无敬意地说道:“家主大人,跟这二人无需浪费口水,快些将那风九变成尸人,御北寰自由本宫收拾。” 风九眉头一凛,面上因他的话而掠过一丝疑惑之色。 想那夜非栾与勾玉公子联手都不是自己的对手,此刻,怎地会有那么大的自信,竟然要对付御妖孽。要知道御妖孽的武功深不可测,她甚至没有自信能在他手上走出二十招。 “娘子”御北寰的大手握上了她的柔荑,全然不管此刻身处烽火之中,面上是迷醉人心的温柔和宠溺。“为夫很开心,你全然不顾自己的危险,一心想着为夫。” 风九微微一愣,随即微郝着脸不大自在地轻声咳嗽起来。 有些事,即便自己不愿意承认,然,总是在无意间泄露了最真实的想法。 她不得不承认,她远比自己想象中更在意这死妖孽。以致于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了,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甚至连南宫宸都未能叫她如此在意。 难道自己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了这厮? 抽抽嘴角,风九决定暂时压下这个问题。眼下根本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他们每浪费一秒,就有一大堆无辜的兵士失去生命。 “我对付面具人,你对付夜非栾。” 素手一挥,手刃在夜色中散发出完全不输于匕首的幽冷光泽。眸光一沉,她再次朝青铜面具人杀去。 那面具人冷笑一声,将笛子搭在了唇畔。 下一瞬,清脆又诡异万分的笛声响起了。 风九敏感地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因那笛声而起了变化,一时又形容不出那怪异的感觉。正在犹豫着该要如何应对的时候,一道苍老的声音几如蚊蝇地在耳畔响起了“不要听那笛声。” 七婆! 风九心下一惊,差点呼出这个名字。 那老婆子的声音太特别了,她是绝对不会听错的。 虽不明白她到底是敌是友,风九还是乖乖捂住了耳朵。奈何,那声音似有穿墙之术,仅凭她那一双肉手根本隔绝不住。 随着那笛声不断钻入耳中,风九只觉得似有一条大蛇在体内翻腾,蛇尾所到之处,无数细小的小蛇密密麻麻地纠缠在一起,翻腾、翻腾…。 越来越多的小蛇很快挤满了四肢百骸,那大蛇依旧不知疲倦地继续摆尾、摆尾…于是,小蛇们开始冲撞着她的肌肤,试图撞开一个缺口,解放出去。 风九心中猛地一沉,似乎知道了那些尸人是怎样由一个普通百姓变成那等硕大而又恶心的模样了。 若不赶紧想办法,自己也难逃厄运。 运起内力她试图压制住那奔腾的欲望,然,四肢百骸都异常绵软,仿佛被人抽干了所有的力气。 “不要听那笛声” 七婆的声音又在她耳边响起了,比之方才,多了几分焦急。 风九苦笑一声,听与不听半点也由不得她啊! 体内的小蛇在笛声的引导下一波胜过一波地猛烈撞击着,眼看着就要冲破一处薄弱地带,突然,笛声戛然而止。 风九趁机平复下体内翻腾的欲望,大口喘着粗气,这才发现后背早已湿透,额头上大颗的汗珠如小溪般滑落。 “九儿,你没事吧?”御北寰的声音在她耳边想起,下一瞬,一只修长有力的臂膀将她揽入了宽阔厚实的怀中。 虚弱地摇摇头,风九咧嘴一笑。“死妖孽,你又救了我一次。” 说罢,眸光冷冷地看向那青铜面具人。 他的手上已经没有了那只笛子,此刻,正单手捂住那诡异的青铜面具。借着四周的火光,她看到了面具上那一条深深的裂痕。在裂痕的最下方,点点血渍隐隐地渗了出来。 “蛊毒世家家主,本尊很是好奇在那张面具下到底藏了张什么样的脸。是丑陋之极?还是俊美非凡?”丹凤眼微眯着看着那面具人,御北寰说道。末了,还不忘自恋一番“当然,你再俊美,也不及本尊十之一二。” 111:扭转乾坤 风九因他的话而心头一震,蛊毒世家家主,想不到这青铜面具人竟是如此身份。 “御北寰”面具人桀桀一笑,说道:“想不打你竟这么快便识破了本座的身份,不过,本座的庐山真颜可不是任何人想看就看得到的。” 御北寰嗤笑一声,说道:“那么,本尊便像对付太子一样对付你,直到把你那张青铜面具打烂为止。” 太子? 风九这才想起还有夜非栾这么一号人物,遂放眼看去。只见那原本衣冠楚楚的太子殿下已然跟个乞丐差不多了。身上焦黑一片,那张原本清秀阴鸷的脸肿成了个猪头,正趴在地上一边自嘴角溢出鲜血,一边恨恨地盯着他。 风九抽抽嘴角,尼玛,这是有多大的冤仇,竟把人打成这样? “太子殿下,本尊素来厌恶耍阴招玩诡计的人,噬心蛊毒那玩意阴损得很,本尊劝你以后还是少用。”淡扫一眼夜非栾,御北寰邪魅地说道。 风九是个聪明人,立时便明白了过来。难怪这太子殿下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原来是要对这妖孽用蛊毒。 不过,那夜非栾深知御妖孽的武功,何以会自信那厮就一定会中招呢? “九儿,想不想知道这太子殿下的真面目?”御北寰笑着看一眼怀中的女子,问道。 风九点头。 于是,御北寰便揽着风九的纤腰朝夜非栾掠去,大掌直指他的面门。 青铜面具人见状,怒喝一声,一只手捂着面具,一直手朝御北寰攻去。 风九自御北寰怀中挣脱开来,双手接下了面具人一掌。御北寰也在同一时间一把揭掉了夜非栾面上的人皮面具。 面具下是一张全然不同而又陌生的脸。 御北寰勾唇邪恶一笑“本尊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几张脸?” 风九心中猛地一动,脑中飞快掠过一个人的身影。 鬼手姬流痕! 这天下间只有他才能拥有出神入化的易容之术,奢侈到把数张价值千金的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戴在脸上。 然,数次之后,当御北寰揭掉最后一层人皮面具的时候,现出的却是一张年轻英俊却与姬流痕完全不同的脸。 当那张脸出现在风九面前时,她有片刻失神。随即便觉得这张脸似曾相识,仿佛很早以前在哪里见过,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你就是南曲太子?”御北寰轻鄙地问道。 “不错,本宫便是南曲太子。”那人虽身受重伤,面上却是一派镇定,不卑不亢地答道。 “是么”御北寰勾唇冷笑“那么,本尊便杀了你,看看南曲的老皇帝会不会派人来为你报仇。” 那人身体稍一轻颤,面上有片刻犹豫,随即掠上了一抹悲壮之色,斩钉截铁地说道:“本宫士可杀不可辱,御北寰,你动手吧。” 御北寰玩味地看一眼一旁的青铜面具人,手刃缓缓举起。 风九敏感地看到那面具下的眸子微微眯起,透出危险的寒芒,似乎还隐隐夹着一抹得意之色。心知其中定然有鬼,正准备出声提醒御北寰小心。后者已经一个吸掌将那人的身体吸了起来,而后,以闪电般的速度朝青铜面具人扔去。 面具人显然并没有料到他会有此一出,竟被他扔了个正着。 于是,风九便瞪大了眼睛看着夜非栾的身体瞬间爆炸开来。而后,有无数的蛊虫如蝗虫一般飞了出来,朝离自己最近的面具人身上狠狠钻去。 “啊!” 饶是面具人身为蛊毒世家家主,一时也难以抵御数以万计的蛊毒的侵袭。一声惨叫后,身体便被那黑压压的蛊虫淹没了。 “娘子,我们走吧,那虫子看着实在恶心。”御北寰再次将风九揽入怀中,皱着眉头说道。 风九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听他如此说,忙点头回应。 御北寰清啸一声,脚尖在马车上一个借力,身体已越过依旧在厮杀混战的两国兵士,直直朝奉天的阵营掠去。 “爹爹、娘亲…”寻了好久也找不见自家双亲的御幂星蹲在独角蟒小红的大脑袋上哭得那叫一个伤心。 呜呜~臭爹爹、坏娘亲,一打起仗来就不要他了,他一个人好害怕呀! “星儿” 风九远远地便看到一条粗如马车的大蛇一边躲避着尸人们一边将脑袋高高地举起,蛇头上蹲坐着个小人,便知是自家小子,忙大声唤道。 “娘亲”听到她的声音,小小的人儿忙擦干眼泪四下张望起来。 当风九落在蛇头上的时候看到的便是那傻小子焦急寻找的可爱模样。 “星儿”一把将他抱进怀里,风九心疼地摩挲着他的小脑袋“你怎么一个人?君叔叔他们呢?” “呜呜~”星儿呜咽一声,哽咽着说道:“他们…他们都在对付那些又丑又臭的怪家伙…。呜呜…夕颜姑姑也不见了…星儿找不到你们…。星儿害怕…。” “好孩子”擦干他脸上的泪水,风九在那哭得红彤彤的鼻头上轻轻一吻,拍着他的小脸蛋说道:“娘亲答应你,再也不离开你了。现在,把眼泪擦干,小男子汉怎么可以这么爱哭呢。” 星儿乖巧地抹干眼泪,眷念地看一眼自家娘亲,又扑进一旁含笑看着他们的爹爹怀里撒起了娇。 在儿子的额头上亲亲,御北寰朝风九问道:“娘子,可有对付尸人的计策?” 风九摇头,无奈地摊开双手,说道:“倒是可以用炸弹,不过,我们的兵士和尸人们混在一起。一旦尸人爆炸,必定会祸及无数兵士。” 御北寰略一皱眉,说道:“这下棘手了。” 正在一筹莫展间,一把婉转甜腻有如陈年美酒的女儿声响起了。“看来,我来的很是时候。” 风九抬眼看去,只见漫天烽火中,一把素色油纸伞如同一朵盛开的花儿般飘了过来。伞下是一个着梅红色华服的艳丽女子,衣袂飘飘,彷如九天玄女临凡。 “小醉” 终于,风九认出了来人。 轻盈地落在蛇头上,小醉缓缓收起油纸伞,掩唇咯咯轻笑。“难得九小姐还记得小醉,小醉这趟倒是没有白来。” “小醉姑娘,莫不是七婆她老人家愿意帮我们解决掉这些尸人了?”御北寰含笑看着她,问道。 小醉点头,随即又摇头,说道:“七婆说了,九小姐睿智聪慧,定然有办法对付尸人,小醉只要将他们引开便好。” 说罢,自怀中摸出一截短笛放在唇畔。立时,清脆又诡异万分的笛声便响起了。 那声音不大,在漫天厮杀声中更是几如蚊蝇,风九却深信,那些尸人们定然会听到。 果然,一眨眼功夫后,所有的尸人们停止了手上的杀戮,如大石头般呆呆地立着了。 朝风九和御北寰俏皮地眨眨眼睛,小醉飞身朝南曲方向掠去,那些尸人如同中了咒语般地挪动着硕大的身子紧紧地跟上。 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尸人便与兵士们完全分隔开来。风九见时机已到,忙大声命令手下镖师们将身上的简易炸药扔出去。 一时间爆炸声四起,腥臭的汁水和着幽绿的残片漫天乱飞。 风九骑在蛇头上,目光深沉地看着数以万计的身处下风口的南曲兵士被夜风吹过去的恶臭熏得倒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呕吐,更有甚至,口吐白沫再起不来了。 尸人已被解决,大胜在望,她却高兴不起来,甚至有些悲哀。不是为自己,是为那些惨遭迫害,身不由己沦为人不人鬼不鬼的杀人怪物们悲哀。 他们原是奉天的普通百姓,过着平凡简单的小日子,却不想被那夜非栾变成如此模样,以致于最后杀死他们的竟然是同为奉天人的自己的手下们。 若是那群缺货们知道自己亲手炸死的竟然是自己的同胞,只怕是万万下不去手的。 “这就是战争,是身处战乱之中每一个无辜百姓的悲哀。” 耳畔传来御北寰带着几分萧索的声音,接着身子一热,她被拥进了他的怀中。“娘子,不管你愿不愿意,戴上了将军盔,就必须血战到底。” 风九疲惫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眸底已经一片清明。 “梅三八,传令下去,全军出击。贪生怕死当逃兵者,杀无赦!”她高声命令道。 被杀的无还手之力的奉天兵士们见尸人已死,当下群情激奋,纷纷呼号着四相回应,均都抄起手上的武器朝南曲兵士杀去。 局势瞬间扭转了过来,南曲的兵士们犹如韭菜般被死神附体的奉天兵士们挥舞着大镰刀毫不留情地收割了。 风九站在蛇头上冷眼看着远处的南曲指挥官们不断下达着进攻的命令,眸子定格在了中间那头戴将军盔的男子身上。 命令星儿找来弓箭,她搭弓射去。 对于自己的箭术,她是很有信心的。虽然不及枪法那么精准,命中率还是相当高的。 利箭嗖地一声离弦了,箭头直指那位将军的眉心。 那人也不是吃素的,在利箭即将正中红心的时候猛地偏了下脑袋,险险地躲过一劫。 “娘亲,你好笨哦。”一旁的星儿鄙夷地赏她个大白眼,说道。 风九抽抽嘴角,尼玛,闪个什么玩意,就不能乖乖地等死么。 “娘子”拿过弓箭,御北寰笑着说道:“这等小事,就让为夫代劳吧。” 说罢,搭弓引箭,朝着目标射去。 112:娘子,为夫给你洗脚 风九只见眼前白光一闪,还未来得及捕捉到那箭的身影,对面那南曲的将军已经一头栽倒在地,死了。 “哦,爹爹真厉害。”星儿拍着小手跳了起来。 “星儿”拍着儿子的小脑袋,御北寰‘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可要好好学武功,别像你娘亲一样,连个箭都射不准。” “嗯”星儿无比认真地点头说道:“星儿记住了,以后一定要多用功,才不要像娘亲那么笨咧。” 风九不悦地剜一眼那一大一小父子俩,话说,她是久不练习,生疏了好伐。 “南曲大将军已经被咱们的左将军射死了,兄弟们,咱们一鼓作气,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大嗓门的王奎将军眼尖地看到了对面阵营的变故,扯开嗓子高声叫道。 这一箭无疑给兵士们鼓舞了不少的士气,手中的武器舞得更欢了,局势很快呈献一边倒的趋势。 风九见状,便知大局已定,面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当东方现出鱼肚白的时候,战事完全结束了。 奉天因尸人的横行而损失惨重,相比起几乎全军覆没的南曲兵士,却是强了数倍。 打扫完战场后,风九终于有机会回到营帐里好生歇息了。 将口水流得老长的星儿平放在床上,风九正准备和衣躺下,帐外传来了王奎将军的声音。“左将军” 不悦地皱下眉头,风九说道:“进来吧。” 帘子随即被挑开了,除了战神风凛以外的所有将军们都到齐了。见着风九,单腿跪地“末将向左将军请罪,求左将军以军法处置末将。” 风九眉头一挑,这又整的哪出? “左将军”王奎恭敬地说道:“这一仗下来,我王奎是真服了。即便您是个女子,我也愿意随时听候差遣,鞍前马后,绝无二心。” “是啊,左将军,末将等都愿意听候您的差遣。”众将军们立时附和道。 风九淡扫他们一眼,说道:“我丢了虎符。” “左将军”晚遥公主挑开帘子进来了,怯生生地唤了她一声,双手将虎符奉上。“这虎符是我从你帐里偷走的,现在,还给你。我…原是想救君无殇的,却…” “这玩意没多大用处,不过是给星儿砸核桃的小物件而已。晚遥公主喜欢,就赠与你了。”风九不甚在意地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 晚遥公主哪里敢要,慌忙将虎符放在桌子上低着头出去了。 “左将军,虎符也回来了,您还是我们的左将军,以后军营里还有谁敢不服您,我王奎必定一拳头揍扁他。”性格直爽的王奎将军说道。 风九淡淡一笑,并不接他的话,而是装模作样地环视一周,故作疑惑地说道:“咦!右将军呢?” 众将军面上立时现出难堪之色,那惯会识眼色的胡莱将军轻咳一声,低眉顺目地靠过去,小声说道:“右将军他劳累过度,身体不大舒服,在营帐里歇息。” “哦?”风九眉头一挑,面上现出不悦之色“昨夜一战,最累的是本将军吧。我都还没歇息,他挺个什么尸。难道年纪大了,身体不行了?” 众人见她火药味十足,相互对看一眼,均都低着头不说话了。 这位左将军行事作风怪异,实在不是他们能够猜度的。这关头还是保持沉默的好,免得一个不小心说错了话,害了右将军。 “传令兵”扫一眼众人,风九朝帐外叫道:“传本将军命令,召右将军过来。” 传令兵领命而去。 不多时,右将军风凛到了。 阴沉着脸扫一眼众将军,他才朝风九问道:“不知左将军找本将军来有何事?” “他们都来表忠心了。”风九指着众将军,不紧不慢地说道。随即,收回目光看向他“本将军想知道你是否也与他们一样誓死效忠本将军。” 众将军闻言,面上立时色变,均都在心中叫苦连天。 跟随大将军风傲和战神将军风凛的时候,他们已经在那二位面前发誓誓死效忠了。如今,他们只是来表示愿意臣服,怎地被曲解成了这样? 战神风凛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想他自幼跟随在其父风傲身边,南征北战已有数十载,立下的战功不计其数。然,少时被其弟风冽盖过风头。好不容易弟弟死了,还没风光上几年,这不贞不洁败坏了风家门风的侄女又骑在了他的头上。 他上辈子到底刨了谁家的祖坟,这辈子竟然遇到这两个克星! 铁拳紧紧握起,面上一派阴鸷,他死死地盯着风九。后者无惧于他黑得像要吃人的脸色,神色淡然地看着他,面上一派平静。 终于,那两只大拳头不甘地慢慢舒展开来。风凛深呼吸一口气,咬着牙关说道:“本将军…唯左将军马首是瞻。” 风九满意地点点头,却不打算放过他。“经过这场大战,相信诸位将军都了解了炸弹的威力。昨夜,如果我们有足够的炸弹,绝不至于损失那么多兄弟。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除了安抚军心,便是抓紧时间赶制小西瓜。右将军,一应材料就交给你来准备了。” 风凛闻言,老脸立时挂不住了。 准备材料这种事情,随便抓个校尉便搞定了。现在,风九点名要他这个右将军去做,分明是在贬低他。 “怎么?你不乐意?”风九挑眉问道。 风凛狠狠地一咬牙,说道:“本将军,领命。” 风九这才满意地笑了,扫一眼众将军,挥手道:“本将军困了,诸位若是想与本将军同床共枕,就自己爬上去乖乖躺着。” 一干将军立时红了脸,不大自在地干咳着往外冲去。 话说,这位左将军确实很美,眉宇间自有一股独到的韵味。虽不若别的女儿家那般温柔娇媚,却有一股不输于须眉的豪放和英气。 这样的一个女人即便是放在皇城里都足以吸引所有男子的视线,更别提在这几辈子看不见一头母猪的军营里。 若是可以,他们是很乐意捐躯的,只是,帐外那位俊美得几如仙人般的男子怕是要一掌活劈了他们。为了小命,色字头上那把刀还是乖乖放下吧。 待他们走后,风九伸个懒腰,打个大大的呵欠,便要朝床上倒去。 “娘子” 一双强有力的臂膀从背后圈住了她,御北寰的下巴轻轻地搁上了她的肩头,低声抱怨道:“娘子你好坏,是要给为夫找几个兄弟吗?” 风九朝天翻个大白眼,话说,她有那么低的追求吗? “回你自己的营帐去,我累了,要睡觉。”素手不客气地拍上了他不老实的大手,风九下起了逐客令。 “娘子你该不会准备就这样睡吧?”御北寰皱眉问道。 风九疑惑地问道:“有什么不妥吗?” 一把将她按坐在床头,御北寰转身出去,很快便端进来一盆水。 “劳累了一晚上,泡个脚吧。”将木盆放在她面前,御北寰将双手放入水中运气内力,几乎是在瞬间,水变热了。 拿大手试一下水温后,他的大掌自然地托起了她的脚。 “额,我来吧。”风九不大自在地想要将脚收回去,却被御北寰一把握住。“娘子,为夫心甘情愿为你洗脚。” 风九心中一动,只觉得一股暖意传遍四肢百骸,再使不上半分力气了。御北寰便趁机温柔地脱掉了她的鞋子,而后,一脸好奇地看着那双造型奇特的袜子。 “你若喜欢,以后,我做一双给你。”风九得意一笑,说道。 御北寰摇头失笑“我的娘子啊,脑袋里总是装着与众不同的东西。” 对于他的夸赞,风九表示万分心虚。 天地良心,那只是按照现代的样式缝制出来的简单的袜子而已。 温柔地脱掉她的袜子,大掌细细抚摸着那纤纤玉足,满意于指尖柔滑细腻的触感,御北寰的面上愈发的温柔了。“娘子”他由衷赞道:“你的脚好美。” 风九只觉得有个大火炉在脸上熊熊燃烧,灼热得连心都似要融化了。 “你…还要不要洗?不洗的话,我…。睡了。”到底是女儿家,风九的脸皮还是没能成功厚到猪皮的境界,不自在地干咳一声,她别扭万分地说道。 “洗,当然要洗”将她的脚放入水中,御北寰边往脚背上轻轻浇着水边笑道:“不洗的话,咱儿子都要被你熏晕了。” 额,这是变相的说她脚臭么?天地良心,打了一晚上的仗,谁还敢说自己的脚喷喷香?不过,也不至于那么有味吧? 狠狠地瞪他一眼,趁他不注意,风九拿脚尖挑起水珠朝他身上浇去。 “调皮”笑着在那白得近乎透明的脚背上轻轻一拍,御北寰宠溺地说道:“娘子,为夫给你按摩。” 风九没有片刻犹豫,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如此帝王级的尊贵服务。 话说,这厮嘴上也好,手上也罢,在她身上占的便宜揩的油已经数不过来了,给她洗洗脚算是稍作补偿了。 “寰哥哥…” 当月夕颜端着鸡汤眉眼含笑地走进营帐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自家尊贵无比的皇尊蹲在地上细心为风九洗脚的甜蜜模样。 “咔” 她只觉得心底某一处有什么东西悄然破裂了,而后,破裂、破裂,碎成一地。 “寰哥哥”她失声尖叫起来“你在做什么?” “给本尊的夫人洗脚。”风流眼淡淡地看她一眼,御北寰回答得那叫一个理所当然。 “你是我们的皇尊,天都峰上最尊贵的主人,为何要给这个女人洗脚?”恨恨地剜一眼风九,月夕颜恨不得将一碗鸡汤尽数倒在她那张令人生厌的脸上。 自见到他的第一眼开始,她便在心中无时无刻膜拜他了。于她而言,他是神一般的存在,是用来虔诚膜拜的。这个女人竟然让她的神给她洗脚,简直不可原谅。 “夕颜”御北寰不悦地看她一眼,说道:“本尊再说最后一遍,她是星儿的娘亲,是本尊的妻子,是天都峰的女主人,不是‘这个女人’。” 不知怎地,月夕颜对风九的称呼叫他很是反感。 月夕颜面上一僵,随即垂下眼帘掩饰住所有的情绪,再睁开时面上已经一派风平浪静。 “寰哥哥,我给你熬了鸡汤。你累了一晚上,要好好补补身子。”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她依旧保持着如白荷般清雅绝伦的形象。 风九看在眼里,心底不屑地鄙夷起来。 累了一晚上?是xxoo了吗?昨夜最累的人貌似是她吧? 再者,看那女人面上笑得如暖春三月,眸底却噙着一抹凶光,一看就是个极擅隐藏的心思狠毒之人,绝非表面上看到的那般美好。 她风九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表面一套,暗地一套的伪君子,譬如战神风凛、譬如她。 “先放着吧”御北寰淡淡地说道。 “我肚子饿了。”眨巴下眼睛,风九坏心眼地说道。 “夕颜,把鸡汤端过来。”御北寰立时转头向月夕颜吩咐道。 “寰哥哥”月夕颜气得一跺脚,不依道:“这个是夕颜费了好多心思熬给你喝的。” “本尊命你端过来。”御北寰不乐意了,好看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一见心上人生气,月夕颜顿时没了脾气。不甘地咕哝一声,她踩着小碎步缓缓朝风九走去。 眼看着就要走到风九面前了,突然,她脚底一个打滑,一失手将整碗鸡汤飞了出去,还好死不死地对准了床上泰然稳坐的人。 风九眼看着那油花花的鸡汤朝自己飞来,面上一派镇定,唇畔勾出个鄙夷的弧度。 此女演技太过夸张,跟咆哮帝倒是有得一拼!若她看不出这女人是故意的,那么,脖子上那颗脑袋可以直接去给驴踢了。 余光扫向御北寰,她的笑意更甚了。 箭雨都肯挡了,鸡汤自不在话下。 果然,千钧一发的时刻,御北寰衣袖一拂,雍容万分地挡下了油花花和那大块大块的鸡肉。 “娘子,没弄脏你吧?”潇洒地将那鸡肉块掸出营帐,御北寰朝风九问道。 风九并未理会他,冲月夕颜淡淡一笑,颇有深意地说道:“月姑娘你也真是的,这么大的人了,连个路都走不好。你这一踉跄,一只鸡就这么白白牺牲了。原本是要进肚子里的玩意,现在全沾在衣袖上了。不过,好在是沾在你家皇尊的身上,倒也没有违悖你的初衷。” 114:未及爱深,却远比喜欢多 “你…”月夕颜狠狠地瞪她一眼,转头看向自家皇尊“寰哥哥,我…。我不是故意的。” “出去吧。”淡淡地看她一眼,御北寰说道。 月夕颜还想说什么,见他面上隐隐有不悦之色,便知自己的小动作被识破了,当下低垂着脑袋不甘地退出去了。 “先是一个碧芷丫头,再是这个月姑娘,你家的女人个个都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啊。”风九挪揄道。 “夕颜她只是个孩子,娘子你不要放在心上。”御北寰冲她讨好一笑。 风九仰天翻个大白眼,孩子?有二十来岁的孩子吗? 在这个时空,女子及笄便要出嫁。那月夕颜论相貌,可谓是倾国倾城倾天下。她若想嫁,提亲的队伍怕是要绕奉天三圈了。双十年纪还待字闺中,她就不信他御北寰是头猪,全然不知美人心意。 “娘子” 拿帕子温柔地为她拭干脚,御北寰一脸严肃地说道:“为夫都愿意为你洗脚了,你还不明白为夫的心意吗?为夫眼里心里只有你,别的女人与我无关。” 这是第几次他对她自称‘我’? 风九微愣,心中因这细微的不同而再次感动。 一股暖流在心中静静徜徉,她忽然勾唇一笑。 “内个,星儿睡觉不老实。”她忽然低声说道。 “嗯。”御北寰点头回应。 猪头、猪头、猪头,风九在心中暗骂。 这厮平日里不是挺精明的嘛,怎么这会竟如此笨了呢?难道,她暗示得不够明显? 好吧,再多暗示一下。 “内个,我不会照顾小孩子。” “嗯?”御北寰挤出个单音节,挑眉看向她,眸子里依旧没有顿悟的感觉。 风九突然就生气了,莫名其妙的生气了。 “我要睡觉了。” 气鼓鼓地丢下一句话,她和衣躺倒在星儿身旁,猛地一拉被子盖住了纤瘦的身体。 御北寰含笑看着被窝里那一大坨突起,眉眼间满满全是宠溺之色。 这丫头哟,竟还会使小性子,真是可爱得紧。 轻手轻脚地为她掖好被窝,他转身端着水盆走出帐外。 被窝里,露出一角偷偷看着他的风九一噘嘴巴,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 这死妖孽,平日里黏她黏得紧紧的,恨不得上个茅房都要跟上。这会竟然如此急不可耐地出去,难道是去安慰他那夕颜妹妹那颗柔弱的小心肝? 心中因这突然冒出的想法而泛起了酸水,风九浑然不觉不知不觉中她已经相当在意起了御北寰,那份在意,或许未及爱深,却远比喜欢多。 气愤地翻个身子,一把搂住儿子热乎乎的小身子,风九在他的小脸蛋上狠狠地亲一口。将心中那莫名其妙的烦闷抛开,嗅着儿子身上的奶香闭上了眼睛。 困意很快铺天盖地地袭来,在陷入沉睡前,她感到床铺突然下陷,接着额头上一阵温热,有人在她耳边呢喃细语“娘子,睡个好觉。” 唇角咧开露出个开心的微笑,风九无意识地摩挲着那个抚上她面颊的温热的物体,心中一阵踏实,接着,沉沉睡去。 痒、眼睛痒、鼻子痒、嘴巴也在痒…。 风九不耐地拿手朝脸上抓去,却意外地抓到一只小肉手。接着,星儿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了。“娘亲,起床了。” 娘亲? 风九的唇角勾起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了这小家伙这么叫她?那奶声奶气的童音还真是百听不腻,直叫她觉得这便是世间最美妙的音符。 “娘亲,你好讨厌啊,都把口水弄到星儿身上了。”星儿的声音继续骚扰着她的耳朵。 风九叹气口,好吧,是她的口水弄脏他了,不是他自己搞脏了自己的衣服。 缓缓睁开眼皮,入眼便是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蛋,精致的五官、连画笔都描不出的色彩、像极了某个大狐狸的神韵…。 “娘亲,你醒了?”星儿开心地笑了起来,两个大大的梨涡如同盛满了美酒,芬芳得叫人心都醉了。 佯怒地在他的小脸蛋上捏一把,惊叹于指上美好的触感,风九喟叹一声,说道:“娘亲再不醒来,只怕你要拿鸡毛掸子骚我痒痒了。” 星儿嘿嘿一笑,小肉手摸上了肚皮。“娘亲你看,星儿的肚皮好扁好扁,星儿饿了。” 经他这么一说,风九的肚子也擂起了大鼓。 “娘亲带你去找好吃的。”宠溺地捏捏他的小鼻尖,风九坐了起来。 这一起身她才发现自己不知在什么时候被人挪到了最里面,星儿在中间,外面还大喇喇地睡着一个人。 在看到那个人的瞬间,风九的笑意更深了。随即又似反应过来了什么,立时黑了俏脸。 哼哼!这厮分明就是故意耍她,根本就是知道她在暗示什么。 “娘亲,爹爹睡的好香喔!”星儿摇晃着她的胳膊,说道。 看着那双倾世的双眸下那淡淡的青黑色,风九的心柔了又柔。 最近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事,这妖孽的身体也是一次次的受到重创,直到现在后背上的伤还未痊愈。经受了这么多,饶是铁人也该累了。 素手爱怜地抚上那张隐约冒出青色胡渣的俊脸,风九的唇畔又不自觉地勾起了。 “嘻嘻”一旁的星儿捂着小嘴巴贼兮兮地笑了起来“娘亲,你看爹爹的眼神好温柔啊!还有…还有…。嗯…。跟星儿看风音姐姐一样。” 风九抽抽嘴角,不大自在地收回手去。 这小家伙看风音丫头的眼神简直跟狐狸看到鸡有的一拼了,她才不像他呢。 轻轻地在儿子的后背上拍拍,以眼神示意他不要吵醒了正沉睡的人,风九小心翼翼地抱着他下床了。 及至走出帐外,风九才知道她这一觉睡的有多久。 天色渐晚,炊烟袅袅,军营里一派安静祥和。经历了昨夜的大战,除了站岗放哨的兵士和伙房里忙着煮晚饭的伙夫外,几乎所有的人都在营帐里休憩。 想起了前一晚众多的伤员,风九牵着星儿朝军医的营帐走去。 老远她便看见了排成长龙的队伍,不少人歪歪斜斜地躺在地上低声呻吟,看见她来了,慌忙挣扎着要起身。 “躺着吧”风九笑道:“在我面前可以免俗。” 众兵士听她如此说,便不再起身,只是拿崇拜的小眼神膜拜着她。 风九被那炙热的眼神看的一阵心虚,慌忙拉了星儿朝营帐里面钻去。 几位年迈的军医正在细心地为兵士们处理伤口,那些伤势过重的兵士则由南宫宸亲自医治。 看着那道忙碌的背影,风九的心突然乱了起来。 她是真心喜欢他的,从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就喜欢上了。现在竟莫名其妙地对那御妖孽有了好感,还不是一丁点。 她,算是用情不专了。 “娘亲,南宫叔叔看起来好累啊。”星儿仰头看着她说道。 风九闻言,仔细一看,果然,单单只是个背影看着便觉疲惫。 缓步上前在他的身畔蹲下,风九柔声唤道:“南宫。” 将一支银针扎进病人的穴位里,南宫宸偏过头来看着她,眉眼间掠上了一抹温柔的笑意。“九儿,你来了。” 那浅浅的一声唤似曲指微勾挑起的一根琴弦,柔柔地拨动着她的心弦,平复了心底那莫名的躁动。 “你忙了一天?”心疼地看着那张疲倦的容颜,风九问道。 “身为大夫,本就是为人看病疗伤的,这是我的本分。”南宫宸不在意地笑笑。 “辛苦你了。”风九朝他会心一笑。 南宫宸依旧笑得云淡风轻,在看到一缕发丝缓缓滑下她的发间后,眸子微微幽深了。伸出修长的大手,他想将它送回她的耳后,却在指尖将要触及到她的脸蛋时停顿了下来,而后,以极快的速度收了回去。 他收得快,风九的眼睛更快。 仅仅只是一个瞬间,她清晰地看到了他的手腕上有数不清的细小的黑色的小点。 心,猛地下沉、下沉,直到谷底。然,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九儿,出去吧。身为左将军,还有好多事等着你处理呢。”南宫宸体贴地说道。 风九漫应一声,起身拉着星儿朝营帐外走去。 “南宫” 掀开帘子,她终于忍不住说道:“有人曾经说过,这乱世之中,没有真正的纯白如雪,更没有真正的超然和不染尘埃。你…。” 一时间,千头万绪在心中纷纷扰扰,最终,化作幽幽一声长叹。清瘦的背影僵硬了片刻,她缓缓放下了帘子,隔断了身后那道看似淡然的视线。 “娘亲”看着突然变得伤感起来的风九,星儿不解地问道:“你怎么了?” 深吸口气,风九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娘亲…饿了…” “哦”星儿了然地点点头,原来娘亲肚子饿的时候会伤心啊! 在伙房里找到一只熟鸡,看着儿子放开肚皮如小猪般吃得无比欢快的小模样,风九只觉得肚子虽饿,却是半点食欲也没有。 思绪纷飞,刹那间回到了五年前,她前后三十几年的生命中最美丽的一个月。 南宫永远都是一袭白色布衣,身上没有任何装饰,飘渺从容得似天边一抹浮云。他看人的眼神永远都是温和的,如画的眉眼永远都是温柔的,唇畔也永远都是挂着温暖的笑意。然,她却从那温润中读到了一抹疏离。 她知道,面前的这个男子与她近在鼻尖相碰,却远在唇角笑意之间。 便是那抹是有若无的疏离激起了她无限的征服欲望。 她要他臣服,如同之前的每个猎物般臣服在猎人的手上。 淡淡地看着自己的手心,风九缓缓磕上眼睛。 猎物与猎人,呵呵,多么可笑的关系。 即便身为猎人,也终有沦为猎物的一天。 南宫是她那与生俱来的征服欲下的猎物,她又何尝不是他那淡然出尘的气质下的一个毫无抵抗能力的猎物。 “娘亲、娘亲” 星儿稚嫩的呼唤打断了她的思绪。 “娘亲,星儿吃饱了。”星儿拍着鼓鼓的小肚皮满足地说道。 风九咧嘴一笑,素手摸上了他的小脑袋。 孩子啊,永远都无忧无虑得叫人妒忌! “填饱了肚子就该干正经事了,娘亲要挨个铲除那些讨人厌的老鼠了。”拉起他的小手,风九说道。 星儿虽不懂娘亲话中的意思,但看着娘亲突然恢复了精神,便咧开小嘴笑了。“娘亲,星儿帮你铲老鼠。” 君无殇的营帐里,三个同住一处的大男人正围坐在桌前喝着热乎乎的茶水。 见着风九挑开帘子进来,君无殇的面上立时布满了笑意。“九儿。” 自从那日在牢房里吻了她之后,他便着了魔似地想念她,往日被所谓哥们情义掩藏的爱恋如山洪暴发般来势汹汹锐不可当。 他这一唤,一旁的冰疙瘩风莫白更冷了,眸光如同冰刀子一般嗖嗖地朝风九招呼过去。 一个热情似火叫人浑身起鸡皮,一个冷若冰霜让人头皮发麻,这冰火两重天可不是一般人承受得起的。 风九抽抽嘴角再抽抽嘴角,她这是招谁惹谁了? 玄机阁主裘玄呵呵一笑,果断凑起了热闹。“主人,这两位公子可都想你得紧哪!” 话一出口,便有四对眼镖嗖嗖朝他射去。 星儿忿忿地盯着裘玄,决定暂时不喜欢他了。 哼哼!娘亲是爹爹的,才不许别的男人想她呢! 裘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心知犯了众怒,讪讪地摸摸鼻子干笑着咧咧嘴。 “无殇、莫白,我有一件事情交给你们做。”不悦地瞪一眼裘玄,风九收回视线朝二人看去。 “那几位将军已经不准备对我施以军法了,你该不会还要我娶晚遥公主吧?”君无殇立时皱起了眉头。 “放着那么喜欢你的姑娘不要,终于一天你会后悔的。”风九白他一眼说道:“你自己不懂珍惜,我又何必为你瞎操心。” 君无殇气恼地看她一眼,心里有话,当着众人却是说不出来。 “咱们军营里有人通敌,而且,身份非同一般。本姑娘要设计让他露出狐狸尾巴,需要你们的配合。”淡扫他们一眼,风九回归正题。 君无殇何等聪明之人,立时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当下笑着点头,说道:“小事一桩,本公子保管他原形毕露。” “我做什么?”冷冷地看一眼风九,风莫白出声问道。 “你嘛”风九贼贼一笑,说道:“只需安静守在战神的营帐附近,拦下一切可疑信件便可。” 这下,便是木头也该顿悟了。 风九此次要对付的人正是这边关大营的神――战神风凛。 115:设计 “怜儿”晚遥公主的营帐内,那一身兵士打扮的金贵公主咬着嘴唇忐忑地问道:“你说,君无殇他会不会再不理我了?” “哼!他敢?”小宫女怜儿双手叉腰,鼻孔朝天,骄横地说道:“您可是金枝玉叶,皇上唯一的亲妹妹,借他十个胆他也不敢不理你。” “可是,我偷了风九的虎符,害她被众将军围攻,还差点被被抓紧牢房。”晚遥公主不无自责地说道。 “额”这下小宫女怜儿不吭声了。 君无殇对风九的感情,她这个外人看在眼里,心知肚明。她家公主也是歹命,一心想要救人,却沦落到这样的结果。 “哼!本公子倒是很想再也不理你了。” 突然,一道突兀的声音插了进来,接着有人挑开了帘子,那一袭如雪的白衣如谪仙般飘了进来。 “君…君无殇…”晚遥公主心下一慌,双手死命地绞着衣角,大眼睛怯怯地看着他。 “公主殿下,你偷虎符的胆色哪去了?”在太师椅上坐下,君无殇斜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问。 “我…我知道…。错了…”吞吐半晌,晚遥公主几如蚊蝇般地说道:“我…想要赎罪…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淡扫她一眼,君无殇端起桌上的茶水惬意地抿上一口,这才悠悠说道:“倒也没有赎罪那么夸张,眼下有个立功的机会给你,只要你做好了,咱们的左将军会很高兴的。” 晚遥公主一听,赶紧凑了上去,大眼睛渴盼地看着他,问道:“什么机会?” 毫不客气地扯过她的耳朵,君无殇小声咬起了耳朵。 “不…我不要”听完他的话,晚遥公主连连摆手道:“若是左将军知道了,会更加讨厌我的。” “如果我说,这件事情本来就是风九要求你做的呢?”君无殇难得地严肃了起来。 晚遥公主迟疑片刻,牙关一咬,说道:“好,我做。” 学着风九的样子比个剪刀手,君无殇那个得意呀。这猪头公主答应了,他就等着看好戏了。 夜幕完全降下去了 深冬的边关是冷冽的,尤其是在晚上除了站岗放哨的兵士,整个军营里再也找不到没事出来闲逛的人了。 当晚遥公主出现在战神风凛的营帐里的时候,后者正在研究兵法。见着她进来,眉头一挑,问道:“天色已晚,晚遥公主不在自己的营帐里,跑来本将军的账内,所为何事?” “将军,晚遥有要紧的事情向你禀报。”晚遥公主说道。 “哦?”风凛挑眉。 晚遥面露为难之色,犹豫半晌,轻轻说道:“方才,本公主的帐内来了位不速之客,是个女子。”吞吞口水,她扫一眼风凛,接着说道:“她自称是你的女儿,风家二小姐风玉枕。” 风凛面上凝,眸光微眯了起来。“玉枕?” “嗯”晚遥公主点头,接着说道:“那位姑娘左右脸上各有三道伤疤,蓬头垢面、面黄肌瘦、衣不蔽体,看起来可怜极了。她跪在本公主面前哭着求我救她,说是一时糊涂到左将军风九的营帐里偷兵符,事情败露被抓。风九把她丢给…。丢给兵士们…。任人糟蹋…。” “砰” 风凛再也听不下去了,一掌拍在桌子上,生生拍断了桌子一角。 “我女儿好端端的怎会出现在边关大营?又怎会任人凌辱?公主是在说笑吧?”风凛寒着老脸说道。 “将军若不信,大可以自己去查。本公主只是可怜那个女子而已。”晚遥公主淡淡地看他一眼,转身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她这一走,风凛沉不住气了。 自家二女儿跟风九之间的冤仇他是再清楚不过的,若不是顾忌各方面原因,他是决计不会善罢甘休的。 然,玉枕却没有他那么多的顾虑,一心一意要杀死风九。去偷虎符暗害风九不是不可能。而且,晚遥公主口中也提及了那女子左右脸上各有三道伤疤,必是自家女儿无疑。 “壹”思虑片刻,他沉声唤道:“去查清楚她所说的话是否属实。” 帐篷内的阴影处突然走出来一人,身着黑衣黑裤,脸上以黑巾蒙得只剩下眼睛。只见他单腿跪地,朝风凛点头领命后,整个人便像来时那般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风九的营帐内 君无殇一边品着香茗,一边以指尖随意地敲击着桌面,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那风玉枕就混在军营里的?” 悠地嗑个瓜子,风九笑道:“我不仅知道她没有被凌辱,还知道是月夕颜那女人救的她,并与她合谋害我。哼!这军营都是我的,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那,风凛到底身为右将军,论狡猾绝不在你我之下,你怎么就能肯定他一定会上钩?”君无殇接着问道。 风九耸耸肩头,双手一摊,说道:“我可不知道他会不会上钩,只是碰碰运气罢了。” 君无殇抽抽嘴角,好吧,但愿运气足够好。 一柱香的功夫后 被称做壹的黑衣人回来了。 “主子,二小姐确实在军营里。而且…。”犹豫片刻,他咬牙说道:“正如晚遥公主所说,小姐她…惨遭凌辱。” “砰” 一声巨响过后,才缺了一角的桌子彻底粉碎了。 战神风凛一脸阴沉地盯着地上半跪着的杀手,半晌,咬牙切齿道:“传令下去,将那贱丫头碎尸万段。” “主人”壹抬头看他一眼,说道:“风九那女人十分敏锐,若我们贸然出手,只怕会被她识破,到时候会给您带来很大的麻烦。倒不如借刀杀人来的痛快,说不定还可以坐收渔翁之力。” “你是说,南曲太子?”风凛挑眉问道。 “是”壹点头说道:“南曲太子没有按照我们的约定行事,昨夜是真的想要彻底消失我们。是他毁约在先的,就不要怨我们利用他了。他的南曲大军损失惨重,这笔账全记在风九头上。如果我们现在飞鸽传书,表明愿意再次帮助他的立场,想必他一定不会拒绝,欣然前来的。” 略一沉吟,风凛说道:“那夜非栾不是普通角色,会轻易上当吗?” “没有不想吃鱼的猫,关键是看诱惑够不够大。”眸中闪着危险的寒芒,壹缓缓说道。 思忖片刻,风凛找来纸笔,提笔疾书。 片刻后,一封信完成了。 壹变戏法似地摸出一只通体雪白的鸽子,将书信捻成小团塞进鸽腿上绑着的竹筒里。掀起帘子,见四下无人,放飞了手中的鸽子,随即闪身回到帐内。 待他进去后,一道同样黑色的身影自附近的阴影出转了出来,看一眼鸽子的方向,眸中闪过一丝微光。 悠闲地喝完第二壶茶水后,风莫白回来了,手上还拿着一只白色的鸽子。 风九抽出小纸条随意看一眼,再依样塞回去将鸽子还给风莫白。 “对于信鸽的辛勤劳作,我们要表示高度的理解和大力的配合。莫白,将它放飞吧。”风九挪揄地说道。 “不拿着纸条找他对质吗?”君无殇问道。 “那是傻瓜的行为,本姑娘这颗聪明的脑袋向来不会做这么愚蠢的事情。”风九咧嘴痞痞一笑“有人精心布置了一台好戏,作为观众,我们需要大力配合和支持。” 说罢,朝帐外高声叫道:“梅三八,传本将军命令,有请胡莱将军到本将军的营帐内喝茶。” 不出片刻功夫,一脸谄媚之色的胡莱将军被请进来了。 “左将军” “流痕,别再装了。”风九淡淡地看他一眼,说道:“你胆子倒不小,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对胡莱将军出手,是有多爱他那张脸?” “额”胡莱将军尴尬地抽抽嘴角,弱弱地问道:“你怎么又认出我来了?” “一个人不管外表再怎么改变,其本质是不会变的。无论你的易容术再高超,假的始终是假的。”风九勾唇一笑,说道:“胡莱将军向来喜欢拍点小马屁,抢点小风头。而你,因为本身是假的,又曾被我识破过一次身份,故而每次会议都窝在不显眼的地方,远离本姑娘的视线。你说,本姑娘能不怀疑你的身份吗?” “九儿,你真的很聪明!”胡莱将军咧嘴一笑,大手在脸上轻轻抹过,一张英俊潇洒的可爱脸蛋出现了,那双褐色的大眼睛正含笑盯着风九。 “流痕,你这个身份不明、目的不明、敌友不明的家伙呆在我的军营里,真是叫我很头疼啊。”风九头疼地拍着额头抱怨道。 “没办法啊,你这里这么热闹,本公子又这么爱凑热闹,想不呆在你身边都不行啊!”姬流痕眨巴着大眼睛偏着脑袋颇为无辜地说道。 “在小镇子上的时候,你联合夜非栾对付我,我是否可以把你划为敌人?”素手自腰间摸出一根银针在他面前晃一下,她状似随意地问道。 姬流痕咧嘴一笑,上下十二颗白灿灿的牙齿差点闪瞎了风九的镁合金狗眼。 “小九儿”委屈地瘪瘪嘴巴,他说道:“跟夜非栾联手的是勾玉,又不是本公子。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姬流痕可不会伤害你的哟。” 风九抽抽嘴角。 尼玛,难道他跟勾玉公子不是同一个人么? 还有,最重要的人是什么人? 心知这家伙是绝对不会有正经回答问题的时候,风九也没指望能从他嘴里得到什么。当即皱眉说道:“不管你是敌是友,现在,我需要跟你买一个人的面具――战神风凛。我会出一个让你意想不到的好价钱,你,可不能敷衍我哟。” 一听到钱姬流痕便显露了商人本色,眸子里精光闪闪,嘴角有可疑物体‘情不自禁’地流出了。 “小九儿,你要什么本公子都给你。”他搓着双手笑着说道:“更何况一张人皮面具。” 说罢,在怀里翻腾半天,终于摸出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双手奉上。而风九回应他的则是在金丝钱袋里摸出一个铜板依依不舍地放在他的手心里。 姬流痕狠狠地抽抽嘴角再抽抽嘴角,好吧,他就该深信不疑一个真理:永远也不要指望铁公鸡拔毛,那绝对比公猪生儿子还特么的坑爹! 116:战神,现原形 戴上人皮面具后,满意地对着铜镜照了许久后,风九朝梅三八吩咐道:“请众位将军过来,本将军有好戏请他们看。”… 夜色更深更黑了,军营里一片安静,除了站岗放哨的兵士外,均都进入了梦乡。 突然,上百条黑影几无声息地逼近了大营正北方向的关卡。 守卫的兵士发现了这一异样,正准备点燃烽火报信,突然,自他们身后无声窜出几道身影干净利落地抹了他们的脖子。而后,朝那上百个入侵者一招手,施展轻功在前面带路。 有了这几人个的指引,入侵者顺利地避开了所有的岗哨,很快便来到了风九的营帐附近。 “主子,太子殿下到了。”其中一人单腿跪地恭敬地小声说道。 他的话音刚落下,黑暗中便缓缓走出一人,正是战神风凛。 “太子殿下竟然亲自出马,那风九也算死得其所了。”风凛恹恹一笑,低声说道。 “本宫带来了我南曲最好的神箭手,这次一定要将风九射成刺猬以报多次受辱之仇。”南曲太子夜非栾阴鸷地看他一眼,压低着声音说道。 “太子殿下”淡淡地看他一眼,风凛说道:“这次你可不能出尔反尔。昨夜若不是风九那个贱丫头真有些本事,太子殿下你已经踏平边关了。” 夜非栾听他如此说,眸中立时现出一片阴毒之色,而后又很好地掩饰了下来。“战神将军,以往数次交锋中,若不是本宫有意防水,你以为你头上这顶将军盔能戴的那么稳吗?我们这么多年来一直合作愉快,昨夜的事情只是个小误会,你就不要太放在心上了。” “嗯”风凛点点头,深沉地看他一眼,说道:“那么,本将军也有一件事情告诉你,望太子殿下也不要太放在心上。不然…”话音一变,脱口而出的竟是把千娇百媚的女儿声“本姑娘会很伤心的哟!” 闻得此声,夜非栾突然面色大变,心道一声:不好!便要拔剑。 他快,有人更快。 不待他的手抚上剑身,风莫白的手刃已经卡在了他的喉咙上。 与此同时,数个火把同时亮了起来,燃烧了夜空。 “不许动,谁敢乱动就一箭射死他。”梅三八的大嗓门在自己那帮镖师们从黑暗中钻出来将加了火药的箭对准入侵者的那一瞬间便响起了。 突变来的太快,夜非栾的人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人团团包围,再加之太子被制,只能乖乖地放下手中的毒箭任奉天兵士们将铁链锁在他们手上脚上。 “风九,你这个贱人,竟敢暗算本宫。”夜非栾虽受制于人,然,气焰依旧不改。 在脸上轻轻一揭,战神风凛立时变成了风九。 得意地把玩着手上的人皮面具,风九说道:“太子殿下有所不知,自昨夜一别后,风九对你那是万分想念得紧,故而今夜设套请你过来一诉相思之苦。” “哼哼”夜非栾冷笑起来“这边关天寒地冻的,风将军这春思的很不是时候啊。” 风九淡淡地看他一眼,突然伸手在他脸上一揭,一张薄薄的人皮面具便到手了。 “靠!老娘这回赔本了,被人借刀杀人了。”不悦地瞪一眼那个五官生的倒还不错,却根本没有一丝皇家气息的替身,风九忍不住爆了粗口,随即又淡定了。 能以庶出之身当上一国太子,那夜非栾绝对不是个简单角色。若这么简单就被她抓住了,那才诡异呢。 看来,自己这一番计谋下来,最大的受益人不是她,而是南曲。并且,那夜非栾远比自己想想的要精明。随便派了一个替身和上百个所谓神箭手就干掉了一个将军,还是战神将军。不可谓不高明! “你们都出来吧。”扫一眼自己的营帐,她高声说道。 几道高大的身影自营帐里钻了出来,众将军面上均都一派难以置信的神色盯着风九。 “战神将军”风九并不看他们,眸光直直看向了最后从容走出来的战神风凛。“你有什么要辩解的吗?” 风凛阴沉地看她一眼,唇畔勾出一抹冷笑。“左将军,既然你可以假扮本将军,那么,也同样可以找人假扮南曲太子。” 风九挑眉一笑,随手接过了风莫白递过来的一封信。“你该是认得你自己的字迹吧?” 说罢,丢给离她最近的一个将军。“你们都看看,看看本左将军是否冤枉了他。” 这帮将军跟在风凛身边已有多年,即便是斗大的字识不了一箩筐的王奎将军都能看出来,那绝对是风凛的亲笔书信。 “字迹这种东西,只要有心,便可以模仿的来。”风凛笑得那叫一个淡定从容。 指挥梅三八搬来一张太师椅,风九一屁股坐上去,好整以暇地说道:“那么,本将军就一点点分析给你听,直到你再放不出屁为止。” “首先,是在来边关大营的路上,那一晚,我们遭到了夜非栾的突袭。我虽被任命为左将军,然,在南曲军士心中,你和大将军风傲才是最可怕的存在,我只是个无名小卒而已。大将军抱恙不能出征,夜非栾的目标应该是你才对,为何是我?” “第二,我跟御北寰设计要星儿引出内奸并直捣夜非栾的老巢,引出来的竟然是被我上任第一天就撤了职的赵将军。当然,他心中对我有恨,因此出卖奉天投靠南曲确也说得过去。但是,一个被罢了职的将军而已,凭什么能在我们千辛万苦闯出那院子的时候带领那么多的杀手朝我们放箭。掉毛的凤凰不如鸡,更别提一个被贬成伙夫的将军。我实在不相信夜非栾会重用他。” “第三,昨夜那场战争太过诡异。晚遥公主刚偷了我的虎符,南曲兵士便大举进攻了。而且,关卡被突破得也太快了。若不是有内奸里应外合,我们不至于损失那么多的兵士。而且,被突破的关卡里没有一个是你战神风凛的人站岗放哨的,但是,在事发半个时辰前,有兵士目睹了你的人出现在关卡附近。值得一提的是,哄骗晚遥公主偷走虎符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你战神风凛的二女儿风玉枕。” “第四,这仅仅是个猜测而已,不过,却是很有可能的。”深吸口气,风九缓缓说道:“抓走我边关百姓将其一点点变成尸人,你也有份吧。” 风凛闻言,原本就难看的脸色愈发的青黑了。“你可有证据?” “没有,所以,只是猜测。”风九坦率地回答道:“五年前,我亲眼目睹了我的双亲被大火烧死,事发的地方恰恰就是豢养尸人的地方。这,难道仅仅只是巧合?”说罢,深深地看他一眼,语调间不无失落地问道:“我亲眼看到了你出现在烧死我双亲的小镇上,就连我被父亲从火海里抛出来的时候也看到了你。伯父,这仅仅只是巧合吗?” 风凛的身体猛地一颤,双手紧紧地握了起来。良久,微微舒展。“风九,是我太小看你了。” “你何止是太小看我了,也小看了夜非栾。身为一国太子,他远比你想象中狡猾。你爱女心切,一听到风玉枕被我当成军、妓丢给兵士们便乱了方寸,丝毫没有察觉到那只是我给你设的套。但是,夜非栾却察觉到了,只用了一个替身就轻轻松松为南曲除掉了一个强劲的对手。战神将军,你并非败给我,而是我们都败给了他。”风九叹息着说道。 风凛闻言竟笑了,那阴仄仄的笑容直叫人心头发毛。“败给谁都比败给风冽的女儿强,我战神风凛认了。风九,你给我等着。” 说罢,一掌将离他最近的将军击飞出老远,趁着众人闪神的功夫,身影一闪迅速隐匿进黑暗中。 “快追。”梅三八最先反应过来,当下大手一挥,便要去追。 “这军营他比谁都熟悉,随便找个地方藏起来,保管你们一辈子都找不着。”风九淡淡地出声阻止了。“将受伤的将军送到军医那里治疗,从现在起,各个关卡加派守卫,紧密注视南曲的一举一动。” 众将军领命,面上均带着复杂的表情缓缓退下了。 风九心知他们毕竟跟随了风凛多年,一直视他如膜拜的天神。如今,神一下子堕落成魔,一时间根本无法接受,心头也是一阵唏嘘。 待所有人都退下了,她翻个白眼看着风凛逃走的方向,说道:“出来吧。” “嘿嘿”奶声奶气的声音立时响起了“娘亲,你怎么知道我和爹爹在这里。” 说话间,身着锦衣的小奶娃御幂星冲了出来,一头扎进了风九的怀里撒起娇来。 “臭小子,你是不是又趁着娘亲不在偷吃鸡了?真是白生了你个小没良心的,有好东西也不知道给娘亲留一点。”纤纤玉指戳在他的脑门上,风九好笑地说道。 这小子上辈子不是狐狸就是黄鼠狼,身为天都峰的少尊主,嘴里进去过的美食无数,却独独偏爱吃鸡。又刚好站在上风,鸡肉的香味早就传遍军营了,害她想假装不知道他在那里都不可能。 “哼哼,娘亲是坏蛋,娘亲冤枉星儿。”忿忿地自怀里摸出一个油纸包包,星儿鼓着腮帮子说道:“爹爹带星儿去了好远的地方才买到这只鸡,星儿舍不得吃,带回来跟爹爹和娘亲一起吃。” 117:爹爹娘亲玩亲亲 “娘子”自暗处缓缓走出的御北寰薄唇微勾,嗔怪地看一眼风九,说道:“这次,你是真冤枉星儿了。” 狠狠地在那张粉粉嫩嫩的小脸蛋上啃一口,风九安慰性地拍拍儿子的小脑袋,不大却很有神的眼睛看向了御北寰。 经过一天的休息,他的气色恢复了不少。那一袭骚包的紫衣外面披着个黑狐轻裘,衬着那俊美无双的容颜和额前那缕银丝,在火把那暖色的光线下柔和绝美得叫人忍不住想轻声喟叹。 这厮若是个女子,只怕这天下会永无宁日。 愣愣地看着那双足可倾尽天下的双眸,风九郁闷地发现自己最近似乎越来越喜欢看着他发呆了。难道… “咳咳”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风九尴尬地别过脸不去看他,粗声粗气地问道:“为什么不抓住风凛?以你的身手,杀死他也不在话下。” “娘子”御北寰笑着点点她的鼻尖,说道:“你确实够聪明,却太沉不住气。今日放这丧家之犬一条生路,来日,他定会为你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 风九略一沉吟,心知他说的有道理,便不再计较,一把牵住星儿的手朝自己的营帐走去。“走,儿子,吃鸡去。” “好。”星儿咧嘴一笑,眼睛和小嘴巴都完成了月牙儿,看上去甚为可爱,风九又狠狠地蹂躏了那张粉嫩的小脸蛋一把,才心满意足地放手。 御北寰含笑看着这一大一小二人,正欲提步跟上。突然又似想起了什么,眸光微沉,面上划过一丝阴霾。 待他慢吞吞踱步回去的时候,风九和星儿正吃得正欢。 扯下一只鸡腿,星儿大口咬上去,幸福地微眯起眼睛,喉头里发出小兽般低低的呜咽声。“娘亲”他一边咀嚼着一边口齿不清地说道:“爹爹带我去了个地方,那里有个大姐姐跟你好像啊。” 风九略一很阴,随即明白过来他说的是小醉,那丫头确实跟自己有七分相像。 “他呆你去那里干什么?”她疑惑地问道。 星儿不悦地瘪瘪嘴巴,说道:“爹爹把我丢给那个姐姐就走了,过了好一会才来接星儿呢。” 眸光流转,风九很快明白过来。 那妖孽定然是去见了七婆。 “你…。是去见七婆了吧。”迟疑片刻,风九问道。 “娘子,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御北寰赞赏地一笑,眸子里满是宠溺之色。“不过,为夫不能告诉你更多了。” 风九深深地看他一眼,不再开口。 “生为夫的气了?”不确定地看着她,御北寰颇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 看着他那紧张的模样,风九突然就笑了。 “没有。”她摇头说道:“我相信你不会做伤害我的事情,既如此,也没必要一定要知道你们到底说了什么。” 执起她的手,在手背上印上深深一吻。御北寰慵懒的声音里似夹了一簇小火苗在热烈地燃烧着。“娘子,你真好。” 风九突然就脸红心跳了,连呼吸都稍嫌紊乱了。 这妖孽是要死了么,突然这么肉麻做什么?害的她那颗小心肝扑通扑通狂跳起来。 她这脸红心跳的模样实在惹人怜爱,御北寰眸光幽深如水,喉头一紧,俯身朝她唇上吻去。 “嘿嘿”星儿拿小肉手捂着眼睛笑得那叫一个猥琐。 羞羞脸,羞羞脸,爹爹跟娘亲玩亲嘴嘴,羞羞脸! 他这一笑,风九便回过神来了,困窘地一把推开御北寰。 “娘亲,星儿也要玩亲亲、玩亲亲嘛!”星儿噘着小嘴巴凑了过去。 不待她有所动作,御北寰已经一把提起了儿子的衣领。 “星儿,不许破坏爹爹的好事,你去找裘叔叔玩会去。” 说罢,大手一挥,那小小的人儿便飞出了营帐。 风九生恐他伤着自己的儿子,忙飞身要去接他,却被御北寰大掌一捞揽进了怀里。 “娘子”轻轻啃咬着她小巧的耳垂,他在她耳畔绵绵细语“咱们的儿子屁股硬着呢,不用为他担心。来,我们继续。” 努力忽略掉耳畔那叫人心跳加快的酥麻的感觉,风九自怀中摸出银针毫不留情地扎上了他的咸猪手。 “厮” 御北寰痛的皱起了眉头,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放手,反而箍得更紧了。 “娘子,扎坏了为夫你可是会心疼的哟。”暧昧地眨巴着眼睛,御北寰继续在她耳畔呵着热气。 风九狠狠翻个白眼,尼玛,这厮绝对有气死她的本事。 运起内力,她正准备强行挣脱他的怀抱,御北寰已经先下手为强点住了她的穴道了。 “死妖孽,你要干嘛?”风九悲催地发现自己无法动弹了,只得狠狠地翻着白眼瞪着他。 一把将她拦腰抱起,御北寰笑得那叫一个邪恶。“娘子,星儿一个人太孤单了,咱们再努力造一个出来吧。” 风九立时觉得菊、花一紧,面上一热,脱口道:“不,我…我觉得星儿他不孤单…。额,你多陪陪他就好了。” 拿温柔得能溺死人的小眼神看着风九,御北寰慵懒地说道:“娘子,你不是一直喜欢女孩吗,为夫再努力一把,争取明年给星儿添个妹妹。” 我咧个去!这是要直接无视掉她这个女猪脚的意愿吗? “御北寰,你敢动老娘一下试试。”她咬牙切齿道。 一把将她丢在床上,御北寰邪笑着扯掉黑狐轻裘纵身扑了上去。 风九身体虽然受制,嘴巴却是能动的,一见他的身躯压上来,张口便狠狠咬在了他的肩上。 “嘶,娘子,轻点。” 风流眼嗔怪地看着她,御北寰那死不正经的调调又来了。“为夫可还鲜嫩可口?” 可口你妹! 风九原是准备直接把这丫的骨头给咬碎的,在看到他额前那缕银色的发丝后嘴上的力道不由得变轻了,稍一犹豫,她不甘地松开了口。 “娘子”御北寰趁机反手抱住了她,薄唇在她脸上轻轻一啄,慵懒邪魅的嗓音里似燃烧着一团小火苗,炙热得叫人心头发烫。“天冷了,为夫手脚发寒,要抱着你睡。” 风九不悦地赏他个白眼,正准备讽刺他几句,素手突然被他不经意划过的大手触碰到了。 果然,冰冰凉凉的。 拥有深厚的内力竟然还会有一双冰凉的手,这厮不是身受重伤就是自小便被寒毒侵袭落下的毛病。 前者显然是不可能的,这厮虽然之前曾一度失去内力,又为了她而身受重伤,但是,依他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到现在身体还没恢复。 那么,就是后者了。 眸光微沉,想到了他曾说过的话,她的心头突然划过一丝奇异的感觉。 难道,他的身体是被他的亲生母亲糟践的? “我的娘亲为了我能练就一身浑厚的内力,自小便将我丢在冰窖里。如今想想,十岁以前的记忆除了冷就只剩下寒了。”御北寰面上浮现出淡淡的忧伤,缓缓说道:“冰的是身体,寒的是心。” 风九心中一颤,不由得怜惜起了身边的人。 “我原以为自己经受的已经是世间最冷的一切的,直到十岁那年冬天,母亲将我从冰窖里放出来喂我吃下了一粒药丸,告诉我我这一生都要好好保护奉天的新帝,哪怕是死也要守护他和他的万里江山。那个时候我竟在想,如果可以,我愿意一辈子呆在冰窖里不要出来。原来,冰窖以外的世界即使没有霜雪,依旧可以更寒更冷。” 缓缓长叹一声,御北寰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身体无法动弹,也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风九心知他不想让自己看见他脆弱的一面,几无声息地叹口气,她轻声说道:“冷的话,就抱紧我。” 过了好久好久,久到她以为他已经睡着的时候,那双大手终于猛地一个收缩将她紧紧贴在了他的身上。 “九儿”他一遍遍唤着她的名字,语调虽轻却无比坚定地说道:“我很霸道,抱了你,你便是我的了,这一辈子你休想再爱别人。我也会只爱你一人,宠你疼你,只要为夫能做到,随时予取予求。” 心中某一处被狠狠地撞击着,撞击着…风九只觉得心柔了又柔,暖了又暖。 这样的一个男人啊,怎能不叫女人心动。 简简单单一句‘予取予求’胜过一句‘为你打下万里江山’的豪言壮语,她风九不是个有野心的女人,更对皇帝那金光闪闪的龙椅没兴趣。她要的不过是个爱自己,自己也深爱的男人。 她,会爱上他吧。 风九如此想着,面上浮起一丝甜蜜之色。然,未及那色彩染上眼底,脑中突然划过一人,瞬间将那抹美好打破。 南宫宸,那个她心心念念五年之久的男子,那个永远都是一袭布衣白袍纤尘不染的男子,那个年年为她铺满梨花林那十里阳春白雪的男子。 他不会说些蜜语甜言,更不会似御北寰这般温柔又霸道地宠溺着她,他只以自己的方式默默地爱着她。那爱,从未说出口,只是无声地凝结在了那一朵朵一瓣瓣的纱花上。 一想到南宫宸,她的心便沉了下来。 她不是个贪心的人,所求的无非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然,现在,自己身在一个男人的怀里,脑子里却想着别的男人,素来感情迟钝的她来说实在是件痛苦的事情。 “娘子,趁着风平浪静好好睡一觉吧。” 御北寰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如同催眠曲一般好听,风九轻轻喟叹一声,收起了所有思绪,轻轻垂下眼帘。 有些事并不是烦恼了就能够解决了,所以,干脆不想了。 鼻端轻嗅着独属于御北寰的好闻的味道,在陷入沉睡前风九迷迷糊糊地想:她,好像很可怕的习惯了被这个味道包围着入眠了。若是有一天再嗅不到了,只怕会失眠吧。 ------题外话------ 老妖向所有正在追文的亲们说抱歉了,昨天因一些琐碎事没能及时更新。年关将近,作为一名上班族和母亲,老妖最近确实太忙了。虽然不能加更,但是会保证不断更的。某妖时速比较慢,每天码字时间少得可怜,谢谢一路追文过来的所有亲的理解! 119:妖孽惹人爱 营帐外,被御北寰一把丢出来的星儿摔了个结结实实。呲牙咧嘴地自地上爬起来,揉揉快要碎成四瓣的屁股,他对着那厚厚的帘子忿忿地自鼻端喷出一阵粗气。 话说,娘亲也是他的好不,为毛不可以玩亲亲?哼哼!爹爹果然是越来越坏了! 气呼呼地撸起衣袖,小小的人儿准备一头再扎进去。 突然 “星儿,你怎么在这里?”一道清雅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了。 星儿猛地一回头,正对上了一脸笑意的月夕颜。“夕颜姑姑”委屈地一扁小嘴,他一头扑进那仙子般的女子怀里。“呜呜~姑姑,爹爹实在是太坏了,不许星儿跟娘亲玩亲亲。呜呜~~为什么他就可以,星儿就不行呢?” 美丽的脸蛋因他无心的话而划过了一丝阴霾,月夕颜的美眸微眯了起来。 天都峰上连个蚂蚁都知道他们尊贵的皇尊最疼爱的就是这孩子,便是连天上的星星都肯为他摘。如今竟将这孩子丢了出来,为的只是…。跟个女人…亲嘴… 看来,风九那个贱人已经把她的寰哥哥迷得神魂颠倒了。 “星儿”挤出一丝冷硬的微笑,月夕颜诱哄道:“你爹爹跟娘亲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今晚你就跟姑姑一起睡吧。姑姑很久都没有跟星儿一起睡了,很是想念你呢。” 星儿咧嘴一笑,爱娇地将小脑袋在她的身上蹭啊蹭。话说,还是夕颜姑姑最好,爹爹跟娘亲都不出来找他,只有她会关心他担心他。 温柔地抓起他的小手,月夕颜牵着他朝自己的营帐走去。面上那看似温柔的微笑慢慢改变,最后竟成诡异的冷笑…。 当起床号吹响的时候,风九才打着大呵欠悠悠转醒。 “娘子,昨夜睡得可好?” 眼睛还没睁开,御北寰温柔宠溺的声音已经在耳畔轻柔地拨弄着她的心弦了。 深嗅一口独属于他的清香,风九舒服地喟叹一声。 有绝世美男在侧,焉有睡不好的道理? “不好”那啥,为了女儿家的矜持,她还是违心一回吧。“一点都不好。” “唉,看来我们真是一对苦命鸳鸯,为夫昨夜也没有睡好。”御北寰眨巴着风流眼唉声叹气道。 噗! 苦命鸳鸯? 风九差点没一口口水把自己噎死,尼玛,这货的启蒙老师是哪位高人?还有,这厮一夜无好眠,难道是因为怀里躺了个像她这样貌若天仙的大美人?额,好吧,她承认自己的魅力是无人可挡的。 看着风九那一脸暗爽的得意模样,御北寰不由得又想捉弄她了。 “娘子”哀怨地看她一眼,他无奈地说道:“你可知道你的呼噜声有多响?为夫的耳朵到现在还震得生疼。还有,你的睡相真难看,一条腿竟有千斤重,差点没压破为夫的肚子。” 风九抽抽嘴角,我咧个擦擦,怎么没一腿压死你个妖孽。 狠狠一脚将他踹下床,她黑着一张俏脸坐起了身子,见床上没有儿子的身影,恨恨地一咬牙,说道:“死妖孽,还我儿子。” 掸掸身上的灰,御北寰摆出个撩人的姿势,斜飞入鬓的眸子里光华流转,一瞬间黯淡了一切。薄唇轻启,他不满地抱怨道:“娘子,吃完了就扔,你可真是没良心。” “死妖孽,老娘什么时候吃你了?”若不是实在不是他的对手,风九绝对要狠狠赏他两脚,直接让那玩意终生不举。 御北寰神秘一笑,突然猛地一扯白色的里衣。风九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下一瞬,一副精壮的无一丝赘肉的身体出现在她的面前了。 那古铜色的肌肤,结实性感的六块腹肌直把风九看的眼珠子都瞪出来了,口水也不自觉地泛滥了。 妹啊,若是早知道这厮有这么一副好身材,她昨天夜里就应该化身为狼毫不客气地干掉他。 “娘子,为夫的身体好看吗?”御北寰拿修长的手指虚掩在唇畔低声轻笑,那磁性的声音如醇香的美酒撩得她心痒痒的。那倒三角的上半身不着片缕,红果果的视觉冲击,差点没让风九的鼻血飞流直下。 “好…好看…”风九一时看得傻了,竟不经大脑地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又顿时醒悟过来,面上不由一热,气恼地在自己的手心里掐上一把,她粗声粗气地说道:“好…难看…” “啧啧”御北寰嗔怪地斜她一眼,调侃道:“娘子你可真是不诚实,明明眼睛都看直了。” “咳咳…我…我才没有咧…”风九嘴硬地说道,面上那层绯色愈发艳红了。 这含娇带羞的小女儿模样着实惹人怜爱,御北寰细细地看着,只觉得体内突地燃烧起了一把小火苗,随着她的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小表情而愈发的炙热了。 “娘子”他的声音突地就低沉沙哑了,眸光深邃幽暗,隐隐跳动着情、欲的火花。指着自己的脖子,他暧昧万分地说道:“你看,为夫的脖子上到处都是你的吻痕。” 风九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下一瞬,猛地倒抽口冷气。 尼玛,这是哪个混账玩意干的好事?是有多么欲求不满?那根本不是种草莓,分明是在种满山红嘛! 忽然,又想起了这妖孽口口声声说是她干的好事,嘴角不由得抽搐起来了。 尼玛,她有这么禽兽不如吗?更可气的是,在如厮美男的脖子上映出如此一片大好春光,她这个当事人竟然完全没印象。 “内个,果真是我干的?”风九舔舔干燥的嘴唇,不确定不问道。 “娘子”御北寰没有正面回答她,而是勾唇一笑,宠溺道:“也只有你敢在为夫身上乱来。” 风九的俏脸又是一阵滚烫,尼玛,这死妖孽就不能偶尔正经一回,不要老让她往歪处想吗? 不自在地干咳一声,她左瞄瞄右瞅瞅,就是不敢看他。“内个,我…。肚子饿了…” 御北寰知道她是在故意扯开话题,自觉逗弄得差不多了,便不戳破她,笑着说道:“快起床吧,为夫亲自下厨给你做包子。” “额”风抽抽嘴角,想起他那杀伤力堪比原子弹的肉包子,顿时觉得还是不要起床的好。 在她神游的时候,御北寰已经在她的额头上印上一记早安吻,随后一把拿起整整齐齐叠放在床头的外衣。 那是一件黑色的绸质衣裳,袖口、领口以金丝勾勒出流云案,在衣摆下角以同样精纯的金丝绣出朵朵雍容华贵的牡丹,随着衣衫的摆动上下翻飞流光溢彩。 风九在心里狠狠地惊艳了一把,如此低调的黑色竟能穿出骚包的感觉,这厮果不愧是妖孽。 这一身装束很是适合他,黑色衬得肌肤又白皙了几分,使得整个五官和轮廓都硬朗了许多。再加上那一缕带着些许神秘特质的银丝,简直是巧夺天工的美。 “娘子”见她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御北寰唇畔的笑容漾得更大了。“你有一辈子的时间迷恋为夫,现在,还是赶紧起床吧,别忘了你现在可是奉天的左将军,可不能睡懒觉。” 风九面上微郝,赶紧低下头整理自己的衣物。 “寰哥哥,起来了吗,我要送洗漱水进去了。”帐篷外面,月夕颜的声音响起了。 御北寰漫应一声,那清雅如白荷的女子便端着水进来了。看见他那一身奢华的装扮,不由得眼前一亮,笑道:“寰哥哥,这件衣服果然很适合你。” “整个天都峰上属你的手最巧,也最知道本尊喜欢什么。”御北寰毫不吝啬地赞道。 月夕颜掩唇娇羞一笑,眸子里光华流转,面上是一派情意绵绵。“夕颜跟在你身边十来年了,自然知道寰哥哥你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说罢,拿美眸挑衅地一扫风九,眸子里是深深的不屑。 风九淡淡地一挑眉,也不甘示弱地回瞪她。 一时间,天雷滚滚、电闪雷鸣、火光四射。 “寰哥哥”狠狠地剜一眼风九,月夕颜娇笑着拿起太师椅上的金腰带“夕颜给你系腰带。” 御北寰淡淡地应一声,双手自然地张开任那倾国倾城的女子温柔乖巧地为自己系腰带。 风九冷眼看着这一对璧人,心里突然莫名其妙地一阵烦躁。 这死妖孽果然是养尊处优惯了,连个腰带都要别人伺候着系。还有那月夕颜,真是有够恶心,一口一个‘寰哥哥’,连她的大牙都要酥掉了。 还有,听他们的话,这件衣服分明是这个做作的女人一针一线缝制出来的。不知怎地,因为这个认知,那衣衫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了。 自衣橱里翻出那件他常穿的月牙白,风九赌气似地一把丢在他的身上。“换下来,难看死了。” 御北寰不明就里地一挑眉,虽搞不懂她为什么突然间就生气了,还是依着她的意思,准备换下来。 月夕颜嘲讽地看一眼风九,面上的笑容灿烂得刺眼。“风姑娘,你的眼光真好,这件衣服是夕颜最得意的作品之一。事实上,寰哥哥的每件衣服都是我亲手缝制的。” 一股醋意从脚底酸倒头顶,风九只觉得面前这个女人笑起来真是欠抽,害她直想在那美丽的脸蛋上留下几个红印子。 “风姑娘系出名门,想必极擅女红,有时间我们好好切磋一下。”月夕颜谦逊一笑,然,眸中那一抹鄙夷之色却刺眼的叫人生恶。 淡淡地看着那张美人脸,风九突然嗤笑了出来。 妹的,她今天是发了什么疯,竟然为了件衣服跟自己过不去。 “我不会女红。”她坦言道。 119:众人集 体飞醋吃 “身为女儿家,为了以后能为自己的夫君和孩子缝制最漂亮的衣服,在未出阁前都是要好好研习女红的。风姑娘贵为前右相之女,怎可能不会呢?”月夕颜掩唇娇笑道。 看着那张笑得万分得意的嘴脸,风九的眉头微微皱起了。 她讨厌这个女人,十分讨厌。 手刃缓缓举起,她毫不犹豫地在御北寰那墨黑的衣衫上随手一划,大块布料应声而落,好好的一件长袍立时变成了未及膝盖的劲装。 “夫君”淡淡地看一眼御北寰,风九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这样好看吗?” 御北寰突然就开窍了,心知这丫头是在吃醋了。莞尔一笑,宠溺地答道:“娘子说好看便好看。” 月夕颜失望地看一眼御北寰,又狠狠地剜一眼风九,双手在宽大的衣袖里紧紧捏成拳头。 潇洒地自床上跳下,借着她送来的热水洗漱一番,风九拿起红木梳刚要梳理发丝,素手却被御北寰一把捉住。 “娘子”从她手里拿过梳子,他笑得那叫一个柔情蜜意“为夫为你梳妆。” 拿眼角的余光扫一眼月夕颜,风九咧嘴一笑,任由那厮折腾自己的三千青丝。 “娘子的头发好细好软,像缎子一般漂亮。”温柔地一梳到底,御北寰赞道。 风九笑而不答,自铜镜里细细地看着那俊美无双的男子。那微微上翘的风流眼,高挺的鼻梁,性感的薄唇无一不是神来之笔。就连那执红木梳的手都修长白皙,一个不经意间的小动作都优雅迷人。 这样的一个男子啊,得之便是得了全天下。 她,是得了天下吗? 麻利地为她挽个男子的发髻,自怀中摸出一条玉丝带为她系上,御北寰满意地看一眼,说道:“娘子英气不输男儿,真漂亮。” 风九不自在地干咳一声,艾玛,死妖孽又发情了。 一旁的月夕颜脸色已然难看到了极点,玉手在衣袖里捏的咯咯作响。 御北寰待她一直是不同的,但那份在别人眼里看似爱情的东西根本只是类似于兄妹之情的好而已。他素来不喜别人近身,哪怕是碧芷、紫鸢两个贴身婢女也不行,唯独她可以偶尔偎在她的怀里撒娇。是以,天都峰上的所有人都以为她终有一日会成为圣宫的女主人。 如今,这份镜花水月竟被风九这个粗俗无礼的女人轻易打破了,她绝不会轻易饶了这个贱人。 “娘亲、爹爹”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传来,下一瞬,一个冒冒失失的小鬼端着一大碗汤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御北寰一把稳住自家儿子,轻笑着点着他的额头,说道:“身为圣宫的少尊主,星儿,你太不沉稳了。” 星儿不以为意地咧嘴一笑,将手中的大碗高高举起,献宝似地说道:“爹爹,星儿给娘亲熬了粥,好好吃的哟~” “爹爹也要吃。”御北寰伸手便要去拿那碗。 星儿赶紧往身后一藏,赌气似地说道:“哼哼!爹爹是坏爹爹,才不给你吃呢。” 御北寰哑然失笑,这小气包包竟然还在为昨天的事生他的气。 风九不客气地接过大碗,拿起勺子舀一口放进嘴里细细品尝。下一瞬,眼前一亮,狠狠地赏了儿子一个大香香。“乖儿子,你的手艺比你爹爹好多了。” 星儿得了表扬,直把个小身子扭得像麻花一样,粉嫩嫩的小脸上飞来一朵小红花,咧开小嘴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顺手舀起一勺塞进他的小嘴里,风九一把搂过儿子你一口我一口亲亲热热地吃起早饭来。 含笑看着这对母子,御北寰只觉得胸腔满满溢着一种名叫幸福的东西,那东西游走于四肢百骸,让冰冷的心终于有了温度。 月夕颜怨毒地看着风九,眸子在扫过大碗的时候浮上了一抹诡异之色。 若是她自己端过来,这个贱人一定会起疑心。还好有星儿,一切都可以顺利进行。现在,她只需静静等待风玉枕将消息回报给那人便可。 用完早餐,风九牵着星儿的手在军营里巡视起来。 几位将军还未能从战神风凛通敌卖国的事实中回过神来,均都没有走出过自己的营帐一步,军士们由校尉们一一操练。 风九深知一直以来仰望和膜拜的东西突然被完全颠覆,那种深深的失落和莫名的恐慌。轻叹口气,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们消沉。 “滚开,你这个登徒子,再不滚开,我要叫人了。” 突然,一道女声在附近响起,风九眉头一挑,抱起星儿飞奔过去。 当她赶到的时候,那一身便装的胡莱将军正在调戏晚遥公主,小宫女怜儿护在公主面前怒目瞪着那不安分的人。 “你叫啊,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胡莱将军一扫谄媚之色,化身为大灰狼了。 风九噗嗤一笑,只觉得这句简直是居家旅行、劫色必备的经典。 “连公主你都敢调戏,是不想要命了吗?”怜儿又羞又愤,鼓起勇气大声呵斥起来。 “嘿嘿”胡莱将军搓着手yd地笑道:“等本将军跟公主殿下玉成了好事,她自然舍不得杀我这个驸马了。” 说罢,便要飞扑上去。 眼看着那双狼爪子即将触碰到晚遥公主,斜地里飞来一道白光。下一瞬,那吓得面色苍白却依旧保持着皇家尊贵气质的晚遥公主被君无殇护在怀里,那白衣翩然的男子一记袖风潇洒地扇开了那只咸猪手。 “君公子,你竟然破坏本将军的好事,还想再关一次牢房吗?”胡莱将军收回手,不悦地说道。 “君无殇”晚遥公主紧紧地依偎在心上人的怀中,苍白的小脸上一派甜蜜之色。“想不到你这么关心我…” “公主殿下”头痛地皱皱好看的眉头,君无殇面无表情地说道:“本公子不是见死不救的人,更何况你若在这里出了事,九儿会被你的皇帝哥哥刁难的。” 下一瞬,晚遥公主那原本光彩照人的小脸立时垮了,晶亮的眸子黯然失色了。 原来,他肯出手救她,不过是为了风九而已。 不远处的风九抽抽嘴角,尼玛,关她毛事? 淡扫一眼胡莱将军,君无殇冷笑道:“胡莱将军,本公子会不会再进一次牢房还是个未知数,不过,你马上就要被剥一层皮了。” 说罢,意有所指地朝风九的方向看去。 胡莱将军疑惑地搔搔头皮,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立时,老脸上青筋一阵跳动。 就是这个女人,这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上次活活坑了他一张人皮面具,要知道一张上好的材料至少要花费他好几万两的银子啊。 身为一个奸商,花大几万两银子换一个铜板,这简直是要了他的亲命。好不容易今天才缓过一口气出来转转,不想,竟又碰到这个铁公鸡。 “流痕,连公主都想染指,你是嫌命太长了吗?”风九拉着星儿的小手笑着朝他们走去。 “九儿,你来了。”见她过来,君无殇立时放下了晚遥公主,笑着朝她走去。 晚遥公主呼吸一窒,想要开口留住他。张了张嘴,又悄然闭上了。 有些事不消做已然知道结局了,又何苦像个傻子似的将自己的心肝掏出来任人随意践踏。 胡莱将军看一眼君无殇,再看一眼晚遥公主,眸光流转,一抹算计之色转瞬即逝。 “小九儿”在面上轻轻一抹,一张漂亮的娃娃脸出现了,那双褐色的眸子如同清澈的浅溪,直叫人眼前一亮。“你怎么知道是我?”眨巴着眼睛,他问道。 重重地叹口气,风九说道:“你到底是有多爱胡莱将军那张脸?就不能换个对象么?害的本姑娘想不识破你都难。” 一把扯掉身上那灰不拉叽的兵士服,一袭亮眼的深绿色出现在了众人的眼里。姬流痕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灿灿的牙齿。“小九儿,要不,我易容成御北寰的模样,你与我成亲可好?” 话一出口,众人立时色变。 晚遥公主期盼地看着风九,只希望她能爽快点头,叫君无殇那坏蛋看清楚她的心。 君无殇则是一脸菜色地死死盯着胡莱,眼镖唰唰地朝他飞去,恨不得一镖射死他。 个头矮矮的小家伙御幂星也黑着一张小脸气呼呼地瞪着姬流痕,哼哼,他的漂亮爹爹是世间最无双的男儿,这个娃娃脸的叔叔怎么可以易容成他的模样?难道,以后自己会有两个爹爹吗? 相比起来,风九要显得淡定多了。至少,面上看不出有多大变化。然,那双分外好看的黑眸里却噙着一抹深沉之色。 面前这个看似无害的男子易容成胡莱将军的模样潜在军营里仅仅是为了好玩?在小镇上的时候,假扮御北寰害苦了她,还跟南曲太子联手对付她。口口声声在商言商,一切以金钱为出发点,然,又肯白白将风凛的人皮面具看似被强迫,实则自愿地送给她。这其中必有原因。 难道…。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脑中闪电般地划过,她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气,随即又摇头否决了。 这个想法太疯狂,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还是不要过早下定论。 “小九儿”姬流痕偏着脑袋看着她,大眼睛里满是好奇之色“你在发呆?想什么呢?” 说着,便要拿手指去挠风九那浓密纤长的睫毛。 君无殇面上一黑,一把拍掉了他的毛爪子。 “九儿,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你也够累了,还是再回去休息会吧。”看着她那淡淡的黑眼圈,君无殇心疼地说道。 姬流痕一听,立时跳了起来,大手朝她的青葱小嫩手抓去。“小九儿,我送你回去。” 突然,一堆红的绿的各色药材如纷飞的花瓣般朝他们撒来,在姬流痕的手即将覆上风九的手的那一瞬间将二人隔断开来。 “神…神医…。我…”一个身着兵士装的汉子来不及郁闷明明自己好好的在附近晃悠,怎地就突然自飞了过来,还好死不死地一头撞在南宫宸双手捧着的药匾上,害的满满一匾的药材全都掉在了地上,慌忙跪下来请罪。“小的实在是该死,请神医…” “算了,你也不是故意的。”南宫宸淡淡一笑,俯身去捡药材。 风九抽抽嘴角,他们的所处的位置离自己少说也有两三米,这兵士实在是太莽撞了,竟能一下子将药材撞飞这么远。 “南宫”一边蹲下身子帮他捡药材,风九一边随口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南宫宸这才看见了她,勾唇暖暖一笑,说道:“刚采完草药回来,正巧路过。” “路过?”姬流痕深深地看他一眼,意味不明地说道:“真巧。” 说罢,无聊地打个呵欠,朝一旁瞪着大眼睛看着他的小宫女怜儿逗弄道:“本公子乏了,小丫头要不要跟本公子一起睡个觉觉。” “呸”有风九和君无殇在身边,怜儿的胆子也大了,不悦地翻个白眼,她鄙夷地说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小心我叫左将军砍了你的狗脑袋。” 无趣地摸摸鼻子,姬流痕嘟哝一声,又回头看一眼南宫宸,眸子里闪过一丝警告之色,随即朝自己的营帐走去。 见他走了,南宫宸的眸子暗了几分。随即,朝风九温和一笑。“战神将军的事我都听说了,九儿,你真聪明。” 风九不以为意地摆摆手,说道:“是他自己太笨。” “我的九儿越来越像个将军了。”南宫宸暖暖一笑,修长的手指抚上了她的面颊。 感受着他的指尖传来的温度,风九的心里满满的全是甜蜜。 果然,还是南宫的手最暖。不似那御妖孽,冰寒冰寒的,得先用内力暖了自己才敢碰她。 不过,为什么一想到那妖孽,心里就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怜惜,莫名的就想以自己的温度去温暖他。 垂眸掩下所有的思绪,她在心里叹口气。 两个如此出色的男子,她还真是不好决断。 一旁的星儿嘟着小嘴巴看着自家娘亲一动不动地被南宫宸摩挲着脸蛋,小脸蛋上满是气愤之色。 娘亲是他跟爹爹的,虽说他也很喜欢南宫叔叔,但是,还是不想他碰自家的娘亲。 120:小心那个人 眼珠滴溜一转,他装模作样地捂着自己的小肚皮呻吟道:“唉哟…。娘亲…疼…疼死我了…” 风九一听,赶紧转身分飞奔到他面前。“星儿,怎么了?”她关切地问道。 “娘亲”皱着小脸蛋,星儿可怜兮兮地说道:“星儿肚子疼,娘亲给我揉揉就不疼了。” 风九听罢,赶紧抱着星儿将他放在自己的腿上,温暖的手伸进了他的衣袍里隔着里衣力道适中地为他揉起了小肚子。 嗯~舒服~果然还是娘亲的手最温暖最细腻。 话说,以前每次肚子疼的时候,爹爹也会给他揉肚子。可是爹爹的手很冰,每次都要偷偷地用内力将大手变的好暖好暖了以后才敢给他揉。身为爹爹的好儿子,他怎么可能会注意不到这些小细节呢。只是爹爹不说,他也乖巧地不说罢了。 如今,有娘亲给他揉肚子了,如果可以,他还真想天天都肚子疼呢。 如此想着,便咧开小嘴吃吃地笑了起来。 风九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这个宝气儿子,一巴掌拍在他的小肉臀上。 话说,这臭小子敢在她面前演戏,真当他自己是奥斯卡影帝么?连风凛那惯会演戏的老狐狸都轻而易举地败给了她,更遑论他个奶牙都还没换的青头小子。 总归是自己的心尖尖,哪怕明知他在骗自己,也心甘情愿装糊涂配合着。 星儿嘿嘿一笑,满口石榴般整整齐齐排列着的小小的奶牙晶晶亮,两个大大的梨涡煞是好看。 他就知道娘亲是最疼他的,即便知道他是假装肚子疼也不会生他的气。 爱娇地挽着风九的脖子,星儿将小脑袋靠在她的胸口,撒娇道:“娘亲,星儿最爱娘亲了。” 在儿子光洁的额头上轻轻一吻,风九颇为郁闷地抽抽嘴角。 话说,这小家伙真是比女孩还爱撒娇。 君无殇静静地看着这对母子温馨的一幕,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 星儿是风九的儿子,这个已经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了。比起御北寰,他晚了太多。再加之那位医术超绝、淡然出尘的南宫宸,他想要在风九心里夺取最重要的位置简直是难上加难。 突然,他就想回到在沧海城的那段日子。虽然没有明白自己对风九的心意,但是,至少那个时候的她不属于任何一个人,也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来跟他抢夺她。 眸光黯淡下来,他转身黯然离去。 晚遥公主见他如此失落,心中很不是滋味,神色复杂地看一眼风九,转身悄然跟在他的身后。 一时间,在场所有人走的只剩下南宫宸和风九母子了。 见四下无人,那淡然出尘的人深深地看一眼风九,突然轻声说道:“九儿,要小心那个人。” 风九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南宫要自己小心的是姬流痕。 “你认识他?”疑惑地一挑眉,她问道。 南宫宸不自在地将眸光瞟向别处,语调一如以前那般温和,却不复缥缈,隐约夹杂了些沉重。“不认识,只是直觉那个人很危险。”说罢,又微微一笑,改口道:“或许,只是我的错觉罢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风九直直地看着他,突然觉得心里有些酸楚。 南宫在骗她,他肯定有认识姬流痕,并且有什么事情在瞒着她。 以前的他不会是这样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南宫变了呢? 回到自己的营帐时,她仍在思考这个问题,直到星儿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才回过神来。 “娘亲、娘亲,爹爹不见了。” 风九不以为意地摆摆手,说道:“大概出去找乐子了吧。” 星儿一听,不高兴了。哼哼,爹爹果然越来越坏了,找乐子都不带上他。 “娘亲”突然,他想起了一件事情,眨巴着大眼睛扯扯风九的衣袖,说道:“我告诉你哟,爹爹昨天心情很不好。” “有吗?”风九脑门上立时挂出个大大的问号,她可没看出那死妖孽有什么不高兴。 “嗯”星儿笃定地点头说道:“昨天爹爹把我丢给那个跟娘亲你很像的姐姐后,不一会就回来了,脸色很不好,似乎很生气。星儿从来没有见过爹爹板着脸的样子,真的好吓人哟~” 边说边拿小胖手拍拍自己的胸脯,星儿夸张的样子逗得风九咯咯直笑。随即又深沉了眸子,这小家伙自出生后就跟在那妖孽的身边,那厮的一颦一笑都再熟悉不过。他说是生气了十之八九是真的生气了。 自认识他到现在,除了那次风傲老爷子打伤了她引发了他的怒气外,她再没见过他生气的样子了。到底是什么事情竟能够激怒到他? 想起星儿所说的话,风九觉得十之八九是七婆那古怪老婆子干的好事。 那老婆子一看就不是什么热心肠的人,绝不会主动帮她。上次派小醉引走尸人从而让奉天取得决定性的胜利,一定是背地里与御北寰谈了什么条件。想来应该是那老婆子这次出尔反尔,是以才激怒了死妖孽。 那老婆子性子不是一般的古怪,她还真想不出她会提出什么条件。 正在沉思间,有探子回报说在营地不远的地方发现了战神风凛的行踪。 对于风凛,她是十分在意的。那个人十分深沉,心思缜密,若不是太过在意自己的女儿,也不会轻易被自己算计。 以他的个性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也绝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为免遭人暗算,必须先把这颗不定时炸弹排除掉。 “梅三八”朝帐外大声吆喝一声,她沉声说道:“请君公子、风莫白和裘玄到我帐内。” 梅三八领命,小跑着朝他们的营帐而去。 同一时间,营帐附近的一棵大树上,风莫白正在聚精会神地拿小刀在一块木头上雕刻着一个胖乎乎的小娃娃。突然,窸窣的脚步声响起,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出现在树下。 “风莫白”女子冷笑着看他一眼,出声唤道。 风莫白闻声低头望去,下一刻,面色微变,失声说道:“风…二小姐。” 裘玄的营帐里,那一袭宝宫蓝的英俊男子正在随意地翻看着下属们递上来的来自奉天和南曲各地的消息。突然,帘子被挑开了,月夕颜唇角含笑,仪态万千地走了进来… 匆忙找了一圈后,梅三八确定找不到二人的身影,忙小跑着回去禀报。 风九听罢回报,素手一挥命他向王奎将军借来精兵丝毫不敢耽搁地在探子的带领下飞奔而去。 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一行几十人来到了大营外的小树林里。 脚步刚踏进去,风九就感到一阵肃杀之气扑面而来,心知树林里定然有埋伏。正准备吩咐兵士们小心行事,突然自树林里窜出数道黑色的身影笔直地杀向他们。 风九冷哼一声,手刃一挥,当先朝最快赶来送死的黑衣人杀去。 冷兵器交接的声音一时间此起彼伏,双方都是精兵强将,打得难舍难分。 放倒一个,再放一个… 风九正准备一鼓作气干掉下一个不怕死的杀手时,突然,身体骨一软,竟使不出半点力气了。 怎么回事? 不待她想出个所以然来,对面的黑衣人狠狠一脚踹在她的小腹上,直把她踹得倒飞了出去,身体直直地撞在一棵大树上才掉了下来。 “哇” 张口吐出清水样的鲜血,风九只觉得喉咙里腥甜得紧,眼前直冒金星。 挣扎着挪动身子想要站起来,试了好几次后,她才确定浑身瘫软,别说内力,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被人下了药? 脑海里闪电般地划过这个念头,风九的眉头皱了起来。自早上起来到现在,除了吃了一碗汤以外,她连口水都没有喝过,怎么会被下药? 难道,那碗汤有问题? 风九因这个猜测而呼吸一窒。 突然 “娘亲” 星儿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抬眸看去,只见星儿正施展轻功朝她飞来。突然,小身子一歪,倒栽了下去。 风九的心猛地沉了下去,看来他们母子两个都中招了。 见星儿瘫倒在地,梅三八拼死杀退一个杀手纵身扑了上去为他挡了一刀。 “星儿…”强忍着后背上剧烈的痛楚,梅三八叫道:“快逃…找你爹爹…救当家的…” “梅叔叔”星儿倔强地摇摇头“我要救娘亲。” “好孩子…赶紧走…你…救不了她…”梅三八狠狠一咬牙,不顾背上钻心的疼,一把抓起星儿的衣领将他朝军营的方向丢去。 有黑衣人见状,闪身去追。风九撑着身子勉强坐起来,焦急地看着儿子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大声叫道:“星儿,小心。” 眼看着黑衣人的长剑将要刺进星儿的衣袍里,电光石火间,红影一闪,一条迅速变大的蛇以厚厚的皮肉挡住了那一剑。 独角蟒小红的出现让风九长舒了口气,有那条蛇在,她的儿子就安全了。 “小红”星儿死死地抱住蛇脑袋,大声说道:“快去救我娘亲。” 长长地吐个信子,独角蟒调转蛇头朝风九扑来。 那些杀手们的目标是风九,自然不会让独角蟒靠近她。顺手解决掉最后一个兵士后,闪身将小红团团围住。 于是,一蛇数人间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风九担忧地看着蛇头上随着小红的动作而左摇右摆却拼命抱紧蛇头不敢放手的儿子,心中一急,又张嘴吐出大口鲜血。 不顾自己的伤势,她奋力朝儿子爬去。然,身体才刚一动,头顶便出现了大块阴影。 “贱人,想不到你这么快就落在我的手上了。”一道低沉的声音带着一股子阴狠劲穿入她的耳朵里。 风九一抬头,正对上风凛那双阴鸷深沉的眸子。 叹口气,风九语调平平地说道:“是啊,真是没想到。” 前一日,她设计他。后一日,他以牙还牙设计回来。他失去了战神的地位,她有可能会失去性命。不到一天一夜的功夫先后失去左右二将军,怎么算都是南曲得了好处。 121:风九,南曲太子妃? “既然你落在我的手上了,就乖乖受死吧。”风凛倒是个爽快人,也不啰嗦,抽出腰间斜挎的长剑便要直奔主题。 风九神色平静地看着那泛着寒芒的剑尖刺向自己,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 她从来都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活下去的机会,即便是面对死亡也要睁大眼睛,也许下一瞬就有逃命的机会。若是害怕得闭上了眼睛,那就真的只能等死了。 “噗” 剑尖刺破衣袍,刺进肉里,再有一分便要直刺进心脏里。 千钧一发间,一道灰色的身影如鬼魅般飘忽过来,一只苍老的枯树般的手以二指夹住了剑身,微微一用力,剑身应声而断。 风九只觉得伤口处疼痛难耐,还未看清楚救命恩人是谁便昏厥了过去…。 痛、很痛,却不是无法忍受。 努力压下想要呻吟出声的欲望,风九慢慢地张开了干裂的嘴唇。 冰凉的水顺着她的嘴角缓缓地流进了口里,狠狠地刺激着她的神经。下一瞬,混沌的大脑清醒过来,眼皮也随即缓慢睁开。 “你这丫头确实远非常人可及,受了这么重的伤竟然还能这么快醒过来。”一道苍老嘶哑的声音刺激着她的耳膜。 七婆! 这声音的辨识度实在是太高了,以致于风九不用看都知道是谁。 想来,是她救了她。 “九姑娘,为了你能早点醒来,七婆可把压箱底的药材都用上了。”小醉那醉人的声音响起了,接着便是银铃般的笑声。 风九扯扯嘴角,很想仰天狂笑,大吼一声“我胡汉三又回来了”。奈何,伤口处痛得厉害,稍一动身子就是一阵钻心的疼。 缓缓闭上眼睛,再慢慢睁开,她艰难地扭动脖子看向七婆,有气无力地说道:“谢谢!” “哼!我老婆子救你可不是为了叫你说声‘谢谢’。”那老态龙钟的老婆子拿死鱼眼冷冷地看她一眼,说道:“老婆子我有一件事要你去做,算是报答我的救命之恩了。” 嘴角艰难地抽动一下,风九心想,这死老婆子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你…要我做什么?”她虚弱地问道。 “很简单,嫁给南曲太子。”七婆面无表情地说道。 风九突然很想放声大笑。 尼玛,这是想当媒婆么?有这么当的么?话说,在皇城的时候这古怪老婆子就曾以为她解开身上的蛊毒为条件要她嫁给夜非栾。事过几个月,想不到她还念念不忘。 “不可能”她拒绝道。 阴沉地看一眼风九,七婆伸出皮包骨一样的手指戳上了她的伤口。顿时,好不容易止了血的伤口又开始渗出清水样的血了。 “啊”风九痛得叫出了声。 “还会痛…。很好…”淡淡地看她一眼,七婆意味不明地说道。随即,转身对小醉吩咐道:“把她送到太子宫中,太子殿下一定会喜欢老婆子为他准备的礼物。” “九姑娘才刚醒过来,身子骨正弱,还是等再养好些再送去吧。”小醉担忧地看她一眼,说道。 “哼!贱人贱命,放心好了,她死不了的,还不快点给太子送去。”七婆显然不高兴了,重重地说道。 小醉面上划过一丝莫名的神色,红唇轻启,似要说什么。张了张口,又无力地合上。 “是。”恭敬地屈膝一礼,她正要扶风九起来,一道低沉的男声插了进来。“本宫的太子妃自然是本宫亲自接回去,就不劳烦七婆了。” 风九循声望去,只见一袭锦袍的夜非栾正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屋内,那双阴鸷的眼睛正直直地盯着她。出她意料的是,那眸子里没有屡次被她打败的怨恨,反倒有点点愉悦。 眉头轻挑,风九不确定地看他一眼。这厮难道被她打傻了?或者,是想接到他的寝宫里狠狠地报复? “太子殿下”即使身受重伤,她依然不改爱耍嘴皮子的死性。“莫非,你爱上本姑娘了?” 含笑看着面色苍白,精神却不错的她,夜非栾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风九,你倒是很会往脸上贴金。”话锋一转,他竟然很是爽快地承认了“不过,本宫倒真是爱上你了。” 说罢,长臂一伸,颇为温柔地将她抱在怀中,大笑着往外走去。 那刺耳的笑声震得她耳朵生疼,风九不悦地皱皱眉头。 “这里是我南曲的王宫,你好好养伤,待本宫禀明了父王,择日便行大礼。”夜非栾看似清瘦,体力却是极好的,抱着她边走边说道。 风九淡淡地看他一眼,知道自己现在这虚弱的样子只能任人宰割,便不再浪费口水,缓缓闭上眼睛不再看他。 约莫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太子寝宫到了。 当看到那金光闪闪的奢华寝宫时,风九的眼睛都直了。 特么,就连奉天那富得流油的皇帝都没有这么豪华的宫殿,这个地瘠人贫的小国太子竟然为自己盖了座金屋,是嫌他南曲饿死的人太少了么? 见着自家太子抱着个虚弱的女人回来,小宫女们赶紧屈膝行礼。“太子殿下。” “暖阁准备好了吗?”夜非栾看都不看她们一眼,冷声问道。 “准备好了。”小宫女似乎很是怕他,忙踩着小碎步为他带路。 一盏茶功夫后,风九终于又回到暖暖的软榻上了。 “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了。”为她盖上锦被,夜非栾唇畔挂着一抹笑意,说道。 “为什么要娶我?”冷冷地看着他,风九问道。 在她的身边坐下,夜非栾颇为诚实地回答道:“你是个聪明的女人,杀了你太过可惜…。” “你不会傻到以为我会心甘情愿嫁给你吧?”风九不耐地打断了他。 “本宫有的是办法叫你爱上我。”夜非栾俯身在她耳畔邪魅一笑,幽幽地说道。 风九不以为意地勾勾唇角,南曲人人擅使蛊,不知有没有能叫一个人爱上另一个原本就十分厌恶的人的蛊虫。若是有的话,恐怕她风九的身体里又要多一个小蛊虫了。 夜非栾淡淡地看她一眼,便知她心中所想,回答道:“这世上并没有那种虫子,待本宫杀了御北寰和南宫宸,你自然会乖乖爱我了。” 深深地看他一眼,风九嘲弄地说道:“看样子,本姑娘这辈子都要与你无缘了。”言外之意,夜非栾这辈子都不可能杀得了御妖孽和南宫。 那前一刻还笑盈盈的人突然间变了脸色,如女儿家般纤细的手狠狠地一把揪在她的伤口丧,痛得她冷汗直冒却强忍着不叫出声。 “本宫讨厌嘴硬的女人,要想活命,最好收起你那尖牙利爪,不然,本宫可不保证会不会给你种个噬心蛊毒,或者干脆一把掐断你的脖子。”夜非栾阴鸷地说道,手上力道不减,隐隐还有加重的迹象。 风九原本就虚弱,这一下更是要了她的亲命,若不是自幼便经受残酷的猎人训练,这会只怕已经挂了。饶是如此,眼前也开始模糊了,随时都有昏厥过去的可能。 “太子殿下还是那么不懂怜香惜玉啊,若是掐死了未来的太子妃,你要跟个死人行大礼吗?” 就在风九忍耐不住的时候,一道粗粝的声音带着强悍的气场滚滚扑来。 夜非栾眉头一皱,颇不情愿地收回手去。 “家主大人,难道没人告诉你,擅闯本宫的太子宫是死罪吗?”不悦地看他一眼,夜非栾说道。 “太子殿下难道不觉得本座是在为你好吗?若她死了,你要拿什么牵制御北寰,又拿什么来承受他的怒气?”来人桀桀一笑,颇为嘲讽地说道。 夜非栾被他这么一说,气便消了一半。淡淡地看一眼风九,说道:“你这女人还真是好命。” 有气无力地咧开嘴算是笑过了,风九用小得几乎听不清楚的声音回答道:“多…谢…夸奖!” 夜非栾面上一黑,狠狠地一口啐在她的脸上。“死性不改!” 若是换做别人,好不容易不用再受那钻心的疼了,嘴巴自然会老老实实地闭上,偏生这个女人嘴巴跟脾气一样倔强如牛。 “太子…香唾…风九…受下了…总有…百倍…还你的…时候…”风九只觉得目光涣散起来,狠狠地一口咬在下嘴唇上逼迫自己清醒,她边喘息边说道。 夜非栾气极,又要伸手去掐她的伤口,那被唤作‘家主’的人身形一闪,挡在了风九的前面。“太子殿下,再掐下去她真的会死的,你贵为一国太子,何必跟个女人过不去。” “哼!本宫倒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怜香惜玉了。”冷冷地瞪他一眼,夜非栾一甩衣袖,转身出去。 片刻后,只听得殿外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又一个无辜的小宫女为你抵了命,风九,因为你,这太子殿已经死了近百个小宫女了,你不觉得痛心吗?” “我…不是圣母…没有…那么多的…。同情心…”风九断断续续地说着,抬眼看向他。 一袭深色华服,身材高挺笔直,如屹立天之端的青松,头上戴着诡异的青铜面具。 果然,是他。 那个青铜面具人。 “蛊毒世家…家主…。”风九深呼吸一口气,缓缓道出了他的身份。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惊讶,想必是早已知晓我的身份。”青铜面具人桀桀一笑,粗粝的声音刺得人耳膜生疼。 122:夜非栾的真正身份 风九虚弱地一点头,算是回答了。 早在那场对尸人的战役中,夜非栾还算恭敬地称他为‘家主大人’,在南曲能让太子殿下都忌惮的大家族,除了蛊毒世家不作他想。 自袖中摸出一粒药丸塞进她的口中,面具人说道:“你还欠本座一个要求,死的太早了,本座可是会吃亏的。” 没有丝毫犹豫,风九吞下了那粒药丸。惨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笃定地说道:“其实,在皇陵的时候,你喂我吃下的药丸根本没毒。” 青铜面具人微愣,接着笑道:“你这丫头果真聪明得紧,可惜,越是聪明越短命。你还是好好休养吧,太子殿可不是一般的地方,即便你没有受伤也难以脱逃,不如安下心来乖乖做我南曲的太子妃。” 说罢,大笑着走出去。 待他走后,风九便像被抽干了气的橡皮娃娃一般瘫软了下来。这个人的气场太过强大,若不打起十二分的精力应对,她只能处于被动的下风。 勉强打起精神的后果就是接下来铺天盖地的昏沉和睡意… 身为俘虏,风九受到的待遇出奇的好。醒了吃,吃了睡,顿顿不是山珍便是海味,就连喝的药都是极其珍贵的药材一点点熬出来的。 不知是青铜面具人的药丸太过神力,还是那些汤药起了效果,短短三天的功夫伤口就愈合得差不多了,下床行走完全不在话下,只是身体依旧绵软无力,看来,内力依旧没有恢复。 这一日,她正在小宫女的搀扶下在花园里欣赏那些在奉天根本看不到的奇花异草,消失了三天的夜非栾出现了。 “气色不错,看来,没有本宫的日子里,你过得很是潇洒惬意。”阴鸷的眸子扫一眼风九那俨然胖了一圈的脸蛋,他似笑非笑地说道。 风九淡淡地看他一眼,说道:“如果把你头上那顶太子的金冠送给我当球踢,一定会更加惬意。” 夜非栾似乎心情很好,竟没有因她的放肆无礼责难于她,反而开起了玩笑。“你真正想踢的是本宫的脑袋吧。” 风九爽快地点头承认。 挥手命小宫女退下,夜非栾随手摘一朵粉色的小花别在她的发丝间。“你可知这花叫什么名字?” 对于花花草草风九实在没什么研究,便诚实地摇摇头。 “曼陀罗,花虽娇美,本性却是其毒无比的。尸蛊的蛊虫需得以此花的根养上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寄入人的身体里。”夜非栾微眯着眼睛看着她,说道:“引发蛊虫破体完全变成尸人,除了制蛊人的笛音外,还可以以它的花粉喂食。” 身体猛地一颤,风九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那颗比她稍高出个头的开满了粉色小花的树。 原来那些奉天边境的老百姓是被这样一棵树祸害出来的。 突然,体内一阵骚动。她颦眉看向腕间,只见那一条条的蚯蚓似的东西在蠢蠢欲动了。 将她带离那棵树,夜非栾状似随意地说道:“以后,你可要离它远点,稍靠近些你体内的蛊虫就会受它的引导。只消多吸食一点花粉,就算是本宫和蛊毒世家家主也无法阻止你变成尸人。” 风九面色未变,心中却是忍不住一阵翻腾。 这厮看起来是在提醒自己,实则是在警告自己。若她敢不乖乖听话,便会以这树来制她,其下场便是变成连行尸走肉都不如的尸人。 其实,根本不用如此警告。她根本提不起来内力,别说是逃走,连多走上几步路都喘得慌。 “本宫已经禀告父王了,十日后便是我们大婚之时。”拿纤细的手指勾住她的下巴,夜非栾细细地审视着她的脸,语调平平地说道。 直直地盯视着他的眼睛,风九突然勾唇一笑。“我马上就要成为你的太子妃了,太子殿下,还不打算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吗?” 夜非栾一怔,随即笑道:“这回本宫可没有找替身。” “不是替身”风九勾唇说道:“是你的本来面具,鬼手姬流痕?还是勾玉公子?或者,是夜非栾?” 夜非栾面上微变,良久,赞赏地说道:“小九儿,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说罢,大手在脸上轻轻一抹,姬流痕那张英俊无害的娃娃脸出现了。“本宫想知道,你是怎么识破我的身份的?” 风九淡淡一笑,说道:“其实,我之所以能每次都识破你易容成胡莱将军的样子,并不是因为我足够聪明,而是你根本就是有心要我认出你,让我的潜意识里深信你一直是以胡莱将军的样子在我身边晃悠的。之所以能够识破你的真实身份,原因很简单,一个人即便再伪装,一个细微的表情和眼神总会在不经意间出卖他。或许你并未发觉,不管是姬流痕也好,勾玉公子也罢,眼神中总有一抹阴鸷与夜非栾一模一样。我原本只是怀疑,在你易容成勾玉公子和夜非栾一起出现在小镇上后已经几乎可以肯定你就是南曲太子了。” “哦?”姬流痕来了兴致,问道:“为何?” “你与他同时出现,并且爽快地揭下了面具,无非是想让我知道你们不是同一个人。然,事情做得太过,反而叫人怀疑。更何况以勾玉公子狐狸般的个性,是决计不会轻易让我知道假扮御妖孽害我的人是他。” 唇畔勾出个自嘲的弧度,姬流痕缓缓说道:“到底是假的东西,再怎么伪装也变不成真实的。” 风九原想刺他两句,在看到他眼底那一抹哀伤之色后打消了这个念头。 “九儿,告诉你个秘密。”突然,他凑近她,神秘地以只有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道:“本宫只是南曲那老国主在花街柳巷与个妓、女一夜露水后的一个意外而已,同样是他的儿子,有人可以住在华美的宫殿里锦衣玉食,而本宫就得在青楼里当个小龟奴打杂洗衣服。本宫恨毒了那老国主,千方百计设计进宫,害死了他所有的儿子,一步步登上太子的宝座。” 风九眉头一皱,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青楼里,小龟奴是连妓、女都不如的存在。那些女人们为了钱财对那些嫖客左右逢迎,所受的委屈和怨气统统发泄在他们身上。打、骂、饿肚子、关柴房是常有的事。 想不到堂堂一国太子风光无限的背后隐藏的竟然是这样不堪的过往,他那阴毒的性子许是因为这个原因造就的。不过,不管怎样,害死跟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总归是狠毒了点。 “你知道本宫最恨的人是谁吗?”阴仄仄地看着风九,姬流痕问道。 下意识地风九就想回答是‘老国主’,然,不等她开口,他又自顾自地说道:“是前太子夜重楼。不,也许不是恨,是嫉妒。本宫嫉妒他是王后的亲生儿子,生下来便是太子,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本宫还记得十年前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他高高在上尊贵万分,而本宫卑躬屈膝像条狗。那时候起本宫便发誓一定要取代他,让整个南曲对本宫卑躬屈膝。” “恭喜你,你已经做到了。”风九面无表情地说道。 不置可否地嗯哼一声,姬流痕眸中现出贪婪的神色。“不,还远远不够,本宫现在要的是全天下都都跪倒在本宫的脚下。九儿,为了早日实现这个愿望,你必须助本宫一臂之力。” 风九嗤笑一声,朝天翻个白眼。 她素来讨厌贪得无厌的人,更加之他一直隐瞒身份欺骗她,凭什么叫她帮他?再者,江山什么的她根本不感兴趣,也不喜欢战争。 “怎么,不愿意?”姬流痕一挑眉,阴沉着脸色问道。 “我没有帮你的理由,也没有帮你的必要。”风九老实地回答道。 “等你做了本宫的太子妃就有足够的理由帮本宫了。”姬流痕缓缓说道。 “很不凑巧,我对那个位置不感兴趣,对做你的女人更不感兴趣。”风九冷冷地说道。 姬流痕突然就翻脸了,自那张看似无害的娃娃脸上迸发的对于不服从命令者的强烈杀意直叫人胆寒。一把扣住她的下巴,他用力地捏着,似要将她捏的粉碎。“本宫讨厌任何一个不听命于本宫的人,九儿,本宫不否认喜欢你的事实,但是,一旦激怒了本宫,一样会眉头都不皱一下地杀了你。” 下巴处一阵疼痛,似乎再加多一分力道便要被捏碎了骨头。风九倔强地看着他,依旧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似乎忘了一件事情,我即使是死也不受人任何威胁。” 下一瞬 “砰” 风九的身体被一掌掀飞撞在了身后的廊柱上,而后,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血气一阵翻涌,她张口吐出清水样的血。 不待她喘过气来,姬流痕的脚已经踩在了她的手上力道不轻不重的研磨。风九明显地感觉到手上的骨头咔擦碎掉的声音,额头的冷汗迅速渗出来,却依旧紧咬着牙关不叫出来。 “痛吗?”姬流痕蹲下身子盯视她,唇畔的笑意邪恶张狂。“记住这感觉,本宫要你知道,本宫折磨人的手段决计不逊于易容术。” 说罢,再狠狠碾上一脚,一拂衣袖张狂大笑而去。 风九被那最后一下痛的几乎昏过去,半晌才喘过气来。 恨恨地瞪着那道刺眼的背影,她在心里将其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方才才觉得他有一点可怜,转眼就想杀了他。如此叫人又怜又恨,也只有他姬流痕了。 123:她,爱上他了 在小宫女的搀扶下,风九慢吞吞地挪回了偏殿,在软榻上一躺就是一整天。 夜幕缓缓降下,填饱了肚子后,叫小宫女添满水,她惬意地泡在了木桶里。 “太子妃,奴婢给您搓背。”小宫女手拿毛巾,一脸卑贱地束手束脚站在一旁小声说道。 将脑袋狠狠地扎进去,再抬起来,俏皮地甩出一大串水珠,风九笑道:“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你也累了一天了,出去休息会吧。” 小宫女闻言,慌忙跪了下来,脑袋不断地磕着地板。“太子妃饶命,奴婢有哪里做的不好,太子妃只管打骂便是…。” 风九无奈地朝天翻个白眼。 话说,这到底是第几次了?貌是手指头加脚趾头都数不过来了。 “你做的很好了。”颇有耐心地打断她的话,风九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温和好亲近。“只是我不大习惯有人服侍,出去吧,洗好了我会叫你的。” “这样可不好,身为太子妃,你必须习惯被人服侍。” 蛊毒世家家主那粗粝的声音突兀地响起了,下一瞬,小宫女瘫软着身子倒地了。 风九微皱着眉头看着那悠闲踱步进来的人,不悦地说道:“家主大人难道不觉得偷看女子洗澡是很件很不君子的事情吗?” “本座并没有偷看”面具下,那双深沉的眸子带着点点笑意,从容地说道:“是光明正大的看。” 舀起一瓢水倒在身上,风九舒服地喟叹一声,说道:“待我成了太子妃,第一件事就是挖下家主你的眼珠当球泡踩。” “你若舍得,只管挖了便是。”面具人桀桀一笑,说道。 淡淡地看他一眼,见他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并没有要走的意思。风九也不客气起来,径自洗自己的澡。 孤男寡女,一洗一看,就这样约莫过了一柱香的时间,某个泡的每个细胞都无比畅快的人终于舍得起来了。 那单手可握的高峰浮出水面的那一刻,青铜面具人终于还算君子地别开了脸,眸中有一抹意味不明的微光在闪烁。 “不怕本座将你看光了吗?”他沙哑着声音问道。 “一具肉身而已,想看,尽管看就是了。这殿里多的是小宫女,浴火焚身的时候,倒刚好可以拿来发泄。”风九勾唇冷笑,边说边光裸着身子踏出木桶,随手扯下浴巾将周身包裹起来。 “好一张伶牙利嘴。”面具人赞道。 风九不置可否地撇撇嘴。“多谢夸赞!家主大人专程前来,不会是为了夸我一句吧?” “听说,太子殿下他又伤了你?” 风九虽看不到他的表情,却敏感地从他的语调中捕捉到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关切之意。面上极快地掠过一丝欣慰,她缓缓说道:“我命硬,死不了。” 自衣袖里摸出一粒药丸随手丢给她,风九也不客气,仰头便丢进嘴巴里。 “不怕我害你吗?”面具人颇为满意地看她一眼,问道。 “我都这个样子了,你要害我还用得着这么委婉吗?直接一掌劈了不就得了。”像看白痴一样地看他一眼,风九说道。 面具人突然就笑了,张狂肆意,好似她说了什么取悦了他的话一般。 “风九”突然,他止住了笑,靠近她的身边沉声说道:“记住本座的话,夜非栾是个疯子,不要再激怒他了。否则,本座便是有心都难以救你了。” 风九定定地看他一眼,说道:“你在关心我。” “你若死了,本座会少很多乐子的。”被她这样直勾勾地看着,青铜面具人的眼神突然闪烁起来,接着,干咳一声不自然地别过脸去。 “本宫什么时候允许太子妃成为你的乐子了?” 风九正待开口,姬流痕的声音夹着滔滔怒气直刺了进来。 下一刻,眼前一花,一道墨绿色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身边。 阴鸷的眸子扫一眼裹着浴巾的风九,姬流痕那张布满怒气的娃娃脸上露出淡淡的关切之色。不悦地将她一把搂在怀里,他粗声粗气地说道:“这么冷的天裹的这么少,着了风寒又要浪费本宫那么多珍贵的药材。” 如此近的距离,他的身上那淡淡的龙涎香幽幽地钻进了她的鼻子里。轻嗅一口,她突然开始怀念起了御妖孽身上的味道。那是叫不出名的,独属于他的味道。那味道宽厚、馥郁,让人不由得安下心来心甘情愿地沉溺在他的怀抱中。 龙涎香虽好,却是踏着无数尸骨炼成的芬芳。越是浓香四溢越是孤独凄凉,这是她讨厌的味道。 见她不嘴硬地顶嘴了,姬流痕的面上柔和了许多,似是很享受她的温顺。下一瞬又面色微变,眸子里突突窜起一股无名业火。 难道,面对他她已经懒的连顶嘴不不屑了吗? 因为这个认知,那原本轻抚在她那纤细的腰肢上的大手蓦地收紧了,痛得风九微微皱起了眉头。 妹的,她是上辈子刨了他的祖坟么?至于翻脸比翻书还快么? “太子殿下”青铜面具人在一旁将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眸光微缩,他沉声说道:“本座有要事找你商议。” “没看见本宫正在和太子妃亲亲我我吗?”不悦地斜他一眼,姬流痕说道:“再重要的事情也留待明日再说。” 说罢,一把抱起风九便要回自己的寝宫。 “难道太子殿下已经对御北寰和奉天大营的行动都不关心了吗?”青铜面具人眸光一寒,冷冷地说道。 御北寰! 听到这个名字,风九竟莫名地激动起来。 算算日子,分开已有十来天了。除却昏迷的那几天,才仅仅八天未见面,她竟分外的想念他。 在一起的时候并未觉得他有多重要,直到分开才知道他在自己心里占据了重要的一席之地。 并非因为他是星儿的生父,仅仅只是因为他是御北寰,仅此而已。 姬流痕的脸色在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已经黑如乌鸡了,眼角的余光扫到风九面上那带着小激动的神情,立时黑到了极点。 “哼!”重重地将她丢在地上,他冷冷地看一眼青铜面具人,提步朝寝宫走去。 面具人垂眸掩下眼底的微光,再抬起时眸子里已经一片清明。脚步轻启,他紧跟在姬流痕的身后从风九的身边走过。 身形交错的瞬间,他状似不经意地扫一眼风九。后者捂着摔疼的屁股,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直到二人完全消失在视线里,风九才缓缓叹口气。 即便再戴上头盔伪装自己,他终归是关心她的。这,已经够了…。 自那夜后,姬流痕再次消失了,一连两三日都未曾出现在她的面前。风九乐得自在,吃吃喝喝,闲来无事时便想念一番自己那可爱的儿子和那妖孽,日子倒也还算悠哉。 直到小宫女们来为她量身的时候,她才惊觉两日后便是婚期了。 “太子妃,明日奴婢们便会将喜服做好,后日您便可以穿着大红喜服成为我南曲最尊贵的女人了。”一个嘴甜的宫女笑着说道。 毫不在意地笑笑,风九摆手说道:“不用那么费心思,做不做都无所谓。” “你是本宫的太子妃,不仅要穿喜服,还要穿最漂亮的。”姬流痕懒洋洋的声音自殿外传来。 众小宫女们见着太子,慌忙跪拜。姬流痕看都不看一眼,径自走到风九面前,看着那张如画的容颜,面上露出满意之色,说道:“几日不见,你的气色好多了。” “见不到碍眼的东西,心情自然就好。心情好了,气色自然就好了。”风九勾唇轻笑道。 “碍眼的东西?”姬流痕挑眉“是本宫吗?” “很有自知之明嘛”风九冷笑着承认道。 “你笑了”单手抚上她的面颊,姬流痕的眸光柔和了许多,呢喃着说道:“很美!” 风九抽抽嘴角,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她本来就很美,这是不争的事实。只是,这厮眼睛是瞎的么,没看见她是在冷笑么冷笑。 自袖中取出一个流光溢彩的金步摇,姬流痕温柔地将它插于她的发间。后退两步眯着眼睛欣赏了一会后,他满意地点头笑道:“这步摇很适合你。” 风九淡淡一笑,伸出素手一点点抚摸着那步摇,心里突然涌出怪怪的感觉。 用完晚饭后,支开了小宫女们,她一个人站在窗边边吹冷风边发呆了。 后天就要被迫嫁给姬流痕,不,应该叫夜非栾。作为她,实在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这南曲太子性子乖张,喜怒无常,翻脸比翻书还快,她可不想嫁给这样的人。 可是,现在身子绵软无力,根本提不起来半分力气,逃走是根本不可能的。 乖乖等嫁? 委实不是她的风格,但是,除此之外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将发间那支金步摇取下细细看一眼,风九突然勾唇凉薄一笑。 这玩意果然跟夜非栾那厮一个德行,看着金光闪耀华贵无比,实则冰冷锥心、薄凉噬骨。 素手轻轻松开,金步摇随即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素手探进怀中,在贴着里衣的那一层细细摸索,很快摸出一支木簪子。 那是一支上好的沉香木做成的簪子,样式极为简单,只是在簪首雕了一朵肆意绽放的秋海棠。 青葱玉指一遍遍地抚摸着那秋海棠,风九唇畔那凉薄的笑意渐渐有了温度,而后,越咧越开,竟成了会心的微笑。 这支簪子是御妖孽亲手雕刻出来的,也是他亲手将其别在她的发丝间的。她记得那时的他一记掌风弄断了她送给南宫宸的绿玉簪子,而她,则将这簪子狠狠地扔在了地上。 说起来,她竟然从未戴过这支簪子。 并非是因为不喜秋海棠,只是那个时候的她心里满满全是南宫宸和他的十里梨花。 在被送来这里的这几天,她不止一次在午夜梦回时想念星儿和御妖孽,然,南宫却很少入她的梦中。 是她移情了吗? 将簪子插在发间,对着镜子看了又看,她满意地发现自己果真很适合这簪子。那朵秋海棠虽没有特别的色彩,然,每朵花瓣都雕刻得栩栩如生,比之真花丝毫不逊色。 对着铜镜,细细抚摸着那花瓣,风九似乎看到了御北寰拿着雕刻用的小刀专注认真的样子,唇畔的笑容瞬间暖了起来。 这妖孽对别人冷漠而冷酷,对她和星儿却是极好的,甚至是毫无原则的宠溺。 在一起时,总是因为他那不正经的调调而头痛不已。真正分开了,才顿觉万分想念。那想念,远比五年前离开梨花林告别南宫宸只身前往沧海城的时候来得强烈。 她,许是爱上他了吧! “九儿” 听到声音的那一刻,风九的眉头微微一皱,随即从镜子里看到了夜非栾的身影,他正含笑朝自己走来。 在看到她发丝上那根沉香木簪子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及至看到地上的金步摇,脸色更是黑得赛过乌鸡。 “本宫的金步摇就那么不讨你喜欢吗?还是,你根本不屑本宫送你的任何一样东西?”夜非栾咬牙问道。 “你觉得呢?”风九淡扫他一眼,不答反问。 这冷漠的态度立时激起了夜非栾的怒火,阴鸷的眸子如条冰冷的毒蛇般紧紧地盯着她,半晌,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把它给本宫。” 风九脸色微变,戒备地看着他,倔强地不肯交出簪子。 她这一举动深深地刺伤了夜非栾,那张看似无害的娃娃脸上阴云密布,随时都有掀起狂风暴雨的可能。 从小到大,哪怕实在青楼里做小龟奴的时候,他也没有委屈自己如此卖力地讨好一个人,尤其是女人。 是的,他在讨好她。 他生性善变,阴晴不定,如条毒蛇一般阴狠毒辣。然,对于风九却是认真的。原因无他,只因她那句‘愿意拿哪张脸面对她是他的自由’。 人生就是这么奇怪,有的人在一起生活了哪怕十年二十年都未必会有感情。有的人,仅仅是一句无心的话却能叫另一人爱的死去活来。 那个他口口声声叫着父王的人不喜欢他这张娃娃脸,甚至是嫌恶的。原因很简单,身为未来的一国之君,那样的一张看起来年轻过头稚嫩过头的脸根本无法让他的臣民们全心全意信任他。 若不是他那些儿子们都被他一个个干掉了,身为不光彩的从青楼爬出来的私生子,再加上这样一张脸,是根本不可能安稳坐在太子位置上的。 饶是如此,现在的老国主依旧很不喜欢他,只是深深忌惮他阴毒的手段不得不做些表面文章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慈爱的父亲。 自己的父亲都是这样,更遑论满朝文武。 这么多年来,她是唯一的一个根本不在乎他的相貌的女子。再加之那独特的个性,他想不喜欢都难。 然而,他的喜欢和讨好换来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自己千挑万选想要送给她的金步摇就这么毫不怜惜地被丢弃在地上,这女人宁愿戴着一支木头簪子也不愿意多看他的金步摇一眼。 “那簪子是御北寰送给你的?”阴森着脸,他咬牙切齿问道。 将簪子取下紧紧护在怀中,风九全神戒备地盯着他。“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不承认也不否认便是默认。 夜非栾面色一寒,伸手便去抢那簪子。然,风九却死死护在胸前,坚决不肯给他。气愤之下,他一记袖风扇了过去。 下一瞬,风九歪歪斜斜地向一旁倒去,一头磕在了桌子角上,立时,一道清水样的液体顺着额头缓缓流下。 见她流血,他顿时慌乱了起来,俯身一把抱住了她。“九儿,伤的重不重?给本宫看看。” 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把推开他,风九恨恨地盯着他,只觉得憋了好久的那股无明业火终于爆发了。“夜非栾,老娘不是任你搓扁肉圆的泥巴,有种你就杀了我,别跟老娘来逼婚这一套。要我嫁给你,我呸!” “啪” 狠狠的一记耳光扇在风九的脸上,右半边脸蛋立时红肿了起来。 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夜非栾将怨气统统发泄在了手上,只捏得她骨头几欲破碎。“想死?本宫偏不成全你。”他阴冷地笑着,说道:“本宫偏要和你成亲,然后无时无刻不折磨你。本宫偏要你知道,不顺从本宫的人只会落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下场。” “呸!” 对于他,风九实在懒得骂了,便一口唾沫吐在他的脸上。 夜非栾狠狠地一抹脸,反手又是一个巴掌。 风九被他打得耳朵里嗡嗡直响,连意识都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一把将她紧紧握在手中的木簪子夺过来,夜非栾笑得那叫一个恶毒。 将手缓缓伸至她的面前,稍一运内力,那簪子便一点点碎成了木灰,而后随着窗口吹进来的晚风飞向远处。 风九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切,突然发狂似地尖叫起来。“夜非栾,我跟你拼了。” 不待夜非栾反应过来,她已经大张着嘴一口咬在他的手上,力道之大连她脸上的肌肉都生疼了。 “贱人”夜非栾一发狠,一掌狠狠地击在她的肩胛上。立时,骨头破碎的声音清脆地响起了。 风九痛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额头冷汗直冒,却倔强地不松口,反而越发的用力了。 之前他怎么对她她都忍了,身为猎人,她当然知道在时机不利于自己的时候,什么该做什么不能做。然而,这次他实在太过分了,竟然毁了她的簪子。那是御妖孽一刀一刀精心雕刻出来的,那是她一直藏在贴身里衣里当宝贝一样看待的簪子。 她风九爱宝贝远胜过爱自己的命。 .. 124:有本座在,没人敢伤害你 “既然你这么爱咬,本宫就成全你。”夜非栾突然狰狞一笑,任由她将自己的手咬得出血,起身便往殿外走去。 于是,不肯松口的风九便被他一路像拖死狗一样地拖到了殿外,一直拖到了后花园。 “来人,把太子妃绑在曼陀罗树下,任何人不得接近。”运气内力将风九震开,夜非栾面无表情地扫一眼自己那隐约可见白骨的手,厉声朝隐在暗处的侍卫吩咐道。 话音刚落,便有四道黑影无声落地,行动迅速地将毫无抵抗能力的风九以铁链绑在了身后那株即使是晚上也开满了粉色花朵的曼陀罗树上。 “贱人,本宫再宠你也是有限度的。既然你如此不识好歹,就等着慢慢变成尸人吧。”冷冷地丢下一句话,夜非栾转身怒气冲天地大步而去。 少时,殿外传来了几声凄厉的尖叫,又有几名小宫女被他的怒气所迁死的不明不白。 四名侍卫见风九有气无力地被绑着,根本动弹不得,相互对视一眼,一闪身又隐入夜色中。 待他们走后,风九张开口吐出一口清水样的血,恨恨地扭过头来厌恶地看一眼身后的那开满了粉色花的树。 软刀子硬刀子吃了不少,最后却要死在一棵花树下,真是有够嘲讽。 也算她运气好,竟然被绑在上风处。凛冽的夜风吹过,花粉随之飘向下风处,竟半点也影响不到她。是以,当小醉如月下仙子般一步步走来的时候,她还保持着清醒。 “九姑娘,你怎么了?”见着她如此狼狈的模样,小醉吓了一跳,便要朝她奔去。 蓦地,几道黑影如鬼魅般现身,拔出冰冷的长剑直指她。“太子有命,任何人不得靠近太子妃。” “哼!太子妃?”小醉嗤笑起来“难道太子殿下打算跟个尸人成亲?” 众侍卫互看一眼,其中一个沉声说道:“这是太子殿下亲自下的命令,小醉姑娘,太子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在下奉劝你快点离开,不要惹他生气。” 小醉面上微僵,朝着风九说道:“九姑娘你等一下,我马上就去找夜非栾,求他放了你。” 风九艰难地抬起头看她一眼,冷笑着说道:“那老太婆把我送给夜非栾,不就是要折磨我吗,你在这里装什么好人?本姑娘不需要,也不屑你去求情。” 她风九宁肯死,也不要敌人的施舍。 自那老婆子将自己送给夜非栾那一刻起,她便是自己的敌人了。若是还有命活着,她绝饶不了她。 小醉动动嘴皮,似乎有话要说。在看到风九面上那怨恨的表情后,终于闭上了嘴。深深地看她一眼,她运起轻功转身朝来时的方向飞去。 夜非栾那人喜怒无常且性子乖僻,自己出面未必能救下风九,她还是回去一趟请七婆出面的好。虽不明白她老人家为何要这样对风九,她却知道七婆是喜欢这女人的。应该说,但凡长得与自己有几分相像的女子,她老人家多少都会喜欢的…。 待她走后不久,几个侍卫终于发现了风九身处上风的事情。一个看上去像头领一样的男子朝身旁使个眼色,那人便现身将风九改为捆在下风处。 身为南曲人,即使没有上过战场他们也对风九怀恨在心。上次那场惨败中,他们失去了太多的同胞。而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竟然要嫁给他们的太子殿下,这简直是个笑话。 如今,太子殿下亲自下令要她变成尸人,他们自然不会让她有可以活命的机会。 风九恨恨地暗骂一声,赶紧屏息静气,尽可能少呼吸。 尽管如此,一炷香功夫后,她还是敏感地察觉了身体的异样。 如同无数个虫子在身体里面缓缓蠕动,不用看她也知道那些长长的青黑色的‘蚯蚓’在躁动了。 随着花粉越来越多的吸入她的鼻中,那些‘蚯蚓’们开始全力撞击那薄薄的近乎透明的肌肤。风九只觉得有上万根刺随着那撞击一下一下地狠狠扎着她的每一个细胞,痛得她连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如此这般过了半个多时辰,在风九勉强适应了这痛楚的时候,身体突然失去知觉了。别说是疼痛,就连夜风吹在自己身上的感觉也彻底消失了。 心猛地沉了下去,她有预感,变异将要开始了。 深深吸口气,她的眸中现出坚定的神色。 即便是死,她也绝对不要变成尸人,不要行尸走肉地活着。 手脚被缚,唯一能解脱的办法只有一个――咬舌。 眼一闭,心一横,她用力朝自己的舌头上咬去。 就在牙齿即将咬上舌头的时候,一只大手及时地掐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张开了嘴。随后,一粒药丸掉进了她的嘴里。 “快点吃下去。”来人沉声命令道。 风九不敢怠慢,忙仰头吞了下去。 “家主大人,太子殿下有命,任何人不得接近她。”隐身在暗处的侍卫现身了,一脸恭敬地说道。 “钥匙拿来。”蛊毒世家家主――那个青铜面具人缓缓伸出手,却并不看他们,幽深的眸子紧紧地盯着风九。 “家主大人,我们不能违抗太子殿下的命令。”一个侍卫果断地说道。 冷冷地扫他一眼,青铜面具人突然一挥衣袖,一股强劲的内力朝他刮去。不待侍卫反应过来,已经一头栽倒在地,死了。 “本座再说一遍,交出钥匙。”他阴冷着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 几个侍卫互看一眼,均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骇然。 这家主大人虽然冷漠,却不是个爱动干戈的人。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家主大人杀人,看起来他相当在意这个女人。 不过,将这个女人绑在这里是太子的命令。相比起来,他们宁愿得罪了这家主大人,也不愿意承接太子殿下的怒火。 缓缓拔出长剑,众侍卫面上都露出毅然决然的神情。 青铜面具人见他们如此,便不再客气了。手腕翻转,一股强悍的内力直直击在几人的胸口上。 下一瞬,所有的障碍们都倒在地上口吐鲜血无力地挣扎着。 淡扫一眼,面具人冷哼一声,运起内力生生扯断了铁链。一把将风九抱在怀里,他沉声说道:“回去告诉太子殿下,本家主很生气。” 说罢,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点,身体如夜鸟般朝着远离王宫的方向去了…。 王城内某个小客栈里 当小醉气喘嘘嘘地赶回来的时候,七婆正在精心伺候那些毒虫蛇蚁们。 “婆婆,九姑娘有危险了,你快去救救她。”顾不得拭去额头的薄汗,她焦急地说道。 “怎么了?”七婆淡淡地看她一眼,冷漠地问道。 “她不知怎地得罪了太子,被锁在曼陀罗树下,随时都有变成尸人的危险。”小醉说道。 那张苍老的脸上飞快地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心疼之色,随即又恢复了一派漠然。“嫁给太子是她的福气,既然她这么不知好歹,一切结果都应由她受着。” “婆婆”小醉急得一跺脚,一脸不解地说道:“您明明知道九姑娘心里没有太子,为何还要她嫁给他?万一她变成尸人了,她的儿子该怎么办?” “儿子?”七婆的身体猛地一颤,老脸上一派震惊之色。“她有儿子了?” “嗯。”小醉点头,说道:“是她跟天都皇尊所生的儿子,叫星儿。” “星儿、星儿…”反复地念着这个名字,七婆那双死鱼眼突然有些湿润了。“夫君…我们有…了…” 她的话语极轻,似在自言自语。小醉听不真切,疑惑地问道:“婆婆,你在说什么?” 七婆并不回答她,只是拿灰蒙蒙的眼睛失神地望向远方。少顷,微微叹息一声,说道:“你再去一趟王宫,暗中保护她,千万不能叫她变成尸人。御北寰的天都圣宫不是我们和夜非栾能惹得起的,若是她有什么闪失,我们便是南曲的罪人了。” 小醉幽幽地看一眼七婆,只觉得她这一番话根本是在找借口。她是想保护风九是真,却绝对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早在奉天皇城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天都皇尊御北寰倾心于风九。若果真是忌惮天都圣宫,她根本不会将受了重伤的风九送到夜非栾的怀中。 恐怕,叫她改变主意保护风九的,是星儿。 然,七婆性子乖戾,她纵使有疑惑也不敢多问。深深地看她一眼,小醉转身再次朝王宫掠去…。 窝在青铜面具人的怀里,鼻端嗅着那似有若无的檀木香,风九身上的痛楚终于一点点减轻了,脑袋也清醒了过来。 夜风吹来,凉意沁骨。她忍不住缩缩脖子,将身体往他的怀里再蜷缩些。 面具人倒是个细心的人,单手将轻裘一拉,紧紧地将她包裹了起来,低头在她的耳畔说道:“好好睡一觉,有本座在,没人敢伤害你。” 风九原是想极力撑着的,奈何身体原就虚弱,刚才那一阵疼痛更是要了半条命。此刻听他如此一说,困意便滚滚袭来。勉强眨巴了两下眼皮后,她还是没能抵挡住睡意昏昏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125: 带上星儿,我们一起走吧 待她再次醒来已是一个时辰之后 幽幽睁开眼睛,她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六角亭子里,身上裹着厚厚的裘子。亭子的中央燃着一团火,她在火堆的这一边,那青铜面具人在另一边。 “醒了?”见她睁开眼睛,他沉声问道。 风九淡淡地点点头,自地上坐起,拉拢裘子朝火堆再靠拢些。 “本座记得曾经提醒过你不要触怒太子殿下,你是没记性,还是一心求死?”冷冷地看她一眼,青铜面具人说道。 风九咧嘴一笑“以你对我的了解,我像是会委曲求全的人吗?”更何况,夜非栾那个死变态还毁了她最宝贵的东西。 一想起那木簪子,风九就是一阵心疼。 御妖孽花费了那么多的心思,一眨眼就碎成粉末了。 那么,她送给南宫的簪子呢?不也一样是自己精心挑选的么,会是什么样的命运呢? “你马上就要成为南曲的太子妃了,以后将会是太子的…”面具人突然顿口,面具下那双深邃的眸子晦暗了片刻,接着说道:“总之,你必须忘掉心里面住的那个人,一心一意服侍太子。” 定定地看他一眼,风九问道:“你,做得到吗?” 面具人不假思索说道:“本座是蛊毒世家家主,自然要…。” “我送你的东西,你还随身带着吗?”不想再听他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风九出声打断了,好看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似要看透他灵魂的最深处。 瞳孔猛地一缩,面具人似听到了什么震惊的事情一般难以着自信地看着风九。“你,知道了?” 风九并不回答他,伸出手隔着火堆一点点朝他的面具揭去。 这种明知道对方是谁,却又不说破,任凭他一字一句都好似刀子般剜着自己的心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 所以,她要揭掉他的伪装,认真地问一句:你当真舍得我嫁给别人? 面具人定定地盯着那只白的近乎透明的纤纤素手,眸中一片犹豫之色。就在风九的手即将触碰到那冰冷的面具的时候,他猛地一惊,身体朝后倒退了好几步与她拉远了距离。 那一瞬,风九只觉得一股失落和释然满满地充斥着她的胸腔。 失落的是他对她的态度,释然的是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这个亭子是我和兄长小时候最喜欢呆的地方。”转身背对着她,面具人突然缓缓说道:“身为蛊毒世家的继承人,即便再厌恶都必须自小学习养蛊、种蛊。我和兄长是在五六岁便被送进了家族里的虫房,那是个黑暗阴沉的地方,虫子们都喜欢,我们却万分讨厌。是以,每次能够短暂离开那个比牢房还要阴森的地方时,我便和兄长爬上王城最高的山,来到这个亭子上,希望能离太阳更近些。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亭子里出现的身影自有我一个人了。兄长他抛弃了太阳,甘愿沉溺于那些蛊虫和家族所赋予的担子里。我们也在那个时候变得生疏了,直到最后分道扬镳。” “待我们学成之后,便被送进宫与王子们同食同寝,据说是要培养王室和我们家族亲密无间的关系。也就是这个时候,我和素来亲厚的兄长第一次有了隔阂。我与国主的长子,当时的太子殿下十分要好,而我兄长却追随和效忠了现在的太子。夜非栾是个极有野心的人,他利用我兄长在家族里的地位拉拢了整个家族作为他的后盾,终于在两年以后发动了政变,杀死了除了他以外的国主的最后一个儿子。” “作为蛊毒世家的传人,我拗不过双亲和整个家族。太子宫政变的那天夜里,我戴着这象征身份的青铜面具以蛊毒世家新任家主的身份出现在了太子宫,亲眼看着我最好的朋友太子被杀,并且亲手杀死了太子妃和两个小公主。” “夜非栾得到了他梦寐以求的太子身份,我的兄长也得到了国师之位,而我却得到了满手的血腥…” 风九正用心地听着,见他突然默不作声,便知他此刻一定是很难受的。 她认识的他向来是善良的,是个如梨花般高洁的男子。这些曾经的污秽一定紧紧地跟随了他好多年,久久地纠缠着他。 起身一步步走到他的身边,伸出手从背后缓缓抱住他的腰,将脸蛋贴在他的后背,风九轻声说道:“南宫,丢掉这个面具,我们回梨花林去吧。” 面具人的后背猛地一僵,接着轻颤起来。 他已经掩饰得够好了,想不到她竟然比他预想中还要聪明,竟然能猜到他的身份。 “九儿,你…。” 面具下,那刻意伪装的粗粝的声音不再了,取而代之的是南宫宸那独特的飘渺若烟的声音。他不确定地唤着她,迟疑着她的心里是否如五年前一样只有他。 绕到他的身前,风九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我不在乎你的过去,那些统统与我无关。我认识的只是十里医庐里那个医术超绝的南宫宸,什么蛊毒世家家主、什么太子、太子妃统统与我无关。” 早在那场大战后的第二天她便知道了南宫的真正身份,原因很简单,他的手腕上有很多细小的像是被蚊虫叮咬过的痕迹。那蛊毒世家家主曾被漫天的蛊虫和毒虫袭击,即便能逃一丝,身上也必定会留下蛊虫叮咬的痕迹。若说他们只是巧合而已,打死她都不会相信。 关于宫廷政变一事,她不是圣母,不是所谓的正义与和平的化身,更不会去纠结谁对谁错。即便觉得那位前太子一家很可怜,她也不会认定是夜非栾和蛊毒世家的错。 弱肉强食,弱者永远没有乞求强者垂怜的资格,更何况是战争最为激烈的王室。 “九儿” 面具下,那颗原本早已不知温度的心动摇了。 摘掉这个面具,丢弃这个在别人眼里看上去尊贵万分的身份,和自己心爱的人过自由自在的日子,这是他梦寐以求的美好。 “南宫,带我走吧”风九柔声说道:“带上星儿,我们一起走吧。” 提起星儿的那一刻,她的脑中不自觉地划过御北寰的身影。那一头如墨渲染而成的长发,额前那缕银色的发丝、以及背上那很难复原的为了救她而被尸人的毒水腐蚀的伤疤…。 在心里微微叹息一声,风九垂眸。 任何事都有个先来后到,南宫在她的心里占据了漫长的五年,岂是这妖孽短短几个月就能取代的。 她只有一颗心,只能给一个人,当断之时,必须果断。 仅仅只是短暂的几秒钟,她便坚定了自己的心。再次睁开眼睛时,眼底已经一片清明。 “带上星儿,我们一起走吧。”她再次说道。 面具下,薄唇轻轻地划开,那一笑让风九恍惚地觉得那千树万树的梨花又开了。 伸出素手,她朝那冰凉的面具上揭去。 “你们在干什么?” 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喝打断了风九的动作,不悦地看着离那面具只有短短寸许距离的手,她转头狠狠地瞪向来人“我们在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管。” “本宫是你的丈夫,凭什么管不得。”夜非栾三两步跨了过来,阴沉着脸狠狠地一把将她扯向自己怀中。 另一边,南宫宸也伸出手紧紧地抓住风九的手。两个人就这么拉锯扯着,谁也不愿意放手。 “丈夫?”风九冷笑起来“我可不记得我什么时候答应过要嫁给你。” “很快这天下都是本宫的了,你当然也是本宫的。”夜非栾咬牙说道。 “哼!痴人说梦。”风九鄙夷地赏他个白眼。 他以为娶了她她就会一心一意为他打拼江山吗?他以为光凭着小西瓜就能打败奉天帝?开什么玩笑! 夜非栾明显被她的嘲讽气到了,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直痛得她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太子,她身体尚虚弱,你不能这样对她。”南宫宸见风九那好不容易恢复了红晕的脸色又渐渐苍白起来,忙大声说道。 “本宫愿意怎么对太子妃是本宫的自由,南宫宸,别忘了你的身份。”夜非栾微眯着眼睛斜睨着他说道。 别忘了你的身份、身份! 这一声有如当头棒喝狠狠地敲在南宫宸的头上,顿时将他敲醒。 身为蛊毒世家的家主,他身上背负的不仅仅是整个家族,更是一国的安危。一旦他和夜非栾翻脸,变成对立的对手,整个南曲必将大乱,一场内战在所难免。 为了这个人的野心,已经有无数的百姓死在两国交界的战场上了,他不能再一次将百姓们推入火坑中。 因着这份理智和清醒,他的手下意识地松了。 风九深深地看着他,只觉得心中一阵凄凉。 他选择了他的百姓们,放弃了她。她知道这是正确的选择,却难以平静地接受。 眼看着她的手渐渐脱离他的手,指尖交错的瞬间,南宫宸感受到了那冰凉的温度,突然生出了此刻一旦放手,便一辈子再也无法握住这只手的预感,忙挣扎着想要握回她的手。 然,夜非栾并不准备给他这个机会。大手一个用力,风九的身体便倒进了他的怀里。 “知道你为什么得不到她吗?”一把将她打横抱在怀里,夜非栾冷笑着说道:“因为你那所谓的正义感,她或许于你很重要,但是却永远无法占据最重要的位置。你永远都不会为了她抛弃你的家族、你的百姓和理智,所以,你注定得不到她。” 说罢,张狂大笑着抱着风九施展轻功踏月而去。 青铜面具下,那双眼睛充满了痛苦和不甘。良久,南宫宸突地狠狠一拳锤在那冰凉的面具上…。 106:他们,是什么样的缘分 太子宫里 毫不怜惜地将风九掼在地上,夜非栾厉声喝道:“贱人,你竟敢撺掇南宫宸跟你一起逃走,是本宫太过宠你,才让你这么肆无忌惮了吗?” 宠? 风九掏掏耳朵,真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这也能叫宠爱的话,这变态太子的口味还真是重的无以复加。 “夜非栾,我累了,需要休息。”实在不想再浪费口水和精力了,风九虚弱地说道。 “累了?”一把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夜非栾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是因为他放弃了你,是吧?你未免将自己看的太重了。风九,这世上比你珍贵的东西比比皆是…” “比如他的百姓,又比如,你一统天下的野心。”风九波澜不惊地说道。 夜非栾定定地看着她,突然有些猜不透这个女人心里在想什么了。不,或者说他从未能看透这个女人的内心。 被这样抛弃了,难道她不会难过吗?竟还能这么淡定。 “做万人之上的人是本宫从小的梦想,本宫虽然不能把你放在最重要的位置,却一样可以疼你宠你。”双手抚着她的肩膀,他无比认真地说道。 “哼!”风九冷哼一声,轻鄙地道:“我不稀罕。” 随即淡淡地拂掉额他的双手,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夜非栾静静地看着那道纤细的身影一步步远离,突然心生恐惧,似乎她这一走便不会再回到他的身边了。 终于,在她的脚即将跨出去的时候,他三两步追了上去一把从背后紧紧地抱住她。 “九儿,你是本宫的,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谁都不能把你抢走。”他一边拿脸蛋深深地摩挲着她纤瘦的后背,一边喃喃自语。 “夜非栾,放开我。”风九不悦地皱起了眉头,沉声喝道。 以前的姬流痕或许曾让她有过好感,但是,对于现在的夜非栾,她只有厌恶。明明是同样一张脸,现在的他抱着她竟让她觉得似有条冰冷的毒蛇在死死地缠着自己。 “九儿,你是本宫的太子妃,本宫绝对不会放手。”夜非栾坚定地说着,手上的力道越发的紧了。 风九被他抱得难受,同时隐隐地察觉到他的呼吸越来越粗重了,心里暗暗叫声不妙,唯恐他兽性大发,忙放软了声音说道:“流痕,你抱得太紧了,我呼吸不了了。” “九儿,留在本宫的身边,一辈子不要背叛本宫好不好?”将她的身体扳过来,看着她的眼睛,他认真地问道。 对于风九,他总是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不管是身为姬流痕还是勾玉公子,只要有她的地方,他总是想吸引她的视线,想她的眼里只能看得见自己。如今,他要她的眼里心里都只能有自己。 那一刻,风九从他的眼里读到了一丝近乎哀求的祈求。 从一个连妓女都不如的小龟奴一步步登上太子的宝座,若曾有人给过他哪怕一丝的温暖,他也许不至于像现在这般喜怒无常,乖戾阴毒。虽然她自问从未给过他温暖,但是,不可否认,他正试图在她的身上寻求温暖。 深呼吸一口气,她语调平平地说道:“我不爱你,也不爱这冰冷的王宫。” 与虚与委蛇的顺从相比,她觉得自己仁慈多了。给了别人希望再失去希望,远比从一开始就不给任何希望来的善良多了。 夜非栾或许需要一个人来温暖他那颗冰凉的心,但是,她不是圣母,不会因为他身世可怜就同情他,并愿意牺牲自己的幸福来温暖他。 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理解和接受这份善良的,尤其是偏执成性的夜非栾。 只见他面色刷地变白了,又由白转至铁青,再转至死白。额头上青筋条条暴起,狭长的冰冷的眸子眯起,里面有熊熊怒火在燃烧。 一时间,殿内安静得诡异,连轻微的呼吸声都是那么刺耳。 突然 ‘砰’地一声响打破了安静,风九淡扫一眼那可怜的碎成渣的花瓶,在心里暗自惋惜。 好好的一个价值千金的花瓶就这么没了,这死变态真是个败家子。 一把揪住风九的衣领将她高高提起,夜非栾面容扭曲一字一顿地说道:“这王宫里有数不尽的金银珠宝,有别人一辈子都求不到的荣华富贵,你凭什么不爱?这天下有大把的女人做梦都盼着本宫宠幸她、垂怜她,你凭什么不屑?” “因为我是风九。”风九面上毫无畏惧之色,反而咧开嘴笑着说道。 这下夜非栾再也忍耐不住那滔天的怒火了。 自七年前得了太子的宝座至今,就连那老国主在他面前都要唯唯诺诺,更遑论满朝文武。如今竟然被风九几次三番出言顶撞,自己那一颗真心被当成了驴肝肺,即便他再喜欢她也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了。 那张灿若春花的脸蛋上笑容太过刺眼,刺眼得让他忍不住想毁掉。于是,大掌高高地举起了。 风九毫不畏惧地看着他,调侃道:“你打吧,打死了记得用上好的棺材埋我,本姑娘一辈子爱财如命,就用纯金棺材装吧。” 经她这么一说,夜非栾突然理智起来。 自己正在气头上,一掌下去搞不好真会要了她的命。于公,南曲需要她的头脑和小西瓜,于私,他喜欢她,无论怎样她都不能死。 这几天里她被自己折磨得够呛了,尤其是今天晚上,据侍卫说她差一点就变成了尸人。想来,她这虚弱的身子骨也经不起折腾了。 不能朝她发泄,便只能找别的东西来发泄了。 于是,偌大的宫殿里那些精美的花瓶啊桌椅啊便成了她的代替品,一时间‘砰’‘砰’声响彻整个太子宫。 风九冷眼看着着一切,若不是桌子和茶杯早就被他摔成了碎片,还真想一边喝着热茶一边翘着二郎腿看好戏。 “砰” 又一个无辜的花瓶碎了一地。 风九敏感地看到一块碎片朝自己飞来,奈何身体实在太虚弱根本躲避不开。下一瞬,小腿上便狠狠地挨了一记,清水似的血涌了出来。 皱眉看着那不算小的伤口,她无奈地叹口气。 她上辈子一定是刨了这死变态的祖坟,不然,也不至于每次看见他都没好事。 “九儿”夜非栾见她流血了,面色一僵,随即紧张起来。“你没事吧。” 说罢,扯下自己衣摆那上好的布料就要给她包扎。 风九淡淡地看着上一秒还一脸要杀人的模样,下一刻却陡然间隐去那一身的戾气,一脸关心、小心翼翼为自己包扎的夜非栾,突然发现自己真心搞不懂这个男人。 身为姬流痕,他无辜热情;身为勾玉公子,他风情、妖媚;身为南曲太子,他阴毒狠厉。身为有一手鬼斧神工的易容术,又是奉天最大的小倌馆里的头牌,更兼之南曲太子身份的夜非栾,他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分分钟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如此完美地分饰三角,若不是疯子,便是个精神分裂者。 这样的一个人,对自己抱着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九儿,疼不疼,本宫是不是弄疼你了?”夜非栾一边笨拙地包扎,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 看着他略带不安的眼神,风九突然觉得纵使心中有气也无处发泄了。 “流痕”即便知道他的真正名字是夜非栾,她依旧想这样叫他。“我累了,想好好睡一觉。” 夜非栾定定地看着她,突然咧嘴一笑,那两排整整齐齐的牙齿依旧白的刺眼。“好,九儿,我陪你睡。” 风九本想拒绝,但着实吃不透他会不会因为自己的拒绝而愤怒,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情来。她必须尽早养好身体,然后想办法恢复体力逃出去。 任凭他将自己颇为温柔地抱起,一步步走进他的寝殿。风九大大地打个呵欠,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夜的经历够多了,原本虚弱的身体早已超负荷了,她现在急需睡眠。 看着她乖巧地窝在自己的怀里安然闭上眼睛,夜非栾的心突然柔了。俯下身子在那光洁的额头上印上轻轻一吻,他沙哑着声音问道:“不怕我趁机轻薄你吗?” “怕”风九老实地回答道:“不过,知道怕也没用,就不怕了。” 夜非栾微愣片刻,突然放声大笑。“九儿,本宫果然还是最喜欢你。” 风九抽抽嘴角,额,他还是不要喜欢自己的好。 其实,她根本就是笃定他不会对自己乱来。不是她风九没有魅力,也不是他夜非栾正人君子。像他这样自视极高的人说好听了是自尊心极强,难听了就是死好面子。 他可以强迫她成亲,但是,绝不会强要了他所在意的女人的身体。他要的是自愿,绝对发自内心的情愿。 太子宫外 听着夜非栾那难得的爽朗的笑声,隐匿了气息藏身在暗处的小醉会心地勾唇一笑,面上一抹红云悄然升起。随即又似想起了什么,笑容渐渐僵在了唇畔。 自怀中摸出一个小小的玉葫芦,她细细地轻抚着,面容再一次柔和起来。 这是四年前初遇他时,他不小心遗落的。那时的他是妩媚风情的勾玉公子,一颦一笑皆让人魂牵梦萦。奇怪的是,明明她不喜欢那样阴柔的男子,却自那惊心动魄的一眼后便再也无法忘记他。 七婆说每个人的遇见都是缘分,有良缘,亦有孽缘。 不知,他们是什么样的缘分? ------题外话------ 那位送某妖月票的数字亲,某妖很感动,身为一个超级大蜗牛,我还没有被抛弃。额,今天会努力加点班的,争取明天能多更新一点。呵呵,天气越来越冷了,打字也是需要勇气的啊,亲,么么~ 107:风九,火烧王宫 风九这一觉睡得很不踏实,每次将要陷入深眠的时候总有一只胳膊莫名其妙地搭在她的胸口、脖子上、肚子上。总之,哪里柔软搭哪里,而她却因为那死沉的胳膊差点翻白眼嗝屁了。 好不容易搞定了那只胳膊,某人无良的大腿又到处乱搭乱放,差点没把她直接压成肉饼。 就这样折腾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当夜非栾神采奕奕地起床上朝后,风九几乎是以光速陷入沉睡的。 这一睡就是整整一天一夜 “太子妃、太子妃您醒醒。” 风九是被这催命连环符一声接一声地唤醒的,挣扎了好久她才勉强睁开惺忪的睡眼。下一瞬,睡意全无。 “太子妃,今天是您大喜的日子,该起身换喜服了,呆会还要为您梳妆打扮呢。”两个小宫女手捧着大红的喜袍笑得好像要成亲的是她们自己一样。 狠狠地掐一把其中的一个小宫女,看着那张可人的小脸痛的皱成了一团,风九确定这不是梦。她是真的要成亲了,还是被迫的。 作为她,当然是不会受任何人胁迫的,更何况是嫁给一个自己本就不爱的男子。 必须反抗,哪怕没有一丝胜算。 “太子呢?”慢吞吞地起身,她状似随意地问道。 小宫女不明真相,只当是风九想念她们尊贵的太子殿下了,遂掩唇笑道:“依照历代王室的规定,王室成员在成亲前必须去王陵里祭拜先祖。太子殿下这会应该已经在王陵了,祭拜完了便会回来。” 风九在心中暗自腹诽:最好他一去不回来,被粽子们抓着当宠物玩。 当然,这只是个美好的愿望,她知道根本不会有成真的时候。 奉天的皇陵她都盗过,那些个子生前尽享九五之尊的帝王们死后还不是被她挨个的揭了金棺材,扰了清净梦。甚至连驻颜珠都被她一个不留地取出,全都变成了又干又瘪的‘咸鱼干’了。 若真有粽子,她早就被拖去跟阎王下象棋了。 被小宫女们服侍着换上大红的喜服,任凭她们在脸上又涂又抹。风九趁她们不注意的时候,偷偷自紫金匣子里偷了一支金簪子藏在袖中。 好不容易打扮完毕,风九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淡淡地扫一眼屋子里几个宫女,张口说道:“我饿了,给我弄点吃的来吧。” “太子妃,不是奴婢们不给您准备吃的。只是,今日您可不能吃东西,得等到晚上才可以。”一个年纪稍大点的小宫女屈膝一礼,恭敬地说道。 “这亲,我不成了。”一把将头上的凤冠取下,风九随手扔到床上。“我可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我肚子饿了,不给吃的,没力气成亲。” 小宫女们面面相觑,为难了片刻后,年纪稍大点的狠狠一咬牙带着两三个小宫女出去匆匆朝御膳房跑去了。 太子殿下想必是很喜爱太子妃的,不然,触怒了他的人是不会看到第二天的太阳的。这太子妃虽然也被太子无情虐待了,但总算是熬到了大婚。想来,太子是真心要娶她。 在这深宫中呆了这么多年,她们分得清轻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保住那条如蝼蚁般的小命。 她们这一走,屋内只剩下两个小宫女和风九了。 故意打翻桌子上的茶杯,趁着她们蹲下身子捡茶杯的时候,风九自袖中掏出簪子,动作敏捷地将簪子刺进了她们的后颈。 那里有一处隐秘的要穴,一旦被刺中人便会陷入昏迷中,两个时辰后穴道自然解开。虽然风九不认为夜非栾会在她逃走后大度地留下她们的小命,还是颇为善良地留她们多活两个时辰。 虽然浑身绵软无力,对付两个毫无防备的小宫女还是不在话下的。两声闷哼过后,她们便瘫软着倒地了。 满意地收回簪子,风九正准备逃走。突然,肩膀上多了一只手的重量。 心下猛地一惊,她赶紧回身摆出格斗的姿势。 “九姑娘,是我。”一道醉人的女声响起了。 风九细看一眼,竟然是小醉。 “你来干什么?监视我?”风九沉声问道。 是毫不介意风九的敌意,小醉摇头说道:“我来帮助你逃走。” 风九眉头一挑,一脸怀疑地问道:“你?” “是婆婆命我来的”小醉自怀中摸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她。“你身中软骨散,这个是解药。内力或许一时不能恢复,至少能恢复体力。” 迟疑地看她一眼,再看到眼底那抹清明后,风九决定相信她一回。 将那黑乎乎的药丸倒进口中,不出片刻的功夫,她便感到有一股暖流自心脏流向四肢百骸。活动一下筋骨,果然,体力恢复了。 “趁着太子还没回来,我们快点走吧。万一遇上了,我们谁都跑不了。”小醉略显担忧地看一眼外面,说道。 风九扫她一眼,视线停留在那张和自己有五六分相像的脸上。眸中微光闪过,她勾唇一笑。“小醉,想不想当新娘子~” 当小宫女们取来早膳的时候,风九已经戴上了大红的盖头乖乖地端坐在床畔。为首的宫女见整个屋子里就她一人,不仅疑惑地“咦”了一声。 “我要赏花,她们去后花园采了。”盖着盖头的人颇为好心地解释道。 小宫女虽然觉得有些古怪,但是碍于自己的身份,不敢随意质疑。 “太子妃,饭菜来了,您…” “九儿”夜非栾那带着掩藏不住的喜悦的声音插了进来。 盖头里的人微微一愣,随即不大自在地捏紧了衣袖,在心里无声叹息:他,是真心喜欢风九吧! 众小宫女见着夜非栾纷纷下拜。“太子殿下…” 夜非栾看都不看她们一眼,径自走到风九面前,长臂一伸便将她打横抱起。“九儿,行完大礼你便是本宫的太子妃了。再给本宫两年的时间,这天下所有百姓都会跪在你的脚下恭敬地叫你‘皇后’。”隔着盖头他在她耳畔呢喃着说道。 盖头下,那纤细的女子过了好久才轻轻地一点头,夜非栾立时喜笑颜开。他的九儿终于接纳他了。同时,心里又觉得有些奇怪,前天还倔强得要命,怎地突然就乖顺了? 不过,人逢喜事精神爽。活了二十多年,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这份喜悦本身足以麻痹他,从而暂时忽略掉一切可疑。 抱着心仪的女子,夜非栾大步向大殿走去…。 王宫某一角落,风九在矮树丛的掩护下再次从一批侍卫的眼皮底下溜走。 对于身为猎人的她来说,隐匿气息本就是拿手好戏。再加上小醉给的地图,逃出皇宫是十拿九稳的事。 然,她却不准备就这么便宜了夜非栾。 这十来天里,他把自己折磨得够呛了。现在好不容易恢复了体力,即便内力依旧没有恢复,她也要小小的回敬他一把。 前面就是王宫的正中央,王殿的所在了。 王殿是南曲群臣和国主商议朝事的地方,若是被一把火烧了,估计老国主和夜非栾那厮会蛋疼不已吧。 自怀里摸出一个火折子,风九咧嘴得意一笑。夜非栾,就让本姑娘代表爱和正义气死你。 大殿内 一身大红喜袍的夜非栾和‘风九’一人手执红绸的一端,正准备行大礼。突然,一个侍卫匆匆跑了进来,不顾礼节地大声禀报道:“国主、太子殿下,齐央宫走水(在这里,向咱们的老祖宗看齐,走水即是失火)了。” 夜非栾的面色瞬间难看了起来,他咬牙切齿地问道:“是不是蛊毒家家主干的好事?” 在南曲,若说还有人敢公然挑衅太子,那便是蛊毒世家家主南宫宸。 侍卫脸色变了变,小声回道:“据说,是个女人。” 女人? 夜非栾沉吟片刻,突然面色大变,一把掀掉了红盖头。在看到那张和自己喜欢的人有几分相像的脸蛋时,阴鸷的眸中蓦地窜起铺天盖地的熊熊大火。 “太子殿下,小醉受婆婆之命前来营救九姑娘,一切都是不得已的。”小醉不敢直视他,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说道。 “不得已?很好。”夜非栾死死地盯着她,冷笑着说道:“好一个不得已,难道当初心甘情愿将风九送给本宫的不是那老婆子吗?本宫答应跟她合作,差点一举歼灭了奉天大军,而她竟然派你前去帮助奉天,害本宫辛苦培养了数年的尸人全军覆没,兵士更是损失无数。这些本宫都大度地不跟你们计较,而你们却把本宫的包容当成软弱了吗?这一次,本宫不会再容忍你们了。” 说罢,朝殿外的侍卫们厉声命令道:“拿下这个女人,若敢反抗,杀无赦!” 看着那身穿大红喜袍的人怒气冲冲地朝齐央殿奔去,小醉突然觉得那原本美好的颜色竟然红得刺眼,扎的人眼睛生疼,连心都跟着疼了。 在奉天的时候,无论是以鬼手姬流痕的身份还是以艳魁勾玉公子的身份出现在画舫上,他总是记得自己最爱吃‘独一家’的糖炒栗子,并为她捎上一包。每次,他都是从怀里取出,她吃的时候甚至还能感受到他的温度。 她不是个爱奢求的人,更未曾肖想过太子妃的宝座。只要他能够时常来看她,并为她带来她最心爱的小吃以证明她在他的心里多少有针尖大小的一块地方就足够了。 