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贵妻难为》 【01】 梦境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相府偏苑正堂。 宁锦倚在软榻上摇着扇,柳叶细眉微皱,显得有些焦躁,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夏风起,帘幔随之被掀开,金钗鬓发、锦缎华服的相府大夫人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走进。 不大的偏苑正堂站满了人,显得更加逼仄促狭,大夫人略嫌恶的摆了摆手让丫鬟退到外院。一时间,堂内只剩下宁锦和大夫人两人。 大夫人对宁锦的不起身、不相迎、不礼数已经习以为常,也不生气,只是找了堂内正中央的位置坐下,雍容道:“今楚国已有三位皇子及冠封王,大皇子平庸,二皇子纨绔,唯三皇子手段风范俱佳。老爷属意三皇子,今日早朝已经跟圣上请了旨让你嫁给三皇子为庶妃,下月中旬完婚。” 她又眼神一睨:“你且好好准备,有什么缺的到账房取。该你的,相府断然不会克扣。” 宁锦这时才将视线放到大夫人身上,缓缓道:“我不愿做庶妃。” 因鲜少听小辈拒绝,大夫人先是一愣,然后微有些薄怒道:“不识好歹!” 这在旁人看来确是,宁锦虽说嫁过去只为庶妃,若是她为三皇子诞下一男半女,再加上相府的势力,正妃之位指日可待。他日颇具储君风范的三皇子登基,更是能母仪天下,身份显贵。 这份殊荣,只怕旁人是求也求不来。 然而,宁锦却知这凄惨的背后…… 思及此,宁锦更是一字一字的拒绝道:“我不愿做庶妃。” 大夫人起身,居高临下冷笑道:“圣旨已下,做不做可由不得你。更何况庶女身贱,你当了庶妃已是恩泽。难不成还妄想以贱身做皇子正妃?楚国当真没出过这样的先例!” 庶女身贱? 宁锦摇扇的手顿了顿,语气淡淡的似乎在陈述一件事情:“庶者贱?若非我母亲不屑大夫人这正妻之位,只怕夫人的两双儿女也成了贱庶。” 大夫人听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正待教训几句,却不经意对上宁锦一双深不可测的黑眸,陡然有些发寒。心中不期许想着只不过月余不见,这庶丫头怎么让她愈发看不透了? 回神觉察自己被一个小辈震慑到了,大夫人略有些羞怒,不咸不淡的说了句:“圣旨不可违,你好自为之”,便拂袖离开。 见大夫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小苑中,原本神色淡然自若的宁锦慢慢松开紧握成拳的左手,脸上的血色陡然寸寸褪去,顿时变得惨白无比。连白玉柄团扇也从右手手心滑落,砸在地上,把柄碎成两半。 她喃喃自语,似有些魔怔:“竟然都是真的,都是真的……” 几乎是一模一样情景,和之前的梦境简直无二。 宁锦苍白的嘴唇有些颤抖,在炎热酷暑的夏日里更是平白出了一身冷汗。 半年前,她被八嫡姐推入水中,受寒起了热症,当然老八宁琪也不好过,那只推她的右手半废,没有个大半年休养怕是好不了。 然而休养了两三天病好后,她却无故开始做梦。 整整半年,这断断续续、反反复复的梦境足足缠了她半年之久。 醒来思索、睡后做梦,宁锦整晚整晚的无法安眠,精神疲惫的用再多的安神香都不成。 那个梦—— 梦中出现了很多人的面孔,陌生的、熟悉的、讥讽的、感激的……甚至怜悯的。 梦中她火红嫁衣加身,从庶妃到正妃,甚至离皇后之位都近在咫尺……然而却在一夕火光之间,她从高处落下,被囚禁在黑暗的地下宫殿里。而整座相府无故被烧,相府诸人被施以极刑。 除了她,所有人都死了,二百四十七口人的刺眼悲哀的鲜血染红了皇城。 太真实的感受,仿佛梦中的事情她都曾经历过一遍。 宁锦想:这真是一个很可怕的梦,很真实的噩梦。 她弯下腰捡起那把玉柄和扇面分离的团扇,慢慢握紧了双手,任凭尖锐的断玉柄划过手心,留下一道道红痕。 宁锦一遍一遍的告诫自己: 不要怕,一切都还来得及,自己还有充足的时间。 去验证……甚至去改变一些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事。 ------题外话------ 这种也可以归为重生吧?新文求支持o(≧v≦)o~ 【02】 宠父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皇命不可违,宁锦只是一个楚国当朝丞相的庶九女,虽说颇受点宠爱,但怎么着也不能和皇室硬碰硬。 而拒绝嫁给楚国三皇子这一举动,简直是公然打楚国皇室的脸,会引得楚国圣上雷霆震怒不说,连性命都攸关,这是断然不行的。 但若真的嫁给了楚三皇子,又跟梦中的轨迹完全重合,是不是也会落个和梦境一样凄惨的结局? 不,她还有时间! 下月的中旬才是出嫁的日子,她还有时间去想办法避开这些重合的轨迹。 宁锦思索着,慢慢平复了心绪。 她自从连续做了这半年“梦”后,心境陡然变得开阔,人也比以前更加平和冷静,似乎梦中十年的时间也加诸到了现实中,让她平白得了十年的经验教训。 看天色尚好,光线充足,宁锦抬手拾起放置在矮榻旁的黄皮薄本,随手翻了几页。 江湖事,江湖书――这是她半年以前十分感兴趣的书籍。那时的她虽比同龄人要成熟不少,但心性仍浮躁,闲来无事总爱看些江湖上的奇闻轶事,而现在的她再提不起半分兴致。 耐着性子再看着这些配着字画的薄书,宁锦一瞬间觉得这般惬意的日子似乎离自己很久了,神色竟有些恍惚。 “锦儿,今日身体可好些了?”威严中带着慈爱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只见来人一袭青衣华服,儒雅中自带着严谨,气度上佳,虽早已过不惑之年却更添成熟底蕴,正是当今楚国最炙手可热的丞相――宁晋严。 宁锦回过神来,合上书起身道:“父亲,我已经好多了。” “快坐下吧,这半年来你这孩子怎么一天比天瘦?”宁晋严虽然见她今天神色不错,但仍有些担心,“现在可还整夜做噩梦?” 宁锦心头一热,敛下眸子遮住眼中的感动,淡淡回答:“前两日就能安眠了,多谢父亲关心。” 见宁锦面上还是一样的疏离,宁晋严心中微有些叹气,不过又想到自己不询问锦儿的意见,就擅自给她做了主――嫁于楚国三皇子,如今她还肯跟自己说话已是不易,倒不奢求锦儿能给什么好脸色了。 “锦儿,听俞氏(大夫人)说你不愿为庶妃,可是对三皇子不满意?” 宁晋严生怕宁锦不听他解释,小心翼翼又有些急切的道:“三皇子相貌才学皆是上佳,为人不风流,又尚未纳正妃,你嫁过去虽是庶妃但绝对没人能欺负得了你。锦儿若是不愿为妾,待过个一年半载,为父就再请旨提你为正妃。可好?” 对于自己的小女儿,宁晋严很少干涉,她想要做什么,自己基本不会过问。就算是惹下天大祸事,他也会兜着,尽全力保她平安。 而这次,他不问宁锦的意见就擅自把她许给三皇子,一则因为宁锦已到二八芳华该嫁人了;二则是三皇子着实是人中龙凤,朝臣看好的未来君主。宁锦嫁给他,日后可谓是凤仪天下,风光无限,断然不会受了委屈。 只不过,就怕锦儿又会厌烦他擅做主张,误解他心机颇深,连亲生女儿都利用,做了政权的棋子…… 这种小心讨好的语气让宁锦心中微微抽痛,更何况对面的男人是她的父亲,是整个大楚举足轻重的人物。可一想到自己的娘亲,宁锦又只能冷下面容。 “一切全凭父亲做主。” 其实她内心一直不愿承认,和那场噩梦中的生离死别相比,一切都不算什么。 和父亲的针锋相对也随着心性的成熟,变得无足轻重了。 如今她只要活着,只有活着。 宁晋严只要一见宁锦瞬间冷下的面容,就有些局促。 在这个酷似爱人的孩子面前,他总是尽可能的弥补,很想把自己拥有的一切都摆在她面前,让她随意挥霍。可偏偏宁锦不是这种人,她什么都不要,更不会开口提什么。 就像这次生病,如果不是自己及时发现,恐怕这个孩子也不会宣之于口。 “你好好休养,为父就先走了。”末了,宁晋严又添了句话,语气十分低下,“那为父明日还来看你。可好?”往常他进来小苑的十次里,总有五六次被宁锦以正在歇息的名义拒之门外。 宁锦听见自己干涩的喉咙里蹦出一个“好”字,格外沙哑,有点儿像哭音。 抬头看着那笔挺瘦削的背影,宁锦忽然想到梦中的一个场景――昏暗发霉的牢笼、单薄染血的囚衣、灰白黯淡的面容…… 宁晋严不是在刑场赴死的,他那时的身体不知为什么变得奇差,经常咳血,更是在未出天牢就已经病逝。 宁锦想到了那时,她因娘亲的缘故,又加上宁晋严不询问她的意见,就擅自把她嫁给楚国三皇子,误认为自己是宁晋严巩固政权的棋子,对他的间隙颇深。 所以,当她甫一听闻宁晋严身体不佳,心中竟不知是悲痛大于快感,还是快感大于悲痛,就这么纠结着也不肯去相府见宁晋严一面。 等到了最后时刻,相府诸人不知因何缘故被关押天牢,宁晋严重病在弥留之际固执的想要见她时,她已经被软禁在地下宫殿里,半步也出不得。 连最后一面也不得见…… 是的,天人永隔。 宁锦心口猛的一疼,生生倒抽了一口气。活着是首要,把恩恩怨怨先搁置一旁,她咬了咬唇,终是不忍,轻声提醒道:“爹爹,您也注意身体。” “好、好的……” 【03】 初遇前夫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宁锦的贴身丫鬟统共只有一人,她不喜太过喧闹,能来去自如的进入小苑的唯有青画一人。而青画此人,宁锦想自己着实看不透―― 青画性子看似跳脱,却自带着一股子沉稳。在那场令人胆颤心惊的噩梦中,她是为数不多的能够活下来的人。 此刻,宁锦正暗自思考着这个着碧色裙装的小丫鬟。 青画容貌清丽,算不上惊艳之姿,尤其是一双眼眸特别害怕和旁人长时间对视;嘴巴不是很伶俐,性格也并不算太讨喜……只看表面实在没什么特别的,可是,为什么在那场浩劫里青画会全身而退? 莫非是身后有强大的势力?这不太可能。 宁锦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她唯一能确定的是――青画绝对没有异心!她相信自己挑人的眼光,而且两人主仆数年,青画若想要害她,绝非难事。更何况,青画还为她化解过许多危机。 “小姐,你在看什么这么入迷,都小半个时辰没有翻页了。”青画疑惑的凑过来,把书抢来看了两眼,笑嘻嘻道:“好出尘的慕容公子,不仅是楚国世子,还是楚国的武林盟主呀!” “原来小姐是思春了,不过未来的姑爷三皇子也很不错呢。” “胡言乱语。”宁锦夺回《天下名人集》,敲了青画一记,着意看了这页画上的人物,只见画中男子面容温润,颜似谪仙,气度出尘,微微上挑的眸似是含着温润的笑,偏偏又疏离万分,引人无限遐思。 纵然是见过这么多出采人物的宁锦,也不禁叹声慕容世子真乃君子端方。 忽然,一只肥胖的白鸽在小苑外盘旋了几圈。 见此,宁锦抬手让白鸽飞进屋子站稳在她手上,又取出绑在白鸽腿上的信条――“若神医解得七毒散,定然奉上十万白银。皇城西雅阁。” 宁锦轻声低喃:“魔教的七毒散……”江湖乃至朝廷中人都知七毒散毒性狠辣,十分强劲,但它却并非是见血封喉的毒药,只是会让人受尽折磨,七日后暴毙而亡。 这毒,真是难解的很。 犹记得在那个梦境中,这个场景似乎也一闪而过,那时的她并未应允解毒。其一,她当时医术尚未到家,虽贵为神医却还没有十足的把握解至毒七毒散;其二,她还正为不久之后嫁给三皇子生气,自是顾不得其他事。 而如今,宁锦却想去试试。 她想打破梦境的命运轨迹,顺便去看看这个中毒的人是谁,能得下毒人这么“青睐”?而且,自她梦境“苏醒”之后,她总觉得自己引以为傲的医术,更加精湛了不少,就如同梦境中十年后的医术,臻近高绝。解七毒散自是不在话下。 看着白鸽振振翅又飞走了,青画兴奋的问道:“小姐,又要有什么事了?”宁锦没有刻意隐瞒,所以青画知道,自家小姐可不只是相府庶女,更是名满江湖的神医。 宁锦回答的冠冕堂皇,“医者仁心,当已救死扶伤为己任。” “……小姐,可否直白点。” “救条人命,赚点小银。” “……”果然还是因为银子,小姐你难道就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江湖中最敛财、最没仁心的神医么? 小苑有道十分隐蔽的后门,宁锦经常和青画从这道后门出去,鲜少走相府正门,以至于她这个九小姐给旁人的第一印象便是养在深闺,不谙世事。 半个时辰后,宁锦一袭素衣,面带鬼丑面具,出现在西雅阁大堂。 她此番打扮任谁也看不出她本是相府最得宠的九小姐。而身后跟着的青画虽没带面具,却用易容术遮了真实的面容。 有黑衣影子突然出现,拦下青画,恭敬的带宁锦到楼上内间,随后便没了踪影。 推开雕花红木门,宁锦只见一袭玄青色滚金边锦袍,袖口边缘处绣有暗色龙纹的男子背对自己负手而立。他身姿挺拔,气质卓然,仅仅只是一个背影,便让人生出一股敬畏之情,显然是身处上位已久。 然而,宁锦却听到自己的牙齿都在咯咯作响。 别说只是背影,就算是骨灰,宁锦也能认出这是谁? ――楚三皇子,楚怿。 ――这个渣!囚禁狂! ――自梦境中的相府出事后,足足囚禁了她十年、让她数十年不见天日的楚渣! 楚三皇子缓缓转身,他面上亦是易了容,遮住了原本因中毒而苍白的脸色,所以并不怕有人能认出他。随后又漫不经心的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女神医,方道:“金帛神医。”他的声音很低哑,带着浓浓的疲倦。 金帛,金钱和丝绸,意指吃穿不愁,合起来便为“锦”字。 宁锦有些庆幸自己带了面具,不然这恼怒恨然的表情肯定逃不过楚怿这渣的眼。努力平复着起伏极大的心绪,宁锦不断提醒自己――现在楚怿还没做出囚禁的事儿,而且梦境中相府出的事似乎也不关乎楚怿。 那是不是还要感谢楚怿在相府出事儿后保全了她,夺了她的自由,囚禁了她十年?摔! 宁锦阴沉着一张俏脸,冷声道:“脱衣,上床。” 基本的医德她还是有的,既然来了,就会务必把病人医好。 楚三皇子只当金帛神医行事古怪,愣了一下,便伸手解开了玄青外袍,又褪去了亵衣,坦露着麦色的上身,坐在了屏风后的床上。 宁锦冷着脸打开药箱,拿出针带,取出里面的针再一一用药酒擦拭,以防感染。 施针的过程对病人很痛苦,对医者也不算轻松。 宁锦为了转移紧绷的注意力,方便下针,随便扯了句话:“被谁下的毒?” “未婚庶妻。” 未婚庶妻?那可不就是她? 再摔!数十年梦境夫妻,她宁锦何曾做过半点对不起他楚怿的事儿!而且现在,她可谓是第一次见到楚渣,这简直是污人太甚! 那么,究竟是谁在背后陷害她?毒杀当朝皇子的罪名,可不是好受的。 宁锦此时真想把手中捏着的针,狠狠扎进楚怿脖颈上的大动脉,一扎毙命,坐实了杀害皇子的罪名,更省的不久后还得嫁给他了。不过,如今时机不对,楚怿有武功傍身,她脑子也并非被酱油糊了。 敛下心绪,她还得去找幕后主使人。 突然,楚三皇子面部的表情扭曲了一瞬,从喉咙中憋出一个字:“你……” “嗳,真是不好意思,扎错地方了。”宁锦拔出错位的银针,又精准的扎进曲池穴,淡淡道:“你影响到我的情绪了,放轻松点。” ------题外话------ 怎么能忘了在简介上添上女主还有神医这一属性呢?求收藏……ps:新文留言有奖励~ 【04】 下定决心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一个时辰后,两人俱皆大汗淋漓。 楚三皇子是痛感所致,而宁锦则是因为精神过于紧绷。毕竟这还是她第一次在人体上解七毒散,并不敢说有十分的把握。 两人距离很近,甚至可以听到对方浅浅的呼吸。 楚怿感觉得到身侧女子的专注,他微微侧首透过面具看了眼女子清透认真的眼眸,竟油然而生出一种熟悉感。 熟悉到,仿佛相处了数十年。 收针。 “好了。”宁锦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尔后掸了掸衣襟下摆打算从床上下来。 谁知屈着腿太长时间,陡然起身宁锦只觉得双腿发麻,像无数小蚂蚁在啃噬小腿,一下子支撑不住身体,踉跄了两步,被楚怿长臂一捞,又按回了床上。 两人动作太过暧昧,楚怿手臂环住她的腰,裸露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 宁锦甚至觉得整片后背都被烧了,热的她几乎头皮发麻,一动也不敢动。 就这么僵持着,直到楚怿的手指贴着她的面具,想要揭下来时,宁锦猛然才缓过神来,打掉环住她的手臂,站起身冷然道:“十万两白银,分文不少。” 微凉的细腻肌肤离开手指,楚怿不无遗憾道:“不知金帛神医是哪家的世家女,如今我们两人已坦然相对,在下需得上门提亲才是。” 宁锦听此话倒不会气急败坏,倒是对楚怿加了半分防范。 能仅凭一面、几个动作,就看出宁锦非江湖中人,而是世家女,这观察不可谓不入微。楚怿在梦境中、现实中,都不能让人小觑。 “少废话,赶紧付钱。”宁锦觉得不坑楚怿点钱财,实在对不起自己。 楚怿唇角带笑,玩味的看着她。 两人一时无言,屋内静然。 宁锦眼角余光扫到楚怿已穿好亵衣,便取下屏风上的玄青衣袍走近,一见他伸展开双臂,竟配合的为他穿上外袍、束好腰带。 当穿戴完毕后,两人皆愣在了原地。 楚怿很确定自己是第一次见神医金帛,然而对方却熟知自己的习性。比如自小养成的习惯,他穿衣时喜欢先从左袖穿起,只这一条,不是在他身边久待、信任的近侍或者通房妾室,根本不会知晓。 而宁锦正心情复杂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熟知楚怿的习性,连为他穿戴都十分熟稔自然。就像是数年来养成的习惯,自然而然。 想到此,宁锦面具下的脸色有些发白。 她一直以来,都更愿意称这半年来的噩梦只是一场梦,即便再真实,也不过是虚假的梦境。 可是,为什么梦境中的一些习性都被她带出来了? 她已经无法再欺骗自己,医术的飞快进步,心性在半年里陡然成熟一大截,对梦境中夫君楚怿的熟悉……这都该如何解释? 难道梦境中的一切,都是她一步一步走过的? 这,怎么可能? 而此刻,楚怿逼近宁锦,他伸手抬起宁锦的下巴,迫她与之对视,半眯起眸子问:“你究竟是什么人?” 宁锦挣开他的禁锢,向后退了一步,冷冷道:“神医金帛。” 她摆正自己的位置,看着楚怿又说:“一切都只是凑巧而已。莫非你不相信自己的挑人的眼光?连身边人都不敢信任?” 梦中夫妻十载,他们两人虽不会给对方下绊子,但最基本的信任两人却也一天都没给过对方。 呵,想来倒真是有些悲哀。 楚怿低低笑了声,道:“神医果然够聪明。” 他微微垂下头,眸子微眯,给人以强大的压迫感。然而,对面的女子却并不怕他,楚怿甚至从她眼神里捕捉到两种情绪――迷惘以及……恨意。 是的,恨意! 楚怿有那么一瞬间管不住自己的情绪,差点大声对面前这女子说出一句话――你凭什么恨我?那件事明明是…… 明明是什么?“那件事”又是什么事?楚怿觉得自己有点莫名其妙。 他正思考着,忽见一只细白的手伸到他面前。 确实是大夫的手。 纤细、白净、滑嫩,又比一般世家女兼之灵巧。 宁锦面具下的柳眉微皱,道:“银子,不要耽误我救死扶伤的时间。”她如今是恨不得尽快离开这里,好好理理思绪。不过,楚怿的钱,她是能坑则坑。 楚怿亦是皱眉,轻拍了拍手,便有影子从暗处出来,奉上一个已打开的锦盒。 宁锦打量着银票的厚度,果不其然的十万两。她将锦盒收下后,便转身离开,不带一丝留恋。 而楚三皇子,则盯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 金帛,合为“锦”,好个锦绣世家女。 …… 重回到相府,天色已暗。宁锦吩咐青画任何人都不必打扰她,甚至连晚饭都没用,就把自己关在小阁里。 她得理清自己的思绪。 就这么想着,宁锦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小半月不曾出现的梦境再次袭来―― 火光和鲜血染红整片黯淡的天空,相府摇摇欲坠,兵将持刀林立。相府内凄厉的哀嚎,悲恸的面容,被她看在眼中,宛如实质。 染血脏黑的囚衣,沉重的手链脚链,行动间“铿铿”的镣铐碰撞声。黑到不见一丝光亮的天牢通道,被死亡的阴影所笼罩,阴暗潮湿,似乎被永远到不了头――这是她的父亲,相府诸人。 还有沉闷的地下宫殿,十年的禁脔生涯――这是她。 杀父之仇,灭门之恨,禁脔之苦! 让人痛苦得惊醒。 宁锦冷汗淋漓的猛然直起身,差点将实木的小圆桌推翻。她大口大口的粗喘几口气,才慢慢缓过神来。 天色尚灰蒙蒙的,偌大的相府万籁俱静,漆黑的房间显得十分沉闷。宁锦跌跌撞撞的走到窗边,打开窗子,直到呼吸到新鲜空气,才觉得心中的沉闷少了几分。 雕花窗木下是精致的梳妆台,透过梳妆台上的铜镜,宁锦模糊的看到自己的面容――微微凌乱的发丝,消瘦的脸颊,尖尖的下颚。 她终于发觉,自己似乎瘦了很多。 宁锦微微苦笑。 她似乎已经分不清什么是梦境,什么是现实了。但她也终于清楚了,自己已经不能再单纯的避开这梦境中的轨迹。 她下定了决心,要保住自己,保住父亲,保住相府的荣耀,更要报复!不然,这杀父之仇,灭门之恨,禁脔之苦,岂非白受了? 【05】 再遇前夫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初七,皇后宴请各世家大族的小辈进宫。 宁锦甫一听说这消息,只沉默了一下,暗道,真是和梦中的轨迹没有丝毫偏离。不过,她不知道的是,这次宴请完全是由楚怿向皇后提出的。 是以下午申时,宁锦随着尚未成家的五嫡兄宁珣、八嫡姐宁琪、七庶姐宁雪早早入了宫。 宴会是开给小辈们的,因此气氛稍显活跃,也十分随意,都是三五成群的坐在一起在说着京城最近的趣事儿。 老八宁琪是喜欢热闹的性子,又龟毛的很嫌弃庶出子女,看着一群嫡女娇笑着讨论时新首饰,立刻加入了。老五宁珣是个男子,自然撇开一众女子,和宗室子弟们在一起。 宁锦觉得有人在唤她的名字,侧首一看,果然见着正二品平朔大将军嫡女赵琦欢在向她招手,顿时微微一笑。 宁锦虽知道宁雪既非嫡女,也不得宁相的宠爱,因此有身份世家女的都看不上眼,自然不会邀请,但她也并不打算圣母的带宁雪去。 因为她可是深刻记得梦境中宁雪的高超手腕,在她嫁给楚怿一年后抬为正妃时,宁雪还能同时嫁来为妾,虽不至于生气但着实被膈应了一把。最后,相府落败,宁雪凭借着怀有皇家血脉,逃过一劫。想必在那个梦境里,楚怿称帝后,宁雪至少能成为四妃之一。 于是,一时间,原地只剩下楚楚可人的老七宁雪。 “小锦,在这边在这边。”赵琦欢是武将嫡女,被家族熏陶的有些大大咧咧,见宁锦到了,立刻捶了她肩上一拳,愤愤道:“这都半年多了,可算见到你了。小锦,丞相伯父也真是的,每次我说要去见你,总说你身体欠佳需要静养。害得我还以为你得了重病,快吓死了,现在见你没事儿可算放心了。你这没良心的,也不知道报个信。真是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宁锦见她这么担心自己,也忽略了肩上的疼痛,不由得会心一笑:“琦欢,是我错了,保证再没有下次了。不过十四那年,你生了病不也没告诉我,这算是扯平了。” 宁锦和赵琦欢是极有缘分的,在宁锦五岁的生辰宴上,两个一见面便对上了眼,是自幼一起长大的玩伴,感情可比自家的姐妹都深多了。 赵琦欢撇撇嘴,轻轻“哼”了一声,才算罢休。 赵琦欢作为一个未婚却即将嫁人的女子,一见贴心好友,无非是诉说自己的难事儿,让计多的好友出出主意。 “小锦,你都要嫁给三皇子了,我该怎么办?”赵琦欢神色有些黯淡,“三皇子的人品整个京城都称赞,你真选对了人。可我要下嫁的春试新科状元,真是一点儿都不了解,万一人品拙劣,嗜好不良……愁坏我了。” 这点,赵琦欢倒是多想了,平朔将军疼爱她这个嫡女,若不打量好这个春试状元,怎么可能让宝贝女儿下嫁? 不过,倒真有一点不好的,宁锦提点道:“你回府派人留意春试状元的习性,再禀报于你,好好观察。还有他家族中人,双亲如何,是否有妻妾?” 赵琦欢鲜少见宁锦这么啰嗦,展颜一笑,“小锦,你考虑的这么多是傻了吧。春试状元他敢有妻室!双亲如何?本小姐可是将门嫡女,他们敢给我脸色看是活腻了么!” 宁锦心说:他们还真敢。 在那场梦境里,关于琦欢的不多,但这不多的三两件事却足以败坏她的名声。状元郎为娶琦欢隐瞒了自己另有妻室,状元郎的双亲只认原配的儿媳妇。赵琦欢是世族嫡女,怎受得了这种待遇,和公公婆婆顶了两句,竟双双气死了他们。一度在京城留下善妒、不孝的名声。 宁锦耐着性子,“琦欢,此事必须听我的,多多了解春试状元的家人。” “好好好,我的庶妃娘娘……” 赵琦欢的声音不算小,“庶妃娘娘”这个称呼被周边的嫡女庶女听得一清二楚。各个美人都侧首看向宁锦,有欣羡,有嫉妒,有不屑。 宁锦无奈低语:“琦欢,你这仇恨值真是给我拉得妥妥的。” 赵琦欢笑容明媚起来,“这可真是冤枉我了,仇恨早就有了好不好?再说你本来就是三皇子的未婚庶妃,又有丞相伯父的支持,以后就是十拿九稳的正妃。” 宁锦苦笑,什么庶妃正妃,其实她根本就不在意。 两人正谈着话,突然有内侍俯身插进一句话—— “宁九小姐,我家主子三皇子有请。” 周围的女眷皆哗然,连赵琦欢都有些惊讶了。毕竟三皇子可没单独请过哪位世家小姐,更何况,宁锦还有一层未婚庶妻的身份。 楚怿真是比琦欢更会给她拉仇恨值。 不过,两人一个怕是无心,一个而是有意。 宁锦拂了拂衣襟的下摆起身,举目一望,便见一袭乌檀色缎服的楚三皇子远远的站在宴会边缘,其间层层绿叶遮挡着,似见而非。 呵,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 正如宁锦所想,楚怿此番是来求证的。 他向来不是什么好奇心重的人,但金帛神医却轻而易举的挑起了他的好奇,他想知道是哪个世家能养出这般的世家女。因此,也有了这出皇后宴请。 然而,更有趣的是,他排查到最后的结果竟然是自己的未婚庶妻——宁锦。 宁锦走到楚怿面前,施施然行了个小礼,“三皇子。” 楚怿玩味的笑笑,点头示意,“宁‘锦’小姐。” 话语中的“锦”字咬得特别重,偏偏他声音清越,又兼之十分暧昧。 宁锦伸出右手,摊开—— 是大夫的手,白皙、灵巧,姿势如同她那日伸开左手找楚怿索要诊费一样。 “不知三皇子有没有兴趣和臣女谈谈?” 楚怿态度暧昧,“本王想,锦儿大可在我们成婚后,用大把的时间好好谈。”他微微倾身靠近宁锦,“不知锦儿可愿与本王在晚宴时,一处落座?” 宁锦虚伪的笑笑:“自然是求之不得。” 两人相距很近,身形一修长、一娇小,在斑驳的树叶下,更显暧昧亲近。然而,两颗藏着的心却始终相隔很远。 他是她,十年的陌生人。 【06】 慕容世子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晚宴时分,宁锦果然是和楚怿一同入场,一处落座。 这举动,简直是惊煞旁人,不过也羡煞旁人,未婚先宠什么的不要太美好了。 席间,楚怿很君子的为她挡了大半别人致意的酒水,为她夹菜,甚是爱护有加。而宁锦看着他的动作,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仿佛一下子回到了梦中,他们夫妻相敬如宾,当然是指真正的贵宾。 宁锦缓过来神后,又扬起明媚的笑容,体贴的为旁坐的楚怿添菜,动作优雅大方。 他们两人,都是虚伪的高手。 梦中、现实,都一样的善作伪装。 宁锦无意识的摸了摸手腕,却发现什么都没有,这才想起梦中的那个她才佩戴了皇家的妃镯,现下她手腕上空落落的,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十年的夫妻,他们依旧谁也不信对方。 …… 背后有道灼热的视线依旧在紧紧盯着自己,从宴会开始直到现在。宁锦是敏感的人,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便回头看了一眼。 就这么一眼,却让她愣住了足足十秒。 那男子一袭白衣,玄纹云袖,静静的坐在位置上。他面容极其清隽,一双凤眸幽深的看不到底,五官温和却不失英气,让人难以企及的疏离感更衬得他恍若九天谪仙,即使身处繁闹之地也难掩淡雅气质,当真是君子端方,温良如玉。 是慕容长离? 宁锦微微不解,世家里不是都说慕容长离来无影、去无踪,参加宫宴的次数几乎一双手都能数过来,而今次这个万分不重要的宴会他怎么会来? 更主要的是,这人的目光也太焦灼了点吧。 宁锦低头看看自己,着装很得体。一袭妃色软缎百褶宫装,发间只斜插着一支点翠云纹步摇,缀下细细的银丝流苏,打扮的既不招摇,也不会丢了面子。 难不成自己还欠他银子了? 慕容长离在宁锦第二次侧首看自己的时候,就敛眸收回了视线。他修长的手指描摹着酒杯形状,一遍一遍,然后平复下心绪举起了酒杯。 两人遥遥相对。 宁锦微微愣了愣,从善如流的举起了酒杯,饮下。 宴会持续时间并不长,刚到戌时,就在皇后的一阵寒暄中结束了。 楚怿得到认证,知晓相府九小姐即是神医金帛,就对这个未婚庶妻的印象不差。他本想体贴的送宁锦回相府,却在携宁锦出永乐宫时被内侍拦住了,然后匆匆离开了。 ——侍妾白氏摔了一跤,动了胎气,情况危急。 这是楚怿的第一个孩子,作为一个父亲,他自然十分看重,也十分期待。 宁锦笑笑,这是白氏在甩自己面子。 她还未进王府里,就看不惯她,夺宠爱。不过,这举动也未免太小家子气了,真是登不得台面。 她依稀记得,在梦境中娇弱的白氏没少用这招,到最后楚怿期待的孩子却没生下来。 由宫女引路,宁锦漫不经心的走到宫门口。 因为出来的有些晚,宫门口只有零星几辆等着世家子女的马车,宁锦目光一扫,却没见相府的马车。她有些讶然,这老八宁琪也太……脑残了吧,是有多缺心眼才做出把她一个人留在宫门口的幼稚举动?老五宁珣和老七宁雪不像是没脑子的人,又怎么会同意的? 宫女见此也有些愕然,提议道:“宁小姐不如去请示皇后娘娘,留在宫中一宿?或者找内务总管,拨辆马车?” 宫里就是麻烦,什么都需要请示。 宁锦摇摇头,拒绝了提议。反正相府离皇宫不算太远,抄近道走,约莫半个时辰脚程就到了。 出宫东行,宁锦刚刚走了百米远,便见一匹她叫不上品种的黑色高大骏马停在自己面前。 而马上的人,正是慕容长离。 “刚好同路,宁小姐,不如一起走?”慕容长离目光温润,完全没有了在宴会上的灼热,邀请的自然而优雅。 “好。”宁锦没有考虑太多,或者是不想再走路,或者是男色误人,她点头同意了。完全把自己即将是皇室庶妃的身份,万一被人遇见的流言蜚语,给抛在了脑后。 黑色骏马的速度由原来的悠闲到越来越快,在夜间仿若是一支离弦的箭。 两人虽说同骑一匹马,却中规中矩的间隔了距离。因为黑马的不断加速,不算凉的夏风扑面而来,宁锦受压不由得身子微微向后倾,有些投怀送抱的意味。 而宁锦身后的慕容长离目光焦灼的近乎实质化,他慢慢收回欲要揽住女子纤腰的左臂,左手在身侧紧紧握起—— 不要急、不要吓到她,阿锦总归是自己的! 他一遍一遍的想,控制着自己。 因为马儿的速度极快,又抄了近道,不到半刻钟,就已到了仍旧灯火通明的相府大门。 府内一众人都在门口等候,宁锦仔细一看,便见宁相站在灯火通明处,灯火映出他担忧的面容,她急忙下马走近,有些别扭的把关怀的话语吞下去,只言辞匮乏的道:“父亲,我回来了。” 要她立刻放下这么多年对宁晋严的隔阂,宁锦觉得一时间做不到,可要说一点儿都不担心宁晋严,那是不可能的。 宁晋严看到宁锦回来,心顿时安了。若是再过半个时辰,他都要请旨进宫了。这又见是慕容长离送宁锦回来,他拱了拱手道:“多谢慕容世子送小女回来。” 慕容长离淡笑道:“宁相客气了。” 目送着宁锦进入相府,看着她的身影一点点消失不见,慕容长离仍不肯收回视线。 他伸出修长如玉的手,慢慢放在鼻尖,轻嗅。 ——有一股极淡的药香还未消散,那是宁锦的味道,他的手指曾在方才轻轻的缠绕过她的发,抚摸过她单薄的肩,然而,她却不自知。 终于,找到你了。 我的阿锦。 ------题外话------ 嘤~终于能上首页了,求收藏~求留言【ps:有奖励 【07】 渣妹渣男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赵琦欢是爱玩的性子,宫宴那天见宁锦身子好了,第二天下午就亲自去相府邀请宁锦出府游湖。 京城一绝碧华湖,风景秀丽,山水倒映,一汪碧绿的湖水终年静谧,长度蔓延七里,横过百丈卿翠山,远远望去犹如一匹不见边际碧色锦缎。 湖上,众多画舫轻飘。 两人都是世家宠女,碧华湖都停着本家的画舫。 宁锦让跟来的侍从去取画舫,却没料到画舫已被老八宁琪取走了,用来接待昨个宫宴刚结识的“好姐妹”。 赵琦欢听了,嗤了一声,“小锦,看来宁琪对你可是真爱,你做什么她都来插一脚。”她啧啧又道:“你这个妹妹当得可真是称职,让宁琪时刻惦记着。” 宁锦笑笑说:“总不比你,一月内被庶妹们下了十一次毒的记录我可是破不了。” 赵琦欢撇撇嘴,故作长叹:“半年不见,你真是越来越不讨喜了。我以前可爱又多才的小锦跑哪里去了,快点还给我!” 两人最终去了赵琦欢的画舫。 宁锦对此各种无奈,如果可以把画舫比作人,那么宁家那艘就是优雅大方的文人,而赵家那艘则是铁血硬气的武夫。 宁锦是纯粹的文人,每次一见到赵家画舫满挂着弓箭、长矛、对阵沙盘就是各种别扭,有一种暴殄天物的感觉。 舫间,宁锦吩咐侍从请来个技艺高深的琴师,试图再挽回这艘画舫的最后一点文人气息。 纱衣琴师的青葱玉指下不断倾泻出琴音,飘渺不定,令人放松,沉醉在如画的美景中。 “砰”的一声,两船相撞,船体微晃,琴音也戛然而止。 赵家的侍从慌忙进来解释道:“大小姐、宁小姐,是宁丞相家的画舫撞上了本家的。” 宁家的画舫,现在可不就是被宁琪用着么?看来又是宁琪搞的鬼。 赵琦欢毫不顾忌身为宁琪九妹的宁锦在场,道:“宁琪这个蠢货,真是蠢透了。我那些庶妹们如果都像她这样,真会让我省了不少心。” 先不说同是宁家姐妹,再不和也得在暗处斗,摆在明面不是让人看笑话。再者说,宁锦即将嫁入皇家,再往上爬,以后就是皇室正妃,更甚者一国皇后。宁琪也真不怕宁锦未来会反击,让她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一旁的青画也嘲讽道:“八小姐昨个儿跪了一夜的祠堂,没想到这么快就好了。” 昨晚上,以宁琪为首,还有宁珣、宁雪故意把宁锦落在宫里,回来后三人就被宁相罚跪在祠堂一夜。当然,其中不知情的宁珣、宁雪完全是连带责任,被宁琪连累了。 宁锦揉揉眉心,正准备开口说话,却又听赵家侍从说:“宁八小姐还说要请两位小姐前去宁家画舫,说是亲自赔罪,顺便介绍几个姐妹认识。” 宁锦终于忍不住说了句:“蠢货。” 世家贵族的圈子里都有不成文的规矩,在没有正式邀请的情况下,一方如果前去另一方的地方,原因只能有二。一是身份较低的前去向身份高的致意;二是前去有事求人。 赵琦欢的父亲手握重兵,又是嫡女,和身为丞相嫡女的宁琪身份不相上下。 宁琪虽说是要道歉,但这个让赵琦欢亲自去的举动,无疑是打了赵家的脸,降了赵琦欢的身份,也摆明了自己的身份大过赵琦欢。 深层一点想,就是相府大过将军府。 事关家族,赵琦欢听了有些黑了脸,连世家小姐的优雅也抛去了,完全显露出将门子女的粗鲁,“我操!” 这蠢货,实在太不把她赵家放在眼里! 她转头对宁锦说:“小锦,不介意我去教训你的八姐吧。” 宁锦自然摇头,“随你怎么做都成,不过得给宁府给点面子。” 得了保证,赵琦欢吩咐侍从,“准备一根长点的船桨。”她舔了舔艳色的唇,属于武将后人的热血因子完全沸腾起来—— “我要亲自干翻这群小妖精!” 宁锦忍不住汗颜了一把。 赵琦欢这话实在是太有歧义了,武将后人果真要不得啊! 无疑,赵琦欢说得只是字面意思,绝对没有深刻含义。就算有,她也没有硬件供她使用。 赵琦欢身为武将后人,会些武功,虽然不精湛,但对付闺阁女子简直是绰绰有余。画舫质量轻薄,不比游船、战船大型又结实,赵琦欢要来长点的船桨,就是为了摇晃整条画舫。 两船相隔很近,赵琦欢把船桨一横,抵在宁琪游得那艘画舫船底,沉气屏息,然后娇喝一声:“起!” 只听“铿”的一声,宁家画舫剧烈晃动,舫上不少人都哗啦啦的落水了。 水面上一时热闹无比,救命声接连不断,各家侍从都急着去救本家小姐,岸上候着的下人也一个个跳水救人。 宁锦看着落入碧华湖的几大千金,抿唇笑道:“琦欢,你完了。看看那个穿缃黄色华裙的是谁,礼部尚书的千金,她父亲最因循守旧,明日肯定得参赵伯父一本。” 赵琦欢笑得开怀,“谁怕谁!反正这里面还有小锦的纵容呢。” 宁锦扶额,“听天由命吧,是祸躲不过。” 两人互相调侃着回了舫间,忽见一道黑色影子从外面飘进来,躬身在赵琦欢耳边说了几句—— 而赵琦欢的脸色从先前的兴奋,一点点的转成苍白,再到愤怒的红。 “砰”的一声,赵琦欢把手中的杯子狠狠砸在舫上,裂成两半。 她气的手有些发抖,怒气腾腾,“春试状元真是欺人太甚!当我赵家都是死人么!” 宁锦心一沉,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看来琦欢是查到了……她面上依旧佯装不知,“怎么了?” “小锦,幸好你让我仔细查查春试状元的底,不然我嫁给他后,不得吃个哑巴亏!”赵琦欢面上表情有些扭曲,可见怒意极大,“春试状元他早已有了发妻,还有个两岁的长子。他、他竟胆敢隐瞒,说自己并无妻妾,声称要娶我为正室!简直是欺人太甚!” 【08】 咬舌自尽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宁锦知道赵琦欢的性子,安慰于她根本不起作用,反而会引起她的反意,不如安安静静的听她诉说。 赵琦欢把头埋在宁锦肩上,揉了揉有些泛红的眼角,难过道:“小锦,我真不想成亲了,一直呆在家中。你干脆甩了三皇子,嫁给我大哥,他那个呆子嘴上不说,其实心里可喜欢你了,这样我们三个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听了这话,宁锦不由得一笑。 三皇子她固然不想嫁,但圣意难为,恐会牵连了家族,而赵家嫡长子的好,她也一直都记在心上。 “不行、不行!我不能就这么饶了春试状元,我得回去跟我父兄商量,让他吃不了兜着走!竟然敢欺骗本小姐!” 赵琦欢是说风就是雨,她是武将后人出身,虽然性子急躁了点,但绝对的言出必行。此话一说出,她立刻站起身,对赵家侍从道:“靠岸,回府!” 宁锦见这情况,知道赵琦欢急红了眼,也想跟着去将军府,以免出了岔子。 虽说自己稍年长了几个月,可从小到大,几乎都是好友在帮自己。赵琦欢不好再麻烦宁锦,道:“小锦,别被我扰了你的兴致,我自己回去便是。等下次,我可得让大哥陪我去相府,好好对你道声谢。” 说罢,她率先离开了画舫。 宁锦看着赵琦欢离开的背影,抬手揉了揉眉心,怜道:不嫁给春试状元,这下琦欢不会再如梦境那般被万人所唾骂了。 在那场梦境中,被套上善妒、不孝的赵琦欢为人所不齿,落尽了面子。 梦境中关于赵琦欢的最后一幕,就是她长跪在三皇子楚怿府前,口口声声让楚怿放了她宁锦。 大雨滂沱,血红一地,赵琦欢腹中的第二子也因此没有了。 甩开那些噩梦,宁锦重新回到赵家画舫,让琴师继续弹奏长琴,悠然自得的观赏着碧华湖上的美景。 忽的,一股极淡的香气飘进画舫内,钻进鼻腔。 宁锦呼吸一凝,她是玩毒医人的高手,几乎在一瞬间就判定了是迷药!而且是分量极重的极品迷药,只闻几口,就能致人深度昏迷。 即使是及时屏住了呼吸,宁锦还是觉得有些眩晕,她虽然想要动作迅速点,但实际动作却十分滞缓的从袖中取出两颗冷香丸,一颗咽下,一颗塞给了身后即将昏倒的青画。 她脑中不断思考着:究竟,是谁在算计自己?竟然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这般做,京城里谁能有这么大的能耐! 太是多事之秋了! 宁锦狠狠的咬了咬下唇,疼痛席卷脑部,但只是让她维持了几秒的清醒。 小半刻后,画舫上的宁家下人已经完全被迷倒,尚有一丝清醒的宁锦终于有些支撑不住。她的眼睛已然睁不开,只有思维还简单保留了几分。 似乎有人进来扶住了自己,宁锦挣扎了一下,没能挣脱。 那人又提高声音问:“宁小姐,宁小姐?” 宁锦已是强弩之末,连眼睛睁开都分身乏术,她看不清那人是谁,只能勉强听声音辨认出那人是名男子。 “你……”她含糊的说了一个字,就再支撑不下去,最后一丝清醒被撤去,整个人似乎彻底昏倒了。 而在她昏迷后,黑衣影子小心翼翼的扶着她,从赵家画舫闪身出来转而上了另一条画舫。他的一番动作如行云流水,竟无其他人发觉,可见武功不弱。 …… 不知过了多久,冷香丸的药性逐渐挥发开来。 等宁锦有了一丝意识的时候,发觉耳畔已经没了潺潺的流水声,取而代之的是身下柔软的床榻,看来已经到了陆地上。她努力挣扎着睁开眼睛,入目是干净的房间,雅致的布局中透着低调的奢华,并非一般人的住所。 一瞬间,她想到了无数个可能。 既然对方没有杀自己,那么会是栽赃陷害、绑架威胁吗?她甚至也想到对方会找个男人来侮辱她,败坏她的名声。 是死对头老八宁琪?不对,时间场合对不上,宁琪方才落水了,肯定是先愤怒的回府找大夫人诉苦求支招。 是三皇子的侍妾白氏?不对,她不可能认识如此的高人。 是…… 宁锦想了一圈对她有敌意的人,也找不出凶手究竟是谁。她甩掉这一思绪,又换个角度思考――对方的目的究竟是何? “吱嘎”一声,极轻的开门声让宁锦忙闭上双眸,放平稳呼吸,做出给人以还在昏迷的举动。 来人是个沉稳的侍女,手中托着一碗汁如黑墨的药。她见床上的相府九女尚未清醒,便动作轻缓的扶起宁锦,然后轻端起药碗欲让宁锦缓慢的喝下。 就这么一瞬间,宁锦突然翻身而起,抬起手打翻了药碗,再从袖间拔出小巧锋利的玲珑刀,动作如闪电般快速的抵在侍女的喉咙上。 这几乎是一刹那的动作! 有武功的侍女由于惊讶于宁锦竟然清醒着,连基本的应敌反应都没来得及做出,就被宁锦要挟到生命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主子是谁?究竟有什么目的?说!” 一连三个问题,问得十分巧妙得体,几乎包揽了整件事情的一切。 然而,当宁锦话音刚落时,被她制住的侍女唇角陡然落下大滴鲜血。宁锦一惊,忙掐开她的下颚,侍女一大口鲜血吐出,染红了前襟,竟然是―― 咬舌自尽了! ------题外话------ 嘤~有木有人潜出水面~ 【09】 世子来袭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宁锦迅速搭上侍女脖颈处的大动脉,已然没了跳动。即便是见惯了他人生死的世家女也不觉得心一寒,叹了一口气。然后继而想到,这究竟是谁的地盘,连一个小小侍女的表现都如此过人。 约莫一刻后后,在宁锦的一直高度凝神之下,也没有听到任何脚步声时,阁门再次被打开。 来者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不过细看衣襟下摆微有些褶皱,看来是一路赶来。