然而,在换上那身大红的喜服,盖上盖头的时候,虽然明知自己只是个替身,她还是无限激动和向往的。毕竟,她悄悄喜欢着他已有很久了。 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对她竟然没有半点留恋,哪怕作为朋友间的留恋也好。 婆婆说的对,这个男人是最冷酷无情的。 “唰” 大批的侍卫涌了进来,纷纷拔出刀剑朝她袭来。 小醉幽幽叹息一声,垂眸掩下眼底那深深的失望之色。再抬眸时,眸子里已经一片狠厉。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被抓住的下场只有被生生折磨死。她,必须活着离开。 齐央宫 一拨又一波的侍卫们正在手忙脚乱地救火,一袭便装的夜非栾出现了。 装模作样地咳嗽一声,他大声喝道:“你们这群饭桶,本宫养你们就是让你们混吃混喝等死的?连个火都救不了,要你们何用?” 众侍卫一听,慌忙跪下点头如捣蒜地哭求道:“太子饶命、太子饶命!” “本宫看到刺客朝那个方向去了,还不快去追。”‘夜非栾’随手指了个方向说道。 领头的侍卫一听,赶紧带着手下逃也似地追去。 他们在这王宫里的地位仅仅比小太监宫女们高了那么一丢丢而已,平素甚少有机会看得到太子。即使见着了,也只能远远地瞄一眼,根本未曾与他说过话。是以,这太子殿下的声音虽然粗狂中又带着一丝娘气,他们却不敢有所怀疑。 兴许,他们喜怒无常的太子殿下原本就是这样。 待他们走后,风九得意地比个无敌2的剪刀手,笑得那叫一个赛过老狐狸。 前些日子从鬼手姬流痕的手里弄来一张南曲太子的人皮面具,原本是打算在边陲那个小镇子上用的。然,计划远不如变化来得快,那张人皮面具根本没有排上用场。她一直精心保存在贴身里衣里,想不到现在竟然有了用武之地。 夜非栾要怪就怪他易容惯了,让整个王宫的人只要一看到那三张脸就下意识地认为是他们的太子殿下。 回头看一眼那熊熊大火,风九知道救火无望了,唇畔的笑意又深了一分。 最近她似乎深深爱上了纵火的勾当了,瞧这一把火放的,怎一个销魂了得! 今日似乎是天要助她,西北风刮得呼呼直响,照这情形下去,位于下风处的宫殿无一能幸免。 灭哈哈,这下夜非栾的损失大发了。 风九越想越开心,竟双手叉腰仰天长笑起来。 “太子殿下”又一拨赶来救火的侍卫匆匆奔来,在见到自家太子殿下癫狂的样子后,浑身吓出了冷汗。 这位太子喜怒无常,如此狂放地笑着,说不定正是极度愤怒的表现。 “刺客朝那个方向跑了,还不赶紧去追,想让本宫挨个扭断你们的脖子吗?”风九随意一指,故技重施地说道。 “是”众侍卫不敢怠慢,忙如逃避洪水猛兽般地朝那个方向杀去。 如此反复几次后,当夜非栾带着贴身侍卫们干赶到的时候,大火已经蔓延上了下风处的几个宫殿,而方圆数里之内竟然连个救火的人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看着那昔日华美的宫殿在大火中烧成灰烬,他的脸色铁青了,额头上青筋条条暴起。 “属下…属下不知。”身为统领的侍卫慌忙下跪。 下一瞬 一声凄厉的惨叫过后,那侍卫颓然倒地,死了。 “传本宫令,将安排在蛊毒世家的死士们召回,封锁王宫,全力追杀风九!”深吸口气,夜非栾命令道。 “太子…太子殿下” 一道着死士服的身影无声地跪倒在他的面前,那人衣衫破烂,身上有好几处正在汩汩地冒着鲜血,显然刚经历过一场苦战。 “太子殿下”那人沉声禀报道:“蛊毒家主谋逆了,打伤了我们逃出去了。” 瞳孔猛地收缩,夜非栾面上现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南宫宸会谋逆是在他预料之内的事,不然,也不会将王宫内剩下的死士全都调去严密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并且下了只要他有异动便格杀勿论的命令。 他万万想不到的事,除了用蛊,他的功夫竟然也是深不可测的。那些死士是他耗费了不少心血从全国各地的精英里挑选出来并残酷训练了数年的,竟如此不经打,连个人都看不住。 窒息、死亡般的窒息 众侍卫只觉得连空气都被抽干了,根本呼吸不了。手脚一片冰冷,仿佛赤身裸体站在冰天雪地里。 他们知道太子殿下发怒了。 这一次跟之前每次发怒都完全不同,连杀人如麻的他们都惊骇于他的死亡般的气场,若是寻常人只怕早就吓死了。 身旁没有可以供发泄的小宫女和太监,他们会不会被太子一怒之下活劈了? 正在他们后脊梁骨阵阵发寒的时候,夜非栾怒极反笑了。 “好、很好!到底是本宫看上的女人,魅力真是无人能挡,连南宫宸都被她迷得神魂颠倒抛弃蛊毒世家和南曲百姓了。那么,本宫便成全他。传令下去,将蛊毒世家连根拔除,但凡是跟这个家族有一点联系的人,统统清除掉。” “太子殿下”众侍卫抬头震惊地看着他,冒死谏言道:“蛊毒世家乃是我国第一大家族,在百姓中声望很高,更何况家主大人的兄长是国师大人。太子若一意孤行要灭了蛊毒世家,只怕百姓们…。” “怎么,连你们也不想活命了?还是本宫近日太过温柔,以致于连你们也想骑在本宫头上任意左右本宫了?”夜非栾淡扫他们一眼,那令人窒息的死亡般的杀气顿时再次将他们紧紧包裹。 “是。”为了自己的小命,众侍卫只能选择领命而去。 “风九,本宫本不想杀你的,是你逼本宫的。”望着那片火海,夜非栾危险地眯起眸子,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道。 宫门口 顶着夜非栾的人皮面具大摇大摆在侍卫们的跪拜礼下淡定从容地走出王宫的风九突然大大地打个喷嚏,后背升起一阵凉意。 艾玛,这不好的预感,难道是夜非栾那死变态正在画圈圈诅咒她? 想起那足够买下好几座城池的华美宫殿,她夸张地叹息一声。尼玛,身为一个s级的铁公鸡,竟然眉头都不眨地烧了那么多的金银珠宝,临走也脑子撞猪上地没有顺上那么一两件,真是作死啊作死! 唉,这下不用夜非栾动手了,连她自己都想把自己千刀万剐戳骨扬灰,玩死了也从坟头里刨出来鞭尸了。 128:我,再也不会让你伤心了 王城 某个僻静的农家小院里,一身布衣的风凛微眯着眸子看着远处王宫内那滚滚的黑烟和张牙舞爪的大火,唇畔勾出一丝冷笑。 “主子,据探子回报,风九一把火烧了齐央宫,蛊毒世家家主南宫宸也因为她谋逆了,现在南曲太子正下令对蛊毒世家杀无赦,并全力追杀风九二人。这真是个大快人心的好消息。”风凛的身后,一身黑衣黑裤代号名‘壹’的杀手恭敬地说道。 “确实,大快人心。”深沉的眸子里浮上一丝得意之色,风凛淡淡地说道:“现在,该是我坐收渔翁之利的时候了。壹,去召集所有的兄弟们,本主要亲自手刃风九的人头。” 若不是那个贱丫头,他堂堂的战神也不至于沦落到成为丧家之犬,连夜非栾都背弃了当年他们合作时的盟约对他反戈相向。 为了名利他追逐了这么多年,想不到在人生最得意的时候竟然被这个早该死在那碗汤药下的丫头给绊倒了。 他风凛一生骄傲,早年被亲弟弟风冽抢尽了风头,如今又被他唯一的女儿弄了个身败名裂。不得不承认,他们是他命里的克星。 是被克死,还是反过来将克星除掉? 他,当然是选择后者。 找了个僻静的地方,风九换回了女儿家的装束。那一身金黄的锦袍太过惹眼,她还是低调些好。 在小醉给她的地图上研究半晌,她终于找到一条相对安全的直通奉天大营的山路。毕竟有伤在身,即便恢复了体力,遇上了一流的高手也只有挨打被抓的份。 她还要留着小命回去见星儿,自然要谨慎些好。 将地图收进怀中,确认好方向,她如闪电般飞掠而去。 待她走后不久,数道黑色的身影追踪至此,在原地观察了几分钟后,代号‘壹’的杀手朝风凛回报道:“主子,那丫头曾经在这里呆过。”手指着前面的小路,他肯定地说道:“她是从这条路逃走的。” 对于他的探测能力,风凛表示从不怀疑。淡淡地一点头,他吩咐道:“去把夜非栾引来,本主要将他们两个一网打尽。” …。 山路崎岖难行,再加上胸口的伤因为剧烈运动的关系不时隐隐作痛,风九的速度很快慢了下来。 找了块还算平坦的石头一屁股坐上去,风九皱着眉头抚上了胸口。 再强悍的人也经不起重伤,更何况是被夜非栾那个死变态狠狠地折磨了好几回,她没有嗝屁已经算是命大了。 翻过这座山头,离边关大营就只有二十里的路程了。以她的脚程,在太阳落山之前一定能赶回去。 深深地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她正准备一鼓作气接着出发。突然,身后不远处的地方有几只雀鸟扑腾着翅膀窜上了天空。随即,她敏锐地捕捉到一丝不易觉察的杀气以极快的速度朝她靠近。 追兵来了! 风九屏息静气细细感受一下,竟有数十人之多,且个个都是一流高手。看来,一场苦战在所难免了。 几个眨眼间,夜非栾便带着精心培养的死士们赶到了。 “风九”看着那悠然叼着一根草根,坐在大石头上晃荡着二郎腿的某人,夜非栾的眸子要喷出火了。“你真是胆大包天,竟敢放火烧我王宫。” “呸”将嚼得没有味道的草根一口吐出,风九痞痞地笑道:“本姑娘的胆子一向很大,不但敢烧你的王宫,还敢取你脖子上那颗狗头。” 当着手下的面被这个女人骂做是狗,夜非栾那张俊脸黑的简直无以复加。“本宫这次绝对不会对你手软了,你不是想取我的人头吗?本宫倒要看看,是谁先杀了谁。” 说罢,身形一纵朝她扑去。 纵然暂时无法恢复内力,风九的脸上依然没有一丝害怕。 面对如此多的人,逃是根本不可能的了,不如索性豁出去痛痛快快地打一场。若侥幸逃出生天,那么,以后定然十倍还之。若不幸挂了…。就挂了呗! 将手刃横在身前,脚尖在地上猛地一蹬,借力如闪电般朝他杀去。 近身格斗是她最擅长的,只要能贴近他,她就有希望。 与风九交手数次,夜非栾对她诡异的身手略有了解。几乎是在一瞬间就猜到了她的意图,长袖一挥,带起一股袖风,生生将二人的距离拉开了。而后,双掌聚起内力,隔空向风九击去。 于风九而言,这一场绝对是苦战。无法近身肉搏,没有丝毫可以与之抗衡的内力,再加上身上旧伤未愈行动明显迟缓不少,简直是处于绝对的劣势,只有被动挨打四处逃窜的命。 看着风九狼狈的模样,夜非栾那分分钟想杀人的恶劣心情终于好转了不少。于是,双掌更加快速地朝她击去。 勉强躲过几道凌厉的掌风。风九正准备再接再厉躲过接下来的一掌。岂料,身体刚一动弹,胸口处便钻心地疼了起来。 “嘶”她紧紧地皱起了眉头,行动也因此而暂停了。于是,那一掌毫无悬念地打在她的左肩上了。 下一瞬,风九身体倒飞出去狠狠地撞在一棵大树上才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噗” 一口清水样的鲜血如烟花般喷了出来。 风九挣扎着想要起身,奈何身体实在太痛了,根本动不了。 “这一次就算你跪下来求本宫娶你做太子妃,本宫也不会给你任何机会了。”一步步走向她,夜非栾故意将一身的肃杀之气完全释放开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心惊胆寒。尤其是风九,因为身体的原因,更是连呼吸都困难了。 即便如此,她依旧没有要屈服的意思。“哼,夜非栾,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我风九宁愿嫁给你的尸人们,都不愿意嫁给你。跟你相比,他们真是善良的可爱。” 这下,夜非栾那好不容易消了一点的怒火又蹭蹭地冒了起来。 这个死女人竟然拿他跟那些根本就不能算是人,又臭又恶心的尸人相比,这是对他和整个南曲的侮辱。 “贱人!”怒骂一声,他一掌朝她劈去。 如此近的距离,被这一掌劈中她必死无疑。 没有害怕得闭上眼睛,相反,她却将眼睛睁得老大定定地看着他。 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若是亲而易举地闭上了眼睛,很可能会错过一个活命的机会。 就在那一掌离她的脑门只有一两寸距离的时候骤变突生。 一个短短的黑色的不明物体夹带着清脆的破空的声音朝夜非栾的手腕击去,后者条件反射地收回手去。风九趁势一滚,一下子拉远了与他的距离。 “南宫宸”夜非栾那双阴毒的眸子几乎要喷出火来,死死地盯着那御风而来的布衣素袍。 “九儿,你没事吧?”将风九护在身后,他回头关切地问道。 在看到他的那一刻,风九的眸子明显地亮了,却故意用毫不在乎的语调淡淡地说道:“家主大人,我的事情就不劳你费心了。” 见她如此冷漠,南宫宸的面上有一抹失落一闪而过,随即牵强一笑。“我拖住他们,你快走吧。” “想走?”夜非栾冷笑“今天你们谁都别想逃。” 说罢,大手一挥,命令手下的死士们朝他们杀去。 身为蛊毒世家的家主,南宫宸的武功自然不在话下。然而,一双肉掌对阵几十人,身后还护了身受重伤的风九,让他的实力大打折扣。几十个回合后,隐隐的落了下风。 风九见情形不对,手刃用力插进土里,朝死士们扬起漫天尘土。趁着他们分神的空当,一把抓起南宫宸就往山林深处跑去。 漫无目的地狂奔了大半个时辰后,风九二人终于被逼到了悬崖边上。 “这回看你们往哪跑。”夜非栾得意地咧嘴一笑,朝身后的人使个眼色,死士们便一哄而上朝他们杀去。 风九皱着眉头捂住胸口大口喘息着,方才的逃窜已经耗尽了体力,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抵挡他们的攻势了。 眼看着南宫宸以一己之力挡在她的身前解决掉一个又一个的死士,那一袭不沾尘埃的白袍染上了血花点点,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好汉架不住人多,更何况夜非栾一直都没有动手。依照他那不择手段的个性,必然会趁南宫宸筋疲力竭的时候发动攻击,后果将难以想象。 无论如何不能掉进他们的陷阱里。 突然,一道灵光在脑中闪过,她忙大声朝南宫宸说道:“南宫,不要管我,抓住夜非栾,不然,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南宫宸是极聪明的,立时便明白了她的意图。 擒贼先擒王,只要制住了夜非栾,那些死士们只有挂白旗的份。 可是,一旦他和夜非栾打起来了,他就不能保护她了,那些死士们不会放过她的。 大手砍倒一个死士,他移动身形来到她的身边深深地看她一眼,那如画的眸子里满是担忧之色。 风九心中一动,语调不自觉地放柔了。“不用担心,我没那么容易死。” 得到了她变相的保证,南宫宸这才放下心来。随手砍倒一个死士,他那温热的大手紧紧地抓住了她的小手。“九儿”他向她保证道:“我,再也不会让你伤心了。” 风九微微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他在在意前天夜里的事情。薄唇勾出个优美的弧度,她浅浅一笑,说道:“我,早已经忘记了。” 129:南宫宸,死了 “贱人”一旁观战的夜非栾见二人眉来眼去,一股无名怒火蹭地窜了起来。衣袖一挥,他朝风九杀去,却被南宫宸拦住,两人厮杀在一起。 那些死士们是极精明的,见南宫宸被夜非栾缠住脱不得身,互相使个眼色一哄而上地朝风九杀去。 再次交手起来,风九才知道自己的身体虚弱到了什么程度。不过是短短十几招就已经身处下风,被左右一夹击更是险象环生。 险险避过一招后,她的脚尖还没有落在地上,一个死士的双掌便袭来了。情急之中,她猛地一个翻身擦着掌风翻飞起来。下一刻,她咧嘴苦笑起来。 原来,不知不觉中她已经退到了悬崖边上。这一翻身已经翻出了悬崖,身子下面是黑乎乎的看不到底的深渊。 这下好了,没有被一掌打死,却要掉在万丈深渊里摔死。 “九儿” 南宫宸见她的身体直直朝深渊下落去,慌忙一袖拂开夜非栾,施展轻功抱住风九的身体,双脚在悬崖壁上猛地一蹬,又顺手抓住一根手腕粗的藤蔓。 不待他们稳住身形,夜非栾的手刃已经朝那粗藤砍去。若是被砍中,二人就只有掉下深渊摔成肉饼的份了。 风九狠狠一咬牙,在身旁胡乱一抓,扯下来大把的叶子。而后,尽全力朝夜非栾扔去。趁着他分神的功夫,南宫宸一提内力一跃而起。 眼看着身体就要落在平地上了,突然,自山林深处飞来一支响箭,如闪电般朝二人射去。 在看到那支响箭的一瞬间,风九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大疙瘩。 箭尖幽绿阴冷,绝对是抹了剧毒的。而且,看这气势,能发出这支响箭的绝对是内家高手。 看来,要杀她的不止一班人马,而且实力不在夜非栾之下。即便她恢复内力与南宫宸联手都未必有机会能顺利脱逃,更何况她现在已经新伤加旧伤,连行走都困难。 若果真要死在这里,至少,她希望南宫能活着。 回手抱住南宫宸,她用力一个翻转让自己的后背对准响箭将他护在身下。 “九儿” 没有预料中的疼痛,只有南宫宸那已不再飘渺若烟,却温柔之极的声音。“九儿” 下一瞬,那包裹着她的温暖的终年散发着淡淡药香的味道消失了。风九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被用力抛了起来,而那个谪仙般的男子则温暖地笑着,如断了翅膀的鸟儿般朝深渊里坠去。 “南宫”风九呢喃一声,随即用尽全身的力气压制着身体朝下坠去,双手挣扎着想要靠近他的身体抓住他。 然而,两人之间相隔的距离早已注定了南宫宸的命运,待风九的身体下落到悬崖边上的时候,那个不染纤尘的男子的身体已经迅速掉进那仿佛吞噬一切的黑暗中。 在消失前的那一刻,她看到南宫宸的薄唇轻启,似乎在对她说什么。不待她分辨出口型,他已经彻底沉入进去了。 “南宫”来不及为他流泪,风九大喊一声,便要奋力扑下去。 一旁处于震惊中的夜非栾猛然回过神来,一把将她拉住。另一只手飞快地夺过身旁死士的剑运足内力朝身后的山林深处射去。 一声惨叫过后,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了。 “出来吧”夜非栾沉声朝林子里喝道:“风凛,本宫知道你这个丧家犬躲在里面。” 一阵窸窣的声音过后,战神风凛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的地方。那张原本威严十足的老脸上一派阴郁,五官几不可见地扭曲着,显出几分狰狞。显然,‘丧家犬’这三个字对他的影响是很大的。 “哼!夜非栾,死到临头你还是这么嚣张。看来,老夫不能让你死的太痛快了,免得太便宜你了。”风凛怒哼一声,大手一挥,自他身后的林子里如鬼魅似地窜出上百道黑色的身影卷起铺天盖地的死气朝他们杀来。 这些杀手都是经过风凛严格训练出来的,下手干脆利落。不费多大功夫便解决了夜非栾所剩不多的死士们,手刃一挥,同时朝夜非栾刺去。 夜非栾看着那些指甲里隐隐透出绿色的杀手,心知那上面必定喂了剧毒。若是被这么多人同时刺中,他根本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去地府喝茶了。 眼看着手刃近在眼前,千钧一发间,他狠狠一咬牙将身旁因南宫宸的坠崖而失了魂魄的风九一把拉在了自己身前。 风九被他这一拉,瞬间回了神。只见数十双手刃朝自己全身各处刺来,猛地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地便要躲避,奈何身后的夜非栾死死地制住她的身体让她根本动弹不得。 看来,这回是非死不可了,倒是可以下去陪南宫宸了,这样一想也没什么不好。 风九苦涩一笑,终于不再挣扎了。 “噗” 一只手刃最先刺破了她那厚厚的衣袍,眼看着就要刺进肉里的时候,一道白色的气箭以闪电般的速度蹿了上来狠狠地击在那只手刃上。 下一瞬,风九的眼前开出了一片片的血红的花。而后,那只喂了剧毒的手在半空中划出个诡异的弧度,重重落地。 “娘亲” 不待风九反应过来,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在山林深处响起了。 “星儿” 风九心中一窒,猛然抬眼看去。 只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迈着小短腿挥舞着肉胳膊朝她跑来,那大大的纯净的眼睛、秀挺的鼻梁、粉粉嫩嫩红嘟嘟的小嘴巴,不正是她的星儿么。 星儿往前跑了两步,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怒气冲冲地吼道:“君叔叔、木头叔叔、裘玄叔叔,你们真是没用,连星儿都比你们跑的快。诶,我的爹爹呢?”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君无殇等三人便带着有家镖局那一干缺货镖师们冲了过来。风莫白远远地看见风九和她身后的夜非栾,眸光一沉便要杀过去。突然,又似看见了什么,止住了身形,只是拿那双终年寒气飘散的眸子关切地看着她。 风九见他如此,正在疑惑间,眼前突然一花,下一瞬已在一个熟悉又温暖的怀里了。 “九儿,为夫来晚了,害你受苦了。”御北寰的声音在她的耳畔柔柔地响起了。 胸腔被什么猛烈地撞击着,风九只觉得鼻头酸涩的厉害,眼睛一下子便湿润了。 死妖孽,他终于来了,又一次救了自己。 只是,为什么他不早点来?早上那么一时半刻的话,南宫或许就不会身中毒箭又坠落悬崖了。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她根本不会期盼他还活着。 当初若不是他放了风凛一马,说什么这个人说不定会给他们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现在也不会酿成这样的结局,南宫也不会死。 是他,是他害死了南宫宸。 这个念头一旦涌起,便如潮水般一浪接一浪,直让她的心湖再也平静不下来了。 “九儿” 见风九僵直着后背脸上一偏凄然之色,御北寰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了?” 他不问还好,一问之下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猛然狠狠一把将他推开。“都是你,是你害死了南宫…”她冲他声嘶力竭地嘶吼起来,再顾不得身处什么样的环境,身边有多少欲取她性命的敌人。只知道若再不发泄出来,她会活活憋死的。 即便南宫宸欺骗了她,一直对她隐瞒着真实身份,并且利用她对她的信任混进边关大营里在温泉池中投毒为兵士们带来不小的危机,甚至利用蛊毒让被他救治的兵士们失了心智对自己人刀剑相向。但是,他对她一直是很好的,好到为了她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南宫宸这个名字代表的不仅仅是一个人,而是整个蛊毒世家。他为了她与夜非栾为敌意味着整个蛊毒世家从今日开始便与夜非栾确定了敌对立场。身为家主,南宫宸一死,蛊毒世家的命运可想而知。 那个温润的男子到底是下了什么样的决心才能够背弃这个家族?如今,他又沦落得什么样的结局? 无力地瘫倒在地上,风九望着那黑乎乎的看不到底的悬崖,终于抑制不住悲伤的情绪,大颗大颗的眼泪无声地滑了下来。 御北寰被她这突然的举动吓到了,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他转头不悦地看一眼被他一掌扇出老远的夜非栾。“南宫宸死了?是你下的毒手?” 对于这个武功和背景都深不可测的男子,夜非栾实在不敢像面对风凛时那般嚣张,语调不自觉地软了几分。“身为蛊毒世家家主,背叛我南曲,本宫自然有权利处决他。” 御北寰不是傻子,虽然没有亲眼看见方才发生的事情。但是,光看这阵势就知道南宫宸是为了风九而死,单是这一点就值得他敬重那个痴情的男子。 心疼地看一眼那双手死死地抠在地上,指尖因用力过度而渗出血的女子,他心下一横一记手刃砍在她的后脑勺上。斜飞的风流眼扫一眼裘玄,后者了然地点头回应。而后,一把将晕厥过去的风九抱在怀里如大鸟般向奉天军营的方向掠去。 星儿见装,赶紧运起内力紧紧跟随而去。 君无殇深深地看一眼那一家三口,目光停留在了风九的身上。而后,轻轻叹息一声。 虽然自诩天下无双,但是他心里很清楚,跟御北寰一比,自家的确是相见形拙。且不论长相如何、武功如何,单是每次风九身处险境的时候,及时出手救她于生死线上的总是那个一身张狂不羁的男子这一点他就远远不及。 在沧海城的时候,她是当家的,头脑灵活、经常鼓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出来,别说城主了,就连海盗们见了她都得绕着走。别说保护她,就连跟上她的步伐都是件不容易的事,以致于他总是只能远远地看着她的后脑勺。 从奉天皇城到这里,一路走下来,他依旧没能跟上她的步子。不是他没有努力追赶,而是她的身边已经有了一个再合适不过的搭档了,他们一路相携着往前跑,他在后面即使再努力也只能看着她渐行渐远。 他,似乎永远都追不上她。就连她身受重伤、心中尽是另一个男人的此刻,御北寰依旧在她身边,而他,又只能远远地看着。 因着这个认知,他突然无力又很不甘心起来,扫一眼那因他们的出现而不敢轻举乱动的两帮人马,心中那压抑了很久的不痛快彻底爆发了。大喝一声,他朝离得最近的夜非栾杀去。 风莫白淡扫一眼众人,眸光停留在了风凛的身上。 对于这个男人他不知道是该感激还是该憎恨,把他捡回去让他不至于饿死冻死在冰天雪地里,这恩情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同样,喂他吃下毒药强迫他那双原本干净的手沾满鲜血、一旦失去利用价值就毫不犹豫清除,这个男人的残忍和无情他纵使想忘都忘不掉。 缓缓抽出长剑,他神色复杂地看一眼风凛,一咬牙朝他杀去。 见他们二人锁定了目标,裘玄也不甘落后,朝身后的镖师们一挥手,率先朝那些死士和杀手们杀去…… 沉、身体很沉,似乎被什么东西紧紧地缠着。同时,有什么香喷喷的东西在她的脸上轻轻地蹭着,一下又一下…。 “星儿,你再这样腻着娘亲,会把娘亲弄醒的。”御北寰略带责备的声音钻进了她的耳朵。 “不,星儿要紧紧抱着娘亲,要不然娘亲又会不见了。”星儿的声音在她的耳根子边响起,呵出的热气扑在耳朵上痒痒的很舒服。 呵呵,原来是自家小子。 缓缓睁开眼睛,正巧对上那双晶亮亮的大眼睛。星儿见自家娘亲醒了,立时眉开眼笑起来。“娘亲,星儿好想你哦~” 说着,如同个乖觉的小猫般拿小脑袋在风九的胸口上蹭来蹭去,喉咙里不时发出如小兽低吟的声音。 温柔地抱住自家儿子,风九拿下巴蹭着他的小脑袋,垂眸掩下眼底那一抹疲态。薄唇轻启,她缓缓说道:“娘亲也好想你。” “娘亲,星儿跟爹爹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你,后来好不容易知道你在南曲王宫了,又被困在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里面。娘亲,星儿好怕再也见不到你了。”扁着小嘴,星儿无限委屈地说道,那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浮上了一层雾气。 “乖儿子”风九心疼地亲亲他光滑的额头,柔声安抚道:“娘亲回来了,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了,好吗?” 130:我会一直在你身后的 “乖儿子”风九心疼地亲亲他光滑的额头,柔声安抚道:“娘亲回来了,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了,好吗?” “嗯”星儿用力点点头,这才破涕为笑。 一旁的御北寰含笑看着这对好不容易又团聚的母子俩,犹豫片刻,轻轻退了出去。 她现在一定不想看到他,他还是不要勾起她的伤心事了。 刚一出营帐,裘玄便迎面走来。“皇尊” 御北寰淡扫他一眼,说道:“现在该是你这个玄机阁主出点力的时候了,该怎么做不用你家新主吩咐了吧。” 裘玄抱拳说道:“这个自然不用主子吩咐,不过,属下有个疑问…” 御北寰一挑眉头,示意他说下去。 “留下我们对付夜非栾和风凛,皇尊你这是明摆着要放走他们。夜非栾为人阴狠狡诈,君公子那人太过耿直,根本不是他的对手。风莫白曾是风凛一手栽培出来的杀手,即便打赢了也不会杀了他的。”裘玄不解地说道。 “他们都该死,却不是由本尊动手。”御北寰回眸看一眼身后的营帐,原本冷清的眸子瞬间柔和了起来。 裘玄立时明白过来,轻叹口气,说道:“但愿,主子她能明白您的用心良苦。” 他的话音刚落下,厚厚的帘子就被挑开了。风九牵着星儿一步步走出来,不大却很有神的眼睛直直盯着御北寰,那眸中的坚定让二人不禁侧目。“我要亲自为南宫报仇。” 御北寰定定地看着她,突然勾唇一笑。那一瞬,宛如千树海棠自在绽放,然,风九心中只有那出尘脱俗的男子的死,根本无心于他的美好。 “九儿,我会一直陪着你。”依旧如从前一样暗地里运气内力让双掌变得温暖起来,他伸出手朝她抱去,想要将自己的温暖传递给她。 然,这一次风九却拒绝了。淡淡地一转身,她强忍着胸口的痛牵着星儿的手朝校场走去。 “皇尊…”裘玄看着那双停顿在半空中的手,颇为不忍地唤道。 他与皇尊虽名为主仆,私下里却是挚友。认识他有十余年了,这还是头一次见他对哪个女子如此上心,为了风九他牺牲的确实太多了。 那个心里眼里还住着另外一个男人的女人根本不知道在将一身的内力输给她助她得到一甲子内力后内力尽失的他为了恢复内力吃了多少苦头,每次都是他一个人背着她偷偷去找七婆那个古怪的老婆子。那老婆子哪一次不是极尽刁难之后还要狮子大开口,将天都圣宫里的宝物都收紧了自己的腰包里就算了。更过分的是,那老婆子明知皇尊体寒,偏还要弄些属性极为燥热的东西给他吃,害的他体内寒热交加,哪次不是痛苦得要命。若不是为了这个女人,他何至于被那个变态老婆子玩弄。 上次大战时,那老婆子派小醉前来相助,他就知道绝对没好事。果不出其然,那次皇尊回来时脸色难看的吓人。事后他才知道原来那老婆子竟然要皇尊把风九交给夜非栾做他南曲的太子妃。若不是还得依靠那老婆子解风九身上的蛊毒,依着皇尊的性子,定然会活劈了她。即便如此,他依旧没有在风九面前表露半分,甚至在风九被抓走的那天又找上了那老婆子欲以整个天都峰换风九的解蛊之药。 他虽不明白为何这连奉天帝和南曲国主都不放在眼里的皇尊会如此忌惮一个垂暮的老人,但是,他知道为了她他默默付出的太多,就连那一直被他当亲妹妹看的天都圣女月夕颜都从未受过这样的待遇。 知道风九被抓走后,他生平第一次看到皇尊如此震怒。若不是南曲人擅长奇门之术,他们也不至于被困在术阵里整整十日之久。便是那十日,他才看清楚皇尊对风九是真正痴心的。 如今,她竟然为了个从一开始就在欺骗她的男子对皇尊如此冷漠,这实在叫他为自家皇尊打抱不平。 “是我没有好好保护她才叫她受了这么大伤害的。”御北寰勾唇淡淡一笑,收回手去。抬眼看看那将晚的天色,他呢喃着说道:“我有预感,这场大战即将结束。” 整整三天的时间风九都在校场上渡过,这三天对于兵士们来说绝对是噩梦般的三天。那个拖着重伤未愈的身体的左将军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那个狠劲简直比野兽还要凶残,直把他们虐的那叫一个哭爹喊娘。 校场外,好不容易寻着个机会尿遁的梅三八将军拉着正在指导儿子的御北寰哭丧着脸诉苦了。“额,皇尊啊,你快劝劝咱们当家的吧,再这样没日没夜的操练下去,还没上战场咱们就先累死了。” 深深地看一眼那连汗都没时间擦的女子,御北寰缓缓说道:“很快,就不用再操练了。” “诶?真的?”梅三八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很快,夜非栾和风凛都将知道惹了不该惹的人会是什么下场。”御北寰语调虽轻,却极坚定地说道。 …。 是夜,当风九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营帐的时候,星儿已经端了饭菜乖乖地坐在桌子前面等她吃饭了。 “娘亲,今天有好好吃的鸡腿,还有好好喝的汤哟~”见着她进来,星儿跳下椅子上前一把抱住她,仰着小脑袋爱娇地说道。 笑着将星儿拉到桌旁,看着那一盘盘看起来颇为精致的菜肴,风九挑眉问道:“不会又像前两天那样看着诱人,吃起来伤人吧?” “呵呵~娘亲~呵呵~”星儿扯着嘴角讪讪地笑了起来。话说,原来梅三八叔叔常说什么中看不中用是对的,自家爹爹生得倒好,做起饭来简直是一塌糊涂。 看着儿子那尴尬的小模样,风九好笑地捏一把他的小脸蛋。“这一桌子饭菜是你爹爹亲自下厨做的吧,你娘我从来没吃过这么难吃的菜,跟他做的包子有的一拼。” “嘿嘿~”星儿把小手背在身后扭啊扭,扭成个大麻花。红扑扑的小脸蛋愈发的绯红了,张开小嘴他不安地说道:“爹爹不让星儿告诉你。” 风九心中一动,回头看着那一桌子色香俱全,只是味道确实差了不是一星半点的饭菜。 从第一日起她就知道那饭菜是那妖孽准备的,只有他才能做得出那么难吃的菜。奇怪的是,她虽然边吃边皱着眉头,却还是一点不剩地全部吃完了。 这几日他都没有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她知道他不是在因为她将南宫宸的死加诸在他身上而生气,他只是想给她一点冷静的时间和空间。 在这个时空里,最关心和迁就她的非他莫属,而她竟从未为他做过任何事,甚至连感激的话语都是那么少的可怜。 想到这些,她突然觉得胃口全无了。俯身在儿子的小脸蛋上轻轻一吻,她揉着他的小脑袋说道:“星儿,娘亲出去一下,你先吃吧。” 说罢,转身出去。 星儿愣愣地看着自家娘亲,突然,像个少年老成的小大人一样将双手背在身后无奈地叹口气,皱着眉头说道:“笨蛋爹爹,娘亲什么时候才会嫁给你呀。” 在军营里转悠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御北寰,风九正准备回去的时候,风莫白如鬼魅般地自附近的阴影里冒了出来,悄无声息地走到她的面前。“主子。” “莫白”风九嘴角扯动勉强勾出个弧度,说道:“你怎么在这里?” 风莫白没有回答,只是拿黑白分明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她。良久,几如蚊蝇般地挤出三个字“对不起!” 风九微微一愣,随即疑惑地一挑眉。 “你被抓走的那日,二小姐风玉枕前来找我…。我若不理会她…。不被她绊住…。主子你就…” “主子我就不会被人设计抓走是吗?”这根木头恐怕一辈子都没有说过如此长的话,脸色憋得绯红,风九好心地替他把剩下的话说完了。 风莫白神色复杂地看她一眼,默默地点头。 “莫白,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风凛要杀你,你还要如此对他们吗?甚至还放走了他。”风九直勾勾地看着他,问道。 关于南宫宸落崖那天的事,她从梅三八的嘴里多少听说了一些。 夜非栾武功未必能高出君无殇,然,生性阴险狡诈,见时机不利找了机会就溜了。而风凛手下所有杀手们都被裘玄和一干镖师们清理干净了,就连风凛本人也败在了风莫白的手上,然而,这个闷不吭声的家伙却毫发无伤地将他放走了。 这木头是个极重情义的人,这一点她早就知道了,只是一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情义让他无论如何都不对风凛下手,甚至对风玉枕都包容再三。 沉默片刻,风莫白缓缓说道:“我是个孤儿,若不是二小姐将我带回大将军府,我早就冻死在冰天雪地里了。战神将军虽然给我们下了毒,但是,我这一身的武功都是他教的。”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能够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至少,你比他出色。”风九平静地说道。 风莫白深深地看她一眼,过了好久,才犹豫着说道:“九小姐或许已经不记得我了,像我这样的人,原本也不值得任何人记住。” “我们?…”风九不确定地问道。 “我刚被带去训练的时候…逃跑过一次。走投无路的时候逃到了一个小院子里…。那是一年中最寒冷的时候,小姐在院中堆雪人…。在我将要被处死的时候冲上来挡在了我的前面…”风莫白本不多话,这一段话说的断断续续,却是极清楚明了的。 那年的雪人前,如果这个自幼不被大将军府接纳,没有任何地位的小姐不冲出来的话,那些杀手绝对会杀了他的。当时的她虽年幼,挡在他的前面的小身板却是孤傲秀挺的,以致于很多年后即便他的双手已经沾满了血迹,在心中却始终为她保留着最为干净圣洁的一块,这也是五年前他违背风玉枕的命令放她一马并从雪狼口中救下她的原因。 风九努力在脑中回想他所说的这件事,然而,却是怎么也回想不起来,只好抱歉地说:“莫白,我…” “记不得就算了。”风莫白那黝黑的眸子里露出一丝淡淡的失落之色,随即又扯动嘴角露出一丝罕见的笑容。“你与南宫公子之间到底经历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是,你和我是同一类人,他一定与你有着很深的情义。所以,你若要报仇,尽管报吧,我…。会一直在你身后的。” 风九愣愣地看着这向来少言寡语的人,眸子渐渐湿润了起来。 失去南宫宸,她是痛苦万分的,至少她曾经爱过他,现在依旧心中有他。她无时无刻不想为他报仇,哪怕一天都不愿意多等。但是,却又不得不等。 一旦她发动战争,牺牲最多的就是那些无辜的兵士们。所以在上战场前她必须将自己所有的本领都交给他们,在最大程度上减少死伤。可是,时间是难熬的,哪怕是一天都让她觉得有万箭穿心而过。 “战争是在所难免的,主子,早点结束吧。”风莫白深深地看她一眼,转身融入黑暗中。 那些话,深藏在心中很多年了,终于鼓起勇气将它说了出来,依旧是说一半保留一半。是啊,越是真心,越是难以启齿。 罢了,既然得不到就不应该让对方徒增烦恼,这样跟在身后默默地看着已经很好了。 待他走后,风九抬眼看着头顶那一轮满月,突然觉得豁然开朗。 风莫白的话是对的,奉天和南曲之间终有一场无法避免的战争。其结果必然是其中一方彻底从这片大陆消失。不管哪个国家彻底统一这片大陆,战争带来的苦难只有寻常百姓来承担。两国的百姓已经饱受战争迫害几十年了,是该结束了。 “南宫,你等着,我很快就会拿夜非栾和风凛的人头祭奠你了。”她语调虽轻却极其坚定地说道。 不远处帐篷投下的阴影里,御北寰仰头将手中那杯飘香的美酒一饮而尽,墨黑的眸子紧紧地盯着那道虽纤细却坚韧的身影,薄唇缓缓划出个优美的弧度。 他的九儿终于要结束这场战争了,虽然是为了别的男人,他依旧愿意掩尽自己的光辉站在她的身旁看着她发光耀眼。 她是他认定的女人,是星儿的娘亲,是天都峰的女主人,以后也必将是这片大陆的传奇。 131:七婆?风李氏? 第二日一早,风九以左将军的身份向众将军下了讨伐令。出乎意料的是,几位将军竟然无一反对,反而争抢着要去打前锋。最终,王奎将军以那副天生的大嗓门力压群雄夺得前锋之职。 头戴将军盔,身穿战甲骑在那匹健壮的枣红大马上回首看着身后那数十万的雄狮,饶是见惯了大场面的风九也忍不住心潮澎湃了。 难怪战争虽残酷,却还是有无数的大丈夫宁愿马革裹尸也要上战场。未曾经历过的人是一辈子也无法体会个中滋味的。 凌厉地扫一眼那黑压压的兵士们,风九沉声说道:“这一去,有人会衣锦还乡,有人会从此长眠于异国。害怕的、不想去的,现在就可以离开。留下的,就要做好战死的准备。” “末将誓死追随左将军。”她的话音刚落,王奎的大嗓门就嘹亮地响起了。 “末将誓死追随左将军。”几位将军也不甘示弱地表了忠心。 与南曲接连几次的交锋后,对于风九的实力已不会再有任何人抱怀疑态度了。再加上战神风凛一事,更是让他们这些狂傲的将军们对她敬佩得五体投地,从而摒弃了男女之嫌,甘心情愿为她马前卒。 兵士们互看一眼,再看一眼意气风发的几位将军,突然异口同声高呼起来“誓死追随左将军” 那震耳欲聋的声音让风九的心里一阵又一阵的感动,能让如此多的人甘心情愿将身家性命交付于她,得是有多么坚定的决心和信任。作为左将军,她不能辜负他们的信任。 深呼吸一口气,她正准备高声下令。梅三八已经抢在她的前面扯起了嗓子“出发!” 于是,奉天史上最大规模的一场战役开始了。 南曲兵少人寡,全靠瘴气重重野兽泛滥的穷山恶水和擅奇门术阵的能人异士布下的阵法来阻挡奉天的入侵。 然而,那些瘴气在身为现代人的风九面前是完全不起作用的,破解之法早就了然于心。至于奇门术阵,御北寰一行人早在几天前敢去营救风九的时候就破解了。所以,一路上根本毫无阻碍。 几位将军都是经历过大小上百次战役的人,领兵打仗丝毫不在风九之下,不出几日的功夫就一举攻破了多个防御关卡,大军直捣南曲王城。 南曲大军节节败退,终于太子夜非栾亲自披挂上阵了。然,前几日才向蛊毒世家下了格杀令的他早已失去了最强有力的靠山,纵使用尽全部兵力也难以抵御奉天兵士如洪水般的势头。 这一日,终于攻破了王城的风九在裘玄的带领下来到了城中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子外。 “主子,你的内力尚未恢复,还是由属下代劳吧。”裘玄不无担忧地说道。 风九淡淡一笑,拒绝了他的好意。 “这个人是杀我双亲的仇人,我的仇必须自己报。” 说罢,就要抬步进去。 “娘亲,孩儿要跟你一起进去。”星儿一把抓住风九的衣角,小脸上一派坚定地说道:“星儿要为外公和外婆报仇。” 一瞬间,风九突然觉得这孩子长大了不少,像个真正的男子汉了。 星儿笑眯眯地自怀中摸出一个小西瓜,熟练地拉开拉环朝那朱红大门上丢去。 一声巨响过后,大门被炸得粉碎。 “娘亲,快点进来呀。”蹦蹦跳跳地跑进去,星儿站在院子里冲她招手说道。 风九刚一踏进去,就感到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想来,里面的人早有准备了。 让独角蟒小红变大成为巨蟒的模样,星儿跳上蛇头对风九说道:“娘亲,这些小喽啰就交给星儿来对付,你去打杀害孩儿外公、外婆的坏蛋的屁屁吧。” 风九心中一暖,朝他淡淡地一点头,脚尖在地上轻点,一个借力便向杀气最重的主屋冲去。 一脚踹开大门,她意料之内地看到了曾经的战神风凛,意料之外地看到了蒙着面纱的猫儿脸风玉枕。 对于她的到来,风凛丝毫不感意外,风玉枕却吓了一大跳,手中端着的茶杯险些掉到了地上。 “贱人,你怎么会找到这里?”她激动地叫了起来。 风九实在是懒得和这种胸大无脑的女人说话,淡扫她一眼,转头看向风凛。“你早知道我会来了吧,那么,动手吧。” 悠闲地喝完最后一口茶,风凛阴沉着眸子如鹰似隼地盯着她,说道:“风九,我真后悔当初没有把你丢回火海里去。”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风玉枕听得是稀里糊涂,风九却是明白的。 那火海,便是七年前烧死自己这具身体的原主人风千裳的双亲的那场大火。这个人终于承认了他所作的罪行。 “可惜,没有后悔药。”风九狠狠一咬牙,手刃一挥向他杀去。 没有内力护身,于风九而言这将是一场苦战。然而,她却丝毫不畏惧,努力制造机会贴近他的身体,将自己擅长的近身作战发挥到了极致。 风凛的武功和内力原就非一般人可比,更加之在战场上长年磨砺下来练就的一身钢铁般的意志和强悍的杀戮气息,仅仅二三十个回合后就占了上风。 然而,想要击败处于劣势的风九却不是简简单单就能搞定的。前世作为猎人自幼便经受着残酷的训练,其求生意志和应变能力根本不是寻常人能够想象的。再加上一心想要为风冽夫妇报仇了却风千裳的心愿,她更是押上了身家性命。那不要命的打法连风凛都忌惮几分。 院子外,君无殇担忧地看一眼杀气四溢的屋子,终于按捺不住抬腿就要冲进去。 他的身形刚一动,御北寰就闪身挡在了他的前面。“这是她的恩怨,让她自己了结吧。” “可是她的内力没有恢复,根本不是风凛的对手。”君无殇的面色难看了起来,焦急地说道。 那女人好不容易活着回到他的身边了,他再也不要看到她受伤了。 御北寰回首深深地看一眼那紧闭着的屋子,半晌,语调低沉有力地说道:“她死了,本尊会为她报仇。” 君无殇不悦地看他一眼,正准备硬冲进去,一旁的裘玄伸手将他拉住,面色凝重地说道:“依着主子的个性,定然不希望自己的双亲之仇由别人相助才能得报。” 君无殇闻言,长长叹口气。认识风九五年,她的性子他是最清楚不过的。确实如裘玄所说是个很有原则的人,如果此刻冲进去帮助她杀了风凛,她不会轻易原谅他的。 转头看一眼那正密切关注着那间屋子的御北寰,君无殇突然发现即便是相处五年,他依旧没有眼前这个男子了解风九。 或许他们才是真正般配的一对,而自己,不过是她生命中一个不可或缺的挚友而已。 “娘亲”院子里,指挥着小红将最后一个杀手一尾巴扫在墙上后,星儿得意地拍着小手笑了起来。“娘亲,快来看呀,星儿把这些黑乎乎的叔叔都贴在墙上了。” 风九正与风凛打得火热,突然听到星儿的声音,不由得分了心,后者趁机一掌拍上了她的肩头。 这一掌打得不轻,风九足足倒退了好几步才站稳。正准备调整下紊乱的气息,风凛的掌风已经呼啸而至了。 风九狠狠地一咬牙,眸中现出决绝之色。就算拼得个玉石俱焚,她也要为那无辜惨死的风冽夫妇和南宫宸报仇。 就在她准备迎上去的时候,一道灰色的身影如鬼魅般突然出现,挡在风九身前硬生生接了风凛一掌。 “哼!趁人之危这种小人行径也只有你才能做得出来。” 当那苍老的声音响起的时候,风九立时反应过来。 七婆,竟然是她! “老婆子”风凛阴毒地看她一眼,说道:“这里没你的事,快点滚开。不然,连你也一块杀。” 自怀中摸出一粒药丸头也不回地丢给风九,七婆淡淡地说道:“吃下它,出去还是留下都随你。这个人,现在是我的了。”说罢,那双死鱼眼睛突然爆射出精光点点,死死地盯着风凛。一瞬间,连语调都变了。“风凛,你可还记得我?” “糟老婆子,滚开。不然…。”风凛恶狠狠地瞪她一眼,突然眸子猛地缩了起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紧紧地盯着那张苍老的脸,面上现出不确定和难以置信的神情。 “怎么?认出来了?”七婆咧开嘴无声地笑了起来,那弧度说不出的诡异。 风九站在七婆身后,自然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仅是听这老婆子的话就觉得这二人似乎是认识的。而且,七婆的声音明显变得年轻了许多,沙哑之中竟隐隐有种曼妙的感觉。 “你…。你是李宛?”风凛死死地盯着她,良久,颤抖着嘴唇开口问道。 七婆突然就笑了“想不到我都变成这样了,你竟然还能认出来,真不愧是我的好大伯。” 大伯? 风九混沌片刻,突然,脑中划过一道灵光。 这个人,难道是…。风李氏——风冽的妻子,风千裳的母亲? “裳儿,难道你连身为大家闺秀应有的礼节都忘了吗?见着娘亲,都不知道要开口叫人吗?”回头深深地看一眼风九,七婆沙哑着声音说道。 .. 132:他,是我的外孙? “裳儿,难道你连身为大家闺秀应有的礼节都忘了吗?见着娘亲,都不知道要开口叫人吗?”回头深深地看一眼风九,七婆沙哑着声音说道。 一瞬间,风九自那双浑浊的双眼里读到了太多的情绪。久别重逢的喜悦、七年分离的相思之苦、未能尽人母之职的歉疚,还有多年未见那淡淡的生疏。 实在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风九只觉得脑子里乱成一团,有无数的乱麻,却无法找到一个线头。 “你…没有死?”过了好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疑惑地问道。 七婆长长叹口气,那双浑浊的眼睛里一点点涌上悲伤的情绪,沙哑着声音缓缓地说道:“原本我是必死无疑的,是你爹爹用身体护住了我,我才得以逃了出来,可是这张脸和这副身体却彻底毁了。” 风九深深地看着那张几乎被伤疤占尽的脸和那佝偻着的干瘦的身体,脑中幻想着她在火海里苦苦挣扎的样子,只觉得胸口一阵窒息。 得要经历多么深的痛苦和绝望才能逃出来,得要有多么大的勇气才能以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活下来。她万万想不到,一个出身青楼的柔弱女子竟能做到如此地步。 “裳儿,娘亲并非出身青楼的风尘女子”看出了她的疑惑,七婆说道:“娘亲是南曲的公主,是夜非栾的亲姑姑。” 轰! 风九只觉得有数道天雷滚滚而来,轰得她凌乱不堪。 “我的本名是夜宛,南曲国主最小的妹妹。因为天赋异禀,自幼便被送进蛊毒世家研习蛊术和毒术。后来厌恶了长年与那些毒虫蛊虫打交道,故而逃了出来在奉天皇城化作青楼女子隐藏身份。再后来就爱上了你爹并嫁给了他,第二年就有了你。”七婆的脸上现出悠悠的回忆之色,眸子里隐隐浮上了一层水汽。 风九倒吸口冷气,恍然大悟。怪不得她能一眼看出自己身中的蛊毒,原来竟是得到了蛊毒世家的真传。 “娘…”试着张了张嘴,她无奈地发现自己根本开不了口叫这个女人‘娘亲’。她不是个爱记仇的人,可是,若不是这个女人将自己送给了夜非栾,南宫宸也不会因为救自己而死。 想到那个温润的男子,她的心口又剧痛起来。 “让我嫁给夜非栾,是想借着南曲的兵力对付他吧?”素手指向风凛,风九沉声问道。 七婆默认地点点头,接着说道:“对付他是其一,让御北寰恨毒了南曲,一举灭了南曲是其二,也是主要的。” 见风九一脸的不解,她解释道:“这个人之所以要杀我们夫妇,不仅仅因为嫉妒你爹爹。更多的原因则是因为当时的南曲国主,你的亲舅舅要求他杀了我们一家以表忠诚。你舅舅他一直无法原谅我背叛南曲嫁给你爹,曾经多次要求我丢下你们父女二人回到南曲,都被我拒绝了。我是他唯一的亲妹妹,算是由爱转恨吧。他害死了我的丈夫,害得我们母女骨肉分离,我要毁了他的南曲,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风九冷冷地看着她,突然觉得这个女人又可怜又可恨。还不到四十岁的年纪就被害成这样,身上还背负着丈夫的深仇大恨,还要以这副样子在世间独活,对一个女人而言确实是残忍到极致,她那古怪的性子多半是因为这样才造成的吧。 不过,为了报夫仇就押上亲生女儿的幸福,甚至想让整个南曲都为风冽陪葬,这做法未免太过狠毒了些。 “想不到你竟然是南曲公主,老夫又被那狗国主摆了一道。”一直沉默不语的风凛突然开口说道,那森冷的语调显示出他的心情极为不好。 任何一个有脑子的人都不会轻易招惹擅使蛊虫之人,一旦被种上了蛊虫,简直是连死都不如,这点早在十年前第一次看到尸人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 “哼!若不是为了名利,你有那么容易被人利用吗?甚至不惜拿自己的四位夫人和我的女儿做试验想自己研制出尸人,你当我南曲的蛊术是那么容易就学会的吗?”七婆狠狠地瞪他一眼,鄙夷地说道。 这下,缠绕在风九心中许久的疑惑终于解开了。 原来,七年前年岁尚幼的她目睹四夫人被人灌下汤药而死,那人竟是眼前这个男人。而自己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被同样灌下了那绿幽幽的药汁,之所以没有死掉估计是因为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有个同样擅解蛊的母亲吧。那尸蛊应该是极难解的,不然,风李氏没理由一直不给自己的女儿解蛊。 一直被晾在一旁的风玉枕突然像得了失心疯一样地冲向了风凛,难以置信地颤声问道:“爹爹,那个老女人…。血口喷人,是吧?我的娘亲…。不是爹爹你毒死的…。对吧…” “哼!血口喷人?老身还不屑那样的伎俩。”七婆重重地闷哼一声,那双原本浑浊的眸子此刻却凌厉的可怕“风凛,若你还是个男人,敢做就该敢当,不要连临死都不敢对自己的女儿说一句真话。” 风凛的额头上青筋剧烈地跳动几下,终于,他咬牙切齿地开口了“是,都是我毒死的,谁叫她们一个个都那么没用,经不起蛊汁。不然,现在也能作为尸人活着了。” 一提到尸人,风九没来由就是一阵怒火,好几次险些变成那又毒又臭的行尸走肉的她是最有资格憎恨那玩意的。 将手刃横在胸前,她正准备朝他杀去,七婆闪身挡在了她的前面。“这个人交给我,为娘要亲自为你爹爹报仇。” 看着七婆眸中那坚定的神色,风九缓缓放下手刃,退至一旁静静地观战。 面对这个浑身散发着强烈恨意的老妪,风凛实在不敢大意,一开始便将所有的内力都用上了。这一战比起和风九的一战来的激烈多了。 服下了药丸的风九只感觉有一股暖流自丹田涌向全身各处,心知被压制的内力又回来了。来不及为自己高兴,她的眸子紧紧地盯着缠斗中的二人。 几十招之后,七婆便稳稳地占了上风。不久便寻着了一个破绽,一记手刃刺向他的胸口。 风凛心知自己绝对挡不下那致命的一击,眸光一沉,一把将早已痴痴傻傻的风玉枕拉了过来挡在身前。 一声闷哼过后,那临死都不知道是谁在坑害自己的女子就这么香消玉殒了。 “哼!连自己的女儿都害,你真是够没人性。”七婆恨恨地吐一口痰,手上的力道不减直接贯穿了风玉枕的身体深深地刺进风凛的胸口。 这一幕是血腥的,风九眉头微皱却没有别过脸去。 这对父女害人无数,落得这样的下场算是报应吧! 冷冷地看一眼还留着最后一口气苟延残喘的风凛,风九转身打开房门。结局已定,她实在不想浪费时间看他怎么死去。 房门打开的一瞬间,守候在大门外焦急等待着的众人纷纷傻了眼。 这是在玩大变活人么,明明是风九一个人进去了,为毛她淡定地开了房门,她的身后却是那样血腥的一幕?还有,那老婆子是怎么回事? 与其他人相比,御北寰镇定多了。那双敛尽世间一切繁华的眸子深深地看着风九,唇畔勾出个优美的弧度。 当第一眼看到小醉时,他就知道七婆与风九之间必然有某种联系。由那老婆子恨毒了风凛,他轻而易举地推测出了她们的关系。有好几次他都想把她们的关系告诉风九,最后还是忍了下来。有些真相是需要自己亲自挖掘的,那样才有意义。现在看来,这丫头接受得很平静,而七婆也终于达成了心愿,这算是最好的结果吧。 “娘亲”星儿看见自家娘亲出来,挣脱了爹爹的大手迈着小短腿朝她扑去。“娘亲,你怎么这么久才出来,星儿好担心你呀!” 一把将儿子揽在怀里,风九笑着在他的额头上亲亲“抱歉,让我家宝贝久等了。” “娘亲~”爱娇地在她的身上蹭啊蹭,星儿幸福地呢喃起来。 “他,是我的外孙?”七婆沙哑的声音突如其来地打断了这短暂的温馨。 风九回头淡淡地看一眼那已经擦干了满手鲜血的老妪,素手在星儿的小脑袋上轻轻一拍,柔声说道:“星儿,叫外婆。” “星儿”七婆激动得伸出手去想要摸摸他的小脸蛋“我的孙儿,我的孙儿叫星儿…。” “娘亲”星儿困惑地仰起小脑袋问道:“我的外婆不是早死了吗?” 于是,那只枯树般的手如卡带般地停在了半空,随后竟轻轻颤抖起来。 他的外婆,风李氏李宛死在了七年前那场大火里。她,算什么?又是什么?只是一个被毒烟侵入五脏六腑随时会死掉的人不人鬼不鬼的老妪罢了。 一滴晶莹的泪自那混浊的眼睛里流了出来,七婆颤抖着收回手轻轻地叹息一声。 看到她那伤心的样子,风九也没来由的难受起来。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虽然她间接害死了南宫宸,但是,终归是风千裳的亲生母亲,是星儿的外婆。 “孩子,外婆她没有死,只是被大火烧毁了容貌,烧坏了身体。快,叫外婆。”俯身在星儿耳畔,风九温柔地诱哄道。 星儿怯怯地看一眼七婆,见她流泪,心里突然不忍了,小嘴微张弱弱地换了声:“外婆。” “好孩子”七婆再也止不住喜悦的泪水,一把将星儿搂在怀里放声大哭起来“想不到有生之年我还能亲眼看见自己的孙儿…。夫君,我们的孙儿…” 一时间,在场众人都酸了鼻子,不少人甚至跟着偷偷抹眼泪。 御北寰走到风九面前,将她揽进自己的怀中,柔声说道:“别恨她,她只是个可怜的女人。” 将脑袋埋在他宽阔的胸膛里,过了好久,她才低低地说道:“对不起!” 这一声是她欠他的,自认识到现在都是他在无条件的为她付出。算起来,最懂她心的也是这个人。哪怕心里再有翻滚的浪潮,只要他简简单单一句话,她似乎就能平静下来了。而她,竟为了发泄心头的悲伤,对他说了那样伤人的话。 “娘子”御北寰失笑起来“为夫这件锦袍可是花了重金的,承受不起你的眼泪和鼻涕。” 风九银牙一咬,一拳揍在他的肚子上。 闷哼一声,御北寰宠溺地笑道:“力道十足,娘子,你还是那么不懂怜香惜玉。” 风九正准备狠狠咬他一口,一旁被七婆紧紧抱着快要窒息的星儿突然放声大哭起来“爹爹…娘亲…。星儿…。鼻子好酸…。好伤心好伤心啊…。” 沉重的一页就这么被个孩子天真的话语轻松地翻过了。 整理好心情,风九抬眼看看头顶将要偏西的太阳,在心里计算着攻进南曲王宫的时间。 “王宫里面术阵密布,还有不少地方盘踞着毒虫蛇蚁,我来为你们带路,会节省不少时间的。”手拉着星儿,七婆对她说道。 风九知道她是想借机找南曲国主报仇,沉默片刻,点头应允。 于是,一行人就在七婆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杀向王宫。 王城里,几位将军老练地指挥着众兵士将守城的南曲兵士杀的个落花流水。一时间,城内哀嚎连天。 一刀砍掉最后一个敌兵,王奎将军抹一把头上的汗水回头看着那高高的王宫。那里,他们的左将军将亲自征服它,南曲这个与奉天抗衡了几十年的小国终于要灭亡了。 攻破第一道宫门,杀死前来支援的王宫护卫,再次攻破下一道防线,风九率领由一干镖师和几位将军精心挑选出来的精兵一路上过关斩将,前所未有的痛快淋漓。 太子殿中,一名死士匍匐在地上苦苦哀求夜非栾趁乱离开。 “本宫苦心经营的一切,怎可以如此轻易的被一个女人给毁了。”将手中的烈酒一饮而尽,运起内力将那精美的酒杯化为灰烬,夜非栾那如毒蛇般阴冷的眸子里布上了一层残忍的嗜杀之气“风九,我们…。玉石俱焚吧。” 那死士见自家主子如此坚决,只好从地上爬起快步跟上主子义无反顾的步伐朝殿外走去。 在攻破最后一道防线后,七婆悄然从队伍里消失了。她的目标是南曲的国主,她的亲哥哥,她要亲手砍掉他的项上人头告慰夫君的在天之灵。 向君无殇等人下达了攻占宫内各处的命令后,风九直直朝太子宫掠去。 那里,有她非杀不可的人。 133:你活着...就有希望... 对于太子宫,风九可谓是轻车熟路了,不一会的时间就赶到了。 跃上最后一道高墙,远远地,她看到后花园里那株曼陀罗树下持剑而立的夜非栾。他的面容平静,想来是特意等她的。 眸子里浮上一层杀意,风九纵身跳下高墙以闪电般的速度朝他杀去。 稳稳地接下一记手刃,夜非栾冷笑着说道:“你果然是恨毒了我,连声招呼都不想再打了吗?” 看着那张似乎永远长不大的娃娃脸,若不是眸子里那股子寒彻人心的阴狠劲,风九实在无法将他和那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联想在一起。 这或许就是上天的杰作,给最无辜的脸一颗最狠毒的心。 “你认为我会愿意再跟你平静地打声招呼吗?”风九的声音冷得彷如冰天雪地里刮过的寒风,那不大却很有神的眸子里满是掩藏不住的恨意。 “九儿”夜非栾的面上现出一丝复杂的神色,沉默片刻,他迟疑着问道:“你是在恨我拿你做挡箭牌吗?” 风九眉头一颦,随即想了起来,南宫宸坠崖的那天,这个男人确实是拉自己当挡箭牌阻挡风凛凌厉的攻势。 “你原本就是这样的人,我早知道你的本性,何必要恨。”风九冷笑起来“我不爱你,你对我怎样,我都不会有任何感觉。” 夜非栾的脸上因她的话而青一阵红一阵,额头上的青筋隐隐地跳动,显然是被刺激到了。 “那么,是恨我害得南宫宸坠崖了?”阴鸷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他沉声问道。 听到南宫宸的名字,风九淡定不起来了。摆出格斗的姿势,她厉声喝道:“我要为南宫报仇。”说罢,飞身朝他杀去。 夜非栾那张娃娃脸顷刻间扭曲了,眸子里仅存的对她最后一点感觉也在一瞬间消失了。运起内力,他干脆利落地向她斩杀去。 恶战,来得快,去得也快。 因为恢复了内力的关系,这一战风九打得轻松了不少。几十招后已经稳稳地占了上风,再加上满脑子都是为南宫宸报仇,几乎是将一生的所学都用上了。 终于,上百招后,风九寻着一处破绽一掌将他打飞出去。 那一掌绝对是力道十足的,夜非栾足足倒退了好几步才站稳脚。狠狠地一抹嘴角溢出的鲜血,那阴狠的眸子里浮上一抹玉石俱焚的疯狂。 将嘴里的血吐了出来,他运起十成内力决绝地向她扑去。 风九早已料到天性极端的他会因为王城的沦陷而做出疯狂的举动,也早已料到他会拖着她一起死。唇畔勾出一个冷然的弧度,她镇定地迎击上去。 再怎么样她也是有着一甲子内力的绝顶高手,这一对掌,自己最多报销半条命,而夜非栾却是必死无疑。只要能为南宫宸报仇,哪怕最后只剩一口气都值了。 就在四掌相对的瞬间,斜地里突然窜出一道纤弱的身影,那身影毅然决然地挡在了夜非栾的前面。 小醉! 在看清那人的瞬间,风九慌忙撤回双掌,夜非栾就没有那么快的反应能力了,那狠绝的一掌硬生生地打在那清婉可人的女子身上。 下一瞬 “噗”小醉喷出大口鲜血,瘫软着身子无力地栽倒下去,风九见状忙扶住她的身子。 “小醉,你没事吧?”摇晃着那软绵绵的身子,风九焦急地问道。 这个女子前些日子才帮她逃离了这个王宫,出于道义她也应该关心她。 “九姑娘”缓缓吐出一口鲜血,小醉虚弱地说道:“对不起!” 话一出口,风九便明白她的意思了。看来,她是要保下夜非栾了。 “南宫死了,他也必须死。”没有丝毫犹豫,风九咬牙切齿地说道。 面无表情地看一眼小醉,夜非栾不领情地说道:“本宫与她之间的恩怨,你来插什么手。” 这冰冷的模样再次激怒了风九,轻轻地将小醉放在地上,她亮出手刃狠狠朝他刺去。 她的身形刚一动,小醉便一把抱住了她的小腿,挣扎着朝夜非栾大声喝道:“快走…。快走啊…。” “小醉,你放手。”风九行动不了,又担心一脚将她踢死过去,只能回头沉声命令着。可惜,小醉是铁了心要放走夜非栾,根本不理会她近乎哀求的命令。 “夜非栾…你不是要做天下的王吗…。你活着…。还有希望…”小醉用尽全身的力气断断续续地朝夜非栾说道。 原本处于极度疯狂中的人因为这简短的一句话而迅速恢复了冷静和理智。 是啊,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怨毒地盯着风九,夜非栾突然勾唇阴森一笑,身体如大鸟般飞速朝远处掠去。萧瑟寒风吹来,带来他冰冷得锥心刺骨的声音“风九,本宫还没输,你等着…” 看着那道金色的身影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小醉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虚弱地勾唇一笑,下一刻猛然昏厥过去。 淡淡地看一眼那不省人事的女子,风九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现在去追的话根本来不及了,那厮虽受了自己一掌,却不是要害部位,最多断上一两根骨头。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不过,那死变态的报复心是极强的,个性还很冲动。忍耐不了多久绝对会主动找她报亡国之仇的,看来南宫宸的仇要迟些时候才能报了。 一瞬间,心突然像是被掏空了,风九呆呆地站着看着不远处那自在盛开的曼陀罗,只觉得从出了沧海城到现在,虽然只经历了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却像是过了很久很久。 她有了孩子,爱上了另一个男人,却失去了一开始就爱着的人。果然,老天是公平的,给一样东西,便会理所当然地夺走一样东西。 不远处的墙角里,星儿不悦地看着自家爹爹,噘着小嘴问道:“爹爹,你为什么不帮娘亲揍那个坏蛋叔叔的屁股?” 斜飞入鬓的风流眼紧紧地盯着风九那纤瘦的身影,御北寰轻抚着儿子的小脑袋,说道:“若是爹爹出手了,你娘该要不高兴了。她想亲自为南宫宸报仇,而不是借我的手。” “星儿不明白”小脸蛋皱成一团,星儿偏着脑袋开始咬指头了“爹爹也好、娘亲也好,不都是在为南宫叔叔报仇吗?” “傻孩子”笑着在儿子肉呼呼的小脸上捏一把,御北寰那双倾世的眸子里满含深情直直地盯着那仿佛一块磁铁般无时无刻不吸引着他的全部视线的女子,语调是那般的温柔而又骄傲“你的娘亲可不是一般的女子,她决心要做的事,就一定要自己做到。你爹爹我可以和她并驾齐驱,做她可以信赖的伙伴,却不能做她的依靠。不是爹爹无能,是你娘亲足够独立自信。” “哦,星儿明白了。”星儿似懂非懂地点头说道。 “哦?”御北寰挑眉。 星儿得意一笑,露出一口白白的小小的乳牙。“一定是爹爹你太弱,而娘亲又太强悍,所以,才不需要你当她的依靠。嗯,一定是这样的。话说,星儿长大以后一定要变得很强很强,这样娘亲就可以依靠我了。” 额! 御北寰几不可见地抽抽嘴角,话说,这笨儿子的理解能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差! 冲他比个无敌2的剪刀手,御幂星蹦蹦跳跳地朝风九跑去。“娘亲,娘亲…。” 风九正在感伤间,突然听到儿子的呼唤,回神一看,自家那一堆肉坨正跳着笑着朝她跑来。他的身后,那一袭骚包紫衣的男子正含笑看着她。黄昏的太阳洒在他的身上为他镀上一层金黄的光晕,彷如太阳之神暖暖地照射着她的心。 恍惚间,星儿已经跑到了她的面前,大张着小肉胳膊一把抱住了她的双腿,那仰起的小脸蛋上满是笑意,那大大的酒窝晃花了她的眼睛。“娘亲、娘亲…” 一把将儿子抱在怀中,她回头深深地看一眼太子殿,转头大步离开。 这里,没有值得她留恋的人或事。若还有那么一丝丝,便是那曼陀罗树下那带着青铜面具一心想要隐藏身份的他看见她备受煎熬时发了狠地扯断铁链时那幽深的眸子里那无法掩藏的深深的怜惜。 一天一夜的屠杀后,终于,在第二天的第一缕太阳在这个血流成河的王城里升起来的时候,风九撤兵了。 战事来得快,去得更快。这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几位大将军纷纷表示疑惑,并请命继续攻占南曲的所有城池。 坐在那匹健壮的枣红大马上,风九斜睨一眼身侧高大俊美的男子,淡淡地说道:“兔死狗烹,若南曲果真灭亡了,大将军府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奉天帝慕寒兮的野心和狠厉程度绝对不在夜非栾之下,他是绝对不会容忍一个在百姓中声望极高,在兵士心目中更是如神祗一般存在的家族的存在。风家,就是这样一个家族。无论是老爷子风傲也好、已经死掉的战神风凛也好,都一度是他们的神。而现在,不可否认,她风九也成了他们仰望和膜拜的神。 她的骨子里终归流着风家的血,绝对不能让大将军府毁在慕寒兮的手里。最简单实用的办法就是让南曲留有一口残气,到时候…。 “娘子难道不是故意要给南曲留一口残气,给夜非栾一个重整旗鼓杀将过来的机会吗?”风流眼扫一眼身旁的女子,御北寰勾唇笑道:“一来,夜非栾为了报仇,必定会主动找你,你便可以为南宫宸报仇了。二来,让南曲那条百足之虫牵制奉天帝,慕寒兮有所顾忌也不敢轻易动大将军府。一石二鸟,娘子,你很聪明。” 134:打的就是你 风九斜睨他一眼,突然发现自己在这厮面前简直是无所遁形的,真正可怕的果然是这个家伙。 “娘亲”身后的马车上,星儿挑开帘子眨巴着大眼睛说道:“外婆要你过来。” “她终归是你娘亲,不要太冷淡。”看着皱起眉头的风九,御北寰笑着说道。 风九无奈地叹口气,纵身跳到马车上钻进车厢里。 车厢里 小醉静静地躺在软榻上依旧没有睁开眼睛,若不是七婆擅使药,只怕那条小命已经在阎王那里喝茶了。 那老态龙钟的老婆子正闭目养神,听见声音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瞬间,风九从那双浑浊的眼睛里读到了一丝沧桑和凄凉。心突然就软了,一边是夫仇,一边是有着血缘关系的亲哥哥,想来她心里是很难受的。 “为什么突然下令撤兵?”伤痛转瞬即逝,七婆恢复了一贯的冰冷,沉声问道。 “你已经杀了该杀的人了,难道真的想让南曲从此灭亡?”风九反问道。 “哼!”冷冷地看她一眼,七婆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又不是南曲人,管它灭不灭亡。哼!别以为我年纪大了,老糊涂了,连你心里那点小九九都算不出来了。你这么做,无非是在保风家。” 风九下意识地又开始嘴角抽搐了。 尼玛,这些个子古人们是不是都眼神锐利有如x光,她还要不要有点隐私了? “既然你都知道了,又何必再问。”风九不悦地看她一眼,说道。 “你若还是我的女儿,就马上回去灭了南曲。”七婆重重地喝道。 风九原就气恨她间接害了南宫宸,现在又被她如此呵斥,俏脸立时拉了下来。“我只是让星儿叫你外婆,可从来都没有承认你是我的母亲。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让我灭了南曲,不过是想让风家从此消失罢了。嫁入风家的那几年,你的日子不好过,甚至从来都没有被接纳过,再加上我爹爹的死,想必是怀恨在心了吧。” 七婆眸子微缩,显然没有料到风九竟会聪明到这个程度,连这个都能想到。沉默半晌,突然咧嘴无声地笑了起来“看来,为娘太过小看你了。不过没关系,总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毁了风家毁了大将军府。” 风九因她的话而皱起了眉头,心里隐隐地掠过不好的预感。七年前的李宛是温婉善良的,犹如初冬的暖阳暖暖地照耀着年幼的风千裳。现在的她经历了被至亲的人迫害、亲眼看着丈夫惨死、容貌和身体尽数被毁,其心理扭曲的程度已经不是她可以想象的了。 这老婆子既然能亲手杀死自己的亲哥哥,那么,也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毁了大将军府。 若是明着打斗,她是不会害怕的。怕就怕这老婆子玩阴的,她可没有那么缜密的心思。 钻出马车,抬眼看一眼头顶那毫无温度的太阳,风九突然生出一股无力感,仿佛全身的精力都被一瞬间抽走了一般。 对南曲的这一战中,她失去了南宫宸。回到奉天皇城,她又将失去什么? “爹爹,再来一次、再来一次嘛!”星儿那欢快的奶声奶气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风九循声望去,只见星儿坐在御北寰的肩头上兴高采烈地骑着‘大马’,小胖手大张着做出飞的架势。“爹爹,星儿要像鸟儿一样飞起来。” 御北寰宠溺地拿大手拍拍儿子的小屁股“这一回,你想飞到哪里去?” 星儿四下张望,大眼睛看到了自家娘亲,立时弯成了一个月牙。“爹爹,星儿要飞到娘亲的怀里去。” 御北寰勾唇坏坏一笑,纵身从马上跳了下来架着星儿朝风九大步流星地跨去。 风九无语地擦把冷汗,话说,这对父子还真是无忧无虑地招人嫉妒啊!明明前一天才经历了一场大战,每个人的脑海里都还是那血流成河的沉痛画面,他们怎么能如此淡定地戏耍呢? 不过,看到自家儿子开心,自己这个当娘的总归是欣慰的。 眼看着父子两个就要冲到自己的面前了,风九忙张开双手想要抱住儿子。 突然,一道清丽的身影突如其来地挡在了风九的前面。于是,星儿稳稳地落到了那女子的怀里。 “星儿,身为天都峰的少尊主,你可不能和别的野孩子一样喜欢玩这些无聊的小游戏。还有你,寰哥哥,纵然再宠星儿也要有个限度,不能总是这样任他没规没矩地胡闹。”女子略带着责备地说道。 那一声‘寰哥哥’实在是太有爱了,风九想不知道来者的身份都不可能了。 “他还只是个孩子。”御北寰将星儿抱回怀里,不以为意地说道。 “孩子?”月夕颜挑眉“寰哥哥,你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在做什么?以后,他可是要接替你皇尊位置的。” “嘻嘻,夕颜姑姑,星儿长大以后不当皇尊,星儿要当娘亲的儿子。”御幂星嬉笑着说道。 笑着轻点一下星儿的额头,月夕颜好笑地说道:“你呀,被你爹爹惯得越发爱胡言乱语了。你爹爹当初把你抱回来,不就是为了给天都峰一个传人嘛。” 风九的眉头因她的话而皱了起来。 这女人表面上是在说星儿,实际上是在说给她听吧。言下之意无非是她风九和星儿于御北寰而言根本什么都不是,只是他这个皇尊需要一个接替者,刚巧就相中了星儿而已,她风九于他御北寰而言不过是继承者的母亲罢了。 虽说这女人说的都是事实,风九却觉得浑身不自在。 尼玛,这是变相的挑衅。 一直以来,这个女人都不曾正面和她发生冲突,只是暗地里搞些小动作、使些小伎俩。她一直觉得这样的女人才比风玉枕那样胸大无脑的女人聪明些,她不直接进攻,只是背地里放冷箭。表面与人为善,甚至如白莲花般圣洁,所有的坏水都在骨子里暗暗流淌,所有的阴谋都在黑暗中编制,一旦发难便叫人猝不及防。 这样的女人才叫风九蛋疼,她最讨厌的便是玩阴的。 “我的儿子才不稀罕什么狗屁皇尊的位置,月姑娘,你倒是可以生一个,或许有机会哦。”风九冷笑着说道。 她这简简单单一句话下来,立时黑了两个人的脸色。 狗屁皇尊? 御北寰几不可见地抽抽嘴角,难道他躺着也中枪了? 相比起来,月夕颜的脸色简直是黑得赛过乌鸡。别人可以听不懂风九的意思,她却是马上就明白了过来。 言外之意,你月夕颜有本事也跟御北寰生一个啊! “九姑娘”深吸口气,月夕颜回头幽幽一笑,美眸中尽是掩藏不住的冷意。“我这段时间太过繁忙,直到今日才知道南宫公子的事。年纪轻轻就坠崖死了,真是可惜得紧。哦,对了…”夸张地露出个惊讶的表情,她接着一字一顿地说道:“听说,九姑娘你与南宫公子彼此互相爱慕,甚至都到了互订终生的地步了。唉,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心里一定很痛。不过,人死不能复生,欣慰的是,总还有君公子和风公子在你的身边…。” “啪”她的话还未说完,脸上已经结结实实地捱了风九一巴掌。 “你…。”月夕颜显然没有料到风九会在御北寰的面前动手,俏脸气得通红,恨恨地说道:“你…。竟敢打我…” “哼!本姑娘打得就是你这个jian人。”悠闲地收回手去,风九冷冷地看着那张被自己打出了几道红印子的脸,眸子里冷意骇然。“不就是个男人嘛,你若有胆子就放马过来争,少在这里说些明骚暗jian的话,本姑娘看着恶心。” 说罢,一把将她推得远远的,从御北寰手里抢过星儿,狠狠地瞪他一眼,纵身跳上了马背策马而去。 君公子和风公子?哼!看来自己果然是个人尽可夫的荡妇啊! 看着那道远去的背影,御北寰郁闷地摸摸鼻子,似乎他又躺枪了。话说,他又不是风流种子,又不在女人堆里打滚,怎么一碰到这两个女人同时在场,他就只有躺枪的份呢? “寰哥哥”月夕颜怨毒地剜一眼风九,面向御北寰的时候又立时换上了一副楚楚惹人怜的模样,美眸中晶莹滚动,一脸小媳妇似的幽怨。“她打我。” “她打你,必然有打的道理。你挨着,也必然有挨着的道理。”淡淡地看她一眼,御北寰优雅地一转身,策马朝风九追去,独留下月夕颜一个人在原地气恨地跺着脚。 很多事情,他心里很清楚,只是不想点破。譬如,月夕颜对他的感情;譬如,这两个女人之间的敌意。 对于月夕颜,尽管不爱,却已经习惯了像纵容妹妹一般宠着。而且,他们之间的关系远不止主仆这么简单。 不过,若是再这么含糊下去,只怕这两个女人总有一天会大打出手。不管结果怎样,都不是他想看到的。 看来,有些事情他必须找个机会对风九说明了。 月夕颜跺着脚看着御北寰头也不回地远去了,捂着被打痛的脸又羞愤又气恨,豆大的眼睛滑落了下来。 自从被带上天都峰以后,她一直以圣女之尊被万人景仰着。就连御北寰都舍不得对她说一句半句重话,更别提被人打脸。最可气的是,一直讨厌女人暴力的御北寰竟然对此无动于衷。 果然,奉天的水土有问题,把她的寰哥哥给喝坏了脑子。 “没用的女人,哭能把他的心换回来?”七婆鄙夷的声音透过帘子传了出来。 月夕颜回头狠狠地瞪一眼车厢,却是敢怒不敢言。 这个老婆子连御北寰都忌惮三分,她更加不敢胡来。 “那个男人的心里根本没有你,你,也根本不能跟我女儿相比。”七婆的声音又传来了,隐隐的带着一丝骄傲。 七婆与风九之间的关系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月夕颜自然知道,当下不以为意地嗤笑一声。 她凭什么不能跟那个贱人相比,美貌、气质、身份,她哪点逊色了?不对,她明明高出了好大一截。 “你…不要太小瞧人了,我绝对比你女儿更优秀。”高傲地抬高下巴,月夕颜说道。 “她的儿子姓御,这一点足以说明她比你出色,至少,御北寰承认了他们母子。”七婆缓缓说道:“你若不服气,大可以效仿一下,看看你的儿子是否也能姓御。” 月夕颜的脸色立时铁青了,别说儿子,御北寰连碰都不会碰她一下。 “我问你,想不想把御北寰夺过来?想,就进来。”七婆那沙哑的声音带了一丝蛊惑,悠悠地问道。 这对于月夕颜来说绝对是个不小的诱惑,当下便两眼放光了。很快,她又冷静了下来。这个古怪的老婆子是风九的母亲,怎么会舍得把女婿往别人怀里推? 不过,这老婆子行事一向古怪。而且,一路下来,也只对星儿表现出了难得的喜爱,对风九依旧冷冷淡淡的。说不定,真的会帮她。 牙关一咬,她跳上了马车。 不远处的高头大马上,君无殇冷眼看着发生的一切,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对于月夕颜他一向没什么好感,如今那古怪的老婆子又主动拉拢她,若两人果真在合计拆散风九和御北寰,那他们的关系就真的危险了。 身为情敌,他应该感到高兴。只是,若果真被拆散了,风九一定会难过的吧。毕竟,她虽然嘴上不说,实际却是很依赖御北寰的。再加上刚刚经历了南宫宸一事,即便表面上表现得很平静,可是作为五年的好友,他心里很清楚,她的心里定然是锥心噬骨的。这个时候若是再失去了御北寰这个精神支柱,只怕她会崩溃。 得想个办法阻止这一切! 他身旁的马车上,恢复了女儿装扮的晚遥公主从挑开的小窗里静静地看着愁眉紧锁的君无殇,心狠狠地沉了下去。 即使知道风九的心里只有御北寰和南宫宸,他也依旧这样眼里心里只有她一人。同样是痴痴地喜欢一个人,同样是无果地爱着一个人,她能够理解他的感受,在为他同情的时候也为自己伤心。 她的一片芳心,他什么时候才能看到并愿意回以相同的温度呢? “公主”一旁的小宫女怜儿见自家公主一脸愁容,疑惑地问道:“公主是在烦恼与君公子之间的事吗?嘻嘻,咱们今日开拔,轻车便装的,算算时日,一个月左右就可以回去了。到时候,你尽管跟皇上禀明要嫁给君公子,皇上他一定答应的。” 晚遥公主轻轻叹口气,放下帘子。 今日一早,风九便将虎符交给了几位将军,他们这一行人终于可以回皇城了。 原本她是该高兴的,回去了就可以求皇兄下旨了。只是,从早上开始心里就隐隐感到不安,似乎这一回去,有些事情就再也回不去了。 “怜儿,我总觉得这根本不是一场战争的结束,而是另一场战争的开始。而我,似乎要失去很多很多宝贵的东西。”幽幽地长叹一声,晚遥公主缓缓说道。 “公主,你又开始瞎想了。再说了,咱皇宫里最不缺的就是珍宝,失去了就失去了呗。”怜儿不以为意地夹起一块桂花糕边吃边说道。 看着那没心没肝的吃货,晚遥公主摇头苦笑,什么时候她才能再恢复那无忧无虑的生活。 一个月后 再次踏上奉天皇城这块繁华的土地,享受着百姓的夹道欢呼,风九那低沉了一个月的心情微微转好了不少。 英雄归来,这就是荣誉。比起皇帝的赏赐,百姓的问候要来的朴实亲切的多。 还没来得及自我沉醉,很快,风九便发现了一件让她很是不爽的事情。 明明她才是这场战争的最高指挥官,为毛女人们所有的鲜花和掌声以及爱慕的眼光都统统抛向了她的身后那悠闲地骑着另一匹白马唇畔噙着一抹慵懒邪魅的微笑的御妖孽和那眨巴着风流眼冲两旁的少女们不断地释放着高强度电压的骚包男君无殇。就连男人们那布满了精虫的眼睛都跳过她直接投向了御北寰身边那如白荷般圣洁高雅的女子。而小孩和老人们则把目光停驻在天真可爱的星儿身上。 我咧个擦擦,不带这样的,为毛她堂堂左将军的威严就这么马马虎虎地给无视了? “左将军”一道稚嫩的声音将她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只见她的正前方,一个瘦瘦弱弱的女童手提着一篮子新鲜的水果羞涩地冲了出来,高高地举起了篮子。“左将军辛苦了。” 风九那个虚荣心啊,瞬间得到了满足。看吧看吧,还是有人崇拜本姑娘的。 努力挤出个温和可亲的微笑,她伸出素手准备接过篮子。 下一瞬,她突然有了想死的冲动。 只见那篮子直直地越过她递给了身后的星儿,那小子接过篮子笑得那叫一个张狂。“娘亲,看,这些水果都好新鲜啊,肯定很好吃。” 新鲜你妹啊!好吃你妹啊!