他就这么站在阁门口,长身玉立,不进不退,阳光洒在他温润如玉的面容上,蕴出丝丝光华,又自带着股独特的疏离感,让人欲自窥探。 整个人自成一道风景线。 而宁锦则坐在房间的主位上,双腿交叠,十指交插放在那条叠起的长腿上,神色平和、从容。 在她身后左侧的床榻上,放置着侍女冰凉的尸体。 宁锦弯了弯唇角,缓缓道:“我真没想到,这一切竟是慕容世子自导的。真是好大的手笔!” 慕容长离第一时间就闻到了房间里极淡的血腥味,他没有肯定宁锦的这句话,反倒是走近几步,近距离仔细打量着宁锦,眼神中的担忧之意明显,“看来这里的侍女拙笨,阿……宁小姐无事吧?” “自是无碍。” 宁锦站起身,和慕容长离那双幽深的黑眸对视着,冷声道:“方才进来的第一个人,为什么不是你呢?慕容长离!” 是要他像那侍女一样死了,还是在威胁他?! 听着这话,慕容长离的呼吸在一瞬间停止了。 不是害怕,也不是怒意,这种情绪很显然宁锦还不足以能带给他。 但是,温润面容下的他却微微激动了,是这十多年来,几乎没有人能给来的激动情绪。 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宁锦撕下端庄优雅的面具后,还能有这种神态——强势却又平和,简直是矛盾的完美统一体。 慕容长离觉得自己的指间、发梢都有些颤抖,自从找到了阿锦之后,这个人就无时无刻不给他带来惊喜! 他想要得到她! 从来没有一个人、一件物品,能让他想要这么急迫的得到! “不知道慕容世子此举有何目的?如果世子有宁锦能帮到的忙,我一定竭尽全力。” 宁锦知道自己处于劣势地位,大概是死在这里也不会被人发现,便破罐子破摔,率先挑破了头。 “我……”只是想让下属请你来,好好看看你而已。不过,没想到请来的人会醒来了。 当然,这话慕容长离是不会现在说的,他觉得自己说了宁锦也不会相信,反而会认为他为人轻薄。 略略思考了下,慕容长离道:“如果我说是来救宁锦小姐的,你信吗?” 对方无端的出现在这里,能相信就是傻缺! 宁锦心底这般想着,但嘴上却道:“如此,倒是我误会慕容世子了。” 现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宁锦自然违心顺着敌方,及早脱离这个地方,待平安后再让宁府的侍卫来这地方查查,寻找蛛丝马迹,到时候证据齐全,才是真正的有意思! 慕容长离看得出她并不相信,微微笑了笑道:“我与楚帝一直从今日辰时相谈到下午未时,哪里有时间安排这一切?更何况,我为何要做这件事?” 宁锦听着这话,内心信了七八分。皇帝是否召见,又和谁谈了多长时间的话,这很容易打听到,如此慕容长离便没了策划案件的作案时间。而动机也否定掉,毕竟慕容长离和她只有一面之缘,根本没有原因掳她来。 但,她还存有两三分的疑虑,比如说慕容长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于是思来想去,这其中最大的误会就是——宁锦姑娘现在还没能看出慕容长离的心思。 “相府上下都记挂着宁小姐的安危,不如先回去报平安,再彻查此事。”慕容长离打断宁锦的思考,遣词虽是询问,但语气却不容置喙。 宁锦也想先离开这个不知何谓的地方,点头道:“麻烦世子了。” ------题外话------ 慕容世子:一定是我派人掳走的方式不对,阿锦竟然没有昏迷有木有,>_ 注:世子是个囧人,想好好看心上人都得靠掳走的方式…… 【在下短小君了一次orz,小剧场补上】: 好几章后,小锦菇凉要嫁给楚渣楚怿(yi)了。 洞房时,小锦菇凉又被掳走了。 楚怿:新娘呢?(⊙o⊙)?【洞房里木有心爱的菇凉,难道要用五指兄弟咩? 宁锦:我在哪里?(=__=)?【被劫了多少次,已经麻木的晕了有木有…… 慕容:劫了这么多次,终于在最关键的时候成功了。\(≧▽≦)/【洞房素瓦的! 还有未上场的锦菇凉(真or伪)心上人xxx:……冏rz?【小锦咩…… 【10】 管家子均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干净、幽静、奢华而清雅、布局错落有致。 这是宁锦在出屋途经整个庄园时的感受,然而,奇怪的是这一段路上竟然没有看到一个仆人。宁锦似乎也怕打扰了这片清净,压低了声音问:“这是什么庄子?” “你认为我会知道?”慕容长离伸手拉住宁锦的手,握在掌心。女子柔夷软软的触感让他心情很好,提醒了一句道:“看这庄子的布局,倒不像是楚国所有的。” 他这一句话又把宁锦的思绪往歧路上带了带,宁锦猜测:“是北朝的布局?”细腻中带着几分粗狂感,北朝的庭院布局大多如此。 难道,抓自己来的人是北朝人? 宁锦想的有些头大,不由得暗骂一声:这抓自己的人莫不是脑子有问题!她一个小小的相府庶女有什么好抓的?摔! 慕容长离笑得温良,他可什么都没有说过。 一切全凭个人脑补。 庄子外有慕容长离的人,只一人,黑衣带剑,执鞭驾车停在庄门不远处。 宁锦上马车前,扫了那黑衣人一眼,觉得隐隐在哪里见过,但始终想不起此人,就没有再深究。因为她一直深信自己的记忆,只要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她大都不会忘记,下次再见绝对能认出,更何况是这么身手利落的黑衣人。 即使是坡路,马车依旧行驶的很稳,足以看出驾车人的技艺娴熟。 宁锦的神经一直处于高度紧绷,现在陡然一放松,又闻着车内上好的安神香,倒觉得身子有些乏,昏昏欲睡。 睡梦中的宁锦敛去了暗含的锋利,显得格外的温婉柔顺,加之她生得貌美,面容精致,尤为如画的眉目,醒时平和沉静中带着灵动锋芒,睡时优雅入画。 慕容长离忍不住轻轻走近点了她的睡穴,让她睡得更沉。他揽住宁锦纤细的腰肢,又换了个姿势让她靠在自己怀中,好睡得更加舒服些。 他低头深深看着宁锦的面容,似乎印在了心底,眼神晦暗而幽深,默念着: 再等等、再等等……别吓到她。 他还有很多时间再次进驻她的心中…… 但无论如何,这一次,他都不会再放手了! …… 宁锦再醒来时,发觉已经回到了相府。 看着小阁内烛火摇曳,窗外一片黑暗,估摸着已过戌时。宁锦觉得自己这一觉睡得着实太安稳了些,竟然连什么时候下的马车都不知道。 阁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青画端着药走进,一见到自家小姐醒来了,喜道:“小姐终于醒了,这药都温了好几遍了。” 宁锦闻着就知道是安神药,便没有喝这种无所谓的药。她想着之前发生的事情,柳眉轻皱,吩咐道:“青画,去把父……管家请来。”考虑到宁相的身体,不知是否睡了没有,宁锦只好退而求其次的请来管家。 宁府的现任管家是个有能力的年轻人,父辈是退下的老管家。他自小和各位小姐少爷养在一处,却没有得任何一位少主子的厌恶和针对,可见为人处事圆滑。 很快阁门再次被打开,来者青衣儒雅,玉冠束发,整个人如松似竹,给人以清雅不屈之意。 宁锦和现任管家穆子均的交集不多,点头示意后就直奔主题,道:“穆管家,我想请你带几个人亲自去京城以西,十多里处的一所庄子查查。” 穆子均颔首问:“九小姐所说的可是万齐山庄?” 他面有难色的继续道:“傍晚慕容世子送小姐回来后,就吩咐过此事。不过……”穆子均停顿了一下,“万齐山庄突然失火,现如今火光冲天,什么都查不到。” 整个山庄都被烧了? 宁锦挑眉疑惑,平静的问道:“那么,可查清楚了万齐山庄的主子是谁?” 穆子均微微躬身回答:“子均去京兆尹那里查过地契,只知道对方是北朝人。” 宁锦此刻的心情就如同一万头草泥马在狂奔,她忍不住暗骂了一句――卧槽! 对方作案手法老练,大胆敢为,连价值不菲的庄子都敢焚了,不留一丁点线索。这是在耍她呢,还是在耍她呢! 宁锦回想着整件事的细节部分,思来想去,觉得幕后人最可能和最不可能的人就是慕容长离,确定的是他没有时间和动机,而不确定的是为什么如此偏僻静谧的庄子,慕容长离会出现呢? 可回府后慕容长离告知宁府去查探万齐山庄,这一举动又洗清了他的嫌疑。但又怎么解释偌大的庄子被烧? 想理清这件事,还真是煞是费劲。 穆子均此时出声询问:“九小姐,老爷他病得不轻。若小姐有空,明日可否前去主院看看?也好让老爷宽心。”他声音里含着淡淡的忧思和关怀。 宁锦回过神,担心的追问道:“近来父亲的身体不错,怎么会染病?可严重?” 穆子均若有所思的看了宁锦一眼,目光隐忍中带着些许责怪,没有答话。 ------题外话------ 世子的小秘密:哗x哗x哗x【在下会说世子这么偏执小锦菇凉是为哪般咩? ps:留言有奖励啊有木有~为毛没人留言嘤嘤嘤 【11】 心魔再现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宁锦是聪明人,仅这一眼就猜出了前因后果――父亲一定是因为她突然失踪的缘故,才心急染了病。 自母亲去后,父亲一直都把她放在心底的第一位。一直尽心尽力的照顾她,生怕她受了一丁点的委屈。她这次失踪了,父亲肯定是万分担忧。 而她回来已经有好几个时辰了,却始终没有想到父亲。 其实经历了这次犹如实质的梦境,宁锦对父亲的埋怨早已消散,毕竟什么都大不过性命。可,这数十年的隔阂也不是说没有就没有的。 如此想来,宁锦觉得十分愧疚。 随意应了声支走穆子均,宁锦利落的起身着衣,让青画带路去了主院。 大夫人和宁相分房睡已近十年,如今主院内只住着宁相一人,让宁锦少了几分不便。 主院里灯火通明,隐约有几道声音,宁锦推开门走到外阁,见几位上了年纪的大夫正在商量着并开完了方子,交给医童抓药。 “张大夫,我父亲的病严重吗?”宁锦压低声音走过去,问着一位深得宁府多年信任的老大夫。 张老大夫抬头看了看宁锦,摸摸胡子敷衍道:“九小姐有心了。丞相大人的病是急火攻心所致,虽来势汹汹但没伤及根本,不打紧。”说罢,他又揖了一记,“方子已开,老夫就先回去了。” 张老大夫一向不待见宁相这个九女儿宁锦。他不知道个中内里,只看到表面――宁相一直掏心窝子的对这个九女儿好,九女儿不仅不知恩图报,反而不屑一顾,态度冷漠恶劣。 所以在他眼里,宁锦简直就像头孤狼,永远都喂不熟,格外的让人膈应。 老大夫为宁府做事已有十多年,每次见到她都是这种眼神,宁锦又怎不知他的想法,只是她也不屑跟旁人理论,淡淡道:“张大夫慢走。” 内阁的门在掩着,宁相想必已经睡下,宁锦便没有进内阁,只在外阁停留。 等几位老大夫离开,只剩下一个医童拾掇药箱时,宁锦让医童把方子拿来。她仔细看了看,确定是几味温养心肺的药材,又提笔添上几味药,再划去几味不需要的,这才放了心。 那医童接过方子,瞪大了眼睛,想质问两句宁锦是何居心,可无奈身份低微,不敢对相府的小姐直接发问。 宁锦也知医童心中所想,道:“宁相是我父亲,难不成做女儿还能害他吗?” 在她身后的青画心中嘀咕了一句:以前的九小姐可不就想这样么,恨不得宁相生了一场大病,好下去为自己母亲赎罪。 医童唯唯诺诺了两句,“九小姐说的是。只是……”宁相是万金之躯,万一出了事,可不得要他千刀万剐!他虽生来身份卑贱,可也不想无辜做了替罪羊。 这话说一半留一半,让人听出来是什么意思却也不点破,伤了对方面子。 “既如此,那就把药多熬一份,端来一碗到我的苑子,我亲自喝下。这法子可行?” 说罢,宁锦看也不看医童一眼,起身离开主院外阁。 她离去的背影看起来十分单薄挺直,实则内心十分沉郁,又加上刚刚被无故掳走的事情还没理出头绪,甚至觉得有些烦躁。 宁锦从没想过,在旁人眼里,她和父亲的关系已经糟糕成这个样子。估计哪天父亲在内宅出了事,旁人一定认为是有她这个九女儿参与,或者主谋的。 其实仔细想想,她以前是不太待见宁相,可也不能对自己的亲生父亲,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确切说,她连这种心思都没动过,只是单纯的冷暴力。不然,以她的下毒能力,整个相府的人都不够她试药的。 更何况,外人了解她为什么这么对宁相的原因吗? 要不是因为宁相,母亲又何须…… 自梦境后,被宁锦放下的对宁相的怨,再次浮出心面。 凭什么要她原谅这样的一个人?凭什么有些人做错了事情,再摆出一副忏悔的模样,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别人的原谅? 一命换一命,这才该是真正的忏悔! 宁锦脸色越来越阴沉,周遭的气压也越来越低,显然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维死局。 在宁锦身侧跟着的青画咬了咬唇,思量了许久,终于忍不住道:“小姐如果真的担心老爷,想让旁人知道您的孝心,不如现在就返回主院,亲自守着直到老爷病好。这么一来,不仅老爷高兴、小姐能放下心,旁人也都能看到。” 听到青画的话,宁锦突然一个激灵,这才明白自己想岔了路。 她本就聪慧,再加上梦境中十多年的阅历,几乎是第一时间听懂了青画话中的反意。 她担忧父亲,是她自己的事情,何须要在意旁人的想法!如果真的要做给旁人看,自有千百种方法表孝心。 宁锦深舒了一口气,有些感激青画,如若不是青画的提醒,自己虽能想明白,但也需要浪费一些时间。 想到这里,宁锦忽然侧首问道:“青画,你今年多大了?” 青画答道:“再过四个月,就十七岁了。” 宁锦停下步子,明睐的眸子扫了青画一眼,若有所思道:“看青画的相貌,确实是像十七岁的样子。” 语毕,宁锦又收回目光,旁若无事的继续走着这条通往小苑的路。 而在她身后的青画,听了这话,又回想起宁锦那意味深长的一眼,一瞬间僵直了身子,背后冷汗涟涟! 【12】 我会娶你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七月初十。 是宁锦母亲去世的日期。 这个日子对宁锦来说,就如同烙印一般,刻在了心底。 宁锦母亲的墓并没建在宁氏陵墓里,这点连宁相都不知道。众人都以为那位风华绝代,却死于大火的女子,是葬在当家主墓里,日后是要和当家的同墓。 其实不然,宁锦母亲入墓的第七天,少时的宁锦就亲自去了主墓,扒开了主墓,将那坛骨灰偷出来,葬在了钟灵毓秀的青山上。 一壶酒、两只杯、一束香石竹。 墓前,只有宁锦一个人。她是从相府后门出来的,没有向宁相打招呼,也没有带一人,只孤身前来。 陵墓的占地虽然不大,但胜在干净雅致,周围也没有荒草,显然是打理的很好。宁锦弯腰仔细拂去墓碑上细微的尘土,便坐下来轻轻的靠在墓碑上。 宁锦倒了两杯酒,一杯撒在墓碑前,一杯饮下。 她抿了抿唇,又问了那句话:“娘亲,你这样做值得么?” 放弃了一切,身份、家世、收敛本性甚至搭上生命,只为了一段不对等的爱情。 宁锦又倒了一杯酒,开口道:“值不值得我都无法再继续下去了。”她喝下这杯酒,又说:“梦中十载,我实在不能再重复这样的路子。娘亲走了,父亲就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不能再冷眼旁观,看着整个相府陪葬。” “死者已矣,生者如斯。娘亲,你怪女儿自私也好不孝也行,我已经原谅了父亲,也要尽全力保住相府。”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细白的手指按了按眼角,情绪低落道:“一梦十多年,为什么这一觉醒来,不是在娘亲在世的时候?” “如若真是那般,该有多好?” “锦儿真的想娘亲了。” “……” 灰蒙蒙的天际被一束初生阳光冲破,红日从东方缓缓升起,一只信鹰展翅从远方飞来,从一个斑驳黑点慢慢现出身形,盘旋在低空。 宁锦放下酒杯,抬起手,那只信鹰便减速飞来站在她手上。 信鹰带来了一张纸条,上面只写着十来个字,却让宁锦无限欣慰。 ——锦儿,节哀。 ——我一切安好。 ——林迟。 她简直能想到对方表面上冷着一张脸,实则在别扭的组织着语言,最终敲定了最别扭、最简单的词汇,提笔给她写信。 林迟。 宁锦默念着这个让她想起来就温暖的名字。 母亲去世后的第三年,宁锦曾离开相府一年。而她在这段时间里,认识了受了重伤的林迟。 没有一个人,能够抵挡住在自己最难过时,别人对自己的好。 林迟就是这么一个人,他不太爱说话,大多数时间一直沉默,可却对宁锦很好很好。 在那段时间里,他们两人同住一个屋檐。宁锦在钻研医书时,他会在一旁练剑;宁锦在做饭时,他会打打下手;宁锦生气的时候,他也不会哄,只是站在那里,冰冷的脸上会透出些许无措。 可惜这样的日子不长,宁锦被宁相找到回了相府,而林迟重伤好后,也需要回遥远的北齐国。 不过,唯一庆幸的是,两人一直保持着联系。 明明是两三年前的事,宁锦回想起来,却恍惚觉得似乎已经过了十多年。 她忽然想起了那个逼真的梦境。 在她嫁给楚怿后,林迟就一直没有出现过。就算她被囚禁在地下,他也不曾来找过她。 难道是因为找不到? 这个理由宁锦是不信的,林迟有多大的能力,她很清楚。别说找到她,就算救走她,甚至救下整个相府,也是有可能的。 林迟、林迟…… 宁锦实在不想怀疑这个让她心动的人,很想亲自问问他。 想到此,宁锦把酒水倒在泥土里,蘸着脏兮兮的泥水,在纸条的背后写了几个大字,卷起来绑到了信鹰的腿上。毕后,她又拍拍信鹰的翅膀,让它飞走送信。 ——林迟,我要嫁人了。 纸上短短的一句话,端看林迟到底如何应对。 宁锦抬头,看着飞向天际的信鹰成为一个黑点,才收回目光。祭拜完母亲,她并没有回相府,而是一直等着。 暮色四合时,信鹰返回。 宁锦认为今天等不来回信,所以见到信鹰时有些惊讶。她以为林迟应该在北齐国,以信鹰的脚程,也得半月一个来回。能这么快收到来信,显然林迟是在楚国境内。 卷开纸条,只见六个大字 ——等我,我会娶你。 宁锦握紧纸条,淡淡的笑了。 她本来以为自己会很开心,可内心却十分平静。 宁锦想,如果没有那场梦境,想必她早已喜形于色。而现在的她,心境变了,也不是不高兴,只是高兴的程度淡了,记挂的事情太多了。 现在的她依旧相信,林迟会言而有信。可她也会怀疑,仅仅只一句姑且算作承诺的话,她能当做真的吗? 她又能拿自己的一辈子都赌在这一句话上么? 宁锦不知道该不该信,她靠在母亲的墓碑上又思量了许久,最后摸了摸冰冷的墓石,才下定决心:“母亲,我喜欢林迟,我要再等他三年。可好?” 她喃喃自语:“三年时间,也够看清林迟、看清我自己了。” 宁锦从来都不否认自己的感情,喜欢就是喜欢,她会努力争取。但她也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如果对方不能给她对等的感情,不能回应她,那么她宁愿放弃。 否则到头来,还是一场散。 ------题外话------ 林迟?(大雾,一听就是假名咩)和锦菇凉的骚年番外,会有哒【表示非常有爱,过几章会放出来。 慕容世子:(╰_╯)谁都不能跟我抢阿锦,谁抢杀谁! 楚渣楚怿:明明就是我老婆,泥煤下章我一定出来修理小三!凸 【13】 竹马将军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几日后,赵琦欢和其嫡长兄赵彦清递了张拜帖,到了相府。 婚前失踪,这传出去于待嫁新娘的名声并不好听,所以宁锦失踪的事情,只有相府的人才有所耳闻,外界倒是没传出太大的风声。 连宁相,也只是一直在暗地里调查此事,不敢宣张。 所以,赵琦欢还以为自她走后,宁锦也回了相府。 大堂内,赵彦清和宁相谈的都是些当朝政局。赵琦欢听着没劲,便撇下自己哥哥,溜进了宁锦的小苑,找宁锦商量些事情。 彼时,宁锦在树荫下小憩乘凉,见赵琦欢一副纠结的样子,细眉都打皱了,忙给她倒了杯茶水,道:“快过来坐,有什么事慢慢说。” 这几天里,赵琦欢烦着春试状元的事儿,一直唆使着自家父亲和哥哥要对春试状元进行仕途上的打击。 可,爹爹和哥哥的立场不一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赵琦欢有些无奈道:“小锦,春试状元那事儿,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叹了口气又说:“爹爹说春试状元是个好苗子,以后的前途不可估量,至少也会官拜尚书。他劝我大度点,让我好好当个状元夫人。至于春试状元以前的正妻,他会让春试状元休了或者贬为妾室。而那个孩子,由嫡子成庶子,不足为惧。” 宁锦听着这话,想起了在那场梦境里,春试状元确实爬到了六部之一,这个有实权,又深得皇上信任的尚书位置上。 赵伯父果然是在官场混迹了多年的人精,眼睛都毒得很。 宁锦问道:“琦欢,那你有什么打算?” 赵琦欢再次叹了口气,说:“我觉得爹爹说的似乎没错。现在朝堂上有作为的年轻官员,哪个不是妻妾成群?春试状元也算好的,才一妻一子,再加上背景不硬,成了亲也不敢欺负我。” “你前几日不是说还要惩治春试状元,怎么今天转了性子?”宁锦微微皱眉,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她本以为自己提示了春试状元有原配、嫡子的事儿,会让性子好强的赵琦欢狠狠惩治春试状元一番,不再嫁给春试状元。没想到,一切都未变,赵琦欢还是有可能嫁给春试状元,也就是说未来赵琦欢的日子仍会过得像梦境中那般不堪。 这是不是也说明了,无论她宁锦怎么做,都改变不了梦境中发生的事情? 宁锦微微皱眉。 不、不会的! 这边赵琦欢眼眶微红,道:“我也不想啊,可又有什么办法?就连你要嫁的楚三皇子也有几房妾室和即将出生的子女。年少时轻狂,总想的找个一心人,现在想起来,这不是在开玩笑么?” 宁锦这下也不说话了,她又不能说嫁给楚怿只是缓兵之计,而且她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宁锦沉默了一会,又问:“那你大哥彦清怎么说?” 男子特有的磁性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依我看,春试状元为人不端,不像是个可依靠的,琦欢得寻个品行端正的才是。” 寻着声音的来源处,宁锦侧首一看,只见来人一袭藏青宽锦袍,束浅色云纹腰带,身姿颀长,小麦肤色,气度自有一股大将的铁血,却也有文人的书卷味。 赵琦欢站起来,不满的跺跺脚道:“大哥,你怎么偷听我和小锦讲话?” 赵彦清走近,解释说:“是你们谈论的太投入了,连我到了都没察觉。”他朝自家亲妹子招了招手,道:“琦欢,宁八小姐在小苑外等着你,约莫是有事找你,快去吧。” 老八宁琪烦她都来不及,还能有事找她? 她懂,自家哥哥不就是想把自己支出去,跟小锦好好聊聊么。 赵琦欢笑了笑,恶趣味的朝赵彦清眨了眨眼,然后快步离开了小苑。 宁锦在赵家这两个嫡兄妹面前一向很随意,她起身为赵彦清斟了杯茶,微微笑道:“赵大哥。” 赵彦清也是笑了笑,他笑容里有着纯粹的明朗,很有魅力,“小锦生了一场病,怎么就瘦了这么多?” 他伸手准备捏捏宁锦的脸颊,却被宁锦一个低头躲过了。 赵彦清的手悬在半空中,有些尴尬,但他并没有收回手,只是故作难过道:“你休养半年,我和琦欢都担心的不得了。再次见面,倒生疏成了这个地步。” 宁锦低下头,刚好看到了赵彦清腰间垂挂的羊脂白玉佩。那是中间镂空雕成白鹤,四周花纹缭绕的方形玉佩,也是她在赵彦清二十岁及冠礼上亲自送的礼物。 却不想,他这么珍惜。 宁锦心中微叹一口气,还是抬起了头,刚好赵彦清未收回的手触碰到她的脸颊。 ------题外话------ 同来相府的楚怿还在后面看着捏~【卧槽,敢碰我未婚庶妻! ps:求收藏、求留言啊有木有,再次表示留言有奖励~ 【14】 真假忠犬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赵彦清自然而然的捏了捏宁锦的脸颊,就像小时候那般,“果然是瘦了不少。” 宁锦寒暄道:“赵大哥也瘦了。几个月的边关生活,想必很苦吧。” 半年前,赵彦清为升正三品昭德将军做准备,请命去了边关,半年后立下军功归来,果然以二十三岁军中稚龄升了昭德将军。 当然,其中不乏有其父的帮助,但亦有他自己的努力。 赵彦清笑笑说:“不苦。只是很想一个人,在边关的每夜都想。我本以为从边关回来,升了官,再向相府提亲娶你,这样就能给你更高的身份……” 宁锦听着这话,忙打断道:“彦清,别说了。你知道下月中旬就是我的婚期。” 她实在不想看到这么好的赵彦清,为她这般。 赵彦清低头,按住宁锦的双肩,双眸死盯着她,认真的问:“是我说的晚了。小锦,你可愿意给我一次机会,我娶你,给你很好的生活。我不会纳妾,也只要你的孩子。” 宁锦苦笑了下,作为一个女子,她实在无法拒绝这样的条件。但前提是,提出这些条件的是她喜欢的人。 所以,她也只能委婉拒绝,“三皇子楚怿那边……” 皇命不可违。 这谁都知道,赵彦清的眸色黯了黯。他暗自握了握拳,似是下了很大决心才道:“代嫁。相府还有未出阁的七小姐宁雪,让她替你代嫁。” 宁锦此刻真的有些动心。 赵彦清能这么说,就是为了她把自己的前程丢掉了。虽然代嫁一法可行,皇室不会太计较三皇子待嫁的庶妃,是相府的九小姐还是七小姐,但赵彦清以后的仕途也许就会毁了,会遭到皇室子弟,尤其是三皇子楚怿的打压。 宁锦心里有种很奇妙的感觉,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就好比,一个长相俊美又很有才华能力的男人,向一个妙龄女子求婚,还承诺永不纳妾,只会要他们两个人的孩子,就算被误了前程也甘愿。 且不论这个女子喜不喜欢对方,感动是肯定的,内心肯定也有不一般的感受。 宁锦就是这样,其实她的内心有一丝丝的松动。 更何况,她因为和赵琦欢玩得好,跟赵彦清也是一起长大的,算得上青梅竹马,都是知根知底的人。 但她也清楚的知道,这一丝松动根本无法让她同意嫁给赵彦清。 因为,这会害了赵彦清,也会害了她自己。 彼时宁锦还在沉默,赵彦清一脸紧张的站在宁锦面前,等待着她的回答。 宁锦正在斟酌着语句,看怎么能委婉的拒绝赵彦清,毕竟除却这层关系,两人还是很好的朋友,说得不清楚容易伤友谊。 当她甫一抬头时,却看到小苑里的杨树下站着一个人,也不知那人站了多久,冷不丁的让宁锦见了惊了一身冷汗。 宁锦回过神后,忙道:“彦清,你不必因为儿女私情束缚了自己,我认识的赵彦清合该文可安邦定国,武可征战沙场。” 她捋了捋耳畔落下的鬓发,下了逐客令:“我累了,想休息了。” 赵彦清的神情十分落寞,低低唤了声,“小锦……” 宁锦心有愧疚,又压下声音,温声道:“彦清,小苑里的金丝菊快开了,过些时间我再请你和琦欢一起来赏。好吗?” 金丝菊? 小锦的小苑里什么时候种了金丝菊了?赵彦清有些疑惑,但他十分聪明,脑子很灵活,立刻猜出了宁锦别有用意,道:“那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待赵彦清走了,宁锦彻底松了口气。 她又躺回林荫下的软榻上,懒懒的品着上等的茶水,并不着急指认杨树下的那人。 宁锦很有耐心,但对方却不会和她没意思的耗时间。 一袭绀青色直裾缎服的男子从杨树下走出,大步走到宁锦面前,站定。他冷冷道:“没想到宁相教出来的女儿,是如此不知礼义廉耻。” 婚前私会朝廷三品大员,还差点到了私定终身的地步,这都当他是死人吗? 宁锦把目光移到男子身上,站起身,福了一礼,回敬道:“我也没想到楚三皇子有偷窥的癖好。” 楚怿面色冰冷,他是没有偷窥的癖好,可也不愿主动解释为什么会出现在小苑的缘故。 因为,这点连他自己都弄不明白。 他今晨一得到宁锦曾失踪过的消息,就想立刻到相府来看看宁锦。他明知道宁锦早已安全,也明知两人不过才见了两三面而已,却忍不住挂心她。 就好像,担心宁锦,已经成了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习惯,不易改变。 似乎他曾经,也这么为她担忧过。 可这又怎么可能,他们明明只见过两次面。若不是楚怿自幼不信乱力怪神之事,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邪? 楚怿不主动解释,宁锦也不会上赶着要解释。 所以,一时间两人的气氛很僵。 ------题外话------ 锦菇凉非万人迷,一切皆有原因。 嘤,解释一下这章的章节名【真假忠犬】:赵彦清是个小将军,上过战场,敏感度肯定很高,所以一定能察觉到楚怿的到来。可他明知如此,依旧向宁锦“表白”,是何居心? 锦菇凉苦逼的还以为赵彦清是个好的,为他开脱,让他先离开,以免受了楚怿的怒火。【嘤嘤嘤,墨迹的剧透一下,也许亲们已经看出来了~ 【15】 又是那一招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最后还是楚怿开了口,“你已是待嫁之身,婚前私见其他男子这种事情于你的清誉不好。宁锦,以后你还是少和赵彦清见面为好。” 宁锦皮笑肉不笑道:“三皇子说得是。不过,偷窥这种事情三皇子以后也得少做为妙。” 她在梦境里,就和楚怿就不对付。他来一句让宁锦不痛快的话,宁锦就非得还上一句不可,免得便宜了对方。 楚怿是国之储君,倒不至于和宁锦这一个刚过十七岁的小女子计较。 而且,他也是个很有魅力的男子,在很多时候都是很大度宽容的,很容易博他人好感。楚怿缓了声音,道:“皇祖母和母后想见见你,一会儿本王带你进宫。” 宁锦微有些惊讶。 她一个小小的庶妃又非正妃,太后和皇后见她做什么? 而且就算要见,依楚怿那种性子,不应该是派人告知一声,怎么可能亲自到相府通知她,还亲自带她进宫。 这皇家的人真是够奇怪。 …… 换了身得体的宫装,宁锦又和宁相通了话,这才随着楚怿进宫。 马车轱辘声渐轻,在宫门口停下。 宁锦对太后和皇后的印象不深,都是在宫宴时,远远的看上一眼,没怎么说过话。可她也知道能坐上这两个尊贵位置的女人,一定是不简单的。 楚怿看着低头沉思的宁锦,还以为她是在紧张,便伸手握了握她的手,安慰道:“别担心,皇祖母和母后很好的。” “而且,还有本王在。” 宁锦其实没什么太大感觉。 自古婆媳关系就不好处,而且她也不是真的要和楚怿,这个注定妃嫔成群的未来帝王,过一辈子。所以,皇后的态度她不是很看重,表面上能过得去就可以。私下里,她们一个在宫中,一个在宫外,那是八竿子打不着。 约莫又走了两刻钟,两人到了太后所在的庆元宫。 太后是知道楚怿和宁锦今日要来,所以特意让身边的老人梅姑姑在庆元宫口候着。甫一见他们两人,梅姑姑行礼笑道:“三皇子、宁九小姐,你们总算来了。太后和皇后娘娘在内殿正等着你们呢。” 楚怿不用回礼,可宁锦虽是相府小姐,现在却并没有任何封号,理应向梅姑姑回了半礼,礼数有加道:“有劳姑姑了。” 梅姑姑嘴上笑说着“不敢,不敢”,心里却对懂规矩的宁锦多了层好感。 她本以为这养在深闺,被宁丞相娇宠的九小姐,会是个不识礼数的傲气主儿。就算不是,也会被即将嫁给三皇子成为庶妃、内定正妃的头衔给砸晕了,而趾气高扬。 现在看来,倒是她这个宫里的老人,小瞧了这么个新人。 入了庆元宫内殿,太后正坐在主位上,皇后坐在左下方。 “孙儿见过皇祖母。”向太后行了一礼后,楚怿又朝皇后道:“儿臣见过母后。” 待楚怿行完礼,宁锦也随之恭敬的行礼。 太后生得一副面善的模样,脸上的褶子随着笑容皱起来,显得她更加和善。她慈爱的问道:“这就是宁丞相家的小女儿吧,眉目清秀,相貌生得挺好。” 宁锦摆出一副谦让的表情,道:“太后娘娘过誉了。” 不骄不躁,也不过分谦卑谄媚。 比起楚怿的前几位侍妾,这未来庶妃的教养实在好的太多了,果然是出自大家门户。太后表示很满意。 皇后亦是满意的笑笑:“怿儿,你可是好久没陪母后,还有你皇祖母用膳了。”皇后又转头对着宁锦说:“宁家九姑娘,你今个儿中午就和怿儿留在这庆元宫,怎么样?” 楚国最尊贵的两个女人的邀请,宁锦哪敢不从,笑笑说:“多谢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厚爱。” 皇宫里的菜肴都十分精致,而且可口。尤为太后宫里的最好。 然宁锦这一顿饭却是食之无味,她一向不喜欢有太多束缚的地方,皇宫就是其一。更重要的是,她到现在还猜不准太后和皇后让她进宫的原因。 总不可能,就只是单纯的让她进宫吃饭吧? 宫里的事情一向不简单,太后和皇后的用意定不会如此简单。 一顿午膳用完,太后和皇后仍是一副对小辈慈爱的样子,对待宁锦的态度更是十分和蔼。 宁锦更吃不透太后和皇后的用意了。 怎么说,以她的阅历,对上从后宫里厮杀半生,最后存活的女人,赢面都很小。 可宁锦也会以不变应万变,既然太后和皇后不发话,她也保持沉默,端着得体的姿态。 太后毕竟不年轻了,很容易就乏了,等宮婢们收拾完残羹,便以午后休憩为由,先行离开了内殿。 余下的皇后则安排宁锦坐在她左手边,亲切的问道:“午膳可是不合胃口,本宫看你都没怎么用?”她又拍了拍宁锦的手,“瞧锦儿的身量单薄,待日后嫁到王府可得好好补补,也好尽快给皇家添个孩子。” 宁锦听着皇后的话就头皮发麻,再一听孩子就更加不好受了。 她正待开口寒暄两句时,一个婢女急急忙忙进了内殿,跪在地上呜咽道:“皇后娘娘,三皇子,不好了不好了!我家主子白氏动了胎气,府里的大夫说情况不妙,恐怕有损皇胎!” 白氏,是三皇子楚怿的侍妾,已有三个月的身孕。 ------题外话------ 白氏又来那一招。皇后彪悍表示:皇家最不缺的就是胎儿,最缺的就是能生下来的孩子。不就是一个才三个月大的胎儿么,白氏叽叽喳喳什么! 【16】 谁更虚伪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皇家最不缺的就是胎儿,最缺的则是能生得下来的皇嗣,所以皇后从根本上就没把白氏和她的孩子当回事。 况且皇后这会子正和人谈着话,突然被打断,心情自然是不大高兴的。 皇后不悦的转了转手上的指套,表面仍不动声色道:“白氏就这么娇贵?”她招了招手,唤来贴身宮婢,“传唤太医院的陈太医去三皇子府里,好好给白氏安胎。” 那婢女咬了咬牙,又继续开口道:“皇后疼爱小主,奴婢代小主多谢娘娘。”她迟疑了稍许,“不过,小主在疼痛中一直唤着三皇子,奴婢想……” 皇后冷笑一声,道:“想什么?” 这经年累月的上位者气势让人为之惧怕,婢女早已全身哆嗦,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这些天来,白氏总以这种手段邀宠,楚怿虽重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可也着实烦了。“本王又非太医,便是过去了也不能为白氏安胎。” 他又沉声道:“本王念在皇嗣的份上屡次纵容白氏,白氏也该知道收敛些了。” 这话是对那婢女说的,以便她转告白氏。 也算是间接的宽慰宁锦。 宁锦看够了戏,虚伪的打着圆场说:“皇嗣重要,三皇子回王府看看白氏也是应该。” 于是,宁锦这么一句话又让皇后觉得她十分大度,即便皇后知道这只是表面上的大度。但,这也不是谁都能完美的做好表面功夫。 小不忍则乱大谋。 这个“忍”字,说出来简单,皇后却知做起来很难。 对未来媳妇还算满意的皇后,便很放心的摆驾回了坤元宫,把偌大的庆元宫内殿留给楚怿和宁锦处理。 楚怿因为是初为人父,心里虽说对白氏不入流的手段厌恶到了极点,可一牵扯到他的第一个孩子,他还是很关心的。 所以,宁锦抓住他心中的重点,很是善解人意道:“三皇子若是有事,可先离宫,臣女可以自行回相府。” 她也很想早点离开这个让她时刻不舒服的宫廷。 瞧着这么大方的未来庶妻、内定正妻,楚怿觉得自己倒是娶了个好妻子。 内敛大方、端庄优雅等品性,正室该有的不该有的,宁锦都有。而且,宁锦还十分让他感兴趣。 楚怿这么想着,倒觉得自己当着未来正妻的面去见侍妾,有些愧疚于宁锦了,他安抚道:“小锦,本王知道轻重缓急,断然做不出宠妾灭妻之事。待七个月后白氏诞下孩子,便将孩子过继在你膝下。” 宁锦心中冷笑了下,没有说话。 在世家大户里,若是妾室先于正室诞下孩子,必须将孩子过继在正室膝下,以免妾室骄纵压在正室头上,乱了规矩。 楚怿这个做法也算是变相的,默许了她日后定为正妃。 可,以白氏那个让人着急的智商,就算有了身孕,但能生得下孩子么! 更可况,她宁锦干嘛要替别人养孩子,而且还得摆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 傻缺么! 目送着楚怿离开,宁锦看着那在梦境中出现了十多年的挺拔背影,讽刺一笑。 …… 出了庆元宫,宁锦本想立刻回相府,忽然想到了她还有个姐姐在宫里。 相府大小姐宁瑗,嫡出长女,现四妃之一,正为皇帝最宠眷的贤妃。 既然已经到了宫里,若是只看太后和皇后,而不看这个名义上的亲姐姐,怎么也说不过。宁锦不想失了礼数,平白被人拿了话柄,便让宮婢带她去了贤妃的永乐宫。 “长姐还以为九妹妹不来了呢,好在没有白等。”在宁锦踏进永乐宫内殿时,贤妃宁瑗如是说道。 宁锦想,宁瑗还真是说对了。 按照她以前的性子,那是绝对不会来见贤妃的,但梦境之后,她的心性成熟了许多,就不再做这种明面上落人话柄的事情了。 贤妃宁瑗对自家小妹没什么太大的好感,但也没有恶意。 毕竟贤妃比宁锦大了十多岁,又早早进了宫。她们就像两个只有父系血缘的陌生人,但又比陌生人的关系进了一层。 宁锦行了礼道:“长姐。” 宁瑗笑了笑说:“快起来吧。现在的九妹倒是和小时候不一般了,果真是越大越沉稳。” 要是说小时候的宁锦就像一只蜷缩的刺猬,对谁都漠然,遇到对她有恶意的就刺对方。那么,现在的宁锦就像一只优雅的花豹,对谁都有礼,哪怕是遇到对手,也会在表面上伪装得天衣无缝,只待致命一击。 小的时候,宁瑗就觉得宁锦比普通同龄人懂事成熟,有着自己的一套理论。 那么现在,宁瑗却觉得自己看不透宁锦了,即便她在宫里已经勾心斗角了七八年。 贤妃有些惫懒的坐在软榻上,挥挥手让宮婢送来精致的点心和茶水,道:“想必在太后宫里没怎么用膳吧,这几碟点心都是你小时候爱吃的,快尝尝。” 贤妃之所以能爬到四妃之首,隐隐能和皇后较劲,那是有一定能力的。 她有着高贵的出身,强大的母族。 人又十分温婉,善于察言观色,而且记忆力惊人,就比如说,她当年只在相府见过小时候的宁锦几面,就能记住宁锦爱吃什么。 楚国圣上许是就醉在这片温柔里,才对贤妃如此宠眷。 ------题外话------ 慕容世子表示:这么多章过去了,我竟然连瓶酱油都没打着! 【17】 再遇世子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午膳时宁锦确实没有用好,身侧太后和皇后在旁虎视眈眈的,她就是想吃也没胃口。 贤妃作为长姐,在宁锦用点心的空当儿,又给宁锦说了不少她一路走来的经验,也算是尽了做姐姐的责任。 “本宫听说方才三皇子被白氏叫走了。”贤妃叹了口气道:“白氏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对付不入流的小角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三皇子是个成大事的人,以后这种事情定然还少不了,你多担待些就是了。” 宁锦应了声好。 贤妃听了,心中既满意又对宁锦有些担忧,怎么说两人都是血亲,而且两人也没有根本上的利益冲突。 贤妃知道宁锦不是个爱惹事的主儿,不太适合在皇室生活,而且三皇子的妾室白氏现有了身孕,等宁锦嫁过去,白氏倚着皇嗣,不知道会给宁锦多少委屈受。 这可真像当初刚进宫的自己…… 思及此,贤妃倒有些心疼宁锦。 正在此时,一团嫩绿色的小身影冲冲撞撞的跑进来,扑在贤妃怀里。 “母妃,旭儿好想母妃!” 软糯的童音似是能融化人心,贤妃忙接住十皇子楚旭,声音里带着宠溺,“都这么大了,怎么还不让母妃省点心?你这性子呀……”贤妃抬头看着照顾楚旭的老宮婢,换了凌厉的声调道:“皇子尚小不懂事,你这宫里的老人儿了难道还不懂事么?” 那宮婢忙叩首请饶。 楚旭也撅撅嘴道:“母妃,不要怪芦姑姑,都是旭儿的错。”他埋首在贤妃脖颈处,又嘻嘻笑道:“母妃不要生气了,生气就不漂亮了。” 贤妃扑哧一声笑出来。 宁锦看着他们母子之间的互动,微有些诧异。她清楚的知道,贤妃可是没有孩子的。 似是看出了宁锦的疑惑,贤妃笑着解释道:“旭儿是圣上最小的十皇子,他刚出生生母就殁了,本宫怜他年幼,就多加照看着。”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流露着一丝哀伤。 贤妃进宫数十年,又得皇上宠眷,却没有一个亲生孩子,想想就觉得难过。 宁锦抿唇不语。 她知道再过几年,表面上深信宁相的楚帝就会借手对付相府。所以以此推算,楚帝又怎么会让宁相的女儿贤妃怀有他的孩子?这不是给他增添不稳定的因素么。 待了约莫有一个时辰,贤妃看了看天色,便道:“申时了,本宫也不留你了,该提点的本宫都提点了,你好好琢磨便是。” 末了,她又添一句:“九妹,别忘了代本宫向父亲、母亲问安。” 宁锦点头称是。 楚小旭此刻还在玩着宁锦的衣袖,一见宁锦要走,两只眼睛黑溜溜的转着,像是能出水似得,当下不依的嚷嚷:“姐姐不要走好不好?旭儿不想姐姐走,姐姐陪旭儿玩。” 宁锦弯下身子,揉揉楚小旭的软发,“我是旭儿母妃的妹妹,私下里,旭儿应该叫小姨才是。” 楚小旭拉着宁锦的衣袖,长长的睫毛敛下,嘟着水润的小嘴不满的说:“姐姐骗我,姐姐明明就快要嫁给三皇兄了,怎么会是旭儿的小姨?” 宁锦听了一愣,似乎也是这么个理儿。 这辈分,还真是乱得理不清。大她十多岁的长姐宁瑗嫁给了皇帝,她又要嫁给皇帝的儿子。楚小旭私下里是该称小姨还是姐姐呢? 皇室的关系真是够乱。 宁锦笑了笑说:“姐姐就姐姐吧。只要旭儿听你母妃的话,姐姐还会再来的,到时候还会给旭儿带很好玩的礼物,好吗?” “那姐姐一定要快点再来。”楚小旭这才不情不愿的放宁锦离开。 宁锦看着这么粉粉嫩嫩的孩子,既可爱又天真,觉得有个孩子真是贴心。可惜,在那场梦境里,她的孩子…… 也罢,不过是一场过于真实的梦而已。 无需再想。 …… 自那场梦境过后,宁锦就得了密室恐惧症。 许是因为梦境中被囚禁了十年,现实中的宁锦变得对马车一类的封闭性地方很反感。如果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时,甚至会感觉到恐惧。 所以,宁锦拒绝了贤妃安排的马车,由宮婢引路走到了宫门口,打算步行回去。 “宁小姐。” 有道非常熟悉的男音喊住了她,宁锦侧首看了眼,心中顿时觉得稀奇。 来者正是不常进宫的慕容长离。 慕容长离依旧是一袭白衣温润,他追上来笑言:“好久不见了。” 宁锦对慕容长离的印象不算太好,一是因为慕容长离此人太神秘,她看不透;二是自她梦境归来,慕容长离是她遇到的最大的变数。 所以,她一向是能避则避。 “不过才四天未见。” 慕容长离纠正道:“是五天了。刚好出宫,一起走?” 宁锦如是说道:“顺路吗?”她可是没记得哪个皇室的府邸建在相府旁边。 “我另在相府旁边有一处宅子。”他解释完又道:“或许,我还能帮宁小姐解惑。”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宁锦也不好拒绝。 慕容长离是个很能让人生出好感的人。他见识颇多,学识渊博,只要他自己愿意,能让人改观是分分钟的事情。 而走过一段长长的宫门路后,宁锦确实对他的印象改观了。 “听说太后和皇后宣你进了宫。”慕容长离问道:“你可有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太后和皇后面上对我还算很满意,想必我应该没说什么错话。”宁锦微微凝眉,“慕容世子此话何意?” 【18】 愿者上钩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慕容长离缓缓道:“楚怿是所有皇子最可能登上皇位的,且是皇后的嫡长子,也颇受太后疼爱。太后和皇后自然十分看重楚怿未来的正室,未来的皇后。” 宁锦顿时明了了,“此番太后和皇后是在试探我?” 她一直想偏了角度,认为太后和皇后别有目的。 或许是因不满她的庶女身份,而宣她进宫以找茬,给她难堪。却不想太后和皇后早已接受了,只是为了了解她是哪类人。 也是,她倒是忘了,自己是父亲的掌上明珠,娶了她可比娶了一个嫡女价值大得多。 如若自己令太后和皇后不满意…… 宁锦想想就有些头皮发麻,在那个梦境中,她并未在成婚前见过太后和皇后,不对……她是受了邀,却因为不满嫁给楚怿故意称病没去。 之后,嫁给楚怿后的宁锦就没少中太后和皇后的招。 宁锦这次是真心的道谢:“多谢慕容世子提点。” “只是,宁锦还有一事不明,想请世子解惑。”她敞开了话,接着说道:“不知那日慕容世子为何会出现在万齐山庄?还有,万齐山庄为何会突然失火?” 慕容长离的脚步一顿,反问道:“这于你很重要么?” 谁的命不重要?宁锦点头说:“事关安危,我很惜命。” 慕容长离黑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黯淡,叹了口气说:“你只需要记得我不会害你,你也不要再疑心我了,好吗?” 他的表情显得太过委屈,就像一只被抛弃的大型金毛犬。 宁锦为人虽淡漠,可对小动物一向很怜惜,甚至曾经为了救一条小生命而不眠不休几日。 所以她见慕容长离如此模样,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我不疑心你了……” 慕容长离微微一笑,他眉目清隽雅致,眉梢流露出稍许得意。 穿过闹市,一阵热闹声扑面而来。 宁锦已经有很长时间没这么放松过,一时间看着市面上摆着的东西花了眼。 不知不觉停了脚步,宁锦弯腰看着年轻人摊前摆着的小泥人,忍不住赞了声。 这些小泥人不仅模样像真人,也有真人的气度。 慕容长离停在她身边,看着宁锦专注的神色,问道:“很喜欢吗?” 宁锦回了神,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她只是有些好奇。这些小玩意儿,她小时候比同龄人早慧,不屑于玩,长大后就更没机会了。只是今天再见了,有些移不开眼…… 摆摊的年轻人手艺很好,速度也快,趁着宁锦不留神的片刻,就捏出了两个小人,一男一女,正是慕容长离和宁锦。 商贩嘴甜的说道:“看尊夫人这么喜欢,大人不如买下来讨夫人欢心。” 这商贩的意思分明就是买了才不负美人心,若是不买倒显得失了面子。年轻人的生意一直很好,怕是一部分原因便是能说会道。 慕容长离却闻言笑得开怀,丝毫不在乎自己被人拿乔了,付了银子拿过两个小泥人。 两人离了摊位后,宁锦才略不满的说:“那个商贩明明就是说谎,旁人一看我未挽发便知是未出阁的,和你并无半分关系,你偏偏还要买下?” 听到“并无半分关系”这几个字,慕容长离长眉微皱,拿着小泥人的手也渐渐收紧。 他真是一点儿都不想听到这样的字眼! 慕容长离平复下心绪,把其中一个小泥人放到宁锦手中,道:“送给你。” 宁锦微微愣了愣,她不是不敢收,而是,“慕容世子的泥像,臣女不敢收。倒不如把臣女的……” “过几日是我的生辰。” 慕容长离突然出声打断了宁锦的话。 宁锦又是一愣,似乎没能明白慕容长离的用意。 “所以,别让我不痛快,可好?” 他的表情又是别样的委屈,明亮狭长的双眸也渐渐的黯淡下去。 宁锦张了张嘴,没能说出拒绝的话。最后她还是接过了小泥人,并且将贴身的一块玉佩取下来,作为生辰礼物给了慕容长离,干巴巴的说了一句,“我事先并不知道,预祝世子生辰快乐。” 慕容长离收获心上人贴身玉佩一枚,心底自是高兴,连嘴角也不自觉扬起。 直到回了相府,宁锦习惯性的摸了摸佩戴了好几年的羊脂玉佩,却发现空荡荡的一片,顿感不甚习惯。她又回想起方才发生的事情,突然想明白了什么。 ――摔!慕容长离完完全全的是在装委屈引她上钩有没有! ――再摔!她还竟然就这么蠢呆的上当了有没有!一脸血! ------题外话------ 慕容世子:终于打了一整章温馨的酱油有没有! 【19】 白莲花渣姐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宁得罪杀手,不得罪神医。 宁锦救过不少的人,这些人中有付银子的也有付人情的。前些日子宁锦请了江湖上的知名人物去查了楚怿不久前中七毒散的事情,现在终于有了眉目,给她来了信。 宁锦展信,信上只有区区三段话。 ――楚三皇子中毒是宁丞相府上的七小姐宁雪指使。 ――前段时间,楚三皇子曾不断遇到江湖中人的打杀、下毒。其中还遇到过一名淫僧,断言楚三皇子与未婚庶妻宁锦八字不合,乃灾星转世,万不能迎娶。 ――金帛神医,在下人情已还,此后两不相欠。 宁锦瞌目,思索着宁雪此举究竟何意,竟有如此大的胆子暗中谋害楚怿。 而且,宁雪哪来的势力给楚怿下毒,她又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呢? 宁锦微微疑惑。 她手中把玩着那尊肖似慕容世子的小泥人,陷入了沉思。 宁雪、宁雪…… 宁雪的生母是戏子! 宁氏一族长盛不衰,历经几朝。宁相当年是宁氏的嫡长子,他少年得志,乃天之骄子,几十年前免不了种下些风流情债。而宁雪的生母,当年艳冠京城的名戏子,就是其中之一。 戏子多恩客,这些人里除了权贵也免不了有江湖人。 宁锦突然想明白了。 宁雪这是在跟她抢庶妃之位呢。 宁雪利用当年母亲在江湖上的恩客,让他们打杀楚怿,甚至下剧毒,又招来淫僧卜算天命。只为了证明她宁锦是个克夫之命,与楚怿命理不合! 若是楚怿信了,自然会找宁相调和。且因为皇上圣旨已下,断然没有收回的可能。那么,如果楚怿执意换庶妃,宁相也不会委屈了宁锦嫁给一个,一丁点儿都不喜欢她的人。 最后,就只能由相府里未出嫁的七小姐宁雪顶上。 计计相扣,好一招偷天换日! 可惜宁雪没有算准楚怿根本就不信天命,而她宁锦正好是金帛神医。 宁锦不得不说,宁雪这招用得很巧妙。在那场梦境里,她也无愧于能登上四妃之一的位置,能生下楚怿最疼爱的儿子。 若非楚怿不同于其它人听信天命,她又是金帛神医,那么此刻的她就坐实了克夫之命,臭名远扬,而且还不知所谓。 宁锦微笑着将信纸点燃烧尽成灰,起身离开了小苑。 她宁锦向来都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在那场梦境之前,就是;在梦境之后,更是了。 宁雪对她使的好计谋,她宁锦又怎能不好好的回敬? 宁锦莞尔一笑,带着青画进了宁相的苑子。 彼时宁相还在处理公务,一见推门而入的是自己的宝贝女儿,脸上带了笑容,“是锦儿来了。” 宁锦听着宁相中气十足的声音,知他最近身体不错,稍稍宽了心,“父亲。” 她侧首一看,发觉书房内还有一人,不由得一笑,道了声:“七姐。” 宁雪一袭雪烟色织锦的长裙,显得腰肢纤细的不堪一握,秀美的长发仅用一根无华的白梅簪子挽起,简单而清丽。加之她肤色白皙,五官小巧,更衬得人十分娇弱可人,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宁雪微微一笑,面上七分楚楚可怜三分讨好,福了福身道:“九妹妹。” 做姐姐的在一家之主面前跟妹妹行礼,不知道的还会以为她这个做妹妹的有多可恶呢。宁锦走到宁雪身前,扶了一把,眸子里没有丝毫笑意,道:“不敢当。不知七姐为何会在父亲这里?” 宁雪垂下眸子,一副怯懦的样子,懦懦的开口说:“前些日子父亲病了,雪儿挂念着父亲的身体,每日此时都会来看看父亲,为父亲研墨。” 宁锦听后,似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轻轻笑了一声。 在那场梦境里,她被提为正妃后,曾有段时间染了风寒。宁雪也是借着给她探病的由头,进了楚怿府上。而当天晚上,楚怿和宁雪两人就上了床,还是在装满圣贤书的书房里。 事后,宁锦就将整个书房给烧了,楚怿为之震怒。 而这时候温柔可人的宁雪就得以堂而皇之留在了王府里,楚怿也纳了宁雪为贵妾。 宁锦想,这件事也许就是让她和楚怿闹崩的最后一根稻草,把成婚以来楚怿对她的好、对她的迁就、她对楚怿的最后一丝留恋,都消磨殆尽。 这招数真是够似曾相识呐。 不过,宁雪此番前来探望宁相,只是因为宁相素来喜在这个时辰处理公务,而她就可以借此第一个得知楚怿的想法,看楚怿是不是跟宁相通了信,前来退婚。 再行安排后招。 宁锦身子微微前倾,在宁雪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不知道七姐有没有得偿所愿?” 这句话的音量实在太低,整个书房里只有她们两人听得见。 【20】 伪白莲攻略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宁雪脸色一僵,盈盈水眸里滑过一丝惊恐。她咬了咬唇,泫然欲泣,一副委屈至极的样子,“九妹妹说的是,是雪儿考虑不周,以后再也不敢来书房见父亲了,免得扰了父亲。” 宁锦询问的声音实在太低,是以宁雪敢回答的风马牛不相及。 就这样被宁雪胡编乱造的转移了话题,还被反将了一军。宁锦也不生气,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宁相也注意到她们两人之间的不寻常,只是他向来最疼爱宁锦,又深知宁锦的性子,就下意识忽略了宁雪内含深意的话,只是笑着问宁锦,“锦儿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宁锦笑了笑说:“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想告知父亲。” 宁相放下手中的公务,招来宁锦坐下,“慢慢说。” 宁雪心中“咯噔”一声,顿感不妙,果真听到宁锦如此说道:“父亲怕是忘了,府里如今只有七姐还没有婚事呢。” 宁相有四子五女,老大宁瑗早已进了皇宫,尽享荣华富贵;老三宁珏也有姨娘照顾着,当了书香世家的主母,虽说丈夫职位不算太高,但一辈子是不愁吃穿; 老八宁琪有个丞相嫡母照拂着,早许了皇室的怀郡王为正室,不过怀郡王其父一年前病逝,怀郡王需得守孝,这才拖延了婚期;老九宁锦是宁相的眼珠子,自有一家之主的宁相为她把持着,还得亲自挑个最好的,才舍得让宁锦嫁过去。 而老七宁雪因为生母早逝,大夫人的不待见,宁相的不重视,迟迟没有定下婚事。 如此想来,宁相倒觉得有些亏欠了宁雪,他想了许久,琢磨了一阵子才道:“锦儿提到了点子上。吏部尚书何启杰的四庶子是个青年才俊,也还没有娶亲,倒是能和七丫头相配。” 宁锦从旁附和,像是开玩笑般:“七姐许了人家,这下也该安心了,不用日日再到书房里盯着父亲了。” 宁相看着一直垂首站着的宁雪,笑着说:“是为父忽略了七丫头,倒没看出来你是存了这种心思。待明日早朝,为父便着人问问何尚书的四庶子有何表态。” 宁雪听了这话,纤细的身子一颤,“噗通”一声便朝宁相跪下来。这让宁相顿感诧异。 “雪儿不孝。因生母早逝,自幼得爹爹眷顾,才得以生活在相府。雪儿愿常伴爹爹,侍奉爹爹,只做爹爹的好女儿,不愿嫁人。” 她哽咽的说完后,俯首磕头,行了一个恭恭敬敬的跪拜礼,“望爹爹成全!” 宁相毕竟身居高位,他的话就连皇帝听了也不得不考量几分,哪能被轻易拒绝。 他能容忍宁锦跟自己闹脾气,是因为宠爱宁锦,纵容宁锦,但宁雪显然还没被他放在心尖儿上。宁相脸色一变,声音微冷:“宁雪,你再说一遍。” 宁雪俯跪于地,咬了咬唇,泪水顺着脸颊落下,重复道:“望爹爹成全!” 宁相眉宇间略显不悦,最终还是给了宁雪面子,道:“起来吧。既然你决意如此,为父也不强求你嫁给何尚书的四庶子。若日后你想开了,就告诉大夫人,让她帮你张罗亲事。” 宁雪垂下眸子,忙起身道谢,一副可怜无害的模样。 实则,她低头死死的咬住粉润的唇瓣,掩在长袖下的右手也紧紧握起,任凭尖锐的指甲刺入手掌心,带来一阵阵刺痛。 凭什么同为身份低微的庶女,宁锦就能得父亲的重视宠爱,还能让宁相亲自请皇上下旨让宁锦嫁于最有可能登上皇位的三皇子! 而她宁雪呢,难道就只该卑贱的嫁给一个小小的尚书庶子么? 早年的丧母,下人的看不起,处处受嫡子嫡女的欺压,亲生父亲的偏心……这些,难道都是她宁雪该受的的么! 宁雪一遍一遍的警告自己:不能冲动!不能冲上去质问父亲!不能表现出一丝不满的情绪! 宁雪一遍一遍的提醒自己:终有一天,她会得到所有她想要的东西! 宁锦根本就没想过可以一举解决掉宁雪这个刺儿头,让她嫁作他人妇,断了宁雪爬上楚怿床上的路。 如若不然,宁雪的档次就太低了。 宁锦的本意,只是想在嫁人离开相府之前,好好地膈应一把宁雪,让她也尝尝被膈应的滋味。 所以目的一旦达到,她也就不再逗留,对宁相道:“父亲,我想起来您派人送的嫁妆单子还没看完呢,就先回去了。” “还有,您一定要多注意身体!” 宁相脸上又添了笑容,应声说:“都听锦儿的。” 他心里真还有些不明白,这个小女儿自打休养了半年后,怎么如此关心自己的身体,好像唯恐自己一夕间病倒。 宁锦福了福身离开。 在宁锦途经宁雪身侧时,宁雪慌忙垂下头,一副如小鹿般无辜可怜的模样,实则她轻轻的对宁锦说了一句话:“一切,都只是刚刚开始呢。” 宁锦做出口型,无声地说:“我等着。” 等着宁雪爬上了楚怿的床,进了王府的大门,然后再踩着她宁锦慢慢的往上爬。 ------题外话------ 首推了有木有~卖个喵(>^w^ 【21】 贵女嫁夫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平静的日子总是过得分外快。 转眼就到了中旬,当今楚三皇子和相府九千金成亲的日子。 五更天,天色未明,相府就开始热闹起来,下人们有条不紊的做着手头的事。宁锦也被青画和几名喜娘唤醒,沐浴、梳洗、上妆……一样不落,足足折腾了一个多时辰,直至天色泛白。 尔后,大夫人俞氏也进了披红挂彩的新嫁娘屋内。 女儿出嫁时,当由母亲为其挽发。宁锦的生母去世得早,所以大夫人即便再讨厌宁锦这个庶女,也得看在宁相的面子上,不得不摆出一出大方宽厚的样子,为宁锦梳发。 算着时辰到了,几名喜娘从旁唱着:“请丞相夫人为新嫁娘绾发。” 大夫人曾为嫡亲大女儿宁瑗绾过发,从善如流的拿起喜梳,为宁锦梳发。 宁锦透过梳妆台上的铜镜,看着身后雍容华贵的大夫人,神色平和道:“大夫人当真无愧为正室,于谁都大度,宁锦佩服的很。” 两人嫌隙颇深,是从小种下的,十多年未曾给对方好脸色。大夫人不会念着宁锦是晚辈而包容她,宁锦也不会念着大夫人是长辈而尊敬她。 大夫人冷冷的接话道:“正室自比妾室端庄,当以贤德为称。你今后入了三皇子府为庶妃,虽是妾室可莫要学妾室的狐媚之术,免得失了相府脸面。” 宁锦笑了笑说:“庶妃可以提为正妃。但若是像大夫人这般的正室,我宁锦宁可不为。” 她缓缓念了一句诗词,“枉费心机空费力,雪消春水一场空。” 一个小辈胆敢如此的讽刺她,还当着外人的面,这让养尊处优了大半辈子的大夫人怒意顿时喷薄而出! 几位喜娘见状,皆胆颤心惊。她们何时见过敢和正室针锋相对,还将正室气得不行的庶女。而且这日子,不巧的还是在庶女的大婚之日。 喜娘们心中叫苦不迭,只得继续硬着头皮吟唱着:“……三梳梳到儿孙满堂,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大夫人忍下怒意,甫一为宁锦绾好了发,便将喜梳重重放在梳妆台上,发出“啪”的一声,转身离开。 玉梳质地脆,这被人重重施力,不堪重负的断成两截。 大婚之日坏了东西,可不是好兆头,喜娘们吓得命都快去了半条,不知该作何弥补。还好青画机灵,忙道:“碎碎平安,小姐以后的路定是一帆风顺。” 青画的话音刚落,便有一阵敲门声传来。 其中一名喜娘忙去开门,见走进来的是满面笑容的宁丞相,连连屈膝行礼。 宁锦也起身相迎,道了句:“父亲。” 看着最宠最小的女儿凤冠霞帔,即将嫁人。宁晋严心中既有心酸又有感慨,叹道:“从今日起锦儿便长大了,为父也心安了。” 他怜爱的拍了拍宁锦的手,嘱咐道:“成婚后,也不要拘着自己的性子,受了委屈就回相府找为父商量。一切自有父亲安排,断然不会让锦儿受了委屈。” 宁锦眼眶微红,点点头说:“爹爹不必担心。旁人不知我您也不知吗?我自小就不是能吃亏的主儿,不去找别人的茬就是万幸了。” “是为父委屈锦儿了。”相府倾轧多,宁相又何曾不知,他就是有心想护着宁锦,也不能面面都照顾到。所以宁锦能平安长大,自有自己的一套心计。 突然,鞭炮声乍起。 几名喜娘忙打断宁锦和宁相的父女情深,催促道:“宁相爷,九小姐,吉时已到!” …… 一路上吹吹打打,喜庆的红色蜿蜒了整个街道,端的是娶正妃时用的十里红妆,排场极大。且由皇宫内侍亲自充当迎亲队伍,街道四周满是看热闹的百姓和维护秩序的士兵。 成亲,梦中一次,现实一次。 两次,都嫁给同一个人,这可算是命中注定? 直到有人踢轿门牵着她的手走进王府,宁锦这才意识到快要拜堂了。从指尖传来的温热触感让她有些不自然,想要抽出却被握得更紧。 这是……楚怿的温度。 “别怕,有我在。” 楚怿的声音十分低沉,带着些许安慰,轻轻地传入宁锦的耳中,让她一时恍然。 ——别怕,有我在。 如若当初一直如此温存,他们两人之间又……何至于此! 人生若只如初见。 就这么麻木的拜了堂,礼毕后宁锦被送进了新房,而楚怿则留在人声鼎沸的喜宴上被人敬酒。 宁锦则端坐着喜床上,头上盖着绣有四爪金凤的喜帕遮住了她的视线,只听得见龙凤双烛细微的噼啪声。 她在思考,一会儿如何能拒绝楚怿?! 如何能拒绝洞房,甚至日后每次的欢爱! “三皇子来了……”喜娘们欢喜的声音顿时传进宁锦的耳中。 楚怿喝了不少酒,神色微醺,不过意识尚在。他让亲侍送了几份厚厚的红包打发喜娘们出去,便亲手挑了宁锦的喜帕—— 面前的女子施着盛妆,衬得肤色凝白,朱唇小巧红润。四凤凤冠流苏垂下,半掩面容,一双幽深的黑眸似见而非,更显得贵气朦胧。 从未见过如此盛装的宁锦,着实让楚怿眼前一亮。 这人,终于成了他的妾,日后也会是他的妻。 ------题外话------ 下章藏了这么久的林迟(大雾)要出来了有木有【首推求收藏喵,表示收藏留言多了绝壁会*二更*o(*////▽////*)q 【22】 洞房变故(一更求收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宁锦亦是打量着楚怿,他一身绣有四爪金龙的大红喜袍,玉冠束发,双颊因喝酒熏得微红,唇角带着微微的笑容,眼底的柔情也不似作假。 只是,这真正的柔情又能有几分? 宁锦起身走到梳妆台前,正待卸掉头顶的凤冠时,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楚怿俯身在她耳边温柔的说道:“我帮你。” 楚怿是善于虚伪的高手,宁锦亦然。她笑笑说:“臣女……妾身多谢三皇子厚爱。” 两人心思各异的温存着,外头却乱成了一团! “来人……” “不好,王府里进了刺客!现躲进了白夫人的絮雪园!” “主子、主子,您怎么了?快来人啊,我家白主子受惊见了红,快去请三皇子来!” “刺客呢……” 吵吵闹闹的声音传进新房,有些听不真切,宁锦微微疑惑,看了楚怿一眼,见楚怿也是一脸疑惑,便建议道:“不如出去看看?” 楚怿皱了皱眉,声音略带些不悦:“府里的人做事愈发没有分寸了!今日是你我大喜,怎可为了这些小事扰……” 他的话音还未落,房门突然被打开,一个婢女闯进来,身后是一群没拦住她的侍卫。 只见那婢女满脸泪痕的呜咽道:“三皇子万安,庶妃娘娘万安!我家主子受惊见了红,恐怕胎儿不保,求三皇子垂怜白主子,前去看望!” 楚怿听着孩子的事情,心头一紧。 可今夜又是他和宁锦的新婚之夜,若是去了,恐怕两人日后生有嫌隙。宁相也不知会如何看待他,日后可会为他争夺储君之位尽一份力…… 夫妻数十载,宁锦对楚怿的性子虽不能完全吃透,但也能看出几分。 何况男人对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总会十分怜爱。 宁锦装模作样的扶了扶头上的飞凤髻,大度道:“孩子的事紧要,妾身自当和三皇子一同前去白氏那里。只是刺客一事,三皇子方得小心才是。” 听着宁锦这么大度的为他解了围,又一同前去,挡住了宁相和朝堂中人的悠悠之口,楚怿是愈发觉得宁锦称心。 而且他虽疼爱第一子,却也知万不可宠妾灭妻,便肃容道:“白氏身旁的婢女虽护主,但以下犯上扰了宁庶妃休息,杖责二十;白氏管教不严,罚俸三月。” 他这话也算是间接的告知宁锦在府中的地位,仅次于他。 说罢,楚怿为宁锦披了件薄披风,便揽着她的腰,去了白氏的絮雪园。 絮雪园内,一片混乱。 王府侍卫还正在搜查刺客,大夫和稳婆进进出出。 陪嫁过来的青画忍不住啐了一声,对宁锦道:“小姐,青画看这白氏是故意给小姐找不痛快的!真晦气!” 宁锦笑了笑,那声音十分低,让人根本听不清,“我巴不得呢……” 楚怿因为担忧孩子的事情,去了白氏房内。而宁锦是新妇,见血晦气,不宜进去,则留在了絮雪园内,由一众侍卫保护着,以免刺客来袭。 将整个絮雪园搜查一遍,也没见刺客的影子。楚怿的心腹侍卫个个都不弱,抓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头绪,只能说这个刺客实在是厉害。 可要是说刺客,王府内也并无人伤亡。 只有,絮雪园内的白氏受了惊吓。 宁锦不禁有些好奇这个怪异的刺客是何方人士。 她在絮雪园内无聊的四处走动着,脚下忽然踩到一块质地较硬的东西。宁锦移开右脚,定睛一看,一根玉质簪子横在地上。 这玉簪…… 宁锦顿时惊讶起来。 这分明就是她自己的簪子! 而且,看款式新旧程度,应该是她三四年前用过的簪子。 谁会有她的簪子,而且还被扔在絮雪园? 白氏想要陷害她?不可能。拿个几年前的首饰陷害她,那不是舍近求远的傻缺么,倒不如拿个她现下用的。 那么,还有谁? 刺客! 为什么她刚好要和楚怿洞房的时候,刺客来扰?为什么会单单让她捡到簪子? 是……他吗? 宁锦想到这里,突然有种想笑的感觉,可笑着笑着又想哭。 她很想、很想见他!自梦境一事,她最想见的就是他,最想倾诉的人就是他。 宁锦状似不经意的弯腰,匆匆捡起簪子塞在袖间,便忙去了白氏房内去找楚怿,“三皇子,妾身闻着血腥味有些不舒服,便先行回房了。” 楚怿于宁锦有愧,本是美好的新婚之夜闹成了这样,他拉过宁锦的手,道:“原是本王对不住你。这么晚了,你先回房吧,待白氏这里的事处理好了,本王再回去。” 宁锦福了福身道:“恰好,待三皇子回去后,妾身有几句话想同三皇子说。” 匆匆离开了絮雪园,宁锦几乎是一步作三步的飞奔回了新房。 她挥散所有的侍从,包括青画也被支走了。宁锦揣着忐忑的心,深吸一口气打开了房门,她环顾四周,轻轻的喊道:“林迟?林迟?” 待过了好久,依旧没有人回应。 宁锦心底有些失望,满怀希冀的明媚双眸也逐渐黯淡下来。她原以为林迟会为了自己来,却不想根本是她痴人说梦。 “丫头。” 一声较为低沉的男音传来。 ------题外话------ 稍后二更~喵的求收藏、求留言! 【番外】 那些年呆萌的你我(二更求收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时间发生在宁锦小菇凉逃离相府,和林迟搭伙过日子的那一年。】 娉娉婷婷十二余,正是袅袅楚儿腰。 宁锦姑娘豆蔻初年,小身体开始悄悄发育了。 这晚刚用过晚饭,林迟还没给宁锦讲解完《四国论》中的《帝王谋》篇,她就枕在书上睡着了。这种情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林迟虽然无奈,但还是轻车熟路的把宁锦抱到床上,替她掖好被角后离开。 到了后半夜,寂静无声,疏星绕着弯月挂在墨蓝的天空。 此刻,一向酣睡的宁锦小姑娘却醒了。 引了搁置在床边的烛灯,宁锦捂着肚子蜷缩成一团。 她本以为是吃坏了肚子,想着忍忍就过去了,却不想越忍越疼,下身还有一阵一阵的潮水袭来,湿湿黏黏的,很难受。 小腹疼痛加剧,她尚且稚嫩的小脸愈发苍白。宁锦伸手摸了摸身后被染湿的裙子,借着微弱的烛光看,满手污血! 掀开薄被,白色的床褥上也染了一片。 宁锦姑娘哪见过这样的事儿,“啊”的一声,就慌了。她连绣香花树的鞋子也没穿,赤脚跑下床,要去找林迟! 这动静这么大,林迟早就听到了,他忙穿上外衣,怕自己夜晚一身黑衣会吓到宁锦,又引了盏灯才过去。 宁锦这还迈出门,阁门就已打开,林迟提着盏灯站在门外。 他正准备进来问怎么了,就见宁锦姑娘一脸苍白,赤脚扑过来,大眼睛不安的扑闪扑闪着,抱住他呜呜的说:“林迟,我受了好重的伤,怎么办?我好痛好痛……” 林迟轻轻地揉揉她的发,让宁锦心安。 他抬头环视了一周,并没有发现陌生人的气息,只是空气中有股血腥味,让他皱了皱眉头。 “流了好多血……”宁锦姑娘抽着双肩,伸出沾满血的小手让林迟看。 她又跑到床边,掀开薄薄的夏被―― 床褥上也是一小片血迹。 这时候的林迟尚未及弱冠之年,见过的女子虽不少,可却不甚了解。一看这么多血,还以为是宁锦伤到了哪根动脉。―_―||| 他忙翻出宁锦姑娘整日里捣腾的小药箱,找到一瓶金疮药,关切的问:“哪里流血了?” 宁锦姑娘黑亮的眸子里噙着泪,伸出带血的手指指了指下身。 林迟:“……” 医者不自医,更何况这时候宁锦小菇凉医术尚未小成。当下,林迟打横抱起宁锦,使轻功出了寂静无声的山间竹屋,要到皇城里找大夫去。 夜半,月上中弦,整座皇城都笼罩在一片黑暗寂静之中,唯有打更人哈欠连连的敲着更,哪会有医馆开门? 于是,林迟便踹开一家颇负盛名的医馆,抓了年过耳顺之年的老大夫来看病。 宁锦姑娘虽说不是娘亲、婆子从小照顾大的,但也有点女儿家的矜持。一听要这个老大夫看病,她死活赖在林迟怀里不肯出来。 难不成还真让她掀裙子让老大夫看? 可林迟哪由得她,沉着脸强硬的把扯住自己衣襟的小手固定住,把宁锦放到老大夫对面的座位上。 眼泪很想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可宁锦姑娘也是个倔性子,无比委屈的咬住唇,扬起小脸就是不哭。 老大夫颤颤巍巍的问着身体状况,她也不说;让她伸手腕好把脉,她也不肯。 老大夫看着对面男子愈发沉郁的脸色,也想哭了。 僵持了半响,宁锦姑娘抵不住腹部的绞痛,睁着水汪汪的眸子,说出自己的要求:“有没有女大夫?” 她又指了指老大夫,嚷嚷着:“我不要他看,他是个男的,还好老好老。” 林迟:“……” 老大夫的一张老脸顿时皱成一团菊花。 不一会儿,老大夫的小女儿从医馆楼上哆哆嗦嗦下来。女大夫三十来岁,面容和老大夫有三分相似,不过医术却没学到老大夫的三分之一,但这并不妨碍给宁锦看病。 片刻后,女大夫用比她老父更颤抖的声音说:“令千金无碍,不过初潮来了才会腹痛不已。” 注意啊喂,令千金……令千金…… 林迟:“……” 宁锦捂着肚子,半是疼的半是忍笑忍的。她抬头看着林迟那张易容得比路人甲更普通的脸,笑:“林爹爹。” 林迟:“……” 老大夫见面前的大男人?脸色不对,也猜出自家大闺女说错了话,擦了擦冷汗当即接了话说:“老朽的大闺女眼神不好,公子莫见怪。” 记下葵水期间该注意的事儿,林迟放下锭银子,就带着宁锦离开了这家医馆。 …… 女大夫怎么说的? 女儿家的这种事最好不要用药,来潮水时,喝些红糖水即可。 宁锦姑娘躺在干净一新的床上,清澈黑亮的眸子看着林迟说“林爹爹,红糖水。” 林迟:“……” 虽点了灯,可在深夜里宁锦依旧看不清林迟的表情,只瞧着一个黑色的背影略有些急促的离开了。 在宁锦姑娘心中,林迟近乎万能,却惟独有一件事可以难倒他――做饭。 因为每天都是她做饭,宁锦有点不依了,某次缠着林迟蒸白白软软的大馒头,结果宁锦姑娘刚咬了一口,牙就被咯到了,整整疼了她好几天。 再比如说,上山的打猎人偶尔会看到山间上空黑烟阵阵…… 不过,宁锦托着小下巴想:熬红糖水这么简单的事儿,应该不会出错吧。 小半刻后,宁锦姑娘又眼泪汪汪了,她捧着小碗,豆大的生理泪水砸在黑漆漆的红糖水里,“好苦,好苦。” 林迟:“……” 能把红糖水熬成黑漆漆的,比米粥还稠上三分,且苦成草药的,绝壁神人啊。 于是,林迟又披着星辰出去了。 夜半三更,楚国皇城第一客栈的大厨被一阵寒意惊醒。 然后,在一个黑衣男子冰冷的眼神下,被迫熬了一碗可口的……红糖水! 直到很多年后,大厨想起那个一头雾水的夜晚,依旧内牛满面。 “厨子?” “大大大……侠、是是,是啊……” “做饭。” “啊?大、大侠想……想吃、吃什么?” “红糖水。” “……” 片刻后,大厨幻灭的看着一个来无影去无踪的高手端着一碗红糖水从窗口……跳下去离开了。 ------题外话------ 二更送到,宁菇凉和林迟少年的呆萌青葱番外岁月,表示是不是很有爱很甜蜜呐?【喵的继续求收藏,求留言呐~ 再次申明:林迟这么戳的名字只是假名嘤。 【23】 温存与折磨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接“22章洞房变故”的】 来人一袭黑色衣袍,包裹住颀长的身躯。他五官深邃立体,剑眉下的一双眸子更是深到包揽万千星辰,此刻薄唇紧抿,神色专注的看着面前的女子。 似乎,天地间只余她一人。 宁锦猛然抬头,看着心心念念的男子就在身旁,先是愣了下,呆呆的看着林迟,转而眼泪便无声无息的顺着脸颊落下。 林迟何曾见过这么脆弱的宁锦。 便是在她曾经最难过的时候,宁锦也只是闷声不响,一滴眼泪也未落过。 他的心顿时有些慌,忙揽住宁锦的腰,低声急切的问:“阿九,怎么了?” 宁锦还是一个劲儿的掉着眼泪,呜咽着说:“你还问我是怎么了,都是你在欺负我!我经历了什么,有多害怕,多想见你,你都不知道!” 她像是发泄般,一口气把所有的话都说出来。 林迟也任她哭湿自己的衣服,笨拙的安慰着:“是我不好。有什么事情你处理不好的,都让我解决可好?” 宁锦听了这话,止了眼泪,有些想笑的说道:“哪有这么直白安慰人的?” 她垂下湿漉漉的眸子,又缓缓开口:“林迟,我做了一个梦……” 宁锦很想告诉林迟这段时间,她发生了什么,做了什么奇奇怪怪的梦,梦到未来会发生怎样的事情…… 可话语到口了,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宁锦的脑海里只叫嚣着一句话―― 梦中她被囚禁在地下十年,为什么神通广大的林迟不来救她?! 重复再重复。 察觉宁锦突然止了话,林迟轻轻拍了拍她的肩,问道:“怎么不说了?” 宁锦咬了咬唇说:“一个噩梦而已,是我小题大做了。” 她一直以来,都称那是一个噩梦。 可,事实却不如她愿。 林迟知道宁锦的性子,她是断不会被一个小小的噩梦吓到的,一定是有别的原因。 他为宁锦擦干尚挂在脸颊上的泪水,猜测道:“我知你是在怨我。那日我写了字条,说日后会娶你。” 而今日,却眼睁睁看着宁锦嫁给楚怿。 宁锦静静的听着,也想知道林迟是作何解释。 “你知我不是食言之人,不管日后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待你如初。只是现下,我不能给你天下最好的生活,不能立刻娶你。” 这大概是他这么多年来,说的最长的一句话。林迟又收紧了手劲,眼底微微猩红,说道:“即使楚怿碰了你,你都是我的……” 宁锦的腰被他收的生疼,一时怎么也挣不开。 她张口咬了一下林迟的肩膀,声音含糊不清:“我有办法让楚怿不碰我。可我,只会等你三年,三年后,若你不能履行承诺,我们便桥归桥路归路,两不相识。” 梦境,只是梦境。 宁锦想打破它,不再受梦境的影响。 三年时光,就算,再给她和林迟两人最后一次机会。 听着如此决绝的话,林迟猛然道:“我不会违背承诺。” 宁锦叹息一声:或许吧。 他们两人在新房内温存,而絮雪园内的楚怿却犯了难。 白氏好容易保住胎儿,楚怿松了一口气,正想回去安慰新婚庶妻时,却不想宫里下了一道谕旨,让他即刻进宫! 楚怿甫一得到这个消息,还以为是宫中出了什么大事,换下喜服,便匆匆进了宫。 御书房内,灯火尚明,皇帝坐在龙椅上闭目思索。 楚怿见并无大事发生,遂放下心,行了礼道:“父皇。” 皇帝睁开双目,声音听不出起伏:“是怿儿来了。”他挥退了御书房内的所有宫侍,唯余他们父子两人。 “怿儿及冠封王已有半年了,却始终以皇子的名义参政,徒有王爷虚名。朕观你于户部有意,也已长大成婚,可以胜任户部了。” 这也是为什么楚怿早已封王,朝臣还尊称他为三皇子的缘故。 楚怿听后,有些不甚明了。 他成婚当夜,父皇把他紧急召来,就是为了单单让他接手户部? 而且还是先于大皇兄、二皇兄坐实了王爷之名。 楚怿是聪明人,他自然知道这其间肯定有原因,恭敬道:“父皇看重儿臣,是儿臣之幸。若父皇信得过儿臣,还请父皇明示,儿臣定竭力为父皇解忧。” 皇帝眼神里闪过一丝满意之色,说:“你有这个心就是好的。”他微微叹了口气,轩昂的眉宇间尽显疲惫,“朕就和皇儿明说了,你决不能碰新娶的庶妃宁氏宁锦!且得好好对她。” ――你决不能碰新娶的庶妃宁氏宁锦! ――且得好好对她。 楚怿的瞳孔猛然紧缩,他握紧双拳,问道:“宁氏是儿臣的妾室,若不出意外日后便是儿臣的正室。儿臣可否得知个中原由?” 皇帝瞌目,“若是日后你有幸能站在朕这个高度,便知道楚国朝堂比你想象的更加复杂,各国势力均有渗透。怿儿,你此番虽娶了个不能动的庶妃,但得到的好处亦有不少。” 楚怿听着这话,更加紧了紧拳头,几乎咬碎一口白牙。 他楚怿还没窝囊到,拿一个女人搏前程的份上!这种事若是传出去,又该让他人如何看待自己?! 楚怿闷声道:“儿臣愚笨,虽比不上父皇英明神武,但此事儿臣断然不能答应!” 皇帝眯了眯眼,将手中的折子扔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在空旷的御书房显得格外响亮。 “此事容不得你不同意!” 他缓了声音,软硬兼施的又说:“不过是个女人而已。如若你觉得心中不快,朕明日就下旨送几个侍妾过去。” “而且,不仅户部,南三郡的盐、铁经营权朕也都交予你。怿儿,你是朕众多皇儿里最聪明的一个,该知道如何抉择。” 楚怿心中盛怒,眼底都泛红了,面上对着皇帝却依旧平常。 他想,这大概是他活的二十年来,做过的最艰难的一次抉择。 耻辱、愤怒、不甘! 各种负面情绪充斥而来。 他誓要登上这最高位,掌控天下,让旁人再不能左右他! ------题外话------ 写这章写得桑不起,总想着一句话:青梅竹马有时尽,十年陌路不相识。 表示猜一下让楚帝下令楚怿不得碰宁锦的幕后人是谁?【求收藏、留言嘤! 【24】 幕后人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楚怿最终是同意了。 如今他的羽翼尚未丰满,对于皇帝的命令,根本不能违抗。 在楚怿离开后,御书房一角走出一个白衣男子,他缓缓踱步到皇帝面前,拱手一礼:“多谢楚帝成全。” 楚帝声音冷硬,“无须多礼。你以南三郡的所有经营权,如此大的牺牲作为交换,朕自是同意。” 慕容长离唇角微勾,似是微笑,似是嘲讽,转身离开御书房。 比起得到宁锦,南三郡根本不算什么。 他有信心,楚帝怎么吞了他的南三郡,他就会让楚帝怎么吐出来! 更何况,他还膈应了一把让他见了就生厌的楚怿。 出了宫门,慕容长离的亲信俯身低语,告知他王府内宁锦的事情,“楚三皇子府上进了刺客,扰了新婚。属下见那刺客并未出府,似乎是……进了宁小姐的房内。” 慕容长离敛下双眸,微微苦笑。 他大概是猜到了这个“刺客”是谁了。 ――林迟。 慕容长离默念着这个化名,这个让宁锦多年倾心相付、无条件信任的人。 他只要一想起来,就嫉妒得想要发狂! …… 楚怿从宫中回府的动静很大,他脸色黑沉,如地狱修罗般,下人们见了都不敢上前,连向来得宠的絮雪园白氏,也不敢仗着肚子里刚保住的孩子造次。 新房内的林迟亦是得到消息。 他低头看着在自己怀中安睡的宁锦,紧紧拽住自己的衣襟,心底一软,在她额上轻轻一吻。 林迟承认他对宁锦很眷恋,每次宁锦对他全身心的信任,都会让他感到久违的放松,让他情不自禁的宠着这么个晶莹剔透的小人儿。 想到此,他生冷的眉眼添了几分柔和。 待过了许久,直到再不能停留,他又解下身上的一块玄铁令牌,系在她的腰间。 楚怿再回新房里,房内只余宁锦一人在睡着,林迟早已不见踪影。 看着蜷缩成一团睡着的新婚庶妻,楚怿知她睡得不安,俯下身为她掖了掖被角。他低头仔细看着宁锦姣好的容颜,描摹着她的眉眼。 熟悉感油然而生。 从相府到王府,从市井到宫宴……楚怿自认不是贪图美色之人,然而这张脸,他统共不过见了几眼,却始终忘不了。 对于宁锦,他似乎很久以前便见过了,放在了心上。 可等到明日,他又该怎么对宁锦说暂时不能行房之事呢? 楚怿叹了口气。 …… 第二天,宁锦在半梦半醒时,被人唤醒。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着不熟悉的环境,猛然间清醒过来,问道:“这是哪里?” 楚怿已经换好了朝服,站在床前,见宁锦迷茫的神色,不由得笑道:“自然是在本王的王府。”话语间,他将一套宫装递过来,“进宫敬茶的时辰快到了,快换上。” 宁锦接过衣服,眨了眨眼,有些不明所以。 楚怿什么时候会为一个女人做到这般地步,唤她起床,还递衣?宁锦环视一周,发现整个新房内空荡荡的,疑惑道:“怎么没一个婢女进来?” 楚怿轻咳了一声,“事出有因。” 宁锦忽然想到了什么,笑了笑说:“没有婢女通房伺候,想不到三皇子都会自己照顾自己起身了,妾真是罕见。” 楚怿是天潢贵胄,在那场梦里,可是少不了内侍伺候。 即便是和她同房不同床时,也是她早起伺候楚怿起身穿衣。 不过,这也是她作为正妃的本分。 宁锦略带讽刺的话语,根本不会让在朝堂上勾心斗角多年的楚怿放在心上,他淡淡开口:“有这个心思,还是想想怎么安然过了一会儿的敬茶风波吧。” 一句话,提醒了宁锦。 昨夜,他们并没有洞房,元帕上没有处子落红,太后和皇后那关…… “妾相信三皇子会妥善处理。” 不过让宁锦疑惑的是,昨夜她是睡着了,可楚怿从宫中回来后为什么没有叫醒她?怎么说,这也是新婚之夜,再晚都得行房事。 而且她想好的拒绝理由,都没能派上用场。 宁锦刚穿好衣服,门外就响起了青画和从宁府过来的另一个丫鬟青碧的声音―― “三皇子、宁庶妃,奴婢送水来了。” 宁锦看了楚怿一眼,见他没有反对,便道:“进来吧。” 青画跟了宁锦多年,熟知宁锦的习性,等宁锦洗漱后便开始为她上了淡妆,挽了发髻。而另一个丫鬟青碧则站在一旁,不知该做些什么,一双黑亮的圆眸转来转去,更是显得手足无措。 待宁锦点完唇蜜,这时青碧怯怯的开了口说:“九小姐……庶妃娘娘真是漂亮,好像天上仙女下凡一般。” 宁锦听着这话,好笑的回头看了一眼如小白花般纯净的青碧。 这个青碧真是无时无刻不凸显她的无辜清纯。 大夫人为她选的陪嫁好丫鬟之一呢。 瞧着辰时将至,宁锦嘱咐青画道:“从陪嫁嫁妆里挑几样珍贵的东西,可不能怠慢了宫里的那几位。” 青画粗中带细,说道:“还用小姐细说,青画早已准备好了。” 不管怎么样,现在的青画都是站在她这边的。宁锦想到这里,心情好了些,微微笑了笑,“还是青画贴心。” 这边的青碧用盈盈水眸看着宁锦,似是不依。 宁锦淡淡道:“青碧也是个贴心的。” 可不是贴心么。 以后都贴到楚怿的床上了,从丫鬟到通房再到侍妾,而且还为楚怿生了一对双生庶子庶女,若非不贴心能得楚怿如此青睐? ------题外话------ 想说一下,本文设定里正妃下面就是庶妃【侧妃被我吞吃了orz…… 【25】 皇室妃镯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宁锦见楚怿已经等了她一段时间,连他常用的两个心腹内侍也到了,这才走到楚怿面前,淡笑道:“三皇子,妾准备好了。” 楚怿应了声嗯。 他的两个贴身内侍文竹、文松拱手一礼,“宁庶妃。” 进宫的车程要小半个时辰。宁锦一进了马车,感受到被密室包围着的感觉,如同溺水般得不到呼吸,就觉得十分烦闷。不过好在马车里还有一个楚怿,要不然她定要步行到皇宫。 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她闭上眼睛小憩。 车厢里微微摇晃,宁锦的身子便随着马车一歪一斜的。楚怿见她因为睡不好而微微皱了皱小鼻子,长长的睫毛敛下,像一只收起爪子的小猫似的,挠得人心痒痒,便长臂一伸,把她护在怀中,好让她睡得更加安稳。 宁锦略略挣扎了一下,没挣得开,便随他了。 马车的哒哒声渐停,车外的文竹道:“三皇子、宁庶妃,到了。” 宁锦睡得本就不沉,这一听到声音便醒了。她整了整微乱的发髻,便随着楚怿下了马车。 路上,楚怿揽住她的腰,低声道:“元帕的事儿本王都安排好了,你只需尽了本分,别惹皇祖母和母后生气就好。” 楚怿又握了握她的手,轻声说:“别紧张,敬完茶我们就回王府。” 宁锦敛下眸子,轻轻点了点头。 话语间,两人已经到了太后的庆元宫。皇后和各宫受宠有名分的妃子也都在此,包括宁锦的长姐贤妃宁瑗。 宁锦随着楚怿向太后和各宫娘娘行了礼,模样十分乖巧。 太后起初见宁锦的第一印象就好,现下是越看宁锦越喜欢,吩咐梅姑姑在她右下手侧添了把椅子,招了招手让宁锦过来。 这一举动,就间接的告知了在座的各宫娘娘,宁锦在太后心中的地位。 其实,明眼人也都能看得出。 宁家九小姐的这场婚礼完全是照着正妃的礼制办的,也就是说宁锦此番虽说嫁过去为庶妃,但提为正妃是指日可待。 若是日后万一是三皇子上位,宁锦就是妥妥的皇后,而宁氏世族就是从龙之功…… 谁又会和未来的一国之母、世家大族过不去呢? 太后一脸慈爱的拉过宁锦的手,笑道:“锦丫头是个好的。以后怿儿若敢欺负了你,尽管来庆元宫告诉皇祖母,皇祖母一定为你做主。” 这也只是场面话,皇室中人最是冷血、利益至上。 宁锦虚伪的笑笑说:“太后……皇祖母,三皇子对孙媳很好,才不会欺负孙媳。” 语毕,她还挑眉看了一眼楚怿。 