话说,小妹妹你是出门没带眼睛吗?有见过这么矮小的左将军? 风九那个憋屈啊,简直比打了败仗还郁闷。 135:来当童养媳吧! “灭哈哈~娘亲,看来我很受欢迎嘛,灭哈哈~”星儿仰天长笑起来。 风九气愤地看一眼那小人得志的小肉球,郁闷地别过脸去。 突然,人群里两道绿色的身影吸引了她的眼球,眸子一转,她得意地在心中奸笑两声。 小子,叫你再猖狂,这回看你怎么笑得出来! “嘿嘿~小妹妹呀”风九挤出一个谄媚的笑脸朝那瘦瘦小小的丫头大声说道:“你这么可爱,我家宝贝儿子又这么喜欢你。不如,嫁到我家来当童养媳吧,等及笄了就给你们成亲。怎样?” “额?”星儿眨巴着大眼睛疑惑起来。及笄是个什么玩意? 那小丫头显然被风九吓了一跳,害羞地偷瞄一眼星儿,越发觉得这个粉雕玉琢的比她似乎还要小一点的娃娃真是可爱得紧。不由得羞红了小脸蛋,手指在身后不安地绞啊绞。 “呜呜~九娘~你真的要让这个小妹妹做星儿的童养媳?”人群里,湿了眼眶小声啜泣的风铃钻了出来。 自从风九带领镖师们出征南曲后捷报频传,整个皇城上至士大夫,下至老鼠洞,无一不在传唱她的英雄事迹。她们两姐妹就在茶馆里边听着说书的老先生加油添醋神乎其神的吹嘘边思念着他们。 昨天晚上听说他们已经在城外二三十里的地方了,今早天还未亮她们就起来蹲在这里等他们了,想不到等来的却是这么个叫人伤心的事情。 星儿一看到风铃,立时激动了起来。“风铃姐姐、风铃姐姐,星儿想死你了。” “星儿…”风铃眼睛里包着一包眼泪,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小脸上是惊喜和幽怨交加的颇为复杂的表情。 “风铃姐姐,风音姐姐呢?星儿好想她哟!”看一眼她的身后,星儿探头探脑地寻找起来。 风铃的心一下子又沉了下去,她就知道在星儿的心里风音比她重要多了。 很快星儿就在人群中发现了风音的身影,那老气横秋的丫头正冷眼看着他,见他看向自己,淡漠地别过脸去。 “风音姐姐、风音姐姐…。”自马上跳了下来,星儿蹦蹦跳跳地朝她跑去。 话说,在边关大营的时候他还不止一次梦见她呢。才几个月不见,风音姐姐又长高了,越发漂亮了,也更加冷漠了。 风音淡淡地看他一眼,抬步朝他走去。 这下,星儿越发的高兴了,小短腿甩得那叫一个欢快,直直地朝她扑去。谁知那丫头却在下一刻如同根本没看见他似地缓缓从他身边擦肩而过径直走到风九的面前。 “你回来了?”那冰冷的声音隐隐地带着一丝温度,想来是很高兴的。 “叫娘亲。”风九嗔怪地说着,伸手就要去掐她水嫩嫩的小脸蛋,却被风音酷酷地一掌拍开。 “风音姐姐”星儿回过头看着那纤细的背影,鼻子一酸,眼睛瞬间就湿了。 呜呜~风音姐姐还是那么不喜欢他,明明他都有很认真的在想她,为什么她就不会想自己呢? 得意地看一眼无比委屈的儿子,风九奸笑起来。 哼!跟她斗法,简直是跟老狐狸比奸诈一样自寻死路。 话说,其实这丫头在看到星儿的时候确实是挺高兴的,至少那张万年寒冰脸上是带着笑意的。直到听到风九说要叫那瘦小的小丫头给他当童养媳的时候才瞬间寒了脸色,看来,自家的臭小子不是在单恋,这丫头对他也是很有好感的呀! “娘子”紧跟在后面的御北寰骑着高头大马过来了,嗔怪地看着风九,他略带责备地说道:“哪有你这样当娘亲的,看,咱们的儿子都快被你们欺负哭了。” 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风九俯身在风音耳边低语几句。那冷着一张俏脸的丫头瞪她一眼,转身朝星儿走去。 “星儿,你回来了。”别扭了好久,风音才不大自在地开口说道。 “风音姐姐”星儿立时破涕为笑了,爱娇地笑着钻进了她的怀里。“风音姐姐,星儿好想你喔!” 被这样一个可爱的孩子抱着,风音不自觉地红了脸色。现在的星儿比几个月前高出了好大一截,差不多快到她的胸口了。那张脸虽然依旧稚嫩可爱,却又大不相同了,似乎一下子长大了不少。 马背上,御北寰好奇地凑到风九的身边,问道:“娘子,你对那小丫头说了什么,竟然能让一块冰疙瘩热情起来?” 风九得意地一挑眉,说道:“我告诉她,有个小家伙每天夜里做梦都会梦见她,还会叫着她的名字说梦话。” 转过头去看一眼那对金童玉女,御北寰赞许地说道:“那丫头性子很好,招人疼,与星儿倒也算是天生一对。” 风九朝天翻个白眼,果然,这妖孽出门忘戴博士伦了。风音丫头的性子除了冷冰冰就是冰冰冷,她实在没看出哪点招人疼爱。 这边星儿高兴了,那边风铃又不高兴了。 明明她比姐姐更加想星儿,为什么星儿的眼睛里就只有姐姐呢? 幽怨地看一眼星儿,她转身耷拉着小脑袋朝人群里钻去。 那孤单的背影落在风音眼里,明亮的眸子立时黯淡了下来。 妹妹,在吃味了。 一把推开星儿,她快步朝风铃小跑而去,留下星儿一脸疑惑地眨巴着大眼睛。 风九看在眼里乐在心里,啧啧,果不愧是自己的儿子,年纪小小就命犯桃花。而且,喜欢他的还是自己最喜爱的丫头。以后不管哪个当了自己的媳妇,想必都是称心如意的。 御北寰宠溺地看一眼已经在脑袋里幻想着儿孙满堂的风九,不禁摇头失笑。话说,这傻小子才这么点大,她在瞎兴奋个啥? 好不容易安抚好风铃丫头后,七婆又执意带着已经恢复得差不多的小醉离开。风九知道她害怕回到大将军府那生活了好些个年头的小西院里,毕竟那里的记忆于她是最美好的,同时也是一切痛苦的根源。 而且,一旦她跟自己回去了。不可避免的要接触大将军府的人,作为风千裳的母亲,她要以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面对风老爷子和太夫人? 没有太多的犹豫,风九几乎是在七婆提出回到画舫的下一刻就欣然点头答应了。 这一个多月的相处下来,对这个母亲她依旧喜欢不起来。若她和自己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她早就挥剑相向了,毕竟,南宫宸的死她也有责任。 如今,她自己提出离开,风九当然求之不得。 “记住我的话,总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毁了风家的。”临走前,七婆阴仄仄地说道。 “我向来不受任何人的威胁。”风九淡淡一笑,表明立场。 重重地冷哼一声,七婆在小醉的搀扶下朝星儿身后的人群走去。 经过风音、风铃两姐妹的身边时,那老态龙钟的老人突然‘咦’了一声,偏过头拿浑浊的眼睛看一眼那一对双生子。 风音看到这个脸上尽是伤疤的老人拿审视的眼神看着她们,眸光微沉闪身挡在妹妹的身前。 细细看一眼后,七婆收回了目光,面上依旧没有丝毫表情。 “你这丫头倒是捡到宝了。”没头没脑地丢下一句话,她诡异一笑钻入人群中。 待她走后,风九头痛地捶捶脑门。话说,她最讨厌别人跟她玩神秘,好好说清楚会shi么? 甩甩脑袋,将心里的郁闷尽数甩出去。风九朝儿子伸出手“星儿,我们回家吧。” “看来,回家之前,咱们还得先到皇宫里喝杯茶。”御北寰那斜飞的风流眼看着对面,似笑非笑地说道。 风九循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那穿着太监服的宣旨公公正跳下马恭敬地朝她小跑而来…。 当风九一家出现在大殿里时,帝王慕寒兮和文武百官早已等候多时了。 如几个月前一样,风九依旧走得那叫一个优雅从容,面上尽是自信的微笑。而那些官员们比起上次则收敛多了,至少不敢再拿鄙夷的眼神看她了,甚至隐隐地带着些畏惧。 连风傲大将军征战几十年都未能拿下的南曲竟叫这个看起来纤弱的女子轻而易举地攻破了王城,这无疑是在掌掴他们这些大男人的老脸。 “皇上,听说你找我?”依旧如上次一样,见着那高高在上的帝王,风九并没有要跪拜的打算开门见山地问道。 额! 一旁的宣旨公公头疼地皱皱眉头,话说,这个女人还是这么不懂礼数,可是他已经不敢像上次那样大声呵斥她了。如今,她是大获全胜凯旋归来的左将军,这身份可不比两位相爷差。 不过,生为服侍皇帝的太监,份内的事还是得硬着头皮做。 “左将军,皇上面前不得无礼,还不快跪下。”咬咬牙,他中气不足地说道。 朝天翻个大白眼,风九正要说话,星儿扯扯她的衣角皱着眉头说道:“娘亲,星儿不要给那个皇帝下跪,那个皇帝好凶,还要杀我。” 风九抽抽嘴角,额,这爱记仇的孩子还记着出征前的事呢。 “哼!她若是肯乖乖跪拜,就不是风九了。”皇帝慕寒兮淡淡地看她一眼,语调虽冷清却没有不满地说道,说罢,眸光扫向了一旁悠闲站着的御北寰“天都皇尊,我们又见面了。” “孽缘!”风流眼斜睨他一眼,御北寰慵懒地评价道。 皇帝嘴角抽抽,想来是不甚满意他的评价。如鹰似隼的眸子紧紧地盯他一眼,而后转向了风九。“风九,你此次立了大功,想要什么奖赏?” ------题外话------ 额,某妖抱歉地说,昨天的更新里,因为敏感词的关系,直到今天某妖才发现没有显示出来。呵呵,这是个意外! 136:算计又见算计 偏着脑袋,风九状似认真思考了一会,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皇上既然要奖励,就把这龙椅送给我吧。瞧这做工,应该值不少银子。” “放肆!”宣旨太监一边大声呵斥一边在心里内牛满面。话说,这女人怎么还是这么不知死活。 “娘亲”星儿再次拉着她的衣角,眨巴着晶晶亮的大眼睛说道:“这个龙椅那么好看,卖了多可惜。不如,绑起来给星儿当秋千吧。” “哐当” 一时间,满大殿都是下巴掉地的声音,话说,这一大一小两人果真是母子吧,都是一样的语出惊人。 龙椅上,帝王慕寒兮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了。堂堂一国之尊被开这样的玩笑,确实有点过头了。不过,当着御北寰的面他又不好发作,只能深呼吸一口气暂时忍下去。 “朕的龙椅你们就不要惦记了”利目一扫御北寰,眸光里扫过一丝算计,他高声说道:“风九,虽说你与天都皇尊生下了孩子,已有夫妻之实。但是,始终没有行过大礼。不如,就由朕为你们主婚…” 不待他把话说完,风九就沉声打断了。“我的婚事不用皇上你来操心,况且,生了他的孩子,我却未必要嫁给他。” 鹰目转向一直双手环胸看热闹的御北寰,慕寒兮问道:“皇尊,你…” “九儿的意思就是本尊的意思。”御北寰那俊美无双的面容上不见丝毫不悦之色,依旧噙着那抹邪魅的笑慵懒地说道。 风九挑眉看一眼御北寰,眸光柔和了许多。 果然,这个妖孽是最懂她的。她自然是心里有他的,不过,南宫宸一事始终是她很难跨过去的坎,她不似别的女子那样会哭得死去活来,若果真是那样也好,至少哭完了渐渐的也就淡忘了。她没有那么多的眼泪,也不轻易表露伤痛,但是却会一直念念不忘。 更何况,她讨厌被别人安排。 不过,这厮一直都叫她‘娘子’,怎么突然改口了?她可不认为是帝王的威严让他不敢胡言乱语了。 “不嫁给他?嗯”慕寒兮回味半晌,薄唇突然勾出个不易觉察的弧度,不紧不慢地说道:“那么,朕知道该赏你什么了。”顿了顿,他高声说道:“六王爷膝下有一养子君无殇,据说与左将军私交甚好,而六王爷也一直为爱子婚事烦忧。今日,朕做主将风九许给君无殇,并赐金银财宝百万两。六王爷、风大将军,如何?” 风九眉头一挑,下意识地偏过脑袋看一眼御北寰。见他脸上没有丝毫波澜,似乎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本王…遵旨。” “臣,没有异议。” 风九循着声音看过去,一眼便看见了个身着深紫色朝服的中年男子,那男子年轻时必然极为风流倜傥,眉目间与慕寒兮没有一丝相像,反倒与君无殇有几分神似。 想来,他就是六王爷了! 在他的身旁,在病榻上躺了近两个月才渐渐好转的老爷子风傲正身着朝服一脸深沉地看着她。比起初见时,老爷子明显消瘦了许多,精神也不是很好。看来,战神风凛一事给他的打击很大。 “娘亲”懵了半天,终于回过神来的星儿不干了,不悦地噘起小嘴巴,他奶声奶气地抗议了“你是星儿的娘亲,怎么可以又嫁给别人呢?” 若有所思地看一眼慕寒兮,她俯身朝星儿笑道:“娘亲嫁给君叔叔,就有两个爹爹疼你了。这样不好吗?” 有两个爹爹疼?额,听起来似乎很不错呀! “皇上”当事人没意见,群臣们有意见了。“六王爷乃皇亲国戚,是您的亲叔叔。那君无殇再是养子,也算是半个皇亲了,怎么可以娶个…。失了贞的女子为妻。” 慕寒兮不悦地扫一眼那些老迂腐的穷酸书生,鹰目所到之处再没有人敢胡言乱语了。“朕的决定还轮不到你们来质疑,传朕口谕,将大将军府九小姐许给六王爷府养子,半个月后,朕亲自主持婚礼。” 说罢,起身一甩衣袖朝后殿走去。 待他走后,风九朝御北寰问道:“你早知道他会这么做,对吧?” 后者慵懒地伸个懒腰,邪魅的眸子微眯着任谁都猜不透他的心思。薄唇轻启,他闲闲地说道:“娘子,难道你不想知道这黄鼠狼安得什么心吗?” 风九只觉得嘴角又有抽筋的倾向了。 话说,她才刚赶回来啊喂,各种算计啊算计的不要这么快吧! “大将军,恭喜。” “六王爷,同喜。” 翻着白眼看着那对互相道贺的长辈,风九嗤笑一声。 那六王爷她虽然是第一次看见,却知道定然是个不简单的人物。要知道慕寒兮的所有叔伯们都死光了,唯有他一人还活着,虽然挂的是个闲散职位,平日里也多流连于风月场,只醉心于诗词歌赋,但是那看似淡泊的眸子里隐隐透出来的精光却出卖了他。 这样的人即便不是狡猾之徒,至少也懂得明哲保身。慕寒兮那厮明知道她与御妖孽有夫妻之实还要自己嫁给君无殇,稍有些脑子的人都知道是有目的的。这王爷不但没有抗议,还很乐意地答应了,看来,这六王府有浑水。 至于自家那老爷子,完全就是个愚忠的典范。只要帝王一开口,就算是脑袋也会毫不犹豫地砍下来给他当球踢。 奉天帝、御北寰、六王爷、风老爷子、君无殇,再加上自己,每个人都能算是个风云人物,这样搅合在一起,怎么看都觉得很诡异。 “娘子”一旁的御北寰执起她的手,斜飞的风流眼中有一抹她看不懂的情绪。“自离开沧海城那一刻起,你已经在慕寒兮的算计之内了。这奉天的水很深,足够你掀起惊涛骇浪了。只是,无论结果如何,有些东西却是你必然要失去的…。” 必然要失去的? 是像南宫那样的吗? 直到走出皇宫,风九的脑海里还在盘旋着御妖孽的那句话和那抹她看不懂的情绪。 “娘亲,他们都有轿子坐,我们的轿子呢?”星儿不满的控诉拉回了她的思绪。 抬眼看看那匆忙钻入轿中,避她有如蛇蝎的官员们,风九额头上滑下几道黑线:裴浚裴右相据说因病没有上朝,看来,顺路车是坐不成了。难不成真的要破坏她的美好形象当一回强盗? “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上马。”一道威严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了。 风九回头,正对上风老爷子那严厉的眸子,微愣了片刻才看到他身旁那匹无人乘坐的白马。 原本她以为这老头子肯定会恨死了她,算起来,风凛和风玉枕的死都跟她有莫大的关系。自她小时候,这老爷子就不喜欢她了,如今又弄死了他两个至亲,没在皇帝的面前抽刀子砍人已经很不错了,想不到竟然会主动跟她说话。 “你伯父跟你二堂姐的事我都知道了,你爹爹和娘亲的事我也在边关大营那几位将军的飞鸽传书里看到了。你,做的很好。”老爷子脸上现出久经世事的沧桑,眉宇间有一股无法掩藏的疲惫之色。想来,事情的真相对他的打击是很大的。 纵使心中对这严厉的老头这么多年来对风千裳一家的不公平待遇心有怨言,这会风九也不愿意再伤他的心里。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一把将儿子送上马背,她纵身跳上去。 老爷子见她领了他的情,老脸上现出一丝欣慰之色,一夹马腹率先朝大将军府奔去。 大将军府 当风九和星儿有说有笑地骑着马慢慢踱回来的时候,上至老夫人,下至除了在皇宫里当贵妃的大小姐和已经死去的二小姐以外,所有的小姐们都到齐了,只是表情相当引人遐想。 见着星儿,老夫人自然是高兴的,只是一连死了一个儿子和孙女,还未从悲伤的情绪中走出来。现在又要面对这个从小就未拿正眼瞧过,一直当隐形人对待的九孙女,即使想要表现点身为长辈应有的慈爱,总归还是觉得别扭。于是,那硬挤出来的慈祥微笑就有那么点扭曲了,看起来甚是滑稽。 而六位小姐的表情更是可笑,明明她们的父亲和二姐都是因为这个女人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她们在皇城里的名声也因为战神风凛的通敌而变得奇臭无比,却偏要被逼着来这里迎接这个让她们恨不得一刀砍死的女人,脸上还得挂着违心的笑,笑得出来才有鬼咧! 风九居高临下淡扫一眼那六个女人,唇畔咧开露出一个鄙夷的笑。她们的娘亲都被自己的亲爹给毒死了,而自己的亲爹又被她风九和七婆弄死了,她们是该感激她还是该恨她呢?不过,似乎这些根本不是她们关心的事,这群女人哪懂得什么叫亲情,现在脑子里想着的无非是自己在夫家地位不保,担心被一纸休书扫地出门吧。 “星儿,来,快来给曾外婆看看。”老夫人见气氛尴尬,笑着向星儿伸手打圆场了。 “曾外婆”星儿笑着跳进她的怀里,小胖手捂着肚皮说道:“星儿饿了,要吃又大又肥的鸡腿。” “曾外婆老早就命下人给你准备了,保管喂饱你的肚子。” 看着一老一小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进去了,风九抽抽嘴角。尼玛,这熊孩子上辈子果然是只小狐狸,一听见鸡腿连亲娘都不要了。 一屋子人表面和气地用完饭后,风九被老爷子单独叫到了书房。 “关于婚事,你有什么想法?是愿意,还是…。” “若我不愿意,你会违背皇帝的旨意吗?”风九打断了他的话,沉声问道。 老爷子老脸一僵,看向她的眸光里多了一份沉痛。“你是冽儿唯一的孩子,如果你不愿意,我…。会努力为你争取。” 明知道这个愚忠的老头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很不容易了,风九还是觉得好笑。明明自己这具身体与他有着至亲的血缘关系,明明他欠这个身体和其双亲的太多,却还是抵不过皇权。 见风九面露不屑,老爷子缓缓叹口气,说道:“马车和银票都为你准备好了,今天晚上你就带着星儿走吧。” 风九心中一动,挑眉看向老爷子。 重重地叹口气,老爷子说道:“与南曲这一战,如果你输了,皇上会以此为借口杀了你,夺了我的兵权,风家从此败落下去。你若赢了,便会搅进皇城这滩浑水里来,左右都是被人利用的棋子。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各中厉害关系,不用我多说,你也该明白的。” 嗬,原来这老爷子也是攻于心计的,短短几句话便将慕寒兮的打算揭露得一清二楚。 诚然,她左右都是被利用的棋子。这一点在御北寰点破那句‘早在离开沧海城的那一刻起,你已经在慕寒兮的算计之内了’时她就已经想明白了。 身为奉天至高无上的帝王,即便沧海城远离皇城,这些年来隐隐有国中之国的趋势,但到现在依旧是被奉天直接管辖的,要想知道一个镖局的当家人的真实身份是轻而易举的。也就是说,慕寒兮早就知道了她和君无殇的真正身份,要她送小西瓜进皇城是假,让他们两个人回来才是真正目的。 之后的一切正如老爷子所说,她战败,老爷子被夺兵权,削弱了隐隐有功高盖主之势的风家的权势。若是不凑巧赢了,就把她嫁进六王爷府来试探六王爷的忠心。 不对,就算慕寒兮像她想的那样怀疑自己亲叔叔的忠诚,也用不着以她来试探吧,这里面还有猫腻,而且,定然和君无殇有关。 看着风九那通透的表情,老爷子赞许地点头说道:“你果然很聪明,这么快就想到最关键的点上了。不过,这些事情不是你可以卷进来的,还是带着星儿走远点吧。” “慕寒兮大费周章地把我弄来,会有那么容易让我走掉吗?”风九勾唇冷然一笑“我想,大将军府肯定在我回来的那一刻就被监视起来了。而且,我也不准备逃走。即便是被盯上的猎物,不到尘埃落定,谁知道到底谁才是猎物,谁才是猎人呢。” 老爷子心中一动,直直地看着这个他几乎从来没有仔细看过的孙女。算算时间,这个最小的孙女才双十年岁,眉宇间却有一股与年纪不相符的老成和强悍的自信,那不大却很有神的眸子里尽是聪明和睿智,隐隐的还透露出一股如狮子般掠夺的气息。 这是个危险的丫头,比起如鹰隼般冷酷残忍的慕寒兮绝对不会逊色半分。 无奈地在心中叹口气,他沉声说道:“罢了,这都是命。” 命? 风九自然不会相信这根本就不存在的玩意,嗤笑一声,转身朝门外走去。 一只脚刚跨过去,身后传来了老爷子略带着些许局促的声音“你娘…她还好吧?” 想起那佝偻着背满头花白发丝一脸伤疤和沧桑的可怜女人,风九俏脸一冷,淡淡地说道:“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说罢,头也不回地大步而去。 有些事情,一旦做下,就不能再回头;有些伤痛,一旦留下,就是一辈子。身为南曲尊贵的公主,在这个家族里却没有得到任何的肯定和地位,付出了这一辈子最大的热情,换来的却是那样的结局,任是谁都不会大度地一笑了之。 风九突然有些能够理解那样的风李氏了,下半辈子只能以七婆那样人鬼不分的模样苟延残喘,即便那场大火已经过去了七年,身体依旧在遭受毒烟的侵害,甚至连自己什么时候会突然死掉都不知道。难怪她会恨毒了南曲的老国主和风家,若是她,只怕恨意会更深。 不远处的地方,星儿早已手捧着两个大油纸包包耐心地等着她了。见着她过来,笑着迎上去。母子二人有说有笑地回到自己的小院子里。 小院早被两个小丫头打理得干干净净,院子中央那刻侥幸存活下来的老树下被风音手巧地绑了个秋千,一切都和以前一模一样。 星儿抱着油纸里面的鸡腿找两个丫头献殷勤去了,风九一个人站在院中,看着一点点融化的积雪,心莫名的平静下来。 这是她的家,承载着风千裳所有的美好回忆的家。 蹲下身子回忆着印象中雪人的样子,她笨拙地滚出一个大雪球。 下一刻,一个脑袋大小的小雪球放在了大雪球的上面。 风九顺着那双白皙的手看上去,只见风莫白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正淡淡地看着她。 一瞬间,记忆回到许多年前的某个冬天 那时的她在院中堆雪人准备给上朝还未归来的父亲一个惊喜,突然,自墙头上掉下来个黑乎乎的东西吓了她一跳。仔细一看,竟然是个跟她差不多大小的男孩。 那孩子浑身是血、衣衫尽数破烂、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尽是一道道触目惊心的鞭印。纵然如此,他也没有皱过一丝眉头,只是拿冷清的眸子扫一眼四周,正准备朝屋子里钻去,几个身穿黑衣黑裤的蒙面人出现一掌将他打出老远。 年幼的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血腥的画面,顿时吓得紧紧捂住了嘴巴。但是,眼看着那些黑衣人朝那孩子走去,甚至高高地举起了手刃,她还是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挡在了那孩子的面前。 最终,那孩子还是被带走了。而她,只是被推倒在了雪地里,侥幸地没有受伤。 “莫白”咧嘴一笑,风九调侃地说道:“你小时候可比现在可爱多了。” 137:她,是我的未婚妻 风莫白微愣片刻,不大自然地偏过头去‘嗯’一声。 “风公子可不止小时候可爱,现在也依旧深得九小姐的心吧。”一道清雅的声音在风九的身后响起了。 风九一回头,正撞上月夕颜那挑衅的美眸。在她的身后,御北寰的贴身婢女碧芷正冷眼看着她。 抽抽嘴角,风九在心中暗自叹口气:三个女人一台戏,三个情敌又是什么? “九小姐真是多情,先是君公子、再是我家皇尊、还有这个木头疙瘩,真是比男人都要风流。”碧芷掩唇鄙夷一笑。 风九无语望天,话说,要不要一回来就看到这两个叫她倒尽胃口的女人。 一把抽出长剑,风莫白冷冷地说道:“不许侮辱我家主子。” “哼!”有月夕颜在,碧芷的胆子也大了几分,冷哼着说道:“你看看你们那眉来眼去的样子,鬼才相信你们是清白的。所幸你们的皇帝英明,把这个荡妇许给了君无殇,不然,这无耻荡妇还要继续纠缠我家皇尊。” “无耻荡妇?是在说本尊的娘子吗?”一道邪魅的声音懒懒地插了进来。 众人回头一看,那一袭炫目紫衣的御北寰不知何时回来了,正倚着院门双手环胸而立,那双风流眼正略带不悦地盯着碧芷。 碧芷心下一惊,慌忙跪拜“皇尊,这个荡…。女人已经被许给了君无殇,她…。” “你跟随本尊多年,应该知道本尊的脾性。本尊现在很不高兴,该怎么做,你该知道的。”冷冷地扫她一眼,御北寰朝风九走去,长臂一伸,一把将她揽在怀中。“娘子,你是这里的主人,所有客人的去留都随你高兴。” 风九挑眉,这厮言下之意,她愿意轰谁就轰谁?连那夕颜妹妹也算在内? 狠狠在那精壮结实的腰上捏一把,她娇笑起来“那么,我就不客气了。”说罢,一把将他推开“你这个男颜祸水,给老娘滚出去。” 黑着脸一把将风九拦腰抱起,御北寰在她的小嘴上惩罚性地狠狠啃一口。“娘子,为夫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说罢,像抱着没有分量的布娃娃一般钻进了里屋,丝毫不顾外面三人各异的神色。 风莫白深深地看一眼风九的身影,眸子里一抹失望之色一闪而过。下一瞬,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月夕颜恨恨地瞪一眼风九,心里那股无名火气无处发泄,咬牙半晌突然一巴掌甩在碧芷脸上。“臭丫头,你没听见皇尊的话吗?该怎么做,你自己知道。” 毫无防备的碧芷被这一巴掌直接甩到了地上,紧捂住红肿的面颊,眸子里闪过一丝怨毒的微光,牙关一咬,她抽出腰间斜跨的长剑毫不犹豫地砍断了左手的小指。立时,一片片血花开在白雪上。 看着她低眉顺目的样子,月夕颜的心里才稍稍舒坦些,狠狠地一脚踹在她的膝盖上,那角色的美人转身回屋。 直到她回屋后,碧芷才猛地抬眸怨毒地看着那扇门扉,鄙夷地唾弃一口。 天都峰上连个刚出生的耗子都知道这个所谓的圣女倾心皇尊已久,甚至一直以未来的皇尊夫人自居。仗着自己的身份和皇尊的宠爱嚣张跋扈任意妄为,当着御北寰的面却装出一副乖巧柔弱的样子,这样的女人实在叫人连看着都嫌恶心。 小指上传来一股钻心的阵痛,狠狠地一咬牙,她强忍住没有叫出来,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一滴滴滑了下来。 伸出完好的右手,她颤捡起那截手指。怨毒的眼睛再次扫过风九和月夕颜的房间。 贱人,总有一天她要把她们全部弄死。不,死太便宜她们了,生不如死才好。 风九的房间里 从微微打开了一点的窗户缝隙里,风九淡淡地看着碧芷那张狰狞的俏脸,调侃着朝身旁的御北寰说道:“让两个蛇蝎美人为你勾心斗角,啧啧,你还真是恶趣味。” “哼!”御北寰冷哼一声,风流眼中浮上一抹邪气。“她们争的可不是为夫,只不过是张面皮而已。” 风九微微一挑眉,看来,这妖孽对自己这张倾国倾城倾天下的面皮很不满意啊! “不争你的脸,难道争你的心吗?”她好笑地说道:“明知道这两个女人都爱慕你,一个个的为了你都快变成阴谋家了,你还能把她们留在身边淡定地看她们斗法。你这颗包藏祸水的心值得她们去争吗?” “娘子”惩罚性地拿食指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弹,御北寰嗔怪地说道:“不许这么说为夫,为夫可是很善良的。” 风九不以为意地嗤笑一声,话说,他善良的话,连杀人犯都是无辜而又可爱的了。 身为天都皇尊,他有他自己的睿智。自认识他到现在,虽然每件事情到最后在别人眼里都是她风九出尽了风头,可是她心里却很清楚,每一个谢幕的故事都是由他在暗地里一手促成的。 这个人的智慧从不刻意显露出来,然,很多时候只要随意一句话便能为她拨开眼前的云雾看清事情的真相,这深藏不露的智慧才是真正的大智。 这样一个聪慧的人,绝对比任何人都清楚心术不正的女人的可怕。若她风九是个男人,必定会趁早把这两个惯会使心眼又毒辣的女人踢得远远的,以免日后她们做出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情来。 这死妖孽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娘子,不要把为夫想象得那么心机深沉,为夫远比你想象的简单多了。”深深地看她一眼,御北寰的唇畔勾出一丝无奈的笑意。 风九抽抽嘴角,果然,他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碧芷跟了我这么多年,纵然不爱她,多少还有些主仆情分。而夕颜丫头,却复杂多了。”径自在桌前坐下,抿一口清茶,御北寰缓缓说道:“你可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关于我的娘亲的故事?” 风九微微一愣,随即点头。 那样一个凄迷的故事,想必不会有人能轻易忘记。 “从我记事起,身边就只有我娘一个亲人。我娘性子孤僻,很少离开天都峰。但是每次离开都是去看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夕颜。”御北寰直直地看着风九,一字一顿地说道:“在我杀死我娘的前一年,她特意把我从冰窖里放了出来带我去天都峰下的茅草屋里远远地看她。娘亲说,她以后就是我的妻子,叫我无论如何都要娶她。” 风九心中一震,皱着眉头看向他“她,算是你的未婚妻?” 御北寰的脸几不可见地抽搐几下,半晌,点头答道:“算是吧。” “你娘为什么要让你娶她?”风九追问。 “不知道”御北寰拿双手的食指揉揉发疼的太阳穴,显然,这个话题对于他来说是沉重的。风九知道,他沉重的是那个从不肯让自己的儿子叫一声‘娘亲’的女人。 “我嫁给君无殇,你娶月夕颜,这样也不错。”想到在皇宫大殿上听闻慕寒兮的指婚时某人淡定的表情,风九突然就打翻了醋坛子,心里突然就酸的厉害。 难怪他会对月夕颜比对别的女人都亲近,原来,竟然是他的未婚妻。话说,这二人站一起才是真正的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九儿”御北寰头痛地敲敲脑门,伸手去抓她的小手,却被她灵活地躲开了。 “我现在是奉天六王爷养子未过门的妻子,御公子,请你放尊重。”冷冷地瞪他一眼,风九起身轰人了“我困了,你出去。” “九儿”绕过桌子,御北寰又要伸手拉她。 风九不知从哪来的一股无明业火,抬起手刃便朝他攻去,下手干脆利落绝不留情,直逼得御北寰连连后退一直退到了房门口。 “九儿,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你听我说嘛。”御北寰难得地急了,开口辩解道。 风九却不给他再多说的机会,招招直击要害。御北寰担心自己出手会伤着她,只得不停闪躲,很快便被风九逼出了房门。 “砰” 狠狠地关上房门,风九靠在门上一边生闷气一边听着门外某个不小心‘中弹’的妖孽可怜兮兮地哀嚎。 “娘子,外面好冷,为夫身子骨弱,你就忍心为夫这么冻着?万一感染了风寒,可是要花不少银子的。” 额,现在的大夫太特么的坑爹的,一副风寒药就要好几两银子,这不是要了她的亲命么? “风音、风铃,挖坑,随时准备埋人。”风九清清嗓子高声唤道。 她的话音刚落下,风音和风铃便蹭地冒了出来,两个人四只眼睛紧紧地瞪着御北寰,等着他冻得翘辫子。 学着风九的样子抽抽嘴角,御北寰再接再厉地哀嚎“娘子,没有为夫给你暖被窝,给你当抱枕,你会失眠的。” “嘿嘿~爹爹不用担心,星儿会给娘亲暖被窝当抱枕的。”星儿从风音的身后露出个小脸蛋,笑得眼儿弯弯嘴角弯弯。 “小坏蛋”御北寰一把提起他,大掌拍在他的小屁股上,宠溺地说道:“不许落井下石。” “爹爹”星儿扁扁嘴,颇为无奈地说道:“风音姐姐说,风流的男人都不是好男人。为了做个好男人,星儿要跟你划清界限,以后再也不帮你讨好娘亲了。” 哭笑不得地看着那一脸认真的傻小子,御北寰只觉得嘴角要抽筋了。 话说,他哪有风流?哪有不是好男人? 138:谜团 看一眼那紧闭的门扉,御北寰知道依着风九的脾气是绝对不会给他开门的,轻叹口气踱回自己的屋子。 房门内,听着他远去的脚步声,风九返身回到桌前在椅子上坐定反复把玩着空空如也的茶水杯,脑子里尽是抹不去的疑惑。 照那妖孽的说法,他的娘亲必然是很喜欢月夕颜,才会要求自己的儿子长大后一定要娶她。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喜欢的人怎么会喜欢一个外人? 还有,御妖孽曾经说过,他的娘亲同样也做了一件叫人摸不着头脑的事情,就是无论如何都要尽忠于奉天帝,护他周全。 御妖孽生母、月夕颜、奉天帝慕寒兮,这三者之间难道有什么关联? 思考半晌也想不到任何一种可能,风九揉揉隐隐发疼的太阳穴,看一眼已经偏西的日头决定去玄机阁看看能不能找到些有用的东西。 从第一次听见御北寰表露身世开始,她就很在意。直到在奉天的皇宫密室里看到那张和御妖孽几乎一模一样的女子的画像,心里的疑惑就更甚了。 事实上,慕寒兮跟御妖孽之间本就有很多可疑的地方。奉天帝慕寒兮似乎很是忌惮御北寰,而御妖孽似乎在某种程度上受制于慕寒兮。 这两个人之间到底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特殊关系? 披上轻裘打发三个孩子看家,她皱着眉头走出院门。 刚一合上院门,她便察觉到附近有几道极力压低的气息,看样子她猜的果然没错,大将军府和她的小院已经被慕寒兮监视起来了。 是想办法摆脱跟踪还是装作不知道让对方知道自己的目的地? 下一瞬,眸光微亮,她似笑非笑地扫一眼那几道气息隐匿的地方,迈开大步朝城郊小酒肆走去。 玄机阁是个好地方,就连皇帝都垂涎三尺。上至皇宫、下子狗窝,只要有故事,十之八九都会被收汇总进去。若是慕寒兮知道自己去了玄机阁,想来是会很好奇她去查什么玩意吧。 一个时辰后,她终于晃荡到了小酒肆。一脚踹看开那吱呀作响的木门,意料之中地看到了那正百无聊赖把玩着算盘的掌柜。 “我要见裘玄,告诉他主子来了。”风九开门见山地吩咐道。 掌柜是个惯会识眼色的人,慌忙朝里屋跑去。不多时,一袭宝蓝色锦袍俊美非凡的裘玄出来了见着风九,笑道:“这才分开半天的功夫,主子你就想我了?” “嗯哼”风九皮笑肉不笑地哼哼两声,提步走进里屋。 穿过狭窄的通道,在那件只有一个小桌子的密室里站定,风九说道:“裘玄,还记得在边关大营时我要你查的那件事情吗?” “当然记得。”裘玄淡淡一笑,说道。 身为玄机阁主他的记性可是一等一好的,那件事情在不久前也有了回复,只是当时风九一心忙于对南曲的战事,他便将其压了下来。 “主子,你可知道奉天先帝曾经有个最宠爱的妃子,据说其容貌天下无出其右,先帝为了她甚至废了后宫,并亲手杀死了自己的所有子女?”裘玄问道。 风九摇摇头,对于皇室的事情她向来漠不关心,更何况这样的事情恐怕民间也没人敢议论。 “难道,那妃子是那画像上的女子?”迟疑片刻,她问道。 “是”裘玄笑道:“那女子是慕寒兮和晚遥公主的娘亲,更是当年的天下第一美人,其双亲原是个普通的生意人,因为女儿的关系一夜之间大富大贵光耀门楣。” 风九不咸不淡地听着,总觉得这些事情跟御北寰没有半点关系。 “事实上,关于那幅画像,我派出了很多高手去查,却只能查到这么多。”裘玄耸耸肩膀一摊手,表示言已尽。 那幅画像挂在只有帝王才能进去的密室里,本身就意味着是极保密的东西,玄机阁能查到这种程度已经是很不容易了,风九也不好苛责于他。 “不过,有件事情,想必主子你会很乐意听。”似是想到了什么,裘玄说道。 风九一挑眉头,示意他说下去。 清清嗓子,他接着说道:“当年在先帝没有遇见那位天下第一美人的时候,曾有位盛宠四年而不衰的妃子。据说,年轻时候的六王爷慕萧离曾一度迷恋那名妃嫔。在慕寒兮的母亲进宫后,先帝为了讨她的欢心将所有的妃嫔赶出了皇宫,那名妃嫔也在其中。为了这件事情,六王爷甚至与先帝大打出手,最后由当时的太后亲自出面才平息了所有的争端。之后,一直不肯娶妻的六王爷才迎娶了正妻,并于半年后抱养了君公子。而且,那六王爷对自己的亲儿子一直不咸不淡,却对君无殇关怀备至,比亲儿子还亲。” 风九细细听着,突然,一道灵光划破脑海一闪而过,快得根本来不及捕捉。抑郁地捶捶脑门,她感觉自己似乎看到了问题的关键,只是那意识太模糊,在还没来得及认真思考的时候又稍纵即逝了。 “慕寒兮、君无殇;被赶出去的妃嫔、天下第一美人,这两对之间似乎有某种微妙的关系。主子,你也有这样的疑惑吧?”看着将眉头皱得都快打结的风九,裘玄问道。 风九默认地点点脑袋,只觉得太阳穴隐隐发疼。 原本以为打赢了南曲就算了事了,直到现在她才知道其实事情根本没有完,只能算是开了个头吧。 慕寒兮让她嫁给君无殇,到底是存了什么心思?还有那六王爷慕萧离,绝对不是简单角色,他跟君无殇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现在对皇尊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早在回皇城的路上他就猜到了这样的结果。并且知道你一定会对这件事情很上心,一定会嫁进六王府弄个明白的。”裘玄感慨地说道。 风九微愣片刻,突然莞尔一笑。 君无殇于她而言是很重要的合作伙伴和至交好友,关于他的事情无论如何她都想弄个明白。御北寰既然已经料到慕寒兮会指婚,自然也会知道她即便不爱君无殇,也会因为涉及他的谜团而嫁进六王府查个清楚明白。 同生死过好几回,她自然相信他对她是真心的。若不是真心喜欢她,并愿意为了她委屈自己,他是绝对不会允许她嫁进六王府的。 他,会霸道地将她搂在怀中不给她脱逃的机会;会任性地将她圈在臂弯里,用内力温暖了身子来给她取暖。却从来不会在大事上有半分的任性和霸道,甚至会委屈自己迁就她。反观她,从认识到现在,似乎从来没有为他做过任何事。即便是现在,明明是为了他的事而来,到最后却演变成了君无殇的事情了。她欠他的,早已远超过他欠她的了。 “主子”裘玄的声音将她拉回到现实中,定神一看,只见他的手上多了一副画轴,正恭敬地呈给她“这个,是皇尊母亲的画像。皇尊亲手杀死了自己的母亲,心里一直很痛苦,亲手绘制了她的画像挂在他的书房里。属下曾有幸见过一次,并偷偷画了一幅。” 接过画像,风九扫他一眼,调侃道:“果然是搞情报工作的,连主子的机密都敢盗,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裘玄嘿嘿一笑,丝毫不以为意“属下现在换了新主子,为了博取充分信任,只有忍痛出卖旧主子了。” 风九摇头一笑,随手打开了画轴。 画像上是个绝美的女子,五官与御北寰却完全没有一丝相似之处,眉眼间隐隐的透着一股子精明劲。 “当年属下第一眼看到这幅画像的时候,就觉得浑身别扭。可能是因为皇尊画的太过传神,总让人觉得这是个精明的女人。”裘玄说道。 风九挑眉看他一眼,这家伙用了‘精明’而非‘聪明’,看来跟她一样对这个女人没有多少好感。 再细看一眼那个女人,虽然明明从未见过,却莫名的觉得有点熟悉。 “主子是不是也觉得,这个女人有点像君公子?”看着她凝眉思索的样子,裘玄小声地问道。 砰! 风九只觉得有什么重物狠狠地撞击着脑袋,一瞬间竟嗡嗡作响。 难怪会有熟悉的感觉,这女人的眉眼跟君无殇果然有几分相像,裘玄的眼睛果然够毒。 沉默半晌,她沉声问道:“你有没有跟御妖孽提起过这件事情?” “没有”裘玄回答“不过,属下可从没想过能比他更聪明。只怕,很早以前他就发觉了。” 心中百转千回间,风九突然对御北寰生出了惧意。他不阻止自己嫁进六王府,想来有一部分原因是他也想透过她查出很多他要知道的真相吧,这个男人果然心思深沉的可怕,幸亏自己不是他的敌人,不然,会连死于谁手都不知道。 “天都皇尊的位置一直是一代代传下来的,皇尊并非上一任皇尊的亲生儿子,是随母亲嫁进天都峰上的,算是个外人。能以一个外人的身份统领天都峰多年,并让所有手下心甘情愿俯首称臣,没有绝顶的武功和足够的心机是万万做不到的。但是,即便皇尊心思深沉,对主子你却是真心的。”裘玄见她面露惧色,不禁为御北寰心疼,开口劝解道。 风九勾唇淡淡一笑,是啊,他为了她甚至一度失去了内力,后背到现在还留着尸人们留下的创伤。她可以害怕任何人,却独独不能害怕他,因为他绝对不会害她。 .. 139:我,是风九 从玄机阁出来,风九无奈地发现疑惑一点都没有少,反而更多了。请记住本站的网址:。舒睍莼璩 抬眼看看天色,距离太阳下山还有一段时间。心念一转,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大半个时辰后,十里梨花林出现在了眼前。 看着那熟悉的景致,风九的心中忍不住一痛。她不是个会为了一个人死去活来的人,但不表示不痛。相反,这样努力压抑住的痛才是真正刻骨的。 少了南宫宸的梨花林似乎瞬间失去了生命,光华已然不再了。 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让心里稍稍平静一些,风九咬咬牙抬步朝里面走去。 刚走出两三步,突然察觉到身后有一股强烈的杀气。猛地一转身,只见数十名黑衣蒙面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身后,为首的竟然是慕容绝。 才数月不见,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男子竟然变得形容枯槁了许多,眸中满是狠厉之色,看来是恨毒了她。 在玄机阁的时候,她特意调出了她不在的这段时间皇城内发生的大小事情。作为左相之子,慕容绝自然也在她关注的范围内。 这厮自战神风凛和风玉枕被杀的消息传入皇城后,在左相府也好、朝野内外也好,地位一落千丈,皇帝慕寒兮更是直接罢了他的职。作为官宦之家本就是这样,一人获罪牵连无数。更何况那两个人一个是他的妻子,一个是老丈人,这关系可非比寻常。若有人存心拿这个做文章,说他们串通一气,这厮的脑袋只怕是要保不住了。 所以,慕容绝有绝对的理由恨她。 “风九,你杀我妻子,我要你以命抵命。”阴冷地盯着她,慕容绝咬牙切齿地说道。 风九勾唇鄙夷一笑,说道:“你真的是为风玉枕报仇而来,难道不是因为战神风凛死了,你在朝野上下的位置一下子尴尬起来,故而心中对我有怨恨吗?我可不记得风玉枕活着的时候,你有爱过她。女人,于你而言,不过是被利用的棋子罢了。” 对于这个男人,风九实在厌恶透顶。若不是慕寒兮抓了她去边关,依着她的性子,绝对会替风千裳狠狠教训这个可恶的男人。 右相风冽死之前,为了拉拢风冽,这个男人故意接近风千裳骗得那个傻女孩的感情。风冽死后,风千裳对他而言已是毫无用处。在他顺利得到了风玉枕的心后,更是为了讨好那个女人将风千裳当了牺牲品。这样一个男人,用一个‘贱’字来形容简直侮辱了那么美好的字眼。 “哼!像你姐姐那样的蠢女人本来就是用来被利用的,难道她活着还有别的价值?”慕容绝嗤笑道。 “你利用她是你的事,我跟她没有姐妹情谊,不会为她报仇。”缓缓举起手刃,风九冷晟说道:“今天,我要为风千裳报仇。” 慕容绝猛地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不是风千裳?” “你说呢?”风九露出个高深莫测的微笑,双脚在地上借力一蹬看也不看那些杀手,身体如闪电般朝慕容绝掠去。 慕容绝万万没想到风九的功夫在短短的几个月里竟然进步了许多,颇为狼狈地接下一招后,抽出腰间的长剑用尽平生所学朝她杀去。 经历了战场上的血雨腥风,现在的风九早已不是以前的风九了。仅凭一身的气场便将那些杀手震慑得连出手的勇气都没有了,直接对战的慕容绝则是从心底发毛了。 这女人根本不是个人,这一身的犹如从千百具尸骨中走出来的阴冷的杀气和死气根本是个魔鬼。 将他的表情巨细无遗地看在眼里,风九突然觉得好笑。果然是官二代,没上过战场、没经历过生死,根本只是个纸老虎。 对于弱小的对手,风九向来是没有多大兴趣的。手刃更猛烈地挥过去,短短几十招后便轻易地将他制服了。 “慕容绝,当年你坑害风千裳的时候,可有想过你也有今天?”好整以暇地将手刃横在他的脖子上,稍一用力,尖利的指甲便划破了他的肌肤,一细细的血线迅速渗了出来。风九似个艺术家般欣赏着那妖异的颜色,心情颇为不错地问道。 慕容绝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铁青着脸色问道:“你到底是不是风千裳?” “那女人已经死了,怀着天都皇尊御北寰的儿子死在逃亡路上了,我,是风九。”风九沉声答道。 慕容绝眸子一阵紧缩,脸上的肌肉剧烈抽搐,似乎难以相信这样的结果。过了好久才一字一顿地说道:“败在你的手上总好过败在风千裳那个蠢女人手上,动手吧。”说罢,双目安然地闭上,嘴角忽然勾出一个诡异的弧度。 风九淡淡地看着他,再扫一眼一旁那些虽被她震慑得不敢动弹却死死盯着她的杀手们,心中突然明了了。 如果她猜的不错,这附近应该还有他设下的人马。存在的意义不是为了杀她,而是在她动手杀了慕容绝以后以最快的速度将消息回报给左相府。这个儿子和他的老丈人再叫左相颜面扫地,总归是自己亲生的,一定会为儿子报仇,那么,慕容绝的死就不是那么没有意义了。相反,如果她有所忌惮,便不敢动手杀他,那么,他自然可以留下那条狗命继续来找她麻烦。 看来,在战神风凛死后这段时间里,这位向来没受到过挫折的官二代活的很郁闷很憋屈啊,不然也不会用这么极端的办法。 眸光流转,瞬间她的脸上便挂满了惬意的笑容。“你知不知道比死更可怕的惩罚?” 慕容绝脸上突然一阵扭曲,瞪大了眼睛颇有些惊惧地看着她。“贱人,你想怎么样?” “只是舍不得你死罢了,怎么,难道不想活着吗?”风九冷笑着问道。 慕容绝因她的话而瞬间亮了眸子,风九在心里鄙夷地一声冷笑。看吧,这就是人性,即使再穷凶恶极的人的都是怕死的。 举起手刃猛地将他的手筋脚筋挑断,看着他在地上痛苦地翻腾,风九顿感痛快极了。原来,折磨别人果然是件极其舒坦的事。 “贱人,有种你就杀了我。”慕容绝虽痛不欲生,却还是用尽力气怒骂道。 风九缓缓蹲下身子,在他的耳边以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不会让你痛痛快快死了的,风千裳在地下想必也不想看到你。实话告诉你,这具身体是风千裳的,魂灵却是我风九的。我的肉身死了,魂灵住进了死了魂魄的风千裳的肉身里。我,风九,为她报仇。明白?” 慕容绝猛然瞪大了眼睛,像看个大白天现行的女鬼一般,满眼满脸都是惊惧,甚至连牙齿都止不住地打缠了。 对于他的反应,风九是满意的。连他这个从小习武、心理素质过硬的人都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若是普通百姓知道了,只怕会当场吓死。 “为…为什么…要…告诉我…”身体的疼痛和肉体的恐惧显然已经到了极限,慕容绝颤抖着身子断断续续地问道。 风九突然就笑了,美好而又无辜。看着那张因惊惧而扭曲得不成人形的脸,她笑意盈盈地说道:“一个人保守秘密太辛苦了,现在我把秘密分享给你。你是要说出去,还是要替我继续保守秘密?” 慕容绝好歹是官家子弟,瞬间便明了了她的用意。 不说,他会保守着这个秘密一点点把自己逼疯;说出去,恐怕不会有一个人愿意相信,他只会被当成疯子。 无论他选择哪个,结果都只有一个。 女人,果然比黄蜂尾后针还毒! 想通了这一层,他突然绝望地睁大了眼睛瘫软在地上连身体的痛都感觉不到了。 这样的结果果然比死都不如。 “杀了我…杀了我…。”突然,他发了狂似地尖叫起来,被挑断了手筋的胳膊努力想挥舞起来抓住她的衣角,却是根本抬不起来,只得不断地哀求着。 风九到底不是个冷血无情的人,淡淡地看他一眼,不忍地别过脸去。 “把他送回左相府,若是死在路上了,我会让你们跟他一样的下场。”明亮的眸子扫一眼那数十个已经看傻了的杀手,她沉声说道。 那些杀手立时回了神,忙小跑过去架起已经处于崩溃边缘的慕容绝不敢有片刻耽误匆匆朝左相府而去。 冷眼看着那群废物连滚带爬地离开,风九嗤笑一声高声说道:“看本姑娘的热闹可是要收银子的,出来吧。” 不远处的矮树丛突然动了一下,随即一个身着素色布衣的年轻男子钻了出来。 看到他的那一刹那,风九恍惚间竟以为看到了南宫宸。那一袭布衣、那 清俊的脸和那温润的气质,竟与南宫有几分相像。 不过,南宫已经身中剧毒掉下了万丈悬崖,生还的可能几乎为零。面前这个人是仅有几面之缘的奉天右相裴浚。 “如果我说我只是无意间看到的,九小姐你相信吗?”裴浚一边优雅从容地掸掉身上的枯叶,一边浅笑着问道。 巧遇?风九意味不明地笑笑,她能信么? 虽然这个人长得确实无害,但是,年纪轻轻就能当上奉天的右相,且身家一直很清白,背后无靠山,清正廉明得连奉天刚出生的老鼠都知道他是大大的好人,这就有点不寻常了。 140:夜非栾的预谋 巧遇?风九意味不明地笑笑,她能信么? 虽然这个人长得确实无害,但是,年纪轻轻就能当上奉天的右相,且身家一直很清白,背后无靠山,清正廉明得连奉天刚出生的老鼠都知道他是大大的好人,这就有点不寻常了。 不是她不相信这世上还有清官这种人存在,只是官场上太过的利益倾轧,谁背后没个泰山似的靠山。有些人即便有足够强大的靠山,也得苦苦熬上很多年才能熬出个上得朝堂的位置。而他竟然轻轻松松就混了个右相,那可是除了帝王以外最有权势的人了。 而且,此人是在七年前风千裳的父亲风冽死后几乎是一夜之间冒出来的个人物,没有身份、没有背景,连玄机阁都查不到关于他的半点小道消息。下意识地她觉得这个人很可能跟风冽的死有直接的关系。 “如果我说我相信,右相大人你会相信吗?”心中百转千回间,风九开口跟他玩起了文字游戏。 “不会。”裴浚清朗一笑,坦然答道。 “那么,右相大人是跟踪我过来的,还是跟踪慕容绝过来的?”风九继续问道。 裴浚淡淡一笑,转身从矮树丛里摸出一壶酒,说道:“这附近葬着我的一个故友,今日闲来无事故而来看看。谁知道却看到了九小姐你和慕容绝,便藏在了这矮树丛里。” 眸光流转,风九突然勾唇一笑“看来,是我误会了右相大人。我还有事要做,不打扰你和老朋友叙旧了。” 说罢,转身朝皇城的方向走去。 “九小姐难道不担心我把看到的事情告诉左相吗?”裴浚在她的身后悠悠地问道。 风九脚步一顿,笑道:“我若担心,刚才就会把那些杀手都宰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对于他说的话,她是完全不相信的。即使她和慕容绝在打斗,若是有生人靠近她依旧会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除非那个人武功很高,擅长闭气。 看来,这个平日里文文弱弱的书生确实不是个简单角色。只是,他到底是在什么时候跟踪上自己的?在来这里的路上?小酒肆附近?或者干脆就在她离开自家院子那一刻? 若是第一个还好,若是第二和第三个,那,玄机阁就危险了。那里汇总了奉天和南曲两国之间太多权贵甚至皇族不想被世人知道的秘密。万一是被此人抖了出去,玄机阁就危险了。她必须赶在这个万一之前做好所有的部署。 待他走后,裴浚脸色突变,清俊的脸上现出一抹深深的恨意紧紧地盯着风九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到她的影子。忽然又转头看向身后的十里梨花林,眸中现出痛苦之色,低低地呢喃道:“…。我来了…。” 回到自己的屋里,她意外地看到了一个人。那人正一脸不安地等着她,见她回来三两步冲到了她的面前,双手压在了她的肩上。“九儿,这是真的吗?你真的答应了?” 一把拍掉那只毛爪子,风九皱着眉头说道:“只是暂时作对假夫妻而已,怎么,你不乐意?” “当然不乐意。”君无殇的脸立时黑了下来,眸中喷着点点火光“慕寒兮既然指婚了,你就是本公子的妻子,哪有什么真假之分。” “无殇”风九难得地严肃了起来,望着他幽深的眼睛,说道:“我以为凭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我不说,你都懂的。” 君无殇微愣片刻,缓缓地松开了按在她肩膀上的手。 是啊,他们这么多年的过命交情,她的心思他懂。从一开始到现在,在风九的眼里他不过是个好朋友,好到能为了他两肋插刀却不爱的朋友。她的眼里心里只有御北寰和南宫宸,不,确切说来只有御北寰。南宫宸于她只是一种精神上的意义,若他还活着,相信这个女人最后的选择已然会是御北寰。 突然,他就有些嫉妒南宫宸了,为她而死便可以被她永远放在心里某个角落,永远不会遗忘。 如此想着,他突然就有些无力了。抢不过御北寰,争不过死去的南宫宸,他真是够窝囊。 沉默片刻,君无殇问道:“那么,你为什么还要答应皇上的指婚?” “我有不得已的原因,相信我,无殇,我不会害你的。”望着他的眼睛,她平静地说道。 神色复杂地看她一眼,君无殇知道她不想说的话,他是怎样都不会问出个结果的。在沧海城的时候,他们还是无话不说的好友,什么时候也开始有自己的秘密了? 如此想着,心里的失落感又重了几分。颇为失望地看她一眼,他起身朝屋外走去。 风九看着那一袭如雪白衣头也不回地离开,心里突然生出浓浓的内疚。 这次嫁进六王府,不管一切谜团的最后结果是什么,君无殇必将是受伤的那个。她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君无殇对她的感情,然而,她能回报他的只有友情。 长长的沉默过后,她突然抬头看着屋顶,问道:“你是不是也跟他一样对我很失望?” 屋顶上,一脸淡然表情端坐着的风莫白唇畔微动一下,良久无声叹息一声。 一个人一辈子感情只给另一个人,原本就是件很美好的事情。只是,越是美好的东西越是让得不到的人耿耿于怀。他和君无殇注定只能是那个耿耿于怀的人了…。 城东湖心那不起眼的蒙着黑布的画舫上,七婆端着一碗绿幽幽的药汁递到小醉的面前沉声命令道:“喝下去。” 身体虽然已经痊愈了,精神依旧憔悴的小醉疑惑地看一眼,问道:“这是什么?”“蛊汁”七婆毫不隐瞒地说道:“喝下去,很快你就会变成尸人了,不过不用怕,我会找到解蛊的办法救你的。” 小醉心下一惊,俏脸苍白的连一丝血色都没有了。“婆婆,你…。你是想让我做试验品?” 七婆面无表情地一点头,看着那张与自己的女儿有六七分相像的脸蛋漠然地说道:“这蛊汁只对一种特殊体质的人有效,并不是所有人喝下后都会变成尸人。这种体质的人很难找,而你恰恰就是这样的人。” “当初你把我捡回来就是因为我和你女儿长得很像,甚至连体质都是一样的吧?”短暂的震惊过后,小醉很快冷静了下来,颤抖着薄唇问道。 七婆不承认也没有否认,苍老的声音沙哑着说道:“你该感激她。” 下一刻,小醉明白过来,苦涩地一笑。原来自己在这个老婆婆的眼里真的只是个替代品,现在女儿找到了,她这个替代品就可有可无了,牺牲掉也没有关系。 这几年来她一直把这个古怪的老婆婆当成自己唯一的亲人,没想到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连唯一的亲人都不要自己了,她还活着做什么。 伸出玉手颤抖地接过那碗药汁,她仰头一饮而尽。 “从喝下药汁到变成尸人,短则数天,长则一月。在这段时间里我会尽力找到解蛊的办法,你就呆在船上哪都不准去。”淡淡地看她一眼,七婆拄着拐杖蹒跚而去。 失魂落魄地看着七婆的背影消失在船舱外面,小醉无力地瘫倒在地,一滴晶莹顺着眼角缓缓滑下。 这就是七婆,疼她爱她时给她最华美的衣裳,手把手的教她武功。一旦决定抛弃时便是那么决绝,半点留恋也没有。 突然,她就有些恨她了,恨她当初为什么要把自己捡回来。 “这么多年的情分换来这样的下场,小醉,本宫真替你不值。”突然,一道阴鸷的声音从船舱外传来。 夜非栾! 小醉立时听出了他的声音,猛地抬头看去。只见那一袭锦衣华服的男子正挑开帘子钻了进来,褐色的眸子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一步步走近她在她的身边蹲下,夜非栾那比之女子还要纤细的手轻轻地捏住了她的下巴,俯身在她的耳畔以柔和细腻得似恋人间的低语的语调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不恨吗?若没有风九,那老婆子会和以前一样疼你宠你,哪肯舍得让你变成尸人。你,甘心吗?” 小醉心中一动,美丽的脸蛋上浮现一丝怨恨之色。 “和本宫合作吧”夜非栾得意一笑,继续诱哄道:“等本宫杀了风九并一举得到奉天江山的时候,你就是我的王后。” 小醉因他的话而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王后?他要娶她? 不待她想个清楚,夜非栾那温热的薄唇已经霸道地贴上了她的唇用力地吮吸着,毫不怜惜地蹂躏着。 没有过多的犹豫,小醉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臣服了。她喜欢他,很久以前就喜欢了。若他果真愿意娶自己,叫她做什么她都愿意,更何况七婆如此狠心待她,她们之间的情分也算了了…。 第二日一早,当风九打着大呵欠被星儿从被窝里拎起来的时候,风音已经带了小醉在客厅里等着了。 慢悠悠地洗漱后,风九一袭素衣踱步走进客厅。 小醉正在没滋没味地品着香茗,见风九进来便抬眼看去。只见她一袭浅蓝色素雅衣裳,三千青丝随意地束在脑后,面上脂粉不施更显得五官清丽秀美,眉宇间自有一股独到的英气。 这样的风九确实是光彩夺目的,她的美不在外表,源自于那强悍的内心。 一瞬间,小醉的心又沉了下去。若这个女人活着,只怕夜非栾即使娶了她也依旧不会把心放在她的身上。身为局外人,她很早便看出来夜非栾很喜欢这个女人了。 “小醉,你怎么了?”风九见她神色古怪,出声问道。 小醉回神不大自然地看她一眼,从袖中摸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她,说道:“这是婆婆要我给你的,说这药丸可以暂时抑制尸蛊。” 风九举起手看一眼那白的几近透明的肌肤,那一条条青色的血管比之以前越发的明显了。而且,最近确实有隐隐发作的迹象,便笑着收下了。 .. 141:风九出嫁 小坐一会后,小醉便起身告辞了。临行前,神色颇为复杂地看一眼那小瓷瓶,眸中隐隐有一抹不忍。 这细微的表情没有逃过风九的眼睛,待小醉走后,她若有所思地把玩着那个小瓷瓶。过了好久才将它收回衣袖里却并不打算用。 与她仅有一墙之隔的隔壁房间里,月夕颜将耳朵贴在掏得只剩下薄薄一层砖的墙壁上毫无遗漏地听着。在她身后少了一根指头的碧芷恭敬地站着,见她皱起了眉头,问道:“听到了什么?” 月夕颜没有理会她,返身从床底下摸出一本厚厚的书。那是她在奉天兵士攻占南曲王城时偷偷开溜从藏书阁里偷来的一本关于蛊术的书籍,里面记载了许多蛊毒的具体制作方法。 一页页巨细无遗地翻着,终于,在一页纸上她看到了关于尸蛊的内容。 “去打听一下哪里有曼陀罗花粉弄些回来,等风九彻底变成尸人的时候,寰哥哥就是我的了。”合上书,月夕颜阴毒一笑,得意地说道。 “是。”碧芷低眉顺目地说道,唇畔却挂上一抹不易觉察的冷笑。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皇尊到底是谁的,只有笑到最后的人才知道。 接下来的十来天里是风九过的最舒心惬意的一段时间,每天和三个小家伙打打闹闹,偶尔去大将军府陪太夫人小坐一会喝喝茶聊聊天,只是御妖孽似乎出远门了,好些天连影子都看不到。 皇城最近也是风平浪静,唯一的涟漪算是左相府的大公子慕容绝了。据说他被人挑断了手脚筋送回来后就神智失常了,经常说些莫名其妙的古怪话语。最近甚至三更半夜突然发了疯似地鬼哭狼嚎,愣说风家九小姐并非本人,是别人的魂灵钻进了风千裳的身体里替那早死的女人报仇的。 当然,这样骇人听闻的话在皇城是根本不会有人相信的,于是深信儿子已经疯得无法治疗的左相将其锁在了房间里,派了两三个丫鬟伺候他吃喝,权当是个疯子供养着。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风九正在喝茶。只是淡淡地一挑眉头便不再有任何反应了。 依着她的判断,这家伙至少能撑上个把月才会把她的秘密抖出来。看来,是她太过高估他了。不过,像他那样狠绝的人落得这样的下场已经是很便宜他了,她也没有任何觉得歉疚的必要。 大婚前几日,小院里来了位尊贵的客人。 自进城后就再没见过面的晚遥公主带着贴身宫女怜儿来拜访她了,一进门那尊贵的公主就扑通一声跪在她的面前了。 “晚遥公主,你这是干什么?”风九被她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疑惑地问道。 “九小姐,晚遥求你一件事,你若不答应,我就不起来了。”晚遥公主急切地说道。 “你想嫁给君无殇,是吧?”看着那整整瘦了一圈的可人儿,风九笑着问道。 晚遥公主面上一红,随即鼓起勇气说道:“是,我要嫁给他。即便他心里只有你,我也一样想嫁给他。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只求个小小的侍妾就够了,绝对不会妄想正妻的位置。九小姐,皇帝哥哥不帮我,我现在能求的就只有你了。求求你,求求你帮我嫁给他…” 看着那已然泣不成声的美人,风九心中一动,微微叹口气。 她与君无殇的婚姻只不过是她进入六王爷府的光明正大的条件,无论调查出什么结果,对君无殇始终是个亏欠。这公主又那么喜欢他,甚至为了他连皇家的尊严、女人的脸面都不要了,有这么个人陪在他的身边她的心里也会好受些。 “好,我答应你。”风九笑着说道。 “真的?”晚遥公主喜出望外,难以置信地问道。 风九竖起三根指头保证道:“他若不答应娶你,我便不嫁了。” 于是,在某人派人送了一封言简意赅的半威胁半命令的书信约莫两个时辰后,君无殇的回信来了。 打开那张薄薄的宣纸,上面只有孤零零的一个‘好’字。然,这一个字足够让晚遥公主幸福上好久了。感激地向风九谢了又谢,她带着小宫女离开了。 待她走后,风九凝望着那宣纸眉头轻轻锁了起来。 五年好友,君无殇的字迹她再熟悉不过了。苍劲有力、龙飞凤舞,那是独属于年轻人的意气风发。然而,这张纸上,同样出自于他的字迹却显得虚浮无力,看来,他是很不情愿的,只是为了娶她被逼无奈才答应的。 她的性子他是最清楚不过的,他若不肯娶晚遥公主为侍妾,她是绝对不会嫁的。 曾经无话不谈的好友,如今却成为威胁的对象。她与君无殇之间,有些东西怕是永远都回不去了。 如果这是必须要付出的代价,那么,她认了。 终于,大婚的日子到了。 天还未亮风九就在太夫人调拨过来的喜娘和使唤丫头的强拉硬扯下打着大呵欠穿上了大红的喜袍,而后坐在梳妆台上任凭丫鬟婆子们像摆弄布娃娃一般恣意摆弄着。 “娘亲、娘亲”星儿牵着风音和风铃的手蹦蹦跳跳地进屋了,看着一身大红的风九,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曾外婆说,今天是你大婚的日子,是一个女人一生中最美丽的时候,果然,娘亲今天好漂亮啊!” “马屁精”笑着在他肉呼呼的小脸上捏一把,风九笑道:“今天是不是吃了蜜糖了,嘴巴怎么这么甜?” 星儿嘻嘻一笑,随即又想起了什么,小脸立时垮了。“娘亲,曾外婆说,娘亲要嫁的人是你最爱的男人,是吗?” 风九微微一愣,脸上的笑意凝固了。 她最爱的男人?御妖孽?南宫宸? 前者可谓是日久生情,毕竟同生死过好几回,那妖孽也为她付出了许多。后者算是一见钟情吧,在她的心里住了整整五年,最后为了她坠下悬崖。这两个人对她都是一样的好,又同样的出色,换做别的女人,只怕也是一样的举棋不定吧。 一个人一辈子,心,只许一个人。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太难。 唇畔带出一个苦涩的笑,随即她又自嘲起来。如今她要嫁的是君无殇,却在大婚当天想着别的男人,看来,不管怎样最可怜的都是君无殇那厮。 “娘亲,你最爱的男人不是星儿吗?”星儿不高兴地嘟着小嘴巴委屈地问着,将风九的思绪拉了回来。 “傻孩子”笑着点点他的额头,她笑道:“儿子是不可以娶娘亲的,你要娶的是除了娘亲以外最爱的女人。” “除了娘亲以外最爱的女人?”星儿嘿嘿一笑,一把抱住风音的胳膊,坚定地说道:“星儿要娶风音姐姐,星儿也要大婚要成亲。” 风音因他童言无忌的话语而微郝了脸色,面上不自觉地飞来一片红云,不大自然地想要推开他的手却被星儿抱得更紧了。“风音姐姐,我最爱你了,你也一样爱我吗?” 风音深深地看他一眼,那明净的大眼睛无辜地眨巴着看着她,那无限期待的表情让她差点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我也喜欢你’。却在眼角的余光扫到风铃那哀怨的小脸蛋后重重地沉下了心。 妹妹也喜欢他,几乎是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喜欢他。作为姐姐,她不能跟妹妹争。 “我不喜欢你。”将胳膊从他的臂弯里抽出来,风音冷冷地看一眼风九,道一声‘恭喜’便冷若冰霜地走了出去。 星儿委屈地扁着小嘴巴,突然嘤嘤地啜泣起来。“娘亲”可怜兮兮地窝进她的怀里,那小小的人儿伤心极了。“呜呜~风音姐姐她…。她不喜欢我…” 风九一边抽搐着嘴角安慰这可怜的傻小子,一边无语问天,尼玛,明明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这闹的是哪出啊? 好不容易收拾妥当了,喜娘正准备为她盖上大红盖头,她淡淡地一摆手眼睛朝房门口瞄去。 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虽然是假成亲,那死妖孽总该赶回来看她一眼吧,怎么到现在还没影子? “寰哥哥不会回来的”一道清雅中带着浓浓嘲讽的声音响起了,接着月夕颜那绝美的身影走了进来。“你还是死了心赶紧嫁进六王府做你的君夫人吧。” 淡淡地瞄她一眼,风九不客气地下起了逐客令。“月姑娘,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不想看见脏东西,识趣的你就自己走出去。” 月夕颜也不恼,只是拿美眸颇有深意地扫一眼她的身体,笑道:“但愿今天一切顺利,我想,君公子也不愿意娶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说罢,得意一笑,怨毒的眼睛狠狠地剜一眼风九,转身大笑而去。 风九原是不想理会她的,只是那话语间似有莫名的意味,而且,这样的月夕颜看着有些疯狂,实在不能不叫她在意。 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脑袋里又冒出这句话,风九突然感觉后背一阵寒意,浑身的鸡皮疙瘩一瞬间全部冒了起来。 自袖中摸出小醉给的那个小瓷瓶,心头的疑惑又甚了几分。 难道,这里面其实并不是什么抑制尸蛊的药,而是引发它的药?那么,月夕颜又是如何知道的?她根本就没有吃,应该不会受到毒害才对。 心念百转千回间,外间有人高呼一声“吉时到,新娘请上轿。”喜娘慌忙把盖头盖下,扶着她的手便朝外间走去。 风九一路走着一路竖起耳朵细细听着,听到了老爷子风傲那中气十足却无甚喜意的声音和太夫人激动地抹着眼泪在她耳边说要抽空常回来看看的声音,还有星儿和风铃丫头的欢呼声,独独听不到御妖孽的声音。 他,还没回来…。吧! 在一起的时候没多少感觉,看不见了却又无比想念。这…。是情吧! 142:预谋 深呼吸一口气,她钻进了轿子里。 六王府与大将军府相隔甚远,要穿过半个皇城。送亲队伍一路走过去,大街两旁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说到底风九是大将军府的九小姐,再加上左将军的身份和之前那淫娃荡妇的名声,让百姓们对这个毁誉参半的女人充满了无限的好奇心。 在轿子里摇晃一会后,风九终于按捺不住一把扯掉大红盖头,素手挑起小窗上的纱帘饶有兴致地观赏奉天盛景。百姓们正yy得起劲,突然看见正主探出头来,纷纷睁大了眼睛看过去。 这一眼看去,立时有无数的男人失了魂。风九这具肉身原就是个难得的美人,再加上她那一身独到的气质,即使是在美人如云的皇城里依旧是最炫目的一道风景线,更何况今日是她的大婚之日,那精心涂抹的每一笔无一不让她愈发光彩动人,随便一个照脸立时夺去了所有人的呼吸。 看着那些男人们口水流下三千尺的花痴模样,骑在小白马上的星儿得意地冲一旁的陪嫁丫头打扮的风音说道:“风音姐姐,我娘很美吧!额,我爹爹也好好看…。” “所以?…。”风音冷冷地斜他一眼,问道。 “所以啊,作为他们的儿子,我也好好看的哟~所以啊,风音姐姐,你就喜欢我好吗?”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星儿扭着小身板红着小脸蛋说道。 风音不自在地咳嗽一声,装作没听到别过脸去。一旁的风铃见星儿脸上现出一抹受伤的神色,忙柔声安慰道:“星儿别伤心,风铃姐姐喜欢你。” 某小男子汉那血淋淋的小心肝终于得到了一丝安慰,扁扁的小嘴立时弯了起来。“真的吗?风铃姐姐。” “嗯,风铃姐姐会一直喜欢你的。”风铃笑着保证道。 “呜呜~风铃姐姐,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星儿爱娇地说道,只差没有摇尾巴了。 风音淡淡地看着两人的互动,心中缓缓浮上一丝酸意。倔强地咬住嘴唇,她垂眸掩下所有情绪。 轿子里的风九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唇畔勾出一个温柔的弧度。 这两个丫头一个虽然冷若冰霜却倔强善良,一个虽然呆呆萌萌,对人对事却是一心一意,十指尚有长短,若非要选择一个,她还是更喜欢风音一些。虽然这丫头只比风铃大了几秒钟而已,仅仅只是个十来岁的小丫头,却异常的成熟懂事。若星儿果真能一直喜欢她并和她在一起,她这个当娘亲的会很放心的。 想着想着她突然就失笑起来,娃娃们才多大点啊,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星儿见自家娘亲笑了,爱娇地叫声“娘亲”便要扑过去。风九一把掀起帘子,正准备伸手接住他,突然察觉到一股强烈的杀气朝自己逼近,眼角的余光扫到了一支利箭朝自己射来,忙大声喝道:“星儿小心。” 星儿到底只是个孩子,发觉利箭的时候已经躲避不及。眼看着即将中箭,一旁小红马上的风音手刃一挥直直握住了剑尖。立时,一滴滴血红的小花自手掌中滴落下来。 “风音姐姐”星儿见她受伤,忙朝她扑去。小胖手轻轻地执起她的手,心疼地说道:“风音姐姐,疼不疼?星儿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说罢,鼓起腮帮子对着那纤弱的小手吹了起来。 风九颇为心疼地看一眼风音,自怀中摸出一支银针朝利箭发出的方向甩去。只见那豪华的酒楼二楼腾空而起一道墨绿色的身影,稳稳地接住银针,笔直朝她杀来。 几乎是在一瞬间风九就认出了他,夜非栾。 将近两个月不见,他还是老样子,那张看似无辜又无害的娃娃脸上依旧是不协调的狠厉之色,出手比以前更毒辣了,看样子是恨毒了风九。 风九勾唇冷笑一声,转头吩咐三个孩子照顾好自己,却突然发现风音死死地盯着夜非栾,那张老气横秋的小脸上满是惊惧的神色,仿佛看到了魔鬼一般。 “风音”她沉声唤道。 风音被她这一声唤拉回了心神,猛地一把抓住妹妹的手头也不回地朝混乱的人群中钻去,似乎在极力躲避着什么。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风九根本来不及思考这丫头的反常,夜非栾已经杀过来了。运起内力将星儿抛进人群中,她以手为刃架住他的凌厉攻击。 有内力护身的风九根本不是夜非栾能够战胜的,几十个回合后,他便稳稳地落了下风。阴毒地瞪她一眼,他突然抽身朝一旁的小巷子里扎去。 风九当然不会任由他溜掉,脚尖在地上一个借力如闪电般紧追而去。 慌乱过后,一干送亲队伍敢瞪着眼睛看着那小巷子的入口,一个个你推我、我推你,没有一个人敢进去看看新娘子是否有空继续完成婚礼。 小巷子内的一个岔道里,小宫女怜儿看着风九跟随在夜非栾的身后追进了另一个岔道里,慌忙推着同样一身喜服的晚遥公主朝巷子口走去。“公主,快些出去呀,你好不容易有机会能坐进轿子里风风光光嫁进六王府了,还不快点过去。” “怜儿”大红盖头里,晚遥公主紧张得手心都冒出了冷汗。“万一我被识穿了,君无殇不要我,怎么办?” 前些天,当她得知她的皇帝好哥哥为风九和君无殇指了婚时哭着去求了慕寒兮,那冰冷的人任凭她跪了一天一夜都不答应。无奈之下她才去求的风九,好在风九答应了她的请求。 原本她早就接受了作为侍妾只能坐着轿子三更半夜从王府后门悄悄抬进去的命运,然而,几天前月夕颜的到访让她那颗本就不甘的心活了起来。 月夕颜说只要听从她的安排,就能够让她坐进本属于风九的轿子里从六王府的大门风风观光被君无殇迎娶进去拜堂成亲。对于她而言,这实在是天大的诱惑,终于在天人交战了一柱香后,她点头同意了。 “公主,现在事情都到这一步了,你再退缩的话,这一辈子都会遗憾的。”怜儿急得一跺脚,说道。 晚遥公主犹豫再三,终于一咬牙将大红盖头盖上朝花轿走去。 送亲的队伍一见新娘自己走出来了,提得老高的心终于放下了。喜娘赶紧堆起满脸媚笑迎上来将她送进轿子里,于是一行人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吹吹打打地继续前进了。 大街一旁,夜非栾跳出来的那个酒楼靠窗的座位上御北寰一边玩弄着酒杯一边若有所思地盯着花轿。 “皇尊,九小姐似乎被人掉包了。”婢女紫鸢沉声说道。他们所处的位置刚好能够把那花轿和巷子看的一清二楚,是以方才发生的一切都毫无遗漏地入了他们的眼睛。 细细呡上一口陈年老酒,御北寰勾唇邪魅一笑。“不是似乎,是一定。” 紫鸢几不可见地抽抽嘴角,她眼睛自然没问题,这么说不就是为了提醒她尊贵的皇尊他的夫人大人被人算计了么。 “皇尊,您不担心夫人她会出事吗?” “担心”御北寰毫不犹豫地说道,斜飞的风流眼扫一眼那小巷子,说道:“她的事情总归是要她自己解决的,若她不幸死了,本尊会为她报仇,并且一个人将星儿抚养长大,只此而已。” 紫鸢心下一震,看向御北寰的眼睛里隐隐多了一分钦慕。 天都峰上所有的女子都爱慕皇尊,并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天人之姿,更多的是因为他重情重义,表面看起来是个风流不羁的男子,实则是个难得的痴情人。他能表示一个人将星儿抚养长大,便说明了即使风九真有了万一,他会为她终生不娶的。皇尊的好,岂是那不切实际的山盟海誓可比。 “紫鸢”斟满一杯酒,御北寰仰头一饮而尽,漆黑的眸子里浮上一抹幽暗之色,慵懒的嗓音更是多了几分磁性,听起来简直魅惑人心。“夫人方才是不是好美?” 自花轿出现在这条街上的时候他的目光就没有移开过,那纤纤素手挑开帘子的那一刻,看惯了她平日里脂粉不施的模样,竟一刹那被那精雕细琢的美惊艳到了,竟突然间开始yy他跟她的婚礼了。 紫鸢笑意盈盈地看着御北寰那温柔的神情和语调间显而易见的宠溺,点头说道:“皇尊您的夫人当然是最美的。天都峰上好多年都没有喜事发生了,皇尊您何时把夫人娶进门,让我们都跟着高兴高兴?” 御北寰不置可否地笑笑“天都峰上可不是人人都像你这么善良。” 紫鸢因他随意的一句话而瞬间变了脸色,温柔美丽的眸子里浮上一层担忧之色。碧芷丫头,那个从小跟她一起被戴上天都峰的好姐妹,但愿她能够看清现实发自内心的接受风九。身为婢女,能呆在皇尊身边日日看着他已经是最大的福分了,实在不应该再奢求什么了。 皇宫御书房里 奉天帝慕寒兮斜躺在软榻上凝眉细听暗卫送回来的情报,那一向冰冷的俊脸上隐隐的浮出一丝满意的神色。 “传朕口谕,全力绞杀玄机阁,一个活口都不许放过。”冰冷的薄唇微微上翘显示出他的心情极好,那如刀锋雕刻出来的人沉声命令道。 自从风九回到奉天后,他就派人暗地里监视大将军府和她的小院。终于找到了玄机阁的位置所在,为了不打草惊蛇一直按兵不动,今日夜非栾破坏婚礼引走了风九,他正好利用这个机会将那个刺探了皇家众多隐私的隐秘机构一网打尽。 “是”暗卫恭敬答道,随即又试探地问道:“那,公主殿下?…。” “随她去”慕寒兮不耐地挥手说道:“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以后发生了什么都怨不得朕。” 暗卫点头退下。 143:凤尾 城西湖边画舫里 七婆正在阴暗的船舱里试验着各种毒虫药材,小醉端着一碗汤药进来了。看着她的背影怨毒一笑,随即掩下所有情绪低眉顺目地说道:“婆婆,该喝药了。” 自从七年前在那场大火中死里逃生后,七婆风李氏的身体便遭受了严重的损伤,尤其是内脏,更是被侵蚀得厉害,每隔一段时间便要喝些汤药抑制毒性蔓延。 随手接过汤药,满意于她的乖巧听话,七婆看也不看手中的药三两口喝了进去。现在的她全身心投入于研制尸蛊的解药,眼看就要大功告成了,紧要关头半点也马虎不得。 看着她一滴不剩地喝完药汁,小醉得意地竖起指头数道:“一、二…。” 七婆见她如此反常,正在疑惑间突然觉得眼睛开始模糊,小醉的身影开始扭曲,便知道自己被下了药,没等她数到‘三’人已经瘫软着晕倒了。 拿脚踢踢她的身体,确定她真的晕倒后,小醉一把将七婆背在身上走出船舱朝和夜非栾计划好的地方飞身掠去。 六王府 虽然只是个养子大婚,但是皇城百官都知道六王爷慕萧离最疼爱的便是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养子,几乎所有的官员都到齐了,贺礼更是丰富得叫人眼花缭乱。 君无殇一袭大红喜袍跟在六王爷身后一脸笑意地招呼贵客,突然,外间传来一声高呼“花轿来了”,那早就不时拿眼睛往外乱瞄的人立时丢下宾客朝外冲去。 众宾客见他猴急的样子纷纷大笑起来,有与六王爷素来亲厚的官员笑道:“六王爷,这君公子对那风左将军如此上心,想必用不了多久您就可以抱孙子了。” 六王爷赔笑“本王这一生就只有两个儿子,亲生的不中用,总算还有无殇可以念想。” 说罢,那张老脸上现出无限欣慰的表情,更让众人深信这六王爷对这养子情义深重,纷纷赞扬起来,却没有一个人发觉他眼底那抹一闪而过的算计之色。 六王府门前,花轿刚一落地君无殇就冲了过来。不待吉官开口一脚踢在了轿门上,随即掀开帘子探身进去柔柔唤声:“九儿。” 轿子里,那头盖着大红盖头的人后背不自然地僵直了,素手在一起不安地绞着。君无殇只顾着兴奋,根本未曾注意到她奇怪的举动,健壮的臂膀一伸便将她捞在怀里大步朝喜堂走去。 在吉官‘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的礼仪中,婚礼完成,新娘子被送进了精心准备的洞房…。 小巷子里 风九紧紧地追着夜非栾的身影,一直追进了城郊的十里梨花林。看着那一袭墨绿冲进茅屋里,风九的眸子深沉了起来。 那茅屋是南宫宸的家,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擅自进去玷污了那不染纤尘的美好。 快步跑进屋里,在看到在小桌子上悠然自得地喝着小酒的夜非栾时,她的脸色更加难看了。看来这死变态是活腻了,竟然这么大的胆子。 “从认识你到现在,我们似乎还没有一起喝过酒。小九儿,要不要陪本宫来一杯。今日一过,只怕以后再没有机会了。”夜非栾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指着对面满上了酒水的犀角杯说道。 风九冷冷地看他一眼,沉声喝道:“这里不是你这种肮脏的人可以进来的,滚出去。” “肮脏?”夜非栾讥诮一笑“你以为你的南宫宸就比本宫干净?别忘了他是我南曲蛊毒世家的家主,这里是他在奉天的秘密据点,这茅草屋子能干净吗?” 说罢,单手在一条桌子腿上轻轻地叩几下,那堆放着药匾的那面墙上响起了机关启动的声音,紧接着一个仅能容纳一人进去的黑乎乎的洞口出现了。 风九讶异地盯着那洞口,眉头轻轻地皱了起来。这茅草屋她曾经住过一个月的时间,身为猎人竟然未能发觉这里有个洞口。若是那时候能发觉这一切,那么,她还会不会爱上南宫? “本宫也罢,南宫宸也罢,都不是一个简单的‘是’或是‘非’能够定论的。或许你风九痛恨本宫的阴毒,但是,若你经历了本宫自小到大所经历的一切,只怕也会和本宫一样。”看着她讶异的神色,夜非栾那一贯阴毒似毒蛇的眸子难得地浮上了一抹悲哀之色。 南宫宸死了,有人为他痛苦,直到现在依旧在意有关于他的所有一切。