楚怿也接话道:“锦儿温柔体贴,孙儿喜欢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欺负她。” 各宫各妃又是一番虚伪的好话接着说下来。 之后楚怿让文竹把染了血的元帕给太后和皇后看过,便到了该敬茶的时辰。 宁锦看着满殿的人,心中暗暗叫苦,太后和皇后是一定要敬的,可这么多长辈妃子,她究竟是敬还是不敬,如果敬了又得敬到什么时候? 而且,宁锦并不能认清在座的都是何等位分。如果敬了位分低的妃嫔,恐怕会折了相府、她还有楚怿的面子。 接过宮婢准备好的茶,宁锦小步走到太后面前,恭敬的说:“请皇祖母用茶。” 太后对宁锦还算满意,至少比对大皇子、二皇子的正妃都慈蔼。她并没有过多为难宁锦,稍稍停顿了片刻,便接过了茶,轻啜了一口。 皇后要给自己嫡亲儿子面子,也不为难宁锦。 而最重要的两位都已经敬了,宁锦却犯了难。一旁的贤妃宁瑗见了,也猜到了几分,笑着开口为宁锦解围道:“锦儿是本宫的妹妹,本宫封号即为‘贤’,自不敢僭越父亲。这杯茶,本宫怕是喝不得了。” 在座的都是人精,怎会听不出这是托辞? 皇家关系本就乱,别说是妹妹给姐姐敬茶,就是姑姑给侄女敬茶的也有先例。 而且作为四妃之首的贤妃都这么说了,哪个妃子还敢再接宁锦的茶? 这敬茶一事就算掀过了。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太后听得这么多女人虚伪的对话,也烦了,便知会各宫妃子离开了,只留下中宫皇后和贤妃宁瑗。 皇后是个有气度的,她不会因为厌恶皇帝的宠妃宁瑗,而迁怒于宁瑗的妹妹宁锦。 她知晓轻重,宁锦在宁相跟前就跟个宝贝珠子一样。宁锦高兴了,宁相就会高兴,楚怿就会为争得储位多一份极大的助力。 更何况,不管宁锦内里如何,面上总归是个贤良大度的。即便她是个庶女,但通身的气度怕是连嫡女都比不上。 皇后觉得自己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新妇见了礼,做长辈的自当给回礼。在皇后和太后的双重授意下,梅姑姑上前,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锦盒。 宁锦见状,心中微微惊讶。 若不出她所料,这里面装的应该是皇家的妃镯。 锦盒被皇后打开,纯白色的细绒毛上放置着一只翠色的镯子,玉质晶莹剔透,内里似有流动着的翠绿色纹路,夺人心魄。 “你是怿儿明媒正娶的庶妃,又是个乖巧有福的,日后这正妃之位就是你的,皇家的妃镯迟早得送你。母后赶个巧儿,今日就给了你。” 话语间,皇后已经将妃镯套在了宁锦纤细的手腕上。 宁锦听得疑惑,皇后用这种语调,算是提早认同了她这个皇家媳妇? 先不管太后和皇后是否还有其他用意,在梦中佩戴了十年的镯子重新回归到她的手中,宁锦都是高兴的。 宁锦轻轻抚摸着玉镯,微凉熟悉的触感让她很受用。 并非她贪图这罕见的珍宝,而是玉通灵性,她用了十多年,终是不希望它落入别人手中。 在那场梦的后面,她和楚怿彻底决裂,直到被楚怿囚禁密室时,这只镯子也一直跟着她。 楚怿也不曾找她要过这只妃镯。 就算是庶姐宁雪倚着她最聪明伶俐、受尽宠爱的小儿子讨要,也没能让楚怿为之松口。 ------题外话------ 墨迹一下:古代女子都是以夫为天,锦菇凉虽然有自己的见解,但毕竟不是现代人。所以前世她嫁给楚怿后,因为喜欢的林迟一直不出现,再加上楚怿对她确实不错,锦菇凉虽说对楚怿的感情不深,但已经决定和楚怿过了。只不过,两人后来矛盾不断、政见不合,锦菇凉原本就不热的心彻底凉了。【嘤,整篇文不会开很大的金手指,但这一世锦菇凉会大翻身 【26】 危机暗伏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拜别了太后和皇后,宁锦又暗地里向贤妃宁瑗道了谢,便和楚怿一同离开了主殿。 出了犹如牢笼般的庆元宫,宁锦忍不住轻舒了一口气。 楚怿看她孩子般的举动,眉梢带笑道:“不过是入宫一趟,就让你这么累?” “还好。” 宁锦心想这哪里是入宫,简直是过了一遍地狱,太后和皇后都是不简单的人物,她只能打起十分的精力应付,以免出了岔子。 再怎么样,她都不想重走梦中的那套路子。 疏忽了太后和皇后,只会给现在的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那场梦里,因着她没对太后和皇后尽了应有的礼数,可是被这两人下了无数个绊子。 楚怿知她是在敷衍,捏了捏她的手说:“我自小就是在这里长大的,虽享有万千荣耀却觉得像是被关在了金牢笼里,日后习惯了就好。” 宁锦听后敛下眸子,若有所思。 怪不得楚怿后来会把她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看来是小时候三观就被扭曲的不成样子了。 两人刚走出偌大的庆元宫没多久,便见一对略微年长的男女迎面走来,气度咄人,相貌上佳。 待双方走近,楚怿拱手:“大皇兄,大皇嫂。” 大皇子楚晟一袭鸦青色斜纹素软缎,相貌俊朗非凡,细看与楚怿有三分相似。他虚扶一把,客气道:“三弟多礼了。”他眼睛一转,又看向宁锦,“想必这位就是三弟妹。” 宁锦亦是随礼,“妾不敢当。” 她现下还没提为正妃,确实不敢当大皇子这“三弟妹”的称呼。 “不仅是个知书达理的,还是个旺夫的。”楚晟笑了笑,又说道:“听闻,父皇最近就要下旨将户部交给三皇弟,还有繁荣的南三郡盐、铁经营权。” 大皇子楚晟的正妃周氏也状似欣羡道:“想当初臣妾嫁给大皇子时,父皇只是赏了些珍宝古玩。唉,本宫不比三弟妹福气,能让三皇弟坐实了王爷之名。” 这话说得,似乎楚怿能掌户部和南三郡,全是因为娶了个有福气的庶妃,和他自身的实力没有一点关系。 楚怿又如何不知,楚晟和周氏是在膈应自己。 可事实上,他能这么快坐实王爷之名,一大部分原因确实是因为宁锦。 这就让他想起了昨夜在御书房,做的此生最耻辱的决定! 楚怿目光慢慢冷下来,声音冷冽:“锦儿确实是个有福的,本王娶了她是本王之幸,只盼大皇兄也能再纳个有福气的贵妾,尽快掌了六部之一。” 楚晟本就不满楚怿能先于他落实了王爷之名,现下再听楚怿不再以“臣弟”自称,反倒是一口一个“本王”,直刺他的心坎,惹他发怒。 大皇子妃周氏也隐隐有几分怒意,白净的脸都气红了几分。 周氏本是一品大臣周太傅的嫡女,嫁给大皇子也算是天作之合。 无奈大皇子是个极有野心且贪心的,娶了她作助力还不够,又连连抬进两房庶妃、好几房贵妾,以便得到这些妾室家族的助力。让她在大皇子府里过得面子都抬不起来,想管教这些贵妾,可偏偏大皇子又不许。 如今一听楚怿唆使楚晟再纳贵妾,周氏心中自是气愤不已。 而宁锦本就不喜楚怿和楚晟,在一旁看着他们楚国皇室中人相斗,别提有多舒心了。 最后还是周氏识大体的笑着道:“大皇子,臣妾见给皇祖母和母后请安的时辰快到了呢。” 楚晟也顺着台阶说:“如此,三弟,那皇兄和你皇嫂便先离开了。” …… 目送着楚晟和周氏双双离开,身影渐淡,宁锦才凉凉开口:“三皇子今天有些沉不住气呢,真是少见。” 楚怿是个不简单的人,而不简单的人通常不会轻易生气。 他淡淡回答:“大皇子有野心却势单力薄,不足为惧。而且,他今日有些过分了。” 宁锦笑了笑说:“当今圣上最是不喜兄弟阋墙,小心大皇子告您不敬兄长,三皇子可就因小失大了。” “你倒是把父皇的性子看得很透。”楚怿伸手揽过宁锦的腰,在她耳边厮语道:“不过你也该改口叫父皇了。” “妾不敢。” 现下宁锦还是庶妃,尚未提为正妃,叫了反倒会引人口舌。楚怿也不再勉强,反倒问了她当朝政局上的事情,“锦儿是个聪颖的,依你看,整个朝堂的局势如何?” “三足鼎立。”宁锦并非普通闺阁世家女,她自幼生长在充斥着权势利益的相府,对朝堂的认知不会少。而且她天生聪颖过人,自有一套自己的理论,又兼之多了梦中十多年的阅历。 就算再那个梦中,她和楚怿和平相处时,楚怿也曾问过她关于朝堂的事情。 宁锦虽不敢说能左右楚怿的想法,但也给他提过不少建设性的意见。 “诚三皇子所言,大皇子不足为惧,暂且不提。二皇子虽然表面纨绔,但内里应该是个有野心之人,且他母族不弱,可自成一局。三皇子您就不必说了,是个有能力的。” 宁锦又加重了语气说道:“而四皇子此人虽尚未及冠,却也不是个弱的。他母妃得宠,母族又手握兵权,势力比二皇子要大上几分。” 楚怿眸中闪过一丝异样。 他本来只是口头问问,认为宁锦一个刚出嫁的世家女,还尚未接触到夫家势力,心性也只着眼于小处宅院。虽比起一般女子聪明了点,但也不会太懂得朝堂的斗争。 却不料,她分析的头头是道。 楚怿觉得,自己似乎是娶到了一个宝? 楚怿眯了眯眼,玩味的问道:“那么,锦儿说到最后谁能上位?” 宁锦淡淡一笑,也被勾起了兴趣,但口头上却说:“后宫之人不得干政,妾不敢妄言。” 楚怿没有继续追问,他只是理了理宁锦额前的细发,在她耳边轻声说:“锦儿还少算了一方势力。” “哦?”宁锦微微疑惑。她倒是不知道还有哪个皇子能和二皇子、三皇子和四皇子并肩的。 楚怿缓缓开口,吐出了两个字: “相府。” 一瞬间,宁锦如遭雷亟。 ------题外话------ 喵的求冒泡求收藏求留言求虎摸,(>^w^ 【27】 喜帖上门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一瞬间,宁锦如遭雷亟。 她现在才清清楚楚的明白,皇室是早想把相府这个心头刺给铲除了。 可笑她还以为,皇帝应该会再过几年才会对相府下手。 楚怿都比她看得清楚三分! 宁锦深吸一口气,才缓缓道:“三皇子言重了。宁氏世代为官,且都为忠厚之臣,断然做不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楚怿看着她一瞬间僵硬的神色,笑了笑说:“是本王不好,吓到锦儿了。宁氏得父皇倚重,自是良臣。本王此话只是玩笑而已,若你不喜,日后再不会说了。” 两人走过了一段宫门路,一路无声。 朝臣们早已下了早朝,宫门口只余稀稀落落几个大臣,而中宫皇后的嫡亲哥哥就是其一。他似乎在等着什么人,待到看见了楚怿,忙走上前拱手一礼,呵呵笑道:“微臣见过睿王爷。” 他着重称的是“睿王爷”而非“三皇子”。 也就是说楚怿已经得了王爷的实权,皇帝在今日早朝已经提过把户部和南三郡都交给楚怿的事情了。 若非楚怿娶了庶妃宁锦,得了三天婚假,估计今早在朝堂上该被大臣们恭喜得头疼了。 楚怿扶了一把,“舅舅多礼了。” 宁锦在这得空的当儿,打量着这个所谓的皇后嫡兄木鹤生,儒生模样,白面微须,书卷味颇浓,眉眼处和皇后有六分相似,都显温和。 而木鹤生亦是打量着宁锦。 宁锦并非正妃,见了朝中重臣只有行礼的份儿,她福了福身道:“木大人。” 楚怿是把宁锦放在心上的,此时也开口介绍,“舅舅,锦儿是宁相的宠女,皇祖母和母后喜爱的媳妇。” 这句话也算间接的告诫了木鹤生,宁锦的地位不同于普通贵妾。 果真,木鹤生一听,立刻变了态度。他又一拱手,有礼道:“微臣见过庶妃娘娘。” 木鹤生此番是找楚怿商量今日早朝上出现的一些事宜,但此刻地点不对,宁锦也在旁边,他也不好开口。 宁锦知趣的对楚怿道:“三皇子,妾先回府了。” 楚怿点了点头,“也好。你若是回府,碰到了不懂事的,尽管以本王的名义责罚。”他又叮嘱了一句道:“晚间,我有事和你说。” 他是该将自己不能碰她的事,告诉宁锦了。 他也会尽最大的努力补偿宁锦。 直至,登上皇位! …… 宁锦对封闭的地方是本能的厌恶,自不会一个人坐马车。她和楚怿分道扬镳后,便慢慢的步行回了王府。 从皇宫回到王府已有一个时辰,青碧见宁锦仍旧是一副懒散的模样躺在软榻上,不由得说道:“主子,您闲来无事不如去王府走走。” 青碧弯起的眉眼像两轮初升的月牙,语气里有说不出的欣羡,扬起笑脸说:“三皇子的府邸可大了,奴婢可是费了好长时间才走完的。” 怕不只是走完了,恐怕连楚怿喜欢去哪个亭子哪个妾室那里,都打探好了,就等着一朝“无意”邂逅,麻雀变凤凰。 不是宁锦容易把人往坏处想。 而是对于青碧这朵要命的绿茶花,无时无刻不专注拉主子后腿的丫鬟,是不得不这般。 青碧见自家主子不说话,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立刻跪下来,眼泪汪汪的自责:“主子,青碧再也不敢了。” 宁锦:“……” 卧槽,她都说些什么了! 宁锦想,如果这就是大夫人的招数,给她送来了几个这种性子的陪嫁丫鬟,那么她不得不承认,大夫人这招用的好啊。 真是够膈应她的! 宁锦略微皱了皱眉,看着一副小媳妇受气样的青碧,扶额道:“你若是想跪,就出去跪,免得脏了我的眼。” 青碧哭哭啼啼的出去了,宁锦也终于清静了,继续思索着该怎么插手相府的事情。 当然,此时的宁锦不知道,若是知道了非得呕出一口血来。 青碧是出去继续跪着了! 王府的管家是楚怿的得力心腹秦羽,一副见人三分笑的面容,让人生不出丝毫厌恶,他叩了门进来道:“宁庶妃,赵大将军的嫡长女派人送来了请帖。” 琦欢? 宁锦对这个好友是十分挂心的,便起身去了正堂,见来者正是赵琦欢的心腹丫鬟,便问了她几句赵琦欢最近的现况。 那丫鬟是个乖觉的,都一一答了,最后将请帖恭敬的递上去,便离开了。 请帖的封皮是正红色的。 这让宁锦心中多少有些诧异和一丝不妙,她记得,她嫁给楚怿的时候,相府便是用这种颜色的帖子宴请的各位大臣。 打开一看,果真是喜帖。 婚期定在下月初,而且新郎正是春试状元那个渣! 就算她已经努力劝说了赵琦欢,告知了春试状元已有妻妾的事,赵琦欢还是嫁给了春试状元,什么都没改变! 宁锦柳眉紧皱,怒其不争,将喜帖重重压在桌案上。 【28】 借刀杀人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她端起桌上的青瓷杯子想饮一口,压压火气,却不想茶是刚沏好的,一下子便烫到了口。 事事不顺,宁锦一时气急,便将手中的青瓷杯子给砸了! 突然,正堂内传来两声女人尖叫的声音,尖锐的直教人耳膜痛。 宁锦抬眼,见来者一袭雪白花菱绸缎衣,相貌姣好,尤为一双眸子,如若春水清波流盼,有弱风扶柳之姿,此刻正一手护着并不凸显的肚子,一副痛苦之意。 而她身后的婢女摆出忠心护主的姿态,扶住白氏,着急的喊着:“主子,主子……” 这两人正是怀了孕的白氏和她的丫鬟。 宁锦以手扶额,她觉得今天实在有些冲动了。 就算是因为相府被盯上、赵琦欢不上进的事,也不该自己先乱了心神。 偏偏此刻白氏的婢女还叫嚷着:“宁庶妃,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害皇嗣!” 而白氏更是一副孱弱得让人时刻觉得她会昏迷的样子,声音娇弱:“宁姐姐,就算您不喜妾,也不该迁怒三皇子的孩子呐!” 宁锦将喜帖交给身侧的青画,让她妥善保管。然后,她看着白氏,淡淡道:“然后呢?” 那白氏还尚未说话,她忠心护主的婢女便再次开了口:“宁庶妃是相府大家小姐,竟连一点礼数都不懂。明明是您冲撞了主子,主子的手臂都被热水溅红了,您竟然还敢质问我家主子!” 宁锦听得有些乐了。 她是见过傻缺的人,可也没见过这么傻缺的一对主仆,竟然还能怀着楚怿的第一胎在相府里存活下来。 不过以后,她就知道了原因。 白氏是个孕妇,宁锦就算再缺德,也断然做不出对孕妇下手这种有损医德的事情。所以,她转了转腕上的妃镯,只对付了白氏的婢女,对王府的管家秦羽道:“白侍妾的婢女以下犯上,秦羽,按照王府的规矩处理吧。” 秦羽颔首,忙招来王府的侍卫进来。 王府的规矩,以下犯上者轻则挨板子,重则赐死。白氏及其婢女进了王府一年有余,自是熟知王府规矩,这么一听,脸色立刻变了。 尤其是婢女珠云更是全身都发抖了,却偏偏摆出一副色厉内荏的模样,逞强道:“宁庶妃,您以为三皇子还没娶正妃,您就能在王府只手遮天了吗?三皇子最疼的就是白主子,您若是动了主子身边的人,定会触了三皇子的霉头。” 白氏柳眉一拧,眼神里透出点点愤恨,也在一旁帮腔撂狠话:“姐姐若是动了妾身陪嫁丫头珠云,妾身绝不会让三皇子放过姐姐!” 宁锦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楚怿是疼白氏,不过却是建立在白氏有着第一胎的份上。若是没了孩子,楚怿怕是连一眼都不会再看白氏。 她可是很清楚楚怿的为人,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没有心智的女人呢? 宁锦又看了看白氏被一丁点儿热茶水溅红的手臂,招来身侧的青画道:“前些日子皇后不是拨了一名太医在王府候着么,快去请陈太医来,好好给白氏瞧瞧。” 说罢,宁锦便起了身离开了正堂,回了房。 而白氏毕竟心思浅,根本猜不透宁锦到底摆的是哪一出。 她只是在愤愤的想:为什么自己怀了皇胎,宁锦还是敢挑衅她,还敢动她的人!难道宁锦就真的不怕三皇子么! 待三皇子回来,她一定要告诉三皇子,让三皇子好好惩罚宁锦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此间,万分惊恐的珠云已经被府里的侍卫带了出去,整个王府充斥着一声高过一声的痛喊声。 …… 楚怿是在傍晚时分回的王府。 他的神色看起来还不错。近来的朝堂局势于他很有利,连好几位一直处于中立的直臣,都明里暗里的暗示了站在他这一方。 宁锦不打算现在就和楚怿过不去,再怎么说这里也是王府,她该掌握到的权利还未到手。所以,她如今应该尽的责任是一点儿都不会少。 宁锦接过婢女递来的常服,面无表情的为楚怿换下穿了一整天的衣服,声音略有些压抑道:“王爷,用晚膳罢。” 楚怿伸手抓住宁锦为他整理好衣服的左手,握在他宽大温暖的手心里,关切的问:“怎么没个笑脸?府里有人欺负你了?” 这话说的楚怿自己都不相信,他知晓宁锦的两三分为人,是不肯吃亏的主儿。大概是有什么烦心事恼到了她。 宁锦等得就是楚怿前来询问。 她缓缓地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苦恼的说道:“赵伯父的嫡女赵琦欢就要成婚了,新郎正是前些日子被查出已有发妻嫡子的春试状元。妾和琦欢情同姐妹,有些不舒服罢了。” 果然,楚怿一听,握住宁锦的大手微顿。 倒不是因为赵大将军的嫡长女,这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而是楚怿他在意朝堂局势。 现下宫中有两位宠妃,宁丞相府上的嫡长女贤妃,另一位就是平朔大将军赵岩的胞妹淑妃。贤妃无亲子,不足为患;可淑妃就不同了,她有个四皇子楚暄。 所以,平朔大将军是站在楚暄的阵营里。可以这么说,如果说皇子中哪个能和楚怿一较高下的,非是有重兵在手的亲舅舅的楚暄莫属。 楚怿之前为何同意纳相府的宁锦为庶妃,就是以免宁丞相和赵大将军走得太近,被拉拢进了楚暄的阵营。 而春试状元是个妙人,现已经官拜大理寺少卿。楚怿看人向来很准,猜得出日后春试状元的仕途将不可限量,能给他带来助力,他是想拉拢的。 若是平朔大将军的嫡长女嫁给了春试状元,那岂不是代表着春试状元将拜在四皇子麾下? 一旁的宁锦看着楚怿因思考,而稍稍皱起的眉头,心底微微松了口气。 赵琦欢是她从小玩到大的好姐妹,宁锦自不想看到赵琦欢如梦境中那般重蹈覆辙。 可惜她现在势微,一切尚未开始布局,自比不上梦中后来那般的权势迫人,不能说上话。所以只能借助楚怿的力量,让惜才的楚怿为了春试状元这个人才出面,好使春试状元和赵琦欢的婚事千万不能成了。 【29】 亮出爪子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宁锦刚想把心放进肚子里时,却听楚怿低沉的声音传入耳中,“赵小姐既然与你情同姐妹,那就让秦羽先准备件贵重的贺礼。待赵小姐和春试状元成婚那日,本王和你一同前去贺喜。” 这楚怿的态度转变的实在太快,前一秒还皱着眉头惜才,怎么下一秒就放弃了人才?以至于宁锦没吃透楚怿究竟是何想法。 她眨了眨眼,添油加醋道:“依妾看,春试状元是个有能耐的。若是琦欢和春试状元结了亲,春试状元势必会为了正妻倒向赵大将军,也就是……四皇子楚暄那边。” “王爷您还是仔细考虑为上。” 楚怿拉着宁锦的手跨出厢房,又捏了捏她的手心,“你是个聪明的,朝堂上的一些事情都瞒不过你。” 他的眉宇间流露出上位者的自信,笑着对宁锦道:“即便春试状元娶了赵大将军的嫡女,本王也有能力让他不倒向四弟的阵营。就如同,锦儿你跟赵小姐自幼交好,但宁相和赵大将军却不一定是站在同一方阵营,是一个道理。” 宁锦听着这话,内心感到深深的挫败。 她早就知道了,楚怿不是好对付的,就不该存了半分侥幸的心理。 正如楚怿所言。在那场梦境里,春试状元虽然是娶了赵琦欢,却没有倒向四皇子楚暄那方。反而和三皇子楚怿交好,最终押对了宝,楚怿上位,春试状元也成了从龙之臣。 赵琦欢、琦欢…… 宁锦已经不知道再能为她这个好友做些什么了。 思索间,楚怿已经牵着她的手走进了用膳的大堂。席间,还坐了三个还能在楚怿跟前说得上话的侍妾。 伶俐的婢女们一见主子们都到齐了,忙手脚麻利的端上了饭菜。 皇家最讲究规矩,一顿饭用下来在座的各位都食不言。 白氏早时见宁锦敢挑衅于她,惩罚她的贴身婢女已经十分不爽,再见宁锦和三皇子携手而来更是不爽到了极点。 她是属于缺个心眼的那类人,忍到了饭后终于再忍不住,一双美眸不住的看向楚怿,咬了咬唇娇声道:“三皇子……” 白氏的话还没说出口,便被另一道女声笑着打断,“妹妹日后怕是得改口称王爷了。妾听父亲说,今日早朝皇上已将户部交给王爷了呢。” 说话的女子也是个美人,柳眉细眼,音中带笑,撩人一眼都带着七分风情,正是正六品大学士的嫡幺女叶氏,比白氏早进了王府一年。 白氏听了三皇子坐实了王爷实权,自是一喜,盈盈一笑:“妾恭喜王爷。” 白氏心思不大,心眼亦是不大,一天了都还没忘了宁锦是如何挑衅于她,娇声道:“王爷可得为絮雪做主。今个儿絮雪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宁庶妃,宁庶妃竟然命人打了妾的贴身丫鬟珠云。现在珠云还无法下床呢。” 叶氏摆出一副担心的模样,皱了皱眉头,“珠云那婢女可是大皇子的生母梓嫔所赐,宁庶妃打了梓嫔的人怕是有些不妥。” 她看了一眼楚怿,缓缓又道:“若是伤了王爷和大皇子之间的兄弟情分可就不好了。” 白氏从旁附和不已。 楚怿若是为了这丁点儿后院小事,听信了白氏和叶氏的话,就发作宁锦。那么他也不必争夺皇位了,天天为后院的琐事儿烦恼就占不完的时间。 他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唆使白氏的叶氏,道:“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婢女,罚了就罚了。以后,宁庶妃的话就等同于本王的,若有违者,就按王府的规矩处理。” “叶氏,你父亲是个收敛的,你这个做女儿的也该收敛些。” 仅这么一眼,叶氏就被楚怿看得全身发抖。她是个有点小聪明的女子,忙起身离了座位,惶恐的跪下道:“婉蓉省得。” 重走一世,宁锦看着女人之间斗来斗去的,只觉得十分心烦。 楚怿似是看出了宁锦眼底的厌恶,握了握她的手道:“倦了?本王陪你回房。” “也好。” 说罢,两人携手便出了大堂。 白氏瞧着这一幕,更是恨毒了宁锦。刚进府就得三皇子专宠,是做给谁看呐! 她是藏不住心事的人,眼睛里顿时浮出现恨意,起身厉声对身旁的婢女们道:“真是没一点眼力劲儿!杵着都作死啊!还不快扶着我回房,若是动了胎气定要了你们的脑袋!” 白氏的那几个婢女忙跪倒地上,连连磕头认错。 叶氏方才见楚怿和宁锦走了,就起身了。此刻她还心有余悸,声音略有些颤抖道:“妹妹何须动怒,若是宁庶妃认为你针对她,可就不好了。” 白氏嗤笑一声,似是在嘲讽叶氏的胆小,“我怀着皇嗣,宁庶妃她敢动我!” “妹妹说的是。” 叶氏嘴上虽是同意应承,但低垂的眉眼里却满是不屑讥讽。 那白氏,当真以为有了孩子就万事如意了么?且看她这个白目,能留着孩子到几时! 宁锦随楚怿走得并不远,是以听得见白氏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不就是白氏拿乔给她看么? 两人漫步回了蘅澜苑,天色已微黑。宁锦见楚怿没有要走的迹象,反而是在她这里坐下了,不由得问:“王爷不去处理公务?” 她可是清楚的记得,楚怿用过晚膳后,还会批上一个多时辰的折子。就这点而言,楚怿绝对是个恪尽职守的好上司。 更何况,楚怿还刚刚接手户部和南三郡,要事更是繁多了。 对了,接手户部和南三郡? 宁锦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为什么楚怿这么快就坐实了王爷之名?依着楚帝那个性子,只怕会要他们几个兄弟再耗上一阵子。 还有,成亲那夜楚怿突然被召入宫,又是为何? 这边楚怿看了她一眼,声音听不出喜怒:“你倒是把本王的习性摸得很熟。” 宁锦立刻扯回思绪,站起身淡淡道:“妾不敢。” 数十年的相处,就算是再蠢笨的人,也已摸清了对方的习性。 “本王并没半点怪罪你的意思,坐下吧。”楚怿温和道。 宁锦缓缓坐下,略有些疑惑的问:“王爷是有话要同妾说?” “嗯。” 楚怿挥挥手,示意房内的婢女都退下去。 宁锦见他真还有要事挑明,也慎重了几分,起身行了一礼道:“妾也有件要事向王爷说。” 楚怿点头:“你先说。” 宁锦褪去了脸上的笑容,双眸盯着楚怿轻轻的说了一句话:“太后命不久矣。” 楚怿瞳孔一缩,有片刻的窒息,道:“仔细说。” 他是相信宁锦的。宁锦毕竟是江湖上神传的神医金帛,就连他自己,也见识过宁锦过人的医术。 宁锦走近两步,倾身低语:“我尚未仔细把脉,不敢有十分的确定。但,太后绝对活不过一年。”她转了转腕间的妃镯,直接唤了楚三皇子的名字,“楚怿,若是太后突然薨逝,你该知道后果吧。” 楚怿看着宁锦漫步闲庭般的漂亮模样,不由得想到――这只懒散的小猫终于亮出锋利的爪子了! ------题外话------ cp绝不是楚三,锦菇凉会跟他和离的,另外男女主绝对双洁。【卖萌打滚求收藏求留言求虎摸~ 【30】 改嫁他人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那么,锦儿说本王待如何?” 当今太后和皇后同出一族,楚怿是皇后嫡长子,太后自然希望楚怿上位,所以有意无意都会在皇上面前透露出那么点儿意思。 而皇上是个孝子,对嫡母太后说的话,都会考量三分,尽可能的答应。 若太后真的薨逝了,那么,楚怿绝对会少了一大助力。 不过,楚怿也自有考量,他又道:“皇祖母只是本王的助力而非主力,要知道父皇再怎么听信皇祖母的,也不会任由下任君王由皇祖母定下。” 宁锦闻言笑出声,往常端庄的笑容也不再维持,只道:“王爷这般想,可是认为自己已经先于几位兄弟坐实了王爷之名,便有了几分骄傲的资本?” 她的眸中似绽出光芒,很亮,“我敢担保,待太后在一年后薨逝,四皇子楚暄及冠或者更早,你的优势就不复存在。” 楚怿脸上的笑容少了七分,正色道:“再说。” 宁锦眸子微眯,说道:“皇后在皇上跟前并不得脸,这个你知。一旦太后薨逝,没了太后撑腰的皇后就会在皇上面前彻底失去话语,你楚怿在后宫就算一份助力都没了。” “而四皇子楚暄,他的生母淑妃是和我长姐贤妃一般,都是得宠的。若是枕头风吹多了,又没有制止她的人存在,想必一定对王爷你的大业有碍。” 楚怿听罢,笑了一声,只评了四个字:“妇人之见。” 枕头风若是能吹得动楚帝的心,那么楚帝也不会被当今世人尊称为明君,而是昏君了。 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再怎么说,也不会任由一个女人拿捏。更何况是当今杀伐果断的帝王,最忌讳的便是如此。 若真有了那么一天,帝王也只会杀了那个女人。 女人的心思,比起男人总归是小了几分。就连他的庶妃宁锦也不例外,虽说比普通女子聪明了些,但还是想得浅了些。 楚怿想到此,不觉得有几分失望。 “你不信我所言?”宁锦捋了捋鬓边落发,动作妩媚而自然,“前朝有多少帝王爱红妆不爱江山?他们正值壮年时,也不乏有明君者。” 她缓缓开口:“当今皇上,可不也是老了?” 楚怿冷声道:“你好大的胆子!” “我的胆子大不大,我自知!”宁锦收敛了笑意,也冷下声音,“楚怿,你若是不信,大可再等上片刻,亲自看看一个宠妃有多大的能耐!” 她的话音刚落,忽然响起了一阵叩门声。 宁锦微微扬起了唇角,先于楚怿开口道:“进来。” 来人是王府的管家秦羽,他先是向两人行了礼,又恭敬的说道:“王爷,宫里传来消息,这次祭祖大典不再是大皇子前去,而是……四皇子。” 祭祖大典并非是单纯的祭拜天地、祖宗,历来册封太子都会在祭祖大典的太庙举行。 以往都是皇帝亲自前去,或者是皇长子楚晟前去。不过,这都无可厚非,也不会让人起莫名的思绪。毕竟楚帝还未册封太子,皇长子楚晟前去是祖制。 若是今次由四皇子楚暄前去祭祖,可比楚怿坐实了王爷之名更有看点……恐怕一些大臣都会认为楚帝已经暗地里默许了四皇子楚暄为太子,下任帝王。 楚怿眉头一皱,心想着父皇这是在打的是什么主意? 宁锦走上前,虚扶了一把秦羽起身,含笑道:“秦管家,你来告诉王爷,四皇子为何会取代大皇子,前去祭祖大典?” “一定要,详细的说。” 秦羽是楚怿的得力干将,不必宁锦吩咐,他自会细说的,便道:“皇上昨夜是留在在淑妃娘娘那里的,而今朝又没有大臣提祭祖大典,属下觉得应该是淑妃娘娘向皇上提的。” 秦羽抬头看了一眼宁锦,欲言又止了几分。 而楚怿则没有说话,轻轻点了点头。 只见秦羽低下头,又道:“据宫里的探子回报,淑妃娘娘向圣上提出的远不止这些。她还提了让皇上一视同仁,同样封四皇子为王爷。不过,这事儿传到太后耳朵里,太后娘娘知道了倒是暗里教训了一番淑妃,把封王的事儿压下来了。” 宁锦轻轻的笑了声,盯着楚怿的一双黑眸缓缓道:“王爷这下该知道,一个宠妃是该有多大能耐了吧。而太后,可是您的一张有力底牌,若是就此丢弃,该有多可惜?” 楚怿尚未说话,只是紧紧抿起的薄唇泄漏了他此时的内心,并不如表面上这么平静。 半响后,他淡淡道:“秦羽,你先下去罢。” 一时间,房内又只剩下他们两人。 宁锦靠近楚怿,眉目低垂,模样温柔至极。然而,她嘴上的话却丝毫不显温婉:“楚怿,保不保太后就在于你的一句话。你知道,只要你说,我就会帮你的。” “谁叫我们现在还是夫妻呢?” 她的最后一句话犹如情人间的低声呢喃,引人无限遐想,诱人无比。 楚怿却知这只是包裹致命毒药的甜蜜糖衣,如若品尝,定会万劫不复。他冷下眉眼,好一会儿才开口:“说罢,你有什么条件?” 宁锦忍不住笑出来。 梦里梦外,果真楚怿是最了解她的人,自然她也是最了解楚怿之人。 “宁锦别的不求,只求王爷未经我允许前,别碰我就是!” 一句话,顿时挑起了楚怿的怒火。 他还未来得及开口发火,只听宁锦不慌不忙的又道:“自然,我还是会帮王爷您,相府也依旧站在您这边。您看,如何?” 楚怿怒极反笑,“难不成本王的妃子还要留着清白之身,等着改嫁他人吗!?” ------题外话------ 表示下章会有肉渣渣嘤~【小封推求收藏 【31】 渣夫用强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宁锦,你当真认为本王是个死的!” 他话语间,已经起身擒住了宁锦的手腕,眸中的怒火犹如实质,越燃越旺。 宁锦一时间被楚怿的怒火骇到了,她是知道楚怿的性子,轻则不动怒,若是真动怒了,定然要旁人吃不了兜着走。 就如同在那场梦境中,她放下一身骄傲,低声下气的跪下求他为相府作保时,楚怿便是如此,怒极甩袖而去,满院的下人也因此被迁怒受了重罚。 宁锦低下眸子,慢慢向后退了几步,无奈被楚怿攥住了手腕,无法逃离。 楚怿冷着脸,伸手强硬的抬起了宁锦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宁锦,本王给你一次机会,再说一遍!” 宁锦也是个不肯服输的性子。 况且,在她看来,楚怿此番做实在是太小题大做了。这不过是一个双方互相交换的条件而已,楚怿若是答应了,于他的好处绝对不少。 她仰起姣好的面容,一字一句的重复道:“宁锦别的不求,只求王爷未经我允许前,别碰我就是!” “好、好极了!” 楚怿被宁锦气得不轻,手上的青筋都已暴起,捏得宁锦的手腕直咯咯作响,生疼发麻。 宁锦疼得脸色发白,却丝毫不发出半声呻吟,忍痛道:“世上的美人何其多,王爷若是觉得被我拂了面子,心中不痛快。我身为庶妃,自会替王爷多找几个美人,弥补王爷。” 楚怿只觉得脑中有一根叫做“理智”的弦彻底崩断了! 他这两日心中本就不快,就连坐实了王爷之名都没能让他高兴起来。 原因也无它,不过是成亲当日楚帝对他讲的那番话。 那个要他不得不做出的屈辱决定! ――你决不能碰新娶的庶妃宁氏宁锦! ――且得好好对她。 楚帝的这两句话还犹如魔音般一遍一遍的回荡在脑海,楚怿再一听到宁锦提出同样的要求,怒火算是彻底被挑出来了。 楚怿觉得心中有一把邪火在燃。 为什么父皇要逼他? 为什么连他的庶妃宁锦也要在逼他?他们不是夫妻吗? 他还这么欢喜她! 宁锦觉得楚怿的手劲越来越大,自己的腕骨几乎都快被捏碎了,她皱起柳眉,勉强发出一个音制止:“楚……!” 剩下的话,被湮没在空气中。 楚怿已经欺身吻上了宁锦喋喋不休的唇,他松开了宁锦被攥住的手腕,转而扣在她的腰间,另一只大手则钳住了她的下巴,迫她张开嘴,长舌直驱而入。 他的吻带着极大的侵略性,如同溺水之人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般。 宁锦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吻,骇得猛然瞪大了双眸,忙伸手想要推开楚怿,可即使她再用力,这点力气对于习过武的楚怿也不过如同蚍蜉撼树般。 他的长舌还在不断深入,让宁锦有些发懵,随即清醒过来,狠狠的咬了下去! 顿时,两人口中充斥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楚怿微微皱眉,但仍是不肯放开那柔软的唇,继续吮吸着对方口中的每一分甘甜,不让对方有丝毫逃离的机会。不过,为了防止宁锦再做煞风景的事,楚怿扣住她下巴的大手不断用力,让她无法再合上牙齿。 这还不够!还不够多……她是他的! 楚怿缓缓离开她的唇,从两人口中牵出一丝淡红的暧昧银丝。 他全然不顾宁锦的剧烈反抗,仅用一只手就扯开了她华美的腰带,撕开她的妃色长裙,露出雪白的亵衣和脖颈处大片的白皙皮肤。 眨眼间,楚怿已经将宁锦抱在内阁绯色的床上。 宁锦只觉得自己要被楚怿逼疯了,她想要挣扎,双手却被楚怿的一双大手死死擒住,双腿也被紧紧钳制住。男性火热的躯体紧贴着她,宁锦甚至还能感觉到对方…… 根本无法阻止! 宁锦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明明前一刻他们还在谈条件! 楚怿的手指还在流连在宁锦姣美的脸颊上,挑逗着她的绯红的唇。再慢慢向下,滑过她细滑的脖颈…… 怎么办、怎么办?宁锦紧咬住下唇,身体也在微微发抖。 难不成还真交代给楚怿?! 她得想办法,可这时她却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一霎那什么都想不出来,空白一片。 不再满足于抚摸,楚怿也褪去了自己的衣袍。他看着身下柔美的娇躯,眸中不再是往常黑白分明,而是带着燃烧的冰,凝固的火,满眼的情欲之色。 他要她的身体! 也要她的满心臣服! 什么皇帝旨意,什么交换条件,此刻他通通都抛在了脑后! ------题外话------ 嘤……已经改的很纯洁了,求过!低调飘走~【楚渣彻底出局了 【32】 让她恶心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直到亵衣被一寸一寸的褪去,微凉的空气触及皮肤,宁锦才一瞬间反应过来,头脑也终于不再发懵。 她挣扎着抬起头,一口咬在楚怿肩上,狠狠地,直到渗出殷殷血迹。 楚怿肩膀受痛,一时间松了三分禁锢宁锦双手的手劲,可眸中的情欲之色却越燃越旺。 带着锐利爪子的小野猫呐…… 宁锦也借机挣脱出右手,她咬咬牙,抬手一巴掌扇在楚怿的脸上,且冷声道: “楚怿,你疯了吗!” 登时,整个房间似乎都静止了般,楚怿手下的动作也停止了。 他低下头,黑色的眸子深深的注视着身下的宁锦。 宁锦只和他对视了一眼,便垂下眸子,急忙扯了扯身上已经半褪的亵衣。 她是不敢再看,她从来不知道,原来楚怿还可以有这种神态,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悲伤似乎能把人溺毙。 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宁锦也非白莲花,不会因为对方不经意流露出的难过而把心肠放软。她敛下眸子,冷硬道:“楚怿,你可要想好了。若是碰了我,我定然不会救太后,而且我还会说服我爹爹让他站在四皇子楚暄的阵营!” 反之,太后就会再活几年,宁相也会尽心辅佐楚怿。 楚怿听着这话,突然就大笑起来了,笑到最后,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只觉得心口发疼。 宁锦还以为他不同意,又慌忙道:“楚怿,你将来若真能登基为了帝王,又有多少美人要不来?我只不过是一时反抗于你,你觉得新鲜而已。真到了那时,你必弃之。” 其实这话并不尽然。 这些话无疑又是给楚怿心口撒上一把盐,他低低的笑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些疲惫,“宁锦,这局你赢了。” 语毕,他拾起落在床畔的衣袍,起身穿上。 宁锦也忙穿好亵衣,她的长裙已经被撕裂是不能穿了,便伸手将里侧的薄被拉来,快速搭在了身上。 她再抬头时,楚怿已经打开了阁门,十六的月光铺洒在他身上,拉长了他的影子,竟有那么些孤寂的意味。 宁锦看着楚怿终于要离开了,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总算,逃过了一劫! “宁锦。” 楚怿的声音突然又传入耳中,宁锦反射性的身体一震,攥紧了手下的薄被,强自镇定道:“王爷请放心,太后一事,我必放在心上;我爹爹那里,三朝回门那日我也会努力说服他,还请那日王爷看在相府的面子上,不要因为这件事太过为难我。” 楚怿回头看着宁锦略微发抖的身子,忍不住自嘲一笑。 她不知道,她现在的样子就像一只惊弓之鸟,却偏偏非得做出一副大漠孤鹰的姿态。 楚怿方才其实想说一声“是我鲁莽了”,现下听着宁锦有些颤抖的声音,不由得心口发闷,压下了这句话,只淡淡道:“本王知道了。” 待楚怿彻底走后,宁锦一直紧绷的身体才慢慢放松下来。她伸手抹了把额头,才发觉已经冷汗连连,连后背也都汗湿了。 “小姐,是青画。”门外响起一阵轻轻地叩门声。 青画与宁锦十分亲近,宁锦很多事情都不曾瞒她。在相府时,宁锦的屋子也只有青画一人能随意出入。 这还不等宁锦开口,青画已经推门进来了。 阁内如今是一片凌乱,有些许衣裙的碎片散在地上,连空气中也充斥着淡淡的淫靡之气。青画顿时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小姐!” 宁锦有些无力的解释:“不是你想的那般。” 青画闻言松了一口气,忙走近看看自家小姐,在宁锦抬手间,又是惊呼一声,“小姐,你受伤了!” 方才一直神经紧绷着倒是感觉不到,经青画这么一提,宁锦才觉得右手腕是火辣辣的疼。她低头仔细一看,才发觉手腕已经红肿的不成样子,微微一动,更是钻心的痛。 “奴婢这就去找大夫来。” 宁锦抬手制止了青画,她皱皱眉头,“这件事不宜让过多的人知道,不必去找大夫。” “可是……”青画不无担心。 “骨头没事,只是一点皮外伤而已,你难道忘了我是医者?”宁锦见青画担忧的细眉都打结了,道:“好了,去西偏房把我的药箱拿来。” “是。” 宁锦轻轻的叹了口气。只盼这红肿能在三朝回门那日消了,若是被人发现,不知会传出什么流言。 见青画一路小跑着去找药箱,房内又只剩下她一人,宁锦疲惫的瞌上双目。 可一闭上眼睛,方才楚怿的所作所为又浮现在脑海。 对方滑腻的舌,铁锈的血,火热的手…… 青画再一进来,便看见宁锦俯身在床榻上干呕。 好在她自从嫁入王府就不曾吃过一顿舒心的饭菜,虽是想呕吐,却始终吐不出什么。 青画急忙放下手中提着的药箱,上前扶住宁锦,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背。她急的眼眶都发红了,可看着宁锦这幅模样,也不知该问些什么。 只见宁锦狠狠的擦了擦嘴角,闭上眸子缓缓道:“真是够恶心的,我从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不过,也算是一劳永逸了。 青画红着眼睛道:“小姐,我们回相府吧,老爷一定会为小姐做主的!” 宁锦自嘲的笑了笑,声音十分低迷:“是我自己选的这条路,我怎么能自己折回去呢?如若知难而退,我还是宁锦吗?” 而且,现在还只是刚刚开始。 她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又道:“青画,等会儿再上药吧。先让人备些热水,我想沐浴了。” 青画哪会放心,“小姐!你这样……” “去吧。” 王府的下人手脚都快,不消片刻,便送来了热水。宁锦挥退了所有下人,连青画也被她支走了,独自一人清理着身上的痕迹。 直到热水都凉了,宁锦才算作罢。 如此折腾了一个多时辰,宁锦却是一点儿困意都没有。想必任谁经历了差点被强暴的可能,都不会就此安睡的。 她思忖着,引了盏明烛走到桌前,便摊开一张白纸,想要写封信。 提笔时,宁锦只觉得右手红肿的手腕疼得厉害,便是方才擦了药,只消一动,也是痛得不行。 她轻吸一口气,放下笔,又换了左手来写。 宁锦是个左撇子,十二岁之前一直都惯用左手。但自那一年认识了林迟后,林迟见了只说了一句“不好”,她便改了。 【33】 遣退绿茶婊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这信是写给贤妃宁瑗的。 四皇子楚暄今次能主持祭祖大典,并非淑妃一人的功劳,其中也有长姐贤妃的原因。 自宁锦第一次进宫见了太后,再联想到太后会在一年后薨逝,她便多注意了几分。第二次再去时,宁锦趁着太后亲近她的时候,为她摸了脉,果然察觉太后身体有恙。 如此,她便想到用太后的身体康健与楚怿交换条件。自然她知道楚怿也不是个善茬,便又暗地里请了贤妃在这段时间里,一定要多多在楚帝面前,说些四皇子楚暄的好话。 贤妃宁瑗和宁锦有着层血缘关系,两人也并无利益争端,见宁锦传了话,便也同意了。 三人成虎事多有。 楚帝越听越觉得四皇子是个好的,况且他身为帝王,自当权衡朝堂。他不能任由三皇子楚怿一人独大,便顺了两位宠妃的意,让四皇子楚暄主持祭祖大典。但下旨让楚暄封王的事,是万万不能,被他驳下。 只不过,宁锦的如意算盘打的是十分响,却怎么都没算到楚怿会为了这等小事儿发怒,差点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这信方才写到一半,门外便传来了一阵阵“笃笃”的叩门声。 宁锦听闻,不紧不慢的将未写完的信收起,压在桌案上的书下。她又摊开一张画纸,慢悠悠的作起了画,很快便添上了一棵挺拔直削的竹子。 待换回了以右手执笔后,她才缓缓道:“进来吧。” 来人是楚怿的心腹管家秦羽,他推门恭敬道:“宁庶妃。” 宁锦也未抬头,只是淡淡道:“何事?” “王爷吩咐属下送些伤药给您。”秦羽走近递上一盒药膏。他的视力不错,还能借着烛火看得见宁锦画的半成品的竹子,又道:“宁庶妃的画作比之那些自诩风流的才子,还要好上几分。” “只是,您为何只画了一棵竹子?” 宁锦抬头看了秦羽一眼,心道秦羽真是好敏锐的观察力,连这些枝叶末节都注意得到。难不成自己还会告诉他时间不宽裕,只来得及画一棵么? “我只是偏爱一枝独秀而已。”宁锦随意捏了个理由敷衍。她又道:“我今日不想见王爷身边的人,这东西我收下了,你先下去罢。” 秦羽跟着楚怿也有些年头了,知道楚怿比起其他皇室子弟,已经算得上洁身自好。但楚怿毕竟是皇室中人,后院的女人不会少,秦羽自然是见惯了新人笑旧人哭。 方才他见楚怿一脸黑沉的回了主院,脸上还带着五个明显的指印,就已经生疑了。现下再一听宁锦负气般的话语,很是自然而然的联想到两人是闹了小矛盾,而且还是宁锦单方面的问题。 他以为宁锦是千金小姐脾气发作,专宠不得负了气,便解释了一句:“一枝独秀虽好,却比上百花齐放。还请宁庶妃宽心。” 待秦羽离开,宁锦不发一言的将笔重重搁下,一滴墨汁溅在画纸上,慢慢晕开。 这一主一仆实在是让她厌恶至极! 梦里梦外都是一样的自以为是。 便是再过十年、二十年,也该是如此的性子! 宁锦将画纸揉成一团扔在一旁,再抽出方才压在书下的完成了一半的信,继续给贤妃宁瑗写信。 她写着写着又想到一件迫在眉睫的事情。 现下她初入王府,这府上只有几个自己的人,暗里她也不知道宁相有没有插人,想来是不安全的。 宁锦揉揉眉头,想着还是过几日亲自进宫向长姐宁瑗道谢,更为有诚意,便把写给贤妃宁瑗的信给撕碎了。 她又抽出一张白纸,转而写给了宁相。 一夜未曾安眠,直到天色大白,宁锦才有了一丝困意。她在房里休息了一整天,楚怿期间也来看过,不过都被她的装睡混过去了。 她是不想在短时间内见到楚怿了。 不过,世事多不如人愿,三朝回门那日他们还是得碰面。 宁锦低头行了一礼,“王爷。” 楚怿见她不愿抬头看自己,心中微有些叹气,“上车罢。” 其实那晚后,他心中也有些后悔。他一早就知道宁锦是个烈性子,需要慢慢去捂,用强只会让她心生记恨。只不过,当时怒火来得太急,他一时有些收不住。 而且,他到现在还是不明白,为何宁锦会提出如此的条件? 宁锦是自己的妾室,不该存了那些莫须有的心思。 只消一想,他还是隐有怒火。 一路上,宁锦都在闭目养神。直到经过闹市,有个声音洪亮的小商贩一直叫卖着捏泥人,这声音听起来十分熟悉,让宁锦不禁睁开眼,掀了帘子向外看去。 果真,是那个捏过她和慕容长离小泥像的商贩。 想到慕容长离那个温润如玉的人,宁锦不由得微微一笑。 她嫁入王府时,下人们没仔细整理,把他的小泥人落在了相府小苑的书房一角,这次回来得带走才是。 “喜欢那泥人?”楚怿见宁锦突然笑了,也多看了几眼车外的闹市。 “不喜欢。” 宁锦的话音刚落,一旁的青碧就接话道:“主子怎么会不喜欢呢?小时候奴婢和弟弟都巴不得过生辰时,爹娘能买一个送奴婢呢。” 青碧一脸欣羡,双目盈盈若水,微红的脸颊透露出她内心的无限渴望,显得纯真可爱。双目流转间,还不经意的看了几眼楚怿,带着几分欲说还休的滋味。 宁锦放下帘子,淡淡的看了一眼青碧,“下车。自个儿滚回相府,让大夫人重新教教你规矩。” “主子?” 青碧听着这话,一脸呆滞,还不知为何? 青画知道宁锦的意思,从旁呵斥,“王爷和主子说话,你一个小小婢女也敢插话。你是大夫人指来给主子当陪嫁的,主子教不好你,还是请大夫人带在身边亲自教导。” 青碧这么一听便懂了,立刻知道自己犯了错,忙跪下磕头认错。 她面上心里都无限委屈,明明青画就可以跟宁主子有说有笑的,没大没小的。宁主子看着这么无害,怎么自己就说了一句话,就招来责怪? 楚怿是个能容人的,平素里自己的心腹不小心说错了话,他都会无视。这下见宁锦如此苛责身边的一个小丫鬟,便道:“何必如此动怒?她总归伺候了你多日。” 【34】 兄长宁珣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我可担不起大夫人的人伺候,青碧不过才服侍了我两日。”宁锦这下终于抬眸看向了楚怿,道:“若是王爷于青碧有怜意,就收了她为通房。” “妾自会放人。” 宁锦的陪嫁丫鬟有六人,婆子小厮共二十个。六个丫鬟里除了青画,其余的都是大夫人安排的,都是年轻漂亮的。而婆子小厮这些实用的人,则是宁相让相府管家亲自挑的。 此番她是故意带了青画和青碧上车,这两日宁锦也算摸透了青碧那朵绿茶花的性子。只要楚怿在场,青碧肯定耐不住向楚怿卖弄清纯,犯下错误。恰好,她也可以有了理由,有了证人楚怿,以遣退大夫人送的这几个陪嫁丫鬟,也让大夫人无话可说。 免得她日后做事时,总被一些人拖了后腿。 男人总是对送上口的不感兴趣。 楚怿就算原本对青碧有几分意思,现下一听宁锦直接将人塞给了他,他便索然无味了。况且别的不说,他和宁锦刚刚成亲,再收了她的丫鬟为通房,宁相该怎么看? “你的人,你自己拿主意罢。” 青碧闻言,眼眶中顿时盛满了泪水,当即瘫坐在马车上。 …… 因着三朝回门的是宁相最疼爱的小女儿,女婿又是当今睿王爷。丞相府前,宁相和大夫人及几个在府的子女早早就等着了。 宁相心里是不无激动,以前宁锦在府里时,尽管两人关系不好,他倒是还能时不时看上两眼。而如今嫁人了,他这做父亲的还要避嫌,见个宝贝女儿都得找一堆理由。 楚怿在宁相面前,是给宁锦留足了面子。他和宁锦一同携手下车,一副恩爱两不疑的表情。 宁锦此番见了宁相也是有些激动,在宁相和楚怿互相见了礼后,忙道:“爹爹。” 她这一声叫得有些急迫,不知不觉眼眶都发红了。 宁相是素来疼爱宁锦的,且已经到了不分场合的地步。自宁锦下车后,他就一直注意着自己的小女,宁锦这眼圈一红,他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也不顾着楚怿在此,就担忧道:“锦儿怎么了?都是谁欺负你了?” 宁锦咬了咬唇,难得撒娇道:“没有,只是想爹爹了而已。” 进了相府,楚怿留在正堂和宁相谈话。 宁锦按照规矩应该跟长辈说些体己话,可惜她娘亲走得早,她又不愿和大夫人同处一室,免得闹得更不愉快。 她想了想,还是让青画请了相府的四少爷宁珣到小苑一叙。 宁珣排行老四,宋姨娘之子,与宁锦同为庶出。不过,他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妙人,文采风流,年纪轻轻就坐上了吏部侍郎的位置。 更可贵的是,他能走上这个位置大部分是靠个人实力,而非同大夫人所生的嫡长子靠宁氏世族和大夫人母族的刻意提拔,才勉强上位。 “宁庶妃。” 宁珣一身苍翠织锦直襟常服,眉目间带着三分宁相的睿智温和,笑时风流倜傥,但更多的时候却是板着一张脸,给人以阴沉之色。 “我都已经回家了,四哥还是唤我小锦吧。”宁锦起身相迎,忙扶起宁珣行的半礼。 宁珣微微笑了笑,眉目温和下来,没有推辞: “小锦。” 他们两人虽不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但关系一直都是不错的。少时,宁珣的母亲陈姨娘不受宠,每每都受到大夫人的暗中排挤。宁锦因和大夫人不对盘,再加上尚且年幼,一次得见,便告知了宠她至极的宁相,无意间为宁珣他们母子解了困。 却不想,宁珣自此之后便和宁锦走得近了。即便宁锦少时冷着脸,像只刺猬一样对待整个相府的人,宁珣也肯被扎的满身是血,若无其事的继续和宁锦交好。 “听闻你一回府便遣退了大夫人送的五个陪嫁丫鬟,这是怎么回事?” 宁锦引他坐下,又亲自为他倒了杯茶,说实话道:“青碧那几个小丫鬟整日在王府里搔首弄姿,不做实事,我看着着实心烦,便寻个理由把她们遣了。” “此事你做的欠缺。” 宁珣看了她一眼,又道:“也罢,你始终是嫁出去了,倒不用再时刻注意大夫人在暗地里耍花招。一会儿我便让穆管家亲自挑几个可心的,给你送去。” “四哥真是知我心。”宁锦一笑,想到宁珣还是独身一人,便道:“如今我是走了,四哥都及冠两年有余了,怎么不快点娶个贤惠妻子,好做助力?” “你这丫头,我若是想成亲早就成了,只是把你独自留在府里不放心。现下你倒是还埋怨起我了。”世族里都有规矩,除了嫡子和绝对受宠的庶子成亲后还能留在主宅里,以便继承祖业,其他的庶子都得另立门户。 宁锦心中一暖,垂下眼眸道:“我早已不是小孩子了。” 宁珣轻抿了口茶水,笑着拍了拍她的右手,准备开句玩笑话,却不料宁锦皱眉轻轻的“嘶”了一声,立刻收回了放在桌案上的手。 宁珣心细,顿时问道:“怎么了?” “无碍。是我不小心碰……” 她的话还未说完,宁珣已经站起身,抓住了她的右手肘,撩开一看,果然见到右手腕的伤势—— 过了一天一夜,她右手腕的红肿虽然已经消了,但青青紫紫的一片印在白皙的皮肤上,更显得万分惊人。 宁锦不由得心中苦笑,她今日故意穿着宽袖长裙,就是为了遮住那日被楚怿捏伤的右手腕,却不想避过了宁相,却没避过宁珣。 宁珣脸色一沉,严肃的重复道:“怎么了?” 见宁锦迟迟不语,宁珣紧皱眉头,看着她道:“是不是睿王爷所为?” 宁锦低眸道:“如若真是王爷所为,四哥又能怎么办?” “朝中的几位皇子暗里都在争夺储君之位,若真是他欺负了你……”宁珣阴沉着脸色,冷冷道:“我定会站在三皇子的对立面,做些对他不利的事情,要他焦头烂额才是!” “四哥。” 宁锦忍不住扯了扯他的袖子,轻轻的唤了一声。 那场梦境里,她实在太对不起宁珣。 她一直不知道一向睿智的宁珣为何会突然倒向了四皇子的阵营,还曾一度的埋怨过他不会擦亮眼睛择主。在四皇子败后,她还自以为大度的保下了宁珣,又给了宁珣一笔银子让他远离京城。 她的所作所为,只怕是伤透了宁珣的心。 现在想来,宁锦只想回到那个时候,狠狠的扇自己一巴掌! ------题外话------ 早点发文,出门啦啦啦【话说本文的基调是不是有点小压抑(大雾)?求冒泡咩。 【35】 渣夫要求重新开始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果真是王爷欺负你了?”看着宁锦如此脆弱的一面,宁珣握紧了拳头,一字一句的又问了一遍。 宁锦咬了咬唇,捋下袖子道:“爹爹和四哥都在护着我,王爷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哪敢欺负我?” “而且,我是什么样的人,四哥难道还不知么?” 宁珣也知道宁锦是聪慧之人,有想法有点子。可王府毕竟不是相府,有宁相和他护着,任她任性胡闹。睿王府里只有他这个妹子一人,自己只能从探子口中的只言片语得知她的现况。 况且智者多能忍,这让宁珣如何不担忧? 宁锦重新为宁珣续了杯茶,收拾好情绪道:“四哥,我此次回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同你商量。” 说罢,她挥退了宁珣的心腹小厮,连她自己身旁的青画也不得留下。 “四哥可有意于宁家家主的位置?” 听着宁锦缓缓道来的语句,宁珣只觉得一惊,顿时问:“小锦,你怎么会有如此想法?” 楚国讲究嫡庶有别,在世家大族里更是如此,便是嫡长子再窝囊废材,只要没有犯下弥天大过,都会接任家族。即便是再惊才绝绝的庶子们,也只能在成亲后,离开主宅另立门户。 宁锦轻笑一声:“大夫人生得那个嫡长子实在窝囊,再过两年就该是而立之年了,还成日里只会斗鸡纳妾。四哥比起他,样样胜他,家主之位合该是四哥的!” 宁氏一族是大族,族里的现任家主是宁相,不过因为宁氏一族的祖训,再过一年多宁相就会退位。若不出意外,下一任就会是大夫人生的嫡长子。 而上一世相府会满门惨死,其中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嫡长子这个窝囊废,接任了家主之位,借着家主之位做了许多愚蠢的事。 宁锦实在不想让那个只会惹祸的废材上位,拉了拉宁珣的衣袖,幽黑的眸子看着他道:“四哥,你答应可好?” 毕竟是受嫡长子继承制的教育长大的,如此大逆不道的事宁珣实在是没想过。他一直以来都只打算娶个有力的妻子,自立门户后往高位走,把那个窝囊的嫡长子狠狠压制在脚下。 宁珣神色复杂,好一会儿才道:“你且容我仔细想想。” 宁锦乘胜追击,继续加重剂量道:“四哥。若是宁氏一族落在了他手中,迟早会走上衰败!” 心中微有些动摇,宁珣默然了许久后才道:“即便我有心,庶子的身份也摆在这里,也怕是无力。”他若是嫡子,倒是有可能把嫡长子拉下马。可偏偏他是庶子,两人身份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只要四哥有心就好。” 他们兄妹联手,还能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这么多天来,宁锦总算露出了一个舒心的笑容。 她又问:“陈姨娘的身体可还好?” 宁珣道:“还好。只是自你出嫁后仿佛换了个人似的,整日里念叨着你,听说你要回门了,便连夜为你做了好几身衣服,看的四哥都要嫉妒了。” 宁锦忍不住笑了笑。 宁珣的生母陈姨娘原是十分怕她的,只要见她冷下脸就会不自觉的哆嗦。想不到,她这一走,陈姨娘却反常的念叨着她。 人总是在离开后,才会意识到谁是好的,才会有所遗憾有所后悔。 宁锦想起那个明明软弱,却甘愿为了儿子坚强的女人,眉目带笑:“一会儿我便去看看陈姨娘,我可想姨娘做的桃仁酥了,这次得让她做上好些才是。” 宁珣笑容俊朗,一扫先前的阴沉,“还用你这个小吃货提,我娘早已备好了。” 两兄妹说笑中,门外传来宁珣心腹小厮压低的声音:“主子,庶妃娘娘,睿王爷已经到前苑了,该是快来了。” 宁锦看了看天色,才发觉已经晌午了,楚怿大概是来亲自接她去用午膳,秀恩爱的。 她起身刚打开阁门,便看见楚怿已经走进内苑,踱步走来,宁锦唤道:“王爷。” 宁珣再次挂上了阴沉的脸色,行了一礼。 他心里是不待见楚怿的,宁锦虽嘴上说楚怿并没有欺负她,可他又怎不知,整个王府除了楚怿,谁还能伤害到他这个妹妹。 楚怿果真是来秀恩爱的,他走近看了一眼宁珣,笑着对宁锦道:“这位就是锦儿提及的四哥吏部侍郎吧,果真是一表人才。” 宁锦也装模作样的挽着他的手臂,挂上虚伪的笑容:“四哥人可好了。” 楚怿没听宁锦仔细夸过谁,便多留意了宁珣一些,道:“宁相已经在正堂等着了,宁四哥也一同前去用膳?” 宁珣自然是应了声好。 席间,有大夫人暗中授意的嫡长子宁珵,起身招呼道:“宁珵一直敬佩王爷,没想到王爷又娶了九妹,成了我的妹婿。来人,添酒!我宁珵敬王爷一杯!” 语毕,宁珵仰头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完全没能看到桌上一干人的表情。比如说大夫人的恨铁不成钢,宁相的不满,楚怿的假面笑容…… 宁珵继续不知所谓的和皇族攀亲戚,让当朝王爷做他的妹婿。此刻他还依旧丝毫没察觉自己说错了话,笑呵呵的又对宁锦道:“九妹可要好好伺候王爷。” 宁锦眼底闪过一丝冷然,“大哥说的是。” 宁珣也起身接话,“王爷,小锦以后还请王爷多加照顾了。宁珣也敬王爷一杯!” 楚怿拿起酒杯,握了握宁锦的手,道:“自然。” 席间敬酒时,楚怿以一对上宁家几位,仍不落下风。到了最后,惯于在花间醉酒的宁珵被大少夫人和婢女搀了下去,连一向酒量不错的宁珣也着实撑不下去了。 最后宁相满意的又和楚怿说了几句话,这场午宴才算散了。 宁锦觉得稀罕,她是真没想到楚怿是千杯不醉。不过,这楚怿一直绷着脸,紧紧的拉着她的手,又把她往迎接贵客的小苑里带是想闹什么? 宁锦心想:难不成楚怿终于忍不住了,要开始发酒疯了? 回了房,楚怿是出奇意外的安静,宁锦让婢女们服侍他喝下醒酒汤,换下沾了酒味的衣服,他都一一照做,还十分配合。 只是,期间那一双黑眸眨不都眨一眼的盯着她,是怎么回事儿? 三朝回门那日,新婚夫妇是不能住在一起的。宁锦觉得午后倦了,便打算回她以前在相府住的小苑休息,却不想楚怿看着她纤细的背影,突然沉沉开口—— “锦儿,我们重新开始吧。” ------题外话------ 楚渣:本王要求重新洗牌! 林迟&慕容世子:开玩笑,都渣了两辈子了。洗牌可能么! 慕容世子:另外,我已经多少章没出来了,而且期间我连次酱油都没打到。这、不、科、学! 林迟:我似乎只出现过……三章?或者更少。 【表示下章慕容世子要粗来了~\(≧▽≦)/~,林迟这货,再缓缓吧。】 【36】 世子是个大好人?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宁锦闻言愣了下,转回身静静的看着楚怿,半响后才道:“王爷,您醉了。” 楚怿的眼眸不再如往常的黑白分明,许是因为喝了酒,似有万千雾霭遮掩其中,带着些许的脆弱,“宁锦,自打那日我们在客栈见后,我就觉得你分外熟悉,对你上了心,可你对我却始终不冷不热。” 他的声音也十分低落:“锦儿,不管我以前做错过什么,日后我都会尽量补偿。” “我们重新开始,可好?” 宁锦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容十分讽刺,带着七分的自嘲,并没有说话。 “呵。” 重新开始。 这四个字说得是有多轻巧? 世事太荒唐,她倒是不知道如今的楚怿会存了这等心思。明明在那场梦境的后来,他们都恨不得把对方弄死。到最后,终究是他为王者她为寇。 相府后来会落败,满门惨死,哪样不是楚怿在后面推波助澜? 他要她重新开始,可如果没有这场预知的梦境,谁又能还她一个重新开始? 她没有在一开始见面就毒死他,就已是万分忍耐,顾念大局! 如此想着,宁锦握紧了藏在袖中的左手。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展开左手,平静道:“我的性子本就冷淡,没有对王爷不冷不热。至于重新开始,我想,我和王爷本就没有开始,又何来的重新?” 语毕,宁锦推门离开。 而房间内,楚怿缓缓的闭上眸子,低声笑了一下。 没有开始,何来重新? 他们之间永远都只有利用,连明面上的一丝恩爱,都是为了掩人耳目。 …… 归宁宴后,宁锦和楚怿正准备离开相府,却不想傍晚时分,相府一下子迎来了一大堆本家人——宁相的继母苏老夫人,和一堆舅舅舅母堂兄堂妹们。 宁锦看着相府里的下人们都忙活起来,赶去前厅,朝楚怿无奈道:“王爷,相府里怕是来贵客了,妾还要再住上几日才是。” 苏老夫人是宁相父亲的继室,在宁相继承主宅时,她便随着自己的刺史儿子出了京城,定居在临昌郡。不过,因着宁相是嫡长子,每年苏老夫人都会来京城住上一段时间。 而这时候,宁家的所有人都会约定俗成的齐聚在主宅,也就是相府。除非是有天大的事情,给阻着了。 所以宁锦此番是走不了,她又道:“王爷若有事,可先行……” 楚怿看了她一眼,打断道:“本王陪你留下。” 宁锦微微惊讶。 陪妾室回娘家小住什么的,这也太不符合楚怿的性子了吧,况且朝中真的有这么清闲么?不过她转念一想,楚怿陪她大概是做给宁相看,秀恩爱的,就没有什么可惊讶的了。 楚怿毕竟是个握有实权的王爷,朝中的三皇子。宁锦和楚怿一同出现了大堂,所有人都得向他行礼,连年老的苏老夫人也不得不起身。 楚怿也是个知趣的,忙让身后的小厮扶起了苏老夫人,谦和道:“老夫人多礼了。” 他这一派作风,又是在一众人中博得了谦和有礼的形象,连宁相看他的眼神也带了些暖意,不再如早上那般审视。 宁锦则是心中唏嘘不已。 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对着什么人,楚怿都能恰到好处的表现出虚伪又不做作的一面。 这种手段,真是不得不让人佩服。 一番兵荒马乱的行礼后,众人才又重新坐下。而宁锦一抬眼,便看到了一个白衣翩然的男子,她伸手揉揉眼睛,再抬头看了一眼,依旧是那人。 ——慕容长离! 他一个外家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许是慕容长离一直在观察着宁锦,宁锦甫一露出这种疑惑的表情,他便缓缓开口了,“宁小姐,好久不见。” 当着这么多人单单和她打招呼是要闹哪样? 宁锦顶着这么多人疑惑的目光,硬着头皮装作面上平静道:“慕容世子。” 苏老夫人身边的十二、三岁的小哥儿站起身,兴高采烈道:“原来九堂姐认识慕容世子呀。这下可好了!” “宁玿,不得无礼!”苏老夫人出声斥责。这小哥儿是苏老夫人的嫡亲孙子,是苏老夫人的眼珠子,平日里苏老夫人连重话都不对他说一声,不过这次因着有楚怿等人在,她不得不训斥。 说起慕容长离为何会来相府,这真是一桩再狗血不过的事。 临昌郡离楚国京城较远,在这路上,苏老夫人一行人突然在不知不觉中被小偷偷走了所有银两。这也就罢了,反正陪苏老夫人上京的还有几位做官的本家人,去当地县府就可以取些。然就在这个时候,他们随身携带的官印也都没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慕容长离出现了。 他不仅给了苏老夫人一行人银两,而且还替这几个宁姓官员找回了官印! 苏老夫人为报恩,就再三请了慕容长离到相府做客。 宁锦听了这个故事,心头深深的涌上一口血。 卧槽,这事儿听起来真的符合逻辑么?这明摆着不、科、学! 什么小偷会冒着多半会砍头的危险,躲过宁府的一众侍卫的耳目,只为偷些银子和几个官印? 而且慕容长离明明前些日子还在京城,还和她见过面,怎么一下子就跑到了临昌郡那条官道上?更不可思议的是,慕容长离竟然还会多管闲事的帮人找官印,还会做好人给银两? 这摆明了各种不科学!偏偏和苏老夫人同行的人还都信了! 好吧,这其中应该不乏有慕容长离的各种解释。 总而言之,慕容长离就是个百年难遇的一个热心肠的“大好人”! 宁锦无语的端起桌上的白瓷茶杯,轻抿了一口茶水。她抬眸间,再次和慕容长离对视了几秒。只是这次对方眼神中多了一丝戏谑,也多了几分暖意,不过其间仍旧有她看不懂的些许炙热殷切。 慕容世子才不会告诉她,这一切都是他命人做的。 只为了,光明正大的进入相府。 见她一面。 ------题外话------ 慕容世子对锦菇凉不是一见钟情,而是xxx【以后会有解释~\(≧▽≦)/~ 【37】 世子救美?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不出一个时辰,苏老夫人回主宅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京城,一些已经成亲分家的庶子庶女按着规矩,都带着贵重的礼物来了主宅,难得一片热闹。 苏老夫人性喜热闹,爱奢华,见着这么多小辈们,又受了这么多礼,笑的嘴是一刻都合不拢。不过她面善,人又发了福,笑起来倒是一副和蔼模样。 宁锦见相府不仅来了本家人,还涌出这么多外家人,怕是一时间也不得清净,便趁着众人都把精力放在苏老夫人身上时,偷偷离开了正堂。 后院一片安静,宁锦溜回自己的小苑,躺在摇椅上看着天边的火烧云。 “你看,正西方向的那朵云像只火麒麟。” 宁锦听了这话,侧首看了一眼正西方向,果然看见了一只前蹄扬起、张牙舞爪的火麒麟火烧云。不过很快,那朵云便变幻了形态,成了一只憨态可掬的硕大肥兔。 她指着那朵火烧云,笑道:“现在是只大兔子了。” 语毕,宁锦才觉得有些奇怪,忙寻着声音看去—— 又是他! 宁锦扶额疑惑道:“慕容世子怎么得空出来了?” 慕容长离微微一笑,那笑容温雅至极,令人着迷万分,诚然回答道:“自然是跟着宁小姐出来的。” 这是嫌方才在正堂相识的误会还不够大么? 宁锦郁卒,她正待要说些什么时,突然听到几声“咝咝”的声音,顿时心中微有些发麻。 疑惑的抬起头,宁锦果然看见了多数人都会害怕的——蛇! 而那条蛇吐着蛇信子,可怕的竖瞳直盯着她,眨眼间已经快速的朝她飞来。 宁锦虽然心惊,但还算反应灵敏,没有像普通闺阁女子一样瘫软在摇椅上,第一反应便是起身躲开。 不过她快,有人比她更快上百倍。 她只刚起身,便被拉近一个温暖的怀抱。 慕容长离的手法实在很快,宁锦还没来得及看清是怎么回事儿,那条两指粗的蛇已经被一个不知名的暗器刺中了七寸,此刻被钉在树干上动弹不得。 少有女子不怕蛇类,尤其还是这么一条颜色翠绿的蛇。 宁锦下意识的攥紧了慕容长离的衣襟,停留在他怀中。过了好半刻,她缓过神来,发现两人的动作实在太暧昧,忙推开慕容长离,欲盖弥彰的福了半礼道:“多谢世子相救。” 怀中空落落的,慕容长离不无失落的扶起她道:“对我,你不必客气。” 那一双黑眸中包括的东西太深,也太多。宁锦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只是颔首算是应了。 慕容长离看得出她的拒绝,心中微叹了口气,便又对着那条青蛇的方向厉声道:“出来!” 登时,两个十多岁的小哥儿从枝叶繁茂的大树上爬下来。 其中一个红衣小哥儿似是被惯坏了,怒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扯着嗓子大叫,“宁锦!”他伸手指着慕容长离,又道:“还有你这个江湖人!竟然敢弄死了本少爷的青蛇,我、我一定饶不了你们!” 另外一个年岁稍长的青衣小哥儿忙解释:“会武功的又都不是江湖人,弟弟,这位是慕容世子!”他转过头,规矩道:“堂姐,慕容世子,你们别怪弟弟,他一向惯会闹着玩的,没有恶意。” 宁玿跟在苏老夫人跟前已有好几年,虽然受尽宠爱,但也是个识大体的,并不骄纵,说完又向两人行了一礼。 这是宁府的家务事,宁锦也不便让外人看笑话,又见宁玿道了歉,准备开口原谅这两个偷溜出来的小哥儿,“既然……” 她话还未说出口,那红衣小哥儿就猛然打断她,抬起下巴,轻蔑的道:“宁锦,你以为有丞相舅舅护着你,旁人就都得怕你吗?!我早就知道了,你娘就是个下贱胚子,专门破坏别人夫妻和睦的!你又装什么大度!” 大抵是相看两生厌,平素里苏老夫人回主宅时,这红衣小哥儿都会和宁锦过不去。往日里,宁锦倒是能原谅这么个口无遮拦的小孩子。 可今日她听了这番话,实在是被气到了,俏脸都变得煞白煞白的。 她刚想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哥儿时,却被慕容长离给阻着了,他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四个字:“丞相夫人。” 仿佛是默契般,连宁锦都不知道是何缘故,自己几乎是第一时间理解了慕容长离的意思。 她攥了攥手心,平复下心绪,冷声道:“宁珘,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儿?”她其实想更直白点问,是谁跟你嚼舌的? 宁珘是那红衣小哥儿的名字,他仰起头,嘲讽道:“你别以为我年纪小,就可以瞒住我。这可是丞相舅母跟我娘在房里说的,我偷听到的!” 这话音刚落,便听见一声带着六分威严、四分怒意的声音传来:“宁珘,你给本相跪下!” 陆陆续续的,宁锦的小庭院里站满了人。 这本是苏老夫人在正堂坐累了,提议走一走,却不想遇到这么一档子事儿。 宁珘是个欺软怕硬的,而且宁相鲜少动怒,对着本家人更是连眉都不曾横过,他这么一见,立刻“噗通”一声,腿软的跪在原地。 就连一旁的青衣小哥儿宁玿也跪下了。 这两个小哥儿都是苏老夫人最疼爱的两个嫡亲孙子,平日里都是含着怕化了捧着怕摔了的主儿。苏老夫人见着两个小哥儿跪下,那是一个心疼,可碍于自己并不是宁相的嫡母,而是继母,大面上根本说不上话。 楚怿这时也走出来了,他看了一眼宁锦身旁的慕容长离,又走近握住宁锦的手,问道:“没事吧?” 他的声音并没有压低,宁锦以为楚怿是做给宁相看的,配合的演戏道:“无碍。” 只是,那两个字用的语气着实不像无碍的样子。 宁相一听宁锦这个调子,脸色更寒了,看着瑟瑟发抖的宁珘道:“不敬长辈,不尊世子,目无族姐。宁珘,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这句话下来,宁珘是当场吓得掉眼泪。苏老夫人和宁珘的嫡亲父母也是心头一颤,若宁相真想重责,他们是决计没有理由拦住。 【38】 默契十足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宁相最后还是看在了苏老夫人的面子上,只罚了宁珘跪半个月的祠堂。虽是小惩大诫,但也够十多岁的小哥儿吃一壶了。 就在宁珘这事儿被草草解决时,忽然一道并不算尖锐的颤抖女音响起: “蛇,有蛇……” 这声音正是宁锦的七庶姐宁雪发出。此刻,她正惨白着一张脸,纤细的身躯微微颤抖着,似是随时都会坠落,万分惹人怜爱。 宁雪是戏子所生的庶女,所以每当苏老夫人回主宅时,她都会被苏老夫人的宝贝嫡孙之一的宁珘所欺压。又因着她不是宁相宠爱的,便是告状都没哪里告的,自然被宁珘整的很惨。 所以,借着这次机会,她能不好好整一整宁珘么? 跪半个月的祠堂,简直是太便宜他了! 果然,如宁雪所愿,她这个“蛇”一叫出口,众人都顺着宁雪所指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树干上一条被钉住七寸的青蛇。 青衣小哥儿宁玿忙解释道:“这条蛇拔了毒牙,是没毒的!弟弟养了很长时间,都不咬人的!弟弟只是和堂姐闹着玩儿,绝对没有伤到堂姐!” 他这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刚好中了宁雪的下怀。 众人也都听出了些什么门道。 宁雪声音还颤抖着没恢复过来,让人听着生怜:“这蛇原来是宁珘堂弟养的呀。”她又看向宁锦,关切的道:“九妹的脸色好苍白,可别是吓到了。” 有宁雪这么一搅局,宁相的脸色更不好看了。 他本以为宁珘只是年纪尚小不懂事,口无遮拦,却不想宁珘还敢在主宅里欺负他宠在心上的小女儿。那蛇虽然去了毒牙,万一咬到了…… 这能不生气么! 苏老夫人倚着年长,忙开口对着身后的嬷嬷说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珘儿带到祠堂思过!” 苏老夫人看着自己的宝贝嫡孙之一,哭的跟个泪人似的被带走了,心里也是疼得不了。可为今之计只能如此,免得触了宁相的霉头,被罚得更狠。再怎么说,她也只是个继母,哪有亲母那般说话有底气。 况且此事宁珘做得确实不对,宁锦现在不仅仅是宁相的宠女,还是当今王爷的宠妃。宁珘拿蛇欺负她,便是宁相不罚,楚怿也会开口。 既然苏老夫人都如此打圆场了,宁相又见宁锦没出什么事儿,也不好再追究下去。 这场闹剧也就算结束了。 不过,宁相和大夫人的帐还没开始算。 宁锦的母亲是宁相心中的一根刺,平日里不提就已经隐隐作痛,更别提被拿到台面上说了。宁珘之前的话意指大夫人暗里辱骂宁锦的母亲,宁相如何会不生气? 但他和大夫人毕竟是少年夫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宁相也不好不给大夫人和大夫人母族的面子,而出声责怪她。 大夫人心中明镜,几十年的夫妻,她也摸到些宁相的性子,只要提及宁锦母亲的不好,便是触及了宁相的底线。 大夫人扶着苏老夫人的手微顿,怕是宁相私下里会找她谈谈。 当真是活着的人永远比不上死了的人么? 便是做了几十年的少年夫妻,自己再如何对他好,为了他做了这么多事,在他心中,都不及那个半路出来的女人的一根头发丝。 大夫人看着那抹清俊的背影,微微苦笑。 出了这等事儿,苏老夫人再没有心情四处走走,便回了她在主宅的苑子。女眷们跟着苏老夫人也随后跟着散了,为官的男人们则去了正堂。 慕容长离是个男子,先前出现宁锦未出阁前住的小苑里,已是不合规矩。不过,他显然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人,不懂得避嫌。 滞留到最后,他见众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想着离开。 而且,他才离开前,还朝着宁锦无声的说了两个字。 ——今晚。 宁锦已经不止有一点小郁闷了,她十分疑惑,自己居然再一次听懂了慕容长离要表达什么意思,就像相处了许久,默契十足的情人。 可明明他们之前只见过几面有没有! 那么,慕容长离说今晚又是什么意思呢? “你是如何认识慕容世子的?” 宁锦正走着神,一听到楚怿的话便立刻扯回了思绪。她想了想说:“只是有过几面之缘而已,并不相识。” 楚怿显然是不相信的,他微皱着眉头道:“几面之缘,就能让素不挂心朝堂的慕容世子三番四次的帮相府、帮你么?” 宁锦最听不惯这种拿捏人的语气,抬头看着楚怿,笑了一声反问:“王爷何必问得这么清楚。难不成,是在吃醋么?别开玩笑了。” 楚怿冷着一张脸,道:“为妇者自当检点,莫要丢了本王的面子。” “王爷说的是。”宁锦掩下讽刺,摆出一副受教的模样,悠悠点头。她找个理由让楚怿离开,道:“正堂的族人怕是在等着王爷,王爷还是赶紧去吧,免得被人落了口舌。” 楚怿低头看着宁锦,他的眼眸很深,掩藏着万千情绪,让人看不出丝毫破绽。 “宁锦,你只能是我的妻妾。这辈子,除非我先休了你,你都无法离开我!” 宁锦垂下眸子,遮下眸中的厌恶,淡淡道:“妾哪敢让王爷休了我。” 楚国民间有规矩,若是女子被夫家休弃了,这辈子怕是就完了。别说是否能再找个夫家,还会被人指指点点。她们再被休弃后,大都选择了一条路——死。 楚怿见宁锦一副温驯的样子,还以为是吓到她了,软下声音揽着她道:“本王欢喜你,只要你听话,自不会这么对你。” 宁锦心中冷笑。 楚怿的欢喜,能有几分?他最爱的始终的都是自己,梦境中是,梦境外也是。 她早在梦境中的第三年就看透了,如今,又怎会当真? 【39】 世子夫人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宁锦依偎在那温热的胸膛里,心底却泛出一丝丝冷意。 她还没有借助楚怿得到应有的权利,怎么会让楚怿现在就休了自己? 而且就算未来要分开,那也只会是两人平等的和离,她绝不会让楚怿打了相府、打了自己的脸! 为苏老夫人开的接风宴设在正厅,能坐在上面的都是一些有头有脸的宁家嫡庶分支。宁锦随着楚怿来时,气氛显然一僵。 大夫人所生的嫡长子宁珵心直口快,先于众人皱眉不满道:“九妹怎么来了,这里可不是你一介妾室能来的。” 在场的都是些有官职在身的男人和为数不多的几位身份尊贵的正室,宁锦身为庶女,又是妾室,来这里是以已经是逾越了。 众人听了这话,虽然觉得宁珵说得在理,但无一不觉得宁珵愚蠢至极。 不看僧面看佛面,何况宠爱宁锦的宁相和睿王爷现在可都还在场呢。 楚怿和宁锦一同落座后,他才看了一眼宁珵道:“你都能来,为何本王的锦儿来不得?” 这意思是把他一个堂堂相府嫡长公子,和一个庶女身份的妾室摆在一起!宁珵生来最骄傲自己的身份,这么一听,脸色立刻变得极其难看,“睿王爷……” “闭嘴!” 这话是大夫人说的,她的脸色比宁珵的还要难看,铺的精致脂粉都掩不住她泛着青色的脸色。本来私下里被宁相教训了一顿就已经够难堪了,偏生自己的嫡亲儿子也给她找气受! 大夫人不得不给自己的儿子打圆场,放低姿态朝楚怿道:“王爷莫见怪,珵儿是直爽之人,少不更事。” “是啊,大哥年轻着呢,还差两年才而立呢。”宁锦在下面轻轻的附和了一句。 语毕,她对着大夫人和宁珵微微笑了笑,那笑容很美,但在大夫人眼中却是一阵讽刺,不由得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宁珵刚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宁相的一个眼神吓得不敢再说话。 宁锦也是见好就收,她如今的目的已经达到,倚着楚怿的权势宠爱先为自己树了威,以后再和这些族人碰了面,也不得不留有三分薄面。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群虚伪的人身上,宁锦挣开楚怿的手,揉了揉眉间道:“妾身有些身体不适,还是先回去罢。” 楚怿微皱着眉看着她,没有说话。 宁锦的这一举动是合了在场大多数的心意,唯有宁相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见无甚大事,才放心道:“锦儿自幼身子不好,还是回去歇着吧。” 身为生父的宁相都已发话,楚怿自然不能再留,他握了握宁锦的手道:“你身子单薄,待回了王府可得好好补补。” 这恩爱秀的,宁锦面上带笑离去,心中却是讽刺不已。 走到数十年居住的小苑,熟悉的感觉让宁锦心安,她不由得闭了闭眼睛。 然而,再睁开时,她的眼前却多出了一个人! 宁锦揉揉眼睛,不可置信的又确定了一遍,眼前还是有人!她看着那人,有些呆愣了的问,“慕容世子?” “是我。” 他的声音很温润,不带着一丝的不耐烦。似乎,他面对是世上最贵重的珍宝,轻柔的不舍得用上半分力度。微醺的月光下透过小苑上空繁茂的树叶撒下,斑驳一地,也打在慕容长离颀长的身上,更衬得他君子如玉,温润的没有一丝棱角。 宁锦只听着声音,抬头看着那人,就觉得自己有些痴了。 就像是几年前面对林迟的感觉。 熟悉的让她心惊。 她已经不知道第几次产生这种熟悉感了。 在她一晃神的功夫,慕容长离已经揽住她的腰,用轻功一下子带她飞上了小苑的屋顶。宁锦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攥住慕容长离的衣袖,将大半个相府尽收眼底。她皱眉道:“下去罢,会被巡逻的侍从们看到。” 慕容长离并没有回答。他低头看着她,突然问道:“有没有兴趣出去玩玩?” 宁锦婉拒道:“接风宴一会儿就该结束了。”估计楚怿也会来找她,若是一时半会儿找不到…… “楚怿已经被户部牵绊住了。”慕容长离解释道。 他嘴上虽说在寻求她的意见,然而借着宁锦没说话的空当儿,已经带着她悄悄的离开了相府。 “慕容长离!”宁锦有些不满的皱眉轻斥。 夜晚的风很大,尤其是慕容长离的轻功还很高,疾风扑打在脸上,让她不自觉的埋首在他胸膛前。连那句不满也消散在风中。 风骤停时,慕容长离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到了。” 而宁锦早在之前抬起头的那一刻,就呆住了。不为别的,只因映入眼帘的四个正红大字——天下赌坊! “让世子很感兴趣的地方就是……赌坊?” 这话宁锦问着是不信的,她看得出慕容长离并非贪图享乐之人。且她先前也和四哥宁珣谈过慕容长离,宁珣只评了一句话:慕容世子身份尴尬,虽多不在朝中,但手下眼线应该不少,着实深不可测。 慕容长离笑容浅淡,握着她的手直接上了赌坊二楼。 赌坊的小厮们见他们两人着衣非富即贵,虽有些意外宁锦身为女子来赌坊,但还是忙不迭的上前招呼道:“这位公子……” “让你们赌坊钱老板来,就说有故人来访。” 慕容长离出声打断,轻车熟路的带着宁锦进了一间独立的赌室。 那赌坊小厮见慕容长离所言不虚,忙退下去跑去赌坊后院。 左右无人,宁锦环顾着这间普通的赌室,实在不明白慕容长离要做什么事,皱眉疑惑的问道:“世子是什么意……” “原来真是慕容世子来了!霖安幸会、幸会!”宁锦的话还没问出,就被推门而入的赌坊老板笑呵呵的打断。 赌坊老板姓钱名霖安,一副青年儒生模样,着实不像一身铜臭之气的赌坊老板。他笑眯眯的看了看慕容长离,又看了看宁锦,玩味的道:“这位难道是世子夫人?霖安的消息还没闭塞到这种程度吧。” ------题外话------ 世子带锦菇凉来赌坊不是去玩的…… 【40】 赌坊的秘密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慕容长离唇角微勾,似乎是因为听了这话才笑了笑。 两人并不避讳着宁锦,又谈论了一些楚国的事情,慕容长离才引入正题道:“霖安,你的赌技可有下降?” 钱霖安呵呵一笑:“自然没有。难不成世子想试一局?。”他摆出心疼万分的表情,又道:“我可真有些怕世子会把我赌坊今日的进账,都给赢走啊。” “不是我。”慕容长离走到宁锦身旁,伸手抚平了她微皱的柳眉,一派亲近之意,道: “是她。” 他这一句,让宁锦和钱霖安两人都愣了愣。 宁锦回过神,看着慕容长离道:“宁锦对赌术并不精通,也不想沾染半分。世子好意,我心领了。” 她心中是有些不悦的,大晚上的被人不分青红皂白的拉出相府,来到鱼龙混杂的赌坊赌钱,任谁都不会太高兴。更何况,宁锦平素最讨厌的就是不经她的允许,擅自为她做决定的人。 于是,慕容长离先前在她心目中温良君子的美好形象,那是一降再降。 “若是世子无其他事情,宁锦就先回府了。” 语毕,宁锦转身就要毫不留恋的离开。 慕容长离显然是知道宁锦对赌钱不屑一顾,见她要离开,立刻握住了她的右手,拦下她道:“只十局,可好?” 他目光沉沉,黑色的眸子看着宁锦,带着些许祈求。 钱霖安虽然也不懂慕容长离是何意思,但毕竟都是相识的故人,自然帮衬着点,这时也适时的说道:“宁小姐不如试试运气?” 宁锦一看见慕容长离这种神色黯淡的模样,就不自觉的心软。她思量了稍许,觉得其实赌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便道:“十局就十局吧。” 钱霖安祖上几代都是开赌坊的,手上功夫自然是不用提的。若是由他坐庄,寻常人铁定是一把也赢不得。 他站在这间赌室的赌桌前,摇晃着早已备好的六个骰子,道:“最简单的猜大小,宁小姐应该有听说过一二。” 两人之间没有下赌注,只是单纯的猜测大小。 很快,钱霖安便停下了手上的功夫,笑道:“宁小姐猜是大,还是小?” 宁锦从小到大就没接触过赌博,自然没有什么所谓的赌技,所以至始至终都是抱着玩玩的心态,没有认真。她随意猜道:“大。” 很显然,开局是小。 慕容长离见她如此不经心,忍不住在她耳边提醒道:“多注意霖安的手指,还要注意听骰子的声音。” 宁锦有些诧异的看了慕容长离一眼。她可是对赌术没有一点研究,即便是告诉她这些注意点,又有什么用? 不过,疑惑归疑惑。宁锦在下一局还是多注意了些,不再像第一局那般漫不经心。 钱霖安十指翻动,停下后再一次问道:“大还是小?” 