而他,即使是活着,这个女人连一起喝一杯这个小小的要求都不肯满足他。 心中如此想着,对风九的恨意又深了一分。 他得不到的东西,就算是毁了也不会便宜了别人。风九,非死不可。 “你是阴毒还是善良都不关我的事,我只是要替南宫宸报仇,仅此而已。”深深地看他一眼,风九说道。 夜非栾的表情再一次凝固,随即愈发的阴毒起来。果然,这个女人心心念念不忘的还是南宫宸。 突然他就发了狂,狠狠地捏碎手中的酒杯抽出腰间的短匕朝她刺去。 单打独斗他根本不是她的对手,这一点风九非常有信心。手刃一挥,凌厉无匹地朝他杀去。 很快夜非栾便落了下风,额头上有汗珠一点点渗出。然而,他却没有丝毫惧怕的迹象,反而露齿诡异一笑。 风九见他如此,正在i疑惑间,突然身后一阵劲风刮过。不待她回过神来,后背已经狠狠挨了一掌。纤细的身子飞了出去,额头猛地撞在了桌子角上,在晕倒前的一瞬她看到了一道清俊的身影。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身下一阵冰凉,看来是躺在地板上。有一双冰冰凉凉的手温柔地抚在她的左额上,仿佛在抚摸着一个精致的工艺品。 “醒了?”夜非栾那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了。 风九微微皱下眉头,缓缓睁开了眼睛。 入眼是夜非栾那双褐色的眸子和那张再熟悉不过的娃娃脸,他含笑看着她,确切说来是炯炯有神地盯着她的左额头,眸子里那飞扬的神彩让她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随手拿过一面铜镜放至她的面前,他笑得温柔而深情。“看看,是不是很美?” 风九防备地看他一眼,准备一把推开他。手上一用力才发觉双手竟然被反绑了,眸子一扫四周,发现是在个亮着一点蜡烛的暗室里,想来就是那黑乎乎的洞口里。 绑着她的绳子很结实,一时半会挣脱不开,夜非栾显然注意到了她的动作,却不在意地笑笑,只是将铜镜又靠近了几分。 认命地在心里叹口气,她放弃了挣扎朝镜子里看去。 昏黄的铜镜里映出一张模糊的美人脸,巴掌大的瓜子脸、白的近乎透明的细嫩肌肤、乌黑柔顺的三千青丝,这是她的脸。 在那光滑的额头的左上方,五条金色的做工精致的凤尾流光溢彩铺在白皙的脸上。极致的白映衬着极致的金,一瞬间为那张本就美丽的脸蛋增辉不少。 风九睁圆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栩栩如生的凤尾,不得不发自内心地赞叹他有一双鬼斧神工的巧手。不过,也正是这夺人眼球的玩意才让她注意到额头那一阵阵的刺痛。想到正是由于额头撞到了桌子角才昏迷过去的,她可以肯定若没有这凤尾,她的额头绝对是要留下个难看的伤疤的。 “好看”她诚实地回答道:“不过,我不喜欢。” 若有得选择,她还是喜欢在额头上弄个骷髅头,顺便弄个小旗子。走了五年的镖,也该换个口味当一把海盗过过瘾了。 她这一句发自肺腑的真心话听在夜非栾的耳朵里就不是滋味了,别看只是几条小小的凤尾,可是花了他不少时间和心血的。若不是因为她是风九,他才舍不得用上呢。 如今,他的心血竟然被弃之如敝履,如何能叫一向自负的他咽下这口气。 “贱人”巴掌高高举起,他边喝着边向她的脸上甩去。 风九虽受制于他,气势却是一分都不输给他,不大却分外有神的眸子冷冷地盯着他,直盯得他心头发毛。终于,那巴掌在距离她的脸一寸左右的地方停住了。夜非栾咬牙恨恨地看着她,终于缓缓地垂下了手。 “小九儿,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喜欢你吗?”他咧嘴一笑,笑容并没有一丝一毫的牵强,仿佛刚才愤怒的人根本不是自己。 他的善变她早已领教过了,是以并不觉得奇怪,只是习惯性地抽抽嘴角。话说,他很喜欢她吗?至少她没看出来。 “因为你浑身上下长满了刺,跟个刺猬一样扎得人生疼。你越是尖锐,我就越想一根根拔掉那些刺看看你温顺乖巧的样子。拔着拔着我就发现你的刺一点没少,我反而不可自拔地爱上你了。”修长微凉的指尖挑起她小巧的下巴,他缓缓靠近她让自己的气息跟她的香甜气息交缠融合。那薄薄的粉粉嫩嫩的唇微张着,露出两颗石榴籽般剔透的贝齿无声地诱惑着他。喉咙一紧,他微闭上眸子朝她的唇吻去。 眼看着他的唇越来越近,风九一咬牙张口狠狠咬住了他的唇。妹的,她最讨厌用强的人,虽然双手被缚却不代表她就可以任他欺凌。想要亲她,也得她同意才行。 夜非栾显然没料到她会来这一出,薄唇被她咬了个正着,立时痛得他紧紧地皱起了眉头一掌将她扇出老远。正准备再上去补一脚的时候,暗室的门开了,小醉背着七婆出现在了门口。 144:南宫宸? 见到这丫头风九心里没有多大的波澜,毕竟在这丫头将那据说能压制住尸蛊的药给她的时候她就在怀疑这丫头了,再加上她一直喜欢夜非栾,背叛七婆是很有可能的。请使用访问本站。舒睍莼璩不过,在看到她背上那昏迷不醒的七婆时,她的心还是不由自主地沉了下去。毕竟她是自己这具身体的亲娘,血缘关系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将七婆丢到一旁的角落里,小醉淡淡地看一眼风九额头那五条凤尾,转头看向夜非栾,语调中夹杂着一抹无法忽视的醋味。“不是决定要杀了她么?怎么,舍不得了?” 夜非栾邪邪一笑,一把将小醉搂进怀中赏她个大大的吻。“本宫可不是出尔反尔的人,王后的位置非你莫属。” 小醉这才勉强露出一丝笑容,美眸似笑非笑地扫一眼相比起来狼狈了许多的风九。 对于他们的亲亲我我,风九表示完全不放在眼里,只是关切地看着七婆。她虽然不到四十岁,可是身体状态已经是垂暮了,可千万别死在这里。 “丫头,你是在关心为娘吗?”突然,那一直紧闭着眼睛的老人出声问道,同时缓缓睁开了精光闪闪的双目,枯树枝一样的手撑着冰冷的地面坐直了身子,那精神的样子根本不像是被迷药迷倒的人。 风九见状狠狠地舒了口气,嘴硬地说道:“你这老妖怪用得着我关心吗?”说罢,好看的眸子鄙夷地一扫小醉,说道:“小醉姑娘,咱皇城里多的是卖假药的神棍,难道你也买了假药?” “哼,吃里扒外的东西”七婆冷冷地看着小醉,说道:“你以为就凭这普通的迷药就能迷倒老婆子我?看来这几年你是白跟在我身边了。” 对于七婆,小醉骨子里是惧怕的,听她如此呵斥自己,不由得软了双腿。“婆…。婆…。我…” “小醉,不要害怕她。我们两个人难道还打不过一个半截腿入土的老东西?”夜非栾见小醉面如土色,沉声说道。 得到了心上人的鼓励,小醉下定决心地一点头。拔出腰间的长剑率先朝七婆杀去,夜非栾见状也亮出匕首配合着刺去。 七婆虽然老态龙钟,出手却是迅如闪电,就连一旁观战的风九也没看清她到底是怎么出手的,仅仅一个回合就夺了小醉的剑并打伤了她,顺手打飞了夜非栾的匕首。后者万万没想到她的武功竟然厉害到了如此程度,眉头一皱,一把将小醉推倒了七婆那尖利的手刃上,自己则趁机一个闪身逃出了暗室。 “噗” 风九看着那眉眼间与自己有几分相像的女子几乎是一瞬间就死在了自己的亲生母亲手上,而自己的母亲则连看都不看一眼将她的尸体随意地甩了出去,好看的眉头缓缓皱了起来。 这就是风千裳的母亲,冷血薄情的女人。 突然她就有些为小醉不值了,说到底她总归陪伴了这个古怪的老婆子好几个年头。虽然背叛是她的不该,可是情分总还是有的,这老婆子怎能表现得如此无动于衷? “她本就是你的替身,如今你在我身边了,她也没有活下去的价值了。”轻轻拭去手刃上的血迹,七婆淡漠地说道。 人已经死了,说什么都已经没有意义了。风九运起内力用力挣扎几下,双手终于挣脱了绳子恢复了自由。 活动一下酸疼的手腕,她正准备四处找找看有没有能够开启暗室的机关。突然身体里一阵骚动,身上的每条血管都暴动起来。 这感觉太熟悉了,风九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忙一把掀起衣袖,只见几近透明的肌肤里,一条条青黑色的‘蜈蚣’蠢动了,她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明明没有喝小醉给的药,怎么还会变成这样? “无论在什么时候,情敌总是最厉害的敌人。风九,你还不够聪明。”暗室的门被打开了,一道清俊的身影走了进来,那人阴鸷地看着风九说道。 “裴浚?”风九讶异地叫了出来。 “你该叫我国师。”裴浚嘴上在笑,眸子里却是一片狠厉,双手在袖中紧紧握起,似乎一个控制不住就要过来撕了风九。 国师?奉天可没有这号职务,看来,是南曲的国师。 “你是南曲人”风九冷笑一声,说道:“确实有杀我的理由。” “我确实要杀你,却不是因为我是南曲国师”不理会一旁拉好架势随时准备朝他发起进攻的七婆,裴浚直直地盯着风九,缓缓说道:“而是因为,我要为我弟弟报仇。” 弟弟? 见风九疑惑地挑眉,裴浚好心地解释道:“我的本名是南宫浚,蛊毒世家大公子,家主南宫宸的亲哥哥。” 轰! 风九只觉得脑袋一阵轰鸣,下一瞬便陷入了一片空白中,好久才回过神来。 难怪在梨花林附近的树林里遇到他的时候隐约觉得他与南宫宸有几分神似,原来竟是亲兄弟。 南宫宸是为了救她才身中剧毒掉下悬崖的,身为兄长为弟弟报仇天经地义,可是,她不想死。 自袖中取出一截短笛,裴浚放在唇畔轻轻吹奏起来。那笛音一响,风九身上那一条条的‘蚯蚓’便越发暴动的厉害了。 七婆见状,赶紧以手为刃杀向裴浚,试图阻止他。裴浚一边躲避一边加快了节奏,风九立时疼痛得在地上翻滚起来,淡淡的绿色的汁水开始一点点渗出。 就在二人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一道灰色的身影从暗室外面窜了进来,风一般出现在风九身边。 风九艰难地抬头看向那不知是敌是友的人,这一眼看去差点尖叫起来。 那是个身材修长的男子,脸上布满了一道道纵横交错的伤痕,看上去狰狞极了。那男子正在她身边蹲下,也不理会打斗中的二人,径自将一粒药丸塞进风九的口中。“吃下去”他嘶哑着声音说道。 那嘶哑很不正常,似乎喉咙上的韧带被拉破了,听上去粗粝刺耳。 风九紧紧地盯着那男子,总觉得对他有种熟悉的感觉。看着那拿着药丸的修长白皙的手指,突然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激动地轻声问道:“南宫?” 那人身体突然猛地一颤,不自然地别过脸催促道:“快点吃进去,不然就来不及了。” 风九自然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再拖下去随时都有变成尸人的可能。深深地看一眼那面目全非的男子,接过药丸仰头吞进去。 一把将风九扶坐起来,男子自怀中摸出一个竹筒样的东西,划破自己和风九的手腕,将伤口处用竹筒连接起来。 风九根本不在乎他在用什么办法帮自己,只是激动地看着他,颤声问道:“南宫,你是不是南宫?” 男子眸子里闪过一丝犹豫,随即便被冷漠取代。他淡淡地扫一眼风九,沉声说道:“不是。” “南宫身上的味道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盯着他的眼睛,她缓慢且坚定地说道。 纵然他已经面目全非了,可是那一身淡淡的药香味却没有丝毫改变。而且,那双眼睛依旧似以前那般平和通透,似乎将世间一切繁华都看透,隐隐有一股超然之意。 他,一定是南宫宸,他没有死,这一脸的伤疤应该是在掉下悬崖的时候弄上的,绝对错不了。 男子突然无力地闭上眼睛,粗粝的声音中带着些许无奈。“若我果真是那个人,变成如今这个样子,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被认出来的。” 风九愣愣地看着他,心中一阵酸楚却不知该怎样开口。 他这么说便是间接的承认他是南宫宸了,曾经的眉眼如画变成现在这么一副惨不忍睹的样子,他不想让她认出来也是正常。可是,她是风九,怎么会在意他毁了容貌。 她爱着的是那个超然于世的男子,不是一张如画的容颜。 跟他说,我不在乎你变成什么样子,只要你是南宫。 可是,即便他承认自己是南宫宸又能怎样?放弃一切跟他远走高飞?星儿怎么办?还有,那御妖孽怎么办? 她不是个擅于表达感情的人,却不代表没有感情。御北寰对她的好她一点点都记在心里,只是不愿意说出口罢了。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发现自己对御北寰的感情早就由感激不知不觉地变成爱了。 一个是曾经爱着的,一个是现在爱着的,两个她都亏欠良多,都无法做出选择。 突然,手腕处一阵刺痛,痛得她紧紧地皱起了眉头。很快,那痛觉就过去了,竟觉得身体一阵没来由的轻松。 “我将你身体里面的蛊虫引出来了,以后,你再也不用担心会变成尸人了。”对面的人微微一笑,那笑容中竟有几分看透世事的苍凉。 引出来?引到哪里去了?皱眉看着那只竹筒,她突然间反应了过来,难道是引到他的身体里了? “你身体里的蛊毒原本是用药丸就可以化解的,但是,夜非栾在你的身上加了二重蛊,只有将蛊虫彻底引出你的身体,你才能彻底摆脱尸蛊。幸好,我来得及救你。”唇畔漾起一抹浅笑,他缓缓说道。 二重蛊? 素手摸上那几条凤尾,风九了然了。那美丽的外壳下潜藏的果然是恶毒的祸心,夜非栾也好、这二重蛊也好,都不外乎如此。 145:若能对换,你会丢下我吗? 二重蛊? 素手摸上那几条凤尾,风九了然了。那美丽的外壳下潜藏的果然是恶毒的祸心,夜非栾也好、这二重蛊也好,都不外乎如此。 他说将蛊虫引出来,引到哪里? 美眸难以置信地盯着对面的人,她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你将蛊虫引到自己身体里了?” 那满脸伤疤的人淡然一笑,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缓缓别过头去看着那已经一掌将七婆打晕朝他们一步步走来的裴浚。 他走得很慢很用力,一时间连周遭的空气都为他所影响凝固了起来。那原本清俊的脸狰狞得有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你是谁?”盯着伤疤男子,他沉声问道。 那满脸伤疤的男子静静地看着他,眸中突然现出一丝悲哀之色。 看来二十多年的同胞情谊都是假的,原本他该是最熟悉自己的,最能一眼就认出自己的。难道这个所谓的兄长认识的不过是他的一张皮囊而已吗? 见他不回答,只是拿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裴浚不耐烦了,眸中寒光一闪朝他杀去。 无论是谁都不可以阻止他为弟弟报仇,不,确切说来,是不能阻止他帮助夜非栾谋夺奉天江山。自从选择辅佐夜非栾后,他们便成了一条线上的蚂蚱,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至于亲弟弟的仇,额,那只是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而已。事实上,即便南宫宸没有死,他们两兄弟到最后也难免兵刃相见。 他利欲熏心,眼里只有权势,是以根本没有好好看一眼那满脸伤疤的男子,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风九必须死,任何敢救她的人也都必须死。 他下手狠毒招招致命,南宫宸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向自己的亲哥哥下狠手,却又不想在风九面前挑明自己的身份,是以无论裴浚如何下杀手,他都只是极力闪躲。 那裴浚是个极聪明狡猾的人,见南宫宸不与自己正面交锋,身形一闪便朝风九杀去。风九正巧以群摆的布条将手腕上的伤口包扎好,见他杀过来,冷笑一声亮出手刃。 然而,不待她出招,一只苍老如枯树枝般的手已经从他的后背刺破心脏穿透过来,点点殷红的血顺着指尖一滴滴在地上开出一朵又一朵的妖异的血花。 风九顺着那只手看上去,只见七婆颤巍巍地站在裴浚的身后,眸中微光点点,唇畔有鲜血不断地涌出来,看样子伤得不轻,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由昏迷转醒过来真是十分不容易。 裴浚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那只手,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费尽心机打进奉天,甚至联合战神风凛烧死了前右相风冽自己稳坐右相之位,还没有任何作为就这么死在一个老婆子的手里了。 自口中溢出一丝鲜血,他张大了嘴想要发出点声音,最终却只是缓缓地朝地上倒去。 到底是自己的亲哥哥,虽然信仰不同,南宫宸还是在他的身体落地前接住了他。双目涣散地盯了他片刻,裴浚似乎终于认出他来了。面上一下子激动起来,而后微微扯动唇畔不知是有话要说还是要微笑,然而伤在心脏死亡只是瞬间的事情,下一瞬,他身体一僵圆睁着眼睛死了。 “哼!不过是一条狗而已,有什么不甘心的。即便夜非栾得了江山,也不过是赏他些银子再暗算害死他,难道还会把江山拱手让给他吗?”见裴浚死都不肯瞑目,七婆鄙夷地说道。 虽然对于裴浚的死没有半点感觉,但七婆的话还是让风九觉得浑身不舒服。裴浚能如此年轻便坐上南曲国师的位置,说明此人是有头脑的。他明知道依着夜非栾的性子,即便得了江山也只会卸磨杀驴还要跟随于他,甚至在他大势已去的现在依旧忠心于他,只能说明一点:至少,那死变态是这个人发自内心想要追随和信仰的。 信仰这种东西是很奇怪的,有人信仰光明,相对的,自然有人信仰黑暗。而所谓的光明和黑暗不过是最后的赢家为自己和输家做出的标榜而已,就好比成王败寇。 夜非栾在她的眼里固然是可恨的,但是站在南曲的角度去看,却是个不错的太子,至少他没有畏惧奉天的强大,他有让南曲称霸的野心。由此看来,裴浚追随于他并非没有道理的。 这些东西是七婆不能够理解的,当然,风九也不准备浪费口水让他理解,只是走过去将自己的手搭在南宫宸的肩膀上,试图将自己的温暖传到他的身上。 身为蛊毒世家的当家,南宫宸的双手早就沾染了太多的血,甚至连自己至交好友前太子的妻女都是被自己杀死的,对于生死他也早看得通透了。对于兄长的死虽然伤心,却还算平静地接受了。 “南宫,他已经死了,这梨花林是个与世无争的好地方,葬在这里也算是个好去处。我…。帮你…”‘挖坑吧’三个字卡在喉咙里,风九犹豫半晌,终是没能说出口。 “不用了”南宫宸摇头拒绝,如画的眸子再次回望向她的时候已经是一片淡然了。风九看在眼里,心里猛然一惊。这淡然太过超脱,竟让她隐隐感到不安起来。 不待她弄明白这不安的感觉由何而来,南宫宸已经轻笑着开口了。“时间不多了,九儿,你快走吧。” 风九一把抓住他的手,说道:“我们一起走,南宫,你知道我不会在意你变成什么样子的。” 这一刻、至少这一刻她是下定决心的。等从这里出去了,她要抛下一切陪着他远走。至于御北寰,欠他的情是还不了了,只能将星儿留给他。若是带走了那孩子,她会在心里一辈子都内疚的,毕竟这几年来星儿是他一点点拉扯大的。 “九儿”温柔却又坚定地将她的手推开,南宫宸看也不看她一眼,说道:“我知道你不会在意我这副模样,但是,我在意你心里爱着的人不是我了。接受你施舍的感情远比就此失去更痛苦。” 风九面上一急,就要张口辩解,南宫宸淡淡一笑打断了她的话“你也许未曾发觉,当你面对御北寰的时候才是真正的你。你从来只会对着我笑,却会对着他嬉笑怒骂。更何况你们还有星儿,你当真舍得他?” 这次风九没有说话了,也无话可说了。星儿是她的孩子,又那么乖巧可爱,她如何舍得。 趁着她发呆的功夫,南宫宸朝一旁冷眼看着的七婆说道:“带她走吧。” 七婆深深地看他一眼,眼睛里闪过一丝感激的微光,而后微微叹息一声。 即使再历经沧桑,总有年少懵懂为情所困时。当一个人深爱着另一个人的时候,甚至连为她付出生命都觉得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事情。既然他觉得幸福,她就破例成全他一回吧。 苍老的手还未碰到风九的手,后者已经敏感地发觉了不对劲。微弱的烛光下,南宫宸的手上开始有数条青黑色的‘蚯蚓’在蠕动了。似乎只是一瞬间,那‘蚯蚓’就迅速壮大并猛烈地撞击着他的肌肤了。那白皙的肌肤上此起彼伏,看起来竟分外的恐怖。 尸蛊发作了,怎么会这么快!风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二重蛊是蛊术里面最厉害的一种,它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催动被种蛊者身体里面的蛊毒。最多还有一盏茶的时间,我就要变成尸人了。趁我还是个人的时候,你赶紧走吧。”南宫宸平静地说着,仿佛这么可怕的事情根本不是将要在他身上发生一样。 风九一瞬不眨地看着他,突然勾唇凄然一笑。 一直以来她都只接受他落下悬崖的事实,在心底的某一角一直期盼有奇迹发生,终有一天他会出现在自己眼前。哪怕浑身是伤也好、只有一口气也好,只要他出现在她的眼前,她就知足了。如今她竟从心里盼望着眼前的这个人只是自己的幻相,真正的他已经死在那深不见底的悬崖下面了。至少,她还能一直催眠自己他还活着,总比眼睁睁看着他变成尸人而自己又无能为力来的好,更何况那尸蛊本是种在自己身上的。 “若我们能对换,你会丢下我吗?”深呼吸一口气,她问道。 “会”极力压制住那钻心的疼,南宫宸勉强扯出一个微笑,说道:“因为你一定会要我走的,我心里有你,自然会满足你所有的要求。” 一瞬间,一种满满的无法言喻的情绪充斥着她的身体,狠狠地撞击着她的心脏。 越是沉重的爱越是无法轻易说出口,越是在乎一个人越是无法伤她的心。自认识到现在,这个永远淡然的男子几乎从来没有说过‘我爱你’这样肉麻的情话,可他的情却不输于任何一个热恋中的男子。 诚然,若她换做是他,眼看着自己将要变成一具没有任何意识和人性的行尸走肉而又没有任何自我救赎的办法,此刻唯一能做的就只有让自己心爱的人走得远远的。即便她会伤心也不能让她眼睁睁地看着而又无能为力,这比杀了她更难受。南宫也是和自己一样的想法吧,所以才坚持要她走。 若她真的在乎他,最明智的选择是尊重他的决定转身离开。只是,真的做得到吗?无论是她也好、南宫宸也好,都能做得到吗? 146:九儿...谢谢你! 突然,异变开始了。 只见南宫宸痛苦地惨叫一声,双手抱头,额头和脸上青筋四起,身上隐隐的散发出一种古怪的味道。七婆轻嗅一口,皱眉说道:“蛊虫已经钻进他的脑袋里了,救不了了。” 风九只觉得呼吸一窒,胸口狠狠地痛了起来。 “九儿…。快…走…。”在将要丧失意识的前一刻,南宫宸痛苦地呐喊道。 深呼吸一口气,风九突然狠狠一咬牙,似乎下了什么重要的决心,高高举起了手刃。 若果真救不了他,那么,解脱吧。至少,在死的时候,他还是个人。 “噗” 从亮起手刃到毫不犹豫地刺进去,几乎是在一个眨眼间便完成了。直到南宫宸修长的身躯倒在自己的身上,她才惊觉那份沉重。 “九…儿…。”他咳着已然变为透明的血,虚弱地划开唇畔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那张伤疤满布的脸上尽是释然。“谢谢…。你…。” 感觉到他的脑袋突然一偏,毫无生气地垂了下去,一滴晶莹的泪缓缓自风九的眼中划了下来。 无论如何她曾经爱过,现在依然对他有情。那一手刃刺破的是他的身体,却捅在她的心上。 杀他,她不后悔。只是,至少在临死之前对她说点什么,她不要听也不想听什么无用的‘谢谢’。 突然,她又觉得好笑起来。能说什么?说了又有什么用?这个事实谁能改变得了? 让他的身子平躺在地上,指尖感受着最后一点余温,她俯下身子在他的唇上印上深深一吻。 这是她欠他的。 “丫头”七婆略显担忧地看着风九,张口唤道。 为他抚平衣服上的褶皱,将那散乱的发丝一点点梳理得服服帖帖,再将裴浚的尸体放过来和他挨在一起。做完这一切,风九面无表情地回头,头也不回地一步步走出暗室。 她走的很慢却很决绝,七婆亦步亦趋地跟着不敢打破这异样的平静。 走出茅草屋,风九意外地看到一道紫色的身影。 “九儿”见她出来,御北寰快步迎了上去,明智地选择不多问,只是将她揽进自己宽阔的胸膛里,大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闻着熟悉的味道,风九再也控制不住无处宣泄的情感了,趴在他的肩上放声痛哭起来。“南宫…。他…。他…。” “我知道…。想哭就哭吧。”御北寰温柔地打断她的话,却没有说任何安慰的话语。 再坚强的人也有累的时候,负面情绪积攒的太多,终究需要好好发泄一下的。风九并非一个真正意义上坚强的人,那强悍的外表下是一颗比之一般的女儿还要柔软的心。她为南宫宸而伤心痛苦,他能做的只有借胸膛给她。等她发泄完了,一切都会好的。 不知过了多久,风九终于止住了哭,趴在他的肩上小声地啜泣。 “九儿,哭完了,眼泪擦一擦。外面的事情不会因为你的伤心就停止的,还有很多的事等着你去面对。”御北寰心疼地揉着她柔软的发丝,说道。 虽然他也想给她片刻安宁,让她在这里多呆一会。但是,眼下的形式却容不得她再消沉下去。玄机阁遭受了身份背景不明的蒙面人的攻击,幸亏裘玄早有戒备,才能全身而退。而风九的花轿早已进了六王府,君无殇发现新娘调了包也是早晚的事。这一切都跟风九有着莫大的关系,她必须出面解决。 深深地吸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风九拭去眼角的泪水。自怀里摸出个火折子,最后看一眼那茅草屋,眼神恍惚了起来。 能在这远离俗世纷争的地方长眠,于南宫宸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他释然了,她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点燃火折子丢进茅草屋里,很快,火星子窜了起来。傍晚的风打着卷的袭来,很快便助燃了火势。 看着那茅草屋在大火中烧成灰烬一点点归于尘埃,风九的心一瞬间出奇的平静。南宫宸也好、她也罢,最后都免不了化为尘土,既然如此,她又何须在意谁先走一步。 “妖孽”转头看着身边的人,她问道:“你是知道的对吧?” 他虽然没有跟进去,她却觉得他根本是知道暗室里面发生的一切的。 御北寰微微一笑,说道:“你或许未曾发觉,其实你的表情很丰富。我只消看着你,就知道发生的一切了。” 风九轻叹一声,素手不自觉地摸上自己的脸。原来,她是那么容易被读懂的一个人。 “与其活着无能为力地失去你,倒不如为你而死,永远在你心里占据一袭之地。南宫宸是个聪明人,他能读懂你的心,自然知道该怎么选择。”御北寰感慨地说道,伸出大手包裹着她的手,说道:“走吧,让他安息吧。” 风九缓缓点头,再次深深地看一眼,转头毅然决然地走了。 不是只有伤心得无法自拔才能证明自己深爱过,若果真爱着那个人,就温柔地将他放在心底。然后每次想起他的时候,脸上都会挂着会心的微笑。因为他也一定希望,自己深爱的人能够因为偶尔想起自己而觉得幸福。 二人刚走出梨花林,迎面便碰上了灰头土脸的裘玄。见着风九便露出个大大的笑容“主子,真被你说对了,咱们玄机阁被人包围了,若不是弟兄们早有防备,只怕要被连锅端了。” “是裴浚的人吧。”风九不甚在意地说道。 “不像”裘玄摇头“那些人虽然黑衣蒙面,却训练有素,而且个个身手了得,都是些百里挑一的好手。裴浚即使身为南曲国师,也不敢在奉天的皇城养这么多手下。要知道慕寒兮不是吃素的主,很容易就会识破他的身份的。” “那,会是什么人呢?”好看的风流眼扫一眼风九,御北寰挑起胸前一缕细碎的发丝缠在指上把玩着,唇畔噙着一抹了然的微笑。 风九稍一思忖,立时想到了一个人――夜非栾。这死变态是裴浚的主子,后者定然会把玄机阁的所在告诉他,他恨透了自己,想要灭了玄机阁是情理中的事。 想到这里,她才意识到那死变态早在她从暗室里出来的时候就不见了,连七婆也不见了。 “不会是他”御北寰见她东张西望,立时便明了了她心中所想,摇头说道:“这里到底是奉天皇城,若是轻易让夜非栾带着这么多的精兵良将混进来,慕寒兮岂不是要气得吐血。这件事情幕后的主谋肯定另有他人,而且身份了得。要知道,训练这样一批精英,普通人是根本做不到的。” 风九眉头皱,只觉得答案呼之欲出。 奉天帝慕寒兮和六王爷慕萧离,除了这两个人,她根本不作他想。前者是野心勃勃的帝王,玄机阁虽然被御北寰赠与了自己,但是这么多年的主仆关系不是说断就能断的。在慕寒兮的一统大计里,天都峰是个不得不拔的眼中钉,而玄机阁就是这颗钉子安插在皇城监视帝王的眼睛,慕寒兮当然会毫不犹豫地戳瞎这只眼睛。 而六王爷慕萧离虽然在皇城里颇受百姓爱戴,在朝中也只是挂了个闲散的职位。但是,那张看似温和儒雅的脸总让风九觉得很不舒服。而且,若他果真无心于权势,又何必那么愉快地答应帝王的赐婚,要知道一旦迎娶她,便是得了整个大将军府做靠山,更兼之边关的数十万大军。 只是,这六王爷怎么看都是个聪明人。如此高调地娶了风九当儿媳妇,难道就不怕慕寒兮从此将目标锁定在六王府吗?这里毕竟是皇城,是慕寒兮的天下。他只消一句话,便可让六王府毁于一夜之间。 看来,这里面还有什么她想不到的利害关系。 御北寰见她眉头越皱越紧,大有变成小老太太的趋势。骨节分明的大手温柔地覆上了她的眉心,轻轻地分开将她的眉头抚平。“九儿,时机到了,一切自然会水落石出。倒是你,再皱下去,星儿就要认不出娘亲了。”他半是宠溺半是心疼地说道。 这丫头也是天生的劳碌命,走到哪里都有一大堆的阴谋等着她,片刻都不得清闲。若是别的女子,只怕一早就被算计死在这尔虞我诈里了。她倒好,反而越战越勇,根本不曾退却。这样坚强的她,怎能不叫他心疼。 听到星儿的名字,风九的心柔了又柔。想到自己跳出花轿追赶夜非栾之前将他丢了出去,也不知道那孩子怎么样了,说起来她这个当娘的还真是失职。 如此想着,便抛下一切烦心事,大步流星地朝自家的小院赶去。 风九的房间里 星儿趴在风九的床上一边嗅着被子上的她的气息一边委屈地扁着小嘴巴,任凭风铃怎么劝都不肯开口吃饭。 “星儿,你都一整天没吃东西了,九娘回来看见你饿瘦了会不高兴的。”风铃第九百九十九遍地劝说道。 “哼哼!她才不会不高兴呢,一声不吭就跑了,把我一个人丢在大街上。哼哼,她就是不想要我这个儿子了。哼哼!”星儿气呼呼地锤着被子叫道:“等她回来了,我一定叫爹爹打烂她的屁股。” 额!风铃憨憨一笑,说道:“那你也得吃饱了才有力气叫你爹爹呀!” 147:让我死的清白点 “不用叫你爹了,那个女人不会回来了。”一道清雅的声音带着十冬腊月般的冷意自门口传来,坐在桌子旁边发呆的风音冷冷地一回头厌恶地看了那个据说是这世上最美丽的女人一眼。 这个女人她很讨厌,不是因为她跟风九关系不好,而是出于直觉。 这女人看上去如荷花般圣洁,她却从她的眼底读到了比之淤泥而污秽的东西。只是平日里掩藏的深,不被世人发觉罢了。 “夕颜姑姑”星儿不解地看着她,问道:“我娘亲为什么不会回来了?” ‘因为她变成一具行尸走肉了’月夕颜怨毒一笑,正准备逞口舌之快,在看到风音冰冷如刀子的眼神后,竟没来由地有些惧怕这个小女孩了。到了嘴边的话打了个转,变成了“因为…。她嫁给君无殇,就是六王府的人了,哪有那么容易再回来看你。” “恐怕圣女你心中不是这样想的吧”在她的身后,碧芷背着双手悠然地出现了,正一脸高深莫测地笑容玩味地看着她。“如果我没有说错的话,你想说的是,那女人已经变成尸人再也回不来了,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人跟你抢皇尊了。” 虽然这的确是自己心中所想,可是从一个婢子口中说出来还真是叫月夕颜十分不爽。正准备回身给她一个巴掌,却在看到院中双手环胸看好戏的两个人的时候突变了脸色。 那个荡妇,她竟然回来了。还有,她的身边正不悦地颦着眉心看着她的不正是带着紫鸢回了天都峰的御北寰吗?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会和这个女人在一起? “寰…寰哥哥”赶紧堆出一个牵强的微笑,月夕颜辩解道:“你别听她胡说,我才没有这么恶毒的心思呢。还有,什么死人活人的,我根本听不懂。” “听不懂?”碧芷冷笑一声,将藏在另一只手上的一本厚厚的书拿了出来在她面前一晃,冷笑道:“那圣女你可以解释这本书为何会出现在你的床底下吗?” 月夕颜的脸色刷地就苍白起来了,这本书她一直藏在床底下一个暗格里,原以为这贱丫头万万没有胆子出卖自己,才没有在她面前遮掩。现在看来,是她太大意了。 “这…。”月夕颜紧张地拿眼角的余光扫一眼御北寰,见他正漫不经心地看着自己。眸子里虽不见有异色,周身却是笼罩着一股似有若无的肃杀之气。依着对他的了解,她知道他此刻定然是很生气的。天都峰上所有人都知道皇尊的怒气不是一般人可以承接的。是以,月夕颜的心立时提了起来,慌忙说道:“是你,一定是你在诬陷我。” “那么,我为什么要诬陷你呢?”碧芷步步紧逼道。 为什么? 月夕颜猛地愣住了,是啊,为什么?难道要说这贱丫头是因为痛恨自己平日里总是动辄对她打骂吗?那她好不容易在心上人面前建立的温柔乖巧的形象将不复存在了,甚至很可能会因此遭到他的鄙夷。 犹豫半晌,她一咬牙说道:“我…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要诬陷我。”说罢,转头颇为哀怨地看着御北寰说道:“寰哥哥,你要相信我呀。” 御北寰淡淡地看她一眼,转头朝风九问道:“娘子,你可信她?” 风九正冷眼看着这两个女人狗咬狗玩得起劲,见御北寰看向自己,遂沉声问道:“你觉得呢?” “娘子你不仅不信她,还想杀了她,对吧?”御北寰颇为老实地回答。 “是”风九死死地盯着月夕颜那张美人脸,咬牙切齿地说道:“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和夜非栾联手了,因为你们的目标都是我。你对我下了能引发尸蛊的药,夜非栾在我身上种下二重蛊。双管齐下,想要致我于必死之地。很不巧的是,我活下来了。而且,夜非栾那忠心耿耿的属下裴浚又是个大舌头,我才得以知道原来是你在暗中玩这些下三滥的手段。” 月夕颜原本还有些侥幸的心理,听晚她的话,脸色刷地变白了。确实,她和夜非栾早在边关大营的时候就联手了,一起设计坑害风九也不是第一回了。只是这些事情都是见不得光的,尤其是在御北寰的面前,打死都不能承认。 “你胡说,我才没有那么歹毒的心思要害你。我看,是你跟这贱丫头合谋坑害我吧。”月夕颜如死鸭子般硬着嘴巴说道。 风九才懒得跟她多啰嗦半句,手刃高高举起朝她杀去。月夕颜知道以自己的武功,若没有御北寰庇护铁定是要被碎尸万段的。忙娇躯一闪扑到了御北寰面前小脸一垮委屈地说道:“寰哥哥,这个疯女人要杀我…。” “夕颜”御北寰打断了她的话淡淡地说道:“你应该知道,我不会容许任何人害她。” 月夕颜顿时面如死灰,美眸死死地盯着那张根本连看都不多看她一眼的男子,唇畔勾起一抹自嘲的冷笑。她惹他生气了,连看都不愿意再看她一眼了。身后风九凌厉地攻来,她咬牙失望地他一眼,回身接下风九的攻势。 因着南宫宸的死,风九下手狠绝绝不留情,不出十来招便将手刃架上了她的脖子。冷冷地看着那张绝色的美人脸,风九狠狠地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 月夕颜被这一巴掌打得晕头转向,半边脸很快肿了起来,看起来可怜极了。风九却没那么好的同情心去可怜她,将曾经对付风玉枕的法子如法炮制用在了她的身上,生生折断了她的双手和双脚,并将手脚筋挑断让她从此变成一个废人。 月夕颜虽然痛得浑身不断痉挛,却紧紧地咬着牙根努力不叫出声,美眸怨毒地盯着她,用眼神将她碎尸万段。 对付这样的对手远比对付只会跪地求饶的软骨头来得有意思多了,风九勾起唇角,露出个危险的笑。手刃在她的脖子上比划来比划去就是迟迟不下手,吊得那本就因剧痛而惨白了脸色的人的脸色更是死白了起来。 “你可千万不要动”风九俯下身子让她的眼睛不得不看着自己的眼睛,邪恶地说道:“万一我失手划伤了你这倾国倾城的美人脸,里的老鸨妈可给不出好价钱。” 方才还一脸倔强的人立时吓得嘴唇都在哆嗦了,对一个自视甚高的女人来说,把她丢进青楼绝对比要了她的命还要歹毒。 突然,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朝御北寰嘶吼道:“杀了我,求求你,让我死的清白点。” 她到底在御北寰身边呆了许多年,又一直是当妹妹一样待的。如今看到她沦落成这个样子,虽然知道是她罪有应得,心里总是有些不忍的。 “九儿”轻叹口气,御北寰缓缓说道:“给她个痛快吧。” 风九当然不愿意让这个女人死的太便宜,只是御北寰为自己付出了这么多,却从来没有对她提过一星半点的要求。这是他唯一的一次要求自己,她实在不能拒绝。 左右手开工在她的脸上狠狠地赏几个巴掌,直打得双手发麻了,风九才高高地举起手刃准备爽快点了结她。 月夕颜心知在劫难逃,不甘地瞪一眼风九,缓缓闭上眼睛等着被手刃刺穿的那一刻。 突然,星儿自屋子里冲了出来噗通一声跪在了月夕颜的前面大张着小胖手将那已然辨不出本来面目的女人护在身后。“娘亲”他吸吸鼻子,带着哭腔求道:“求求你不要杀夕颜姑姑好不好?” “星儿,让开。”风九厉声喝道。 “娘亲,星儿不要夕颜姑姑死,星儿要夕颜姑姑活着。娘亲不喜欢夕颜姑姑,把她赶走就好了。求求你,不要杀她。”星儿说着说着竟嘤嘤地哭了起来。 对于一个五岁的孩子来说,是非黑白都是模糊没有概念的。星儿不知道自家娘亲为什么一定要杀月夕颜,却知道自己一直是由这个女人一点点教导和抚养长大的,对于她有着一种类似于母子之间的感情,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她死掉。 风九深深地看一眼自家儿子,无奈地在心底叹口气。这个宝贝儿子心肠太软又念旧情,这样的性子不知是好还是不好。 知子莫若母,他心里想什么她自然知道。无力地放下手刃,她沉声喝道:“还不快滚,别等我改变心意。” 月夕颜手筋脚筋被挑断,虽然痛得几欲昏厥,还是勉强支撑着虚弱的身子一点点站了起来。怨毒地看一眼风九,转头无限希冀地看向御北寰,希望那个一直疼她宠她的人能看她一眼。哪怕是一眼也能叫她知道他心里是有她的,也能叫她不后悔到现在为止所作的一切坏事。 岂料那被她一直视若神明的人却连喝眼角的余光都不肯赏给她,只是拿那双倾世的双眸温柔地看着她的情敌风九。 唇畔划出一个自嘲的弧度,她突然凄凉一笑。原来比卖身青楼更可怕的是深爱的人的无情,罢了、罢了! 看着那失魂落魄的人一步步艰难地走出院子,风九低头朝星儿说道:“等你再长大些就会知道这样活着比死了更残忍,你或许会为自己救了她而高兴,她却只会为你的相救而痛苦。” 星儿毕竟还是小孩子,听不懂风九话中的意思,抬头疑惑地问道:“娘亲,难道夕颜姑姑不想星儿救她吗?” 儿子还太小,保留着一颗天真无邪的童心才是最好的。风九淡淡一笑,说道:“娘亲可不知道她高不高兴,娘亲只知道某个小人哭起鼻子来真难看。啧啧,眼泪鼻涕糊一脸,真是个小脏鬼。哎哟哟,难怪风音丫头不喜欢你,这下连娘亲都不喜欢你了。” 148:我很好笑,对吧? 星儿一听,赶紧胡乱往脸上抹一把,紧张兮兮地问道:“娘亲,那,星儿现在有没有干净一点?风音姐姐有没有喜欢我一点?” 果然,有了喜欢的人连老娘都只能一边凉快了。风九摇头失笑,揉揉儿子的小脑袋。 “这个,要问那丫头去。”她暖暖一笑,说道。 “风音姐姐、风音姐姐…。”星儿咧嘴灿烂一笑,仿佛刚才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冲进了屋子里纠缠那冷冰冰的丫头了。风九看在眼里,不由得苦笑一声。 这傻小子倒是个死心眼,一旦认准了一个人就不会改变了。 抬头看着那西沉的昏黄的太阳,她的思绪又乱了起来。 南宫宸也好、君无殇也罢,都是些死心眼的人。前者为自己而死,而自己却什么都没有为他做。后者呢?会与自己有着什么样的纠葛?又会是个什么样的结局? 正在伤感间,单薄纤瘦的身体突然被拥进了个温暖宽阔的怀里,那熟悉好闻的味道暖暖地包裹着她,让她莫名的心安起来。 “娘子,你多愁善感的样子跟星儿那张鼻涕脸有的一拼,为夫…。会重新考虑要不要喜欢你的。”御北寰调侃着说道。 狠狠地赏他一个肘击,风九翻个白眼说道:“死妖孽,老娘才不稀罕你呢。” 将脑袋埋在她的脖颈间深呼吸一口独属于她的清香,半晌,御北寰满足地喟叹道:“娘子,为夫真舍不得你走。” 这跳跃式的话题让风九一时大脑短路起来,御北寰看着她难得的傻乎乎的样子,不由得摇头失笑。 自怀中摸出一支沉香木簪子温柔地插在她的发间,他板着脸故作威严地说道:“这一支不许再弄没了,不然,为夫真要生气了。” 素手摸上那簪子,一点点感受着那花瓣的形状,风九的心一点点柔软了起来。是海棠花簪子,难道他不在的这些天是回天都峰为她雕这个簪子了?据说那个地方离皇城距离遥远,这半个月的来回恐怕也只有他做得到。 “你是为夫的娘子,是星儿的娘亲,为夫不想看到你为了别人穿上这喜服。只是,有些事情决定了就一定要做下去,为夫如果这个时候强留下你不让你去六王府,以后你必定会怨憎我的。”俊脸一黑,他粗声粗气地说道:“不准除了为夫以外的人碰你,不准跟除了为夫以外的人这么亲密,当然,君无殇也不能。” 风九微愣片刻,突然噗嗤一笑。 这厮是在吃醋吧,看起来还真是可爱得紧。 笑着踮起脚尖在他的脸上印上轻轻一吻,她挪揄地说道:“妖孽,你越来越像个管家婆了。” 说罢,不待他回过神来已经笑意盈盈地出了小院朝六王府而去。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御北寰才自那个吻里清醒过来。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吻他,虽然只是蜻蜓点水,却足够叫他幸福的了。 “嘻嘻~”屋内,星儿跟风铃两个人捂着嘴巴吃吃地笑着,原来偷看大人玩亲亲是这么好玩的事情。 一把抱起风铃在她精致的小脸蛋上吧唧一口,不待她回过神来,那小豆丁已经蹭到了风音面前,讨好地说道:“风音姐姐,星儿也亲你一下吧。” 风音正皱着眉头思考着什么,被他这一嗓子唤回了心神。看一眼面前这无比期待的可爱孩子,她在心里轻叹一声,面上瞬间冷了下来。“你很烦。”她吝啬地挤出几个字,起身朝屋外走去。 双亲死的时候,她和妹妹风铃都是刚刚记事的年纪。那一夜,将匕首捅进父亲小腹的那个人的嘴脸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那个人就是今天早上朝风九放箭的人。 她们的娘亲死于另一个头戴青铜面具的人的手里,她们也是被那个人一人赏了一剑。听救活她们的人说,那剑再偏半分,她们就真的要去地府跟爹娘团聚了。 至于她们是什么样的身份、为什么会招来杀身之祸,在那持续了一个多月的高烧中已经彻底的忘记了。妹妹风铃直到现在也什么都想不起来,而她却经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梦见那个抱着她父亲的尸体笑得阴冷诡异的男人。 是以当那个男人出现在风九的面前时,她一眼就认出了他,并因为儿时那可怕的记忆选择了赶紧逃离。 不能让他看到自己跟妹妹,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脑子里就是有这样的念头。或许,这就是本能吧。 只是,他既然已经出现在自己面前了,而且与风九似乎有很深的纠葛,发现自己跟妹妹只是迟早的事。 为了双亲的仇、为了保护妹妹,她都只有一个选择:杀了他! 以她的身手,即便能侥幸杀了那个人,自己也免不了一死。既如此,就让这孩子把心伤透吧,这样也不至于在知道自己死后会伤心难过。 “风音姐姐”星儿可怜兮兮地看着她的背影,只觉得那颗男子汉的小心肝又开始血淋淋了…。 六王府 晚遥公主头戴着大红盖头安静地坐在床头耐心等候着君无殇的归来,丫鬟婆子们全都退下了,空荡荡的房间开始让她觉得不安起来。 呆会君无殇回来,掀开盖头见到的不是想见的人,会不会雷霆大怒将她赶回去?那人的性子他是知道的,看似风流多情,实则认准了一个人便不会轻易改变了。 如此想着,愈发后怕起来,小手死命地绞着喜帕。 突然,房门开了,紧接着淡淡的酒香传来了。 晚遥公主心中一惊,后背不由得僵硬了。正在惶恐无措间,一双包着金边的靴子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内。她认得那靴子,正是君无殇的。 “九儿”不待她回过神来,君无殇那柔得可以滴出水来的声音响起了。接着,那双修长的大手慢慢地挑开了盖头。 晚遥公主吓得闭紧眼睛如鸵鸟般缩着脖子等待着承接他的怒气,然而,过了好久,只听到君无殇淡淡地说了一句“果然,九儿不会老老实实等着我掀盖头。” 不用看他的脸她也知道他现在肯定是失望极了,那一声‘九儿’虽简短,听在她的耳朵里却是万分炙热的。如此短的时间,从炙热到冷淡,降了多少温度、承受了多大的失落,她是很清楚的。因为,她的心同样承受着这样的煎熬。 “君无殇”终于,她鼓起勇气睁开眼睛看着朝思暮想的人,嗫嗫地说道:“我…。我…。” 君无殇冷冷地看她一眼,将盖头随意往地上一丢,唇畔划出一丝自嘲的冷笑,说道:“她后悔了?便让你来替婚了?又或者,一开始你们就预谋如此了?” “不是。”晚遥公主急了,大声说道:“是我…” “哼!既然她如此费尽心机帮你,我怎么可以拂了你们的美意。公主殿下,真是难为你费尽心机爬上本公子的床了。”君无殇一边阴沉着脸说着,一边动手粗鲁地撕扯晚遥公主的喜服。 晚遥公主印象中的君无殇即使在恶作剧地开她的玩笑也是潇洒随性的,哪曾见过这么兽性的一面。慌忙用手死命地护住胸前,惊恐得连声音都变了。“不…。不要…。” “不要?哼!”君无殇冷笑道:“这不是你梦寐以求的吗?难得本公子想要成全你了,怎么?不肯?你都自己送上门来了,还跟爷装什么纯情。” 说罢,再不去看她吓得惨白的小脸,狠狠地一把扯下她的外袍,露出白色的里衣。然后,高大的身躯毫不怜惜地压上去。 他的不带半点感情的吻粗鲁地落在她的脸上,烫疼了她那颗柔弱的女儿心。 自己舍弃了皇族的尊严、舍弃了女儿家的矜持,堂堂帝王唯一的亲妹妹甘心情愿以一个侍妾的身份长伴他身边,为什么还是换不来他哪怕一丁点少得可怜的怜惜呢?即便是大婚之夜也要如此伤他的心。罢了,原就是自己作践自己,他要,就随他去吧。 认命地闭上眼睛,晚遥公主紧咬着嘴唇等待着撕心裂肺的那一刻。 然而,就在君无殇准备进一步动作的时候,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紧接着,一道挪揄的女儿声说道:“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啊。额,你们…。继续哈。” 君无殇不悦地一回头,正对上风九那似笑非笑的眼睛。一瞬间,不知是该先发些自己一腔的怒火,还是为他们这引人遐想的姿势辩解,他就这么铁青着脸不知所措地看着的风九,看上去好笑极了。而风九也当真给力地噗嗤笑了出来。 她这一笑,君无殇终于找着了发泄点。腾地自晚遥公主的身上起来,浑身冒着熊熊怒火三两步冲到风九面前,一把揪住她的衣襟,凌厉的眼神叫人不寒而栗。“我很好笑,对吧?委屈自己答应你提出来的所有条件,最后也只沦为你的笑话而已,对吧?” 这下风九笑不出来了,看这厮的眼神似要杀人,她根本不怀疑自己若再敢笑绝对会被他一把扭断脖子。绕过他高大的身影,看一眼吓得瘫软在床上摸摸流着眼泪的晚遥公主,她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一把将他扯了出去,把偌大的洞房留给她好好平复下心情。 待他们一走,晚遥公主便将满心的惧怕化作嘤嘤的哭声发泄了出来,趴在床上哭的昏天黑地。 149:为夫会让你一人独守空房? 风九揪着君无殇漫无目的地走着,直到看不到人烟了才停了下来,不悦地瞪他一眼,说道:“好歹她也是个女儿家,你就不能温柔点。” 于是,君无殇那本来就赛过乌鸡的脸直接变成了黑炭头,双掌死死地掐住她的削肩,力道之大让她痛得呲牙咧嘴起来。“你明知道我要娶的是你…。” “我不是身穿喜服站在你的面前了吗?还是,你不愿意承认之前拜的天地?”风九不耐地打断他的话。 说到拜天地,君无殇又是一肚子的火气。“跟我拜天地的可不是你。” 重重叹息一声,风九无比严肃地说道:“无殇,你是知道的。即便我跟你拜了堂,到最后你也什么都得不到。” 君无殇没想到她会说的如此直接,当即愣住了。随后,那狭长的眸子扫到了她的发间插着的那支海棠花簪子,瞬间明了了。 不管她嫁进六王府有什么目地,她的心里都只有御北寰。 突然他就像被戴了绿帽子的男人一样出离的愤怒了,这算什么?挑衅吗?或者是在他大婚的当天开个无比邪恶的玩笑? 高高地举起手掌,他想一巴掌扇在这张叫他失了所有尊严的俏脸上,可是看着那淡然的人,他又下不去手,挣扎了半晌终于无力地垂下了手。 “有时候我真想一把掐死你。”愤恨地丢下一句话,他大步流星地从她身边走过,生怕走得慢了些对这个死女人动了杀心。 风九摸摸脖子,咧嘴苦笑一声。有时候她也很想一把掐死自己,只是下不去手。 环看一眼四周,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来过六王府,方才又没头苍蝇似地乱走一气,根本找不到路了。这一整天下来连口水都没有喝上,又累又饿的,还没有温暖的大床,她上辈子是刨了谁的祖坟? 洞房里,晚遥公主哭着哭着便睡着了。等再次醒来的时候,桌子上的蜡烛已经燃了大半,点点烛泪在桌子上开出个形状不规则的花,一只纤细得赛过女儿家的手正饶有兴致地玩弄着那烛花,见她醒来,勾唇一笑“醒了?” 晚遥公主定睛一看,那只手的主人竟然是个漂亮的少年,那少年有着一双褐色的眸子,大大的眼睛看起来无辜又无害。 一瞬间她觉得这个少年看起来有些眼熟,又实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你哭着睡着的样子真是惹人怜爱,君无殇也真是不知怜香惜玉,竟然如此待你。”少年唇畔露出不协调的嘲讽的笑意,褐色的眸子玩味地盯着她仅着的白色里衣,最后停在了那两团高挺的丰满上。 晚遥公主下意识地缩缩身子朝床上藏去,大眼睛戒备地盯着来人。“你是谁?” “夜非栾”来人一字一顿地说道。 晚遥公主立时如遭雷击,早在边关大营的时候这个名字就深深地刻进了她的脑海里。 南曲太子,奉天的死对头。 “你…。你来这里干什么?”她努力克制住想要尖叫的冲动,颤声问道。 “夜长人寂寞,尤其是这洞房花烛夜,没人给你温暖,只怕会心冷而死的。”夜非栾冷笑着端起身边的酒杯一饮而尽“你是奉天帝唯一的妹妹,本宫是南曲太子,我们两个才是真正的天作之合。” 这下即便晚遥公主是傻子也该听出弦外之音了,吓得慌忙大叫起来。谁知刚一张口就被夜非栾点了穴道干张着嘴发不出半点声音了。 “公主请放心,我会很温柔的。”夜非栾邪笑着朝她扑去,顺手拉上了那大红的帘帐。 抓了个丫鬟带自己找了间还算干净的屋子,风九一把扯掉身上的喜服正准备躺下来休息。突然,房门开了,御北寰高大挺拔的身影闪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风九疑惑地看他一眼,问道。 “难道娘子以为为夫会让你有机会跟别的男人过洞房花烛夜?”御北寰理所当然地反问道。 风九朝天翻个大大的白眼,话说,这厮的心眼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了? “洞房留给他们两个了,我这个明媒正娶的妻子在这里独自承受这相思之苦”耸耸肩头,她说道:“这下你满意了吧?” “难道娘子以为为夫会让你一个人独守空房?”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御北寰眨巴着风流眼暧昧地说道。 风九微愣,突然发觉这厮的口才真不是一般的好。左右都是打定主意今晚缠上她了。 “娘子”涎着脸一把将她拥进怀里,好看的下巴摩挲着她的发丝,御北寰温柔地说道:“为夫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靠在他的肩头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风九一边在他的身上毛手毛脚地占点小便宜,一边抬头问道。 “去了你就知道了。”御北寰神秘一笑,为她披上一件轻裘,将她打横抱起,飞身朝王府外掠去。 风九原本以为他要带自己去小酒肆,一想又觉得不对。那地方白天才被人偷袭,小酒肆肯定被破坏得连房架子都不剩了。难道是?倌倌楼?或者就在皇宫城楼上对饮,喝醉了掀起裤子在城楼上撒尿? 当看到那高高的宫墙时,风九只觉得下巴都要掉地了。尼玛,她该不会好死不死地说中了吧? “御…妖孽…我们还是回去吧…。这也太疯狂了…”风九结结巴巴地说道。倒不是她害怕那什么奉天帝,只是撒尿这种事情女儿家终究是处于下风的,站着实在有难度。 “不,娘子,为夫很早以前就想带你来了,你怎么可以扫为夫的兴呢?”御北寰摇头坚决地说道。 风九人在他的怀中,知道拗不过他,只得在心里为奉天帝抹把同情的眼泪。看来,今夜这皇宫注定要沦为这妖孽的茅房了。 御北寰带着风九如夜鸟般掠进慕寒兮的后宫里,一路上竟然没有惊动任何一个守卫的军队,风九一边欣赏着皇宫的夜景一边在心里暗自赞叹这厮的武功真是了得。 在一个又一个高高的宫殿上起起落落,最后御北寰终于在一个偏僻的荒无人烟的宫殿里停了下来,带着她在那九曲十八拐的廊柱间穿行绕到了那宫殿的后花园里。 时值冬尾,天气虽然不再那么寒冷难耐,终归还是飘着雪花的。当风九看到那满园怒放的红梅和那点点白雪交相辉映的美景时眼睛一瞬间就睁得老大了。白雪至纯、红梅艳丽,这绝对是冰与火最完美的结合。 “为夫就知道你一定会喜欢这里的。”见她脸上尽是沉醉的表情,御北寰不无得意地说道。 折下一枝红梅,风九笑着在漫天白雪下翩然一舞,虽然只是几个极简单的动作,然,那优美的身姿却是少有人能及的。御北寰一时竟看得呆了,风流眼中尽是深深的迷恋之色。 “夫君,我美吗?”见他如痴如醉的傻样,风九不禁勾唇一笑,顽皮地眨巴下眼睛,笑问道。 “我的九儿是天下最美的女子,得之,吾之幸。”御北寰毫不吝啬地赞叹道。 风九没有一般女儿家那样薄的脸皮,听到如此赤裸裸的赞美不仅没有羞涩脸红,相反还很受用。得意地拍拍自己冻得通红的脸蛋,她在雪地里踩出一个个清晰的脚印一步步走到他的面前。 笑着将她拥进怀里,以内力温暖着她。御北寰说道:“这花园是我在十六岁那年第一次来皇城面见慕寒兮的时候便发现的,可惜那一年时值初夏,没能见到这么美妙的精致。时隔十一年,终于看到满园花开了。而且,最叫我幸福的是,身边有你。” 饶是二皮脸如风九者也经不住一波接一波的糖衣炮弹,更何况这厮平日里油腔滑调惯了,她也从来不会当真。今日如此难得地认真说着情话,竟叫她那颗小心肝扑通扑通乱跳起来。 “我…。才不要陪在你这死妖孽身边。”不大却很有神的眼睛不自然地看向别处,她心虚地说道。 “娘子”执起她的素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御北寰夸张地怪叫道:“你可有感受到为夫的心受伤了?” 噗! 他的表情太过好笑,风九原是想极力忍住不笑的,最终还是在那张不遗余力表露着蛋蛋的忧伤的小眼神的步步紧逼下缴械投降噗嗤笑了出来。 “娘子,为夫有没有告诉你,你笑起来很美。”双手捧住她的脸蛋,御北寰宠溺地说道。 风九老脸一热,两颊飞来一朵小红云。尼玛,这死妖孽今天是发春了么?再这样下去,她很担心自己会一个把持不住强了他的。 “娘子”御北寰一遍遍唤着她,笑道:“为夫有好东西给你看。” 看着他空空如也的双手,风九疑惑地一挑眉。 双掌运起内力,潇洒地在空中划着优美的弧线,一个举手一个投足,一回身一垂眸,无一不是神来之笔。满园的红梅在内力的引导下一瓣瓣脱离花朵轻盈地飘散在半空中汇聚成一幅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美丽画卷。 以内力将艳红的花瓣一点点汇集成个小小的‘红绣球’,御北寰拿修长白皙的双手笑着将它送至风九的面前。后者早就被这夺人眼球的表演掠去了心魂,见着这么可爱的‘绣球’笑着伸手去接。 ------题外话------ 今天是小年夜,额,如此喜庆的日子某妖给咱的九儿和妖孽放一天假好好调调情玩玩暧昧。话说最近实在是忙,又木有存稿,真是对不住各位依旧坚持追文的亲了。再此,某妖祝各位小年夜快乐! 150:公主之死 双掌运起内力,潇洒地在空中划着优美的弧线,一个举手一个投足,一回身一垂眸,无一不是神来之笔。满园的红梅在内力的引导下一瓣瓣脱离花朵轻盈地飘散在半空中汇聚成一幅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美丽画卷。 以内力将艳红的花瓣一点点汇集成个小小的‘红绣球’,御北寰拿修长白皙的双手笑着将它送至风九的面前。后者早就被这夺人眼球的表演掠去了心魂,见着这么可爱的‘绣球’笑着伸手去接。御北寰坏笑一下,手上内力一散,于是那绣球瞬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纷飞的花瓣撩过她的脸蛋、发丝飞上半空,然后缓缓落下在地上铺成一个花瓣的红毯。 看着这点点的雪白映梅红,风九的那久违的小女儿家的情怀升腾起来了,笑着弯下身子一片片去拾那娇嫩可爱的花瓣。 御北寰双手环胸宠溺地看着她,眉眼间无一不是一股甜蜜的幸福。待风九捡得累了便笑着在他的身边坐下,倚着他的肩膀轻磕着眼帘休息。御北寰温柔一笑,大手一挥,宽大的裘子便将二人裹了个严严实实。 “九儿”在她的额头上轻啄一口,御北寰笑问:“开心吗?” “嗯。”风九无声打个大大的呵欠,迷糊地应道。 “那”紧张地舔舔薄唇,御北寰试探地说道:“我们洞房吧。” 等了好久都没有听到她的回答,御北寰思忖着莫不是这丫头害羞了,到底终归是个女人。于是便低下头借着头上那轮柔和的月光朝心爱的女人看去,这一看,嘴角抽搐了。原来,这丫头已经挂着长长的口水进入梦乡了。 无奈地苦笑一声,在她的小嘴上惩罚性地狠狠啄一口,他将她拥得更紧了。夜间的风是凛冽的,然,有他一夜不眠地运内力温暖她,想必不比躺在温暖的大床上差。 六王府 忍着全身的剧痛从洞房的大床上缓缓起身,晚遥公主目光呆滞地看着洁白的被单上那殷虹的处子血,只觉得眼泪已经流不出来了。 夜非栾已经走了,在残忍地强暴了她后得意地邪笑着走了,但是他给她带来的痛苦却不会因为他的离开而消逝。于一个女人而言,这是一辈子的伤痛。 如个了无生机的布娃娃一般默默地整理好自己的衣衫,再将那一身可笑的大红喜服穿在身上。在镜子前坐定,将满头散乱的青丝一点点梳理好。炭头描黛眉、红纸映朱唇,花粉香料点点撒。直到镜子里那美人美得似要离尘而去时才淡淡起身朝门外走去。 守在附近的护院和丫鬟婆子们早就被夜非栾迷倒了,她也不去管他们,只是径自地走着,莲步轻移间香风阵阵,一个抬脚一个裙摆翻飞间无一不是尊贵迷人。 终于,有守夜的护院发现了她,见着那一身大红的喜服赶紧上前跪下。“夫人…。” “君无殇在哪?”她看也不看来人,语调平平地问道。 君无殇大婚之夜一个人窝在书房里喝闷酒的消息早就传遍了后院,护卫们碍于六王爷的面子不敢去前厅禀报。如今这新夫人亲自出来请公子自然是最好不过的,如此娇美的夫人公子看了一定会动心的,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不用头疼了。 “夫人,请跟我来。”护卫笑着起身带路。 不多时,君无殇的书房到了,护卫将那间房指给了晚遥公主便慌忙退下了,春宵一刻值千金,打扰了这小两口亲热可是大罪过。 纤纤玉指最后一次将散碎在额前的发丝整理好,细心地将喜服抹得平平整整,晚遥公主一步步走到书房门前柔声唤道:“夫君” 散发着浓浓酒味的书房里,君无殇歪歪斜斜地躺在软榻上正牛饮着不知道喝了多少壶的桂花酿,听得晚遥公主的声音不耐地皱起了眉头“滚”他粗声粗气地喝道。 “夫君,你能看我一眼吗?只一眼…。一眼就好…”本以为会因为他的恶言恶语伤心痛苦,然而,真正听到了,她却并不觉得有那么难以忍受。或许,在经历了之前那入骨的痛后,对于失望和疼痛有了更深的认知,以前以为不能接受的这一刻都能认命地接受了。只是,在离去前,她还是想看一眼自己朝思暮想的男人,让他也看一眼如此美丽的自己,那么,她便心满意足了。 “滚,你耳朵聋了吗?”君无殇的声音恶狠狠地传来,紧接着是一个又一个酒壶摔在地上的破碎声,在夜空里格外的刺耳吓人。 “你果真连最后一眼都不肯看我吗?”晚遥公主心中一痛,喃喃地问道。 “滚,我这一辈子都不想看到你。”正处于极度愤怒中的君无殇根本没听出她话中不同的意味,只是一味地骂道。 一连三个毫不留情的‘滚’字,看来他是真的再也不想看见她了。晚遥公主凄然一笑,罢了,终归强求不得。 隔着厚厚的木门深深地看他一眼,两行清泪再次无声地流下来。她转身毅然决然地往回走去。 他出来看她又能怎样?能回心转意爱上自己吗?爱上了又能怎样?她身子已经脏了的事实能改变吗? 很多事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即使再挣扎都是无用功,只是给局内人平添了烦恼而已。她就是君无殇的烦恼,是时候让他解脱了…。 第二天一早,当君无殇还沉醉在宿醉中不肯醒来的时候,送洗漱水的丫头一声凄厉的尖叫打破了所有的宁静祥和。 当君无殇被护院们一桶冷水浇身弄醒步伐凌乱地赶回作为洞房的房间时,那前一日还抱着无比希冀和喜悦上了花轿的可人儿已经在横梁上吊了好几个时辰了,身体早已经冰冷透了。在她身旁的桌子上还有她临上吊前写的一句简短的留言:我不怪你! 君无殇如遭雷击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护院们将她的尸体放下来,再麻木地听着丫鬟在床上发现的那一点落红,只觉得悔恨如潮水般涌来。 对于晚遥公主,虽然不爱,却终归是一起呆过几个月的,即便只是普通朋友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更何况她是奉天帝慕寒兮唯一的妹妹,洞房花烛夜被他这个新郎冷落,被别人强暴,羞愤之下自杀,若是慕寒兮知道了,这六王府怕是少不了腥风血雨了。 “无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听完护院禀报连衣冠都来不及整理好就光着脚匆匆跑来的六王爷见着那冰冷的尸体和失魂落魄的养子差点没倒吸口冷气晕过去,定定心神他沉声问道。 “是儿子不好,害死了晚遥公主。”君无殇沉痛地说道。 事态紧急,六王爷也来不及问他为何明明新娘子是风九,可是死在洞房里的却是晚遥公主,慌忙一把抓起君无殇朝外推去。“本王叫账上支些银子给你,你拿着钱赶紧走。这件事情遮掩不了多久,趁皇上还不知道,你赶紧逃吧。” 君无殇哪里肯走,正在挣扎间睡了一夜好觉的风九回来了。见他们两个大男人拉拉扯扯的,疑惑地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晚遥公主…。死了。”君无殇淡漠地看她一眼,说道。 死了?风九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在确认他不是开玩笑以后,慌忙一把推开堵在门口的众人朝房间里看去。果然,冰冷的地板上平平地躺着那刚从吊绳上放下来的还穿着大红喜服的晚遥公主,那条绳子还绑在横梁上随着屋外刮进来的寒风晃荡着,看上去甚至凄凉诡异。 返身一把揪住君无殇的衣领,风九气愤地问道:“君无殇,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她为什么要上吊自尽?难道你是瞎子,看不见她对你的心意吗?” 君无殇任凭她对他大吼大叫,目光毫无焦距地看着远处,不反抗也不辩解,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得赶紧让无殇逃命,不然,皇上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的。”六王爷到底心疼自己的儿子,忙出声劝道。 可惜,为时已晚。他的话音刚落下,大批的侍卫便冲进了六王府,很快便将他们团团包围。然后,不顾六王爷的求情硬是带走了君无殇和晚遥公主的尸体。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太突然,王府上下全都懵了。一个个的还没有从昨天的喜庆中走出来,顷刻间就面临着公主之死的惶恐。 风九没有心思理会那些丫鬟婆子们恐惧的泣哭声,皱着眉头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很快发现了端倪。 首先,床上那一点落红分明是处子血。如果是君无殇所为,晚遥公主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自尽。那么,昨天晚上在这张床上,那可怜的公主必定经历于一个女人而言最痛苦的事情。 随手招来一个护院问清了君无殇昨天晚上的下落,她确定了这落红不是君无殇所为。 一屁股坐在床畔集中精神,很快她就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心头一震,一个名字猛地跳进了她的脑海。 夜非栾,一定是他。只有他才会用那么奇异的香料,连被他触碰过的地方都久久散不去那味道。 素手狠狠地抓紧了床单,她咬牙切齿地挤出他的名字,恨不得将那做尽坏事的死变态砍成肉酱。 不过,眼下最主要的不是先杀夜非栾,是先保住君无殇的命。即便慕寒兮再冷情,晚遥公主到底是他唯一的亲妹妹。大婚之夜死于非命,他绝对不会放过君无殇,很可能直接一掌毙了他。这件事情她多少有着不可推卸的关系和责任,绝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君无殇死掉。 想通了这一层,她便准备片刻也不耽搁地动身进宫。不想,六王爷却拦住了她的路。 “风九,你已经与无殇成亲了,算是本王的儿媳。本王不拦着你进宫救夫,只是在去之前有一件事情必须告诉你。”屏退所有的下人,他一脸凝重地说道。 “什么事?”对于这个六王爷她总是有种很怪异的感觉,于是便皱眉问道。 “慕寒兮要杀无殇是预谋很久的事情了,即便没有晚遥公主的事情,他也会找到别的借口杀他。又或许,公主之死正是他的阴谋。”幽深不见底的眸子看着风九,他一字一顿缓缓说道。 ------题外话------ 亲,马上就要过年了,身为一个有工作有家庭有孩子的三有人员,某妖没脸没皮地要断更五天了。额,本文马上收尾,御妖孽的身世、君无殇和慕寒兮的身世都将会在接下来的故事中很快揭晓了。额,提前预告,番外的话会是十八岁的星儿和二十四岁的风音(那个时候的她应该是夜音了)的故事。额,正文写的有点深沉,番外的话会比较轻松活泼的。某妖迫不及待要让冷冰冰的小音音虐虐那熊孩子了~亲,大年初一万字更新,到时候见!并预祝大家新年快乐! 151:变数,算计 “慕寒兮要杀无殇是预谋很久的事情了,即便没有晚遥公主的事情,他也会找到别的借口杀他。又或许,公主之死正是他的阴谋。”幽深不见底的眸子看着风九,他一字一顿缓缓说道。 风九凝眉看着他,只觉得听懂了他话中的意思,却不明白为何慕寒兮要对君无殇下手,他只是六王府的一个养子而已。莫非…。思及裘玄给自己看的那副画像上的女子,一个大胆的假设在脑中成型了。 君无殇是那个据说曾在先帝身边盛宠四年的妃子?那个被六王爷慕萧离爱的死去活来的女人的儿子? 六王爷见她面上变幻莫测,轻叹口气,朝她做个手势示意她跟自己走。 在他的起居室旁边是书房,六王爷推开门请她进去。在书桌其中的一条桌腿上有规律地轻轻磕几下,随着一阵机关启动的声音,其中的一面墙上出现了一个暗格。 将手伸进暗格里取出一副画轴,六王爷将它递给风九。“打开看看吧。” 风九也不客气接过来便打开了,下一瞬便震惊得瞪大了眼睛。 那是一个女子的画像,与裘玄给自己看的那副据说是御北寰母亲的画像几乎一摸一样,甚至连唇角那颗小痣都生在同一个地方。风九几乎可以断定,这两幅画上的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她是无殇的母亲,曾经是先帝的妃子,一度深受宠爱。”看着画上那笑意盈盈的女子,六王爷的眸光柔和了许多,沧桑的脸上浮现出怀念的神色。“可惜好景不长,后来先帝遇到了据说是天下第一的女子,并:为她肃清了后宫,甚至残忍地杀死了所有的子女。无殇的母亲就在那个时候被送出了皇宫,并于次月得知自己怀了身孕。” 接下来的事情不用他说风九也能猜出个大概了,这六王爷定然是对那妃子情深意重,即便她怀了自己哥哥的孩子也要照顾他们母子。是以在君无殇出生后便将其抱回了王府以养子的身份极尽所能地养着。 让她想不明白的是,这女人为何又会成为御北寰的母亲?难道御北寰跟君无殇是亲兄弟? “那个女人呢?你没有娶她吗?”她问道。 六王爷长叹口气,老脸上一派唏嘘之色。“即便被赶出皇宫,皇帝的女人的身份终究是无法改变的。她生完孩子后便请了个老婆子酱无殇抱给了本王,自己从此消失不见了。这么多年本王都在找她,可是一直没有半点消息。” 风九了然地一挑眉,如果那女人真是御北寰的母亲,那么,这老王爷当然找不到了,因为她早被那妖孽一剑捅死了。 “就算你说的是事实,君无殇真是那个妃子的儿子,也无法说明慕寒兮预谋取他性命。”稍一沉吟,她说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无殇十七岁时曾得了文武双状元受到慕寒兮的接见,慕寒兮虽没有见过无殇的母亲,可宫中的老太监们都认得他的母亲。本王可以肯定一定是有人认出他了,所以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无殇多次遭到蒙面人的追杀。万般无奈之下才躲到了远离皇城的沧海城,那里山高皇帝远,慕寒兮的势力无法渗透进去,才得以安安稳稳呆了这么多年。”六王爷从善如流地回答道。 如此一来整个故事倒也说得过去,风九沉默半晌,总觉得这六王爷定然还有所隐瞒,肯定漏掉了一些关键性的事情。此人看上去虽随和,然眉眼间却时不时地掠过一丝狡猾之色,定然不是个普通角色。他刻意隐瞒的东西她是绝对不可能问出个结果的。看来,事情的真相还得她自己去挖掘。 定定心神,她装作漠不在乎的样子问道:“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不怕我将你说的话原封不动告诉慕寒兮吗?” 六王爷淡淡一笑,说道:“你与无殇相知相交五年,如今又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本王相信你会一心向着他的。” 风九玩味地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 除非她是傻子才会嗅不出阴谋的味道,看来这六王爷是要利用她跟君无殇的交情做点什么。扳倒慕寒兮,送君无殇上龙椅?还是…。 不过,怎样都无所谓,眼下最重要的是把君无殇从慕寒兮的手底下救回来。如果这六王爷说的都是真话,那么,慕寒兮有绝对的理由非杀死他不可。 看着风九头也不回地冲出王府,六王爷慕萧离的脸上划过一丝得意之色,随即又被那惯常的深沉之色取代,幽深的眼睛里满满全都是算计。 一口气冲到皇宫大门口,风九才想起来其实自己只是个被临时任命为左将军的小老百姓,根本进不了皇宫。胖揍一顿守城的兵士然后等着禁卫军捉进去倒是可以,就是太慢了,有那会功夫君无殇有十个脑袋都掉了。 为难了那么零点零一秒后,她咧嘴一笑轻盈地跳上了高高的宫墙。 守在城楼上的禁军猛地看见一道素色身影淡定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均都吓了一跳,短暂的呆滞过后迅速回过神来。再定睛看去,风九早在他们发呆的时候已经闯进了皇宫朝着帝王的大殿而去。 她这次进宫本来就是要来找慕寒兮要人的,是以根本不隐藏行踪,反而特意在有禁军隐匿的地方弄出些大动静,搅得所到之处所有的禁军都跟在身后追捕她,一时间搞得整个皇宫鸡飞狗跳。 御书房内,淡淡地看着自己唯一的亲妹妹的尸体,慕寒兮在心底冷笑一声。即使没有她的自杀,他也不准备让她活多久。倒不是不疼爱这个妹妹,只是要干掉君无殇并让慕萧离露出狐狸尾巴最快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杀死嫁进六王府的晚遥。她一死他这个哥哥哪怕让整个六王府陪葬都不愁借口了。 “皇上,要怎么处置那君无殇?”禁军统领上前恭敬地问道。 没有丝毫犹豫,慕寒兮冷酷地说道:“杀” 话音还没落下,大门猛地被人一脚踹开了,紧接着一阵喧闹的喊杀声传了进来。慕寒兮微微一皱眉头,不悦地看过去。 只见一道素色身影背着刺眼的阳光一步步朝他走来,看那纤细的骨架应该是个女子。一挑眉头,他面无表情地说道:“风九。” 能有如此大的胆子敢擅闯皇宫还踹他御书房大门的除了这个无法无天的女人他实在想不出还会有谁。 “放了君无殇。”她素来是个直爽人,开门见山地说道。 “他必须死。”扫一眼晚遥公主的尸体,慕寒兮沉声说道。 “哼”风九冷笑一声,自鼻孔里哼出一个单音节以示轻鄙。在皇宫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谈亲情,尤其是对方还身为一国之君,开神马玩笑! “晚遥公主之死很可能是别人故意为之,目的是为了让你们相互残杀。而且,我可以肯定那个人就是南曲太子夜非栾,难道你就心甘情愿中他的圈套吗?”风九厉声问道。 “证据。”慕寒兮冷冷地看她一眼,说道:“朕要的是证据。” 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风九冷笑着说道:“恐怕就算我把证据摆在你的面前,你也一样铁了心要杀了君无殇。你根本不在意自己亲妹妹的死活,对吧?” 慕寒兮那锐利如鹰的眸子微眯着紧盯着她,直让空气中的温度都瞬间凝结成冰。良久,凉薄的唇微微勾出一个嘲讽的弧度,说道:“嫁进六王府是她的意思,自杀也是她的意思,朕只是尊重她罢了。” 突然风九就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了,跟这样的一个男人说这样的话,简直是嫌口水太多了。俏脸拉了下来,她语调坚定地说道:“总之君无殇不能杀,你敢动他一根汗毛,我便将你的皇宫夷为平地。” 慕寒兮阴沉着脸盯着她,丝毫不怀疑她话语中的真实性。这个女人确实是有本事将他的皇宫,甚至是皇城都夷为平地的。边关的每场战役他都从探子的回报中知道的一清二楚,尤其是这女人用炸药差点让南曲军队全军覆没的那一战,简直是叫人震惊得下巴都合不上了。若是有成千上万个小西瓜一起丢进皇宫里,只怕连只苍蝇都别指望活着飞出去。 “你是想造反吗?”他沉声问道,面上依旧一派淡定,似乎早料到她会这么做了。 “你敢杀我就敢造反,是放了君无殇还是为自己竖一个敌人,选择权在你。”风九挑衅地看他一眼,说道:“别忘了我可是你亲封的左将军,就算你现在收了我的兵权,可边关那些将士们都是跟我一起经历过生死的,我振臂一呼自然有人响应。你慕寒兮虽然是奉天的帝王,但在边关大营里我风九才是王。” “你在威胁朕。”慕寒兮淡淡地说着,锐利的眼睛里竟然现出了一丝欣赏的神色。自登基为帝以后,她是除了御北寰之外第一个敢威胁他的人,不管是敌是友,这份胆识绝对是值得敬重的。不过,欣赏不代表认同,他决不允许除了御北寰之外的人威胁自己。“很好,朕接受你的威胁。”言外之意,他依旧不准备放人。 风九了然地一挑眉,心中并没有多少失落。野心越大的男人越不能接受威胁,若是他轻易放了君无殇,她才要奇怪呢。看来还是得以武力解决,不过不是现在。这里是慕寒兮的地盘,她才不会傻到人没救出去反倒把自己也陷入困境。虽然不能把君无殇带回去,不过也不能算是白来,至少确定了六王爷的话是真的,这慕寒兮是有预谋的要杀掉君无殇。 “但愿你能赶得及为自己打造一口好棺材。”风九不改毒舌本性,不屑地扫他一眼,转身飞身而去,根本不把他这个帝王放在眼里。 闯进他的地盘还放下如此狠话,慕寒兮可不准备就这么便宜放她走。正准备叫身旁的禁军统领给她点颜色瞧瞧,突然一声爆炸声响彻云霄。慕寒兮脸色微变,待赶过去的时候自己的寝宫已经被炸了个支离破碎,一股浓厚的黑烟扑面而来。而那胆大包天的犯人早在他们到来之前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看着那片废墟,慕寒兮简直出奇的愤怒。她这哪里是在炸他的寝宫,想炸的根本是他,这个女人真是不知死活。“请天都皇尊御北寰进宫,两个时辰之内朕要见到他。”阴沉着俊脸,慕寒兮恶狠狠地说道。 禁军统领领命,接着又试探地问道:“那,君无殇呢?” 沉默片刻,慕寒兮深深地吸口气,说道:“暂时关押在死牢。” 君无殇的真正身份的确是当年那名曾盛宠四年的妃子的儿子,早在他十七岁以文武双状元的身份进宫觐见他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之所以一直没能杀了他,一时因为君无殇武功不俗、六王爷又保护得紧。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后来去了沧海城,那里虽然是奉天的土地,实际上却自成一个小国,他的势力很难渗透进去。故而才借着五年一次的岁贡将他引回皇城,谁知道一竿子下去却钓起了风九,这确实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是以所有的计划都乱了,他也一时不敢轻举妄动了。 王者如鹰,轻易不动,一动则是摧枯拉朽。他忍耐了这么久,是时候该将他们一网打尽了。 及至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御北寰才悠闲自在地出现在慕寒兮的面前。后者的脸已经黑的像块炭头了,见着他不悦地说道:“你越来越不守时了。” 御北寰不以为意地一笑,说道:“听说本尊的夫人炸了你的寝宫,该不会叫我来为你修寝宫吧?本尊可不会这些手艺活。” 见他说的如此云淡风轻,慕寒兮心头的气更是旺盛了。“别忘了她已经是君夫人了,不是你的夫人。” “反正那君无殇很快就要死了,等她做了寡妇,还不照样是本尊的。”御北寰眨巴着风流眼挪揄地看着慕寒兮,说道:“该是本尊的无论如何都跑不掉,你说是吗?” 慕寒兮不悦地看着他,极力忍住自己的不满,淡淡地说道:“可惜,朕不准备让她活着。两天之内朕要看到她的人头,这件事情由你来做。” 御北寰挑眉好笑地看他一眼,说道:“你借本尊的手杀了她,然后将所有的罪名推给本尊,到时候边关将士便会把所有的恨都发泄到本尊的天都峰。你大可以趁着我们两败俱伤的时候坐收渔人之利。而且,没了边关数十万大军的庇护,杀死君无殇和六王爷慕萧离简直是易如反掌。啧啧,果然是帝王,确实够阴险。” 被他一语道破了心中所想,慕寒兮不仅不恼怒反而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笑意。“即便你再聪明,能将朕的心思看的一清二楚又怎样,朕要你做你敢不做吗?别忘了这世上只有朕一人有解药。” 说道解药,御北寰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了。 想他堂堂天都皇尊如此受制于慕寒兮,任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完全是因为他那个不可理喻的娘亲在他幼年时便哄骗他吃了毒药。那毒药除了慕寒兮无人能解,必须每五年吃一粒解药,是以他每隔五年都会来一次奉天皇城,才有了与风千裳的巧遇。 他一直不解的是,缘何自己的母亲要把解药给慕寒兮,并要他无论如何一定要效忠于他并保他的江山。 “本尊不是你,做不到对任何人都冷血无情。”