宁锦转了转腕间的镯子,看着赌骰盅淡淡道:“大。” 在她说出这句话时,钱霖安下意识的看了宁锦一眼,随即打开,“大。宁小姐赢了。” 如果说第二局赢得有些侥幸,那么第三局、第四局……一直到第九局,宁锦接连赢了八局,这样还算侥幸么? 不凉的天儿,钱霖安的后背却开始出汗,被沁湿。 这真是很可怕的赌技,钱霖安自己很清楚,在他自己坐庄的情况下,最多不过十个人能这样连续赢他八局,要不然他这个赌坊也不用继续开下去了。 其实,宁锦也是手心发寒。 明明很暖和的天儿,她却是从内到外的感觉到冷意。 她很清楚,自己根本就没有所谓的赌技,从小到大从没有接触过骰子,就连梦中也不曾有过。可为什么,她会听得懂这些骰子的声音,还能看得懂赌坊老板这么复杂的手法? 宁锦用力的想,却始终想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会这些的! 黑暗的地下囚室,骰子的声音……还有什么? 灰衣的丑仆。 等等,这是谁? 脑中从未出现的一幕突然一闪而过,让宁锦几乎有些站立不住,她忙一手支着光滑的赌桌,连呼吸也加重了几分。 慕容长离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恨不得立刻把她揽在怀中,让她不再难过。 最后一局。 钱霖安摇晃着赌骰盅的时间明显加长,几乎是第一局的一倍多。半刻后,他才把赌骰盅按在赌桌上,问道:“宁小姐,最后一局,你猜是大是小?” 宁锦缓缓抬起头,她的目光从赌骰盅上一直移到钱霖安的脸上。 那目光犹如实质,简直让钱霖安这个历经大小赌局的老板都觉得有些不安。 一刻之后,宁锦才淡淡的回答道: “骰子,都碎了。” 钱霖安猛然看了她一眼,带着点点的不可置信,最终还是答道:“宁小姐,你很厉害,连赢了霖安九局!” 赌骰盅开,六个骰子全碎。 “是钱老板谦让了。” 宁锦面上回答的虽然淡然,心中却是一阵激浪。 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还有如此过人的赌技!如果说这是天赋异禀,或者鸿运当头,宁锦是决计不信的。因为除了第一局的不经意,其他局她都是看着钱霖安快速的手指动作,和骰子的声音,才下了大小。 连她自己都不够了解自己。 慕容长离却能清楚的了解她!还故意带了她到这赌坊! 宁锦觉得这太不可思议,她深吸了一口气,走到慕容长离面前,一字一顿的问道: “你、是、谁?!” 她这话一出口,慕容长离没有多大的表情变化,而一旁的钱霖安却呼吸停滞了几分,连带笑圆滑的眼神也变得狠厉! ------题外话------ o(n_n)o~世子是个谜呐,不知道有木有亲能猜出来~ 【41】 你喜欢她?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慕容长离挥了挥手道:“霖安,你先下去。” 钱霖安紧了紧拳头,临走前看了眼宁锦,对慕容长离说道:“望世子三思!” “我自有分寸。”慕容长离复而看向宁锦,脸上的笑容愈发温润,重复了早前说过的话:“你只需要知道我不会害你,这就够了。可好?” 宁锦仔细打量了一番慕容长离,还是在脑海中没有搜出与此人有关的条件。她皱了皱柳眉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并不强求世子非说不可。” 慕容长离自然而然的握住她的手,“终有一天,我会告诉你。” 而你,也会告诉我。 不得不说,慕容长离这一招用得很好。虽然在宁锦心中的形象是大为下降,但却在无意中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没有一个人不会对比自己还清楚自己的人,有着非不一般的感受。 也许会恐慌、会彷徨、会不知所措,但都会有点不自觉的依赖那人。就好比绑架者胁迫了被绑架者,时间一久,或者因为一些特定的事情,被绑架者反而会对绑架者产生依赖感。 慕容长离知道宁锦不知道的一些事情,且慕容长离比她更了解自己。所以潜意识中,宁锦的心已经偏向了慕容长离,把慕容长离定位在一个特定的位置上,只是她还不自知。 “回府?”慕容长离见时辰已经很晚,轻声的问道。 “嗯。” 宁锦点了点头,她有些无语的感受着手中的温度,低头看着慕容长离那只握住她手的修长大手。明明两人半点关系都没有,动作却那么亲密。宁锦很想甩开,却发现每次一甩掉,很快就会在不知不觉中又被握住。 两人躲过一众巡逻的相府侍从,很轻松的就回到了宁锦的小苑房顶。 所幸无事,宁锦自梦境后就没怎么放松过,就没想着让慕容长离送她下去,反倒是用锦帕在屋顶上擦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慕容长离看着她月光下绝美的侧颜,不由的呼吸一窒,随着宁锦的动作,坐在她身旁。 两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如墨的天空。 临近深夜,四周除了细微的虫鸣声再无其他,安谧的仿佛整个世上只剩下彼此。 宁锦感受着高处微凉的新鲜空气,看着空中零星的几颗星星,声音很低的说道:“我很久没有见过星星了。” 在那场梦境中,十年未曾见过;梦境后,心中被一些事情塞得满满当当的,更是没有心情看了。 久得她都数不清有多少日子。 宁锦接着道:“小时候,娘亲还在的时候,我们一家三口也会在相府主院的苑子里看星星;再到后来,娘亲走了,我也疏远了爹爹,就再也不看了;不过,我也不知算不算幸运,前几年我倒遇到了一个可以陪我看星星的人。只可惜,那人只会在我看星星的时候给我讲些听不太懂的经注。” 她低垂了眉眼,显得十分柔和,“其实,我最讨厌看星星的时候,他做这么煞风景的事情。” 慕容长离听着她的话,前半截还觉得心疼,到了后半截就是醋海生波了。 他自然知道,宁锦提的那个“他”是谁。 ――林迟。 “你喜欢他?”慕容长离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和。 宁锦闻言无声的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道:“应该是吧,缘分使然。” 梦境一场,她其实明白了很多,也看清了很多。 她应该是喜欢林迟的,但这份喜欢却是建立在林迟对她也好、也有承诺的基础上。就像在梦境中,她嫁给楚怿后,因为林迟的不再出现,她便把这份喜欢压在了心底。在楚怿对她万分好的那时,尽管她对楚怿并不动心,却还是慢慢的把心思放在了楚怿身上。 只可惜,楚怿太爱慕权势,并非良人。 宁锦觉得这一生,她求的不多,不过是想亲人平安,不过是想有个人能和自己相扶到老。 而这个人,是谁并不重要,只要待她真心就好。 再如果这个人是她心系之人,那就更求之不得了。 宁锦环住双膝,侧首看了眼慕容长离,“宗族里都说世子是皇室中的异类,不上朝、也不见有什么妻妾。”她挑了挑眉反问:“难不成世子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慕容长离淡淡笑了笑,承认道:“是有一个秘密,不过却不是不可告人。” “哦?”宁锦来了兴致。 “我照顾了一个人六年,从笨拙到熟练,可惜到头来她却一声不吭的离开了。”他缓缓的道:“不过还好,我又找到了她。” 宁锦一转头,便触不及防的对上那双眸子,隐忍而深邃,就像天上的星星那般,让人想触摸却无法触及,冷不丁的让人心疼。 她迅速偏过头,沉沉的重复了一遍慕容长离方才说过的话:“你喜欢她?” 慕容长离语气轻柔,就像是情人间的低声呢喃,“是啊,我爱了她近六年。” “我最后悔的就是,没有早些告诉她,强行把她带走。”他看着天边那颗最亮的星星,摩擦着左手食指,说:“我最想做的就是把她锁在身边,让她离不开我寸步,哪怕是折断她的四肢。” “只不过,我猜她肯定不喜欢。” 他的声音是别样的好听,宁锦听着却觉得有些可怕。 她是医者,对病人的敏感是到了一定的高度。只凭着慕容长离的一段话,和几个微小的动作,几乎就能评断出他一定是执念太深,偏执成狂了。 宁锦顿时就有些同情被慕容长离看上的女子了。 这种近乎病态的偏执,在平时就如常人一般,但若是碰到挚爱的东西,很容易就会产生得不到就必须要毁灭的念头。宁锦觉得,如果那个女子也能喜欢慕容长离还好,两人皆大欢喜;如果不喜欢,那一定是……离死不远了! 宁锦抿了抿唇,转移话题道:“旁人都说你很神奇,再说说一些你其它的事情吧。我倒是挺好奇的。” 慕容长离目光柔和的捋过她的侧脸。他的声音很低沉,缓缓道来一些有趣的事情,引人入胜。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静谧的流逝。 突然肩膀上一重,慕容长离一偏头,发现宁锦已经枕着他的肩膀睡着了。 慕容长离不由得无奈的笑了笑,他伸手抚摸着宁锦被夜风吹的微凉的脸颊,轻轻的唤道:“阿锦,你睡着了吗?” 四周寂静无声。 回答他的只有宁锦浅浅的呼吸声。 慕容长离看着她安静的睡颜,慢慢的倾身在她唇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如果我说现在就想把你锁在身边,不再让你离开,你会同意么?” 他的声音很低,夜风一吹,就消散在了空气中,不留一丝痕迹。 【42】 整治渣渣前的准备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宁锦醒来的时候,是躺在了她熟悉的床上,天色早已大白。 她梳洗后问过青画,楚怿果然是如同慕容长离说的那般,被户部牵绊住了,昨晚在苏老夫人的接风宴后,就急匆匆回了王府,并且留话说过几日会亲自来接她。 苏老夫人还有几日好住,宁锦也不想再如往年一般低调,只待在自己的偏苑里。她让青画为自己化了得体的妆容,故意挑选了比较亮色的锦衣华裙,就这么去了大堂。 果不其然,苏老夫人和大夫人都在,还有几位同属一宗的妇人和小辈子女。 宁锦的突然到来,已经让在座的有些疑惑,再一看她一袭不同往日的绯色缇花纹烟罗长裙,鬓边斜插着七宝珊瑚簪,加之她五官精致,更是映得她高贵若牡丹,一眼望去,竟让人一阵恍惚。 宁锦走进大堂后,只向苏老夫人和大夫人点了点头,便自发寻了个苏老夫人右侧的位置坐了下来,而左侧自然是大夫人。 在场的多为女人,自然小心思多。见宁锦举止如此猖狂,都心有不满,可碍于宁锦王爷宠妃的身份,不得不压下话语。 但也有人不吐不快。 “不过还是个妾室,就如此招摇;若是个正室,那还不得翻了天!” 这句话是嫡女老八宁琪说的,她是怀郡王未来的正室,自是瞧不起妾室,且更见不得宁锦比她好的样子。 宁琪的声音虽然很低,但也没能逃过与她邻近几人的耳朵。 宁锦也占其中一个,她面色如常的转了转腕间的手镯,轻轻的笑了笑:“我前些日子听说怀郡王又恋上一个风尘女子,倒不知是不是真的?” 怀郡王为人风流,喜流连在花街柳巷,就是在为父守孝期间,也不忘花心。而宁琪是怀郡王即将迎娶的妾室,一听这话,就仿佛是被抓住了痛脚,冷哼一声,没再接话。 “咳!”苏老夫人轻咳一声,灭掉这场单方面的火气。她用因为年老褶皱变得小了些的眼睛看向宁琪,问道:“琪丫头方才是要说什么话?” 宁琪自己也差点忘了准备要说的话,好在一切都绕回正轨。苏老夫人话音一落,她便脱口而出:“宁珘堂弟昨晚在祠堂跪了一夜,膝盖都肿了。唉,今晨琪儿去看了,模样憔悴了不少。琪儿想着珘堂弟应该知道错了,倒不如把他放出来吧,让他在房内思过。” 宁珘同父同母的亲哥哥宁玿一听有人为弟弟求情,眼睛一亮,立刻附和道:“琪堂姐都这么说了,珘弟一定过得很辛苦。求奶奶饶珘弟一次,放他出来思过也好过黑漆漆的祠堂!” 苏老夫人听着虽然也心疼小孙子,但更多的却是怒意。 让宁珘在跪在祠堂思过半月,是宁相亲自下令处罚的,更是苏老夫人在宁相未发怒前,亲自让人把宁珘送进祠堂的。 宁琪的这一句话,的确能博得心地善良的好名声,但也是同时打了宁相和苏老夫人的脸,而且还是把苏老夫人的脸面打得最重。 甫一听嫡亲女儿说的前半句,大夫人俞氏就微微皱起了眉头,再一听宁琪要求把宁珘放出来,她就更紧皱了眉头。 大夫人不是愚笨之人,这时候忙出来为自己的女儿圆场道:“琪儿和玿儿都是本着爱护幼弟的心思,才口不择言。老夫人可别见怪。” 宁玿和宁珘的娘亲也训斥着随声附和的宁玿:“宁玿,你弟弟犯了错就该承受,可由不得你一个小辈插嘴!” 宁琪听着宁玿生母责备的话语,只觉得自己的脸也被打了一下。 而苏老夫人心中则冷笑了一声。 只可惜她不是宁相的生母而是继母,不然就凭大夫人俞氏这句话,能替自己的女儿圆回场子吗! 很显然的,整场都不欢而散。 苏老夫人借口身体疲惫离开了,大夫人也想好好跟自己的女儿宁琪说说规矩,同样借口离开了,剩下的宁家人也都稀稀落落的离开了正堂。 宁锦在宁琪离开的时候,也起身了,她慢慢的走到宁琪身边低声的笑道:“宁琪,你还真是和你的嫡亲哥哥宁珵都是一样的,愚蠢。” 这算是宁锦第一次公然辱骂她,还一次骂了她和大哥两人。宁琪是相府嫡女,从没有人敢明里挑衅她,这么一听顿时脸色挂不住了,一阵青白,指着宁锦怒道:“口出脏话,果然是下贱胚子!我和哥哥饶不了……” 宁锦摆出讽刺的模样,扶了扶鬓间的发髻,打断道:“宁琪,以前在相府时,你都奈何不了我。更别提我现在已经嫁入睿王府了,再过些时日我就是睿王妃,或者……一国之后,而你不过是个郡王夫人。你说,究竟是你低贱还是我?是你饶不了我,还是我饶不了你!” 宁琪听着这话,气愤的恨不得上前甩宁锦几巴掌,好解解气。不过,她倒还不算蠢过头,知道不能再大庭广众之下动手。 她暂时忍下这一口气,放狠话道:“宁锦,你当真以为我动不得你吗?哼,你就等着吧!” 语毕,宁琪狠狠瞪了宁锦一眼,憋着一肚子火随着前面等着她的大夫人离开。 而一直被当做空气的宁锦的七庶姐宁雪,此时轻移莲步走到宁锦身边,抚帕道:“九妹……宁庶妃何必和一个蠢人计较呢?这么沉不住气,可不像以前的你。” 宁锦看了宁雪一眼,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她可不认为心眼多如牦毛的宁雪猜不出些一二? …… 回到小苑不久,宁锦就见兄长宁珣着一身官服进来。这个时候早已下了早朝,宁珣应该是被楚帝留下,谈了些话,刚刚回到相府还没来得及换上常服。 宁珣也不客气,见了宁锦就道:“小锦,怎么今日这么高调?我见宁琪可被你气得冒烟了,连老大宁珵也一并被你得罪了。” “宁琪就是一点就炸的性子,还用得着我去气她?”宁锦不在意的耸耸肩,道:“倒是朝堂上的宁珵,四哥可有办法尽快拉他下一水?” “四哥在你眼里就这么不中用么?”宁珣一笑,他的笑容十分讽刺,“我当真是高看了宁珵几分,他仗着相府和母族,贪污受贿也不知做得手脚干净些,仔细一查便找到了证据。今日早朝我安排了几个小官员上了折子,将此事捅出来。估计明日他那三品大臣的位置就该降一降了。” ------题外话------ 先做好虐渣前的准备,下面就爽了。 咳咳,顺便解释下:关于上一章可能有很多亲都看的很混乱,先跟着剧情走,一切绝壁会真相大白==【或许等世子的番外出来就会明了o(╯□╰)o 【43】 对渣渣的布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宁锦抚掌一笑:“四哥的手段果然够利落!”她这么一想,又有些担忧:“只是可别牵扯到了爹爹。” “我又怎不知,宁珵这事儿可大可小,并不会连累他人。”宁珣轻啜了口茶水,接着道:“这半年来,小锦倒是变了不少,知道为父亲为宁家着想了。” 宁锦回想起以前,微微叹息:“以前是我太任性了,再也不会了。”她见宁珣今日是不同于往日的高兴,平日里阴沉的脸色也晴朗不少,有些好奇的问道:“四哥今天看起来很高兴啊,难不成是升官了?” 宁珣闻言,念着宁锦真是心细。 他嘴角的弧度不减,明显是高兴,“倒不是升官,只是得了些要紧的实权。” 有没有实权这个玩意儿,比官职的高低更令人向往。如今的楚国朝堂,更多的是有名无实的官员。就像先前的楚怿,虽然挂着王爷的尊名,但因为没有坐实王爷的权利,所以一直被人称为三皇子。 宁锦是打心眼里为宁珣高兴,眨眨眼睛道:“不愧是我四哥!” 宁珣哈哈一笑,“怎么听你这么一说,倒像是因为我是你四哥,才能得到实权?这可真是颠倒黑白。” 宁锦也随着宁珣笑起来,水润的黑色眼眸微微眯起,看得人心里暖暖的。 两人随后又谈论了些事情,直到宁相突然遣人通知宁珣来书房见他,他们兄妹二人才结束了谈话。 宁珣前脚刚走,宁锦的屋子里便突然出现一人。 宁锦觉得自己或许是麻木了,也或许是慢慢习惯适应了。 她看着神出鬼没的慕容长离,面无表情的道:“侠以武犯禁。我觉得楚国可以颁布禁武令了。” 慕容长离从暗处走出,“或许十多年后会颁布,不过也只会禁江湖人,而非皇族。阿锦的愿望恐怕要落空了。” 宁锦对着不经她允许,就随意出入她房间的人实在没什么好脸色。她继续面无表情道:“世子怎么想着来了?” 然而慕容长离的笑容却十分温润,仿佛能感染他人,他语气有些委屈道:“昨晚我们还一起看过星星,怎么今日阿锦就和我生疏了。” 宁锦淡定的选择不说话。 “我是来帮你的。”慕容长离依然微笑着,他走近站在了宁锦的身后,弯下身道:“你应该需要一个保镖,为你挡一下这两日的煞气。” 他的话说得轻巧,宁锦却听得沉重。 她抿唇道:“世子知道我要做什么?” “猜得出七八分。”慕容长离的黑眸带笑,又问:“阿锦打算什么时候出去,是今日还是明天?” 既然对方已经知道了,宁锦也没必要再装作一副纯良的样子。她很自然的忽略了“阿锦”这个亲昵的称呼,只是道:“趁热打铁,用过午膳后就出去。” “世子觉得挑这个时辰如何?” “午后人少,不错。” 宁锦盈盈一礼,唇角带笑:“那可就麻烦世子届时相助了。” 果然在午膳众人集聚时,宁锦又是高调的出现在正堂上,又毒舌的气了宁琪和宁珵一场。然后在膳后,她便当着众人的面,向宁相说明了要去东禅寺卜一卦,上柱香。 宁相对宁锦是有求必应,自然同意了,还吩咐相府管家备好马车和轿子。 宁锦就这样高调的离开了。 东禅寺位于京城近郊的冲灵山的半山腰上,环境清幽,建筑高大,是楚国有名的大寺。每逢初一十五都有不少人来上香,不过平日里尤其是午后,人就会十分少。 宁锦百无聊赖的坐在马车里,想着预料的事情什么时候会发生。 她的手指十分有节奏的轻轻敲打着。 这一幕落在唯一跟来的丫鬟青画眼里,可是不一般,她开口问道:“小姐,是要发生什么事么?” 宁锦:“……你怎么知道?” 青画指了指宁锦的手指。 “只要在自己人面前,小姐一想着算计别人,右手食指就会无意识的敲打。” 宁锦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随后左右手交握放在腿间:“是么?” 青画坚决的点头:“每次都是。就像上次你暗地里给大夫人设套,上上次给大少爷下绊子,上上上次把八小姐耍的团团转一样。” 宁锦:“……” 她倒是还真没意识到。不过,还好只是在自己人面前这样。 这是个毛病,得改! 宁锦刚进行完思想觉悟,马车外就发生了令她等候已久的事情。 长长的骏马嘶吼声震得人耳发麻,骏马的前蹄高扬,连马车都巨大的受到了波动。 外面也是一阵兵荒马乱,相府跟来的六个侍卫高声喊着“保护宁庶妃”等字眼,然后就传来一阵刀剑相撞的声音。 肯定是出事了! 青画稳住身形,也不敢掀帘子,害怕会突然射进箭矢。她一侧头,看见宁锦如此淡然,临危不乱的有些出格,转了转脑子问道:“这是……小姐安排的?” “怎会是我。不过是两个蠢货恼羞成怒了。” 宁锦的话是毫不留情,“老八宁琪和老大宁珵。” 青画听后整个人都不好了,不知道是在想能不能脱身,还是宁琪和宁珵成功入套的问题? 在马车里听得出,外面很乱,而且还能明显的感觉到对方的人数,绝对超过跟来的相府侍卫的三倍。 很快,外面就停止了兵刃的声音。 宁锦这才慢悠悠的掀帘下了马车,青画跟在她身后,不离寸步。 很明显,对方的人很多,相府的六个侍从被拿下了,都躺在地上,不过流的血并不多,应该是昏了。 青画见着二十多人拿着刀剑,合围着她们,并且对方的首领还一副猥琐魁梧的样子,再一看自家小姐纤瘦的身量,顿时觉得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更而且的是,她们似乎要被俘了? 其实宁锦心中也奇怪,按照原来的准备应该是六个相府侍卫昏倒,这群人被拿下。怎么只单见侍从昏倒,不见这群人被拿下? 慕容长离那货呢? 宁锦深深觉得自己就不该相信慕容长离的花言巧语,早该自己备人! 卧槽! ------题外话------ 听闻锦菇凉吐槽某人花言巧语后。 慕容长离(⊙o⊙):我什么时候花言巧语过!我一没妻二没妾三没小情儿,我对谁(—_—)? 【世子被锦菇凉误会的六月飞霜~\(≧▽≦)/~,下章是虐渣爽章,求收藏! 【44】 羞辱渣男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人抓到了么?” 说话的人神态极其轻蔑,吊着眼睛不屑的问。 “宁大少,我办事您放心,人已经抓到了。呶,这是那女人的簪子。”语毕,那个头目,也就是拦截宁锦的二十多人中的魁梧头儿,低头哈腰的把一支价值不菲的簪子递上去。 头目搓搓手又道:“您看,余下的银子……” 宁珵冷哼一声:“猴急啊,少不了你们的!” 头目垂下头,掩下眼眸中的一丝嘲讽和恐惧。 宁珵接过簪子,细细的打量了一番,着实像那个宁锦小贱人今日戴的。不过他也在官场混迹了几年,不是一点心眼也没有,还是有些不信。 头目见状,忙露出一副食髓知味的猥琐表情道:“那女人的滋味可真是跟别的女人不一般,不愧是官宦大户养出的女儿!” “得了得了!” 宁珵摆摆手,他不厌烦的道:“带本少爷去,我得亲自看一眼才能放心。” 头目那是求之不得,急忙委身在前面引路。 而宁珵带着几个武功不错的侍从,跟在头目身后,慢慢的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他虽然已经相信这头目说的话,但也不太放心,必须要亲自走一趟。以牢牢抓住宁锦失贞的把柄,借着这个把柄好好羞辱她,甚至要挟她在睿王爷楚怿面前为他美言。 这下,还看宁锦怎么得宠猖狂! 只要他握住宁锦的失贞把柄,还不是想要她做什么她就得做什么!看母亲还怎么整天里说他愚蠢! 与此同时,通往东禅寺的路上。 宁锦在沉着脸。 慕容长离站在她身侧,十分忏悔的说道:“下次我绝对会出手早些!” 宁锦依旧在沉着脸。 她在进行另一个思想觉悟,究竟是英雄救美好,还是暗中相助更妙?慕容长离在危机的最后一秒出现,这真的可以再继续相信么,下次再遇事是应该接受他的主动相助,还是自备呢? 这货,实在有点不靠谱呐。 如果慕容长离知道了宁锦现在所想的,一定会各种懊恼,然后把什么《论追女的七十二种方法》、《论一见倾心的绝密手册》等等都给销毁! …… 宁珵带人跟着头目,越行越远,越行越静。 不知是不是因为大夫人整日里对他耳提面命着,宁珵有些敏感的问着头目:“人究竟在哪里?还有多久才到?” 头目急忙解释道:“宁大少,人就在东禅寺所在冲灵山的半山腰,很快就到了,很快!” 宁珵继续敏感的追问,他是才想起这桩事:“怎么就你一个人来通知我,其他人呢?我给你们拿一大笔银子,可不是让你们不好好办事的!” “自然是在看着那女人和几个侍从,免得她跑了。您知道,这可是笔大生意,我们做山贼的兄弟多,万一这笔生意做不好,岂不是今年冬天都得喝西北风去,得多谨慎些才好。” 宁珵见头目解释的还算合理,暗自点点头。 不过他还是适当的警告一声:“要是出了什么岔子,本少要了你们兄弟的命!” 头目哈腰:“岂敢、岂敢。” 很快,头目带着宁珵和那个几个侍从就到了冲灵山的半山腰。 树木横生,枝叶繁茂,以至于现在明明还是白日,四周却是寂静的可怕,令人生怵。 再深入,就看到了二十来个粗狂布衣,也就是头目的一群同伙蹲在树林深处,被斑驳的树叶遮挡住,隐约可见,却看不十分清楚。 宁珵身边的一个侍从在他耳边提醒道:“大少,情况有些不一般!” 侍从的话语刚落,忽然就见那领路的魁梧头目突的一步作三步,跑到自己的同伙身边,学着他们蹲下抱头,哆嗦的喃喃念着:“人已经骗来了,求侠士、侠女饶命!” 宁珵:“……” 他就是再不济,也知道自己上当了! 宁珵也是心惊胆战,刚想吩咐几个武功不错的侍从赶紧带着他离开冲灵山。然而,他一回头,就见几个侍从不知为什么的突然倒在地上,捂着肚子哎哟哎哟的痛叫个不止。 怎、怎么回事? 宁珵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扑面而来,他现在最懊悔的就是为什么要跟着那个头目过来!是谁要对他…… 在他后悔的过程中,突然后背被一股不小的力道击中,让他整个人都向前趴去,整张脸触不及防的印在地面上,冲灵山上随地遍布的细尖石头渣硌得他整张脸几乎要麻木,让没吃过苦的他痛得要死,脑袋也嗡嗡嗡的一阵乱叫,有一瞬间大脑空白一片。 宁锦此刻已经从树荫后走出,她的秀发因为少了簪子挽住,如瀑布般垂落,行走间微扬。她走到宁珵的面前,轻轻笑道:“宁珵……大哥,怎么是你呀?” 她的语调微微上扬,就像是在嘲讽。 听到话语,宁珵的大脑不再空白,回过神来刚想手脚并用的爬起来,背后又出现一股力道,将他推回地面,脸和脑袋也再次受创。 如此反复三次,宁珵已经是满脸是血,痛的呻吟不止,再也不敢生出爬起来的意念。 宁锦蹲下身来,看着宁珵的狼狈姿态。 宁珵也艰难的抬起脸看着她,语气有些不自然的哆嗦:“宁、宁锦。” 宁锦抬手拨了拨印在宁珵脸上的碎石,疑惑的问道:“大哥都近而立之年了,怎么还看不穿一个小把戏?因为我的两句话就恼羞成怒,找人来羞辱我,这也就罢了,你怎么还能蠢到亲自来呢?究竟是该谁拿谁的把柄?这种蠢事,可真是不像宁家子女该做的呢。” 宁珵更加恼羞成怒,气的脸色发红,可惜被鲜血掩住了。 宁锦继续说道:“这点子应该是你和你的嫡妹宁琪合出的吧,怎么宁琪没跟你来?哦对,她是个未出阁的小姐不好轻易出门,倒是免了这一劫。” 宁珵气愤的咬牙道:“宁锦,你想怎么、怎么样!我可是相府的嫡、嫡长公子,动了我,你可吃不了兜着走!” 宁锦语气温柔:“我这人最信奉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你不就是想找人上了我,羞辱我拿捏住我的把柄么……” ------题外话------ 最后一句扭头…… 【45】 庶女的彪悍一面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我、我没有!”宁珵硬着头皮强撑着,他满是空白的脑袋忽然闪了一下,似是想到了什么,忙结结巴巴的道:“我分明是来救你的,我见你、见你的簪子在山贼手中,就、就带着人跟来救你!宁锦,你可别不识好人心!” 周围的早已被俘的山贼此刻个个双目圆瞪,似是不相信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扭曲黑白之人。那头目更是气愤,他是老大,顾念着这群兄弟们,若是宁锦真信了这满口胡言的家伙,两人联手铁定会让他们这群兄弟把牢底坐穿,或者直接被灭口。 头目当场嚷嚷道:“宁大少,明明就是你吩咐我们强……羞辱侠女,还给了我们一万两白银,如今才给了一半,我都还留着呢!” 宁锦好笑的看着最后一搏也失败的宁珵,轻轻道:“宁珵,你还有什么借口?不妨都说出来,让听者都高兴一下。” 峰回路转是肯定不可能了,宁珵一咬牙,破罐子破摔道:“即便我承认了,你又能如何?你是想告官,还是告诉父亲?要知道我并没有真正伤害到你,谁会相信你!” 宁锦忽然倾下身,在宁珵耳边说道:“你就不担心在说这种话的时候,爹爹不会站在你身后么?” 听闻这话,宁珵猛一下一个激灵。 他是怕极了宁相。尽管宁相平日里并不轻易动怒,甚至一年里不一定有一次发火,但那一身浸淫官场几十年的官威实在是骇人,只消对方一句微愠的话,就能让他溃不成军。 更何况,宁锦还是宁相的心头宝,平素暗地里使些无伤大雅的小绊子就算了,这种设计宁锦失贞的事若是被他亲耳听到,那么……他就真的完了! 被强行压制在地上的宁珵努力的转过头,哆哆嗦嗦的向后看了一眼。 树木横生,枝叶延伸到来时走的那条不算宽的路上。 什么都没有! 没有父亲! 宁珵猛的松了口气,他又转过头恶狠狠的看着宁锦:“你竟敢骗我!” “小玩笑而已,可别当真。要知道我的目的可不是把你的恶行告诉爹爹,呵,你也别表现得这么不可思议。”宁锦眨了眨眼,道:“我只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你非做不可。” 宁珵这么一听,还以为柳暗花明,事情已经了转机,忙道:“有事好商量,不如九妹,不,宁庶妃先放了我!” 宁锦摇了摇头说:“我可不是来找你商量的。” 语毕,她站起身,绕着四周走了一圈,看来看去最后还是走到那群蹲在地上,早已被俘的山贼们面前,说道:“各位,可有人使刀?不要剑。” 山贼们一听,忙各自看了看对方,不知所谓,但碍于那个白衣男子强悍的战斗力,不得不递给宁锦一把厚实质朴的宽背刀。 刀很重,至少有十来斤。宁锦单手掂了掂,腕部一下子受力太过,一瞬间手软,差点没砍到自己。 非常好。宁锦在心中默默的想。 她再次走到宁珵面前,拖着厚重的宽背刀道:“我想男人大概没有失贞一说,我只能尽可能的羞辱你了。你说,打折你的四肢如何?让相府的嫡长子暂时变成一个废人。” 宁珵瞳孔紧缩,色厉内荏:“你、你敢!” “我有什么可不敢的?”宁锦微微一笑,“那就先从右手开始吧。” 她掂起宽背刀,很有分寸的把刀刃转过来,让刀背对准宁珵的右手肘,“哦对了,在彻底废完你之前,我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说出‘我宁珵永远不会坐上宁族家主之位’,我就会停手。” 这不可能! 这是宁珵的第一想法。族里的这任家主,也就是宁相已经快退下去了,下任家主,妥妥的就会是身为嫡长子的他。 然而,在他还没有思考完。 一道黑影经过了他的双眼,紧接着,他就感觉到有一阵并不算十分凌厉的刀风,向他袭来。恐惧和害怕让他的每根汗毛都倒竖起来,连眼睛都忘了闭起来。 顷刻间,刀背落在宁珵的右手肘处。 痛! 很痛! 宁珵惨叫出声,脸色顿时变得煞白,连满脸的血都遮不住了。 宁锦垂下头,居高临下,重复道:“只要你说出‘我宁珵永远不会坐上家主之位’,我依旧会放过你!” 宁珵哆嗦着嘴唇。 没有得到答案,又是一刀背上去,这回的目标是宁珵的右腿弯。 宁锦不会武功,不过关于人体穴位是闭着眼睛都能拿捏住,她最善于用最小的力气,给对方以最痛的感觉。宁珵只觉得这一刀背是砍在了他心口,他已经不知道究竟是哪里最疼了,只感觉身体的每个地方都如细密的针在扎,然后刺穿。 落下这一刀背,宁锦再次重复了上句话:“只要你说出‘我宁珵永远不会坐上家主之位’,我依旧会放过你!” 这是个很微妙的心理暗示。 只要说了,就什么事都不会再有了。 没人会不抓住能救自己脱离苦海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宁锦还有落下下一刀背时,宁珵已经满头冷汗的呻吟出声:“我错、错了!饶、求你饶了我!” “说!” “我宁珵、永远不会坐上家主、家主之位!” 宁锦如愿以偿的收起了宽背刀,她蹲下身,目光平和的看着一脸惨样的宁珵,“宁珵,可千万要记住你说的话,不然就不止打折你一条手臂一条腿了。” 宁珵浑身颤抖不已。 “对了,别忘了回去给你嫡妹宁琪和大夫人支一声,让她们收敛点,别以为背地里做的那些把戏没人知晓。” 恐吓的目的已经达到,宁锦就放了那群山贼,和慕容长离还有青画下了冲灵山,至于宁珵,他要是有能耐就自己爬下去,没能耐就等那六个昏迷的侍从醒来,把他抬下去。 半山腰的路上。 慕容长离和宁锦并肩同行,闷声说道:“阿锦对宁珣真是好得过头了。” 拿她自己作饵,引出恼羞成怒的宁珵。再以暴力恐吓他,以恶制恶,让宁珵心中产生巨大的恐惧,给他以强大的心理暗示,让他生出一种只要提出家主位置就会浑身颤栗的假象。在不久后的宁氏家族大选,即便他有强大的母族和所谓的嫡子身份,也只是有力无心,上位的可能性大大降低。 “宁珣是我四哥,我自然希望他能上位,做我的助力。”宁锦总觉得自己做什么事似乎都瞒不过慕容长离,自己仿佛在他眼前完全的透明化了。 她不由得蹙眉,“世子又知道了?” ------题外话------ 终于等来了编推~\(≧▽≦)/~啦啦啦,求收藏、求留言! 【46】 猪一样的队友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她不由得蹙眉,“世子又知道了?” 慕容长离轻笑了一声,“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他看着宁锦不信任的表情,叹了口气说道:“我说过永远不会伤害你,你可还记得?” 宁锦垂眸不语,安安静静的走着路。 这话,她当然记得。 慕容长离对她说过三遍,没有一丁点儿作假的样子。不过梦里梦外,两人只有数面之缘,她始终想不到慕容长离对她说这种话的原因。 其实她仔细想过,能让一个男子对一个女子重复许下承诺,很可能是喜欢上对方了。不过,慕容长离说过他有喜欢的人,她也当面挑明自己也有喜欢的人,这点应该可以排除。 再加上她现在还无权无势……慕容长离又能有什么事是办不到必须要她办的呢? 难不成自己长得比较像慕容长离喜欢的女子? 宁锦囧囧有神的删掉这个想法。 她有时候也很想问问,不过这种话一到口,就被她强制的拦住了。因为她的直觉告诉自己,千万不能问,不然后悔的一定是她自己! 两人一时无话,一旁一直皱眉沉思的青画终于开口担忧的问道:“小姐,宁珵是嫡长子,若是他回府告诉了老爷和大夫人,可该怎么办?”青画转头朝后面看了看,似乎还能看到隐约模糊的人影,心一横道:“还不如直接……杀了,也就没人碍着小姐的事儿了!” 宁锦忍俊不禁的笑出声,“直接杀了呐。” 是个想法,不过,太不可行。 虽然这样永远的解决了宁珵这个蠢货,但铁定会给她带来很大的麻烦。楚国的朝廷不是当着做摆设的,大理寺和衙门一旦认真起来,会有什么是查不到的? 身为嫡长子的宁珵一旦死了,大夫人这辈子也就没有什么可依托的了,人一旦失去了信念,只会有两个结果,一是一蹶不振二是疯魔了。而大夫人绝对不会是第一种,她只会拼尽家族全力,查出究竟是谁害死了她的嫡亲子,然后不遗余力的报复。 想当然,羽翼未丰的宁锦绝对没什么好果子吃。 但宁珵没死,一切都好办了。这毕竟是宁珵有错在先,即便偷鸡不成蚀把米,被打折了一臂一腿,他也不敢太过声张,只能吃个哑巴亏。 宁锦这么想着,就下意识的侧首看了青画一眼。 青画的神色一如往常,脸色是正常的红润,双手自然而然的微握在身前,与平时没什么两样。 然而,过于正常了就真的不正常了。 哪有一个丫鬟见自家庶小姐如此欺辱嫡长子,不惊讶恐慌的。 许是,青画为人比较胆大? 宁锦叹了口气,觉察到自梦境后,自己就越发谨慎疑心了。 “阿锦,在想什么?”慕容长离的一句话把她拉回神,宁锦张了张口,含糊道:“只是在想四哥当上家主的可能性有多高。” 慕容长离伸手捋了捋宁锦微乱的发丝,说道:“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 宁锦停下脚步,定定的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世子劳心。不过宁家的事,还是由宁家的子女自行解决比较好。” 家丑不外扬,是个有羞耻心的人都知道。 慕容长离无奈的笑了笑,丝毫没有感到意外。 他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所以才迟迟问出来。 …… 宁珵比宁锦他们晚回来了足足一个多时辰。他也是知道羞耻的,让那几个侍从把他包裹严实,从后门抬进了相府。不过那副样子实在太另类,还是被有心人注意到了。 一些眼线告知大夫人后,大夫人是急匆匆的赶去了儿子的苑子。 此刻宁珵已经请过大夫了,他被打折的右臂和右腿已经进行了复位,被固定了木板。脸上一些细碎的小伤口也被清洗了,抹上了金创药,青青白白紫紫的一片,看起来更加的惨不忍睹。 大夫人进去后,看到自家儿子这幅模样,着实愣了愣,尔后才回过神问道:“珵儿,你这是怎么了?” 宁珵声音含糊不清的解释:“我、我摔了一跤,不小心磕到了。” 大夫人走近仔细打量了他下伤口,蹙眉冷声问:“你是看我好唬弄么?说,这究竟是怎么了!” 宁珵低下头,心里纠结无比,不知当讲不当讲。 大夫人是个聪明人,正当这时她蹙眉开口:“是不是被宁锦那个贱庶反算计了?我今日晌午见你和琪儿在花园合计什么,就已觉得不妙!没想到你们动作这么快!” 宁珵想到冲灵山山腰上的事情,就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母亲,我定饶不了宁锦!” 不过,如果他说这话时,手不颤抖,心里不发凉不发毛,就更有说服力了。 大夫人如何看不出,恨铁不成钢道:“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不知事的儿子!宁锦是睿王爷的宠妃,是老爷的心头肉,你怎么就不知道顾忌点呢!即便是要对付她,你怎么就不能想个万全之策,好好的扳她一局!” 宁珵神色讪讪。 大夫人扶额,她追问道:“还有其他人见过你这副狼狈样子么?你对付宁锦的事,有没有外人知道?” 宁珵垂下头,好半响才说:“是有好几个人知道。”他刻意虚报了人数。 大夫人是宁珵的母亲,又怎不知儿子的性子,她真是快被儿子气坏了,直脑仁发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败事有余!你说你做事前怎么就不知道多用用脑子!你究竟是不是我俞舒怡的儿子!” 被嫡母这么责怪,已近而立的宁珵的面子也十分挂不住。 “在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时,就在这苑子里养着,那儿也不许去!早朝也休了,上折子称染了寒症;若有人来访,一切都推掉!其他的事,我先给你兜着。” 宁珵面露喜色:“多谢母亲。” 大夫人气到最后也忘了问宁珵的伤势,就急匆匆的离开了,赶紧为宁珵这不省心的儿子找找路子。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在大夫人还没安排好一切事务时,又传来一件足够让她吐血的大事。 ------题外话------ 林迟:我终于忍不住要吐槽了!最佳酱油奖可以颁给我了,都四十六章了我竟然还没正大光明的出、现、过! 【咳咳,林迟下章(?)就要以真名出现了】 ~\(≧▽≦)/~啦啦啦,编推继续求收藏、求留言~【卖个萌,我会说收藏多多就加更咩,扭头~ 【47】 淮阳世子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宁珵被几个小官员给参了一本,证据确凿。楚帝虽然看在宁相的面子上没有降他的官职,但却没收了他的权利,让宁珵在家反思,无诏不得上朝。 在宁氏族里快要大选的节骨眼上,一桩接着一桩的事发生,全部都指向自己的嫡子。大夫人是既气儿子的不成气候,也气宁锦他们安排的一招好手,简直都要七窍生烟了。 相较于大夫人这边的阴雨绵绵,宁锦这边就是晴天连连。 宁锦此刻还正舒服的躺在自己小苑的摇椅里,闭目想着下一步计划。 伤筋动骨一百天,宁珵那个废物至少要在床上度过三个月,再加上他在楚帝面前被人揭发了,捅了不小的篓子,不知得在家反思多长时间。 这么一出,本来就纨绔的宁珵在宁族人的眼中就更加不堪了。如果能让他错过年前的家主大选,就更妙了。 宁锦微笑了下,她觉得自己最近的运气真是好到爆了,如果今日楚怿不来接她回王府那就更妙了。 苏老夫人和一干旁支小住了小半月后,就回了临昌郡。 宁锦自然而然的也得回王府。 楚怿早前就说过来相府接她,再加上户部的事情在这几日里终于处理完了,就空出了时间。这日下午,到了相府和宁相说了些事情,就去了宁锦出阁前的小苑里。 宁锦听到有动静声,收回了思绪,懒洋洋的睁开了眼睛。 她扬眉,刚好对上楚怿的看向她的视线。 两人相视片刻,宁锦缓缓的露出一个笑容,“是王爷来了。” 她并没起身,声音里还带着些许慵懒,眉间尾梢都带着格外的风情,让楚怿看得微微失神。好在他自制力不错,很快就恢复了常态,轻咳了一声道:“锦儿,本王接你回去。” 拜别了宁相和四哥宁珣,宁锦才随着楚怿离开。 “你不高兴?”楚怿见宁锦从上了马车到现在都一言不发的,不由得问道。 宁锦掀起帘子看了一眼还在相府门前站着的宁相,心有所失的道:“以前年幼总恨不得离开相府自立门户,现在想来,倒觉得还是家最好。” 楚怿握了握她的手,把宁锦揽在怀中,劝慰着:“以后若是真想家人了,本王许你回去小住几日。不过你要记得,王府才是你真正该经营的家。” 宁锦靠在他怀中,没有说话。 她这辈子有没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还不一定,但也清楚的知道,睿王府绝对不会是她的家,而是地狱,让人进去就窒息得忍不住要吐的地狱。 “三朝回门过去了,你可有意接手王府的账本?”楚怿轻轻的磨擦着宁锦纤细的手指,又道:“王府的帐一向交由管家,这下也该由女主人接手了。” 要知道王府的帐一向是交由王妃,在没有王妃的情况下,都是管家做账。就是在梦中,她也是在提为正妃后,才强硬的从管家手中拿下了王府的大权。而现在……楚怿的话,究竟是放心她,还是在试探她? 宁锦一边听着,一边状似漫不经心的注意着楚怿的神态。 似乎,不像是在试探。 宁锦不敢把话说得太满,也不想失去这个机会,只是含含糊糊的回答:“如果王爷信得过妾,妾一定把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条。” 楚怿“嗯”了一声,“本王相信你。”他搂着宁锦,把头搁在她的肩上,以一种非常放松的姿态,闻着沁人心鼻的女子馨香,声音有些沙哑的道:“好几日不见,我有些想你了。” 他从来不曾在一个女人面前,露出过如此疲惫的一面,即便是他的母后和皇祖母。然而,宁锦却像是有魔力般,让他轻易卸下心房。 第一次心动、第一次心疼、第一次如此关注一个女子……都是因为她。 楚怿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是欠了宁锦的,即便是她有时候会忤逆自己,他也不会真正责怪。 宁锦柳眉微皱,十分不满和楚怿这么亲密的动作,微微挣扎了下,很显然的没有效果。 她只好转移注意力道:“是刚接手的户部给王爷添麻烦了?” “没有。” 楚怿闭了闭眼道:“是承玉姑姑逝了,我突然觉得有些累了。” 