御北寰不假思索地说道:“风九是本尊的娘子,即便是死,本尊也不会对她出手。” “你”慕寒兮的脸色立时阴沉得可怕,咬牙切齿地看着他却说不出话来。看来是他太过高估了这个人,以前他一直认为这天下唯一能与他抗衡的就是御北寰,现在看来显然是他看走眼了,这个人根本不是个有野心的男人,只是个为了女人连命都不要的俗人一个。对于这样的男人而言,所谓的情爱就是他最致命的弱点,而一个人一旦有了弱点,就会变得不堪一击。 自袖中摸出一个小瓷瓶,他警告地看一眼御北寰,说道:“朕只给你一次机会,你死还是她死?” 微眯起风流眼看着那小瓷瓶,他很明白那里是他的解药。只要慕寒兮稍一用内力那瓶子立时便会化为灰烬,他也只有等死的份了。算算时间,离这一次的毒发还有两天。两天时间,他能为心爱的女人做些什么? 眸光扫到慕寒兮那无比阴森的脸,他露出个危险的笑容。双掌运起内力,他朝慕寒兮杀去。 慕寒兮根本不曾讶异他突然间的举动,身形暴退开来,顺手将那小瓷瓶捏成了灰烬,嘲弄地说道;“朕早就料到你会抢解药,现在你只有死路一条了。” 御北寰毫不在意地笑笑,手上攻势未减,反而更凌厉地杀过去。慕寒兮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他根本不是要抢解药,而是要杀自己。看来他当真是爱极了风九,竟准备在死之前杀了自己保她安全。 想通了这一层他也不再有所保留,运起内力迎击上去。 慕寒兮的武功虽高,到底不是御北寰的对手,百招之后便处于下风险象环生了。“噗”一个走神间,胸口已经挨了一掌,一口殷虹的血花喷了出来。 再这样下去非被他打死不可。慕寒兮虽然不愿意承认自己武功逊于御北寰一大截,却不得不面对现实。身为帝王他绝对不允许自己就这么被杀,所以他选择了逃走。 在自己从小生活的地方逃走是件很容易的事情,更何况皇宫这么大,随便找个地方一藏就连神仙都难搜出来。御北寰深知这一点,是以当慕寒兮逃走后他并没有去追。而是在御书房里仔细摸索着机关,不待禁军赶到已经进到了当初风九发现画轴的那个暗室里。 将暗室建在只有帝王才能自由出入的御书房,慕寒兮无非是不想有人发现这个地方。然而,早在五年前他就无意间闯进了这里,看到了墙上那副画。 一步步走近那副画轴,御北寰看着话中那与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容颜,深邃的眸子更加幽深了。虽然她是曾经的天下第一美人,奉天先帝最宠爱的女人,慕寒兮的亲生母亲,他却觉得这个女人和自己有着某种说不出的关系。毕竟这世上就连亲生母子都未必能长得有五六分相像,而他竟然和这个女人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惊人相似。 深深地看一眼那个女子,他突然自嘲一笑。再过两天他就要死了,还在意这个做什么。慕寒兮向来是个狠绝的人,而且最痛恨不听他话的人。他可以确定被那人捏碎的小瓷瓶里的的确是解药,毕竟慕寒兮想杀他已经想了好多年了,却苦于一直没有一个可以说服他自己的理由。 这世上有一种人就是那么奇怪,明明很想做一件事,而且也非做不可,却偏要按捺不动等待有人给他找个合理的理由说服他自己。似乎只有有了理由要做的事才会变得名正言顺一样。 慕寒兮就是这样一个人,一方面想杀自己,却苦于没有足够说服他自己的理由。自己为了风九要杀他,便给了他一个完全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了。 关于他身中的毒,自从接任天都皇尊以后他几乎将天下所有的名医都弄上了天都峰,却没有一个人能够研制出解毒的药来,甚至连那毒药的成分都搞不清楚。 看来,他只有死路一条了。 勾唇邪魅一笑,他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缓缓抚上画中那张美人脸,深深地看一眼后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 只有两天时间,他必须杀了直接威胁到风九安全的慕寒兮,身为一个男人他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至于这个女人,若两日后他还有命活着再来探寻这个谜底也不晚。 御书房的大门外,大批的禁军早已集结,各自搭好了弓箭,只等他一露脸便将其射成刺猬。御北寰勾唇冷笑一声,伸手便要去推那扇门。 突然,一阵剧痛从心口处传来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而后每一寸身体都似着了火般滚烫,他自幼在极寒的冰窖中生存,体质极阴。猛地被这极阳之气侵袭,身体竟一时承受不住摇摇欲坠,双手便下意识地抚在了门上,身体绵软得使不出一丝力气。 外面的禁军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立时便感应到了门后有人。统领大手一挥命令道:“放箭!” 立时,数十支抹了剧毒的箭嗖嗖地射在了门上,其力道之大,最多再来上两三波就可射破门板射进房内了。 御北寰摸摸鼻子苦笑一下,难道他一代英明神武、绝世无双的天都皇尊竟要死在一帮名不见经传的小喽啰手里?这可真是够窝囊的死法。 正在他准备慷慨就义的时候,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声。不待他弄个明白,一道灰色的身影破窗而入,那枯树枝般的手抓住他的衣领便飞身朝宫外掠去…。 风九一口气冲出了皇宫,在大街上晃悠半天,终于决定去找裘玄。她原是想回去抓御妖孽跟自己一起救人的,又想起自己已经欠了他不少人情了,虽说都是那妖孽心甘情愿的,但是作为她始终有点不好意思张口。再加上这里是皇城,是玄机阁的老巢所在,她这个主人不能放着现成的资源不利用。 在小酒肆遭到突袭以后,玄机阁已经转移了据点,她与裘玄早就订好了接头的地点和方式,找到他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商量了一个下午,敲定了动手的时间后,风九慢悠悠地朝六王府爬去。她可没忘记自己现在是君无殇的挂名妻子,六王府算是她的夫家。 待她爬回去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远远地她看见了那朱红的大门前那身穿粉红袄子的风音两姐妹。 看见她回来,风铃哭着一头扎进了她的怀里,哽咽着告诉她星儿被人抓走了。 心尖肉被抓走,风九当然不能镇定,慌忙问道:“是谁干的?” 风铃早就泣不成声,她也不指望这丫头能说的清楚,皱着眉头她看向了风音。后者脸上也是一派焦急,却显得镇定多了,说道:“是一个穿着灰色衣服的老婆子,佝偻着背,脸上全是伤疤。不过,星儿似乎认识她,并没有怎么反抗。” 如此一来风九便明了了,那老婆子绝对是七婆。她倒不担心那老婆子会伤害自己的孙子,只是她带走星儿干什么? “御公子也被她带走了。”一袭黑衣黑裤的风莫白如鬼魅般出现在她的身旁,面无表情地说道。 风九郁闷地看他一眼,差点没赏他个大锅贴。话说,这两个丫头没见过七婆,为星儿担心是理所当然的。他倒好,明明认识那老婆子却又不说,害得人家风铃哭得梨花带雨好不伤心,果真是三百棒子打不出个屁的家伙。 “既然御妖孽愿意跟她走,定然是有自己的事。”她不以为意地说道。 “他,好像被打晕了。”沉默片刻,风莫白淡淡地说道。 这下风九没有犹豫,直接赏了他一个爆炒栗子。话说,那御妖孽可是个变态强,如果不是遇到了什么变数是绝对不可能被七婆打晕的。那么,他到底怎么了? 不过眼下不是关心他的时候,反正他在七婆手上无非是受点罪,死不了人的。“莫白”她沉声吩咐道:“你即刻启程赶往边关,就说我有难了,让几位将军带兵进皇城。” 风莫白一听便知事态严重,微微一点头朝边关大营的方向掠去。 接下来这两天只需静观事态发展,再采取行动。风九原是要打发两个丫头回小院里看门的,但是王府里没有一个能说话的伴,留下她们两个还能帮自己跑点腿,便一手牵着一个丫头进了王府。 王府里上至王妃、侍妾们,下至丫鬟婆子都在小声议论着晚遥公主的死和君无殇的被抓。见着风九回来正想迎上去打探点小道消息,又看见她身边两个配着小剑的双生丫头,尤其是其中的一个还寒着一张老气横秋的脸,便狠狠地咽口口水将八卦的欲望生生地压下了。 风九扫一眼众人,正想随便抓一个婆子带自己回房间,留着一撮山羊胡子的管家小跑着过来请她到六王爷的书房里去。 在九曲十八拐的后院里走了半盏茶的功夫,六王爷慕萧离的书房到了。管家在外面敲了下门通报一声,里面传来一声雄浑有力的声音:“进来!” 管家做个请的手势,风九便不客气地推门进去了。 慕萧离的书房并不大,都是些古朴的摆设,看上去倒也别致。那四十开外的人正着一身便衣背对着她认真地看着挂在墙上的一幅画。风九仔细一看,那画正是早上他给自己看的君无殇的母亲的画。 “慕寒兮并不打算放人,对吧?”慕萧离头也不回地问道。 看不到他的眼睛,也不知道他此刻的表情,风九只能从声音里判断他并没有什么失望的感觉,似乎早就料到这样的结果了。 “你为什么如此断定他一定不会放人?”风九问道:“而且,即便他是你的侄子,同时也是奉天的皇帝,直呼皇帝的名讳可是大不敬的罪名。” “哼!”慕萧离嗤笑起来“侄子?皇帝?可笑!” 虽然只是短短的几个字,风九却从中读出了太多的讯息。似乎这个六王爷不承认慕寒兮是自己的侄子,先帝的亲生儿子,也间接的不承认他的皇位的合法继承权。 如果她的推断是正确的话,那么,他如此宠爱君无殇就可以理解了。毕竟君无殇是先帝妃子所生的孩子,而且是在未被逐出宫的时候就怀上的。即便这六王爷跟先帝没什么骨肉亲情,亲手扶植一个皇室血统登上皇位也是大功一件,到时候就真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不过,事情真有这么简单吗? 为了确认自己的推断,她状似惊疑地问道:“难道,你怀疑慕寒兮不是先帝所生的?” “不是怀疑,而是确定。”六王爷转身淡淡地看她一眼,赞赏地说道:“你很聪明,难怪无殇会喜欢你,但愿你不要辜负了他的心意。” 风九抽抽嘴角,为毛她总觉得面前这个人要的不是她不辜负君无殇,而是不要辜负他。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慕寒兮并非先帝所生?要知道这件事情一旦传出去,奉天必将大乱。”风九问道。 “无殇长得很像他的母亲,跟他父亲也有几分相似。而那慕寒兮,不仅没有半点像其母,更是与先帝没有半分相似。先帝起初没有怀疑,到了他六七岁的时候才起了疑心。曾滴血验亲,然而,当时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慕寒兮的母亲和先帝都在之后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莫名其妙的死了,所以到现在也没有人知道验亲的结果。本王可以肯定,这件事情跟慕寒兮绝逃脱不了干系。”六王爷语调深沉地说道。 风九直听得后背发麻,下巴差点没有掉在地上。尼玛,这个时空的水土真是有问题,尽养出些可怕的家伙。先是个十岁左右就一匕首捅死了亲娘的御妖孽,再是年纪轻轻就害死了所有同父异母的兄长的夜非栾和这个才六七岁就能毒杀掉自己双亲的慕寒兮,这简直是在挑战年纪的下限啊! 之所以认定是毒杀,是因为她实在想不出还能有什么办法能叫一个孩子在半个时辰之内杀掉那么多人。而且,即便他那个时候已经武功高深莫测,先帝也不可能束手待毙,只要经历过打斗现场就一定会留下打斗的痕迹。皇帝之死非同小可,一定会被谨慎对待的,那么,那些痕迹就一定会被发现。 不过,若是被毒杀的话,又是怎么瞒过太医的眼睛的? “本王只承认无殇才是先帝的亲生儿子,这个皇位也只有他才配坐上。风九,你是无殇的妻子,若能助他得到皇位,你便是奉天的皇后了。”六王爷缓缓说道。 风九在心中冷笑一声,难怪慕寒兮赐婚的时候这王爷如此高兴,原来算计的是这个啊。不过,即便他对君无殇的母亲一往情深,但是人都死了这么多年了,她实在很难相信面前的人会把她的孩子当自己的亲儿子一样待,甚至为他图谋帝位。这其中一定另有蹊跷。 心里虽然如此想着,面上却露出了心动的表情。风九笑问道:“你有几成把握我们能杀死慕寒兮?” “若边关将士们肯为你搏命,本王有十成把握。”六王爷志得意满地说道。 这下风九完全明白了,原来这老家伙看中了她的边关数十万大军。话说,即便她已经将虎符放在了边关大营,但是凭着之前那场差点灭了南曲的战役和她家老爷子风傲在边关将士们心目中的地位,只要她和老爷子振臂一呼,数十万大军莫有不从的。老爷子自从风千裳父亲之死的真正原因和风凛的原形暴露后就一直对风九很是愧疚,并想方设法想要弥补,只要风九一句话,他老人家绝对是站在她这边的。 有数十万身经百战的将士和一国之大将军、左将军护驾,再加上这心机深沉的六王爷,慕寒兮想稳坐皇位是根本不可能的。 沉吟片刻,风九笑道:“我已经派手下去边关了,在将士们赶到之前只需先将君无殇救出来,再静观事态发展便可。” 六王爷大喜,说道:“那,本王即刻着手准备救人。” 风九挥手拒绝“我已经布置好了,不劳你费心。” 说罢,不再看他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而去。 对于这个人她总是心存戒备,就像风千裳的伯父风凛一样,虽然表面上看上去忠厚,实际上若再看的仔细些,便会在他们的眼底发现一种类似于狐狸般的狡诈。这种人长于伪装,算是伪君子了,比起真小人来,这种人更加的可怕,一个不小心便会掉进他们所设计好的陷阱里摔个粉身碎骨。 之所以不让他去救君无殇也是这个原因,万一他存了坏心思,君无殇就危险了。 待她走后,六王爷见四下无人,打开了房内的一条密道闪身走了进去。 密道连通着六王府内最偏僻的角落里一处无人居住荒废了多年的小院落,他刚从密道里探身出来,一道墨绿色的身影便出现在他的身旁。 “事情进行的怎么样了?”那人问道。 “很顺利。”六王爷得意地笑着说道:“毕竟没有几个女人能够经受得起皇后这个宝座的诱惑。” 那人却摇头说道:“风九那女人很狡猾,恐怕一个区区的后位还不至于叫她心动。咱们还是小心提防着点的好。”说罢,又似笑非笑地扫一眼六王爷“毕竟不是每个人像王爷你这么贪恋权势的。” 六王爷被他说中了心事,不禁老脸一热,随即不甘示弱地反讽道:“堂堂南区太子为了江山都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地杀了自己的所有兄长,足以说明权势是有多么迷人。那么,本王为了当上皇帝算计一下自己的侄子也不足为奇了。” 那人被六王爷反将一军,英俊的脸变得扭曲起来,看样子是恼羞成怒了。六王爷也是个见好就收的人,这南曲太子生性反复无常,既然自己现在跟他联手,还是不要闹僵了的好。 “那我们现在该做什么?”他转移了话题,问道。 南曲太子夜非栾扫他一眼,淡淡地说道:“那慕寒兮既然知道自己并不是先帝的亲生儿子,而那君无殇又确实是先帝的骨血,便绝对不会允许他活着。本宫好奇的是,他为什么会讲风九指婚给君无殇,这不是明摆着给自己君无殇找了强有力的靠山吗?莫非,他的目标并不是君无殇,而是你。” 这一番话绝对是一针见血的,六王爷佩服的同时也不禁有些顾虑起来。前段时间这个人找上自己谈合作的时候,他被奉天帝的宝座冲昏了头脑答应了他。现在冷静下来了再回头一想,如果他们的合作真的成功了,他们果真利用风九干掉了慕寒兮,这个人会如他自己所说的那般只取奉天的半壁江山,让南曲跟奉天永远和睦下去吗? 将翻腾的思绪压回去,他沉吟片刻,说道:“慕寒兮忌惮本王多年,一直想找机会杀了本王。将风九指给君无殇,无非是想让本王以为可以借风九之手掌握兵权,然后起兵造反。待坐实了谋逆之举便可名正言顺的讨伐本王。” 夜非栾勾唇一笑,说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来制造点事端让慕寒兮快些动手杀君无殇,风九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她一出头,慕寒兮自然不会有功夫再盯着你不放了。” 六王爷何其聪明,一听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笑着点点头,幽深的眸子里浮上一抹算计的神色。 ------题外话------ 亲们,新年快乐! 152:慕寒兮,撒哟拉拉 第二日一早,还在被窝里赖床的风九被风铃的大嗓门吵醒了。“九娘、九娘,不好了。” 打个大大的呵欠,她懒洋洋地说道:“天要塌了?你个子这么矮,自然有个高的顶着,怕什么。” “不是”风铃急的直摇手“是君叔叔…。他…要被砍头了…” 风九一惊,瞌睡一下子全跑光了,蹭地自床上坐起来,她一把抓住风铃问道:“你说君无殇要被砍头了?” “午时三刻,菜市场斩首示众。”风音走进来冷冷地说道:“来得及为他送行。” 午时三刻?菜市场? 风九眉头一皱,脸上现出疑惑的神色。 慕寒兮这么做分明是对她说:我要杀你老公了,你赶紧来救人啊!若君无殇果真是奉天先帝的亲生儿子,依着慕寒兮的性子绝对会像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既能万无一失地杀了他又能同时干掉她风九。 这样一来,菜市场附近肯定安排了很多禁军等着她自投罗网。不过,自己手中握有小西瓜这个强悍的武器,即便全城士兵都派上了也未必能保证干掉她。那么,至少他会保证能杀了君无殇。若她是慕寒兮,就一定不会把君无殇放在菜市场,而是放在皇宫里,让他死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想通了这一层她已经知道该要怎么做了,当下赶紧起身穿衣服,顺口问道:“还有什么大事吗?” “昨天有人夜探皇宫意图营救君叔叔,被禁军打散了。今日一早,皇上就下了砍头的旨意。”风铃回答道。 这下风九了然了,昨晚上的人肯定是六王爷派去的。只是,当真是去营救的吗?不是为了加快慕寒兮杀人的节奏而去的吧? 不过不管怎样人都是要救的,只是为防再有个什么变故必须找一个人监视六王爷的一举一动。风莫白已经被安排走了,御妖孽又被七婆带走了,眼下能用的人只有面前这两个丫头了。 “风音、风铃,你们留下来监视六王爷,一有变故就用烟花报警。”她沉声命令道。 两个丫头淡淡一点头,收敛住全身的气息脚尖轻点如猫儿般无声朝慕萧离的书房靠近。 对于这两个丫头的身手她是十万个放心的,当即匆匆出了门朝跟裘玄约好的地方快步走去。 当她带着手下的镖师们赶到的时候,裘玄早已经听说了君无殇即将被斩的事情并集结好了玄机阁中所有的精英。 “去菜市场救人的话,不需要这么多人吧。”裘玄对于自己的手下一直很有信心,是以当看着风九带着百十号人过来的时候,眉头不由得皱了一下。 风九淡淡一笑,说道:“我们是要去救人,不过不是去菜市场,而是去皇宫。慕寒兮精心布置了陷阱等我跳,不假装中他的圈套也太不给堂堂帝王的面子了。你带一些人假装去劫囚,顺便把慕寒兮安排在菜市场附近的禁军干掉。我,就去会会咱们英明神武的帝王。” 裘玄何等聪明之人,听她如此说便瞬间明白了过来,笑着拍手赞道:“果然是黄鼠狼斗狐狸,一个更比一个奸。裘玄佩服!” 风九抽抽嘴角赏他个白眼,话说这话怎么听都不像是在赞美她。 抬眼看看日头,她朝身后蠢蠢欲动的镖师们和训练有素的玄机阁精英们一挥手,豪气万千地喝道:“走,姐姐带你们游皇宫。” 当那一干玄机阁精英们看到那几个造型奇特的热气球时,一时都傻了眼。这个他们从未见过的玩意居然能带着他们在天上飞,还能自由操作方向,简直是天空中的船,这才相信风九说的话是真的,她确实是要带他们去游皇宫而不是杀进去。 当初从沧海城出发来这里的时候,她坚持要带上这玩意,君无殇那厮还嫌麻烦。现在看来,她这个当家的真是眼光长远。 在百姓们一阵接一阵的惊叹声中,热气球朝着皇宫的方向笔直开进。待守在最外层城楼上的禁军发现热气球的时候,那几个庞然大物已经按照风九的命令分散开来,从空中俯瞰皇宫寻找关于君无殇的身影。 风九断定依着慕寒兮的性子,即便要杀君无殇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的。自古帝王都要求绝对的皇权,杀一个君无殇是小,杀鸡给猴看是大。更何况他心里很清楚君无殇才是先帝的亲生儿子,虽然不会向群臣挑明他的身份,也不会让他死的那么随便。这皇宫九曲十八拐的,稍有不慎自己都会迷路更别提救人,干脆就乘上热气球光明正大的搞突袭。 热气球所到之处,所有的禁军都仰头戒备地看着那玩意,手中的弓箭搭起,又实在不知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而不敢贸然出手。上面的人见了,咧嘴得意一笑,更加肆无忌惮地拿着有家镖局自制的望远镜仔细搜寻起来。 突然,风九在一片空地上发现了慕寒兮那明黄色的龙袍,在他的身后一干文武百官正分立两旁,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正北几个禁军打扮的人押着朝慕寒兮走去。 君无殇! 风九立时朝身后负责掌舵的镖师打个手势,镖师会意赶紧将热气球停了下来并降低了位置。待到还有十几米距离的时候,风九蹭地跳了下来。 自热气球一出现慕寒兮便注意到了它,又见风九如天女下凡般地跳下来,皱眉冷冰冰地问道:“风九,你要劫囚吗?” 稳稳落地后,风九并不看他,眸光直直看向君无殇。他那一袭骚包的白衣已经破烂了好几处,发丝略显凌乱,面色虽然苍白、精神却是很好的,显然昨天已经被慕寒兮好好招待过了。 君无殇早在热气球出现的时候就知道她来了,是以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依旧保持着平素的优雅。 “喂!本姑娘来救你,你好歹也要大叫‘救命’烘托一下气氛,满足一下我这个英雄的虚荣心吧。”风九不满地抱怨道。 君无殇不悦地白她一眼,说道:“我又不是女人,叫什么救命?要救人就快点动手,少在这里唧唧歪歪的。” “喲荷!”风九一把拉起衣袖,完全无视慕寒兮和他身后的一干文武百官,双手叉腰做泼妇状隔空指着君无殇的脑门道:“本姑娘偏就不救你了,只等着看你被一掌劈死。” “本公子死了,你也就成了寡妇了。长夜漫漫,可没人陪你打发寂寞。”君无殇挪揄道。 风九抽抽嘴角,朝天翻个白眼,正准备回敬他几句。一旁被干晾着的慕寒兮阴沉着脸发话了“你们简直不把朕放在眼里。” 风九这才想起面前还杵着一尊黑面神,嘿嘿一声干笑,连声招呼都不打,亮出手刃便朝他面门戳去。 慕寒兮见状,也不顾先斩杀君无殇了,长袖卷起袖风便朝风九杀去。 他们打得激烈,热气球上的镖师们也没闲着,瞅准了从四面八方蜂拥过来打得禁军,将早就准备好的小西瓜丢了下去,一时间爆炸声四起,那些禁军就像是移动的活靶子被炸得毫无还手之力。 玄机阁的精英们趁机跳了下来,趁乱解决掉了押着君无殇的几名禁军,带着他朝皇宫外掠去。禁军统领眼看着犯人被劫走,慌忙命令手下兵士拦截,然而那些禁军早被遍地开花的小西瓜炸得魂不附体,即使有心也逃脱不了。 慕寒兮正与风九打得火热,眼角的余光扫到君无殇逃走了,便要舍弃了风九去截杀他,毕竟于他而言,先帝之子才是最大的隐患。然而风九最是擅长近身格斗,根本不给他分身的机会。是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目标从眼皮子底下溜走。 风九也是个见好就收的主,目的已经达到了,也不再恋战。再说那群臣里还有自己的爷爷,若是她闹得太过头了,只怕慕寒兮一怒之下会活劈了老爷子。那老头子武功虽然高强,但是忠君思想非常严重,绝对不会反抗任由慕寒兮干掉他的。 说到底都是自己的爷爷,她可不想害了他。 思及此便身体往后一退,腾空跃出去几丈开外,而后将一直缠在腰间的绳子抛向最近的热气球,上面的镖师赶紧接住,以最快的速度将她拉了上来。 一切都是在电光石火间完成,待慕寒兮回过神的时候,风九已经在热气球上向他得意地招手了。 “慕寒兮”扬起手中一物,她奸笑着说道:“这个是送你的礼物。”说罢,将那玩意用力丢向他。 慕寒兮下意识地伸手一把接住,还没仔细看个清楚,那小小的圆圆的黑乎乎的玩意已经爆炸了,‘轰’的一声响彻天地。 这下群臣慌乱了,堂堂奉天帝王如果就这么死了,天下大乱就该来了。要知道这皇帝陛下还没有子嗣,他老人家一旦归位,皇室的根便彻底断了。到时候什么农民起义、四方诸侯割地为王、朝堂相互侵轧都会滚滚而来,更兼之那虽然被风九大伤了元气,但根基已然稳固的南曲国。如此一来,奉天算是要栽了。 滚滚浓烟中,慕寒兮那高大的身体虽然没有倒下去,但也有些摇摇欲坠了。毕竟那小炸弹虽然小巧无比,却是风九精心研制的浓缩版的,爆炸起来其威力绝对胜过三四个小西瓜同时爆炸产生的破坏力。若是一般人被炸个正着,根本是连碎片都找不到了。这慕寒兮到底是个练家子,内力高深,竟然能在这么近距离的爆炸下完好无损没有缺胳膊少腿已经是很厉害了。 抹一把脸上因爆炸而扑上的黑灰,慕寒兮目光阴冷地盯着风九,那狠厉的模样似乎想要将她生吞活剥了。风九哈哈一笑,眼看着热气球就要飞出他的视线的以内了,举起双手朝他挥手大声叫道:“慕寒兮,撒哟拉拉。” 153:南曲小公主 慕寒兮虽然不知道她在鬼叫什么,不过那把娇媚的女儿声实在太过嚣张了,让这位素来冷酷的君主那张被小炸弹搞得灰头土脸的俊脸更黑了好几分。 “风九”他双眼冒火、咬牙切齿地说道:“朕一定要杀了你。” 热气球上,风九正惬意地吹着风,突然连连打了好几个大喷嚏,差点一头栽了下去。摸摸鼻子,她小声嘟囔道:“肯定是慕寒兮想咒杀本姑娘。” “当家的,人家堂堂皇帝被你炸成那副模样,在臣子面前丢尽了脸,当然会恨你入骨,想要咒杀你也是情理之中的。”梅三八咧嘴嘿嘿一笑,说道。 风九不以为意地耸耸肩头,话说她还有更厉害的武器呢。只是时间仓促没来得及研制出来,若不然只怕那冰疙瘩连明天的太阳都休想看到。 “咱们把皇宫闹成这个样子,那狗皇帝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当家的,你那小院算是回不去了,咱们还是趁早跑路吧。”梅三八颇有些担心地说道。 风九不以为意地一挑眉头,说道:“本当家的当然不会回小院了,别忘了我现在是六王爷的儿媳妇,自然要随夫君住在夫家。” 梅三八抽抽嘴角抹一把额头的冷汗,话说当家的心里在想什么他们这些跟随了五年的兄弟们从来都搞不清楚。明明连路边的瞎子都知道当家的喜欢的是星儿的爹爹,却突然要嫁给总镖头君无殇。虽然他们丫很替总镖头高兴,但是总觉得其中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这次也是一样,虽说她是六王爷的儿媳妇,但是,总镖头总归不是亲生儿子。那六王爷身为实实在在的皇亲,总不可能因为一个养子和儿媳而忤逆皇帝吧。到时候慕寒兮一要人,他敢不交吗? 风九淡淡地扫他一眼,唇畔勾出一个玩味的笑意。六王爷么,他会交人吗? 早在风九救出君无殇的时候,被刻意安插在皇宫内的探子第一时间向六王爷做出了回报。 听完回报后,六王爷沉吟片刻,还是决定先去找夜非栾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行动,毕竟现在他们是联盟,有很多事还是相互知会一下比较好。 支退所有的下人,他朝那偏僻的小院匆忙走去,因为是在自己的地盘上,所以戒备心大减,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不远处有两个小丫头片子在偷偷跟踪他。 “风九那丫头果然去救君无殇了,还把皇宫炸得鸡飞狗跳,据说连慕寒兮本人都中招了。”见着夜非栾,他掩藏不住喜悦的神色说道。 “本宫已经知道了。”夜非栾淡淡一笑,将停留在手中的一只信鸽放飞了出去,掸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褐色的眸子里蒙上了一层似有若无的笑意。“那女人果然是个疯子,凡是招惹到了她的人,不管什么身份她都敢咬回去。” 六王爷没有接他的话,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只方才还停留招惹信鸽的手。 看来,这南曲太子的手下也有不少的人混进了皇宫里,而且收集情报的速度丝毫不逊于他。仅凭这点已经暴露了他对奉天垂涎已久的野心,自己以后也要对这个人多加防备了。 夜非栾才不在乎他怎么看自己,反正都是狼子之心,最后谁能得江山全看谁的手段厉害。 “那么,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思忖片刻,六王爷问道。 “依着慕寒兮的性子,不杀了风九泄愤是根本不可能的。那女人生性张扬,最不怕的就是麻烦。若是别人被皇帝盯上了,只会跑得远远的,她却会大摇大摆地回来吃吃喝喝完全不当回事。身为君无殇最好的父亲,你要想办法将她交给慕寒兮又不能做的让别人看出手脚。”夜非栾扫他一眼,说道。 六王爷一听,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夜非栾的意思他已经明白了,就是要假装很不情愿交人,甚至可以适当的做些强硬手段当幌子,却要将风九送到他的手上任他处罚,最好被他一掌劈死。那大将军风傲自从知道了小儿子风冽的冤屈后对这个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的孙女很是愧疚。一旦慕寒兮杀了风九,他们有七八成的把握能够将那老头子拉进他们的战线里,到时候就多了一个强有力的后盾了。更何况还有个爱风九如命的天都皇尊御北寰,单凭他一人足可杀了慕寒兮。 是以,风九一定要死,而且是死在慕寒兮的手上。而且,他六王爷还得装出为了袒护风九甚至不顾自己性命的大义模样。不然,御北寰和风傲那老家伙很有可能会一怒之下连他的六王府也灭了。 这事情想起来美好,做起来却有一定的难度。毕竟慕寒兮和风九都是九头鸟一样的人物,让两方都不起疑心实在很难。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墙角阴暗处,风铃听得胆战心惊,不由得拿手扯扯姐姐风音的衣袖,小声问道:“姐姐,他们是要害九娘吗?” 风音知道那两个人都是内力高深的人,她们两个别说说话,就连随便动一下都很有可能被对方察觉。如今妹妹竟然开口说话,这么近的距离根本不可能瞒得过他们的耳朵。忙一把捂住她的嘴巴,示意她不要出声。 然而为时已晚,早在风铃开口的那一刻夜非栾便敏感地捕捉到了她们的气息。勾唇阴冷地邪笑一声,飞身朝她们掠来。 当风音察觉到他的气息的时候,那一道墨绿色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她们的视线里了,那双比之女儿家还要纤细的手大张着朝她们抓来。 风音本能地将妹妹护在身后,以手为刃朝他杀去。 交手十个回合后,风音知道以自己的实力根本不可能是这个人的对手。他杀了自己的双亲,无论如何她都要报仇。可是,在此之前她一定要确保妹妹的安全。 心中如此想着,已经知道该要怎么做了。连连使出几个绝招暂时逼退夜非栾后,她转身一把抓住风铃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她扔了出去。 风铃的武功虽然不如她,脚力却是不错的。只要不遇到一流高手的拦截,应该能逃出去找风九报信的。 六王爷冷然地看一眼风铃飞出去的方向,身形一纵朝她飞去。 风音心下一慌,便要朝六王爷截去,夜非栾趁她分心的功夫一掌拍在她的胸口,直把她打得口吐鲜血身体如断线的风筝一样倒飞出去。 夜非栾杀心甚重,眼见她身受重伤也不肯放过,紧接着又是一掌朝她拍去。后者若是再被这一掌打中,那条小命绝对保不住了。 千钧一发的关头,斜地里突然窜出一道玄色身影一把接住风音将要掉在地上的身体,如鬼魅般朝王府外掠去。 夜非栾先是一愣,而后疑惑地皱起了眉头。玄衣、白发,更兼之如此厉害的轻功,除了蛊毒世家的左护法墨渠(额,不要在意他,这哥们是星儿的情敌,将会在番外篇中出现)再不可能有其他人。 两个月前,因为南宫宸救走了风九,身为南曲太子的他一怒之下下令剿灭蛊毒世家。但是因为风九很快就对他进行了一系列的报复行动以致于蛊毒世家顺利的逃过一劫并于王城被奉天兵士攻破的当日悄无声息地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想不到今日竟在这里出现并救走了风九身边的一个黄毛丫头。 不过,身为左护法,若没有特殊的原因墨渠是不可能轻易出手救人的。难道那丫头大有来头? 正在百思不得其解间,六王爷提着已经被一掌劈晕的风铃回来了。看一眼若有所思的夜非栾,他问道:“那个丫头呢?” “让她逃了。”夜非栾摊开双手诚实地回答道。 以他的身手还会让个丫头逃走,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过他不说,六王爷也聪明的不多问,反正一个小丫头而已,成不了气候。 纤细的手指抬起风铃的下巴,夜非栾细细端详着那张清秀可人的小脸蛋。这丫头看上去约莫十来岁,生的很是稚嫩,眉眼间却隐隐有丝飘渺之气,看来再过个五六年必定是个神仙化人。 突然,他‘咦’地一声眯起了眸子,手指不易觉察地轻颤了一下。 这个丫头眉眼间竟然与当年被他亲手杀死的南曲前太子有几分相似。 当年的前太子的确是有两个女儿,按照年纪来推算,若是没死的话也该是这个年纪了。而且,当年负责杀死那两个孩子的是南宫宸,而那墨渠正是直接听命于蛊毒世家家主南宫宸。 看来,这两个丫头十有八九就是那两个孩子。那么,墨渠救走她的居心他也大概能猜到了。蛊毒世家现在与他是势不两立,这丫头的身份倒刚好可以被拿来利用,干掉他扶植她登上国主宝座,那么,蛊毒世家的地位将再次牢固不可破。 如此想着,突然勾唇阴冷一笑。很好,事情越来越刺激了,他夜非栾就是喜欢这种腹背受敌的刺激,永远都不知道下一秒谁将鹿死谁手,谁将笑到最后。 自袖中摸出一粒黑色的药丸,他邪笑着将它塞进风铃的口中。 “这是…。毒药?”六王爷问道。 “蛊药”夜非栾淡淡地扫他一眼,说道:“待外面包裹的药衣融化后,里面包藏的蛊虫就会苏醒并爬进她的脑袋里只配她所有的一切,你就等着看风九被最亲近的人伤害吧。” 154:夜靖泷、墨渠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身体被一股似有若无的说不出的好闻的味道温暖地包裹着。风音努力睁着沉重的眼皮想要看清救命恩人,却只能看到那削尖的线条略显冷硬的下巴。 “你是谁?”狠狠呼出一口浊气,她虚弱地问道。 “墨渠”那人并不看着她,回答道。 他的声音很冷很冰,没有一丝温度。风音哑然,看来这个人比自己还要冷清。 “为什么救我?”她追问。 “你很烦。”唤做墨渠的男子不悦地皱下眉头,寒冰般的声音又冷了几分,直让人有种掉进万年冰窖里瑟瑟发抖的感觉。 “回答我。”风音虽然虚弱,气势却完全不输于他。大大的排列着浓密睫毛的眼睛倔强地盯着他,似乎他不说,她就不会放弃追问。 “闭嘴,不然就丢你下去。”墨渠显然没有好脾气,即便对方是个比自己小了好几岁的娇滴滴的小女娃他也不准备多一分耐心。 “回答我。”风音倔强地再次追问。 不耐地一把撕掉一截衣袖准备将那张扰了他清净的嘴堵上,墨渠猛地一低头,正对上那双清亮倔强的大眼睛,顿时呼吸一窒。 这丫头年岁虽小,却是个绝对的美人坯子。肌肤细腻净白如玉、眉若远山浓淡适宜、小巧的直瑶鼻、薄唇粉嫩、倔强地微抿着。尤其是那双大眼睛,仿若深潭般幽深静谧,竟叫人沉溺其中无法自拔。纵使是见惯了各种美色的他也不免有短暂的失神。 “你的母亲是南曲最美丽的女人,你会有这样一副好皮囊也是情理之中。”收回眸子,墨渠总算稍微温和了些语调地说道。 风音因他的话而瞬间瞪大了眼睛“你知道我母亲?” “靖泷公主,本护法代表蛊毒世家接你回家。”墨渠对于她的问题充耳不闻,径自说道。 靖泷公主? 身体猛地一震,风音突然想起偶尔梦见母亲被杀那一幕的时候,母亲直到临时前都在温柔地叫着她们姐妹两个的名字“靖泷”“青馥”。 原来,她的名字是夜靖泷! 即便身在奉天,这几年里她也听过不少关于南曲的传闻。传闻南曲尊蛊术,故而掌握着至尊蛊术的蛊毒世家在南曲是个和王族一样神圣的存在,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甚至超过了王族,仅次于掌握着最高权力的国主。 如今蛊毒世家派人救她了,她和妹妹可以回到那个自幼生长的家了。 想到妹妹,她一把抓住墨渠的衣领。“妹妹…。还有妹妹,我要和她一起…” “本护法只救于我南曲有用的人,你比你妹妹坚强勇敢,蛊毒世家也好、王室也好,需要的是你。而且,让青馥公主留在奉天总比回南曲面对残酷的宫中生活来得好。”墨渠扫她一眼,说道。 短短几句话瞬间点醒了风音,是啊,王宫是个残酷的地方。她的爹爹不就是因为夜非栾的权欲死在了那金碧辉煌之下吗?妹妹生性纯良柔弱,根本不能适应那样的环境。就让她留在风九的身边吧,等星儿长大了,九娘会叫他娶她的吧,也不枉那丫头对星儿倾心一片了。 想到那可爱的孩子,风音又微微叹息一声。这一走便是天各一方了,从此这世上再没有风音,只有靖泷公主了。但愿,他不要想她。 轻磕上眼帘将所有的思绪统统掩盖住,风音下意识地蜷缩起身子想要抱紧自己。一直以来她都习惯了跟在风九的身边围着这把挡风遮雨的大伞,突然间失去了所有的保护,即便是冰冷如她也一时习惯不了,毕竟她只是个十一岁的半大孩子。 看着那倔强勇敢的孩子,一向冰冷的墨渠突然生出一丝怜爱之心。腾出一只手拂上那白玉般精致细腻的脸蛋,风音却不领他的情,冷冷地一把打开了这个看上去仅比自己大了五六岁的少年的手。 墨渠自讨没趣,似笑非笑地看一眼怀中的少女,加快脚步朝南曲方向而去…。 当风九赶到约定好的地方时,君无殇正与裘玄把盏对饮喝得不亦乐乎,根本不像是才经历过差点被砍头命运的死刑犯。 “本姑娘千辛万苦去救你,你倒好,有好酒也不等我。”在君无殇身边坐下,她抱怨道。 君无殇淡淡一笑,伸手为她倒满一杯酒。“你又救我一次,算起来,我欠你的都快还不清了。” “别忘了你是我的人,你若死了,我这个当主人的会脸上无光的。”风九仰头喝个一干而净,笑着说道。 “是啊,我是你的人。”想到早在沧海城的时候这个丫头就以一盘棋局让他签下了卖身契,君无殇不由苦笑起来。这妮子惯会折腾人,如今又成了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只怕以后会被她折腾得更惨。不过,心甘情愿。 心中如此想着,看风九的眼神不禁暧昧了好几分,裘玄是个会识眼色的主,见状赶紧脚底抹油开溜。 “九儿,以后我一定会待你好的,即便是天上的明月,只要你想要,我都会想办法给你弄来。”双眸闪动着炽热的火焰,他黯哑着声音温柔地说道。 这女人为了他连皇宫都敢闯,连皇帝都敢炸,他能做的只有尽全力疼爱她溺宠她。 风九心中猛地一个咯噔,尼玛,早知如此就不要救了。这厮倒是脱离险境了,自己又得头疼了。 “无殇”耐着性子她柔声说道:“我跟你是多年的好友了,救你本来就是我分内的事。这,跟感情无关。” 于是,君无殇那一腔热情就这么被无情地熄灭了。 “你当真不爱我?”努力压制住那随时可能喷发出来的怒意,他沉声问道。 风九本不想刺激他的,但转念一想,长痛不如短痛,感情的事本来就复杂难测,若是不趁早让他明白,然后死了心,只怕以后还要生出一大堆的麻烦事。如此想着,便缓缓地一点头。 君无殇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紧紧地盯着风九恨不得一把将她撕碎。这女人怎么能明知他的真心还要如此伤害他?难道她不知道他君无殇是多少女人的梦中情人?为了她,他甚至负了那一片痴心的晚遥公主。谁想到换回来竟是这样的耻辱。 对于他这样自负的人来说,好不容易向心爱的女子表白,却被毫不犹豫地拒绝确实是个难以忍受的耻辱。 风九弱弱地看着如一头处于盛怒边缘的狮子的君无殇,只觉得头皮开始扑簌簌地掉鸡皮疙瘩了。艾玛,这厮从来没有这样生气过,竟然叫她点小生怕怕的赶脚。正想着要不要尿遁躲避这骇人的视线,君无殇突然发难了。 只见他一把扣住她的下巴,另一只手蛮横地将她纤细的腰肢搂进自己的怀里。不待她反应过来,他那薄而温热的唇已经狠狠地覆上了她的唇并疯狂地啃咬着纠缠着。 短暂的震惊过后,风九很快冷静下来,竟开始在心里评估这厮的吻。 话说,这厮的吻霸道得有点过分了,都把她的嘴唇咬出血了,口中满是原来越浓的血腥味。原本接吻是件很美妙的事情,当然适当的霸道于女人而言也是很受用的,不过,过头了就叫人反感了。 相比起来她还是喜欢御妖孽的吻,深情且缠绵,叫人沉溺其中,不知足不觉就泥足深陷再也拔不出来了。她,就是那个可怜的受害者。 想到御北寰,她的心头突然一震。艾玛,要是被那厮知道自己被这货吻了,依着他那霸道任性的小脾气还不得把她的嘴唇擦烂直到再也感觉不到别人的味道为止。 不行,为了自己的嘴巴她必须行动起来。 于是,风九狠狠地一口咬住了他的薄唇。君无殇猝不及防,被她咬个正着却倔强地不远松口。风九一气之下干脆一掌打在他的胸口。 这一掌虽然下手不重,也成功地分开了二人,但是却狠狠地刺伤了君无殇的心。她竟然给了自己一掌?就如此厌恶他的吻吗?如此不想和他有任何纠缠吗? 看着君无殇阴晴不定的脸色和唇上被自己咬破的痕迹,风九无奈地咧嘴苦笑,难道自己做的有点过了? “无殇”讪讪地开口,她正准备向他道歉,君无殇却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那背影看起来说不出的寂寥萧索。 风九头痛地拍拍脑门,话说,桃花神马的一朵就够了,太多了真是伤不起。但愿他能够想开点,毕竟感情的事不是勉强就行的。 待她长吁短叹地回到六王府的时候,风铃丫头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朝天翻个白眼,风九不客气地照着她的小脸不重不轻地捏上一把。这贪吃爱睡的丫头上辈子莫不是头猪,这辈子依旧死性不改。 风铃被她这一掐瞬间醒了过来,大睁着迷蒙的双眼看着面前的人。待看清了眼前的人后,急忙一把抓住她的衣袖。“九娘,姐姐…” 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了,风铃突然觉得脑中一片空白,根本想不起要说的话和之前经历过的事,只得干坐着发呆。 “风音她怎么了?”这丫头平日里呆愣惯了,风九也不当回事,随口问道。 “姐姐她…。”吞吐了半天,风铃才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笑道:“我忘了。” 对于她的忘性风九早就领教过很多回了,是以并未放在心上,捏捏她小巧的鼻尖说道:“给我倒杯茶来,奔波了一早上,累死了。” 风铃嘻嘻一笑,跳下床头蹦蹦跳跳地朝桌子跑去。 .. 155:谁算计了谁 很快茶水倒好了,放下茶壶伸手去端茶杯,风铃突然觉得脑袋再次昏沉得厉害,眼前一花,已经失去了意识。 “风铃丫头,你最近动作可是越来越慢了,是不是星儿不在,小心肝飞走了啊?”看着那丫头背对着自己磨磨蹭蹭的样子,风九打趣道。 自怀中摸出一小包药粉飞快地倒进水杯里,风铃咧嘴诡异一笑,端起茶杯转身走向风九。 接过茶杯,风九刚要喝下去。突然发觉这丫头有点不对劲。抬眼看去,只见风铃的眸子里一片死气,连气息都隐约变了。 正在疑惑间,突然外面传来了大声喧哗的声音。不到片刻的功夫,皇宫里的内侍就朝她的房间冲了过来,那六王爷正紧跟在后面着急的满头是汗。风九冷哼一声,这慕寒兮的动作还真是快,还有这六王爷,只怕额头上的玩意是临时抹上去的水珠子吧,他会为她着急才有鬼呢! 趁着风铃分神的功夫,风九不动声色地将茶杯里的水倒在了桌子底下又顺手换上一杯。然后翘着二郎腿笑意盈盈地看着来人,说道:“慕寒兮是看上本夫人了么,才分开没多久,怎么,这么快就想念我了?” 走在最前面的看上去像统领模样的人不自在地抽插下嘴角,大手一把拉开了腰间斜垮的长剑,沉声喝道:“本统领奉皇上之命前来抓你和君无殇进宫,若敢反抗,就地斩杀。” 悠闲地拿起水杯抿上一口茶,风九不紧不慢地笑道:“慕寒兮是嫌本姑娘没有把他的皇宫炸成一统糊吧?抓我进宫?就凭你们这些小喽啰?开玩笑吧?” 话虽然是对着那内侍统领说的,然而她的眼角的余光却紧盯着六王爷的脸,见他因为自己喝了茶水眸子里浮上了一层得意之色,便明白了风铃丫头定然被他动了什么手脚。 “嫌他们不够分量,那么,朕分量够了吧?”慕寒兮的声音越过那内侍统领阴沉地传来,同一时间那一袭明黄色野映入她的眼帘。 风九玩味地勾唇一笑,朝六王爷说道:“王爷,有人在你的地盘上欺负你心爱的儿子的心爱的妻子,你该不会想袖手旁观吧?或者,干脆想办法把我送给他吧?” 见自己的心思被说中,六王爷不禁老脸一尴,打着马虎眼说道:“本王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 “哼!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到底谁在算计谁,谁能笑道最后,我们就走着瞧。”风九冷然一笑,一把将风铃扯到了面前“这丫头被你们动了手脚吧?看这面色红润的小模样不像是中了毒,那么,是中了蛊吧?蛊毒可是南曲之物,难道六王爷你通敌?还有,你到底想对本姑娘做什么呢?在我的茶水里下药,让皇上抓住我并杀了我,让御北寰和我家老爷子将怒火全部撒在咱们伟大的奉天帝身上,然后你从中得渔人之利?还有,若是六王爷你通的是一般的会使蛊的南曲人也就罢了,若通的是南曲太子夜非栾,那就大事不妙了啊!” “你…。你…”六王爷被她气得老脸红一阵白一阵却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这丫头随随便便几句话,句句正中要害。他确实是和夜非栾相互勾结了,而且也确实存了这样的恶毒心思。 不过,当着慕寒兮的面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承认。“风九,你含血喷人,有没有证据?” “证据?你听说过含血喷人需要证据吗?证据那玩意有没有都没有关系,关键是咱们伟大的帝王会不会信。”玩味地把玩着胸前一缕散碎的发丝,风九挪揄道。 “很凑巧,朕信了。”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慕寒兮阴沉着脸说道。 “皇上你信的这么爽快,可真是令人玩味啊!莫不是其实早就盼着这样的结果吧?”风九调侃道。 这下,六王爷笑不出来了。 风九这贱人竟然把战火引到了自己的身上,而且看慕寒兮的反应明显是想趁这个机会把他也一并处理掉,毕竟他是皇室里最后一个王爷,也一直是他的心头大患。依着慕寒兮那样宁可错杀一万也绝不放过一个的狠绝性子,他一定会对自己的出手的。 果然,慕寒兮沉声朝身后的内侍命令道:“把这两个人统统抓起来,若敢违抗,格杀勿论。” 看着他身后那黑压压的大部队,风九勾唇一笑。这厮是把皇宫里所有的内侍都调来了吧?难道她风九在他心目中竟如此重要?这真是万分荣幸啊! 自怀中摸出一个小西瓜为自己炸出一条血路,风九带着风铃跃上墙头,笑着朝六王爷说道:“王爷,千万不要手下留情,慕寒兮是非杀你不可的。万一你落在他手里了,夜非栾是绝对不会救你的。” 她半开玩笑的一句话却绝对胜过一颗炸弹,只见六王爷那张老脸已经被她气得扭曲变形了,而慕寒兮也在听到夜非栾的名字后愈发阴森了脸色。于是放弃了追杀风九的念头,将全部精力投注在这个敢通敌谋逆的王爷身上。 于是,六王爷慕萧离无法避免的要与慕寒兮展开一场殊死搏斗了,而风九则趁机带着风铃丫头遁走了…。 当君无殇在外面游荡够了心事重重地回到六王府时,入目的尽是一片狼藉,那些丫鬟婆子和护院们全身是血倒在王府各个角落。 “这到底怎么回事?”他失神喃喃自语,随即想到了一种可能。一定是慕寒兮恨他逃走了,故而派人来清剿了王府。 “慕寒兮”正在咬牙切齿间,突然,一道虚弱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 君无殇循声一看,只见一道沾满鲜血的身影从一棵大树后绕了出来,六王爷慕萧离正捂着伤口虚弱地唤着他的名字。“无殇” “父亲,这到底怎么回事?你的伤?”君无殇慌忙上前扶住他的身子,问道。 六王爷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完好之处,到处都是剑伤,那华美的外衣被殷虹的血染得根本看不清之前的样子,明显是经历过一场恶战。喘口粗气,他无力地说道:“本王被风九…。那个女人害了…” 君无殇心下一惊,赶紧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半个时辰前,慕寒兮带着内侍来抓人。风九为了逃命,竟向他说本王意图谋反,并勾结南曲太子夜非栾。慕寒兮大怒,命人杀光了我王府众人,若不是府上有条逃生的密道,只怕今日你就要为本王收尸了。”六王爷沉痛地说道。 “不可能”君无殇失声说道:“九儿她不是这样的人。” “孩子”六王爷痛心疾首地说道:“我都只剩下小半条命了还会骗你?你看看这满地的尸体,那道是本王亲手杀了他们再嫁祸给风九?要知道他们都在本王府上服侍了这么多年,本王向来连骂都舍不得骂他们一声。”说罢,捂着胸口开始不断地咳出血来。 君无殇被他这一番连说带表演弄得一时没了主意,心里虽然不愿意相信风九是这样的人,但是这满府的尸体摆在这里。六王爷又与她无冤无仇,也不可能冤枉她。 “可是,九儿她没有理由这么做。”他呢喃着说道。 “她不爱你却又爽快答应嫁给你,大婚当日,本应是她和你拜天地入洞房,结果洞房里的人却是晚遥公主,而且还惨遭羞辱而死。她去救你,本王的王府却因此而遭灭顶之灾。这一切从一开始就跟这个女人脱不开干系。”六王爷步步紧逼说道。 这下君无殇连替风九分辨的力气都没了,六王爷说的对,这每件事情的发生都有风九的份,是她在促成这一切悲剧。难道相识五年,他从来没有将她看的明白过? 六王爷见君无殇开始动摇了,眸子里闪过一丝得意的微光,接着说道:“有一件事情本王一直没有告诉你,现在本王已经被慕寒兮盯上了,随时都有可能被杀死,在本王临死前要把你的身世一五一十全都告诉你。” 君无殇心头一震,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转变话题却不敢轻易打断他。这么多年来,不管他怎么追问自己的身世,这个养父始终不肯告诉他,今日总算是愿意开口了。 “无殇”深沉的眸子里浮上一抹怀念的神色,六王爷问道:“你可还记得本王给你看过的你母亲的画像?” 君无殇点头,那副画像还是在他十几岁时,六王爷经不住他的苦苦哀求才给他看的。 “你的母亲原本是先帝后宫里的一个妃子”六王爷缓缓说道:“当年也曾盛宠一时,若不是后来慕寒兮的母亲进了宫,可能她已经是太妃了,而你也成为王爷了。” 不待君无殇消化完这个震惊的消息,他又接着说道:“慕寒兮的母亲入宫后,先帝专宠于她,甚至为了她而肃清了后宫,所有的妃子都赶出了皇宫,子女全部杀死。你母亲出宫的时候才怀上你和你的哥哥,你们兄弟二人才能幸免于难。” “哥哥?”君无殇面上激动起来“我还有个哥哥?” “你的母亲在生下你们兄弟后,将小一点的你托福给我照顾,自己则带着大儿子消失于世间,这么多年我都在拼命寻找他们,却一直杳无音讯。不过,最近本王终于查到他们的下落了。你的母亲早在多年前就死了,你的兄长就是天都皇尊御北寰。”六王爷一字一顿地说道。 对于君无殇而言,这简直无异于晴天霹雳。一夕之间,自己摇身一变成了先帝之子,正宗的皇室血脉,还有了个天都皇尊的哥哥。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接受得了的。 :156:天下...是我的 “你若不相信本王的话大可以去问风九,问她天都峰上御北寰的书房里是不是也挂着跟你母亲一模一样的一幅画?画像上的那个女子是不是御北寰的母亲?”六王爷唇畔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诡笑,说道。 原本他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的,早上的时候,夜非栾对风九身边的那个小丫头施了蛊毒,窃得了许多有用的情报。其中最令他震撼的当属这份情报。当然,他可不认为御北寰的母亲当真是那名妃嫔,因为君无殇的兄长另有其人。那女人真是聪明绝顶,竟然想出这么阴狠的招来报复她当年被赶出皇宫的耻辱,连他都差点反应不过来了。 话已至此由不得他不信了,君无殇沉默半晌,说道:“那么,风九挑起慕寒兮跟你之间的争斗是想让御北寰坐收渔人之力,然后利用自己在边关将士们心目中的分量帮他打江山?” “这个或许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六王爷到底是个老辣之人,知道什么该明说,什么只需略微点破一下即可,便不再说话任他按照自己设下的陷阱一步步想下去。 君无殇此刻是很矛盾的,毕竟跟风九是五年的过命交情,依着那女人的性子实在不像是会做出陷害别人的事。不过,若自己真的跟御北寰是亲兄弟,而他们又是先帝的亲生儿子,那么,那女人很有可能被御北寰利用心甘情愿为他打江山。不,不止这些,王府今日所发生的事情包括晚遥公主之死都很可能在他们的计划之内,那御北寰不仅要夺江山,同时也想要了他这个胞弟的性命。 如此一想,很多事情便理清了,只是,事实果真如此吗? 六王爷见他表情虽迷蒙,但眸子深处却隐约可见一丝沉痛之色,便知道他心里已经信了他的话,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唇畔勾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他装模作样地说道:“无殇,那慕寒兮根本不是先帝的血脉,而且为人狠戾、手段歹毒,根本不是个好皇帝。身为先帝唯一的血脉,即使得不到美人,你也不能将江山让给别人啊!” 君无殇被他这么一说,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 所谓的美人自然是指风九,六王爷言下之意是那御北寰得了风九的心,又跟她生了星儿,已是得了美人。若再得了江山,他这个同胞的弟弟便是一样都得不到了。在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以前,他可以不爱江山。但是现在知道了自己是先帝的血脉,又得不到心仪的美人,便只能争这江山了。 他被抓也无非是两三日的时间,却发生了如此大的变故,尤其是其中还牵扯到了自己的身世。君无殇只觉得脑袋里面昏昏沉沉,即便想通了很多东西,一时之间却难以消化。 六王爷也是个聪明人,知道君无殇虽然生性洒脱却并不是个能够超然之人,还不能将很多东西看得很透彻,看不透彻便会有留恋。他并非不贪恋权势,只是那颗贪恋的种子埋得很深,只需要适当的浇水施肥,就一定会生根发芽。 如今,他借慕寒兮之手屠杀尽了王府所有人,并将一切祸源栽赃嫁祸给了风九,适当的挑拨离间,再适时地告诉他他的真正身份,这一波接一波的‘惊喜’一定会冲昏君无殇的脑袋,他只需要耐心等候,不出几日这个自幼就被他苦心栽培的养子一定会给他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君无殇确实是被这一波接一波的惊喜弄得头痛欲裂,扶着六王爷悄悄离开王府在皇城里为他安排了一处隐秘的地方藏身,他便匆匆去找风九了。他不是个爱逃避的人,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就有理由弄个一清二楚。 小院里,风九正翘着二郎腿边喝茶边等着慕寒兮带兵来抓她,想不到皇帝没等来,却等来了一脸阴郁的君无殇。 “怎么?便秘了?”见他那副苦大仇深的模样,风九又忍不住嘴痒地调侃他了。 “九儿,我有件事情要问你,你一定要如实回答我。”君无殇脑袋里盘旋着太多的事情了,根本没有心情跟她开玩笑,表情异常严肃地问道:“六王府满府被灭,是不是因你而起?” 早在他来之前裘玄便将六王府被灭的事情告诉她了,是以当君无殇问起的时候她很是淡定,并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惊讶。而这却让君无殇感觉很是不舒服,好像她早就料到会这样,或者,这就是她希望看到的结果。 风九挠挠脑门,怎么说好呢,这件事情还真是因她而起呢。若不是她点破了六王爷跟夜非栾联手一事,慕寒兮也不会一怒之下将炮火转向了六王府,虽然那六王爷是咎由自取,不过,却是可怜了那些无辜的丫鬟下人们。 “好吧,算是因我而起吧。”长长地叹口气,她说道:“我只是在慕寒兮面前说了几句实话而已,没想到害了那么多的无辜下人送了性命。” 看着那张如花似玉的俏脸,君无殇只觉得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她承认了,想不到竟然承认的这么爽快。难道为了御北寰的江山,牺牲掉整个六王府也不过是一声叹息那么随便的事吗?被六王爷成功洗脑的他一旦先入为主,风九的每一个字都变得扭曲了。在他的心中,风九已经承认了坑害六王爷一事,却忘了他自己问的不清不楚,而她也回答得不明不白。 有时候很多事情原本只需要再多说几句话就能化解所有的误会的,但是,更多时候,人们都太懒,忘了去解释。风九明显就属于这一类人。 深吸一口气,狭长的桃花眼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这个相知相识五年又深深爱着很久很久的女子,君无殇只觉得这一切、包括面前这个人对于他而言都是个天大的讽刺。他生性自负高傲,好不容易爱上了,却只是作为被利用的工具,伤了自己也伤了抚养了他这么多年的养父,更是害死了晚遥公主。那个女人对自己一片痴心,到头来却成为风九坑害六王府的道具。这一切都是拜眼前这个女人所赐,而他竟还在异想天开地幻想着终有一天她会发现他的好,心甘情愿留在他的身边做他的妻子。如今想来,这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风九、风九”失魂落魄地念着她的名字,他突然苍凉一笑,眉眼间有一股无法言喻的失落,面容一下子憔悴了许多,乍一眼似乎老了许多。“从今日起,我君无殇与你风九桥归桥路归路,以后若再相见,便如同此物。” 说罢,狠狠一掌劈在桌子上,好端端的红木桌子瞬间被劈成了好几瓣轰隆着碎了一地。 风九虽然觉得自己连累那么多的下人被杀确实有些过意不去,但是也不能全怪她呀。说到底都是六王爷存了谋反之心,而且伙同夜非栾借风铃丫头子手意图坑害她,她才会在慕寒兮面前将那一肚子坏水的老狐狸的小九九抖了出来。认真算起来,害死那些下人们的该是六王爷才对啊!而这厮就为了这事就要跟她断绝关系,未免也太小题大作了吧。她也是个天生的犟骨头,牛脾气一上来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冲着君无殇甩手就是一银针,口中嚷道:“本姑娘今早才救了你的命,既然要桥归桥路归路,那么,就把命还给我。” 说完,一气之下银针一挥便朝他眉心刺去。君无殇咧嘴嘲讽一笑,丝毫也不闪躲,竟闭上眼睛安然地等死。 风九原本就没打算取他的性命,只是想吓唬吓唬他,谁知这家伙今天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竟犟得出奇,她又不能当真把他杀了。终于在离他的眉心只有寸许的时候她挺住了手,恨恨地将银针往地上一扔,冷着脸说道:“你走吧。” 君无殇睁开眼睛深深地看她一眼,也不知道是该为她终究舍不得对他下手感到高兴还是为不能死在她的手上让她一辈子记得自己而失落,纠结半晌,黯然转身离去。 在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稍一顿足,头也不回地说道:“转告御北寰,天下…。是我的。” 风九猛地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厮竟然说天下是他的,莫非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要跟慕寒兮争天下?可是,关御妖孽什么事?看来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她一定要追上去问个明白。 待她跑出来的时候,君无殇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见了。风九正准备追到六王府问个究竟,那好些日子没在她面前晃悠的碧芷出现了,背着双手一脸神秘地拦住了她的去路。 “滚开”一见是她,风九没好气地喝道。 若是以前,碧芷早就动手跟她斗起来了。她虽然是个婢女却自视甚高,哪里容得下别人叫她‘滚’。此刻她却一反常态地笑意盈盈,说道:“皇尊不在皇城,想必你也好生寂寞。我这里有个很不错的乐子,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风九本不准备理会她,不过转念一想,觉得这个女人心思毒辣,她口中的乐子绝对不可能是好事。而且看样子跟自己也有关系,倒不妨去看看。反正君无殇那个大的活人,要找他不过是一顿饭的功夫。 157:杀她?排队去吧 半个多时辰后,碧芷带着风九在皇城最大的一家青楼前停了下来。 “这里有我们的一个老相识,今天是她开bao的大日子,有我们两个来为她庆贺,想必她会很高兴的。”碧芷得意一笑,率先走了进去。 风九皱皱眉头,一时想不起她们还能有什么老相识,犹豫片刻快步跟上。 刚一进到青楼里,就听得早就坐在雕花红木桌旁伸长脖子等着美人出来的一干寻芳客们在大声地议论着今日的小清倌。什么花容月貌、倾国倾城、国色天香,无一不是赞叹之声。 风九不屑地朝天翻个白眼,这些个钱多烧得慌的好色之徒哪里见过真正的美人。若单论容貌之美,这世上恐怕再无女子能出那月夕颜之右了。 猛地,她瞪大了眼睛。月夕颜?难道碧芷这贼女人带她来看的正是月夕颜? 不待她想出个一二三四五来,那老鸨已经带着两个龟公一左一右地夹着个一身艳红嫁衣的女人上台了。 在看到月夕颜的那一刹那,虽然风九已经预料到有可能是她,却依旧吓了一大跳。这女人被御北寰赶走的时间并不长,才半月左右,怎么就变成这副德行了?那张如花似玉的脸蛋在那些寻芳客眼中依然是极品,然而,只有她跟碧芷才知道这个女人早已如同被人脸根拔起的荷花般失了养分,形容憔悴随时会枯萎凋零了。 “你说,若是她看见我们两个了,该是什么样的心情?”碧芷在她耳畔幽幽地问着,眉眼间无一不是深深的妒恨之色。 女人天生善妒,尤其是碧芷这样的女人。虽然她也生的眉目如画,在月夕颜面前却逊色太多。这一点便足以成为她妒恨那女人的理由,是以即便月夕颜被风九挑断手脚筋成了废人,又被御北寰赶走,她依旧恨那张绝色的面皮入骨。 风九一勾唇,挪揄地笑道:“若我是她,绝对会放声大笑的。她月夕颜即便沦落至此,你也只有羡慕嫉妒恨的份,你碧芷岂不是连一个风尘女子都不如。” 这下碧芷笑不出来了,身旁这女人嘴巴真够恶毒,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把她气得半死又无法反驳,跟她在一起迟早有一天会被她活活气死。 台下的寻芳客因月夕颜的出现而沸腾了,这样集天地钟灵之气于一身的女人别说是他们,恐怕连当今皇上都没那个福分能春宵一度,当下纷纷摩拳擦掌准备一举夺魁。 风九对那些老色狼们口水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盛状完全不感兴趣,只是拿不大却很有神的眼睛漠然地盯着台上的月夕颜。 这个女人心狠手辣,沦落到这样的地步也算是报应不爽了。她不是圣母,不会因为即将有头色猪可以尽情凌辱她而生出半点怜悯之心,反倒是希望那头伟大的公猪最好能越老越丑越肥越好。不是她心眼坏,实在是这女人叫她同情不起来。 台上的月夕颜双手被两个龟公钳制着,脑袋高傲地抬着,依旧是一副孤傲清高的模样,丝毫不为自己目前的处境担心,反倒是有种即将解脱的毅然决然之美。风九看在眼里,心里冒起个大大的问号,这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台下的寻芳客已经开始白热化的竞拍了,一个个天文数字差点没把风九这个铁公鸡吓出心脏病。尼玛早知道女人这么值钱,她就不要开什么镖局了,直接贩卖女娃子得了。 台上的月夕颜突然咧嘴讥诮一笑,眸光轻鄙地扫一眼台下一干色狼们。眼角的余光终于捕捉到了风九和碧芷的身影,突然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碧芷,那模样似要将她挖心掏肝。 风九何等聪明,立时想到莫不是身边这个女人搞的鬼,若不然那月夕颜何等清高之人,怎么可能做出卖身这么下作的事。下意识地她朝身边的人扫一眼,见碧芷一脸的得意之色,心中暗自摇头,话说御妖孽身边的女人简直一个比一个毒辣! 眼瞅着今晚夺魁的人选已定,那肥胖如猪的男人一脸淫笑地走上台朝那如花似玉的女人抱去。月夕颜突然狠狠一咬牙,决绝一笑,猛地挣脱了龟奴(失误,龟奴,不是龟公)的钳制一头朝身旁的大红柱子上撞去。 风九早料到她会这样,这女人心比天高,自然不肯受此屈辱,自杀是人之常情。自怀中摸出一枚铜板她随手打出去,正巧砸在她的膝盖上。双腿一弯,月夕颜踉跄着倒在地上,险险地从柱子旁划过。 “那女人设计你多次,想不到你还愿意救她。”碧芷冷笑着说道。 风九淡淡一笑,说道:“谁说我要救她了,本姑娘最喜欢落井下石。她死得太干净,我会很不爽的。” 说罢,不再看她转身离去。 碧芷冷眼看一眼被那头肥猪一把扛在身上满脸绝望的月夕颜,冷笑一声,随即转身离开。 成功的拖延住风九,她的任务已经完成。在她们欣赏美人的同时,六王府那边的戏应该已经落幕了。果然,还是跟夜非栾合作最有前途,等借他的手杀了风九,御北寰就是她的了。 六王府 当君无殇失魂落魄地回来的时候,翻遍了前院都没有看到六王爷的身影,正在疑惑间,突然听到打斗的声音,赶紧循声过去。 等他赶到的时候,六王爷正与风九打得火热。前者身受重伤,根本不是风九的对手,身上已经被她的手刃划破了多处,正汩汩地留着鲜血。 眼看着风九又一记手刃在六王爷的胸前划开一道长长的血痕,君无殇再也控制不住了,大吼一声跳进了战局。“住手” 猛然看到他,风九显然吓了一跳。银牙一咬,跳上墙头如猫儿般敏捷地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君无殇正准备追上去问个究竟,六王爷那高大的身躯却怦然倒地。无奈之下,他只好转身扶起六王爷,问道:“父亲,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跟九儿为什么会打起来?” 六王爷似乎受了很重的内伤,张口便咳出大堆鲜血,虚弱无力地说道:“她要杀了我,将我的人头进献给慕寒兮,趁机对他下手。她果然是要帮御北寰得天下。无殇,我担心她会对你不利,虽然你们有过命的交情,可是万万抵不过一个情字啊!” 君无殇闻言,一下子如同被抽干了所有的骨血,瘫软着坐在地上。短短几天的时间内,他大婚了、晚遥公主死了、六王府没了、自幼把他当亲儿子待的六王爷被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重伤了、他跟风九之间变得复杂了,甚至已有敌对的迹象了。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太突然,以致于他那原本灵活的头脑完全不能正常运作了。 “孩子”一把抓住君无殇的手,六王爷坚定地说道:“事到如今,你只能狠下心来做个决断了。本王手下豢养了一匹死士,只要你一声令下,那些人就全部归你了。本王只求在有生之年能亲眼看到先帝的血脉登上皇位,让皇室的血统继续传承下去。” 依着君无殇的头脑,若是在平时绝对能一针见血地找到六王爷话中的破绽。现在的他被太多的事情搅得思绪混乱,又在潜意识里将这六王爷当成唯一可以信赖的亲人,从根本上忽略了皇室即便是连骨肉都能相残,更何况这个王爷说到底还有一个亲生儿子,又怎么可能为了一个被自己的兄长抛弃的孩子如此大义凛然。听他如此说,心里不仅没有丝毫的怀疑,反而十分的感激他。 “父亲,待我得了江山,一定会让六王府恢复以前的风光。”他哽咽着朝六王爷许诺道。 六王爷听他如此说,便知他下定决心要夺皇位了,与那风九也对立了,深沉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得意之色。鬼手果然是名不虚传,夜非栾的人皮面具真是丝毫不露破绽。接下来就该轮到他们来搅浑奉天的水了。 一连好几天的时间,风九的小院子都被慕寒兮的禁军们围得水泄不通,甚至连相邻的大将军府都受到了牵连,大将军风傲更是被直接削官贬为平民。对于这样的结果她表示在预料之内。 其实依着慕寒兮的意愿,绝对是想一刀砍了风老爷子的项上人头,但是又唯恐边关的将士们起兵造反,只好暂时夺了老爷子的兵权。不过,老爷子一天不死,他就一天寝食难安。是以在以抓风九为名的同时也派了诸多高手对付老爷子。毕竟是自己的亲爷爷,风九不能眼睁睁看着他遭自己牵连,故而连大将军府一起都连成了固若金汤的小西瓜阵营。 这一日,在接连损失了大批人马的惨状下,帝王慕寒兮终于坐不住了。堂堂帝王被人在自己的皇宫里劫了死刑犯又炸了不少宫殿,这口气本来已经很难咽下了。偏那始作俑者胆子比鹅蛋都大,招惹了皇帝也不知道滚得远远的,竟然在自己的小院里吃吃喝喝,没事唱唱小曲,日子过的比他这个皇帝都惬意。是以,一向尊贵万分的他不得不亲自出面了。 “伟大的皇帝陛下,你终于舍得亲自出马了。”翘着二郎腿悠闲地品着香茗,风九一挥手让镖师们停止小西瓜攻势,似笑非笑地看着一脸铁青的慕寒兮。有时候她也想给这个皇帝一点面子来着,不过,似乎这一干缺货镖师们最近闲得发慌,拿那些禁军们练手练上瘾了。连她都觉得有点惨不忍睹,也难怪这皇帝会有如此臭的脸色。 “风九,朕今日一定要手刃你。”看着那好生猖狂的女人,饶是慕寒兮那样冷如冰的男人也忍不住要怒火中烧了,狠狠地瞪着她,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风九不以为意地掏掏耳朵,话说,想把她脑袋剁了当球踢的人海了去了,都足够绕奉天三圈了,要杀她,排队去吧! 158:关心则乱 “风九,朕今日一定要手刃你。”看着那好生猖狂的女人,饶是慕寒兮那样冷如冰的男人也忍不住要怒火中烧了,狠狠地瞪着她,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风九不以为意地掏掏耳朵,话说,想把她脑袋剁了当球踢的人海了去了,都足够绕奉天三圈了,要杀她,排队去吧! 慕寒兮向来是个废话不多的行动派,衣袖一挥卷起一股强悍的劲风便朝她杀去。 风九身手原本就不差,又吃了独角蟒的内丹得了一甲子的功力,其身手根本不是一般人可以相比的。饶是慕寒兮内力惊人,上百回合后也终于渐渐呈现弱势处于下风了,而风九却越战越勇,大有至死方休的势头。 终于,风九抓住了慕寒兮的一个破绽,一记手刃狠狠地贯穿了他的肩胛,又顺势扭断了他一只胳膊。 咔擦! 清脆的一声过后,慕寒兮的胳膊无力地垂了下来,那厮虽然痛得满额头的冷汗,却连眼皮都不眨一下,仿佛那胳膊根本不是他的痛在别人身上一样。 纵然占了上风,还扭断了他一只胳膊,风九依旧不敢有丝毫大意。这个男人实力远在夜非栾之上,心肠也够硬,而且,他似乎还没有拼尽全力,而自己似乎是真的将一身的本领毫无保留的施展了。若他真的放手一搏了,自己恐怕不是他的对手。 慕寒兮似乎也知道自己若不用尽全力,恐怕很难打赢这个女人,当下不再手软,运气十成功力单手卷起一股劲风夹带着龙吟之声朝她击去。 若被这一掌击中,她很有可能马上就要去地府里跟阎王喝茶了。眉头一皱,她纵身准备跃向一旁躲避这威力无匹的一掌。 就在此时,一道白色的身影带着数以百计的死士杀破了禁军的重围闯了进来。风九根本不用看也知道是君无殇来了,若不是他,镖师们早就拿小西瓜招呼不速之客了。 只是,君无殇突然似变了个人一样,竟率先拔出长剑杀向最近的镖师,那些死士们见状都纷纷拔剑朝镖师们杀去。 风九心下一惊,准备跃出去的身子顿住了,于是,那一掌以迅雷之势朝她的面门直击上去。 风九暗道一声不妙,却已经回天无力了。正在千钧一发间,一道月牙色身影如鬼魅般一闪而过将风九捞进怀里险险地避开了那一掌。 “御北寰,你来的真是时候。”慕寒兮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铁青来形容了,两道如鹰似隼的眸子死死地盯着面前风姿依旧的男子,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朕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果然,祸害遗千年。” 那一袭月色衣袍的男子正是御北寰,闻言,他邪魅一笑,颇为惋惜地说道:“真是万分抱歉,本尊没死成,让你失望了。” 风九缩在熟悉万分的怀抱里,贪恋地狠狠吸了一口独属于御北寰的好闻的味道后,才猛然想起了什么,朝已经干掉了不少镖师的君无殇厉声喝道:“君无殇,你疯了吗?他们都是跟你一起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为什么对他们动手?” “兄弟”君无殇早在御北寰出现的时候已经停了手,此刻正拿着一方丝帕仔细地擦拭着剑伤的血迹,闻言鄙夷地说道:“他们不是你的兄弟吗?既然你已经决意站在御北寰那一边了,那么,我们只能是敌人,他们也是敌人。” 敌人? 风九万万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不大却很有神的眸子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只觉得眼前这个人熟悉万分,却又在一瞬间万分陌生了。 “九儿,还记得为夫说过的话吗?有些东西是你必然要失去的。”御北寰俯身在她耳旁说道。 风九微微叹息一声,心中隐隐有个预感:不管君无殇是因为什么原因变成这样的,在他动手杀死这么多年的兄弟的同时,她就已经失去这个至交好友了。 “慕寒兮”君无殇连看都不看她一眼,朝阴沉着脸的慕寒兮挑衅道:“本公子才是先帝的血脉,你这个野种就等着我斩下你首级祭天的那一刻吧。” 慕寒兮冷冷地看他一眼,嗤笑道:“就凭你和慕萧离手下那点残兵弱将?朕该夸你志向远大还是该笑你自不量力?” 君无殇面上一黑,正待反驳他几句。一旁的御北寰凉凉地开口了“若再加上本尊的人马,奉天帝你是否还能笑得出声?” 说罢,自风九腰间取下一颗信号弹点燃升向空中。不出片刻功夫,一股声浪排山倒海地传来过来,于此同时前去边关多日的风莫白一个闪身便出现在她的身边了。 看见他风九立时明白了,那波声浪原来是边关的将士们,他们一定是日夜兼程地往这里赶来,不然绝对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到达,倒不枉她与他们出生入死一场。 慕寒兮在听到这声浪的时候,脸色刷地变白了。风九这女人在离开边关大营的时候已经将虎符留给几位将军了,现在竟然在没有虎符的情况下依旧能调动将士们,甚至将他们调来皇城,看来即便他手上掌有龙符也无法叫那些将士们听令了。 现在能够听调动的只有皇城内的几万禁军,跟长年在生死线上摸爬滚打的边关军队比起来简直是不堪一击,再加上天都圣宫那数万连厨娘都身怀绝技的神兵,他只有败路一条。 “御北寰”慕寒兮深吸口气压下内心的惊惧,沉声问道:“你当真愿意助他一臂之力?” 淡扫他一眼,御北寰说道:“你毁了解药不就是想让本尊死吗?你既然做了初一,就不要怨本尊做十五了。” 风九眉头一皱,抬头关切地问道:“你果真被他下了毒药?现在怎样了?” 早在初进皇宫的时候她就怀疑御北寰受制于慕寒兮,原来竟是被下了毒药,而且,应该不是一般的毒药,寻常的毒药根本奈何不了他。 “傻丫头”御北寰才不管有多少大灯泡在面前,爱怜地捏捏风九的鼻尖,温柔地笑道:“若那老婆子没能帮为夫解毒,你还能看见为夫吗?关心则乱,看来你当真是爱惨了为夫。” 饶是脸皮厚如风九也经不起这妖孽如此赤裸裸的话语,老脸一热飞来一朵红云。不大自在地干咳一声,她别过脸去不敢看他那火辣辣的小眼神。 对面的君无殇冷眼看着二人眉来眼去,心中不由得出奇的愤怒。明明那个女人是自己拜了堂的妻子,现在却跟别的男人抱在一起。更可恨的是他才刚从六王爷口中得知那个男人是自己的亲哥哥。一个是亲人,一个是爱人,竟合着伙的往他的身上捅刀子。 “看着自己的妻子跟别的男人抱在一起你也忍得下去?”看着君无殇那张堪比乌鸡的脸,慕寒兮的心情没来由的好了许多。 只要君无殇还喜欢着风九,他就有机会让这两个男人反目成仇。一旦他们互相残杀,他的皇位依旧牢不可破。 君无殇咬牙看着正抱着凤九笑的一脸灿烂的御北寰,想到晚遥公主的死还有六王府上下几百条性命,不由得怒火中烧,怒吼一声朝他杀去。 依着御北寰的身手自然不会将他放在眼里,一手抱着风九,单手接下他所有的攻击。 一旁的慕寒兮见二人斗的火热,眸中寒光一闪,顺手从身后的禁军手中夺过长箭引弓搭好了毒箭。 御北寰的实力远在君无殇之上,再加上一个他也绝对不会是这个人的对手。即便在跟君无殇交手,他也对他时刻保持着警惕。反观君无殇就差多了,现在已经被御北寰逼得忙于防守,根本无法躲过他这一箭。 算准了这一切,他勾唇冷冽一笑,手上的弦还未松,一直毒箭已经从他所处的方向以迅雷之势朝君无殇射去。 眼看着那支毒箭就要射中君无殇了,窝在御北寰怀中的风九终于按捺不住挣脱了他的怀抱一把接住了箭身。即使君无殇残忍地杀害了一起同甘共苦的兄弟们,可是她依旧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掉。 这一箭让君无殇从怒火中醒悟了过来,现在和御北寰动手是很愚蠢的,因为一旁还有个慕寒兮在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随时准备放冷箭暗算他。不过,身为一个男人,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被人暗算,又被她相救,实在是很没有面子的一件事。他君无殇原本就是个很爱面子的男人,又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 心中越想越气,他干脆弃了御北寰朝慕寒兮杀去。 风九皱眉看着几乎失去理智的君无殇大声喝道:“他确实是想暗算你,不过,有人抢在了他的前面。” 方才那一幕她看得一清二楚,虽然箭是从慕寒兮所处的方向发出来的,但却并不是那个冷酷的男人所为。他的箭还搭在弓上,足可说明有人捷足先登了。 说罢,运足内力反手将箭朝原路射了回去。 片刻功夫后,六王爷慕萧离被人从墙角的阴暗角落里像条死狗一样一脚踢了出来,随即一袭墨绿衣衫的夜非栾阴沉着眸子从容地走了出来。 “九儿,好歹我们也想好一场,下如此狠的毒手,是想杀死本宫吗?”似笑非笑地看着风九,他问道。 风九抽抽嘴角,尼玛,自己差点在他手上死好几回了,相好?也亏他脸皮够厚。 “夜非栾,你不是跟六王爷联手坑害我吗?怎么,现在同盟瓦解了?”看着地上倒着的身中毒箭的六王爷慕萧离,风九冷笑着问道。 夜非栾一脚踩在六王爷的身上,眸光阴毒地说道:“本来本宫也不想这么快就跟他撕破脸,奈何这个人实在是太笨太沉不住气。所以,本宫只好先把这个碍事的家伙解决了。不过,也不能算是本宫解决的,毕竟箭是你风九发的,本宫只不过是拉他挡一下箭而已。” 风九何等聪明之人,一听他的话便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这两个同流合污的败类早就埋伏在了附近,只等着他们三方人马杀得元气大伤的时候再出来的渔翁之利,偏生这六王爷慕萧离自作聪明,想暗算君无殇嫁祸给慕寒兮以加快事态的发展,没想到慕寒兮自己搭好了箭,他的阴谋又被风九识破了。 风九那一箭是运足了十成内力的,夜非栾见不易躲过去,便起了歹心将毫无防备的六王爷拉到身前躲了那要命的一箭。 159:慕寒兮的身世 君无殇眼见六王爷倒在地上生死不明,忙急切地想要上前。风九一把抓住他,冷声说道:“这六王爷根本不是什么好人,他跟夜非栾联手,方才那毒箭也是他射的。你就不怕过去了又中了他们的诡计吗?” 君无殇冷冷地看她一眼,嗤笑道:“我倒宁愿相信是你跟夜非栾联手在坑害我父亲,我是他一手带大的,父亲他的禀性我再清楚不过了。反观你风九,竟然为了帮御北寰打天下坑害了六王府数百条性命,又害的我父亲身受重伤。若不然,也不可能轻易被夜非栾抓住。” 这下风九蒙了,帮御北寰打天下?这从何说起? 事到如今只有让事实说话了,风九银牙一咬,飞身朝夜非栾杀去。 突然,一道明黄色的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折了一只胳膊的慕寒兮挡住了她的去路。他好不容易看到风九跟君无殇产生了误会,才不会轻易让他们把误会解释清楚。 风九冷哼一声,手刃一挥跟慕寒兮缠斗在了一起,君无殇则趁机朝夜非栾杀去。 围在小院四周的各方兵士们见自己的主子打得火热也纷纷抄起兵器想要战斗,可是现在已经有了三方势力,到底谁要跟谁打?谁才是谁的敌人? 正在发呆间,不知道是谁先抽出了长剑,于是一场混战开始了。 皇城外,裘玄带着星儿和一干从边关不辞辛苦赶来的将士们翘首以盼风九发出的进攻的信号,干等了好久后,星儿不耐烦了。坏蛋爹爹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自己跑去找娘亲了,明明他也好想娘亲,为什么要留在这里? 越想越气的星儿再也顾不得父亲的叮嘱,一提内力朝皇城里飞去。 在离小院不远的地方,他看到了混战在一起的各方队伍。正准备冲进去找妈妈,一道如黄莺出谷的女声叫住了他。“星儿” 御幂星疑惑地一回头,正好撞上了碧芷那笑得宛如三月春花的脸蛋。“碧芷姑姑”他高兴地叫了起来“星儿好想你哟。” “姑姑也想你”碧芷笑着走近他,问道:“你要去你娘亲那里吗?” “嗯”星儿笑着点点头。自从被七婆带走后,他已经好多天没有看见娘亲了,现在只想扑到娘亲怀里好好撒娇。 “来,姑姑带你去。”碧芷笑着朝他伸出手去,美眸中满是掩藏不住的算计之色。 然而她只顾着得意却没有看到星儿那双大眼睛里一闪而过的狡黠,待她的手伸到他的面前时,星儿出其不意地一把扣住了她的脉门。 在被七婆带走的这么多天里,那老婆婆了除了替他爹爹解了毒以外还将毕生的内力尽数传给了他,并要他代替她好好保护他的娘亲。 以前的他可以天真无邪、可以呆呆笨笨的被坏人利用,但是现在的他已经答应了外婆要好好保护娘亲,就不能再傻乎乎的被人利用了。娘亲和碧芷姑姑一向合不来,而且他又不傻,碧芷姑姑看爹爹的眼神跟他看风音姐姐的一样,他可以确定碧芷姑姑喜欢爹爹。可是爹爹说过只会喜欢娘亲一个人,碧芷姑姑才会讨厌娘亲的吧。现在娘亲的院子被坏人包围了,他可不能被碧芷姑姑抓住用来要挟娘亲。 |“星儿”碧芷见自己的脉门被扣住,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说道:“你要干什么?” “碧芷姑姑”星儿一脸歉意地说道:“我不想伤害你,可我不能让娘亲因为我受伤害。”说罢,纵身一跳带着碧芷冲过混战的兵士跃进了小院里。 风九正跟慕寒兮打得火热,见着自己的儿子正准备冲过去。离星儿稍近些的夜非栾却抢先杀了过去,与此同时一直在地上挺尸的六王爷也突然诈了尸出其不意地朝星儿掠去。 饶是星儿有深厚的内力在身,奈何只是个未满六岁的孩子,那夜非栾和六王爷慕萧离都是奸诈如狐狸般的人。不待御北寰出手救自己的儿子,他已经落在了他们的手中。 “星儿”风九见儿子被抓,无心再与慕寒兮缠斗。后者则趁机一掌打在她的胸口,直将她打得倒飞出去,被御北寰接了下来。 |“风九”夜非栾笑的那叫一个得意“你的儿子现在在本宫手上,你也知道本宫折磨人的手段。若想要回你儿子,就拿慕寒兮和君无殇的人头来换。” 早在六王爷慕萧离从地上诈尸伙同夜非栾捉住星儿的那一刻,君无殇便意识到了自己可能被骗了。如今亲耳听到夜非栾的话和看到六王爷阴狠的眼睛,终于确定了自己确实是被当枪使了。想到自己刚才亲手杀了那么多同生共死的镖师兄弟,他不禁深深地后悔起来,抬眼看一眼风九,他说道:“如果我的命可以换回星儿,你动手吧。” 风九虽然气恼他杀了自己的兄弟,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对他下手。正在迟疑间,慕寒兮已经杀了过来。 身为一个帝王,他自然懂得运筹帷幄之道,却更知道今日可能是他们一解恩怨的时候,若不能杀出个你死我活,分出最后的王者,这一场战争是不会停的。更何况现在星儿在夜非栾的手上,风九不会对君无殇下手却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对自己下手,他何不来个先下手为强。 风九虽然不愿意受夜非栾的胁迫,但是自己的儿子受制于他,再加上慕寒兮方才趁人之危那一掌,她是万万也不会放过慕寒兮的。既然他先动手,就怨不得她了。 这一次双方都用尽了平生所学,誓要杀出个你死我活。慕寒兮纵然内力高深,奈何之前轻敌已经折了一只胳膊,风九虽然受了一掌却是激发了深藏的血性,越战越勇,竟然渐渐的占了上风。 数十招后,双方都杀得浑身是血,尤其是风九,更是杀红了眼。趁着慕寒兮露出破绽的一刹那,毅然决然地将手刃插进了他的胸口里。 慕寒兮难以置信地看着顺着风九的手刃流下的殷红的血,不敢相信那竟是自己的血。自己苦心打算引她回皇城,却不想竟是亲手结束了自己的命。 “慕寒兮”趁着他还有一口气,风九沉声问道:“御北寰的母亲其实是你的母亲对吧?天都峰上的那副画像是你的母亲,而御北寰的母亲才应该是御书房密室里那副画像上的女人,也就是当年的天下第一美人,对吧?” 人之将死,慕寒兮也不打算将秘密带进棺材里了。吐出一口血花,他笑得莫名狰狞。“不错,那个女人确实是我的母亲,这个帝位也是那个女人为我抢来的。当年那个女人在生产时是由我的母亲为其接生的,在御北寰生下后便被我的母亲掉了包将刚出生不久的我换成了先帝的骨肉。直到我六七岁的时候那个女人才发觉我不像是她的儿子,才要求先帝滴血验亲。我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我竟然是别的女人的儿子。” “是她教你毒害死了包括先帝在内的所有人,对吧?”风九问出了藏在心里很久的疑惑,她一直不相信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能有如此恶毒的心思害死那么多人,这背后一定有人在唆使他。 慕寒兮艰难地点下头,说道:“直到我杀了所有人之后,我才知道原来我竟然也是先帝的儿子,我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我不过是她用来报复先帝的无情的一颗棋子罢了…。”说罢,狠狠咳出几口血看向御北寰“月夕颜是你的亲妹妹,我的母亲让你娶她无非是要看着你们兄妹乱伦罢了。今日我死于风九之手,我们的恩怨也算两清了。” 御北寰深深地看他一眼,突然莫名心寒起来。那个女人果然不是他的亲生母亲,难怪会对他下了毒又逼他在冰窖里苦苦练功就为了保护眼前这个人。她从来不曾爱过他,可是,他却深深爱着她并一直深信自己就是她的儿子。两清?真的可以两清吗? “风九”慕寒兮显然已经到了极限了,原本冰寒的眸子变得死灰一片,失去了原来的神采。他唤着她的名字,对她释然一笑,以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懂的语调缓缓说道:“谢谢…” 那一具高大的身体倒在了她的身上,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脏由虚弱的跳动瞬间变成永远的停顿住。那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这才是慕寒兮真正想要的,并非是什么一统天下,而是找个名正言顺的死法。 身为一个弑父夺权的帝王,他从一出生就注定了悲剧。然而,这悲剧并不是他想要的,甚至并不是他能左右的。她无法想象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在知道了自己亲手毒杀了自己父亲后的悔恨,在宫廷这个阴冷的地方独自艰难存活的无助。他这冷酷的性子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形成的吧,毕竟没人有能够面对那样歹毒的母亲和那些残忍的事情。 然而,身为帝王,他的骄傲却不允许他自杀,也不允许自己死在弱者的手里。或许他一直想做的就是找个比自己更强大的人来杀死他而已,仅此而已! 虽然明知道他再也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了,她还是在他耳边低声说道:“谢谢你把真相告诉了我,同样,我也告诉你一个真相。其实,你还有一个同胞的弟弟,就是你一心想要杀死的君无殇。” 160:御北寰的身世 君无殇愣愣地看着了无生气的慕寒兮,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敌人被杀后的快感,反而觉得遍体生寒。六王爷告诉他和御北寰是亲兄弟,而慕寒兮却说御北寰和那月夕颜是亲兄妹。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相信慕寒兮是说了实话。可是,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么,六王爷在骗他? 慕寒兮的母亲亲手将两个孩子调换了,那么,他很有可能和慕寒兮才是亲兄弟。那么,慕寒兮甚至也很有可能知道他们是亲兄弟这个事实,又为什么要杀他? |“或许慕寒兮想杀的并非是你,只是想借着杀你为借口引六王爷那头狐狸出洞。”将慕寒兮的尸体放在地上,风九平静地对他说道:|“六王爷恐怕对皇帝的位置垂涎已久了,慕寒兮一直找不到让他露出狐狸尾巴的机会。故而将我许给你,让他妄图以为凭我跟你的交情,能拉拢我跟慕寒兮作对。晚遥公主的死就是他和夜非栾设计的第一步,只是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如今这个失控的局面。是他太心急了,没有布好局就想收网。” 六王爷见风九将他的阴谋抖了出来,索性也不再伪装了,反正他手上已经有了一张王牌,根本不怕风九敢不听他的。 “风九,你很聪明”他阴森着老脸赞叹道:“不错,晚遥公主是本王跟夜非栾设计杀害的。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更何况皇族的女人本来就是用来为皇权牺牲的。等本王当了皇帝,会再好好安葬她的。” “六王府合府上下也是你杀的吧?”风九接着问道。 “|不错”六王爷恬不知耻地说道:“不过是区区数百条下人的贱命而已,本王会好好补偿他们的家人的。” 君无殇见他承认的这么干脆,甚至还说出这么冷血无情的话,只觉得心里一阵发寒。这就是将他养到这么大的养父,他一直敬爱的父亲,想不到竟是这样的人。 “父亲”他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满眼的失望之色。 “无殇”六王爷努力让那张狰狞的老脸看上去慈爱一点,放柔了语调,他劝说道:“本王知道你一直是个听话的孩子,只要你能杀了那个女人,待本王登基以后你就是太子,本王会像待亲生儿子一样待你的。” “我…”深呼吸一口气,君无殇说道:“我要知道事情的真相,不然,我不会对任何人动手的。” “真相?”六王爷嗤笑道:“真相就是你跟慕寒兮才是真正的孪生兄弟,只是因为各种原因长得并不想像而已。本王对你的母亲倾心一场,才心甘情愿在她被赶出皇宫后收留她。本来本王并不想当什么皇帝,是你母亲在生下你们后混进皇宫把慕寒兮跟御北寰调换了。又将你托付给我,从此消失不见。本王见她如此费尽心机想要让自己的儿子当皇帝,如此贪恋权势,便想着只要本王当了皇帝她就会心甘情愿爱上本王并留在本王身边…。” “呸”风九冷冷地打断他的话,不屑地说道:“是你自己贪恋权势吧,无殇的母亲无非是想报复先帝而已。而你,如果真心爱着那个女人,会忍心让他们兄弟两个自相残杀吗?” “风九”六王爷被她说中了心事,不禁老羞成怒起来,大声喝道:“本王今日绝饶不了你。”说罢,朝君无殇说道:“无殇,你还楞着做什么?那些镖师你也杀了,你以为风九会放过你吗?你们已经回不去了。更何况御北寰才应该是奉天的帝王,不杀了他,你永远也别想名正言顺的做皇帝。” 六王爷的话如当头棒喝打在君无殇的脑袋上,直打得他一阵头晕脑胀。到底该怎么办?是停手让一切化为乌有,还是继续听他的,得不到风九,至少还能得到皇位? 终于,他下定了决心,缓缓举起长剑对准了风九。 是以至此,多说无益。风九颇为失望地看他一眼,手刃一挥朝他杀去。 原本她以为君无殇是真心想要当皇帝的,是以虽然痛心下手却绝不留情。直到手刃刺穿他身体的那一刻,她才猛然发觉,他根本没有使出半分内力,甚至是自己送到她的手刃上的。 “无殇,你…。”眼看着那熟悉的身影倒在自己的面前,风九竟然惊骇得忘了去扶他。 “他欠你们的…我还给你了…。”君无殇手捂着胸口,努力扯出一丝微笑,说道。 风九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口中的‘他’是六王爷。那个人跟夜非栾合谋害死了晚遥公主又在风铃身上种了蛊毒,更害的风音现在下落不明,更有甚者更是蒙骗了君无殇害的他对自己的镖师兄弟们下了毒手。诚然,这个人该死,却不应该是由他来替他赎罪。 “你以为死了,这些事情就能真正结束了吗?”风九冷冷地看他一眼,说道:“你欠我的,留着以后再算。现在”转过头恨恨地瞪着夜非栾和六王爷,她接着说道:“是我们算账的时候。” 说罢,再不管星儿被扣在他们手上当人质,挥起手刃朝他们杀去。 那恨意太过强烈,以至于六王爷和夜非栾几乎是在一瞬间便明白过来。即便他们手上有星儿当人质也无法让风九停手,她在博,博儿子命不该绝。 如此决绝的她让六王爷遍体生寒,心知今天必须杀出个你死我活,直到一方彻底倒下去为止。于是,老脸殇立时现出一派狠绝之色。她毁了他的计划,他要她儿子的命,哪怕是死,也赚个垫背的。 于是,狠狠一掌劈向星儿的天灵盖。 星儿察觉到了危险,小身子下意识的想要逃离危险,却苦于被夜非栾扣住了脉门使不上一点内力,而风九毕竟离他还有些距离,想要救他已经是来不及了。 千钧一发的关头,星儿猛地感觉手上一松,竟然摆脱了夜非栾的钳制。于是身形一闪险险地避开了那要命的一掌。不待他有喘息的机会,双脚又被用力地抓住了。 原来,那一直倒在地上诈尸的碧芷见六王爷对星儿下毒手,满心以为他必死无疑,却不想竟然被他躲过了。原本她并不讨厌星儿,只是他是风九的儿子,才会宁愿冒着被御北寰发现她的小动作的危险伸手死死抓住了星儿的双脚让他脱逃不得。 因为自己的经验不足差点让娘亲深陷险境的星儿本就自责不已,此时见还有人想暗算他,心头立时窜起了一股无明业火。运气十成内力,他狠狠朝那双手的主人踹去,于是,碧芷的身体便被踹得倒飞了出去。 不远处的地方,御北寰早已将一切尽收眼底,却仅仅只是在宽大的衣袖里握紧了拳头,眸子里虽然一片关切之色却强忍着没有出手救儿子。 自打这孩子出生到现在,几乎都是在他的羽翼下舒适闲然地生活到现在。身为天都峰的少尊主,压在他身上的担子是沉重的,然而,这孩子却被自己保护得太好了,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更别提保护他的子民们。现在,是时候让他成长了。他若不幸被杀了,身为父亲,他一定会让六王爷和夜非栾死一万次,眼下却不能出手。 好在儿子也没有让他失望,方才那一切仅仅是一个眨眼间的事,却足可见儿子反应之迅速,对于一个五岁的孩童来讲,他已经很出色了。 踹飞了碧芷后,星儿并没有急着逃走,反而将目标锁住了六王爷。这个伯伯竟然想杀他,他才不会放过他呢。 风九见宝贝儿子杀向六王爷,身形一闪便朝夜非栾杀去。 远处的碧芷忍着胸口的痛楚挣扎着起身,一眼便看到了打得火热的四人。心虚地看不以眼御北寰,见他冷冷地瞄一眼自己又转头密切关注自己的妻儿,便知方才的小动作已经暴露了。是她太过天真,竟傻得以为能够瞒过身为皇尊的他的眼睛。 皇尊的性子她是知道的,但凡是涉及到风九和御幂星,便没有任何一丝可以回寰的余地。上一次只要了她一根小指头,这次要的绝对是她的命。她的黄粱美梦算是彻底泡汤了。 事已至此横竖都难逃一死了,碧芷心下一横,怨毒地朝星儿杀去。都是这个野种,如果当年风九没有怀上这个野种,她就没有纠缠皇尊的筹码了,皇尊也不会因为喜爱这个野种而爱屋及乌喜欢上了那个贱女人。 星儿正隐隐占了上风,眼看再有十来招便能彻底掌控住局面,冷不防被碧芷从身后偷袭,想躲已是根本躲不开。正在危急的关头,狠狠赏了夜非栾好几掌的风九牙关一咬闪身挡在了儿子面前替他接下那一掌。 那一掌直打得她气血翻腾,狠狠倒退了好几步,还未来得及稳住身形六王爷的长剑已经刺到了。 这下风九是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了,毕竟她才生生受了碧芷的一掌,那女人是御北寰身边的婢子,功夫算得上一流,那一掌的威力非同小可。再加上这六王爷也是浸淫武学多年,这一剑确实是十足的犀利。 既然躲不过去,那么,就拼个玉石俱焚吧。风九面容一冷,一股毅然决然的肃杀之气铺天盖地地朝四周散发出去。不远处的御北寰见状,心狠狠地提了起来。他一直相信风九是与众不同的,是坚毅果敢的,即使是绝地也能重生。这一次他也依旧这样深信不疑,然而,身体却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若是她不幸死了,他该要怎么活下去? .. 161:九儿,嫁给我吧 电光石火间,只见一道墨绿色的身影闪身挡在了她的面前,那一剑便深深地刺进了他的身体。 “夜非栾”风九惊呼一声,实在无法相信他竟然会出手救自己。那一剑直直的刺进了他的胸口里,再看他口中溢出鲜血,十有八九已经刺穿了心脏,只有死路一条了。 回头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夜非栾猛地一把抓住了剑身从六王爷手中抢过长剑,再咬牙一个用力拔出了深深刺进身体里的剑尖,趁着六王爷惊骇之际反手将它刺进了他的身体里。 六王爷显然被这一连串的变故惊呆了,竟被夜非栾刺了个正着。难以置信地看着剑尖没入自己的身体里,他张口艰难地说道:“你…。” “本宫的女人何时轮到你来杀了…。”夜非栾狠狠地吐出一口鲜血,眸光移向身后的风九,唇畔划开淡然一笑“女人…。别忘了咱们…差点拜了天地…。你是本宫的女人…你的命也…捏在本宫的手上…。” 若是平时风九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嗤笑他,此刻却笑不出来了。这个死变态几次三番将她害得惨兮兮的,甚至差点变成了尸人。现在却突然冲出来用身体保护她,真不知他心里到底什么样的想法。 “九儿”他挣扎着伸出手朝她额头上那银质的几尾凤尾摸去。人之将死,再纠结爱与恨已经是没有意义了,风九缓缓叹口气,任由他朝自己摸来。终于在离那凤尾只有寸许距离时,她还是别过了脑袋不让他触碰。 夜非栾疑惑地微皱下眉头,随即似乎想通了什么,自嘲地笑了起来。看来他实在是将她骗得够惨,即便是现在他肯拿命去救她,她也放不下对他的防备之心。 “我只是…想摸摸…你…的脸…”他断断续续地说道,声音已经虚弱之极。 这向来自大的男人突然对她用‘我’而非‘本宫’,足可见是在乞求她。自认识他到现在,他的喜怒无常和阴冷狠戾让她吃够了苦头,但是她却无法否认一件事情,他是喜欢她的,不然也不可能为她挡这致命的一剑。 可惜并不是每个人表达喜欢的方式都能够叫人愉快的接受,在这方面夜非栾显然是不成功的。就如同一个喜欢恶作剧的孩子,他吸引自己喜欢的人注意的方式也必然是对那个喜欢的女孩施以更多的更恶劣的恶作剧。可惜风九没有受虐癖,自然无法爱上他。 不过,即便他在怎么伤害她,终归是在最后关头救了她,甚至连星儿都是他下意识放过的,不然单凭那孩子是根本无法挣脱他的钳制。 现在他人都快死了,就算是满足他死前最后一个心愿吧。 风九心下一软,正准备将脸蛋凑过去,突然想到惨死的南宫宸,眸光瞬间冷了下来。 “你救了我,我感激你。但是,我…。无法信任你。”她缓缓说着,素手下意识地抚上了那几尾凤尾,脸上有一丝苍白之色隐隐可见。 这次夜非栾是真的死心了,这女人并不是嘴上一套心里一套的女人,她说无法信任便是真的不能信任了。她这么做倒也无法厚非,谁叫上次他在凤尾里下了蛊毒意欲杀死她,间接地害死了南宫宸,她肯信任他才有鬼。 “这凤尾…是我毕生的心血…只给我最爱的人…九儿…不管你愿不愿意…。你这一生都不可能再忘记…我了…。”他怅然一笑,终于瘫软着倒在地上。 闭上眼睛的前一刻,他看见风九的眼角隐隐的有泪光闪动。于是,释然了。 他这一生虽然只有短短二十七年,却经历了太多的苦楚。生下来便成了青楼里的小龟奴,那可是连妓子都不如的身份,甚至还要亲眼看着自己的娘亲被别的男人抱在怀里亲来摸去。在别的孩子都窝在母亲的怀里享受幸福的时候,他只能看着自己的母亲为了生计陪着一个又一个的男人在床上翻来滚去。 他不甘过、愤怒过,可是年少的他什么都办不到。若不是那次机缘巧合进了王宫,他可能一辈子都只是个小龟奴,那样没有尊严地活一辈子。 可是即便了宫见到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又怎样,那个男人贵为一国之君,妃嫔无数、儿女成群,他只是一次风流艳遇的意外产物而已。若说进宫前他对于生活还有最后一点希望和天真的期盼,在进宫后便彻底的没了。 比肉体折磨更甚的是精神上的折磨,它足以彻底摧毁一个人。夜非栾便是被日复一日的摧残折磨着变得喜怒无常暴虐成性的。 与其后半生都这样活下去,真不如死了算了。至少,这样死去还有一个好女人愿意为他流一滴眼泪,可是,只要他活着,她便不肯多看他一眼。 这样一想,便觉得于他而言,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如此想着,便释然的笑了,嘴角艰难地勾出个浅浅的弧度,竟然有几分孩子气。 风九深深地吸口气,看着他的眼睛柔柔地唤一声“流痕” 于是,夜非栾终于满足了,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慕寒兮死了、君无殇重伤、六王爷和夜非栾也先后死了。这些人哪一个不是身份了得的天之骄子,却敌不过一个世事无常。 抬头看着头顶那一轮没有多少温度的太阳,风九勾唇淡淡一笑。 人人都羡慕太阳之第一无二,每个人都想发光发热闪耀着无限光辉站在万人之上接受世人顶礼膜拜。可是,太阳只有一个,皇位同样也只有一个,为了一个虚伪的荣耀争个你死我活到底值得吗? “娘亲”被晾在一旁好久的星儿终于从惊变中醒了过来,怯怯地叫着娘亲的名字想要扑过去。 不知怎地这几个人的死远比上次在边关大营目睹兵士们尸横遍野来得更加震撼,更加叫人心生凉意。他只是个五岁的孩子,虽然从未经受过名与利的诱惑,却从他们的身上看到了权势的巨大诱惑力和贪欲、野心极速膨胀的恐怖之处。他无法理解为什么他们会为了一个皇帝的位置争成这幅样子,却牢牢地记住了每一个人的死。 小小的身板正准备扑过去,突然眼角的余光看到了自地上挣扎着起身的碧芷。她颤抖着举起手中的长剑朝正抬头看着日头的风九用尽全身的力气刺去。 前世受过二十多年的猎人训练,常年养成的警觉性在碧芷起身的时候便察觉到了危险。风九正准备一记手刃送她上路,突然,一只小小的白嫩嫩的手自碧芷的身后刺穿了她的后心。 风九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冷凝着脸蛋将小手抽了出来,那殷红的血顺着他的小手一滴滴的在地上开出一朵朵妖异的血花,再看一眼儿子的眉眼,突然发现他一瞬间长大了不少。已然不再是那个单纯天真的小可爱了,他依旧对着自己甜甜的笑,可那笑容里从此多了一份深沉。 “娘亲”星儿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尽量笑的灿烂无比,小嘴一张一合地说道:“星儿答应过外婆,一定要好好保护娘亲,星儿…。做到了。” 风九心下一阵感动,一把将他搂进怀里拿脸蛋摩挲着他的小脸蛋。这孩子性子像御妖孽,轻易不许诺什么,一旦许诺却是绝对不会改变的。她知道这份许诺对于他来说有多沉重,更知道他的长大对于他这个年纪来说有多沉重。 并不是每个母亲都希望自己的孩子比同龄甚至更大年纪的孩子更成熟懂事的,因为那份成熟懂事背后所付出的代价是毁了童年的天真。她宁愿星儿依旧像从前一样天真无邪,一样善良到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苦苦哀求,而不是为了保护母亲而沾上满手血腥。 正在伤感间,一双温暖的臂膀温柔地将母子二人揽在怀里。紧贴着御北寰的后背,风九清楚地感应到了他的身体在颤抖。“九儿”他的声音同样颤抖着,不复慵懒邪魅和从容“九儿…。” 御北寰一遍遍重复着她的名字,让心底的担忧和害怕化作语言在心爱的女人面前俱现无遗。身为天都皇尊,他有自己的骄傲。然而,自遇到这个女人以后,他的骄傲在她面前时那么无足重轻了。若不是深知这个女人的禀性,他是无论如何都会出手救她于数次险境的,天知道这短短一个时辰的时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所幸她和儿子都安然无恙,不然他怕是也不想活了。 “九儿”终于,他下定了决心鼓起勇气说道:“嫁给我吧,我会一生一世…。” “我拒绝。”风九闻言一把推开了他,冷着脸淡淡地说道:“我不愿意嫁给你。” “九儿”御北寰显然没有料到她竟然会这么果断的拒绝了他,甚至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甚至连让他说完话的时间都不给他就这么淡淡的拒绝了。“为什么?”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问道。 “为什么?”风九冷笑起来,扫他一眼,说道:“你不是最了解我的人吗?为什么还要问我?” 说罢,一把抱起星儿看一眼已然昏迷在地上的君无殇,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很多人很多事情,回不去了就是回不去了。即便她不怨恨君无殇,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原谅他对自己的镖师兄弟们出手。不管他有什么理由,不该做的事情绝对不能做。她永远都不会原谅将罪恶之剑指向兄弟手足的人。 /*20:3移动,3g版阅读页底部横幅*/varcpro_id="u1439360"; 上一章 | 目录 | 阅读设置 | 下一章 162:生死契阔 御北寰看着风九头也不回地走了,心里的疑惑到了极致,却又无法开口去问。相处了这么久,风九的性子他是最了解的,她不想说的话,他是无论如何都问不出的。 虽然在死了这么多人的时候求婚确实是唐突了些,不过,这也是因为实在太过害怕失去她,才这么迫不及待要拥有她让自己心里安稳些。聪明如风九不可能不明白他的心意。 那么,到底是为什么呢?难道她不爱自己了? 他们之间虽然没有生死契阔、与子成说的甜言蜜语和山盟海誓,可是他相信他们之间是有感情的。爱到极致反不消说,又何必画蛇添足地每天将那个字挂在嘴上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忘了是在爱着这个女人? 难道其实这女人也跟别的庸脂俗粉一样喜欢男人的蜜语甜言?觉得没有听过他的情话很是吃亏,所以才不愿意嫁的? 自作聪明地想通了这一层,御北寰勉为其难地勾唇一笑。情话什么的他是真没说过,不过,如果这样能把心爱的女人哄到怀里,那么,他愿意试试。 正准备追上那道即将消失的纤弱身影,御北寰突然看到一直昏迷不醒的君无殇动了动手指,看样子是快要醒了。于是那双倾世的眸子幽深了起来。 他们原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却因为君无殇和慕寒兮的母亲的怨恨而差点成了死对头,甚至落得这样的下场。现在慕寒兮死了,君无殇重伤,上一辈的恩怨到这里该彻底的划上休止符了。 如今奉天帝死了,这偌大的皇朝若没有人接手将会彻底乱成一团,百姓又将身陷水火之中。而他这个最有资格坐上宝座的人实在对什么狗屁帝位没什么兴趣。而且依着风九的性子,做什么皇后一辈子深居后宫绝对会要了她的小命,他可不想守一辈子寡。无论如何这个皇帝的位置必须推出去。 心中如此想着,转瞬已经有了计较。于是眸光流转淡扫一眼早就愣在原地如同被施了定身术的各方人马,修长的手指指着君无殇,薄唇轻启声音不大却叫在场的每一位都听得清清楚楚。“还不快来拜见你们的新帝王。” 自己的主子死了,再尽忠已是枉然,那帮原本为六王爷尽忠的人都是聪明人,当下纷纷丢了兵器跪拜在地朝君无殇高声叫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一干被风莫白召来的边关将士们自然知道御北寰的话就等同于风九的话,当下也跪拜参见了新的帝王。 于是,奉天的一代圣君就这么稀里糊涂的上任了。 小院里 星儿抱着风九亲昵了大半天,终于满足地喟叹一声,大眼睛开始四处乱瞄起来,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蛋飞来一朵红扑扑的小红云。 看着儿子这幅模样,风九便知道他在找风音。想到那丫头,她忍不住轻叹口气。自五年前收留了那孩子后,她们两姐妹就一直跟在自己的身边。如今夜非栾死了,风铃身上的蛊也随着种蛊人的死而自行解开了,可是风音却一直杳无音讯。夜非栾的性子她是了解的,落在他的手上只有死路一条。 “星儿”再次叹口气,她决定把真相告诉这孩子“风音她…。可能已经不在…世了…。” “娘亲”星儿扬起笑脑袋眨巴着亮晶晶的大眼睛问道:“不在世了?是…死了吗?” 沉默半晌,风九缓缓点头。 “娘亲是骗子,风音姐姐不会死的。”星儿突然激动起来,一把推开她大声说道:“星儿昨天晚上还梦见她了,她…。她答应长大了嫁给星儿的…她不会死的,星儿还没有娶她呢。” 看着一脸坚定的儿子,风九竟不知是该宽慰还是该伤感。她原本以为要娶风音的话只是这个小奶娃随口说说而已,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坚定。宽慰的是终于有人会记挂那可怜的丫头了,伤感的是儿子的喜欢十有八九是无果了,这一对金童玉女只怕是有缘无分了。 “星儿”她艰难地扯动嘴角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风音姐姐虽然不在了,还有风铃姐姐呢。” “不”星儿想也不想,坚定地鼓着腮帮子说道:“星儿只认定风音姐姐一个人,除了她我谁都不要。” 看着宝贝儿子脸上那一派老成的样子,风九感慨地轻叹口气。一夕之间这孩子长大了不少,她看在眼里也觉得十分欣慰。风音那丫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样也好,多少能给星儿留个念想。这家伙还要十几年才能真正长大,总会有个好女孩再次掳走他的心的。 无人的角落里,风铃丫头静静地站在阳光照不到的阴暗处,薄唇轻咬着纤细的指尖,大大的眼睛倔强地瞪着不让眼泪流出来。 即便姐姐已经找不到了,星儿的心里也只有她。明明她们姐妹两个人生的一模一样,为什么星儿就不能喜欢她呢?她哪里不好吗? 裘玄带着玄机阁的手下将慕寒兮和夜非栾的尸体运了回来,风九带着星儿将他们二人葬在了那十里梨花林里与南宫宸遥遥相望。这里是奉天皇城唯一远离尘世喧嚣的地方,对于他们两个算是个好的归宿了。 君无殇被禁军迎进了皇宫,在太医的悉心照料下很快就醒了过来,身体上的伤也只需要静养一个月左右便可康复。然后便可以举行正式的登基大典。 对于这些风九表示完全不感兴趣,在埋葬了夜非栾的第二天便不顾老爷子和太夫人的一再挽留带着星儿和风铃丫头以及一帮镖师兄弟们打道朝沧海城出发,当然,某个死皮赖脸的妖孽自然是紧跟着的。 在路上,风九从星儿的嘴里知道了御北寰被带走的原因。果然被她猜中了,那妖孽一直被慕寒兮以毒药控制着,那毒十分了得,竟让七婆耗尽大半生功力又损失了无数珍奇药材后才救了回来,不然此刻早在地府里根阎王君下象棋了。 解了御妖孽的毒后,七婆将最后的内力毫无保留尽数传给了星儿,然后一个人凄凄凉凉地离开了。 风九知道以七婆的身体状况本就没有多少年头可活了,毕竟当年的烟毒已经将她的身体侵蚀得虚弱不堪了。再加上现在已成为一个普通人,身体更是难以支撑,只怕大限将至了。 七婆自知风九虽然愿意让星儿叫她外婆,却始终不肯叫她一声‘娘亲’,再加上之前跟夜非栾的合作害惨了南宫宸,要她原谅自己真的很不容易,是以便一个人离开了。 她也是个可怜的女人,年纪轻轻就遭遇了这么多的变故,让个不足四十岁的女人变得比个七旬老妪还要苍老,那一脸的伤疤更是比鬼都吓人。若不是有强烈的恨意支撑着活下来,只怕早就去跟风千裳的父亲团聚了。想到这里,不禁心下一阵黯然。 “去见她最后一面吧。”御北寰看着心事重重的风九,温柔地说道。 “不了”深深吸口气,她淡淡一笑,摇头拒绝了。 七婆会去哪里她是知道的,毕竟在这世上若还有值得她挂牵的,除了她这个女儿以外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她的父亲风冽。七婆她肯定是去当年那个烧死她父亲的小镇上去了,能在爱人身边走完人生最后一程未尝不是一件幸福的事。而她身边已经有了御北寰和星儿的陪伴,七婆她老人家早已放心了,她又何必去打扰她最后的安宁呢。 “娘亲,走好。”朝着那个边陲小镇的方向幽幽看一眼,风九呢喃着说道。 缓步走过去在她身边站定,御北寰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柔声说道:“她会听到的。” 风九勾唇一笑,疲倦地将脑袋靠在他的胸口上。这一路经历了太多,幸好还有他和星儿陪在自己身边,她该知足了。 “九儿,我…”御北寰突然脸红起来,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后半段,风九好笑地看着他,只觉得这厮困窘的样子竟然分外好看,甚至比平日那妖孽邪魅的样子可爱多了。如此想着,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这一笑,御北寰那张绝世的脸蛋越发的红艳了,心虚地看她一眼,他虚弱地发狠了,粗声粗气地说道:“不许笑。” 风九朝天翻个白眼,他当他是谁呀,连这都要管? “你不是有话要说吗?快点说,说完了好继续赶路。”见他困窘到了极点,风九难得好心地不再逗弄他了。 “我…。”御北寰心下一横,说就说,舍不得面子哄不住娘子,上吧!“我爱你…。” 原本御北寰以为她一定会感动得一把抱住他狠狠地赏个香香,然后就水到渠成。没想到风九只是淡淡地看他一眼,眉头一挑,问道:“然后呢?” “然后?”御北寰懵了。 “你说你爱我,然后呢?”风九伸出一个巴掌在他的面前晃啊晃让某人回了魂,追问道:“然后呢?” “嫁给我吧。”御北寰理直气壮地说道。 “不要。”风九爽快地回绝。 御北寰那张俊脸瞬间拉了下来,我爱你,如此美好的三个字应该算是蜜语甜言了吧,为毛这女人还没有被糖衣炮弹轰倒?难道剂量不够? /*20:3移动,3g版阅读页底部横幅*/varcpro_id="u1439360"; 上一章 | 目录 | 阅读设置 | 下一章 163:我攻你受 黄昏降至,小部队在一个小镇上的客栈里过夜。 风九正在屋子里逗弄星儿,突然,自进客栈以后就消失不见的御北寰推门进来了,手上还端着一盘热腾腾的包子。 “娘子”他殷勤一笑,将包子举至她的面前谄媚地笑道:“这是为夫辛辛苦苦做的包子,快点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看着某人那张俊脸上东一块西一块的白粉,甚至连墨黑的发丝上都灰白一片,风九极力忍住笑意故作严肃地抓起一个包子塞进星儿的嘴巴里。“儿子,好吃吗?” 自家爹爹的手艺星儿再清楚不过了,相当初在边关大营,爹爹的包子差点没要了他的小命。可是,如果他说难吃的话,娘亲一定又不喜欢爹爹了,为了爹爹能和娘亲在一起再难吃他都要笑着吃进去。 于是,星儿勉强挤出个不算难看的笑容,眼睛一闭牙关一咬一口咬下去,又伸长脖子勉强咽了下去。“好…。好好吃…。娘亲…爹爹的手艺有进步了…以后跟着爹爹天天有肉包子吃。” 对于儿子如此给力的赞美,御北寰表示十分之欣慰。于是,亲自拿起一个包子送进风九的嘴里。“娘子,快尝尝为夫的手艺。” 片刻后,一道凄厉的女声划破长空。“死妖孽,你是要谋杀我吗?” 夜色渐浓,被风九无情赶出来的御北寰一个人蹲在客栈的墙角幽怨地画圈圈。身为一个男人,甜言蜜语不会,又没有一手能留住女人胃的好手艺,他还真是失败之极。 “呃,内个…。御公子啊。”爱凑热闹的梅三八幽幽地蹭到了他的身边出谋献策道:“你果真是不懂女人啊!” 御北寰忿忿地回头瞪他一眼,想他堂堂天都皇尊,见过的环肥燕瘦排起来都能绕奉天三圈了,竟被一个镖师指责不懂女人,这叫他情何以堪。 “嘿嘿”梅三八被他那犀利中又带着一丢丢幽怨的小眼神看的浑身不自在,干笑着说道:“咱们当家的可不同于一般的女人,太过含蓄的玩意对她没用。你想啊,当家的跟您分开五年之久,五年没有碰过男人,这对一个女人来说真是天大的痛苦。依我看,当家的现在就是那被太阳暴晒了好几年的老干柴,只需要一点点火星子就会一发而不可收拾。我若是你,就小小的牺牲一下色相…。然后,就…。嘿嘿~” 看着梅三八那龌蹉的样子,御北寰竟然瞬间顿悟了。对啊,他这么秀色可餐的大男人竟然放着自身的优渥条件不用,真是暴殄天物。 “你小子很有天分,事成之后,本尊升你为总镖头。”邪笑着拍拍梅三八的肩膀,御北寰心情好好地哼着小曲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色诱是吧,他可是很在行的哟`~ 在将隔夜饭都吐出来后,风九摸摸干瘪的肚子在心里再次将御北寰恶咒一番。这厮绝对是非故意整她的,竟然将个包子弄得如此难吃,害她足足吐了大半个时辰。 饿着肚子可不好睡觉,她决定出去弄点吃的。 正准备起身开门,房门已经猛地被人推开了。 “当家的,大事不好了。”梅三八慌慌张张地冲进来扯着大嗓门吆喝道:“御公子他…。吞粪自尽了。” 噗 风九抽抽嘴角,喂,不带这样开玩笑的! 梅三八不好意思地摸摸老脸,内个,他这个未来的总镖头为了这个黄金宝座勉强答应了替御北寰将风九引到他的房间里,可是,来的路上太过兴奋,根本没有想好该怎么哄骗她过去,这临时捏造的谎话…。额,真有点扯! “梅三八,你还能再扯点不?”风九白他一眼,说道。 为了总镖头的宝座,梅三八豁出去了,绕到她的身后一边讲她往外推一边故作焦急地说道:“当家的,你去看看就知道了。再不去,他可真要吞粪了。” 殷勤地替风九一脚踹开御北寰的房门,梅三八奸笑着瞬闪了,临走前顺便把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隐隐有坏人好事倾向的星儿给提溜了出去。 风九疑惑地看着溜得贼快的梅三八,突然没来由得觉得后背发凉。正准备退回自己的房间里睡大觉,突然那正对着她的屏风后面传来一阵水声,接着一道优雅邪魅的声音响起了。“娘子。” 猛地抽抽嘴角,风九咧嘴无声笑了起来。莫非这厮是要色诱她?进还是不进? “娘子,进来嘛!”御北寰的声音又响起了,那哗哗的水声愈发的响亮。 狠狠地咽口口水,风九伸手抹一把情不自禁飞流直下的口水。尼玛,这厮既然主动献身了,她就不客气了。 绕过那道画着仕女图的屏风,风九看到了这三十几年来最惊心动魄的一幕。 大大的木桶里面,御北寰正光、裸着精壮的上半身洗花瓣澡。那火红的一片片的玫瑰花散发着迷人的馨香,映衬着他小麦色的肌肤竟格外的性感。修长的手指舀一把温热的水浇在身上,水珠一滴滴顺着那乌黑的发丝流至性、感的锁骨,再一路向下顺着宽阔的胸膛,亲吻着那诱人的两点霉红,最后没入片片花瓣中。 “娘子”薄唇轻启,御北寰沙哑着声音慵懒地问道:“我美吗?” 那斜飞入鬓的风流眼和那勾魂的小眼神瞬间将风九迷得七荤八素三魂直去了一大半,于是脱口而出“美,好美!” 在心里比个无敌二的剪刀手,御北寰再接再厉。“娘子”眨巴着风流眼,他好生无辜地一边拿手指在胸膛上划着圈圈,一边暧昧地说道:“为夫这秀色可餐否?” “当然。”风九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有花堪折直须折,有可餐秀色…。”御北寰妩媚一笑“娘子但尝无妨。” 美男深情相邀焉有拒绝之理,更何况这男人还是她娃的亲爹。孩子都五岁了,她若再扭扭捏捏的就显得矫情了,更何况她风九原本就不是个矫情的主。 三两步上前一把将御北寰从大木桶里捞起来,风九咬牙抱着个比自己重了好些斤的赤身裸、体的美男摇摇晃晃地朝那雕花木床走去。 “娘子”御北寰见她抱的辛苦,笑着说道:“还是为夫抱你吧。” “闭嘴。”风九不耐地赏他个白眼“你只需要乖乖接受本姑娘的宠爱就可以了。” 夫人金口一开,即便御北寰觉得此刻的情形有点不大对劲也不敢挑战娘子大人的恶趣味了,于是乖乖地闭上嘴巴伸出胳膊挽上风九的脖子。 木质的雕花大床上 情到不自禁处,御北寰翻身一把将风九压在身下绵密地亲吻。这下风九不高兴了,哪怕是在床上她都要占主导地位,才不会被男人压在身下,于是,纤腰一个用力她反身将他压在身下。 “娘子”这下御北寰不乐意了“这种事情还是由为夫殚精竭力吧。” “不要”风九想也不想地拒绝了“我攻你受。” “不行”御北寰也不干了,这可关系到他的地位,至少是床地间的地位,身为男人他绝不退让。“我上你下。” “是么?”风九冷笑一声“那么,让实力说话吧。” 于是,正亲热中的两个人突然暴发了,一个光裸着身子、一个只穿着肚兜和亵裤,前一刻还恩恩爱爱,下一刻便练起了拳脚。 房门外,梅三八和星儿正贴在木门上听房,突然听得一阵猛烈的大床摇晃的声音,星儿疑惑地问道:“爹爹跟娘亲是在打架吗?怎么这么激烈?” 梅三八龌蹉一笑,说道:“男人跟女人之间的事情,你个小娃娃懂个什么。等你长大了,兴许比这个还激烈呢。” 激烈?星儿脑门上冒出个大大的问号,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这么激烈嘛,难道是在造小弟弟? 正在天马行空间,突然,一声木床倒塌的声音划破了夜空在客栈里格外的刺耳。 “有刺客,保护当家的。”立时,不明就里的镖师们从各自的房间里冲了出来朝御北寰的房间冲来,梅三八和星儿奋力阻拦却根本拦不住护主心切的一干缺货们。“砰”地一声后,房门被人一脚踹开了,于是,香艳的一幕闪瞎了众人的钛合金狗眼。 那张雕花大床不幸英年早逝裂成了两瓣,赤身裸体的御北寰压在仅着肚兜亵裤的风九的身上,两个人面上都潮红一片大口喘着粗气。见众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他风流眼一挑,邪魅地说道:“怎么,想来观摩?” “不…”一干镖师们慌忙干笑着摆手,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看当家的操练,他们上有老下有小,可不想就这么驾鹤西去了。于是,纷纷陪着笑脸说道:“你们继续。” 说罢,赶紧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梅叔叔”临出门前,星儿欢快地叫了起来“我看见爹爹的屁屁了,噢,我看见爹爹的屁屁了。” 梅三八慌地一把捂住星儿的嘴巴,自己也憋着笑朝外冲去。艾玛,这两个人实在是太给力了,他得回去好好念念经给那大床超度一番,阿弥陀佛! /*20:3移动,3g版阅读页底部横幅*/varcpro_id="u1439360"; 上一章 | 目录 | 阅读设置 | 下一章 番外 :1:爷爷是劫色的 西元1420年春,天都峰少尊主风幂星过五关斩六将后终于成功离家出走了。 奉天边境一家小客栈里,一袭红衣肤白赛雪的风铃抽着嘴角看着那刚满十八岁的风流写意翩翩美少年自怀中摸出一张百两银票随手丢给店小二,再看一眼那满满的一桌子山珍海味,突然开始无限同情风九了。 话说,这风幂星绝对是个不折不扣的败家子,若是风九那铁公鸡知道自己辛辛苦苦坑蒙拐骗回来的银子就这么被清洁溜溜了,绝对会从不辞万里赶过来杀了他的。 “星儿啊”圆睁着好看的大眼睛,她问道:“你到底从九娘那里偷了多少银子啊?” “不多不多”风幂星咧嘴得意一笑,伸出一个巴掌在风铃面前晃啊晃。 “五万两?” 风幂星摇头,话说,若是才偷了这么点他至于连夜翘家么。 “五十…万两?”风铃瞪大了眼睛咬着舌头颤颤巍巍地说道。 “再加一个零。”风幂星看着三魂吓去了一半的风铃笑得万分邪恶,话说,这风铃明明比他大了好几岁,胆子却小的可怜,他据实以告了,不知道她会不会吓得晕过去。 “五…五百…万两?” 看着那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不断点着脑袋的不知死活的某人,风铃两眼一翻直接昏死过去。 话说,九娘绝对会活劈了他们两个的! “风铃、风铃”星儿伸手推推那如花似玉的丫头,确定她是真的晕了以后邪恶地比个无敌二的剪刀手。话说这风铃姐姐的胆子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小,就算娘亲要砍了他也得先从爹爹的温柔乡里爬出来才行啊,他可不相信那个溺妻子溺到骨子里的爹爹会让娘亲有机会离开那张雕花红木大床半步。 话说,都年近四十的人了还这么腻腻歪歪也不嫌相看两厌吗? 不过,现在可不是考量他们两个人的时候,眼下他要做的事情就是趁着风铃吓晕了赶紧跑路。这丫头年纪越大越爱缠着他,他倒不讨厌她,只是身边跟着这么个美若天仙的女子,哪里还有跟别的女子浪漫邂逅的机会啊! 话说他都十八了,得谈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了。 招呼小二过来,塞给他一万两银票,风幂星成功地把风铃丢在了客栈里,自己则大摇大摆地上路了。 一个时辰后,他终于翻过了最后一座大山,眼看着奉天的土地就在自己的脚下了。突然,身后的密林里窸窸窣窣一阵响动,接着窜出来几个彪形大汉。 风幂星回头看一眼那几个土匪打扮的大汉,斜飞的风流眼中浮上一抹玩味的神色。这几个家伙自他踏出客栈不久后就鬼鬼祟祟地跟在他的身后,现在终于舍得现身了。 “劫财?”他双手环胸挑眉问道。 为首的大汉呸地吐出一口唾沫不屑地叉腰说道:“别把爷爷们跟绿林土匪扯一块,爷爷们是来劫色的。” 说罢,招呼身后几个大汉一起动手,扯了麻袋就往风幂星的头上罩来。 劫色? 风幂星嘿嘿一笑,劫色好啊,有前途! 当他装出一副柔弱书生小生怕怕的样子被装进麻袋以后,终于反应过来一个问题。额,话说,劫他色的那位是男是女?取向正常否?若是女子,沦落到要劫色的地步,恐怕放在大门口可以镇家宅保平安了,他这么风流倜傥一美少年可不能插在一坨牛粪上啊! 扛着他的大汉察觉到他的挣扎,一巴掌拍在他的屁股上,笑呵呵地说道:“公子莫怕,我们伺候的那位主可不是一般人。等今夜一过,就算不把你留在后宫,也会给你一大笔安家费的。” 话说,若不是自己长得五大三粗赛过屠户,他一准会把自己送到国主的风流帐里的。他南曲的国主虽然长年戴着面具,但是那玲珑的曲线和白如骨瓷的肌肤却是独一无二的,想来那冰冷面具下的容颜也不会差。 国主大人今年已二十有四,这个年纪就算是男子也早就三妻四妾二女成群了。国师大人早在几年前就不断南曲各地搜罗来美男充实国主大人的后宫,可是至今国主依旧无所出,甚至从来没有碰过那一干后宫佳丽。这可急坏了国师大人,是以才命令他们这一帮小的在边关各处驻点,看到相貌出众的男子便劫了去献给他们伟大的国主大人。 这个少年是他们劫的第九十九位,也是相貌最出众的一位,与他南曲的第一美男子——蛊毒世家左护法墨渠有的一拼,不知他伟大的国主大人会不会喜欢。 “喂,小子,今天晚上你可要卖力点。话说,老子堂堂蛊毒世家分堂堂主竟然被抓来劫人真是万分不爽啊,你若是得了国主宠爱,老子我天天给你烧高香谢你全家。”那大汉又是一巴掌呼啸着朝麻袋上拍去,又好死不死地拍在风幂星的肉臀上。 蛊毒世家?国主? 风幂星眸光流转,很快便明白过来,看来这几个人都是南曲人。十三年前君无殇接任奉天帝王,上位后不久便对南曲发动了一次又一次的战争。南曲在死了老国主又死了太子夜非栾的情况下由蛊毒世家扶立了一个小女娃做国主,并众志成城誓死保卫了那个已经小的可怜的国家。 后来,南曲国派出左护法墨渠与君无殇谈判,谈判的结果是南曲永不犯奉天边境,奉天也在此前提下不对南曲用兵。 身为帝王,君无殇竟然在兵力远胜于南曲的情况下答应了南曲的要求,其中定然有什么不得已的缘由。不过,风幂星之母风九已在离开奉天的时候就决定再不插手君无殇的任何事,是以其原因到现在都是个谜。 十三年前他的娘亲就与南曲太子纠缠不清,现在他又被装在麻袋里进献给国主,看来,他们母子二人与这南曲真是有缘。 如此想着,他也不挣扎了。反正离家出走就是为了找乐子,去会会那年轻的女国主也无妨。 是夜,华灯初上,被按在大木桶里洗了个香喷喷的风幂星在小宫女的巧手下穿着一袭大红的喜服,头上盖着大红盖头由小太监搀扶着来到了雨露殿。这里是后宫妃嫔们承接国主雨露的地方,一旦进了这大殿,再出来可就是王的男人的。 大殿外,那将风幂星扛回来的大汉一把抓住他的衣袖,涎着笑脸说道:“嗳,待你大富大贵了可别忘了老子我啊,怎么着也要提携哥们一把啊。” 风幂星抽抽嘴角,真是看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劫了人家还要人家记得他的好,开神马玩笑,若是那国主生得不够俊俏,他一定先阉了这货。 正准备回敬他几句,突然,有小太监高声叫道:“左护法到。” 那大汉似是十分惧怕那左护法,慌得一把丢掉风幂星跪拜下来。 身为即将受国主雨露的面人,风幂星自然不用跪拜,便拿修长的手指挑开盖头一角好奇地打量那在南曲被高高奉起人人膜拜的神。 只见那左护法一袭玄衣,虽满头银丝年岁却不大,顶多也就三十左右的样子,正值一个男人魅力最盛的时候。 早在天都峰上他就从专门收集情报的玄机阁处获悉了不少关于这个左护法的事情,传言他是南曲的第一美男子,只因生性冷酷无情才令得女子们望而却步,是以到现在依旧孤身寡人。如今一看果真名不虚传,那冷硬的如同被刀锋削刻出的五官每一笔都足够俊朗有型,剑眉星目、鼻梁略有些鹰勾、薄唇紧抿,显示出他的不苟言笑。这样的一个男人不仅叫女人失魂,连他这样的男子都赞叹不已。 在他打量那左护法的同时,那一袭玄衣的左护法墨渠也行至他的身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眼前这个少年。 这少年看起来虽然只有十七八年纪,却是说不尽的风流写意,尤其是那一双斜飞的风流眼,仅一眼便叫人深深沉溺其中,年岁再大些定然又是一祸国殃民的主。 “左护法…。大人,这个是今晚献给国主的男…。”那大汉见墨渠盯着风幂星,赶紧开口说道。 “带进去。”再看一眼这绝色的少年,墨渠冷冷地挥手说道。 那大汉见左护法终于松口了,赶紧拉着风幂星就往甘露殿里推。话说,虽然这左护法没有滥杀无辜的癖好,但是不知怎地他每次见到这张万年寒冰脸都都从心眼里害怕。 直到风幂星进了甘露殿,左护法墨渠身后不远处的阴影里才缓缓走出来一个约莫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淡淡地看一眼风幂星消失的方向,他笑着说道:“这小娃娃嫩虽嫩了点,其姿容恐怕除了你再难出其右,你就不怕国主她对这娃娃动了心?” 墨渠并未回答他,只是面带嘲讽地看他一眼,转身运起内力朝王宫里唯一一处海棠林里御风而去。 “见着国主大人,记得请她回来宠幸这小娃娃,春宵苦短,可不能浪费了。”那中年男子也不计较他的无礼,反而笑着开起了玩笑。 话说,在南曲敢这样隐晦地开墨渠玩笑的,除了他国师以外怕是再没人有那个胆子了。话说,这左护法再不下手的话,这国主大人早晚会立别人为后的。话说,那小娃儿年岁虽小,眉眼间却有一股无人能及的高贵之气,说不定真能俘获国主大人的心成为南曲的男后。话说,这样一来的话有人就要失恋了。话说,怎么着他们也是朋友一场,他还是回去念念经看看哪位菩萨有空保佑这冷冰冰的小子。话说,他果真是为了南曲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好国师啊! /*20:3移动,3g版阅读页底部横幅*/varcpro_id="u1439360"; 上一章 | 目录 | 阅读设置 | 下一章 番外 2:你是什么人? 王宫内唯一的一处海棠林外 一袭玄色衣衫在林子外面徘徊许久,终于提步进去。 这里原本只是王宫内最偏僻的一角,就连冷宫都比这里强上数倍。如今这里却成了整个王宫里最美的地方,原因无它,只是那女子在此。 身为蛊毒世家的左护法,国主最倚重的左右手,他并不想称那个女人为国主,至少在心里从来都只认为她只是个比之一般的女子坚强些的女人而已。或许只有这样他们才不会有太远的距离。 夜靖泷深爱的是秋海棠,现正值盛开时节,这女人几乎下了朝就寸步不离地呆在这里。他几乎有一个多月没有在下朝的时候看见她了。 信步在海棠林里漫游,那一簇簇娇艳欲滴的小花即使是在晚上也依旧盛放,让他恍惚的以为此刻依旧是白天。或许是水土原因,栽种在这里的秋海棠一到秋天便不分白天黑夜地绽放,美轮美奂,更让那女人舍不得离开。 在海棠林深处那棵最大的树下,他意料之内地看到了那一袭白色羽衣、脸上戴着精致的银质面具的女子。那纤瘦的身子正依偎在树下,面具下的那双大眼睛失神地盯着眼前那一枝怒放的海棠。 纵使日日与她四目相对,他依旧惊叹于那双秋水剪瞳的迷人。虽然冰冷得看不见喜怒哀乐,却仅在一个抬眸间便沉溺了所有能够有幸一睹这双眸子的男子的心。 垂眸将她曼妙的身姿隔绝在视线之外,唇畔习惯性地微微勾起划出个冰冷的弧度,他用冷得连火炉都会瞬间熄灭的声音说道:“国主再看下去,明天国师就会派人毁了这海棠林。” “滚出去。”那被唤作国主的女子并未看他,甚至连姿势和眼神都未改变,只是以同样冰冷的语调说道。 “甘露殿内有人正等着你宠幸,可不要让那孩子等急了。”夜靖泷的脾气墨渠早领教过无数回了,是以并未放在心上,依旧冰冷地笑着说道。 “滚出去。”白衣女子终于肯拿正眼看他了,但也仅是冷冷地扫他一眼,素手一挥再次命令道,那语调中已隐隐有些不悦了。 “国主大人,本护法好意提醒你,身为国主,为王室开枝散叶是你的责任。”这句话在这国主大人及笄之后他便说过无数次了,早已说的麻木了,连那张冰雕似的脸上都不再有当初那稍纵即逝的愤慨了。 “责任?开枝散叶?”夜靖泷语带嘲讽地说道。墨渠虽看不到那张覆盖了整张脸的银质面具下的表情,却知道她此刻的神情定然是十分不屑的。 往常在她说完这句话后,都会不甘却不得不认命地走出这片海棠林回到甘露殿。虽然不会宠幸那些被精挑细选出来的面人,她也不会公然和国师作对,毕竟她是个识大体的女子,知道国师和他努力撑起这个国家的不易,也知道国师是一心一意为她好的。 是以,听完她的嘲讽后,他如往常一样转身准备离去,却在下一瞬猛然顿住了。因为她说:“是不是有人让我怀孕了,你们就不会再来逼我了?” 眉头不易觉察地微微一皱,墨渠转头看向那身量纤纤的女子,试图在她的眸子里找到些什么,却依旧只是看到一潭幽深不见底的寒水。 “是。”沉默半晌,他答道。 “脱衣服。”夜靖泷淡淡地说着,他却因她的话而瞬间猛烈地缩小了瞳孔,那张寒冰似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震惊的神色。 见他如根木头一般杵着不动,夜靖泷缓步走向他,那高挑的身子绷得笔直,其高贵和骄傲可见一斑。 “怎么?本国主愿意宠幸你,不愿意吗?又或者,觉得配不上本国主?”夜靖泷嗤笑道:“嗤,真难得你还有自知之明。” 墨渠的脸色明显因她的话而变得铁青起来,深吸口气,他凌厉地瞪她一眼“本左护法对做别人的男宠不感兴趣。” 站在与他一尺之隔的地方,眸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的眼睛。夜靖泷突然意味不明地冷哼一声,收回眸子不再看他,那一袭白色羽衣也随即如翩飞的蝴蝶般从他的身旁轻飘飘地飞过。 墨渠闭上眼睛,鼻端轻嗅着空气中那一缕莫名的幽香。夜靖泷不喜擦脂抹粉,这香味是实实在在的女儿香。独属于她,清冷幽香,如空谷幽兰,又如稍头寒梅。 直到那幽香渐渐远去,再也嗅不到一丁点味道。他才缓缓睁开眼睛,冰冷的眸子里浮上一抹幽深之色,薄薄的唇角扯出一个无奈的苦笑。 这女人浑身带刺,即便冰冷如他也常常被刺到。似乎见多了太多婉转承欢的女子,他竟变态地享受被她毫不留情刺痛的感觉。 他,似乎有点被虐倾向。 雨露殿内 待小宫女垂手退下之后,风幂星迫不及待地一把掀开盖头随手丢在一边。话说,好歹他也是个七尺男儿,被人像新娘子一样盖着盖头还真是万分不爽。 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肚子饿得扁扁的风幂星一把抓起桌子上的糕点尽情吃了起来。这些东西都是进献给国主享用的,理所当然都是最美味的,比起天都峰上厨娘的巧手竟一点都不逊色。 随手塞完大半盘桂花糕后,风幂星拿衣袖一抹嘴角满足地躺在床上等着那位国主大人宠幸。 一盏茶、一柱香、半个时辰、一个时辰……终于,一个半时辰后,他躺不住了。 话说这女人还要不要来睡他嘛?不要的话他可就要走了。好歹他也是天都峰上的少尊主,时间金贵着呢。 不过,被白掳一场可不是他的风格,来一趟南曲王宫不容易,怎么着也要顺点纪念品意思意思一下。更何况他可是卷了那位母老虎娘亲的五百万两溜出来的,为了风家还能剩下一点血脉,他也得弄点好东西回去让娘亲消消气。 于是乎,月黑风高杀人夜,某无良少年换上自己的丝质衣袍将整个雨露殿席卷一空,就连那鸾凤和鸣大床上的金粉都未能幸免于难,统统被他刮了个干干净净。 该拿的拿了,能偷的偷了,再不走就等着被抓了,虽然他自认为当今世上能抓住他的人只有两个,还是选择了溜之大吉。 由于国主素来喜静,是以甘露殿外并没有小宫女和小太监们候着,连侍卫都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英雄无用武之地的风幂星大摇大摆地背着沉重的大包袱悠闲地晃出来了。 正当他准备走出大殿正门的时候,突然,一阵香风吹过,紧接着一道白色的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同时,一只百若凝脂的纤纤玉手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不许动。”一道冷若冰霜的声音在他耳边喝道。 初次做贼就被抓包,这可不是个好兆头。风幂星抽抽嘴角,狭长的风流眼朝面前的女子看去。只见她一袭白色羽衣,身材高挑,骨架纤纤,三千青丝在夜风中自在飞扬,一张精致的巴掌大的银质面具将脸蛋完完全全地遮掩起来。 下意识地,风幂星觉得眼前这位定然是个美人,只是未免太过小气,一张脸上只能看得见一双冰冷的眸子。 会将脸蛋包裹得如此严实的人只有两种:一,杀手:二,毁容毁得惨不忍睹的倒霉货。鉴于这月黑风高夜,风幂星大胆猜测她是前者。 “女侠饶命。”风氏家训第一条:生意人讲求以和为贵(当然,坑蒙拐骗不仅是正当生意,还是一门艺术)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与人动手(当然依着娘亲那凡是绝不多忍让的个性,乖乖遵守这条家训的只有爹爹和他而已。不是他们有多怕娘亲请家法惩戒他们,实在是他们都太懒,连跟人动手都嫌费力。更何况他风幂星可是天都峰上的男神,时时刻刻都得保持最清爽干净、优雅尊贵的一面)。自五岁起就被母亲揪着耳朵被家训,风幂星自问身为一个好儿子,他是很听娘亲话的。 “额,难道女侠你是来刺杀这南曲国主的?”身为一个正风流恣意的少年,十七岁的风幂星当然没有其父当年的好定力,见着美人(当然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猜测)自然是要好好表现一番以争得好感。“话说,女侠,你这一身白色羽衣固然好看,却很容易暴露自己。刺客就得有刺客的样子,你还是改穿夜行衣吧,这样成功的几率会大很多的。还有,我只是一个可怜的被抓来的面人而已,再不逃走就要被南曲国主那个大淫魔给祸害了。若姑娘你方便,就把小的给救了吧,小的身无长处,只有这一张脸蛋足可祸国殃民,姑娘你若不嫌弃,小的愿意以身相许…。” “闭嘴!”夜靖泷不待他说完便不耐地打断了。从海棠林一路磨磨蹭蹭走回来,正打发走了侍卫们,就看到此人鬼鬼祟祟地从甘露殿出来,背上还背了一大包东西,想来是个胆大到敢来王宫偷东西的贼。只是,这贼偷实在太过话唠,念得一向不喜多言的她头疼欲裂。 “好的,女侠大人。”风幂星谄媚一笑,乖乖地腾出一只手捂住了嘴巴。话说这女人冷冰冰的,脾气似乎也不大好,他还是不要找虐的好。 “你是什么人?”夜靖泷冷声问道。 .. 番外 3:亲亲我的女人 风幂星眨巴着风流眼好生无辜地看着她,修长的大手在她面前一晃又赶紧捂住嘴巴,无声地告诉她:你不叫我说话,我怎么回答? 夜靖泷可没那么好的性子陪着一个贼偷玩文字游戏,尖利的指甲在风幂星的脖子上狠狠一划,一道浅浅的血痕顿时出现了。“说”她森然问道:“不然,杀了你。” 风幂星虽然自诩一向好脾气,如今脖子都被人划破了,可就好不起来了。 “想知道本公子的名字”他扯起嘴角冷笑一声“等抓住我再说。” 说罢,身影一闪腾空跃了起来,修长的身体从她的头顶翻飞过去。在两道身影交错的瞬间,他猛地一伸手趁夜靖泷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揭开了她的面具,虽然看不清楚却还是稳稳地亲到了她的薄唇。 虽然只是蜻蜓点水般地轻轻一触,但是那美好的触感还是迅速地传遍了他的全身。于是,之前的不痛快全都一扫而光了。 “你伤我脖子,我亲你小嘴,咱们两个扯平了。”风幂星爽朗一笑,身体如流星般急速朝远处掠去。 保守了二十四年的初吻就这么没了,夜靖泷气得狠狠一咬牙,一把接住他随手丢掉的面具戴回脸上,一边咬牙切齿要砍了他一边运起十成内力朝他追去。 于是乎,一场你追我赶又‘其乐融融’的追逐游戏开始了。论身手,五岁便得了七婆一身内力又有御北寰一手调教,风九偶尔来个突击检查的风幂星自然是胜出许多。然而,被夺了初吻的夜靖泷抱定了杀死这个登徒子的决心,发起雌威来也是不容小觑的。是以,连个人一直缠缠斗斗,竟久久分不出胜负。 最让风幂星意想不到的是,这女人竟然追杀了他整整一晚上,直到第二天天蒙蒙亮了他依旧在王宫里兜兜转转躲避她一招狠过一招的手刃。 “停”终于,他不耐烦了“女侠,我不过就是亲了你一口嘛,至于玩命追杀吗?再说了,本公子生的花容月貌人见人爱,肯亲你是你的福气,难不成你还要我为你负责啊?” “你…”夜靖泷被他气得浑身颤抖,奈何不擅长斗嘴,‘你’了老半天也不见下文,只好狠狠一跺脚使尽十成内力朝他杀去。 这一掌威力无匹,以风幂星的身手自然可以硬接下来,不过却要伤了这女子。虽然气恼她一直对自己纠缠不休,不过对方毕竟是个女孩子,又被自己轻薄了,他也不愿意伤了她。正在思量到底要不要接下那一掌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瞄到不远处有辆金光闪闪的轿子过来了。 敢用明黄色做帷幕的轿子绝对是国君的御轿,御撵那玩意可不是什么时候都会用的。看这天色应该是送国主去大殿上早朝。眸光一转,他坏笑一声身形一掠一头扎进那御轿中。 一干侍卫和小太监们见一身穿白袍的男子钻进轿中,正准备拔刀相向。突然看见他们伟大的国主殿下紧跟着追了过来,慌得赶紧跪下。“国主万岁。” 御轿中的风幂星正在疑惑轿中无人,突然听到小太监叫国主,料想那刺客也不敢这么大胆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便一把掀开了帘子想要看看那传说中的国主大人。 这一眼之下便傻眼了,正对着轿子的哪有什么国主,分明还是那白衣女刺客,而且那一干小太监和侍卫们纷纷跪在地上恭敬地垂首。 嘴角抽搐两下,风幂星突然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原来这女人竟然是南曲国主,他不仅偷了人家的东西,甚至还亲了她,现在又钻进她的轿子里,这叫自投罗网么? 此时天已大亮,当那张风流不羁的少年的脸蛋出现映入她的眼帘时,面具下那双冰冷的眸子突然剧烈地收缩了。 虽然时隔十三年,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人。是他,星儿! 他的眉眼间几乎已经看不出年幼时的样子了,容貌与其父御北寰简直一模一样。与其说她认出了他这个人,反不如说她是认出了这张脸。御北寰今年也差不多四十岁了,自然不可能是他,那么,就只能是星儿了。 十三年了,当初那粉雕玉琢的总是缠着她耍宝的小娃娃如今也长大成人了,而且还活生生地坐在她的轿子里,甚至还亲了她…。她,没有做梦吧? 没有等到预料中的刀剑相向,风幂星疑惑地眨巴着眼睛偏着脑袋看着面前的女子。之前她还一副要把他剁碎了喂狗的凶狠模样,怎么现在又拿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那眼神确实奇怪,就好像他们认识了很多年,不对,就好像她喜欢了他很多年似的。 难道这女人看清楚了他的容貌,被他这张倾世的容颜迷惑住了?那么,他是不是要做王后大人了? 正在天马行空间,一道带着些许诙谐意味的男声自不远处传来了“国主,本国师救驾来鸟。” 风幂星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道身着藏青色长袍的身影闪身来到了夜靖泷的身旁,那张看上去已然不再年轻的老脸上那双颇为睿智的眼睛正玩味地盯着风幂星。“大清早扰了国主好梦的就是你小子?” 身为一个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好国师,对于国主大人的关爱虽然不是全天候的,但至少是睁开眼睛就第一时间想到国主大人。于是在上早朝的路上掐指一算,算到国主正被个小贼所扰。果不出其然,一抬头就看到国主追着那小贼朝这边来了,是以他也赶紧追上来凑热闹。 对于这个国师,风幂星是有所耳闻的。传说他不仅机智过人,而且武功深不可测。他风幂星倒不怕跟任何人打架,只是一旦动起手来未免又要出点黏答答的香汗什么的,这是他最讨厌的了。看来,只能智取了。 墨黑的眼珠子骨碌一转,他突地从轿子里窜了出来朝夜靖泷扑去,嘴里还小生怕怕地叫道:“国主,这个人好凶啊,我…我害怕。” 他这一举动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夜靖泷一个没防备竟然被他抱了个满怀。那张漂亮的脸蛋在她的胸口上蹭啊蹭,蹭得她的心里一阵惊涛骇浪,竟下意识地伸手安抚地拍拍他的后背。 记忆中,星儿是很喜欢撒娇的。每次他对自己撒娇而自己又寒着一张脸的时候,他就会很伤心地将小脑袋在自己的身上如个小猫儿一般蹭啊蹭,每都这个时候她都会这样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他。这么多年过去了,想不到她竟还保留着这下意识的动作。 这个动作于她是很自然的,然而看在国师东篱醉的眼睛里却是惊天动地的。他伟大的冷冰冰的一向不容任何男子近身的国主大人竟然被个小毛孩抱了,还颇为心疼地拍着人家的后背。难道,国主终于像个女人一样春心荡漾了?这个小家伙终于俘获了国主大人那离家出走的女儿心了? “国主大人,容本国师八卦一句,你们昨晚是不是…。嘿嘿~春宵一度了?”东篱醉涎着老脸凑到夜靖泷的跟前猥琐地问道,顺便一个爆炒栗子敲在风幂星的后脑勺上,故作严肃地说道:“小子,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弄疼了我伟大的国主大人了?不然,国主怎么一大早就满王宫追着砍你?话说,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的,仗着精力旺盛就乱来,一点都不顾及女孩子的感受…。” “东篱醉”夜靖泷终于忍受不了了,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这国师之位坐腻了?本主不介意这王宫里多个太监。” “别呀,国主大人”东篱醉嘿嘿一笑,没脸没皮地说道:“本国师这么仪表堂堂,当个太监着实可惜。不如国主你就收进后宫里当个男妃吧,反正后宫那么多人,也不多我一个。” 这厮的不要脸她早已经领教过无数回了,只是冷冷地瞪他一眼便将视线收回到风幂星的身上。见他一脸享受地在自己的胸口上曾啊蹭,她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 哪怕她的记忆再停留在十三年前,现在的星儿也早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奶娃了。他已经长大了,到了可以娶妻生子的年纪了,而自己也已经二十有四了,男女终究授受不亲。更何况妹妹风铃早就过了适婚年纪了,九娘说不定早就把妹妹许配给他了,他,该是自己的妹夫了。 想到这里,不禁心中一痛。牙关一咬,她猛地一把推开他“将此人赶出王宫。” 说罢,竟片刻也不敢停留,脚步略显凌乱地从他身旁匆匆而过。 风幂星正美美地享受着温香软玉,突然被这女人以比翻书还快的速度下了驱逐令,心中不禁郁闷不已。这女人好善变啊! “哼,走就走,本公子才不想为你负责呢。” 顺手将那一大包珍宝背在身后,风幂星自鼻孔里哼出一个单音节不屑地说道,长腿一抬便要跑路。 “等等”国师东篱醉一把抓住他的衣袖,惊喜地问道:“你跟国主…。昨天夜里真的春宵一度了?” 风幂星原是想否定的,转念一想自己被她折腾了一夜,小小的抹黑她一下算是回报了。便无限委屈地答道:“哪里是一度?分明是一夜嘛。那死女人看起来冷冰冰的像个不解风情的冰疙瘩,其实根本就是个需索无度的大淫魔。”说罢,手指着自己的眼眶,接着说道:“瞧见这黑眼圈了没,这就是被她折腾一夜的证据。可怜我年纪轻轻,身子骨也娇弱,再折腾下去非得精尽人亡不可。反正她也吃干抹净了,你该放我走了吧?” “灭哈哈”东篱醉仰天大笑起来“原本本国师的确是可以放你走,不过,你既然真的睡了我伟大的国主殿下,那就走不了了。除非国主诞下小太子,否则,你别想踏出王宫一步。” 咔! 风幂星只觉得下巴瞬间掉了一地。 话说,原来他是被当做生育的工具而被抓来的…不对,工具什么的该是那女国主才对。 不过,他们既然把他抓来了,足可证明他们的眼光绝对是一等一的好。想到这里他又得意起来“算你识货,本公子这姿色这气度这学识这人品绝对是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见几回。” “那么,本国师就更不可能放你走了。”东篱醉朝身后的侍卫一挥手,大声命令道:“送这位公子回甘露殿,衣食住行与男妃同等相待。” 风幂星正待大声抗议,那一干侍卫已经一脸艳羡地架着他朝甘露殿飞奔而去了。 待他的身影消失后,东篱醉挪揄地朝身后不远处的阴影处笑道:“这年头下手快的有肉吃,下手慢了连汤都喝不到。左护法大人,你再不出手,那小子搞不好就成王后了。” “哼”一声冷哼过后,墨渠从阴影处走了出来,冰冷的脸上不见丝毫表情。“难道国师会蠢得相信他的话?” 算起来他比国师早到一步,方才发生的事情他都尽收眼底。那少年浑身都透着一股狐狸般的狡猾味道,他自然不会相信他的话。 他这任何事都不放在心上的冰冷样子真叫东篱醉不爽,于是,某人坏笑着说道:“不管那少年有没有说谎,国主对他确实不一般却是真的。难道你没看出她方才走的有些狼狈,应该是仓皇逃走吧。这十几年来,你有见过这样的国主吗?” 这次墨渠没有说话了,他不说话,东篱醉依旧很满足,因为他看到某人的脸色变了。虽然变得很臭,总好过那张面无表情的冰雕脸。 墨渠心中很清楚,东篱醉一针见血了。诚然,自他从前太子夜非栾手上救下夜靖泷后,除了那日自他怀里蜷缩成一团的无助的样子,他再也没有见过她对任何人、任何事有半点不同的反应了。在他眼里,她就是个行尸走肉,为了整个南曲国而不得不存在的行尸走肉。 “你今年也三十岁了,身边该有个伴了。国主她身份尊贵,不可能丢下江山做你一个人的女人,若你真心喜欢她…。” “本护法不会做任何人的男宠”墨渠冷冷地打断他的话,眉眼间浮上一抹狂傲之色,语调愈发显得冷厉“这是本护法最后一次说这句话,下次,别怪我翻脸。” /*20:3移动,3g版阅读页底部横幅*/varcpro_id="u1439360"; 上一章 | 目录 | 阅读设置 | 下一章 番外 4:你,还好吗 “本护法不会做任何人的男宠”墨渠冷冷地打断他的话,眉眼间浮上一抹狂傲之色,语调愈发显得冷厉“这是本护法最后一次说这句话,下次,别怪我翻脸。” 说罢,冰冷的眸子越过他的头顶看向不远处的大殿,衣袂翩飞从他身边走过。 那处大殿是上早朝的地方,身为臣子,即使知道那女人今天不会上早朝了,他依旧要在那里等着她出现,哪怕只是透过那冰冷的面具淡淡地没有任何焦距地看着所有人。 身为一个男人他是有尊严的,无论如何他也不允许自己成为那女人后宫里的一员,要他出卖皮相以色侍君还不如杀了他来得痛快。更何况那女人是他真心喜欢的女人,要他眼睁睁地看着她宠幸别的男人,和别的男人分享她一个女人,他做不到。 既然做不到,那就将那份喜欢埋在心里,这样远远看着就好。反正,只是喜欢而已,远远未及爱深。 夜靖泷脚步凌乱地在王宫里漫无目的地走着,停下脚步的时候人已经在海棠林里了。 瘫软着倚在一棵海棠树下,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却发现心脏不受控制地砰砰狂跳。 朝思暮想了十三年的人,如今终于看见了。可是,看见了又能怎样,说不定他早娶了风铃。就算他没有娶妹妹,自己在当初被墨渠带走的时候就已经下定决心此生再不见他了。 明明这颗心早就麻木了,为什么仅仅是被他抱住了就如此狂乱不已?当初不是一再告诫自己只是把他当成个弟弟一样吗? 随手摘下一朵怒放的海棠花,指尖轻捻看着那娇艳的花儿在自己的手上慢慢旋转,那嫩红的颜色一瞬间晃花了她的眼睛。 “风音姐姐,随我回天都峰好不好?秋海棠盛开的时节放眼望去,整个天都峰全都是一片红云,可好看了。以后,星儿每年都陪你看海棠好不好?” 十三年前,那个单纯可爱的孩子一遍遍摇着她的手臂撒着娇。当时的她依旧是一张老气横秋的脸,直到最后也没有答应他。可是,却在回到王宫的第二年开春亲手种下了这满园的秋海棠。 面具下的唇角勾出个苦涩的笑,她缓缓闭上眼睛。 都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感情才最真挚,果不其然,这么多年来,她一直试图忘记他,可终究还是把他放在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星儿”轻轻呢喃着他的名字,她自语道:“你…。” 那一个‘你’字在心底盘旋良久,突然,她无奈地发现似乎有千言万语,却在脱口而出的瞬间又生生地卡在喉咙里了,吐不出咽不下去。许久,化作一声叹息和一句“你,还好吗?” 甘露殿中,风幂星被那两个侍卫如夹小鸡一般地架了回来。还没来得及补个好觉,三宫六院七十二男妃就闻讯上门了。 斜倒在软榻上,悠闲地夹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风幂星一边享受着美食,一边口齿不清意有所指地问道:“你们是来庆贺本公子的吗?” 当年爹爹千辛万苦拐了娘亲回天都峰的时候,那些个子自命不凡的婢女们就曾公然挑衅过她,跟此刻的情形简直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事,那些怨女变成了痴男。 “庆贺?”一个身着蓝色丝袍眉清目秀的男子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本宫不过是来看看有幸得了国主一夜恩宠的人是谁,想不到竟是个胎毛还没褪光的半大孩子。国师也真是的,竟然还把你留了下来。” 胎毛没褪光?半大孩子? 风幂星郁闷地抽抽嘴角,内个,不是在说他吧? “哼!国主就算要喜欢也是喜欢我们这样成熟有魅力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国师就算把你强留在宫里,国主也不可能会再宠幸你的。”另一个同样生的俊俏的男子一脸妒忌地附和道。 风幂星无聊地掏掏耳朵,顺便打个大呵欠,根本不把他们的话放在耳朵里。话说,他那个奇葩娘亲为了弥补他缺失的母爱,自打回了天都峰,每天晚上必定揪着他给他讲床头故事。什么会说话还会变成王子的青蛙、什么拇指大的姑娘…。这些都还算了,至少结局是温馨美好的。到后来闹起故事荒的某人甚至无良地给年幼的他讲什么宫斗大戏,那里面的女人那毒舌和心机才叫一个绝,这些个子男人们跟她们一比简直可以自挂东南枝了。 “本公子胎毛还没褪尽又乳臭未干,却得了国主大人一夜恩宠。反观你们,一个个的胎毛倒是掉光了,也没了奶腥味,怎地一个个就这么不中用呢?你们加起来都成好几百岁的老人妖了,却还抵不过一个半大的孩子。你们自己不嫌丢人就算了,还要跑到这里来闹事,这甘露殿是你们能来的地方吗?是喝多了砒霜嫌命长了吗?”优雅地吃完一块核桃酥后,风幂星连正眼都不看他们一眼,无比讽刺地说道。 论起嘴上功夫,他自认不输于任何人。他家里那尊女大佛坑蒙拐骗起来简直能把死人给吹活了,生为她唯一的儿子,他自然是得了真传。 “放肆”最先开口的男妃恼羞成怒了,仗着家中是朝廷重臣,那国主虽没有宠幸过他却还是给了他最尊贵的妃位,在这后宫里平素都是横行无忌的。如今被个年岁小了许多的来历不明的毛头小子给讽刺了,这口恶气怎可能咽得下去。当下朝身后的一干男妃们沉声命令道:“给本宫拿下他,打残了本宫负责。” 那一干男妃们进宫也有好几年了,有很多甚至连国主的影子都没见过,只是空挂了个妃子的头衔而已。在这男最女卑的时空里,愿意委屈自己出卖色相服侍女国主都是抱了一旦国主产下自己的孩子就父凭子贵,做一辈子人上人,享一生荣华富贵的念头。可是国主连碰都不愿意碰他们一下,他们也渐渐绝了做人上人的念头。 若每一个男妃都跟他们一样的下场,至少他们心里还是平衡的。可是,一旦有人打破了这个平衡,他们便会瞬间羡慕嫉妒恨起来,然后就是团结一心共同把那个特殊的存在消除掉。这就是人性,可怜又可恨。 于是乎,在有人愿意一力承担后果的情况下,这些男妃们没了后顾之忧,便施展平生所长冲向风幂星。 在进宫之前他们都是被当做家族接班人培养的,身手自然不在话下。见他们都卯足了力气朝自己杀来,风幂星的拳头也不禁痒痒了。 风氏家训第二条:打架什么的,无论如何都要赢得轰轰烈烈,不幸输了的,通通切腹自尽! 他还年轻,可不想死,于是,也稍稍认真了几分,身形一闪朝最近的男妃冲去。 甘露殿外 一干小宫女和小太监们听着里面传出的一声接一声的杀猪般的惨叫,纷纷畏惧地垂下头去假装没听到。 那少年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又势单力薄,受欺负的肯定是他。