楚怿口中的承玉姑姑是楚帝的妹妹——承玉长公主,她前些年下嫁给京城外的南姚总督,近几日逝了。可惜因为在京城外,丧礼不隆重,并没引起多大的注意,连楚帝见了折子也只是眼皮子抬了下,但楚怿却是为之难过不已。 幼时楚怿的母后只知争宠,就忽略了他,楚怿算是自小被承玉长公主养大的,且承玉还为了楚怿一度延迟了婚期,可以说承玉在他心中的分量不比皇后少。 承玉逝了,他如何不会难受? 宁锦看着楚怿难得脆弱的一面,突然就明白了什么。 楚怿最想要的除了皇位,还想要一个在他难过时支撑着他的女人。 这个女人,在他强大的时候,要端庄要温婉,这是基本;在他脆弱的时候,一定要为他撑起一片不小的空间,包容他安慰他,这是必须。 永远的只懂索取不懂付出。 梦里梦外,楚怿的自私,真是无以复加了。 宁锦真想知道,楚怿会不会有反省的那么一天?不过她又觉得不大可能,这种人,大概永远都活在利益中,自私自利。 一路上无言的回到王府。 楚怿在下马车前就恢复了往常的神情,他牵着宁锦的手步入王府。两人走在长廊上,突然见王府管家秦羽急急忙忙的赶来。 秦羽先向两人行了一礼,着急的简要道:“王爷,全公公传了口谕,让您去宫里一趟。其他皇子怕是早就去了,您再晚回来一刻,属下就要去相府找您了。” “这都快近了酉时,父皇的意思是要在宫中设宴么?” 楚怿的步伐依旧与宁锦一致,没有刻意的加快,看起来倒是一点都不急。 秦羽低声道:“北齐国的淮阳世子今日秘密到了楚国,该是有事相商,皇上想让诸位皇子探探他的底。”他解释:“淮阳世子,就是早年薨了的北齐战神肃亲王之子。” “那淮阳世子倒是命大,早年丧父,还能安然无恙的活到现在,应该是个不简单的。” 楚怿握了握宁锦的手,转头看着她问:“锦儿要一起去宫中吗?” ------题外话------ 求收藏、求冒泡! 剧个透:淮阳世子=林迟,下章两人有得看~\(≧▽≦)/~啦啦啦 【48】 世子诛心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宁锦犹豫了下。 相较于皇宫和王府,她宁愿呆在王府。而且如果她没记错梦境的话,淮阳世子来的这晚皇宫有些不平静,据那时的楚怿说是凶险万分,好在有淮阳世子相助才相安无事。而事后,楚帝就突然同意了淮阳世子所提出的条件。 楚怿见宁锦沉默不语,以为她是同意了,拨了拨她的发丝道:“去换上正妃礼制的宫装,一刻后本王在蘅澜苑前等着你。” 楚怿都提出来了,宁锦也不得不去了。不过也罢,她还可以看看后来叱咤北齐的淮阳世子究竟是何模样。 …… 楚怿果真是皇子中最后一个到场的,不过好在宴会尚未开始,很多人都在三三两两的说着话。他携着宁锦姗姗来迟,很快就被有心人注意到了。 大皇子缓步走来,夹枪带棒的来一番,二皇子再表面不羁,暗中讽刺的又来一番。宁锦面上带着三分浅笑,内里应付都快要头疼了,侧首只见楚怿还是那副不惊不怒的模样。 “三皇兄,三皇嫂。” 听到这声音,宁锦只觉得头开始隐隐发疼了。她抬起头,只见来人一袭宝蓝色直裾锦袍,衣扣的边缘处绣着繁复的云纹,五官清丽,略显阴柔之美,寻常女子见了必定自惭行愧。 随着楚怿的一声“四皇弟”,宁锦也福了福身,唤了声:“四皇子。” 四皇子楚奕举止有度的扶起了宁锦,笑道:“三皇嫂多礼了。”他紧接着又把视线放在楚怿身上,恭维的说了一句:“户部闹腾不止,三皇兄近来想必是万分辛苦的。” 楚怿也兄长作风的拍了拍他的肩,道:“再过些日子就是祭祖大典了,四皇弟应该比本王更辛苦。” 两人表面上兄友弟恭,实则都不甘示弱。 楚怿、楚奕。 他们两人连名字读音都是一致,虽然不知楚帝为何会给这两兄弟起同音的名字,但自他们懂事后,两人是彻底的水火不容。 宁锦看着楚国皇室子弟内斗不已,乐在其中。不过,楚怿毕竟还是她的夫君,他们还处于一荣俱荣的状况,宁锦自然不能现在就拖楚怿的后腿。 她笑了笑说道:“四皇子再辛苦也不过再十几天的光景,等祭祖大典一过,就可以好好歇息一段时间了。” 她这话意在指四皇子楚奕得到的只是虚权,表面上虽然风光无限,但内里却不曾换,等祭祖大典一过,他四皇子就可以歇息了,而楚怿则还在掌管户部。 四皇子楚奕依旧是那副笑面,他面上没有丝毫的不满之意,“三皇嫂说得在理。” “哎呀!” 宁锦感觉自己的双腿突然被人抱住了,不由得惊讶的叫了一声。她一回头,才发现是寄养在长姐贤妃名下的十皇子楚旭,他们先前是见过面的,是以宁锦转过身捏捏楚旭的小手,道:“是十皇子呀,又长高了不少。” 语毕,她回过头面带歉意的看了一眼楚怿和四皇子楚奕,示意离开一下。 “三皇嫂真是坏人,竟然骗旭儿。明明上次说好了下次进宫会给旭儿带好玩儿的礼物……”一远离了宴会中心,楚小旭就开始数落宁锦的罪行。 “忘什么,也不敢忘了你这小人精的要求。” 宁锦见楚小旭委屈的撅起了小嘴,会心一笑,忙招来身后的青画,让她把早些日子收集的一些民间的小玩意儿拿上来,一一摆在楚旭面前。 楚旭从来没见过这些粗糙但漂亮的小玩意儿,兴奋的不得了,一会儿揽下这个,一会儿揽下另一个,可惜手太小,着实拿不完。 最后还是楚旭身边的老嬷嬷收起了这些小玩意儿,楚旭高兴的用自己肉肉软软的短臂环住半蹲着的宁锦的脖颈,在她脸上亲了一下,“三皇嫂最好了!三皇嫂最好了!” 宁锦抬眸浅笑,目光里满是暖暖的笑意:“小孩子还真是……” 她的话突然就停顿了,连美好的笑容也僵滞在脸上。 对面的人! 那人一袭赭色衣袍,在树下映出略显柔和的侧面,微微扬起的剑眉透着男儿的英挺,一双比星辰还要深邃的黑眸,正沉沉的注视着不远处景物。占尽了那双眼睛的天生优势,只要露出稍显专注的神情,就像是在凝视着他最珍贵的东西。 “三皇嫂,你怎么了?”楚旭软糯的声音带着些许担忧。 宁锦却充耳不闻,她紧紧的咬了咬牙,眼睛连眨也不眨的看着对面,不愿错过一分一毫。 “锦儿,在看什么?宴会就要开始了。” 楚怿也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身边,把楚旭交给了老嬷嬷,弯下身轻轻的拍了拍宁锦的肩。 宁锦一愣神,回头看了一眼拍她的人是楚怿,便又转过头,赶紧看向方才那个地方。 只一瞬,就什么都没有了! 楚怿皱起眉头又问道:“究竟怎么了?你在看什么?” 宁锦不甘心的再看了一眼,果真没再见了,她垂下眸子只道:“没有什么。” 楚怿顺着她的目光也看了眼,发现确实没有什么,猜想着她方才可能是走神了。他耐性足,再次重复了一遍:“宴会就快开始了,一起落座罢。” 宁锦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她缓缓站起身,没想到半蹲着太久,腿部血液不通畅,一下子就有些腿发软,好在楚怿及时扶住了她,才避免了摔倒。 两人相携着落座。 整个开场,宁锦都在一种游离状态,她麻木的随着楚怿向上位的皇帝皇后行了礼,再僵直着身体坐下。 直到等诸位皇子都一一行完了礼,席间出现了一位着赭色长袍的俊美男子。 他长身玉立,除却脸色是常年的冰冷,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宗室良好的修养。 而一旁宁锦的心却掉进了最冷最坚的冰窟里。 林迟是淮阳世子,是六年后掌控北齐、掌控北齐帝王的最高人! 梦境中,究竟是他们两人间的哪个环节出错了,又是谁做错了? 明明他们早已互表了心意! 林迟、林迟…… 为什么要永远消失在她面前,再不出现? 为什么他会吝啬她在最苦难时的一个请求? 明明事情对这种身份的他再简单不过!他不是还说过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会替她解决么? 宁锦觉得自己脑中混乱的叫嚣声快把自己逼疯了!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题外话------ 咳咳,跟着我念:这是一篇小、甜、文! 表示女主不是好惹的,下章会整整林迟这货【求收藏,求冒泡~╭(╯3╰)╮ orz林迟这货的真名还是木有提到,我面壁。 【49】 您是淮阳世子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楚怿见宁锦自落座后就一直面色不虞,有些担心的问道:“锦儿,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 宁锦微不可及的点了点头,惨白着一张脸,“是有些不舒服,我想先离开一会。” 宴会才刚刚开始就离席,怕是会落人口舌。楚怿握了握宁锦的手,看着席间与北齐淮阳世子侃侃而谈的几位皇子,微微皱眉道:“若是还能撑得下去,就再等一会儿,可好?” 宁锦知道楚怿向来是顾全大局的,而且现在离开确实不妥,她便打消了念头。 只是,林迟那熟悉的低沉声音不断的传入耳中,着实让宁锦心烦不已。她端起面前满满的一杯酒水,一饮而尽。 一杯接着一杯,很快,她和楚怿桌上的一壶酒就见了底。 好在今晚宴会的重点是在北齐的淮阳世子,宁锦的反常没落在大多数人的眼中。邻桌的二皇子正妃倒是瞧得真切,她不由得咂舌看着宁锦问:“三弟妹怎的喝这么急,是遇到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了?” 宁锦冲着二皇子正妃笑笑,未曾言语。在酒见了底后,她又把注意力转向了精致的菜肴上。 楚怿原本一直把注意力都集中在淮阳世子的身上,这一听到二皇子正妃的话才注意到宁锦的严重反常之态。他按下宁锦欲动箸的手,皱眉道:“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妾只是有些高兴嫁给了王爷,而非他人。” “我当真是庆幸。” 宁锦也不知是不是喝醉了酒,风马牛不相及的说了这么两句话。 楚怿的眉皱得更紧了,不知为何的和她较起了真,“你若是真觉得庆幸,怎么大婚当日不见你带个笑脸,从头到尾绷着一张脸活像本王在强抢民女,生是糟蹋了那张……罢了,你喝醉了。” “我倒是想醉,偏偏越想醉越清醒。”宁锦拂下楚怿覆盖在她手上的大手,重新提箸夹了菜道:“只是一些饭菜而已,王爷不会吝啬妾吃吧?” “你少吃点,小心呕吐。” 楚怿又吩咐身后的内侍端来碗醒酒汤。宫中酒水后劲大,免得宁锦一会儿酒意冲脑,出了什么洋相。 可惜在醒酒汤还没来之前,宁锦就已经在干呕了,好在她方才一直在喝酒,没多吃饭菜,只是一阵阵的干呕。 楚怿也忙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背。 两人的肢体动作太过明显,上位的皇后见两人如此恩爱,又兼之宁锦干呕连连,让人不难联想到什么,便面带喜色的问道:“怿儿,莫不是你府上要再添一丁了?” 皇后这么一说,在场的都把目光集中在了楚怿和宁锦身上,连楚帝也把目光投向了楚怿,只是他面上不带丝毫的喜意,明显的不是很期待孙儿。 他当真是连宁锦都没碰过,打哪来的子嗣? 楚怿心中苦笑,起身无奈的解释道:“母后,锦儿她才刚刚进门。” 皇后也知道是自己操之过急了,只是最近四皇子风头正盛,她不得不为楚怿担忧,若是此时宁锦有了身孕,宁相为了宠女肯定不会再气定神闲的保持中立,或多或少的都会站在楚怿那一方。 “你们两人还年轻,又如此恩爱,是母后心急了。”皇后雍容微笑,她转过头看向淮阳世子,顺着意思又问: “淮阳世子可有正妃?” “尚无。” 淮阳世子敛下眼中的情绪,起身回了简单的两个字。 “朕的昭华公主也尚无婚配,世子可有意?”这句话是楚帝说的,他接着皇后的话语,给淮阳世子出了这么一招。 楚帝的话音一落,昭华公主也起身了,她略带撒娇的跺跺脚,目光落在淮阳世子的身上,漂亮的脸蛋微微泛红,不依的道:“父皇!” “哈哈。”楚帝会心一笑,又道:“朕的这个公主可是多才多艺,寻常人朕可不放心把昭华交给他。” 昭华公主也借此机会,让宮婢准备好她平素最爱的素月琴,含羞带怯的看了一眼淮阳世子,提裙莲步走到了正中央。 “咳咳……” 宁锦拿帕掩嘴,放下箸子道:“王爷,妾不舒服,先离开一会儿。” 说完,她也不等楚怿开口,就起身从后场离开了。 那背影,是十足的落荒而逃,让人看着就心疼。 楚怿有些担忧的看着明显不正常的宁锦,又看了一眼青画,示意这丫鬟赶紧跟上去,免得出了什么岔子。 “小姐,你怎么了?”青画一路追到皇宫的御花园,才见宁锦停下脚步,忙担心的问道。 “你跟来做什么?我想一个人静静。”宁锦回头看了一眼青画。 青画哪里会放心,唤道:“小姐……” 宁锦冷下声音,态度强硬:“回去!” 语毕,她撇下青画,一个人走到皇宫的庭湖的一处死角。看着在月光泛着微光的湖面,宁锦蹲下身,掬起一把水,狠狠的扑向脸颊。 夜风萧萧,秋日里冰凉的湖水让她明镜不少。 不过是一个男人而已,她究竟还在抱有什么希望?她应该庆幸早日看清了,不用像个傻子一样等三年了,不是么! “锦儿。” 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传入耳中。 宁锦捧着水的手微颤,手中的水尽数洒落在湖中,溅起细小的涟漪。 她拿出帕子擦干净手上的每一寸水渍,站起,装作一副平静的模样,缓缓转身。 “你忘记你不能喝太多酒吗?” 淮阳世子走到她身边,皱了皱眉,擒住宁锦的手腕搭上了她的脉搏。 宁锦用力的甩开他的手,道:“你走开!”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冷冷一笑,仿佛是在自嘲,“林迟……这个名字也只是再假不过的化名。” 淮阳世子定定的看着她,眸子黑得十分纯粹,只说了四个字:“我是林迟。” 宁锦闻言莞尔一笑,因为酒水的缘故,她的双颊微微染红,一双眸子弯如中弦月,笑起来显得美艳无双,夺人心魄。 宁锦抬头看着那张俊美的面皮,一字一句的说道:“我的林迟已经死了。”她指了指心口,“那个以我为先、对我好的林迟,已经埋在了这里。” “您是淮阳世子。” ------题外话------ ~o(>_ 【50】 与世子的矛盾激化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您是淮阳世子。” 这一字一顿的话直戳人心窝。 淮阳世子亦不例外,他紧皱着眉头,黑眸中带着明显的难过之意,“你何必分得这么清楚,我就是他。” 宁锦闻言讽刺一笑:“您比不过他。” “他会把我放在心坎里疼,不愿我受一丁点委屈。您呢?”宁锦和他对视,“世子敢说今晚出现在楚国皇宫,是为了什么吗?” “罢了,原是我自不量力。世子乃人中龙凤,合该配得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而非我这生来寻常的他人妇……” “宁锦!你即便是喝醉了酒,也不该如此贬低自己!” 淮阳世子猛然打断她的话,声色俱厉。 “贬低?”宁锦大笑起来,她仿佛是怕自己的笑声会被宫中巡逻的侍卫听到,又压低了七分,道:“我又还何须贬低自己,我本来就是傻子!” 傻到梦中梦外十几年,还分不清真心实意! 傻到即便到了梦中那步地步,还为林迟找借口! 傻到就算回到了现实,还带有三分期待的决定再等他三年! 他给的好承诺,竟骗了她整整两世,这除了傻子谁还能做出来这等荒唐事! 宁锦拿出放在衣裙里间荷包里的一块玄铁令牌,凝视了片刻。 这块玄铁令牌是林迟给的,大婚那日她睡熟了系在她腰间的,她知道后面上虽然不动声色,但心里是十分高兴的。就在前几日她还打算亲自编一条漂亮的穗子,缀在玄铁令牌的尾部,好去去令牌的煞气。 现下看来,也不用这么麻烦了。 情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宁锦咬了咬牙,把这枚她始终贴身带着的玄铁令牌,放到了淮阳世子手上,给还了回去。 林迟反抓住她的手腕,冷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顿时心惊,觉得所有事情都不按照正常轨迹行走了,突然有种只要放开手就会永远失去宁锦的感觉。 宁锦呵呵一笑:“桥归桥路归路而已。”她胡言乱语道:“简单点说,就是世子爱娶多少公主就娶多少公主;我和楚怿和离了后,就爱嫁谁嫁谁,或者根本也不用和离了!” 林迟看着那自嘲的人儿,解释道:“我不会娶楚国公主为妻。” 宁锦又挣扎了两下,还是没脱离林迟的桎梏。她心中又起了刺儿,抬起头道:“世子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你非得这么拿话刺我,刺你自己么。”林迟心中也有了几分怒火,“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你想问什么就问出来,我都会回答你!” 宁锦歪了歪头,仔细想了许久,才抬头看着林迟道:“我没什么好问的。” 身份、地位,她都不在意,所以不必问。 而她最想问的,太过匪夷所思,现在的他还回答不上来。 林迟都快被她气乐了,把玄铁令牌重新放到宁锦手中,无奈道:“你当真喝醉了。” “我没醉。”宁锦觉得此刻自己是再清醒不过,她想把被强行塞在手中的冰凉玄铁还回去,不过还了几次林迟都不收下。 宁锦也是有脾气的人,尤其是对着熟悉的人。 既然他不要,她扔了还不成么! 再一次的归还不成,宁锦冷笑一声,也不动手接住,任由那块玄铁令牌掉落在地上,发出“珰”的一声。在幽静的御花园中,显得格外清脆。 尔后,她狠下心,就要转身离开这个令她窒息的人。 林迟大步一迈,拦住了她的去路,他的眸色深得可怕,就像是会燃烧的冰。 “宁锦!” 话音一落,他就猛地捧住了宁锦的脸,俯身吻上那张被酒水沁得红艳的唇。 他的吻带着丝丝的害怕和狠厉,就像是一头孤狼。他狠狠的把宁锦带进自己怀中,不断的攻城掠池,不让她有半分逃离的机会。 两人唇舌相依,香醇浓郁的酒味充斥着两人的味觉,美好的触感让并没有喝下多少酒的林迟都有些眩晕。 “唔……” 宁锦使劲推拒着,奈何禁锢着她的那双手臂犹如铁锁,不仅让她不能离开半分,还勒得她喘不过气。 且宁锦心中还憋着一把火,林迟凭什么强迫她,他们的那点儿情谊早就该丢到哪个不知名的旮旯地了!他不是爱娶公主么!他不是对她熟视无睹不救她么! 宁锦的怒意顿时喷薄而出。 她拔下头上的簪子,一气之下就扬手扎进了林迟的肩上。 很快,鲜红的血顺着簪子流到了宁锦手心,温热的血水很快让宁锦恢复了理智。她咬着唇,觉得自己握住簪子的右手都在不停的颤抖。 然而林迟却连一声都不吭,他只是定定的看着宁锦,眼中的情绪复杂,似乎这深入三寸的伤口不是在他身上。 “还生气吗?” 这淡淡的四个字,让宁锦猛然松开了手,颓然的向后退了几步。 她看着自己白净的手上沾满了鲜血,心下一揪,下意识心疼的抬头看了一眼林迟。但那也只是仅仅一眼,很快她就垂下了眼眸。 你、没事吧。宁锦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这句话。 她握紧了藏在袖中的手,最终选择了离开。 林迟就这么看着宁锦的背影,突然就想到了四年前他把宁锦送回相府的情景。 那时候,宁锦站在相府后门,是不是也这样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哽得连一句挽留的话都说不出来。 心,陡然就掉进了冰窟里。 林迟无声的拔出那根扎在肩上的簪子,也没做任何措施,任由鲜血肆意流着。他又弯腰捡起地上的玄铁令牌,看着这块保养如新的令牌足足一刻钟,直到在御花园巡逻的侍卫快走到了湖边,他才把玄铁令牌和簪子一并收好离开。 不过他离开后的神色,不再如前一刻的恍惚,而是一种志在必得的坚定。 他爱的人在世上的本就不多,他怎么再能让宁锦离开? 不管宁锦是因为什么生气,只要他没有做过超过她底线的事情,就一定能把误会解开。 林迟这么想着,心中有底了几分。 然而他却不知,现在的楚国宫宴上已经乱成了一团糟…… ------题外话------ 小封推,求收藏、留言呐!qaq,亲们给力点,喜欢的就请收藏,苦逼的规定要1000收藏才算达到标准。ヾ(●&180;▽`●)ノ爱亲们 【51】 世子舍身相救?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王爷。” 宁锦算着宴会也该差不多结束了,才拾掇好情绪,重新回到了位子上。 楚怿伸手握了握她的手指,很冰凉,“你身子骨单薄,以后再出去,就让丫鬟随时带件披风,免得受了寒。” 宁锦点了点头,不着痕迹的抽回手。 楚怿侧首看着宁锦,突然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把目光着意放到宁锦明显凌乱的发上,随意问道:“方才你去哪里了?本王让文松和青画去找你,也没能找到你。” 除了有青画出来寻她,竟还有楚怿的心腹文松。 怎么她没看见? 宁锦心下一沉,有些猜不透楚怿的意思。她扶了扶凌乱的发髻,半真半假的回答:“妾去千骊池边了。天太黑,他们没能注意到也是正常。” “嗯。”楚怿也不疑有他,算是默认了。 又过了一刻,林迟也回来了,好在他一身赭色衣袍,掩住了肩上的斑斑血迹。他自然而然的向楚帝拱手一礼,才回到位置上,期间连昭华公主羞涩的秋波也装作看不见。 这举动惹得昭华公主频频不安,犹如心中怀揣了一只小兔子,惴惴不安。 但她毕竟是养在宫中的女孩子,自小受的教养又摆在那里,即便是喜欢也不敢腆着脸皮的明示,只能偷偷暗示。昭华公主微红着脸颊,起身端着酒杯,对着高高在上的楚帝撒娇道:“儿臣敬父皇一杯。” 昭华公主一饮而尽后,还刻意的看了一眼淮阳世子。 楚帝又怎会不知自家公主的心思,只是他并不是十分中意公主嫁给他国不知深浅的世子。楚帝佯装不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昭华有心了。” 紧接着,其余皇子皇妃和公主也一一起身,敬了楚帝一杯。 待淮阳世子最后起身敬了楚帝一杯后,也就代表着筵席可以散了。 到了最后离场时刻,宁锦反而有些神经紧绷了。楚怿善观察,兼之宁锦今晚有些反常,让他不得不多留意几分,是以能感觉到宁锦莫名的情绪。他皱眉问:“是不是喝太多的酒身体不舒服了?一会等筵席散了,就回府让大夫给你好好看看。” 宁锦哪里会说自己是在等惊险万分的事情到来,轻微的点了点头,附和了楚怿的话。 在那场梦境中,她并没有随楚怿来这个宴会,所以并不知道北齐的淮阳世子就是……林迟。她也不知道据说凶险十分的事情会发生在哪个时段,且就连林迟……淮阳世子提出的那个条件到现在都还没听到。 现下宴会都快结束了,难不成,这件闹得轰轰烈烈的事情不会发生了? 她正思考着,忽然耳边就传来楚帝身边大太监尖细的嗓音—— “快来人啊!有刺客!保护皇上!” 只见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十名穿着夜行衣的刺客,他们个个蒙着脸,手执刀剑,只露出一双双精锐的眼睛。 他们约莫是密谋已久,每个人都武功高强、极有默契。五人专攻高座上的楚帝和皇后,其余五人进行无差别攻击,完全是不要性命的速战速决。 场面倏然变得十分混乱。 恐惧的尖叫声、痛苦的呻吟声、女子的低啜声混杂着,整个大殿再不复前一刻的安静。 刀剑无眼,宁锦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只可惜,偏是想如此,事情偏偏不如她愿。大概有个刺客是看中了她不会武功,提起带血的剑就朝她的要害刺来—— 宁锦下意识了看了身旁有没有可利用的东西。 左侧会武功的楚怿早已不靠谱的不见了踪影,大概是取了侍从的剑,亲自上去保护楚帝,占功劳去了。 右侧是吓得花容惨淡的二皇子正妃和青画,个个自身都难保。 宁锦心中倒是不怕,怎么样她都不会丢掉性命。若是这刺客再逼近两步,她定要为了保命不顾后果的下毒毒杀了他。只是等到这场风波平了,她不知道得费多少口舌才能圆掉这个自己会带毒进宫的事儿。 眼见着刺客的剑将至,宁锦正要投毒时,突然感觉身子被人一带,随后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脸上也溅上了几滴温热的水渍,她不自然的用手擦了擦脸,只见手上沾的竟然都是黑色粘稠的血。 宁锦急忙抬头一看,发现护着她的却是林迟,顿时心下一凉,把先前发生的事情都抛到脑后,一门心思的着急他的安危。 “你受伤了!” “无碍。” “站在我身后。” 林迟草草封住了被刺伤中毒的左臂上的穴道,把宁锦放到安全的死角,便捡起掉落在死尸旁的一把长剑,他使剑的身形矫健,几十个来回后,已经势如破竹的杀掉了三名刺客,其中第一个便是方才威胁到宁锦生命的刺客。 很快,带刀侍卫便鱼贯而入进了大殿,只是人一下子进的太多,没有条理,反而不利于抓住刺客,让伤亡越来越多。而此刻楚帝被层层保护住,不能熟知外面情况,无法任命。几个能挑大梁的皇子恨不得把自己黏在楚帝的视线之内,近身保护楚帝,以立功劳,哪顾忌得到。 最终还是淮阳世子这个北齐人提声安排楚国的带刀侍卫,让侍卫们逐个击破。之后林迟就避嫌的让第一个从高处下来的三皇子楚怿指挥,拿下了这群刺客。 暂且不说伤亡多少,这一场刺客风波,到头来还是一个外人平息的,让楚帝的面子着实挂不住。他的目光一一扫过自己的这群儿子们,最后把目光定在淮阳世子身上,挂上一贯的表情道:“淮阳世子不愧为北齐战神之子,临危不乱。世子先前提的那个条件,朕会好好考虑。” 楚帝又看向称得上有勇有谋的楚怿,面上的黑沉消散了几分,沉声道:“怿儿,这里就交给你处理,记住势必要查出是谁人胆敢行刺朕!其他人都先散了!” “儿臣遵旨!” 楚帝一甩宽袖,双腿有些打颤的大太监忙有眼色的高声叫道:“圣上摆驾回宫!” ------题外话------ 楚怿这货果然是妥妥的不靠谱。 下章慕容世子会出来,世子相见分外眼红呐,世子威武~\(≧▽≦)/~ 【52】 两世子交锋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等到楚帝走后,楚怿开始着手处理刺客事件,这才意识到自己把宁锦忘在了一旁。他一扫大殿,发现宁锦正皱着柳眉站在一角,忙走过去问道:“锦儿,可有受伤?” 宁锦任由楚怿打量,心不在焉的回答:“妾有王爷庇佑,怎会有事。” 楚怿自认理亏,本以为宁锦会因为自己在刺客来时没有护着她而生气,现下见她如此深明大义,不由得心中愧疚。他怜惜的抚了抚宁锦的发丝,柔声道:“锦儿不生本王的气就好,本王定会补偿你。” 宁锦心中冷笑一声。 她真是懒得和这么自以为是的人生气。 “如今宫中不安全,本王也不知道会处理事情到何时,锦儿先回府可好?”楚怿招来自己的心腹,不容置喙的吩咐道:“文松,带一队侍卫把宁庶妃安全送回王府。” 宁锦离开前行了半礼,道:“王爷也要小心。” 宁锦走出大殿时,刚巧二皇子正妃也匆匆的走出,二皇子正妃的脸色已经不复先前惊恐的惨白,缓和了许多。她与宁锦并肩,低声道:“三弟妹和那淮阳世子是不是有什么关系?方才二嫂可是清楚的看见淮阳世子为了救你,自己白白挨了一剑。” “我自小养在相府深闺,别说是北齐的淮阳世子,就是我们楚国的世子都认不全。”宁锦善意的笑了笑解释:“想必是淮阳世子宅心仁厚,才会出手相救。” “淮阳世子确是人品贵重。”二皇子正妃亦是笑笑,“当时场面混乱,想必也无其他人注意到三弟妹和淮阳世子。只是以后,弟妹可要行事小心些,别被有心人惦记着了,不然伤了三弟妹与三皇弟之间的感情可就不好了。” 宁锦点了点头道:“多谢二皇嫂提醒。” 二皇子正妃叹了口气,神情有些低落:“不必言谢,我帮你也是在帮曾经的自己。” 能生做皇家媳妇,都不是什么心地纯良的善茬。二皇子正妃之所以会帮宁锦隐瞒下这件事,完全是想起了少时的青梅竹马,当年他们若不是因为一些莫须有的矛盾,也不会分开,怕是早该做了一对甜蜜的联姻夫妻。 …… 回到王府后,已过亥时,整座宅子寂寂无声。 宁锦心里装着事情,挂念着林迟中的毒是不是很厉害,是不是已经完全解了。若非有楚怿的心腹文松一直寸步不离的护送着她回王府,她早会在路上就悄悄离开去看看林迟了。 人的情感是极其复杂。 宁锦也知道自己内心的纠结,觉得自己真是痴傻到无可救药了,明明已经决定桥归桥路归路了,心中却还是会止不住的为林迟担忧,尤其林迟还是为了她才会受伤中毒。 她微微皱起了柳叶细眉,支开了下人,推门进了房间。 “你回来了。” 还未点灯的黑暗房间里陡然出现一道清晰的男音,宁锦不可谓不心惊,她刚想喊人进来,却被人用手捂住了嘴。 “别怕,是我。” 宁锦听着这声音越发的熟悉,也猜到是什么人了,气得她牙痒痒直接张口就咬了来人捂着她的手,直到咬出一个细密的半弧形牙印,这才松口。 被这人忽然吓了一跳,宁锦心中对林迟的担忧着实少了几分。 宁锦哼哼了两声,拉开慕容长离的手,走到桌前在黑暗中点燃了一盏明灯。她低头拨了拨灯芯,让灯火更通明些,“慕容世子当真是好闲心,都跑到睿王府里来了。” 她说完后抬头看了一眼在微弱灯火下,显得慕容长离格外的温柔模糊,但也难掩一身风尘仆仆的疲惫。“你怎么了?像是好几日没睡好觉的样子。” 慕容长离走近,坐在离她最近的位置上,“去处理一些事情,才赶回来。”他的语气中含着宠溺,“你啊,真是不让人省心。宴会上有没有被吓到?” 宁锦摇了摇头:“刺客哪会吓到我,倒是你把我吓了一跳。” “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成了惊吓。”慕容长离无奈的揉了揉她的发。他的目光定在宁锦比往常多些忧郁的眸子上,心中叹了口气,问道:“你见过他了。” 宁锦下意识的反问:“谁?” “北齐的淮阳世子。” 他怎么知道?宁锦打心眼里奇怪,她总觉得慕容长离知道很多事情,她知道的不知道的,他统统都知道。宁锦看了一眼慕容长离,最终还是没问出因由,只扭过头说:“见过了。” 慕容长离看着宁锦在床尾找出一个小药箱,握了握拳,遮下眼中的嫉妒,道:“你心里担忧他?你想见他。” 宁锦从药箱里翻出一个小瓷瓶,低眉解释:“林迟是为我受的伤。” “你难道还分辨不出他这是逢场作戏,还是舍身相救么?”慕容长离盯着她的眸子道:“我和他交过手,他的武功不弱,怎么会轻易……” “够了!慕容世子不必再挑拨离间!”宁锦拿着瓷瓶的手有些发抖,浑身戾气,她咬了咬牙重复道:“他是为我受的伤,我亲眼看见的。” 她到底是和林迟相识过不短时间,两人也曾交心过,她即便再怀疑林迟,也不会任由一个才认识不过一月的外人诋毁他。 挑拨离间? 慕容长离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受伤,他闭了闭眸子,掩下心中翻腾的情绪。 在宁锦心中,林迟和她相处过数不清的天数;而他在她心中,现在还不过是个比较熟悉的陌生人,恐怕地位连楚怿都不如。 且宁锦的性子他还能不知么,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主儿,对林迟又是多年无限的宽容,想要把林迟从她心中彻底驱逐,需得徐徐图之。 这次终究是他心急了。 可若是不急,阿锦这不省心的又该重蹈覆辙了。 “罢了。”慕容长离苦笑道:“你一个人不好躲开睿王府的耳目,我陪你去找他吧。” 宁锦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见慕容长离放低了姿态,也不由得软了声音道:“你面色不好,还是好好睡一觉吧,我让相府的侍卫……”她见慕容长离脸上明显的不赞同,不由得咽下了后面的话,改口道:“多谢。” ------题外话------ 淮阳世子版本:慕容长离在挑拨离间。 慕容世子版本:呵,林迟逢场作戏的功夫不错。 锦菇凉:(=__=)? 谢谢亲沐琉璃花花,么一个o(n_n)o 【53】 萌物化的锦菇凉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慕容世子此时是格外的沉得住气,他不仅带了宁锦去宫中看望情敌,还大度的用了最快的速度,带宁锦带到了情敌所在的大殿外。 自然,他是没安什么好心。 宁锦先前就喝了不少的酒,被慕容长离这么快速一带,很快就酒意冲脑了。宁锦揉了揉有些晕乎乎的脑袋,不得不拉住慕容长离比自己温暖数倍的手,防止自己眩晕。 慕容长离见宁锦主动,先前的坏心情一扫而空。他反握住宁锦的手,明知故问道:“阿锦怎么了?” 宁锦没能说出话。 宫中的酒水通常后劲大,她只觉得眼前的景象层层重叠,脚下的路虚虚实实,不由得踉跄了几步。 “小心!前面是台阶。”慕容长离紧锢住宁锦的腰,提醒道。 “我都看到了,还用你说!” 宁锦特别不满意的哼哼的两声。她说完后,还抬起头看了一眼慕容长离,那一双眸子像是被泉水沁过的黑琉璃,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澄澈明亮,也卸去了往常的沉郁和防备。 这种眼神,他是多久没有看到了。 慕容长离被这么看着,心就漏跳了几拍。在走上台阶时,他回过神捏了捏宁锦的脸,笑道:“你喝醉了还是一样的可爱。” 宁锦白净的脸开始被酒意熏得泛红了,脑袋也晕乎乎的了,“才没有呢!你才可爱,你一宗族的宗人都可爱!” 慕容长离好心情的笑了声,他道:“小醉鬼,那你知道我是谁么?” 宁锦连连看了好他几眼,嗤笑了一句:“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你是慕容世子。”她突然“哎呀”的叫了一声,柳眉微微皱起,“我才不要叫你世子呢,做世子的都坏透了!都是大骗子!” 真是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慕容长离趁热打铁的询问:“那阿锦打算怎么唤我?” 宁锦歪了歪头,想了一会忽然说道:“就叫容……诶,容什么呢?” “阿锦,容什么!你仔细想想!” 慕容长离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看着她的目光灼灼,神色紧张的问道。 宁锦皱起眉头,甩掉他的手不满的道:“你抓疼我了!你这个世子也坏透了,你就该叫世子,没有名字了!” “呜呜,你打我了,还凶我了,我要哭。” 她说着说着,黑眸里突然就蓄满了泪水,仿佛随时随刻都会落下。 慕容长离被她的神逻辑和神展开弄得囧囧有神,忙揉了揉她略微发红的手腕道:“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以后不会再凶你了,阿锦别哭。” 宁锦特别小气的扣住字眼,不依不挠的说:“你还没说不打我,我还是要哭。” 于是,她那溢满泪水的眼珠子转了转,当即掉了两颗豆大的泪珠子。 “我也不会打你,这下你该放心了吧。”慕容长离忙哭笑不得的说道。他为宁锦擦了擦眼泪,又补充道:“我都答应你了,阿锦可不许再哭了,哭多了明天眼睛会不舒服。” 醉酒后的宁锦得了保证,就像是小孩子拿到了甜甜的糖葫芦,立刻高兴的点了点头。 她那蓄满眼泪的眼眶也也不再红了,里面的泪水更如涨潮落潮般,又在顷刻间退回去了。 这景象让慕容长离看得是一愣,随即宠溺的揩去她眼角的泪痕,道:“真是让人不省心。”他看着宁锦难得纯净的笑容,温柔的问道:“阿锦要回家睡觉么?” 慕容长离果断的把宁锦今夜偷偷进宫的目的给隐瞒了。 “不要!”宁锦这不省心的记忆是妥妥的好,就算醉的一塌糊涂,智商退回到儿童时期了还记得自己来的目的。她拿出放在袖间的小瓷瓶道:“要送药!送给骗子。” 又是林迟。慕容长离的坏心情再度来袭,他的笑容隐去,问宁锦道:“既然是骗子,为什么还要给他送药呢?” 宁锦呶了呶嘴,不乐意的回答:“虽然骗子骗了我,但是他以前都对我很好,他还是为我受伤中毒的。” 慕容长离叹了口气,没有接话,显然是不想再和宁锦起争议。 宁锦又展颜对慕容长离道:“要是你也受伤了,我也会给你送药的。还有爹爹、四哥好多好多对我很好的人,嗯,楚怿的话,就看我有没有用到他的地方啦。” 慕容长离听罢笑了一声,心想着自己倒是越活越过去了,怎么能和一个醉酒的人计较,尤其还是宁锦这种一沾酒就智商急剧下降,被人卖了还数钱的。 “阿锦把药交给我,我帮你给那个骗子。” 宁锦十分乖巧的把瓷瓶递给了慕容长离。她还非常感谢的粲然一笑,像个小孩子一样扑上去,亲昵的亲了慕容长离一口,开心的说道:“谢谢漂亮的大哥哥。” 慕容长离:“……” 他觉得自己得克制住蠢蠢欲动的想敲宁锦额头的手。 慕容长离是知道宁锦和林迟两个人之间特殊的小暗号,他走到一处雕花红木窗前,把瓷瓶放在窗棂上,轻轻的连续扣了六下。 宁锦眨了眨泛着雾气的眸子,在他身后问道:“敲窗子就会有好玩的东西从里面出来吗?” “不会。”慕容长离看了眼隐约有微弱灯火透出的宫殿,回答的非常之快。他看着宁锦迅速垮下去的小脸,不由得想让她展颜,又道:“阿锦有没有玩过风筝,我让你玩人形风筝可好?会让你飞起来的那种。” 宁锦尽管是喝醉了,也是明显的不相信。当她看见慕容长离又想抱着她像来时那般飞檐走壁,立刻不乐意了,从他怀中跳出来,像个小孩子一样缠着人,“我要风筝背我,风筝背我!” 慕容长离无奈点头。 宁锦爬上那矫健的背,搂住他的脖子道:“漂亮的风筝快飞啦,这次要飞得慢点!” 慕容长离安抚着这因为喝酒兴奋不已的小祖宗,“好好好,你安分点,这里是楚国皇宫。” 在他们身后,那个被敲过的窗子打开,一个寂寂的模糊人影站在那里,林迟手中捏着那只小瓷瓶,远目看着刚刚离开的两人,紧皱着眉头。 最终,还是没追上去。 他相信宁锦对自己的感情。 而被当做宁锦风筝的慕容长离突然向后看了一眼,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清浅至极的笑容。 山不就我,我去就山。终有一天,这座山会被他搬走,而那等待山来的人就让他继续等待。 ------题外话------ 求收藏!~\(≧▽≦)/~啦啦啦 醉酒的锦菇凉终于讨喜了一点,和世子多么轻松有爱的一章。下面就要走剧情啦~ 【54】 一对“璧”人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总有些人会把自己醉酒之后干过的荒唐事,在清醒后连点渣渣都会记不起来。 宁锦在第二天日上三竿时起床后,没有意料之中酒醉后的头疼,却看见一个在自己左侧睡着的男人。她愣了那么片刻,又揉了揉眼睛,努力想象着昨晚发生了什么,可惜画面只定格在慕容长离带自己去皇宫的场景。 关于药,宁锦隐隐约约记得是送了,至于其他的么,以她不算匮乏的经验来看,记不得的一定是有违她智商的事情了。 宁锦非常淡定的表示:忘了就忘了呗,丢人的事情就得忘了。 一个世子在王爷庶妃的房里睡觉可谓是全天下独一份儿,宁锦怕生出不必要的事端,就想着把慕容长离叫醒,让他回世子府去。 不过在看到慕容长离缱绻疲惫的清隽眉眼,宁锦悠悠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没叫醒他,自己蹑手蹑脚的穿了衣服出去。 “青画,王爷昨晚可回来了?”宁锦招来青画为她梳发。 “王爷一夜未归,今早朝后才得了空回来。”青画面露难色的问道:“小姐,慕容世子他……怎么和你?” 宁锦浅淡一笑,“古时好友常同榻而眠,我亦是。对了,王府里可有传出了什么事么?” 青画噎下“一男一女哪有纯洁的同榻关系”,回答说:“王爷把这件事压下了,命所有知情者不得泄露,违者鞭笞一百。别说是王府了,就是全京城也传不起来。” “楚怿做事一向谨慎,这倒是他的风格。”宁锦簪上最后一根碧玉钗,起身道:“时机到了,得为宁氏谋利益了。去王爷那里。” 青画看了眼天色说:“王爷怕是还在补眠吧,小姐这时候去会不会吃个闭门羹?” “如果他睡着,那就叫醒,这还不简单。”宁锦道:“况且依楚怿的性子,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肯定还是在忙着,哪敢浪费一点儿时间。” 果不其然,宁锦去的时候,楚怿正在埋头于案前。 她扣了扣门进来,见了半礼,“王爷。” 楚怿抬头见宁锦两手空空,不由得无奈的笑:“宁庶妃倒是实在,别的妾室见本王辛苦了一整夜可都前来送了吃食。” 宁锦摊了摊手说:“王爷日理万机,妾就是送了您也不会用,又何必假惺惺。” 楚怿指了个离他最近的位置,道:“坐吧。” “昨夜的刺客一事,王爷可查出了些头绪?”宁锦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那些刺客都硬气得很,一点口风都不透漏,大理寺严刑拷打了一夜也收效甚微。”楚怿倒是没有敷衍宁锦,按实了说。他一想到这事儿,不禁是一个头两个大,“难审。” 宁锦回忆着梦境中楚怿对于这件事的处理——楚怿一开始也是理不出丝毫头绪,倒是后来楚怿的一个门客提出了一计,解决了这个难题,而那个门客也因此受到了楚怿的重视,步步高升。 这个计策她隐约还记得,宁锦却不想便宜了那个门客。 宁锦抬头看着楚怿疲惫的眉眼道:“举贤不避亲。妾的四哥宁珣自幼才智过人,王爷若是信得过,可以向他透露些情况,让他尽力为王爷解忧。” 楚怿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打在桌案上,半响他才重复了一遍:“举贤不避亲。”他招来门外候着的心腹秦羽道:“去请吏部侍郎宁珣来。” 他又把目光转向宁锦,半开着玩笑:“若是宁四哥不能帮到本王,锦儿说该怎么办?” 宁锦微微一笑,“我相信四哥。” “本王信你一次。”楚怿揉了揉眉角,有些困倦的说道:“昨夜有不长眼的刺客将昭华皇妹刺伤了,伤口虽然不致命,但毒有些难解,让一贯疼爱昭华皇妹的皇祖母也为此吓倒了。唉,两人至今还昏迷不醒。本王想让锦儿去宫中一趟,为她们看看,会有宫人安排好一切。” 昭华公主和太后。 宁锦会救太后是因为和楚怿有约定,但平心而论,她并不是十分想救这个倾慕林迟的昭华公主。总归楚怿提出来了,也是条人命,宁锦还是点了点头:“妾自当尽全力。” 楚怿起身走近握住她的手,怜爱道:“这后院里,也只有锦儿会为本王解忧了。”他揽着宁锦的腰,亲自将她送出书房,亲了亲她的额头,说道:“用过午膳后,就即刻去宫中罢。” 宁锦回去后,是一刻也不敢耽误。 她提笔写了一封信,上面只有八个大字,孙子兵法中的其中两条。 ——欲擒故纵、抛砖引玉。 她写完后,就急忙让安插在王府中的小厮马不停蹄的将信给宁珣,且务必要在王府的管家秦羽之前将信交给宁珣。 宁锦相信机智的宁珣会看得明白她的意思。 之后,宁锦才施施然的换了宫装,由楚怿的两小厮之一文松安排马车,带着青画去了宫中。 宫中太后为大,宁锦自然而然的先去了太后宫中,探探太后的病情。 楚怿在太后的庆元宫安插的有人,在宁锦进入内殿后,所有宮婢和太监都暂时退下,好让宁锦有一刻钟的时间得已光明正大的为太后把了脉。想必施了针后,太后待过半个时辰就会醒来。 