虽然国师吩咐要他们好生照料这少年,不过,这些男妃本家都是有权有势的,岂是他们这些小宫人们能惹的。作为他们也只能在心里默默祈求千万别打坏了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蛋和命根子,不然,国主就真的不会宠幸他了。 甘露殿内 风幂星好整以暇地看着那群倒在地上大声呻吟的面目全非的男妃,突然头痛地发现自己似乎下手太重,将这一干模样俊俏的男妃们通通打成了猪头。若是今晚那女国主一个春心萌动,翻了哪位的牌子,看到那样一张惨不忍睹的脸,还不得把他给大卸八块了。 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他还是赶紧想办法给他们整整容为妙。 眸光流转,瞬间他便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于是乎,某人贼笑着翻遍了整个甘露殿终于找到了胭脂水粉和炭头。然后,一脸邪恶地朝那一干挤在一起吓得瑟瑟发抖的男妃走去。 夜靖泷在海棠林里一发呆就是一上午,直到肚子咕咕唱空城计了才猛然发现已是午饭时间了。 依着东篱醉那爱和她作对的性子,一定会留下星儿的。就算她心里再矛盾,也不能亏待了星儿的肚子。不知那家伙还是不是和以前一样爱吃鸡,她得吩咐御膳房为他做只烧鸡。更何况即使明知不能与他相认,她还是十分想再看看他。 突然,她就觉得自己矛盾得好笑。明明赶他走的是她,这会又迫不及待想看见他的也是她。看来她果然是到了该要成亲的年纪了,也开始有些所谓的小女儿情怀了。 经过后花园的时候,她刻意加快了脚步。那些被国师弄进来的男妃们经常在这里假装赏花弄风月以期能与她来个美好的邂逅。对于那些奴颜婢膝的男人们,她实在是连看都不想多看一眼。身为男儿本该顶天立地,奈何一个个都因为她尊贵的国主身份而变得如同个小媳妇一般,这是她最瞧不起的。 不过,今天却有些奇怪,这御花园里只有三三两两的小宫女们匆匆走过,根本没有一个男妃的影子。 在王宫里呆了这么多年,她自然知道哪些明争暗斗的戏码,当下眉头不悦地挑了起来。那群该死的男人们肯定是去找星儿的碴了,若他们敢伤他一根汗毛,她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 番外 5:我爱你,你知不知道? 在王宫里呆了这么多年,她自然知道哪些明争暗斗的戏码,当下眉头不悦地挑了起来。那群该死的男人们肯定是去找星儿的碴了,若他们敢伤他一根汗毛,她一定不会放过他们。思及此,不禁加快了脚步。 在甘露殿前,她遇到了那一干男妃们。只见他们一个个脸上抹着厚厚的粉,白的赛过宣纸。美貌被描得又浓又黑,两颊处还颇有喜感地打了两团火红的胭脂,嘴上也是一片血红。更好笑的是,唇角附近还被黑炭头画了个大大的黑痣,看上去滑稽极了。 那一干男妃实在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国主,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瞅瞅你,突然就想挖个地洞钻进去一辈子不出来了。 那该死的少年,看上去身单力薄又无害,想不到竟是个惯会折腾人的主。罚他们在地上跪了大半个时辰不说,还把他们都画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早知道他是个魔鬼,打死他们都不敢来招惹他。 “你们是什么人?”夜靖泷明知故问地说道。 “国主”为首的被抹得最为出众的男妃一把扑了过去,委屈地指着甘露殿,哀声说道:“我们…我们是后宫的男妃啊…只因早上听小宫女和太监们说起国主又新宠了一位面人,故而前来看看。谁知道那人仗着与您有过一夜露水情,便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不仅对我们恶言恶语,还把我们都弄成了这副模样。国主,你要替我们做主啊。” “男妃?”夜靖泷冷冷看他一眼“本主可不记得什么时候有过这么丑的男妃了。”说罢,朝身后的侍卫沉声命令道:“把这一干刺客打入天牢。” 于是乎一干男妃们傻眼了,明明他们不过是来发泄一下不满跟嫉妒嘛,怎么就变成刺客了?那可是要掉脑袋的死罪啊! “国主,国主饶命啊,我们真的是男妃啊。”有人开始嚎叫起来了。 夜靖泷自然知道他们的身份,原本让这些人正在后宫里就并非她的本意,如今他们又敢来找星儿挑衅,她怎会轻易放过他们。朝侍卫们使个眼色,她看都不看那些抹得比青楼的老鸨们还要夸张的大花脸,大步走进了甘露殿。 大殿内,风幂星正一脸兴奋地数着从那些男妃身上剥削下来的银票和珍宝,见着夜靖泷进来,心情好好地朝她送上个大大的笑容。“想不到你的男人们这么有钱,要是早知道会有人主动送钱给我,本公子就不用偷娘亲的钱翘家出走了。” 面具下,夜靖泷无声地笑了。这小子果真被九娘带坏了。 “一共有多少两?”她随口问道。 竖起一根指头,风幂星笑得那叫一个灿烂“一百万两。” 于是,面具下的那张俏脸黑了。那帮该死的大臣们,去年南曲闹饥荒死了那么多人,她要求每位臣工贡献点银子出来赈灾,个个都说自己清正廉明,两袖清风,原来钱都用到了这里。 看着风幂星正小心翼翼地把银票往怀里塞,她想也不想一把抢了过去塞进自己的怀中。 “喂!”风幂星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儿般跳了起来“这些银票是我的。” “凡是这王宫里的东西,哪一样不是本主的?”夜靖泷似笑非笑地扫他一眼,轻描淡写地说道。 这下风幂星无言以对了,这里的确是南曲的王宫,是这个女人的地盘,算起来,自己现在也是她的了,幸亏自己的五百万两藏的紧,不然,搞不好也要被这女人抢去了。 算了,好男不跟女斗,反正他家里有个无敌圈钱王,也不差这一百万两。 “喂!本公子帮你的国库赚了这么多两银子,总该赏我口饭吃吧。我现在可是你的人了,饿出个三长两短来,你的面子也无光吧。”翘着二郎腿,他恢复了吊儿郎当的个性嬉笑着说道。 夜靖泷深深地看他一眼,挥手让小太监下去准备午膳。 不到片刻功夫午膳来了,望着那满桌子的山珍海味,风幂星只觉得食指大动,伸手便抓了一只鸡腿毫不客气地啃了起来。 说起来从被掳到这里开始他就没有正经吃过东西了,昨天夜里又被这个女人追杀了一晚上,早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如今看到一桌子的好菜,没直接一口连桌子带盘子吞下去就不错了。 看着他这凶残的吃相,夜靖泷的心不禁柔了又柔。看样子他是饿坏了,自己竟只顾着伤感,让他饿了一个上午。不过,这家伙还是像以前那样钟爱鸡腿,这多少让她稍感安慰。 “你这吃相…。真难看。”她依旧冷清着语调说着,却不易觉察地夹杂了一丝宠溺的意味,伸手拿过筷子夹起另一只鸡腿想要送进他的碗里,突然想起自己现在是冷冰冰的南曲国主,不能再对这孩子有任何的感情,拿着筷子的手轻轻一颤,默默地放进了自己的碗里。 谁知她刚放下风幂星的筷子就到了,毫不客气地夹走了那只鸡腿。而后,拣出一片竹笋放在她的碗里,嘴里还包着一大口鸡肉口齿不清地说道:“女孩子家家的,吃鸡腿的样子一点都不好看。喏,吃竹笋吧,吃多了会变成大美人的。” 夜靖泷盯着那片竹笋久久不语,心潮一阵起伏。 她自幼爱吃竹笋,就连九娘那么粗心的女人都知道,是以即便没有给过她什么零花钱,却隔三差五会精心炒一盘竹笋肉丝给她。那时候的星儿还太小,只当自己喜欢的东西就是最好的东西,每每都会拿鸡腿在她面前献宝,她似乎从来都没有吃过一口鸡肉,自然也在无意中伤了很多次那孩子的心。 风幂星见她只是望着那竹笋发呆,却没有要动手的意思。疑惑地一挑眉,问道:“不喜欢竹笋吗?” 夜靖泷微微一愣,垂下眼帘淡淡地一摇头。 “难道是因为戴着面具吃不了东西?取下来就好了嘛。你放心,就算你长得美若天仙,我也不会对你有非分之想的。嗯~万一你长得很丑也不用担心,我不会取笑你的。”看着那张只露出两个眼睛的银质面具,他自作聪明地说道。 夜靖泷伸出素手抚上那冰冷的面具,在心底微微叹息一声。这么多年来她已经习惯一个人用膳了,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取下这张面具。这东西戴得越久她便越依赖它,越无法摘下它,更何况是在他的面前。 心中如针尖扎过一般虽不是很痛却很尖利地受伤了,她缓缓站起身子将目光移向别处不去看他,语调冷清而又沙哑地说道:“吃完了就走吧,这里不是你该呆的地方。” 说罢,冷然地一转身,略带着些许落寞地转身朝甘露殿外走去。 在踏出殿门的时候,抬眼看一眼头顶那炙热的太阳,她突然生出一丝久违的凄凉感。 十三年了,再次面对他她依旧手足无措,依旧很想对他笑对他哭对他安静对他取闹,可事实上,她唯一能做的就只是用这张毫无温度的面具面对他,对他冷淡再冷淡,再冷淡些…。 风幂星一脸黑线地看着她那窈窕的背影,实在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反复无常。他倒不觉得这个女人冰冷,只是未免太善变了。昨夜追杀了他一整晚,早上看清他的样貌后就变得缓和了许多,一转眼又冷冰冰地要赶他走,方才又主动现身弄了这么多好吃的给他,这会又不知抽了什么风又要赶她走了。话说,他一直以为只有他家那被爹爹惯坏了的娘亲才会这么善变,想不到这个女人一点也不输给她。 不过,她跟自己又没关系,管她善变不善变。大不了吃完了拍拍屁股走人呗,反正他也不稀罕这里。 解决完一桌子好酒好菜后,他满足地拍拍肚皮,终于觉得没有白被抓一场了。南曲因为地势和气候的关系,吃食跟天都峰上完全不一样,倒别有一番风味。 该吃的也吃完了,再不走就显得他死皮赖脸了。趁着小宫女和太监们站着打瞌睡的功夫,他蹑手蹑脚出了甘露殿。 这南曲王宫他是第一次来,地形什么的完全不熟悉。转悠了大半个时辰后他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不仅没有转出王宫,还迷路了。 他不是个擅长庸人自扰的人,既然迷路了,就索性放慢脚步欣赏一番这王宫中的美景,反正等转遍了这里,总能看到出路的。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反正越走越偏僻了,他正准备往回走,眼角的余光突然扫到不远处的地方有一片秋海棠林,时值秋季,正是怒放的时节,如一片红云瞬间暖了他的眼和心。 天都峰上也有一片海棠林,小时候的他最喜欢往那里钻了。不仅因为花儿漂亮,更因为树下一刀一刀细心雕刻着海棠花簪子的爹爹那嘴角永远噙着的宠溺的笑和枕在他的腿上边晒着太阳边懒洋洋地把玩着海棠的母亲眸子里那幸福安然的神情,那画面太过温馨,以致于他始终不忍破坏了那份美好,同时也在心里一遍遍期盼有一天他也能在海棠树下为自己心爱的女人雕着海棠花簪子,而他心爱的女人像娘亲一样微笑着幸福地枕在他的腿上。 此刻,看着那片海棠林,他的眼神迷蒙了。脑中再次浮上他和那女子在海棠林里嬉笑追跑的画面,当然,那女子自然与风铃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容,他却清楚地知道,那根本不是风铃,是风音。虽然,风音永远不可能对着他笑得那么灿烂,记忆中,风音永远都是冷冰冰不苟言笑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甚至都不再清楚自己当初为什么那么执着地喜欢着这个几乎从来没有对她笑过的小女孩,可是,直到现在依旧喜欢,依旧不放弃她还活着的执念。 这或许就是债吧,他上辈子欠了她的,这辈子活该他要一辈子陷在她的网中再走不出来了。 “风音,我爱你,你知不知道?”自怀中摸出一直贴着里衣当命根子一样保管的亲手雕刻的海棠花簪子,他呢喃自语。 这海棠花簪子是他六岁的时候一刀一刀雕刻出来的,是第一个完成品,虽然远不及爹爹雕的好看,却是他唯一的一次动雕刻刀。风铃有好多次想要这簪子,他都一口回绝了。不是他小气,实在是这簪子是他为风音而雕,若这一辈子他都不能找到那女孩,他就一辈子守着它直到老死。 ------题外话------ 额,作为番外,某妖似乎跟正文一样慢热了。请各位亲多包涵,在正文里,某妖写的最多的是故事,而在番外里,某妖想放慢故事,多写一些稍微细腻一些的情感。某妖不是一个情感细腻丰富的人,只是这一个故事下来,短短几十万字多少沉淀了一些东西,那些在正文里没有写出来的情感,想通过星儿和风音这两个惹人怜爱的孩子一笔笔写出来。这个故事不会像正文一样彻底完结,会在一个美丽的时刻以一个美丽的方式让它就这么划上终止符,呵呵,最美丽的爱情都需要留有空间,然后每个亲按照自己的心意来继续发展。 .. 番外 6:风幂星?新男、宠? 一步步走进海棠林,越往里走繁花越盛,阵阵似有若无的清香扑鼻而来,一瞬间,他有仿佛回到了天都峰上。 林子的最深处最大的一棵海棠树下,那白色羽衣的国主清瘦的身子正蜷在树下,带着银色面具的脑袋枕在树干上,冰冷的眼睛微闭着,似乎在熟睡。那又黑又亮的三千青丝柔柔地垂在身后,微风一吹,肆意轻柔起舞,和着那白色羽衣,旖旎缠绵,竟美得叫人忘了呼吸。 短暂的惊艳过后,风幂星抬步悄悄走向她。 他的心里只有风音,这个女人再美也与他无关,他只是想要看一眼她的模样,算是当做她抢了那一百万两的回报吧。 几无声息地走到夜靖泷的身边,见她似乎没有察觉,风幂星咧嘴无声坏笑,修长白皙的大手朝那冰冷的面具揭去。 一夜没有合眼的夜靖泷睡的正香,突然察觉身边有生人的气息,猛地睁开眼睛,同时一掌朝他劈去。 这女人的功夫风幂星昨夜已经领教过了,自己想要偷看她,这妮子一定又会像昨天夜里一样疯狂追杀她。为了不让自己又被追得狼狈,他决定痛下狠手先制服她。于是,也运起五成内力朝她的掌上击去。 夜靖泷原本是下了狠手的,在看清来人的瞬间便撤了内力。是以,当风幂星那一掌袭来的时候她便承受不住了,单薄的身子倒飞了出去。 风幂星显然没有料到她竟然撤了内力,忙飞身追上去想要接住她,奈何自己的内力实在是强悍,当他追上去的时候,她已经稳稳地掉落在了林子最深处的一个小小的池子里。 夜靖泷原本是熟悉水性的,只是被风幂星那一掌打得气血翻涌不止,猛地一落水又被冰冷的池水一刺激竟然小腿抽筋了。生性倔强如她,即使小腿上痛得难受,却还是紧咬着牙不肯喊救命,只是一边被迫大口喝着池水一边拼命地用手拍打着水面以期能浮上去。 对于女人的报复心,风幂星自幼就领教过很多回了,是以看到自己一掌把南曲的国主大人打进了水里,嘴角一抽拔腿就要溜走。突然,眼角的余光瞄到她不断下沉的身体,眸光一沉,立时便明白过来,这女人出事了。 于是,他也顾不得遁走了,忙一头扎进水里救人。 当他钻入水中的时候,正好看见她失去最后一点意识,漂亮的双眸如冬天干枯的花瓣般僵硬地闭上,修长的无力地朝下垂去。 三两下游到她的身边,他一把抱住她纤细的腰肢带着她回游到岸上。她的身子很轻很软也很香,抱着她丝毫不费力气,而且竟莫名的让他觉得有些口干舌燥。毕竟他已经十八了,是个成年男子了,抱着如此软玉温香很难没有反应。 将她的身子平稳地放在那株最大的海棠树下,他轻轻按压着她的小腹帮她把腹中的水压了出来,伸出二指为她把脉,见她脉象平稳后,他才狠狠地喘口气。 天地良心,他可没有要故意把她打落下水的意思,这女人也真是,干嘛无缘无故地撤回内力嘛! 三两下挤干衣服上的水,风幂星想了又想还是决定趁她还没醒来赶紧溜之大吉。谁知道这女人醒来以后会怎么对他呀! 突然,地上的人无意识地嘤咛一声,断断续续地吐出一个字“冷…”。耳尖如风幂星自然是听得真切,看着她蜷缩在地上不断颤抖着身子,再一想这秋天的凉爽,他无奈地耙耙脑袋。再怎么着他也是个男人,将个湿淋淋的女人放在这里似乎真的不太妥当,这女人身子娇软,万一感染了风寒他可就罪过了。 可是,他自己的衣服也都湿透了,身边根本没有可以御寒的东西嘛。思来想去,他决定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 “嗳,本公子可不是要故意非礼你,你可别不识好人心又追着我要打要杀的。”他一边小声嘟囔着一边抱紧她的身子靠在树下运起内力温暖她。 夜靖泷正冷得浑身发抖,突然感觉到了温暖,身体便下意识地朝那光源努力靠去。这下可害苦了风幂星,天都峰上虽然美婢众多,还有个艳冠群芳的风铃,可是人家他从来都没有跟她们如此亲近过。这女人虽然戴着面具看不清脸蛋,但是这纤瘦的身子却是货真价实的玲珑有致,再加上那原本就薄如轻纱的羽衣湿湿的贴在身上,那嫩红的肚兜和白若骨瓷的肌肤若隐若现,那诱惑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抵挡的。 风幂星只觉得随着她无意识的蠕动,他的身体也越来越热,脸上更是烫得能烤熟个鸡蛋了,更叫他窘迫的是,身体的某一处似乎也有了反应,幸亏她还没醒来,不然自己可就丢脸丢大了。 再这个样子的话,他绝对会把自己憋得爆体身亡。不行,得想个办法转移注意力。 于是,他艰难地收回视线,却在触及那张冰冷的面具时顿住了。 话说,虽然看不见她的脸,不过那双眼睛确实是真的好美,又浓又密的微翘的睫毛,幽若深潭的眸子,眸底那冰山覆盖下似有若无的淡淡的忧伤…。他突然想起娘亲曾经说过,她几乎是在第一眼就被爹爹掠去了心魂,因为爹爹有一双只一眼便叫人心甘情愿沉溺其中再不愿醒来的双眸,她就是这么一沉溺便是这么多年。 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的眸子让他有些微的心动,而且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 修长的大手抚上那张精致的面具,只消轻轻一揭这女人的脸就会完全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也会一解心底的疑惑,看清这个有着美丽眸子的女人到底长得什么样子。 犹豫了半晌,他终究还是放下了手。她不愿意给别人看,自然有自己的道理,他又何苦强人所难非看不可呢。 这下又没有可以转移注意力的东西了,风幂星痛苦地咬咬牙,开始闭着眼睛努力回想十三年前跟风音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那年他才五岁,很多事情都记不太清了,不过,说也奇怪,哪怕她的一个小眼神和小动作他都能记得一清二楚,仿佛他们的初见就在昨天,就在前一刻。 心中一柔,唇畔噙上一抹温柔的笑意,他无意识地抱紧了怀中的女子,漂亮的脸蛋摩挲着那冰冷的面具,仿佛摩挲的是那日夜思念的女子的脸。 当夜靖泷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身子热烘烘的,还有阵阵热气透过面具上的两个孔暖暖的扑在眼皮上。大脑混沌了片刻后,她终于后知后觉地醒悟过来,自己正被人抱在怀里。 睁开眼睛,她一眼就看到了风幂星那张放大的俊脸贴在自己的面具上,那蒲扇般的睫毛在下眼皮上投出一片阴影,那唇线优美清晰的薄唇微张着露出两颗洁白整齐的牙齿,柔顺地垂在胸前的发丝随风轻舞一丝丝划过那张线条柔的俊脸衬着那白皙细腻的肌肤别有一番动人的滋味。 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连呼吸都放得缓之又缓,生恐惊醒了这熟睡中的人儿。见风幂星似乎没有醒过来的预兆,她伸出素手想要触碰一下他的脸蛋好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突然,一声刻意的咳嗽惊扰了她,于是那只手便顿在离他的脸蛋一寸远的地方再抚摸不下去了。同时,原本睡的正香的风幂星猛地睁开了惺忪的睡眼,见她的手就在自己的脸旁,下意识地以为她要打他,忙一把别过脸去,嘴里连声嚷嚷着“早知道你要恩将仇报,本公子就不救你了,让你淹死好了。哼!” 夜靖泷微微一愣,本欲向他解释自己不是要打他,转念一想又觉得好笑,有什么好解释的,难道要说我想你了,想摸摸你的脸?开什么玩笑?更何况还有个墨渠也在场。当初种下这海棠林的时候她就下过命令不准任何人进来,这么多年下来,唯一一个敢无视她命令的人只有墨渠,而她也因为各种原因一直没能把他丢出去。 心中陡然一冷,她猛地推开风幂星,扫一眼不远处的一株大树,沉声说道:“左护法什么时候也喜欢躲躲藏藏的了?既然来了,就出来吧。” 风幂星随着她的眼神看过去,只见那株海棠树后转出一道高大的玄色身影,那满头的银丝张狂肆意地在风中飞舞,如刀锋削刻出的刚毅的脸上一派冰冷之色,那双锐利的眼睛正深沉而地盯着夜靖泷,见自己看着他,便将目光移到了风幂星的身上,那幽冷的眸子里浮上一抹探究之色。 “本护法可有打扰了国主的好兴致?”紧紧盯了风幂星许久后,墨渠才将目光又移回夜靖泷的身上,似笑非笑地问道:“这位可是新送进宫的男、宠?” 他的目光太过挑衅,以致于风幂星怎么看都觉得浑身不舒服,于是不悦地皱眉说道:“本公子可不是什么男、宠,我可是堂堂…。” “本主宠爱谁是本主自己的事,好像与左护法无关吧,你只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好了。”夜靖泷见风幂星生气了,担心他一怒之下抖出了真实身份惹来不必要的是非,忙沉声打断了他的话冷冷地朝墨渠说道。 “本护法分内的事?”墨渠挑眉“这南曲上至君王,下至百姓,大大小小哪一件事不是本护法分内的事?” 论口才夜靖泷输了他一大截,被他这么道貌岸然地一说,顿时瞠目结舌了,只能拿冰冷如刀子的眼睛恨恨地瞪着那张叫她恨得牙痒痒的脸。 “本护法这张脸国主你也看了十几年了,不嫌腻吗?”墨渠以同样冰冷的眼神回敬她,语调间隐隐的夹杂了一丝酸意。 方才这个女人竟然想要摸这个少年的脸,亏他还一直以为她跟别的女人不同,不会在意一个人的外表,现在看来他真是错的离谱。不就是一个容貌出众些的少年嘛,至于像个犯花痴的女人一样做出这样不顾矜持的事吗?再说,难道他比这少年差吗?他的脸也同样世之无双,而且,作为一个男人,他总归要比这个少年成熟有魅力吧? 番外 7:他,竟然真的成亲了 “怎么会腻?”夜靖泷冷笑着说道:“只是有些令人作呕罢了。” 说罢,自地上缓缓起身。谁知,她才一动,小腿上便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身形一晃,朝地上栽倒下去。 墨渠见状便要去扶她,风幂星原是准备袖手旁观的,只是墨渠的态度叫他十分不爽,便想气他一把。于是,殷勤地一伸手托住了夜靖泷的身子,再拦腰一抱将她稳稳地横抱在怀中。 “都成这个样子了还要逞强,你可是我的女人,这样不爱惜身子,我可是要伤心的。”那双狭长的风流眼促狭地对夜靖泷眨啊眨,余光却瞟向墨渠,见他的脸黑的赛过炭头了,不由得一阵惬意,也不理会夜靖泷错愕的目光如同抱着个没有重量的布娃娃般朝海棠林外走去,口中还念念有词“唉,想找个清静点的地方过二人世界都难,这世上最多最讨厌的就是在人家亲亲我我的时候跟个木头桩子一样杵在一边扰人好事却不自知的人。” 墨渠被他这一番冷言热语气得脸色铁青,狠狠地一咬牙一拳打在旁边的一株海棠树下,那粗壮的树身上立时深深地陷下去了一块。接着,他看也不看二人目不斜视地朝另一个出口而去。 那女人跟自己的男宠搂搂抱抱原本就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他有什么好生气的?又有什么立场生气? 风幂星故作害怕地缩缩脖子,朝夜靖泷眨巴下眼睛,笑道:“你猜,他其实想打的是本公子,是吧?” 被朝思暮想的人抱在怀里,夜靖泷不自觉地僵硬了后背,那张冰冷的面具下小脸如火烧云般滚烫。正沉浸在他身上那独特好闻的香气中,被他这猛地一问,微愣了片刻缓缓说道:“不是,他是想将你生吞活剥。” 十五岁坐上蛊毒世家左护法宝座,二十三岁代表南曲独身一人前往奉天与君无殇谈判并未南曲争得了前所未有的和平,从此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墨渠是骄傲的,也有那份骄傲的实力。这十多年来,除了她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挑衅他,偶尔有一两个不长眼睛想要冒犯他的人也早就在口出不逊的下一刻被一刀封喉了。她有理由相信,若是她不在,他们铁定会大打出手的。她倒不担心星儿,毕竟他五岁的时候已经内力惊人了,再加上御北寰和风九的悉心调教,这世上能伤得了他的人恐怕少之又少了。 风幂星颇为郁闷地瞅着怀里的女子,虽然她戴着面具,他却从她的语调中读出了一丝挪揄的意味,想必此刻她的脸上也是含笑的。 虽然不明白这女人为何性子如此反复,不过,她肯拿好心情待他却是不错的,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喜欢被追杀的。 “活剥本公子?哼,凭他也配?”那张漂亮的脸蛋上现出不可一世的神情,风幂星不屑地说道。 夜靖泷知道他的身份,自然也知道他确实有不可一世的资本,当下微笑沉默不语。 “嗳,本公子不计前嫌救了你,现在又不避男女之嫌抱你回宫,咱们可以化敌为友了吧?以后不许再追杀我。虽然本公子知道我玉树临风、神仙化人,众多女人变着法的想要吸引本公子的注意,但是本公子已经有娘子了,再追着我也是无用了。”风幂星颇为认真地说道。 哐当! 夜靖泷只觉得心底某一处有什么东西悄然破裂了,然后碎成无数片。他,竟然真的成亲了。 “我家娘子温柔美丽又善良,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风幂星还在夸夸其谈,她却已经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原本她就知道他应该已经成亲了,在亲耳确认了这句话时竟突然万般难受起来。他,成亲了,跟自己的妹妹。那个总是缠着她献宝的小男孩终于成了她的妹夫,她唯一的亲妹妹的夫君。 突然,眼眶就湿润了。 但是,骄傲如她是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看到她软弱的一面的,尤其是在他的面前。 “放我下来。”闭上眼睛,她冰冷地说道。 那四泄的冷意连周围的空气都要冻结了,对于她的善变风幂星表示早就领教过了,她不高兴,他也没必要触她霉头。于是,动作还算温柔地将她放了下来。 夜靖泷得了自由,便挺直着后背拖着残腿一步步向前走去。虽然腿上疼痛钻心,却不及心中十分之一痛,哪怕冷汗和眼泪打湿了面具下那张精致的脸蛋也紧咬着牙不肯在他面前表露出一分软弱。 风幂星虽然气恼这女人的无常,但是看到这样倔强挺着纤细的身子强撑着的女子,心里竟没来由的怜惜起来。 爹爹说过,女人是水做的,男人才是石头劈出来的。即使坚强如娘亲也不过是用石头来伪装自己,其实骨子里也是一汪春水。但是,能让一个女人不惜放弃柔柔弱弱的外表用铁石来伪装自己,得要经受多少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 这单薄瘦削的女人一步步艰难地走在这金碧辉煌的王宫里,虽然身穿羽衣,虽然气质尊贵,却无论如何也掩饰不掉那一抹凄凉。她在凄凉什么? 突然,那高挑纤细的女人脚下一软半跪在地上,他下意识地抬步想要走过去扶她一把,却又生生止住了。 这样骄傲的女人是不需要怜惜的,对于她来说,别人同情的目光只能是对她尊严的侮辱。 他就这么看着她咬着牙站起身,一点点挪着步子走进自己的宫殿。她始终没有回头,始终骄傲地抬着头,始终若磐石一般坚不可摧。 突然,他就笑了。其实,这女人挺有意思的,至少已经激起了他的兴趣。若不是心里早住进了风音,他或许会为她沉沦。 爹爹曾说过,早在第一眼见到娘亲并任她死死咬住他的手的那一刻,他就注定要沉沦了。爱情,与相貌无关,只是因为那与众不同的悸动。 景阳宫里 夜靖泷自打见艰难地走回来后就一头扎倒在床上毫无预兆地发起了高烧,这一烧就是整整三天三夜,王宫里所有的太医都出动了,日夜不停地守在龙床畔精心照料才终于在第三天夜里稍稍退了些烧。 她这莫名其妙的高烧吓坏了所有宫人和大臣们,包括东篱醉那只知道女人和酒的挂名国师。偌大的王宫内外,只有墨渠和风幂星依旧如常。 前者是知道她的高烧绝不会因自己而起,更不会因自己而退,急也是枉然。后者则是因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虽然对那女人有那么一丢丢兴趣,但是想到那反复无常的性子,只怕他表示关心也会莫名其妙挨雷劈的,于是他就淡定地吃吃喝喝调戏调戏小宫女欺负欺负小太监了。 可是,世事总不尽如人意,虽然他不想对那女国主无事献殷情,但是总有人不放过他。 第四天一早,东篱醉便一脚踹开甘露殿的大门拖着好梦正酣仅着一件白色里衣的风幂星来到了景阳宫。 “小子,本国师给你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手揽着风幂星的肩膀,东篱醉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推心置腹地说道:“眼下国主高烧刚退,这个时候正是一个女人心理极度空虚的时候,你若趁虚而入对她嘘寒问暖悉心照料,本国师保证国主大人她一定会爱上你的,到时候王后的位置就非你莫属了。怎样?是不是很兴奋啊?” “兴奋?”风幂星嫌恶地瞅他一眼,一把拍开他的毛爪子,说道:“我为什么要兴奋?谁知道你家国主大人长得什么德行?再说,本公子怎么着也是帅的惨绝人寰吧,为毛要倒贴给人家当男宠啊?” “是王后啊王后。”东篱醉涎着笑脸纠正道。 “不过是高等一点的男宠罢了。”风幂星不屑地翻个白眼说道。 “你小子再这么多废话小心本国师阉了你让你当一辈子太监”东篱醉见利诱不了他,便一脚狠狠地踹在毫无防备的风幂星的屁股上把他踹了进去“你给我好好呆着,尽心尽力伺候国主,不然,真的阉了你哟~” 风幂星只觉得某个部位在伤心哭泣,话说,它不过就是长得特殊了点,用途特殊了点,至于总是被拿来当要挟的对象吗? 凭着他的武功一个小小的景阳宫根本困不住他,不过,既来之则安之,这里好歹也是南曲国主的寝宫,参观参观总是不亏本的。 话说这国主住的地方果然是富丽堂皇,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他总觉得看着这些价值连城的摆设竟无端的生出一种空洞和苍凉的感觉。似乎这里只是个用来炫耀身份和地位的地方,根本不是个能容身的所在。尤其是在看到了那纯金的龙床上安静地躺着的纤瘦的女子后,这感觉更强烈了。 身为国主是孤独的,因为孤独而不甘于孤独却又不得不沉溺于孤独中。很久以前他曾经问过娘亲有没有因为君叔叔杀了那么多镖师兄弟而恨他,他记得娘亲是这样回答的:高处不胜寒,冷得不仅仅是身体,更是心。他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她又何必去恨。 果真是高处不胜寒,身为国主,身旁竟然连个真心实意嘘寒问暖的人都没有,真是有够凄凉的。 轻手轻脚地走到她的面前,见她即使是连高烧都戴着面具不肯脱下,他心中的怜惜更甚了。说到底她只是个年轻女人,登基为国主那年也才十一岁而已。年纪轻轻便负担起偌大一个国家,其艰难可想而知。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软弱无助的样子,便只有把自己藏在冰冷的面具下了。 番外 8:男妃自挂东南枝 轻轻揭开面具一角,他以双指探上她的额头,见只是还有些低烧便放下面具坐在她的身旁。 他从小就是被万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自是从来都没有照顾过人,更不知道怎么照顾病人,是以只能干坐着看着她发呆。 突然,自面具下传来她虚弱的声音。看一眼那紧闭的眼睛,他知道她是在呓语,便好奇地将耳朵凑过去想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星…。星…。” 见她只是反复地模模糊糊地说着这两个字,风幂星疑惑地耙耙脑门。 难道她想要去看星星?额,很美的愿望。 “夜里风大,等你身体好了再看也不迟。乖,好好睡觉。”风幂星放柔了语调像哄孩子一般温柔地说道。 夜靖泷自然不会醒过来,嘴里依旧时不时地呢喃着那个字。风幂星抽抽嘴角,突然无奈地发现了一个事实:貌似他对于柔弱的女人没什么抵抗力。 “嗳,是你自己要去看星星的,再起高烧可不怨我。”明知道她听不到,他还是噘着嘴一脸不情愿地说道。 话说,他上辈子是不是欠了这个女人的?每次自己当了好人其后果都是遭来一顿冷脸。他是犯贱么,还要做好人? 抱怨归抱怨,他还是将那一床金丝被卷在了她的身上,将她包了个严严实实。而后纵身跳上了景阳宫的屋顶上。 这里是整个王宫最高的一处,放眼望去只觉得星星就近在伸出手臂足可够着的地方。满意地吸一口月桂的清香,他抱着夜靖泷坐了下来。 “喂,我们上来了,你不是想看星星吗?赶紧睁开眼睛看一眼,看完就乖乖睡觉不要闹了,好不好?”他轻轻地摇晃着金丝被商量道。 夜靖泷当然不会回答他,他也不过是纯属无聊自己找话说罢了。笑眯眯地伸手在那面具的鼻子上刮一下算是收取报酬了,他单手指着满天繁星对昏睡中的人说道:“喏,那个像头大笨熊的就是大熊星座,那勺子一样的七颗星星就是北斗七星,那颗最亮的就是你――紫微星…。” 第二天一早,当昏迷了几天的夜靖泷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竟然又是那张倾国倾城的睡眼。下意识地甩甩脑袋,她怀疑时光是不是倒退了,她又回到了落水后醒来那一幕。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时光没有倒退了。因为她的身上多了一床金丝被,还有,雀鸟的叫声实在太近,近的好像就在身旁鸣叫。 于是,她循声望过去,只见身旁不远处有棵大桂树,以她的角度只能看见树顶。而且,那树十分之熟悉…。不对,根本就是景阳宫内的那棵大树。 难道自己被他抱上了房顶? 她难以置信地低头,果然看到了熟悉的片片红瓦,一时间心中五味陈杂。 虽然不知道他莫名其妙带着她爬上来睡了一夜的理由,不过,能依偎在他的怀里却是幸福的。可惜的是,他已经是自己的妹夫了,这是她的痛。身为妹妹风铃的夫君,却还在外面跟别的女人搂搂抱抱,她又替妹妹生气。一时竟不知到底该要把他怎么办? “国主、国主…。”下面不断传来小宫女和太监们急切呼唤她的声音,她若再不下去,这些胆小的宫人们八成要被吓掉魂了。 当那双漂亮的眼睛再次睁开时,她的眸中已经恢复了冰冷的神色。无论如何,年少不再,纵然曾经有过思念,此刻也该慧剑斩情丝了。 “风幂星,快放开我。”她低声喝道。 风幂星被她这一吵,终于醒了过了,习惯性地一伸手,他朝朦胧的睡眼上揉去。他这一松手,夜靖泷那原本横在他怀里的身子顿时失去了重心一头朝下面扎去。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忙纵身跳了下去在她的身子落地之前稳稳接住了她。 “呼,好险,本公子再迟那么一丢丢,你的两瓣就要变成四瓣了。”风幂星夸张地长才出口气,冲她笑眯眯地说道。 “国主”一干宫人们见终于找着国主了,慌得赶紧过来跪拜。又看见国主身上裹着厚厚的被子,而且被那前几日才送进宫的新男宠抱着,一张张年轻的脸蛋不约而同地浮上一抹复杂之色。 看来果真如国师所说,国主对这少年非同一般,肯定会心甘情愿为他诞下太子,这是南曲的太喜事,他们应该感到高兴才是。不过,上次跟国师打赌的时候,他们几乎把全部的财产都押上了,这一输就是好几十两银子啊。 故作冷淡地推开风幂星,夜靖泷沉声说道:“风幂星擅闯景阳宫惊扰圣驾,将其拖入天牢重打二十大板。” 嘎? 风幂星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又掏掏耳朵,话说,他确实知道这女人反复无常,想不到竟然会是这么恶劣的人。 “你这女人真是不讲道理,你以为就凭着你南曲国主的身份,本公子就乐意来看你,对你献殷勤了?哼!若不是东篱醉那家伙把本公子揪来,我才懒得踏进这里半步呢。还有,若不是你自己一个劲的念着什么星什么星的,本公子会挨了一夜冻抱你上去看星星吗?话说,咬吕洞宾的狗都没你这么不识好人心的。”他气愤地说道。 夜靖泷心中一动,猛然明白过来,原来昨夜她竟在昏迷中叫了他的名字。不过,既然错了,就将错就错吧。这孩子心气极高,她再对他凶狠些,应该就能把他赶走了。 不属于自己的,留在身边只能是徒增烦恼罢了。 “这里是本主的王宫,本主就是道理,就是王法。”冰冷如刀子的声音让周围的温度降低了好几分,夜靖泷朝身后的侍卫说道:“难道本主已经命令不了你们了吗?” 那一干看傻了眼的侍卫这才反应过来,忙一左一右朝风幂星抓去。 这次风幂星可不像上次那么任他们轻易抓到了,随手砍晕了他们,他气愤地一掌朝夜靖泷拍去。 掌风还未至,一道玄色身影已经护在了夜靖泷的身前伸出单掌生生接下了风幂星那霸气十足的一掌,而后飞身朝风幂星杀去。 夜靖泷没有料到墨渠竟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还跟风幂星打在了一起。当下,一颗芳心为后者提了起来。星儿的实力她自是知道,但是,她更清楚墨渠的实力。 墨渠的厉害之处并不在于有多么高深的武功,而是他那一身从万千枯骨中摸怕打滚而出,出手比之杀手还要冷酷无情的个性。这男人是头狼,嗜血残忍。反观星儿,即便有一身雄浑的内力,又得风九一身贴身搏斗技巧的真传,但毕竟实战经历有限,对上身经百战的墨渠,很可能是要吃亏的。 眼见着两个人眸光里都闪现出猎人见到好猎物般惊喜的神情,她知道他们是要动真格了。顾不得抽筋的小腿未愈,她闪身挡在了墨渠前面朝风幂星杀去。 至少,她下手是有分寸的,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害到星儿的。 风幂星原本就对她有气,此刻见她竟帮着墨渠打自己更是气愤不过,下手也不再有所顾忌,狠狠地一掌朝她击去。 于是乎,那一掌毫无悬念地打在了她的胸口上,虽然有浑厚的内力护身,她依旧被震得气血翻涌连连倒退,直到倒进了一个带着雪莲幽香的男人的怀里。 “想不到国主大人第一次对本护法投怀送抱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本护法是该荣幸还是该为你担心?” 夜靖泷冷冷地看着头顶那终年寒冰不化的俊脸,任他的冷嘲热讽在耳边回响,只是拿讥诮的眼神看着他,沉默不语。 面对这个男人,她实在没有开口说话的兴致。 风幂星神色复杂地盯着夜靖泷,只觉得这个女人好生奇怪。她原本是可以躲开那一掌的,为什么根本都没有躲避? “什么时候国主的身子骨娇贵到站不起来了?”墨渠冷冷地盯着怀中的人,黑眸中有一丝不悦之色。 这女人的这点小心眼是逃不过他的眼睛的,不就是牺牲一下色相让他停止打斗吗?依着他的性子,碰到难得一见的对手不分出个胜负是绝对不会停手的,这女人是不会担心他的,看来是在担心自己伤了那少年。 高傲如她,为了一个少年竟肯对他投怀送抱,看来是相当喜欢他了。因为这个认知,墨渠的脸色很是难看。 风幂星知道这女人讨厌墨渠,见她此刻偎在墨渠的怀里不起身,心中多少有些明白她是不想让他们再打了。一时间竟对这个奇怪的女人有了一丝莫名其妙的感觉,说不上喜欢,算是好感吧,毕竟她似乎没有实质伤害过他。 撇撇嘴巴,他正准备‘束手就擒’让侍卫将他绑去天牢里,东篱醉那永远带着戏谑的声音传来了。“一大早就上演争宠的戏码,二位骚年好兴致啊!国主你也真是的,有这么好的戏可看,为毛不叫上本国师?” 风幂星一脸黑线地回头,正好对上东篱醉那双生的颇有创意的眼睛,于是,没好气地一拳揍在他的肚子上。“看看你干的好事,现在本公子就要被丢进天牢挨板子了,你满意了?” 东篱醉二皮脸地嘿嘿一笑,讨饶道:“小公子,老夫这不是来救驾了嘛。再者说了,国主她要是真想打你,又何必丢你去天牢,直接拖出去板子伺候得了。” 说罢,一脸哀怨地朝夜靖泷扑过去“国主啊,老夫年事已高,眼看着就半截黄土埋脖子上了。平生也没有什么企图,只盼着能在有生之年看一眼我南曲的太子殿下,这样在九泉之下见着先王也好交差了。这小公子生的细皮嫩肉又乖巧伶俐讨您喜欢,眼看着您很快就有希望怀上小太子了,这一板子打下去,若打残打废了,可叫老夫上哪去找还能入得了您的法眼的骚年啊~先王啊,老夫愧对您啊~” 东篱醉哭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差点把大鼻涕泡都甩到风幂星身上了,后者直抽搐嘴角朝天翻白眼,话说,就凭这拙劣的演技,这厮是怎么混上南曲国师的? 夜靖泷早就领教过某人的不着调了,不悦地皱着眉头喝道:“滚。” “敢问国主,是滚一个,还是滚两个?”东篱醉掰着指头边数边问道。 聪明如夜靖泷自然知道他是在给她找台阶下,淡扫他一眼,说道:“两个。” 于是乎,东篱醉扯着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风幂星赶紧溜之大吉。话说,身为国主再怎么也是一言九鼎,方才她已经下令要打板子了,再者墨渠那腹黑的家伙也在场。那厮若真要看这骚年挨板子,哪怕他身为国师也拦不住。不过,幸亏他机智聪明灵活多变,总算救了这孩子的小屁屁。 待他们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夜竟泷一把推开墨渠面无表情地朝大殿走去。后者却一把抓住她的手用力一带,迫使她的眼睛和自己四目相对。 “你认识他?”他冷着脸问道,眉宇间有一抹笃定之色。 夜靖泷心下一震,随即冷笑着反问“风幂星,你不认识?” “旧相识?”墨渠再问。 夜靖泷缓缓靠近他,近的两个人的鼻息交缠在了一起。“本主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她轻飘飘地一字一顿地说着,语调间夹杂着浓浓的不悦。而后,收回视线,从他身边擦身而过。 对于这个人她本能的讨厌,讨厌他在自己面前出现,讨厌他关心自己的一切,讨厌…有关于他的一切… 东篱醉拖着风幂星一直到四下无人处才停了下来,一脸得意洋洋地对风幂星说道:“骚年,本国师救了你的屁屁,你要怎么感谢老夫啊?” “老家伙,你救的是本公子的屁屁,感谢什么的自然是要问它了。”风幂星翻着白眼说道。 额,东篱醉自然不可能真的问,当然某人的两瓣也不可能会回答。 “额,人说知恩需图报,现在是你报恩的时候了。”自动忽略了某人的话,东篱醉一副大言不惭的样子说道。 “以身相许?”风幂星小生怕怕地一把护住胸口,妈呀,他家母老虎绝对不会允许他带个比他爹爹还老的人回来叫她‘娘’的。 “原来你好这口。”东篱醉嫌恶地瞅他一眼,而后,一脸正经地说道:“以身相许当然是要的,不过,不是对我,是对我南曲国主。” “不要。”风幂星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只要你能让国主怀上龙子,并顺利诞下小太子,一切条件任你开。就算是金山银山,本国师也给你挖来。”东篱醉一拍胸脯打起了包票。 身为某个守财奴的宝贝儿子,风幂星自然也是贪财的,在听到某人最后一句铿锵有力的话语后,那原本坚定如铁的心念彻底瓦解了。 “成交。”他豪气万千地说道:“本公子要求不高,一千万两…。黄金。” 东篱醉皮笑肉不笑地抽抽嘴角,咬牙切齿地挤出两个字“成交。” 话说,一千万两白银南曲国库还是耗得起的,一千万两黄金绝对是木有的。不过没关系,凭着他机智聪明灵活多变的头脑一定可以在小太子诞下后想到个万全的托辞的。想要黄金?哼,没门! 风幂星冷眼看他一眼,眸中微光点点。哼!都是千年的狐狸,在他面前玩聊斋还嫩了点。话说,风家家训第三条:什么都可以含糊,钱是决计不能含糊的。 这厮绝对不会老老实实给钱的,不过没关系,他这一身的恶魔本性也好久没有苏醒了,那些经过他精心改良而威力无上限的西瓜儿子、西瓜孙子们也好久没有拿出来操练了。额,他确实不介意把这南曲王宫闹个底朝天,前提是那货真的有胆量阴他。 至于怀龙种什么的,他风幂星自然不会亲力亲为,他还要为风音守身如玉呢。那东篱醉也没有说那什么龙种就一定得是他的种,换言之,墨渠的种也可以,那些男妃的种也可以,那些小太监的种也可以…。额,前提是他们还有生育的能力。 咩哈哈,果然还是他无敌聪明。 正在大殿内暗自神伤的夜靖泷突然感觉后背一阵发凉,鸡皮疙瘩冒了满满两手臂,不仅在心中暗自疑惑:难道她不慎被人算计了? 午时刚过就有小太监哭着喊着冲进景阳宫里神泣了“国主,不好了,后宫男妃们都自挂东南枝了。” 夜靖泷正准备睡个回笼觉,听完小太监的话,不以为意地说道:“通知各位朝臣们,半个时辰后进宫领尸。” 小太监慌忙跪下把头磕得震天响“国主,您再不过去叫那小公子住手,那些男妃们可就真的没命了。” 夜靖泷并没有给风幂星任何名分,是以宫人们都称他‘小公子’。 事情涉及星儿,她就不能袖手旁观了。故作冷漠地回头,她淡淡问道:“那些人又找他的碴了?” “不是,是小公子要亲自给您找王后,所以…。所以在御花园里跟各位男妃打架…。不,是切磋技艺。”小太监哭丧着脸说道:“国主,已经第三轮了,咱们这些小宫人已经认不出自己的主子了。还有,御花园里那住老树也挂不住那么多人了,眼看着就要连根断了。” 番外 9:我这辈子非她不娶 找王后?为她? 夜靖泷只觉得呼吸一窒息,心莫名的痛了起来。 他,在为她找男人?她,就不值得他留恋吗?曾经他说过的长大后非她不娶的话都是假的吗? 突然,她就有些好笑起来。作为她有什么资格去伤心,星儿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再者当年是她自愿离开的,这结果怪得了谁? “哼!本主倒要看看,他能挑出什么样的王后来。”她冷笑着起身,纤细的身体摇晃两下后终于站稳,一步步朝御花园走去。 心既然已经伤了,不如索性伤个彻底,这样也好彻底断了对他的心思。 御花园里,被痛揍第四轮的一干男妃们半死不活地倒在地上不断地呻吟着,一些还勉强能站起来的颤抖着解下裤腰带当绳子准备再次把自己吊死在树上。一干负责解救的侍卫们抹抹老脸表示欲哭无泪。 话说,这小祖宗真是要把人折腾死了。 风幂星兴致高昂地打倒了一个又一个,终于把目标锁定在一个颇有几分英俊潇洒之气的男妃身上。话说,此人是所有男妃里面功夫最高,忍耐力最好的男人。爹爹说过,想要拥有一个女人,就一定要有能够保护那个女人的决心和能力,同时也要能够忍受和包容女人反复无常的小性子和小脾气。所以他才不厌其烦地把他们反复揍来揍去,终于揍出一个总体成绩比较优秀的了。 “风幂星,本主是太纵容你了吗?”夜靖泷冷冷地看一眼那些果真分辨不出容貌的男妃们,将视线定格在了那意气风发的少年身上。 午后的阳光暖暖的洒在他的身上为他镀上一层耀眼的光芒,远远看去竟让人生出膜拜之心。 风幂星无辜地眨巴着眼睛,委屈地噘着嘴巴说道:“本公子可是为了你好呀,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身边再没个贴心的男人,会憋出毛病的。” “你倒是为本主想的周到”夜靖泷在心底凄凉冷笑一声,问道:“那么,选出来了没有?” “原本本公子觉得其实墨渠左护法不错,不过,那厮冷冰冰的,跟那种人在一起人生会索然无味的。喏”将那唯一看得上眼的男妃往身前一扯,他笑道:“这个还不错。” “好”夜靖泷看也不看那男妃,美丽的眸子死死地盯着风幂星的眼睛,说道:“今晚就由他侍寝。” 说罢,转身高傲地扬起头颅不让眼眶里湿热的液体涌出来,几乎是以小跑的速度大步离开。 她,终于可以彻底死心了。 是夜,华灯初上 被精心打扮过的勉强还能分辨出面目的男妃被沐浴干净送进了甘露殿内,夜靖泷也在执事太监几次三番的出声提醒下终于来到了殿外。 “国主,进去吧,春宵一刻值千金啊。”执事太监媚笑着提醒道。 春宵?面具下的薄唇勾唇嘲讽一笑,哪里是春宵?不过是肩负起身为女人的使命为王族留个种罢了。 她固然是个女人,也固然要肩负她的使命,不过,果真能够忍受和根本没有半点感情的人睡在一张床上? 思忖半晌,她转身朝海棠林的方向而去。 她,终究做不到心甘情愿当个传宗接代的工具。 御花园是海棠林的必经之地,在御花园内那偌大的春华池上,她意料之外地看见了正在一叶扁舟上优雅地喝着小酒的风幂星。 “你在这里做什么?”见着他的一瞬间,夜靖泷竟生出一丝委屈,却还是冷着声问道。 “本公子把甘露殿让给你们了,只能出来吹西北风了”风幂星理所当然地回答道,随即又笑得了然通透“再者,本公子早知道你会路过这里,特意备了薄酒小菜等你。要不要喝一杯?” 许是夜色太过撩人,许是月华下那少年实在让人心生向往不忍离开,许是在她内心深处一直期盼有这样一刻,沉默了少顷,她运起内力如轻灵的燕子无声地落在小船上。 随手为她倒了满满一杯酒,风幂星送至她的面前“尝尝看喜不喜欢。” 伸出玉手接过酒杯,轻嗅一口,夜靖泷缓缓说道:“清香甘洌,隐约有一丝沁骨的凉意,是在雪地里埋过许久的梅花酿。” 说罢,准备将杯子放回小桌上。 风幂星看着那张只露出两只眼睛的面具了然一笑,伸出大手抚上她的手带至自己的唇畔,一仰头将那被酒满饮而尽。 “面具戴久了会很累的”他淡淡一笑。 “你又没试过,怎么会知道?”夜靖泷随口问道。 “我小的时候认识一个女孩,才小小年纪就很喜欢戴着面具伪装自己。我一直不明白,明明她也很想跟别人亲近,为什么却总是一脸的冷漠。明明也可以像别的孩子一样天真无邪单纯可爱,却为什么要强迫自己变得老气横秋对所有的事情都假装漠不关心。明明其实也喜欢我的,却为什么每次都对我板着脸…。” 夜靖泷正听得入神,见他不再言语,便开口催问道:“然后?” “然后”风幂星眸中现出怀念的神色,唇畔勾出一个温柔的弧度,轻声呢喃道:“然后,我就喜欢上她了。” 夜靖泷心下猛地一震,突然意识到他口中的那个小女孩是当年的自己,心中不由得一阵翻江倒海,一时竟分不出是什么滋味。 就这样沉默了好久,风幂星突然失声一笑。 原本他备下这坛子梅花酿是想要灌醉某人套套她的口风的,谁知酒香实在太诱人了,他忍不住就先灌了好几壶在肚子里了。也不知是酒精作怪,还是对面的女子跟风音的性子有几分相像,他竟然自己先酒后吐真言把藏在心里好多年的话就这么理所当然地说出来了。 “所以啊,我这辈子非她不娶。你就乖乖回你的甘露殿,别惦记我这个帅得毫无天理的有夫之妇了。”眨巴着眼睛,他冲她暧昧地坏笑道。 静静地看着对面少年那张英气勃勃的脸,那唇畔坚定的笑意,夜靖泷的眼眶悄悄红了。 原来,这么多年不是她一个人在单相思。原来,他的另一半是早就不在他身边的自己。原来,他的情意比之自己更甚。 不过,她也一直从未忘记过妹妹风铃是喜欢他的。身为姐姐,这么多年她都没有在妹妹身边好好保护她,对她已是万分亏欠了,无论如何也不能把星儿抢走。 “你的身边还有个比她更好的女孩。”她深深叹息一口,意有所指地说道。 许是太过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风幂星竟然没有听出这句话的可疑之处。笑着摇摇头,他说道:“管她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 风铃固然好,但总归不是他想娶的那一个。纵然生得一模一样,但是谁都不能成为另一个人的替代品。 如一颗小石子投进池水里,夜靖泷的心湖因为他的一句话而泛起点点涟漪。 若当年墨渠没有出现并带走她,或许她已经死了。但是,至少能够死在星儿身边,能够就那样为他们之间的故事划上休止符,总好过这样明明在一臂之遥的对面却不能相认,还要忍受着相思之苦。 心中这样想着,对墨渠的怨恨又深了一分。 “爹爹跟娘亲都说她很可能早就死了,毕竟落入那样的人手中,想要活下来的希望实在渺之又渺。不过,我却一直相信她还活着。一日不见到她的尸体,我就一日不放弃再见到她的希望。”缓缓将身子靠在船沿上,他仰头痴痴地看着天上那轮皎洁的明月“我曾经对她许诺过非她不娶,即便她不再了,我也要遵守我的诺言。” 夜靖泷心头猛地一阵,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实在没有想到当年年仅五岁的他竟真的对她许下了一生一世的海誓山盟,她一直以为只是个孩子单纯无害玩笑的话竟被他一直贯彻了这么多年。 人说只有心意相通才能换得情比金坚,他们从来没有互通过心意,却都在为对方执守着心底最美好的一片净土。 夜风吹过,吹起他的墨黑发丝和月色衣袍在半空中翻飞,似要凌空飞去的谪仙。下意识地,她想要伸手去挽留他。突然,他勾唇微微一笑,拉过她的长腿垫在自己的后脑勺下,任墨丝屡屡垂入波光粼粼的水中,描出最诗意的一笔。 “我把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都说给你听了,作为交换,腿借我用用。”他笑着说道。那眼神干净清澈,没有丝毫亵渎之意,她微微叹息一声,心甘情愿给他当枕头。 “你的宫中有这么多的男妃,为什么从来不宠幸他们?”安详地闭上眼睛,他缓缓问道。 在心里一笔一笔地画着他的容颜,夜靖泷淡淡一笑,并不回答。 “是在等一个能够叫你手足无措、即便恨得牙痒痒也舍不得伤害他一下、只要看着他就觉得很满足很幸福的人吗?”俊脸上浮上一抹了然的微笑,风幂星说道:“就算你不回答我也知道,因为我们是同一种人,对吧?” 虽然明知他看不见,她还是微笑着轻轻点头。是啊,他们是同一种人,不然也不会为了儿时那一份单纯美好的悸动一等就是这么多年。 “内个,若你还是等不到那样一个人,等我们老的时候就做邻居吧。”即便闭着眼睛,即便她的脸上还戴着冰冷的面具,他也知道此刻的她定然是含笑的。因为她的气息很安静柔和,让这微凉的夜都悄然暖了几分。 夜靖泷的身子轻轻一颤,半晌,几如蚊蝇地挤出一个字“好…。” 于是,他就笑了,连鼻梁上那因微笑而微微皱起的几道可爱的细纹都清晰入眼。夜靖泷再次伸出素手想要抚摸他的脸,犹豫再三又缓缓放下。 其实,就这样看着他,已经很:满足了。 番外10:没有结局的结局 ?当夜靖泷醒来的时候,@@}。 睁开惺忪的睡眼环顾四周,她无奈地发现自己昨夜竟不知何时睡着了,此刻依旧身在小船上。风幂星的头依旧枕在她的双腿上,正睡得香甜。 看着把那毫不设防的睡眼,夜靖泷的心柔了又柔,竟觉得这是她二十四年来最美好的一刻。伸出玉手悄然抚上那张在心里描画了无数次的容颜,由眉梢到唇畔,每一处都留下她的气息,好看的:。 如果可以有奢望,那么,就让时间一直停留在这一刻吧。 可惜,美好总是短暂的。下一瞬,墨渠那一袭玄色衣衫和那满头的银丝已经映入了她的眼帘。 他缓缓出现在池子的另一边,冰冷的眸子直直地盯着她和那枕着她的大腿熟睡的少年。 夜靖泷心下一惊,竟似做了亏心事一般避开了他的眼睛。 对于这个人,她的感觉是很奇怪的。若说这世上还有人能够勾起她的情绪,除了星儿和妹妹风铃,就只有他了。虽然,他勾起的总是她的坏心情。不,应该说是复杂的心情。 十三年前是这个人在当时的南曲太子夜非栾手上救了自己,并为她扫平了所有障碍辅佐她登上了国主之位。这么多年过去了,即便他对她仍不见有几分敬意,却一直忠心耿耿。而她虽然看似很厌恶他,却在每每遇到棘手事情时第一个想到他。说起来,她其实是很依赖他的。 但是,同样是他,却叫她和这世上最亲近的人生生分开了。风九娘、妹妹、星儿,她没有一天不思念他们。越是想念她们,对他的怨恨越深一分。就这样不断的感激和厌恶,到最后连她自己也不清楚对他是什么感觉了。 她知道他喜欢她,以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的心喜欢着她。而她也不能说对他完全没有感觉,毕竟他是个对女人有着致命吸引力的男人。不过她心里很清楚,即便她对他有那么点感觉,也绝对不会成为爱。 转头深深看一眼风幂星,她不舍地将他的头靠在船身上,施展轻功掠上岸边在他的对面顿住身形。 “对他动心了?”墨渠那幽黑的眸子里浮上一抹不悦的神色,问道。 “什么时候本主对谁动心也轮到你来管了?”冷冷地扫他一眼,夜靖泷反问道。 “女人”墨渠猛地一把扣住她的下巴俯身贴近她,那张俊脸放大呈现在她的眼前。鼻孔里喷着粗气,他阴狠地说道:“不要逼我对你动粗。” 夜靖泷突然就好笑起来“动粗?你有什么资格?你不过是本主手下的一名臣子罢了,难道还在痴心妄想是我的夫我的天吗?” 墨渠似乎被踩到了痛处,眸光一沉手上猛然加重了力道。夜靖泷虽痛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却还是高傲地抬着下巴挑衅地看着他。那目光中的不屑和鄙夷再次刺伤了他,于是,那锐利如鹰的眸子危险地眯了起来。 不待他有进一步的动作,不远处的地方突然传来侍卫们慌乱的声音:“有刺客,赶紧抓刺客” 夜靖泷一回头便看到一道红云朝自己的方向飞来,她刚要出手,却在下一刻猛地愣住了,面具下的那双眼睛瞬间湿润了。 因为,她看到了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星儿、星儿你在哪里?”那女子一边叫着风幂星,一边随手砍倒近身的几个侍卫。漂亮的眼睛无意间瞄到了她,俏脸立时冷了下来“是你抓走了星儿?” 自从在客栈里被星儿甩掉后她就一路追到南曲,多方打探后终于知道他被抓进了王宫进献给国主当男宠了。对面这女人虽然戴着面具看不见脸,但是气质尊贵无匹,定是国主无疑。 自己喜欢的男子被抢,她当然不会有好脸色给这个女人。 小船上,好梦正酣的风幂星终于被吵醒了。揉揉惺忪的睡眼,他一眼便看到那朝夕相处十多年的美人,咧开嘴笑得那叫一个灿烂“铃姐姐,你来啦。” 风铃看见他自然十分开心,刚想朝他奔过去,突然又似想到了什么,恶狠狠地瞪一眼夜靖泷,挥起手中的长剑便朝她杀去,。 星儿是她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而且前段时间九娘才答应她让星儿在满双十后娶她。身为一个可以令天下男子神魂颠倒的美人,为了一个男子苦等到二十六岁,若不是爱到了骨子里,是绝对等不了的。 这个女人竟敢觊觎她的人,就算是南曲国主,她也照杀不误。 夜靖泷正沉浸在见到亲妹妹的激动中,猛然看见长剑冲自己挑过来,慌忙闪身避开却不愿意还手,生怕不小心伤了妹妹。 一旁的墨渠原本是要出手护驾的,在看清楚来人的脸后面上微微泛起一丝波澜,淡淡地看一眼风幂星,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便闪至一旁袖手旁观了。 风幂星见风铃一剑凶狠过一剑,招招直指夜靖泷的要害,而后者却只是闪躲根本不还手,心中对夜靖泷多了几分感激。 他自然不知道夜靖泷不肯出手的原因,还以为她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虽然他的面子貌似也不大。 “铃姐姐住手,不要伤害她。”他朝风铃大声说道。 对于身陷愤怒中的人来说,这无疑是火上浇油。风铃见他竟如此担心这个女人,不由得心中又是一气,手上的长剑挥得更是凌厉了。 她的武功是由风九精心调教出来的,原本就不会比夜靖泷差多少。而后者只是一味的躲闪,早就让自己陷入了绝境。眼看着她一剑刺来,而自己已无路可退了,夜靖泷索性不再退了,含笑看着这十多年未见的亲妹妹,竟任那长剑直刺自己的胸口。。 突然,一道月色身影闪身挡在了她的身前。夜靖泷定睛一看,竟然是星儿。心中百转千回间,一个用力将他带到了自己身后,任那长剑不偏不倚地刺进肩胛中。 风幂星愣愣地看着那纤细单薄的女子倒在自己的怀中,失声唤道:“夜…。姐姐,你,疼吗?” 面具下,那张苍白的脸上漾起一抹迷离的微笑,夜靖泷缓缓摇头。“你没事…。就好…” “我抱你回去,御医很快就会到了。”他慌忙将她拦腰抱住,看也不看风铃一眼便要吵景阳宫去。突然,面前人影一闪,墨渠已经挡在了他的面前并一把抢过夜靖泷抱在怀中。 “你,没有资格碰她。”锐利如刀子的眼睛冰冷地看他一眼,那眸中的杀气连一旁的风铃都能清楚地感受到。 看来,这冰雕愤怒了。 他对夜靖泷有意风幂星隐约能够感受到,是以虽然措辞间对他颇为不敬,风幂星也大度地没有计较,任他抱着那受伤的人大步流星地赶回景阳宫中。 “星儿”风铃才不管那女人伤得怎样,当然,死了更好。谁叫她要好死不死地绑架自己的心上人。“我总算找到你了。”摇晃着风幂星的手臂,她娇笑着说道。 “铃姐姐”风幂星一脸严肃地看着她,略带责备地说道;“这次是你过分了,你要向她道歉。” “凭什么要我道歉?她把你抓来,还要强迫你当她男宠,你不反抗也就算了。我不辞辛苦赶来救你,你反倒怨起我来了。”风铃气愤地一跺脚,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了。 风幂星一见她哭,立时没了脾气。话说,他这辈子最见不得的就是女人的眼泪,那玩意杀伤力绝对比他改良的小西瓜儿子、孙子们厉害多了。 “我没有要怨你的意思,我只是要你给她道歉…。哎,你别哭呀…。”风幂星手足无措地看着面前这说哭就哭的人,无奈地耙耙头发。 话说,这女人都二十四了,在天都峰上这样的年纪早就是三四个孩子的娘亲了,她倒好,至今都没嫁出去不说,眼泪还是跟以前一样的多,其他书友正在看:。幸亏天都峰海拔高,不然早就给淹没了。 “你说…。你是不是看上那女人了?…。还是…。因为她是南曲国主…。想留下来当王后了…。”风铃呜咽着说道:“哼…。亏你还口口声声说什么…。心里只有我姐姐……哼,骗子…。” 这么多年来,对于他心里只有风音的事实她已经认命了。很多时候她也会自己宽慰自己:反正姐姐都已经消失那么多年了,连九娘都不再抱有希望了。她又何必再嫉妒一个死去的人,更何况那人还是自己的姐姐。而且,说到底星儿也是因为她跟姐姐生的一模一样才会她百依百顺、万般呵护,总有一天他会接受姐姐早就不在世的事实,心甘情愿娶她为妻。 风幂星被她弄得一个头两个大,哭笑不得地哄道:“我的心里当然只有风音,那女人只是跟我很投缘罢了。我连她的长相都没有见过,说不定是个朝天鼻子香肠嘴呢。” 风铃被他逗乐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娇嗔着一掌打在他的胸口上“她要真是朝天鼻子香肠嘴,就让九娘做主把她抓回天都峰上给你当媳妇,让你日夜对着她…。” “铃姐姐饶命,我可不想被活活恶心死。”风幂星做嫌恶状,引得风铃娇笑不断。于是某人也不好意思哭下去了,一抹眼泪,说道:“星儿,我们回天都峰吧,我想九娘了。” 她这句话有几分真几分假风幂星还是能分得出来的,毕竟他可是继承了御北寰那头沉默的狐狸的骨血。这丫头想风九是假,想把他拐回天都峰是真。毕竟天都峰上美人虽多,却不及奉天与南曲藏龙卧虎,万一他被别的女人迷惑了,她就该哭了。 朝夕相处这么多年,她对他的心思他怎会不懂,只是心中已经装了风音了,实在无法接受她。即便如此,也不忍心让自己心爱女人的亲妹妹失望,更何况她们还长着一模一样的脸,她若伤心了,在他眼里就是风音在伤心。 “好吧,我们回去。” 原本他就是出来找乐子的,能够认识夜靖泷他觉得已是最大的收获了。她的心性跟风音颇为相似,就连对他的包容和故作冷漠都是那么的想象。能在一个陌生的女人身上感受到和自己心爱的女人一样的气息,他已经很满足了。 风铃见他这么轻易答应了自己的要求,竟乐得跟个孩子一样蹦蹦跳跳起来。看着那张清雅绝伦的脸蛋,风幂星恍惚间竟看到了那一袭白色羽衣戴着面具的夜靖泷,两个身影交替重叠、重叠交替…。最后,竟融为一体…。 景阳宫里 墨渠坐在龙床畔冷眼看着那躺在床上如个了无生机的布娃娃般任御医在她的肩上撒药粉、缠裹布,再疼也不皱一下眉头的夜靖泷,等御医们散去,偌大的宫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那女人是你的亲妹妹青馥公主”顿了顿,眉宇间浮上一丝深沉之色,说道:“那个风幂星就是收养你的九娘的孩子吧?” 作为一个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的人,他之所以知道风九完全是因为当初受家主南宫宸之命在他死后将风音从风九身边接回南曲并辅助她登上国主之位。那时候他也只是随意对那女人做了一下调查,才知道她有个五岁的儿子,算算年纪和风幂星确实刚好吻合。 夜靖泷心中一动,嘴上依旧冷冷地说道:“与你无关。” “你喜欢他。”是肯定而非疑问。 “本主累了,你出去。”垂眸掩下所有的思绪,夜靖泷的声音带着疲惫缓缓说道。。 “一个毛头小子竟能让我南曲国主和公主都倾心不已,本护法对他突然很感兴趣了。”墨渠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冷硬的笑容,起身朝景阳宫外走去。 夜靖泷猛然睁开眼睛看着那浑身散发着戾气的男子,突然心里隐隐不安起来,好看的:。墨渠的性子她最清楚不过了,凡是他感兴趣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虽然星儿武功绝不在墨渠之下,还有个护子如命的爹爹和叫南曲和奉天两国都闻风丧胆的娘亲,但是,她依然为星儿揪心。 或许这就是情吧,宁愿自己被伤的体无完肤,也不愿意看见心上人有半点威胁。 “墨渠,若你敢动他一下,我一定会杀了你。”她轻颤着声音威胁道。 然而,对方根本不把她的威胁放在心上。要杀他,也得他自己心甘情愿被杀才行。虽然他不屑于做她后宫里的男人,一辈子籍籍无名地站在女人的身后,但是,却不代表他不会去争这个女人。 夜靖泷,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 傍晚时分,风幂星从御膳房里顺来一大堆好吃的涎着脸推开了景阳宫的宫门。然而,那身上还带着伤的女子却没有在寝宫里好好休息。噘噘嘴巴,他转身朝海棠林里走去。 这女人似乎对海棠情有独钟,这点倒是跟他很像,以后有幸做她王后的男人会很幸福吧。 在林子的最深处那棵大秋海棠树下,他意料之中地见到了那一袭白色羽衣。那单薄纤细的女子正如初见时那般倚在树下目光带着几分忧伤几分迷离如痴如醉地看着那肆意绽放的娇艳花儿。 风幂星静静地看着,不知为何竟有些不忍破坏这美丽而忧伤的画面。 “你来了”终于,她先开口,语调冷清,打破了这唯美的画面。 尴尬地挠挠耳朵,风幂星笑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你的味道…。很特别。”夜靖泷淡淡一笑,面具下的眼神柔和了几分。 风幂星勾唇一笑,突然觉得面上微微有点烫。不知道为什么,这女人今晚给他的感觉很不一般,竟让他有些不忍说出分别的话。 “那个女孩…。”夜靖泷迟疑一下,缓缓说道:“她很喜欢你吧?…。好好待她…。” “她…。她是我想要娶的女人的妹妹”不知道为什么,见她误会了自己,他竟然略带不安地想要解释清楚。 “故人已不再,珍惜眼前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夜靖泷凄迷一笑,忍着心痛故作漠然地说着一个原本跟自己有关,此刻却不得不撇的一干二净的事实。 “眼前再美,依然还有无数人沉溺在过往无法自拔。”风幂星淡淡一笑,俊脸上现出一抹柔情“她的姐姐很美很善良。” 突然间,夜靖泷就想放声大哭。她哪里善良?不过就是在初见他的时候给了他一锭银子而已吗?何至于为了锭银子念念不忘她的好? “我…。要回家了。”见她的眼中有点点水光,风幂星不自在地将目光移向别处不去看她。 “嗯。”夜靖泷缓缓点头。 于是,风幂星再也找不出话来说了,转念一想,又觉得好笑,才认识她几天?哪有更多的话要说。 深深地看一眼那纤细美好的女子,他微笑转身。 此去经年,纵有千种柔情,更与何人说。 看着那一步步朝海棠林外走去的身影,夜靖泷心中明了他这一走或许就从此走出她的生命了。以后,他做他的天都峰少尊主,她做她的南曲国主,就这样遥遥相隔再不得见。 “星儿,再见,其他书友正在看:!” 在心中呢喃着他的名字做最后的告别,恍惚间她竟轻声念了出来。声音虽轻飘飘若羽毛,耳力过人的风幂星却一字不漏地捕捉到了。 星儿?记忆中,只有三个女人会这样叫他。风九、风铃,还有…。 “风音”风幂星蓦然转身,一脸狂喜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是风音?” 美眸中闪过一丝慌乱,夜靖泷慌忙摇头说道:“我是南曲国主夜靖泷,不是你要找的人。” 虽然是在晚上,风幂星还是一眼便看到了她眸中的慌乱,再一联想到之前她曾说过的“你的身边还有个更好的女孩”,还有对风铃的忍让,再加上她的年纪以及与风铃几乎一模一样的纤细身材,还有那与风音很是相像的性子,突然间便明白过来了。 “你是风音,绝对错不了,你就是风音。”他几乎是跑着到她的面前的,白皙的大掌一把抚上她的肩头,定定地望着她的眼睛“回答我,你是风音。” 看着那双美丽的眸子溢出晶莹的泪水,他颤抖着修长的手指轻轻揭开那张在她脸上戴了整整十三年的面具。 面具下那张脸年轻美丽,冰肌玉骨,模样与风铃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可气质却相去甚远。 风铃是热情如火的,眼前的女子却是冷冷清清的,却瞬间点燃了他的热情。 “风音”风幂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千方百计找了这么多年的人竟然就在自己的眼前,就藏身在这南曲王宫内,就戴着这冰冷的面具以一个完全陌生的身份与自己相处了这几日。 一把将她拥入怀中,似要揉进骨子里一样紧紧抱住她,摩挲着她的头发,他的眼睛也湿润了“风音,这么多年你找的我好苦。” 尽管伤口被他抱得疼痛难耐,夜靖泷却笑得甚是无奈又开心。她努力隐藏自己的身份,想不到还是被自己露了馅。不过,能被他抱在怀里的感觉真好。 过了好久好久,就到时间都要被他的怀抱融化了,她才将头枕在他的肩头,柔柔地开口了“星儿,你,长大了。” “你都快成老姑娘了,我还能不长大吗?”将她纤细的身子在自己的胸口深情且温柔地摩梭着,任眼泪湿了那意气风发的脸,他宠溺地说道:“为了能早点长大娶你,我可是把天都峰上所有的好药材都吃光了,还担心自己长得太慢,万一哪天果真遇到了你,又不够年岁娶你。” “傻子”鼻头一酸,夜靖泷红了眼眶,娇嗔着一记粉拳锤在他的胸口上。 “我愿意为你傻”轻啄一口她的鼻尖,风幂星笑着说道。 “星儿”贪恋地深嗅一口独属于他的气息,夜靖泷勾唇缓缓一笑。“你,亲我…。好吗?” 风幂星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会提这样的要求,微愣了一下后,双手捧着她精致的脸蛋拿自己的鼻梁触碰着她的直瑶鼻,粗声粗气地说道:“不许闭眼睛,我要你看清楚亲你的人是我。” 夜靖泷娇美一笑,含泪点头。 自额头一路吻下,吻干她的眼泪,吻上那薄薄的粉嫩的唇,吻去心中多年思念的痛。风幂星小心翼翼地吻着她的唇,唯恐伤了心爱的女子。 也许过了很久,也许只是很短的时间 “风音”在失控的边缘,他艰难地拉回理智,自怀里摸出那只随身带了十二年之久的海棠花簪子将它轻轻插在那三千青丝间。“这个,是我的信物。作为交换,你也要送我信物。” 夜靖泷微微一愣,微颦着眉心摇头“我…没有,好看的:。” “我不依”揽着她的纤腰,风幂星不悦地噘起了嘴巴“难道你就没有很想给我的东西吗?” “没有”夜靖泷狡黠地笑着看着眼前的少年那一脸不甘的神情,伸出手在怀中摸索半晌,摸出一个铜板“这个,给你。” 笑着接过铜板,风幂星对着月光研究半晌,终于在铜板的背面发现了一个不太清楚的‘九’字。作为某铁母鸡的儿子,他自然知道他伟大的娘亲大人的钱,哪怕只是个小小的铜板,上面都刻了一个代表她名字的‘九’字。 这个铜板想必就是当年他家宝气母亲用来砸他的铜板,之所以有了它,才有了后来风音和他的故事。 “你竟然还留着它。”细细摩挲着那小小的铜板,他的心潮一时间起伏不平,鼻子微微又有些酸了。 “那个时候的你多可爱啊!”夜靖泷感慨着说道。 “难道我现在很不可爱?”噘着嘴巴,风幂星故作不悦地说道。 笑着抚上他的脸蛋,细细地描着那眉那眼,夜靖泷温柔一笑“你,长大了,像个男人了。” “我本来就是个男人。”享受着爱人的抚摸,风幂星微笑着闭上眼睛轻嗅着她的幽香。 自美眸中缓缓流下两行清泪,深深地看他一眼,她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星儿…。给我…。一个孩子…。好吗?” 风幂星猛地一愣,接着狂喜起来。“你…。真的想要?” “嗯”两颊飞来一团红云,夜靖泷羞赧地轻轻点头。 “我给你我们的孩子,你随我回天都峰见爹爹跟娘亲,然后成婚。你、我、孩子、爹爹、娘亲还有风铃姐姐,我们永远都不分开了。好吗?”风幂星只感觉激动得连声音都快不是自己的了,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女子,生怕一个眨眼间幸福就不见了。 心中猛地一痛,夜靖泷拼命将泪水咽回去,挤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笑着说着谎话“好,我们永远都不分开。” 风幂星心中一柔,缓缓吻上她的红唇。修长的手指在那白色的腰带上稍一用力,衣衫应声而解。“风音,我…。我爱你。” 一夜缠绵,一夜旖旎 当夜靖泷醒来的时候,天色已微明了。身体各处传来的如同被拆了一次又一次的痛楚提醒她昨夜的一切都是真的。支起半边身子,含笑看着身旁带着幸福的笑意睡得正香甜的风幂星,她的素手不由得抚上了小腹。 这里,想必已经住进了他们的孩子吧。 身为南曲国主,身为风铃的姐姐,有太多的事是她想做也不能做的,比如嫁给他。即便她肯抛下整个南曲,也不愿意让妹妹伤心。作为姐姐,她只能以这种方式来祭奠她和星儿的爱情。 余生有这个孩子在身边已经足够了,她已经不需要爱了。 “星儿”眼眶微红,她俯身在他耳边细语“原谅我,我不能和你在一起。听我的话,回天都峰去,跟风铃成亲,生一大堆孩子。然后…。忘了我吧。” 颤抖着在衣服里摸出一个小瓶子,那里面沉睡着一个小小的蛊虫。它不会叫人受半点伤害,只会温柔地夺去种蛊人想要夺走的对方的记忆。 星儿自然不会听她的话乖乖忘了她,她只能用这种方法来成全妹妹。 “记住,你心爱的女人,是…,好看的:。风铃。” 在他的身上种下情蛊,她恋恋不舍地看他一眼,却再也没有勇气去抚摸他的容颜了。 心意既已定,就无需再留恋了。狠狠一咬牙扭过头去,她毅然决然地起身跌跌撞撞地朝海棠林外蹒跚着走去。 刚走出不远,她便一头撞进了个健壮的怀里,那熟悉的气息让她心头一震,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去。 墨渠依旧如以前一样冷着一张俊脸看着她,然而,此刻她却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仔细一看,那双冰冷的眸子里竟然布满了点点血丝红得甚是吓人,双手在衣袖里捏的咯咯作响,青筋隐约有蹦出来的迹象。 “你…”夜靖泷惧怕地后退一步,迟疑着开口,却在下一瞬被他狠狠一掌扇得飞了出去。 这一掌明明她是可以躲得过去的,却还是硬生生地接下了。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或许是刚才,或许是从一开始就在这里了。 若是后者,做为她是该感激他的。毕竟她知道这个男人是喜欢她的,让一个男人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倒在别的男人怀里实在是比杀了他还难受,她该感激他成全了自己。 只是,不要伤了她的孩子。 看着那女人即使被自己打飞了也要护住小腹,墨渠那原本就铁青的脸上更是青筋暴起。却终是不忍伤了她,在那纤细的身子落地的前一刻还是忍不住飞身接下了她。 “谢谢你!”朝他虚弱一笑,她由衷地说道。 望着那张绝美的容颜,墨渠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不需要你的谢谢。” “从今日开始,你就是南曲的王后。”脸上挂着两行清泪,她却在笑,笑得凄迷,笑得无奈。 身下那双强健有力的胳膊在颤抖,她知道他此刻的怒意已经到达顶点了,正在努力压制着自己的肌肉免得又做出伤害她的事情。 让一个生性自负的人做她后宫里的男人绝对是对他的侮辱,然而,她已无心向他解释任何。 南曲的王后? 墨渠在心中苦笑又冷笑。 他从没看透她的心,是以竟从来不知她还有个从小就一直深爱的孩子。然而,她也从来都不知道他的心。 他,并非那么在乎名分,或者说为了她愿意试着站在她的身后。只是,那一句南曲的王后又瞬间将他打回了现实中。 这女人并不爱他,他只是做南曲的王后,并不是做她夜靖泷的王后。 呵呵,多么可笑的一字之差。 “谢…。国主。”艰难地挤出这几个字,墨渠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高傲地挺起胸膛,抱着他想爱却又爱不到的女人一步步朝景阳宫走去。 在即将走出海棠林的那一刻,夜靖泷终于忍不住蓦然回首,却早已看不见那一袭月色衣袍…。 当风幂星醒来的时候,马车已经驶出南曲王城了。 “星儿,你醒了。”见着他醒来,风铃笑眯眯地说道。 “我怎么会在这里?”疑惑地皱起眉头,风幂星问道。 “你别忘了,你答应我要回天都峰的,为防你反悔,我在天亮的时候就雇了马车将你弄上来了。”风铃得意地说道,其他书友正在看:。 眨巴着斜飞的风流眼,风幂星愣愣地看着风铃,突然对她萌生了莫名的情愫。 原来,风铃是这么美丽可爱,只这样看着她都觉得好幸福。 风铃被他瞧得莫名其妙,在自己脸上抹一把,她疑惑地问道:“我脸上有东西吗?” “风铃”他缓缓开口,说道:“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风铃一时间竟反应不过来,任凭他猛地凑过来亲了自己的小嘴。 “星儿,你…”到底是女孩子家,即便再喜欢也要要故作矜持,风铃又羞又气地一跺脚,别过脸去偷着开心起来。 她的木头呀,终于开窍了。 然而,她却没看到风幂星眼底那一闪而逝的失望。 喜欢一个人,亲吻她的时候该是会有惊涛骇浪的吧,为什么他竟然没有一点心动的感觉? 直到他下意识地将手伸进怀中的时候才意识到不对劲,他的海棠花簪子竟然不翼而飞了。 那簪子是他精心雕琢想要送给……。脑海中一片模糊,他意外地发现自己竟然忘记想要送给谁了。 “星儿”风铃见他发呆起来,问道:“你怎么了?” “我的簪子…。我的簪子…。”虽然似乎忘了要送给谁,那簪子在他心中的重要性却早已根深入骨了。 慌乱地在怀中摸索一阵,他意外地摸到了一个铜板。 身为天都峰的少尊主,铜板这东西对他而言着实是罕见。于是,对着阳光细细看了起来。 在铜板的反面,一个似乎久被摩挲,早已看不太清楚的小字赫然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九! 反复呢喃着这个字,他突然毫无预兆地头痛起来,同时,一些陌生又熟悉的记忆片段不断地涌进他的脑海中。 “风音姐姐,待我长大了娶你可好。” “风音她不会死的,她还要等我长大了娶她呢。” “我给你我们的孩子,你随我回天都峰见爹爹和娘亲……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吗?” …… “风音、风音”自薄唇里不断痛苦地溢出这两个字,风幂星突然冲出车厢,运起轻功朝南曲王城掠去。 “星儿,你去哪?”风铃急的大声呼唤。 “我去找风音。”丢下简短的几个字,风幂星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风音,你等着,一定要等我,我来找你了…… 南曲王宫 金碧辉煌的大殿内,所有朝臣恭敬地跪拜在地。面上戴着银质面具的夜靖泷淡淡地木屋焦距地看着远方,在她的身边,一袭大红喜服的墨渠面无表情地端坐在后位上。 有执事太监手拿国主圣谕尖细着嗓子高声念道:“奉天承运,国主诏曰:即日起,封蛊毒世家左护法墨渠为王后……”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