只是,太后的身体状况依旧不容乐观,似乎是中了毒又好像是内里虚得很。宁锦觉得上次跟楚怿说的太后只能活一年,已然是说多了,经由这次急火攻心,太后怕是连五个月都难熬。 即便是她,也只能暂时吊住太后的命,要想彻底医治,需得找到病原。 宁锦收针后就大略的把庆元宫的内殿看了一遍,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也不见内殿里有有损人体的盆景。 在她百思不得其解时,那些被支开的宮人们已经回来了,宁锦只得作罢离开,先记住内殿的摆设,等以后再仔细琢磨。 在文松领着宁锦一刻不停去了昭华公主的宫殿后,眼前的一幅景象,着实把宁锦气得不得了。 昭华公主已经醒了,此刻躺在床上,苍白的小脸上洋溢着甜蜜的笑容,“三皇嫂也来看昭华了吗?昭华谢谢三皇嫂,也谢谢……淮阳世子。” 她身侧站着一个俊美的冷漠男子。 淮阳世子。 林迟。 宁锦心中猛然刺痛了一下,她冷笑一声说:“昭华公主和淮阳世子果真是一对璧人!” 说罢,宁锦毫不犹豫的转身。她离开时心中盘旋一句话: ——宁锦,你还敢再贱再傻点么! ------题外话------ 继续求收藏!~\(≧▽≦)/~ 【55】 早知如此绊人心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林迟早在宁锦进来前,就顿感不妙,如今再一见宁锦毅然决然的离开,脑中顷刻间反应出两个字——坏了! 他看着那道纤细的背影,几乎是想也不想的追上去。然而一旁的昭华公主却在此刻怯生生的拉住了林迟的衣襟,露出小鹿般可怜的眼神,声音软糯的问:“世子不能再陪昭华一会儿吗?” “放开。” 林迟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无动于衷的昭华公主,尔后毫不留情的甩开她的手离开。 好在宁锦的脚程不快,林迟很快就追到了她。他挥退两人身后跟着的随从后,解释道:“锦儿,是楚帝要我去昭华公主殿内,为她解毒。” 昨夜,受伤的皇族中人只有昭华公主和林迟,昭华公主昏迷而林迟却没事,自然是有办法解毒,楚帝想到这一茬后,所以就急忙让淮阳世子为爱女解毒。 宁锦冷笑一声,道:“你要为谁解毒是你的事情,你去谁宫中也与我无关。或者,我作为昭华公主的三庶嫂应该恭喜你们一声,许是过不多久你们就会喜结连理了。祝你们百年好合!” 林迟扶住她的肩,目光中带着隐忍,似乎是被她的话刺到了。他道:“锦儿,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般,我和昭华公主一点关系都没有!” 宁锦轻轻的讽笑了一声,“呵。” 这人真是拿她当傻子么?没有关系,整个公主内殿怎么会只有他们两人?为公主解毒,太医怎么没从旁候着一个,难不成都回太医院集体捣药了么! 罢了罢了,究竟是误会了,还是真实的,她都不想再知道了。 林迟目光坦然,“锦儿,你相信我。好吗?” 相信?在这么多事后,她还敢、还能相信么? 宁锦拂开林迟的手,迎上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叹了口气淡淡的说道:“林迟,我累了。” 累的不想再继续这样下去了,累的不想再猜疑了。 林迟身形一僵,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宁锦,半响后才喃喃的说出话,“宁锦,你说过会等三年!”他也一直在履行承诺。 宁锦摊开了话说:“那你能现在带我离开吗?我们就像以前那样,隐居在那座竹屋里,或者浪迹江湖。你可以么?” 林迟哑着嗓子没有说话。 宁锦替他回答道:“你不能,我也不能。人都太自私,我们都有放不下的人和事。” 林迟心乱如麻,抿直了唇说:“这和三年后没有任何冲突。” 冲突,如果有冲突呢…… 宁锦抬头看着对方那熟悉英挺的眉眼,突然想起了少时看过了一句诗词: 早知如此绊人心,当初何如莫相识。 她自嘲的笑了一声,再没有说出任何话,只是直直的绕过林迟扬长离去。 …… 都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宁锦是充分体会了这句古话的深刻内涵。 宁锦这边还在心里郁闷着,想一个人好好静静,却见二皇子正妃带着几个婢女迎面走来。待两人走近时,宁锦福了半礼,挂上强硬的笑容:“二皇嫂。” 二皇子正妃是个眉目柔和的女子,忙扶住宁锦嗔怪道:“三弟妹怎么这么见外?让人见了生疏。”她看着宁锦又低声说:“唉,嫂子有几件事想请教三弟妹,可否请三弟妹和嫂子到前面单独一叙?” 二皇子正妃生得温婉柔顺,如今蹙眉叹气,惹人平白心疼。 宁锦对二皇子正妃尤氏的印象还算不错,至少尤氏比大皇子正妃大方知礼,再加上昨晚二皇子正妃劝诫她的那句话,让她不得不点头道:“二皇嫂客气了。” 尤氏温柔一笑,撇下两人的婢女们,引着宁锦去了不远处的一座亭子。 “三弟妹说这次三皇子会不会破下这桩刺客案子,让父皇龙心大悦。” 宁锦谨慎的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了。 她稍稍退后了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敷衍道:“男人的事情,女人怎会知道?更何况,后宫不得干政。” 尤氏看着宁锦,抿唇微笑,意味不明。 紧接着,戏剧化的一幕就出现了。 宁锦还没猜出尤氏究竟想搞什么古怪的名堂,就见尤氏忽然自己摔倒在地上,腿间慢慢流出鲜血,染红了衣裙的下摆。 然后,她就听身后有许多人都惊讶的大叫了一声。 宁锦顿时就觉得自己脑门上要明晃晃的扣下一个屎盆子了。 果真如此,尤氏的贴身婢女已经护主的第一个扑上来,抹着泪大呼道:“二皇子妃,您怎么了?您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都站着做什么?还不把二皇子妃送到本宫的咸安宫偏殿!小德子,愣着作甚,快去请太医!” 一道雍容的女音冷厉的训斥着。 宁锦回头一看,良妃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此刻沉着脸被一群奴才簇拥着走来。 良妃,正是二皇子的生母。 宁锦看着这一幕,只想抽自己一巴掌。良妃和二皇子正妃尤氏设得如此拙劣的局,她竟然就干巴巴的跳了。她怎么就鬼迷心窍的,被尤氏那层伪善的皮、那句昨晚的好心告诫给诓住了! 良妃走上凉亭后,第一个反应就是给了宁锦一巴掌。 “啪”的一声。 即便是在这么混乱吵闹的情况下,也听得真切。 宁锦踉跄两步后才堪堪站住,在良妃甩来第二个巴掌时,宁锦便不再让她得逞,拦下她的手道:“良母妃,宁锦可不是出身小户,您为了二皇子可得慎行!” 良妃听着这话,面上的冷笑虽然不止,但却是实实在在住了手。 本宫动不得你,难道皇上还动不得么! 良妃道:“本宫仁厚。三皇子庶妃还是亲自向圣上解释,让圣上定夺这残害皇嗣一事罢!”语毕,良妃招来身旁的大宫女,让她去请圣上来。 宁锦也不是蠢材。三人成虎事多有,她一张嘴怎么讲得过这么多人?宁锦招来青画,让她附耳过来,低声说道:“去请皇后来,还有太后……太后这个时辰也该醒了。若是一会儿事情闹大了,也可命人出宫将此事告知父亲……楚怿的话就算了,到底还是一家人亲些。” 青画含泪偷偷离开。 ------题外话------ 良妃:楚怿不是比我的二皇子得瑟得圣宠么,本宫这边动动手指头就料理了他的宠妃,扯他的后腿,看他是顾着政事还是小情儿? 楚渣:本王该选什么? 慕容世子:下章能让我英雄救美么? 林迟:求加戏份。 继续求收藏~\(≧▽≦)/~ 【56】 脱簪请罪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宫中的人没有傻子,尤其是在宫中修炼了这么多年的人精。皇后和刚清醒的太后一得知,顿时心里就明镜了――这是二皇子借他母妃良妃和正妃尤氏的手,惩治宁锦,给在节骨眼上的三皇子添堵!谁让三皇子在昨晚的刺客一事中做得太出挑了,引得圣上青睐有加。 若是二皇子真得逞了,宁锦这个庶妃不好过就算了,只怕三皇子也会因此落个门风不正的名头。且现下三皇子还没办妥刺客一案。 皇后和太后这么一合计,于公于私都得帮衬着宁锦。皇后立刻摆驾前去良妃宫中,太后无奈身体不佳,被皇后劝在了宫中休养。 宁锦也不是善茬,有自己的对策。 她取下鬓发上的簪得华美的首饰,规规矩矩的跪在了咸安宫偏殿的殿外,几个随着她进宫的婢女也俯跪于地。 而殿内就是“昏迷不醒”的二皇子正妃尤氏。 尤氏很会把握分寸,这一摔只是动了胎气,没有伤及胎儿和母体的根本,好好养上些日子即刻。她此刻抬着因失血苍白的脸,看向良妃问道:“母妃,宁锦她怎么长跪于庭中,难不成这么轻易的就认罪了?” 对于这计,尤氏根本就没想到会用它扳倒三皇子的宠妃,让三皇子平白惹得一身腥。尤氏只不过是想在三皇子得圣眷,忙得不可开交时,听从夫君的话给三皇子找找茬。 “宁锦能认罪?哼!”良妃提及这个名字都恨得不行,她道:“宁锦上演的好一出苦肉计,让本宫见了都怜三分。” 语毕,良妃对身旁的宫人使了个眼色,顿时有宫人上前推开窗子,留出一道细缝。 只见殿外的宁锦长跪于地,纤细的身子挺得很直,精致苍白的小脸上印着五道明显的红痕,指痕的尾端还隐隐渗出些血丝,偏偏眉眼处透漏着不屈的神色,显得她既是倔强又是可怜。 尤氏道:“她这是……?” 良妃冷声道:“脱簪请罪!请的是未照顾好皇嗣一罪。” 尤氏脸色一白,立刻让身旁的婢女扶起她,匆匆忙忙的道:“母妃,还不快让人扶宁锦起来!” 宁锦这是请的一手好罪!她丝毫不为自己辩白,大大方方的揽下了二皇子正妃尤氏摔倒以致动了胎气,是因为她照看不周皇嗣的缘故。这罪请得不是打尤氏的脸么,她可是怀着皇胎的孕妇,若真论起宁锦有罪,她这个母亲岂不是更罪无可恕。 良妃也是宫里的聪明人,又怎会看不出宁锦打算以退为进的用意,她冷着眼道:“本宫就差没亲自去扶了……罢了,现在局势在我们这边,还能怕她一个小小的苦肉计。” 这事可大可小,尤氏摇摇头,坚持的要婢女扶着她起身―― 刚好外面有太监高声喊道:“皇上驾到!”紧接着又有一道别的太监声音传来:“皇后娘娘驾到!” 一众咸安宫人忙跪拜见礼。 良妃初听到前一句,还满心欢心,再听到后一句,立刻皱起了眉头。皇后怎么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这宁锦是她的庶媳妇,看来势是要来搅局呐。 收拾好情绪出了内殿,良妃向帝后行了一礼后,看向楚帝哽咽道:“皇上,尤氏可怜见的,太医言差一点就胎儿不保了,您可得为尤氏这可怜孩子做主。” 楚帝闻言抬了下眉头,眉宇间尽是掩不住的赫然威严,“尤氏现下如何?” 良妃用帕子拭了下眼角,道:“那孩子还正昏睡着。” 皇后疑惑的问了句:“二皇子妃有孕,怎么不见上报宫中?” “尤氏也是今日刚得知,适才来宫中正是为了孕事,却不料三皇子的庶妃……”良妃说话半遮半掩,欲言又止,更发人思索。 楚帝目光锐利,旁观着后宫的百态,最后转向良妃正准备发话时。楚帝身边的大太监满面忧色的进来哈腰道:“皇上,昭德将军赵彦清赵大人正候在御书房外,说是有边关急报!” 对朝堂和后宫楚帝一向是分得清主次,他眉头微皱,把后宫这摊子小事儿交给皇后处理,良妃从旁协助,尔后阔步离开。 恭送着圣上离开的良妃简直咬碎一口白牙,好不容易等来皇上以期把事情闹大,却不想皇上才待了不到半刻就离开了。还让皇后处理?宁锦可是皇后嫡子的庶媳妇,能不徇私么! 相较于良妃的面色难看,皇后是十分平和,她看着庭外长跪的宁锦,不动声色的化干戈为玉帛道:“宁氏既然也知道错了,就起吧。”皇后又训斥:“要知道以后万不可再在宫中莽撞行事!” 如此明晃晃的大事化了,良妃简直就要气的吐血了,不甘道:“究竟是宁氏莽撞还是故意为之,皇后娘娘可得仔细查查,若是平白断言,饶恕了罪人。待二皇子妃醒了,岂非寒了她的心!怎么让她安心养胎,为皇家诞下孙儿!” 皇后眉目波澜不惊,但威势渐长:“良妃如此说,可是在断言宁氏是故意为之?” 良妃闷声说:“臣妾不敢。但臣妾确是有……” 还不待良妃说完,宁锦这边已经出声认错了,“同为皇家媳妇,二皇嫂在孕期,儿媳行事草率,不能照顾好她及皇嗣,已是大错。好在皇嗣无碍,否则儿媳万死难辞其咎。如今儿媳是不敢祈求二皇嫂和良母妃的原谅!” 宁锦眼圈微红,抬起苍白中带着五道红色指痕的脸,让人无端感到凄怜。 皇后听着宁锦一句一个“儿媳”的自称着,就想到宁锦未来可是自己嫡子的正妃宠妻。爱屋及乌,见着宁锦摇摇欲坠的纤细身体就觉得心疼。她看着良妃道:“宁氏如今已经跪了半个时辰,又得良妃你重重教训过了,认错至此,良妃这做母妃也该宽厚点,饶过小辈这一次。要知道,太后她老人家还念叨着过几日见她乖巧的三孙媳。” 她这才打了一巴掌,怎称得上重重教训了?不过是这宁氏肤色白,才显得凄惨无比。良妃听这弦外音不好严惩,只得道:“既然如此,宁氏就在宝华殿诚心跪拜三日,为二皇子妃祈福。皇后看,可行?” ------题外话------ 昭德将军赵彦清:还记得几十章前出现过的竹马将军么!我终于要履行我大催化剂的职责了!~o(>_ 世子表示英雄救美下章出现! 【57】 此乃真丈夫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皇后看着儿媳妇苍白的脸色,有些于心不忍,正待琢磨着为宁锦说两句好话时,宁锦已经谦卑的开口说道:“母后、良母妃仁厚,小惩大诫,宁锦铭感五内。” 良妃一副似笑而非的模样,“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这种责罚在宫中算是轻的,皇后也不好再公然护着宁锦,只得同意了良妃的话。 宁锦起身规规矩矩的行了礼,谢过皇后恩典,这才由身后的婢女扶着去了宝华殿。 整场戏从明面上是良妃和二皇子妃小胜,其实内里却是宁锦一再妥协的缘故。 宁锦身为当朝丞相的宠女,兼圣眷加身的王爷的宠妃,岂能是这么容易就给罚的?即便是楚帝,也得看在宁相的面子上多少掂量着些。 她之所以会任由良妃和尤氏拙劣的诬陷,是因为不想在短时间内回睿王府。 若是梦境中发生的事情不错,那么就近几天,楚怿就会因为施计端了刺客的据点,而被极少数得以逃出的刺客反击。睿王府则成了明晃晃的靶子,王府里的人就更不必说,折损受伤了过半。在那场梦境中,宁锦很不幸的因此受伤,差点去了半条命。 这一次,她是不想再尝尝那毒箭要命的滋味了。 …… 睿王府里,宁珣被王府的管家秦羽恭敬的送出书房,他四下看了看周围,却没能发现有自家妹妹宁锦的踪影。宁珣侧首问秦羽道:“宁庶妃呢?” 秦羽低头有些躲闪的回答:“宁庶妃,她……” 宁珣听这话微微疑惑,不放心的道:“我这做四哥的难得来一回,想看看九妹。劳烦秦管家带我去宁庶妃的苑子。” “宁大人,这……” 秦羽的话还没说完,只见宁珣的长随之一匆匆的跑来,在他耳边低语道:“主子,九小姐在宫中冲撞了二皇子妃,现在被罚在宝华殿为二皇子妃及其腹中胎儿祈福三日。” 宁珣顿时皱起了眉头,心中为宁锦担忧不已。 “王爷可知?” 他这句话是看着王府管家秦羽问的,语气阴森森的,是格外的咬牙切齿。 秦羽垂首忙解释道:“庶妃娘娘聪慧,又得宁相和王爷宠爱,定会有办法脱身。宁大人莫担忧。” 宁珣听着如此敷衍的话,冷哼一声,“为夫者,其妇之责,而后儿之义务;妻儿顾之,此乃真丈夫。这为人的道理看来都被他人抛之脑后了!” 说罢,宁珣甩袖离开王府。 宁珣心中是真为自家妹妹不甘,宁锦如此为楚怿着想,且找来他为楚怿做事,楚怿反倒是好,把这一切都认为是应当的。连宁锦这次意外出事,楚怿还能为了政事不多加理会,连宫中都不去,任由宁锦一人面对宫中的险恶。 当真是刻薄寡恩至极! 宁珣向来把宁锦当做亲妹子对待,如此一想,心中更是意难平,脸色沉得都能滴出黑水来,周遭的气氛也变得凝重十分。这时一个小厮从无人的王府后门跑出,匆忙的追上了宁珣,道:“四公子留步。” “丰七?”宁珣认得这人是从相府出来跟在宁锦身边的小厮。 丰七忙躬身把一封信递上,气喘吁吁的道:“四公子,这是小姐给、给您的第二封信。” ——寻一安全之地,父亲和四哥莫担忧。 宁珣登时了然,缓缓松了一口气。 而楚怿这边还在书房里头疼不已,宁珣离开前说的那句“妻儿顾之,此乃真丈夫”,他是听得万分真切。 楚怿不得不说宁锦在他心中是占了极大的分量,甫一听到宁锦出事儿了,他有种想停止和宁珣的商议,立刻去宫中的冲动。不过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他不断的对自己说应该相信宁锦能处理好这件事。 罢了,等宁锦回府后,再好好补偿于她。 或许她正妃的位置,可以上折子提一提了。 …… 宝华殿是宫中难得的清净之地,古刹宝殿,唯有香烟缭绕。 宁锦原本是不信这些诸天神佛的,经由那场梦境,倒是信了三分因果轮回。她抬头看着宝相庄严的佛像,心中刹时清净下来,犹如深潭静水,古井无波。 双手合十,宁锦虔诚的闭上双眼拜了三拜。 再睁眼时,宁锦看着面前出现的一抹白色,疑惑的抬起了头。 来人依旧是一袭简单的白衣,身姿颀长,气质出尘,一双狭长的凤眸温润如水实则幽深如渊,只是此刻又多了一抹怒意。慕容长离沉郁着脸扶起她道:“你平日不是聪明得紧,怎么这次就不知道想个更加妥帖的法子了?” 他眸中蕴着极大的怒火,手下动作却是十分轻柔的抚上她带着指痕的脸,“疼吗?” ------题外话------ 更少了泪目。表示要去学校了,路上没网不能打字亲们懂得,只能先短小君一下orz~存稿箱君会认真可爱的发文~ 【58】 入住世子府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他眸中蕴着极大的怒火,手下动作却是十分轻柔的抚上她带着指痕的脸,“疼吗?” 慕容长离的生气不是高调的大吼,而是那种山雨欲来时的沉郁,比起前种更加的迫人百倍。宁锦不由得缓了声音,摇了摇头道:“我知道分寸。” 这巴掌就是故意让良妃为之,不然一个常年养在深宫的妇人能轻而易举的碰得到她? 慕容长离的怒意并没平息,他冷下声音道:“你的分寸就是让自己受伤吗?这是应敌的下下之策!” 宁锦有些不适应他的说教,垂下眸子,淡淡的说道:“我知道了。”她又不着痕迹推开慕容长离的手,转移话题道,“慕容世子怎么来了?” 慕容长离知道她的躲闪之意,转而抚了抚她的发,“自然是来接你出宫的。这宝华殿清冷的像是女子能呆的地方吗?” “我暂时还不想回王府。”宁锦淡淡的拒绝,“而且我现在走了,被人发现后保不准又会闹出什么,对父亲也不好。”要知道现在的相府遭楚帝猜忌,虽然势如从前,但明显的其权利在被一点点的蚕食分离。 慕容长离看着她不妥协的模样,无奈的从袖间拿出一道暗黄色的谕旨道:“这是楚帝下的暗谕,你可要看看?” “这里夜间阴冷,哪有家中好?” 一国之君当一言九鼎,楚帝已经把这事儿让皇后和良妃处理了,怎么会在慕容长离面前松口?宁锦别扭的咽下涌到喉口的问题,只道:“我不想回王府。” “这手谕是暗喻,楚帝的意思是让你悄悄离开。既然你不想回王府,不如去我府上?”慕容长离的笑容浅淡,“阿锦还没去我府上看过吧。” 宁锦垂下眸子,在跪蒲团和睡软床里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道:“也好,麻烦世子了。” 她正待从后殿离开时,慕容长离拦住了她道:“你难不成以为后殿就没宫人守着了?想看着你出错的人可多着呢。”他一把把宁锦打横抱起,话语带笑,“我带你离开。” 这个动作……宁锦微微皱起了柳眉,挣扎着就要下来。 慕容长离按住她,安抚道:“难道你比较喜欢让我背着你,我倒是可以再做一次你的人形风筝。” 你的人形风筝人形风筝人形风筝……死循环中的宁锦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想起了那什么有辱智商的话。 两人这么相携着离开,飞窜在大殿屋顶时,一道黑色的身影悄然无息的进入宝华殿内。 空无一人。 林迟弯腰摸了摸佛像下的团蒲,还是温凉的。他立刻飞上宝华殿屋顶,第二次见到这个白衣男子抱着宁锦离开,而宁锦,依旧柔顺的任由他人拥着她。 林迟皱着眉头,突然感觉心猛然疼了一下。 他想追上去,却见这个白衣男子回头挑衅了一眼,然后从屋顶跳下去,顿时不知所踪。 …… 世子府的规格比照着王府在华丽方面是次了一等,但胜在雅致清丽,一如它的主人慕容长离,给人留白颇多,处处需要任人想象。 宁锦被慕容长离这样高调抱入府中,世子府府上不多的下人依旧是眼观鼻鼻观心的做事,也不行礼也不招呼,不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在慕容长离给她上药期间,宁锦忍不住问道:“这些人……”以她的经验,怎么看着都有些毛病,当然真正的身体上的毛病。 慕容长离解释道:“这个府原本是上一任礼部尚书的府邸,换主前这一干下人已经哑了。” 上一任礼部尚书,是犯了事判斩的。宁锦听着这话,微微皱眉,突然想到了什么串联在一起的要紧事儿却又偏偏忘了。 宁锦正在纳闷中,却见一个穿着青衫的儒雅青年手执折扇出现在门外,翩翩君子般的走近,行了一个君子礼道:“慕容世子,呦,世子夫人……宁小姐原来也在这儿,不如一会儿得空了再玩两把骰子?” 此人正是那日天下赌坊的老板钱霖安。 ------题外话------ 存稿君↖(^w^)↗ 【59】 一寸相思一寸灰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此人正是那日天下赌坊的老板钱霖安。 宁锦抬头,看着有过一面之缘的赌坊老板点头示意:“钱老板。” 慕容长离摸了摸她柔软的发,道:“我和霖安有事相商,你是一起听着还是休息一会儿?” 看着对方没有丝毫隐瞒的意思,宁锦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委婉的拒绝道:“我乏了,世子还是去书房相谈吧。”她自幼身处相府,自是知道许多话都是外人听不得的。 “也好。如果有事,就唤在门外候着的下人。” 看着两人的互动,钱霖安暧昧的眨了眨眼睛说道:“慕容世子如此贴心,可真是让人罕见呐。” 慕容长离弯腰为宁锦掖好被角,尔后起身捶了钱霖安一拳道:“走吧,别扰了阿锦的休息。” 他言语间带着温和的笑容,显然是十分高兴。 毕竟,宁锦现在已经渐渐的适应他的存在他的安排了,等再过段时间,适应变成了习惯,还怕事情不会明朗化么?习惯,可是难以戒掉。 宁锦没有在傍晚时分休息的习惯,在慕容长离和钱霖安离开后,就不安分的起身,百无聊赖的看起了房间内的摆设。 宁锦身为丞相的子女,自是见过不少的稀罕玩意儿,此刻一眼便看到了书案上摆放的一尊星晕明显的砚台。 龙尾砚,许多文人都千金难求的四宝之一。 她走近些,准备把这多数人求而不得的龙尾砚拿起来细细观赏,却不小心碰倒了书案上摆放着的镇纸,一时间被镇纸压着的整齐摆放的纸张微微凌乱。 宁锦好意的想把纸张重新整理一番,却发现这叠纸除了前几张是白纸,后面的纸张上似乎都有墨迹。 人的好奇心一旦被勾起,那就是无穷无尽的。 宁锦虽然知道主人家的东西不能动,但心里被一只小猫挠来挠去的实在吃不消。她心想着就看一眼,不管是看到机密要闻还是随笔而抒,都立刻忘得一干二净。 于是,小猫爪子挠开了前面的纸张,翻到了后面。 而就是这么一眼,让宁锦愣住了。 她的脸上眼中都写满了疑惑,待好久后,她才缓缓回过神来,不可置信的又紧接着翻看了几张。 数张宣纸上,都画着一个女子的画像,或坐或立,或笑或悲,一笔一划都苍劲有力,勾勒得十分认真。 而这个女子就是宁锦,不,说是她的画像也不准确,确切来说,画面上的女子和现在的宁锦有八分相似,不同只有年龄和一双眸子。画面中这个女子的眼眸太过淡,是极致的淡漠,沉郁的如一潭死水,通身高华的气质皆被这双眼眸生生改成了死气沉沉。 宁锦看得有些心惊肉跳,这幅图,这个女子,实在是太像她了。太像那个在宁氏被满门抄斩时,迫于囚禁地下的宁锦! 这画,究竟是慕容长离的误笔之作还是另有原因?难道慕容长离也是…… 宁锦不敢再深想。 她手指有些打颤的将这些画收起,然而因为心中有事,手忙脚乱的反倒是将这些画越整越乱,其中一幅画更是被抖落掉在地上。 画中那人―― 凤冠霞帔,气质出众,着皇后朝冠,百凰礼服。看不出确切年龄,但透过那双欢喜中带着沉郁的眸子来看,应该在花信年华二十四岁左右。 且画作的旁边还被主人提了一句诗――一嗟一叹一轮回,一寸相思一寸灰。 ------题外话------ 刚到校,校宽带快雄起吧orz!继续存稿短小君…… 【60】 楚渣遇刺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一嗟一叹一轮回,一寸相思一寸灰。 宁锦再顺着诗句向下看,陡然发现一个日期——于楚历三百一十二年十一月廿七作。 这是她未曾认识慕容长离之前的日子。 更是她被困在半年梦魇中的日子。 宁锦联系着前后,突然心中有个不切实际的想法——难道慕容长离也是像她一般的?但如果真是如此,为什么她在那场梦境中根本不曾见过慕容长离,也从不知有楚国有慕容世子这一号人物。 宁锦恍惚间发现,自己对慕容长离的了解真是知之甚少,就连最基本的身世背景都是一片空白。 正这么想着,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笃笃”的叩门声。 “阿锦,你睡了么?” 宁锦呼吸一紧,手忙脚乱的收拾好画卷,尔后慌忙的躺在床上,扯上被子盖好,弱下三分声音道:“是慕容世子么?” 慕容长离推门而入,看着宁锦睡眼惺忪,温和的笑笑:“如果还困就继续睡吧,原本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饿了。” 宁锦即便是真的饿,也不会在这种时候说出来。她又扯了扯被子迷迷糊糊的说道:“我不饿。” 慕容长离伸手拂去她额上的碎发,温柔的道:“那等你什么时候醒了,就什么时候再吃吧。” 他离开时无意识的环视了一下四周,这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却陡然间发现书案上的一些东西摆放的不对,慕容长离不由得微微皱眉,侧首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着的宁锦,尔后低下眼睑。 宁锦看着慕容长离彻底走后,轻轻的舒了一口气。她忙小心翼翼的下床重新走到书案旁,耐着性子将所有画卷重新整理排序好,这才放下心来。 但心一沉,宁锦又开始思考着慕容长离究竟是什么人? 她思来想去半宿,回想着梦境中的种种细节,还是没有理出半分头绪。 第二日清晨,宁锦刚在困倦中醒来,便听到外面沸沸扬扬的都在传睿王爷楚怿遇刺的消息。楚怿被刺客一剑刺穿了肩部,且剑上沾有剧毒,九死一生昏迷不醒。 宁锦得知后,眉眼抬了一下,先是惊诧后是释然。 楚怿受的伤和她当初在梦中受的伤一般无二,就连伤口也是伤在同一个位置。宁锦觉得这十分正常,如今没了她在王府给楚怿当替罪羔羊,做他明面上的靶子,这剑肯定得刺到正主上。 不过,令宁锦苦恼的是,楚怿在昏迷前唤过她的名字。 那一声声急切的,让身为嫡母的皇后立刻心疼的要把宁锦从宝华殿给放出来,好回去王府亲自伺候楚怿,以便楚怿早日脱离危险。 宁锦就这么不情不愿的从万事无忧有人做的世子府,偷偷的回到了宫中的宝华殿,再被光明正大的接回了睿王府。 宁锦从小到大就是别人伺候过来的,最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更别提照顾别人了。在第七次把温热的药汤洒在楚怿身上后,楚怿终于从昏迷中醒过来了。 他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是宁锦后,显得十分受宠若惊。楚怿用十分虚弱的声音道:“锦儿……” 之后,宁锦“啪”的一声,将药碗脱落手掌,砸在楚怿受伤的右肩上。 “王爷,妾见您醒了,高兴的手滑了。” 她的语气是十分欣慰的,面上的表情却是沉着,看不出丝毫欣喜。 ------题外话------ 短小君终于要过去了,宽带连上了,二十四小时后启用~\(≧▽≦)/~ 【61】 权倾朝野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楚怿疼的“嘶”了一声,眉头紧皱,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责备的话,只是又恢复了往常谦谦皇子的模样,再不复先前的欣喜:“罢了,下次小心些。” 宁锦抬起低垂下的眉眼,起身招来从旁候着的婢女们上前熟悉的收拾着。 楚怿看着静默站立的宁锦,低声问道:“锦儿,这次是你救了我?” “难不成王爷还以为,那些个太医能把您从鬼门关拉回来?”宁锦直视着楚怿的眼眸,反问道:“王爷在昏迷前唤着妾,难道不是因为知道妾略通些医术?” 我并不是完全…… 楚怿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他低下眼眸,遮掩住微微失望难过的心情,道:“宁庶妃这么多天日夜守候着本王,也该累了吧。” 楚怿这话就是在变相的赶她离开了,宁锦微微福了一礼,告辞道:“妾先去休息了。” 看着宁锦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楚怿虚弱的声音响起:“本王会尽快上折子把你的正妃之位提上来。” 宁锦听着这微弱至极的声音,微微惊讶,转身问道:“妾入王府不过一月多,而且尚未有子嗣。” “这些就交给我了,你只需做好你的本分就可。”楚怿想了想又道:“宁珣,是个栋梁之才,只一个吏部侍郎的位置太屈才了。” 官场上的人都知三皇子楚怿是个爱惜人才的,一旦看中了哪位官员,一定会给予此人相当的信任,给人机会任人高飞。这也是他最后能称帝的主要原因之一,任人唯贤,或许他的才干不如当世大儒,但他会选用正确的人才,为皇室效劳。 所以,宁锦听闻楚怿的这番话是心情愉悦的,面上的表情柔和了几分,道:“妾代四哥多谢王爷了。” 楚怿闭上眼眸,淡淡道:“下去吧。” …… 睿王爷昏迷六日后醒来的事很快传到了宫中和各位大臣的耳中。一时间宫中的赏赐不断,大臣们带礼前来探视或者探底的也不少。 宁锦借着这次机会,很快就见到了宁珣。 宁珣比前些日子瘦了不少。宁锦自梦境后就打心眼里把宁珣当做哥哥,不再如先前的只是表面上的客气,关上阁门后关切道:“四哥怎的消瘦了这么多?刺客一事让你劳心劳力了。” 宁珣叹了一口气,直盯盯的看着宁锦的眼睛,严肃道:“九妹,告诉四哥,楚怿对你好不好?” 他是见识了楚怿当日的薄幸,真是害怕这个放在心坎上的妹妹吃了亏受了苦。 宁锦微微凝眉,疑惑的问:“四哥何出此言?”她和楚怿目前还是很合,至少在明面上她还是楚怿的宠妃,捧在手心里跟个蜜罐子似的。 宁珣皱眉道:“当日你在宫中遭人陷害,怎么不见他心焦?当时还稳如泰山的和我一起讨论捉拿刺客归案一事。” 宁锦请他坐下道:“王爷待我还好,即便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也会对我很好。”她抬眸看着宁珣道:“可是,如果宁氏一族衰败呢?” “这不会!”宁珣立刻否决。“宁氏是百年望族,有谁能与之比肩!” 宁锦心中叹气,换了一个词又道:“如果父亲退下,不再是丞相呢?宁氏还有谁能挑大梁?难不成还让宁珵那个废物嫡长子担起大任?” 宁珣沉思道:“还有我……” 宁锦打断他的话道:“四哥,平心而论,在不接受任何皇子的帮助下,你能做到父亲的位置上,或者比父亲更高的位置上么?即便你能在几月后当上宁氏族长一位,那又能如何?” 宁珣一愣,道:“难道你的意思是想让宁氏权倾朝野?” 宁锦摇头,“不,是你和我。而非整个宁氏。”宁氏一族太过高枕无忧,百年后的族人能成大器的只有绝少部分,整个宁氏要想恢复鼎盛时期已是不可能。但宁珣可以,她亦可以。 宁珣眉峰聚起,似乎想起了什么,他问道:“你当日这么快同意嫁给楚怿为妾,就是为了他的权势?” “没有绝对的权势只会任人宰割。” 宁锦的话音刚落,宁珣就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他的心中犹如燃烧了一把火,愤懑的道:“宁锦,你太让我失望了!” 宁珣简直不敢相信他最看中的妹妹,竟是这种贪慕权势之人!为了所谓的权势,宁愿把自己的一辈子都赌上去! 这和那些个赌命的赌徒有什么区别! 宁锦捂着半边脸颊,偏回头倔强的唤了一声:“四哥。” 宁珣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妹妹被打,还是自己亲手打的,亦是心疼,不过他还是硬下态度道:“九妹,你回头仔细想想,这么做真的值得吗?” “你终有一天会后悔的。四哥不想见你一介女流过得如此辛苦,如果你不喜欢楚怿,可以现在就提出和离。” 宁锦眼眶微红,咬牙道:“我没有别的办法。” 宁珣摔门离开。 看着宁珣大步走出蘅澜苑,宁锦一下子瘫坐在原位。 就像是失去了整个主心骨。 与楚怿和离。 她怎能不曾想过? 她又怎不想过自己的生活,抛下一切随着喜欢的人离开。可是现在呢?只要她一停下脚步,梦境中的结局就会不断重复,鞭策着她,让她不得不咬牙向前走着。而喜欢的人,林迟、淮阳世子的话,她又能信几分? 宁锦无力。 【62】 虚情假意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宁珣满脸怒容的摔门而去,让宁锦多少有些心凉。不过宁锦倒是不担忧会因此和宁珣的关系破裂,她知道,她那四哥宁珣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宠她不比身为父亲的宁相少,想来过不几日等气消了,就全好了。 不过宁锦本想在宁珣来时,问问他关于慕容长离的一些情况,现下看来倒是不能了。而且如今她身为皇室庶妃,下次也不知道能在什么时候再见到宁珣。 宁锦正叹气时,阁门被人再次打开。 她抬眸一看,不紧不慢的起身行了一礼,“王爷。” 楚怿经过这些天的温补调养,身体好了不少,在前几日就已经能处理公务了。不过他的气血还未完全补足,脸色较之从前显得苍白无血。 他皱起眉头,看着宁锦俏白的脸,语气中带着些许的怒意问道:“是宁珣打的?” 楚怿是王府的主人,整座王府的事情一般都瞒不过他,是以他是知道宁珣前来见宁锦的。 宁锦也蹙起了眉角,摸了摸左脸颊上淡淡的几近没有的指痕,唇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道:“王爷耳目这般的多,不如猜猜妾为什么会受这一巴掌?” 宁锦指的这一巴掌并非是宁珣气急所打,而是良妃的一巴掌。 楚怿如何不知道,他听闻后眉头夹得更紧了,道: “你这是在怨我?” 他指的是前段时间宁锦在宫中被良妃陷害时,自己没有及时到场,反而一心扑在处理刺客一事的事情。 简单的转移了话题,宁锦皮笑肉不笑的接道:“王爷日理万机,妾怎敢叨扰。” “这件事,是本王做的欠妥。”楚怿十分诚恳的应了错。他毒伤初愈,体力有些不支,便走到离宁锦最近一处的位置坐下。 这么个角度,楚怿刚好能看清宁锦脸上新添的红痕,忙招来身旁的文松去取上好的消肿药,又板着脸道:“宁珣虽为你四哥,但你毕竟是皇室中人,再过不久就是正妃,他没有资格教训你。” “本王也不希望再看到你受伤。” 宁锦挑下眉,没有说话。 看着宁锦如此不信任的态度,楚怿叹了口气说道:“锦儿,我们是夫妻。夫妻哪有隔夜仇。”他放低了姿态,“本王以前没用心待人好过,以后会尽力……待你好。” 自昏迷醒来后,楚怿想清楚了不少。 其中一件事就包括将宁锦彻底收在羽翼之下。于私,他对宁锦有好感,也打心眼里想对她好。于公,楚怿需要一个能医死人肉白骨,一心为他的医者,做他的后盾。就如同这次刺客一事,若是没有宁锦,他还不知能不能再醒来。 如果宁锦没有做过那场梦,说不准就被楚怿这不算承诺的承诺给微微打动了。而如今,她只觉得不屑。 宁锦正想说两句微讽的话时,楚怿的心腹长随之一文松回来了,且受托给宁锦带来了一句话——她那七庶姐宁雪已经来到了王府,要探望前段时间在宫中受屈的她。 宁锦听闻笑了一声,在心底默默记上一笔。 该来的迟早会要来。 她可要有十足的耐心,等到宁雪登上最高处时,再将宁雪狠狠拉下。 很快,王府里传出一些消息,在王府暂住不两日的宁雪被睿王爷楚怿在书房给要了身子。 ------题外话------ 握爪,再短小君一章。 【63】 论姨子的上位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宁雪是个惯会用自己弱势的一面博取同情的人。 她和楚怿在书房翻云覆雨后的第二日午后,就亲自到宁锦的蘅澜苑外柔柔弱弱的跪下请罪了。 而刚刚午睡起身的坐在梳妆台前的宁锦,在得知宁雪来时柳眉微挑,沉思片刻后让青画把窗子打开。她朝外一看,刚好可以从这个角度看到宁雪楚楚可怜的模样。 青画在打开窗子时就看到了跪在青石板上的宁雪,她盯着宁雪忿忿不平的道:“七小姐当真是好手段,勾引完王爷,把小姐的颜面都踩到地上了,还想来求小姐的原谅!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不过青画是个知事的,她再是不喜宁雪的行事也知道大局,不会撺掇宁锦在大面上和宁雪过不去。她说完这一通话又道:“小姐,还是赶紧让七小姐起身进来吧。”再怎么说也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妹,被旁人知道了,还不得说宁锦不能容人。 宁锦眉一挑,不甚在意的说:“既然宁雪爱跪,就让她跪着吧。”她又看了一眼苑外的宁雪,厌恶道:“把窗子关上吧,看着让人心里膈应。” 青画依言,瞪了一眼宁雪后,把窗子狠狠地合上,发出“砰”的一声,格外刺耳。 不见了宁雪的脸,她的声音还能传进来。 她低低的抽泣,微哑的声音让人心疼,“九妹,是七姐对不起你,七姐也不知道王爷会……” 宁锦揉了揉耳朵,表示噪音实在太大。 其实在宁锦心中,她并不是特别憎恨宁雪,即便是宁雪和楚怿在王府行这等龌龊事打了她的颜面,她也只会当这是小事一桩。只能说是宁雪够有引诱男人的本事,是楚怿守不住自己下面的那根东西。 等到整个王府的人都知道身为亲姐的宁雪在宁庶妃的蘅澜苑外长跪不起,指指点点时,楚怿这个当面人之一终于肯出来见宁锦了。 按理说楚怿身为王爷,有多少妾室都是正常,要一个丞相的不受宠的庶女的身子也没什么大不了,最多事后纳为贵妾。可是只要一想到昨夜发生的事儿,楚怿不知道为何总会想起宁锦,心中隐隐有种和宁锦无从说起的感觉。 宁锦见楚怿精神不错的走进来,明显是身体好了大半。她微微勾起一个讽刺的笑容,道:“王爷的身体果然是好了不少,七姐真是好‘医术’。” 楚怿的神情有些尴尬,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道:“锦儿,让你七姐起来吧。总这么跪着,对你的影响不好。” “王爷真是贵人多忘事,七姐明明都是您的人了,怎么能让妾命令她?更何况——”宁锦眼神一瞥,透过阁门看着依旧跪着,脸色苍白的宁雪道:“是七姐自己愿意跪着的,妾哪敢对付王爷的新宠妾。” 她这话充满了浓厚的讽刺意味。 宁锦倒不至于是因为吃醋,而是楚怿的后院里又不是没有貌美的女人,他发情时找谁不好偏偏找了身为姨子宁雪,这不是明晃晃的打她的脸,给她添麻烦么? 楚怿所有准备好的想要解释的话都被宁锦给堵住了,他抿了抿唇看着宁锦道:“宁雪最多不过是个贵妾而已,锦儿是不一样的。” 宁锦不语。 这人让她的面子里子都掉光了,又忙说些好话塞个蜜枣,想把她给搪塞过去,当真认为她是小孩子么。这种事儿若是发生在其他普通人家,姨子上位一举得宠还好,若是不然,妹妹不得戳着姐姐的脊梁骨戳个半死,甚至打死的也不在话下。 宁锦觉得,自己没像梦中那般烧了他们行事的书房,或者扇宁雪几个巴掌,已经是仁至义尽。楚怿也知道此事太过让宁锦失了颜面,可如果不接纳宁雪,不仅宁锦会落个不善待亲姐、妒妇的名头,他也会被人落了话柄。 楚怿沉吟了片刻又说道:“本王知道为难你了。不过本王保证,在你未成为正妃前,绝不纳任何一人为妾,就是宁雪也得到你成为正妃后再给她名分。” “现在,就让她先住在王府罢。” 宁锦在听到正妃之位时,表情有些松动。她现在真是迫切需要一个正室的名分,再加上她本就不是特别生气,只是认为楚怿当着她的面和姨子好上,太过闪她的面子、宁氏的面子。 宁锦面上的神色不变,不过稍稍松了口道:“七姐怕是不肯听妾的,王爷还是亲自去唤七姐进来吧。” 楚怿心中舒了一口气,拉着宁锦的手道:“都是本王不好,以后再不会如此了。” 两人携手走到蘅澜苑外,宁雪见了,一对秋水剪瞳盈盈的看着楚怿和宁锦,哽咽道:“九妹,我、王爷……” 这话听着太过别扭,楚怿皱了皱眉打断道:“宁七小姐,先起来吧。” 由于跪的时间太长,导致膝盖及小腿部分几乎全麻了,宁雪一站起来,身子就不由自主的往前倾,眼看着就要倒在楚怿的身上—— “文松!”楚怿闪身,让身后的心腹长随扶住了宁雪,“送宁七小姐回房!” 宁雪咬了咬唇,甩开文松的手眸中含泪道:“多谢王爷好意,不必了。” 这倔强的模样,再加上三分和宁锦相似的容颜,倒是像极了宁锦。楚怿这么看着不由得心中叹气,再怎么说昨晚也曾翻云覆雨过,便道:“本王送你回去。” “锦儿,你先回房吧,本王一会儿再来给你解释。” 宁锦笑了下未作答,只是在楚怿身后投了个“非常好”的眼神给宁雪后,举步回了房。 只是,在进房的一刹那,阁门突然被关上,且一股大力作用在她的腰间,箍的死死的,像是野兽寻到了它的猎物般绝不松口。 宁锦闻到这熟悉的味道,感受着这熟悉的怀抱,不由自主的咬紧了牙根,好半天才发出来声音说道:“放手!” “锦儿,我想你了。” 身后人低沉着嗓音,犹如悦耳动人的音符。 他把头轻轻的搁在宁锦肩上,以一种完全放松的和不设防的姿态。 ------题外话------ 额……忙完了,就要努力恢复更新~\(≧▽≦)/~。猜猜这来的人是谁呐?(=__=) 【64】 待你如明珠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宁锦挣扎了两下着实推不开男人有力的手臂,索性放弃了。她只得冷下声音重复道:“林迟!这里可是睿王府,再不松手我就喊人了!” “你不会。” 林迟笃定的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他再清楚不过宁锦,他们两人都用情专一的性子,一旦倾心了,必定是很难放手。即便宁锦嘴上再强硬,心里也还是有他的。正因为他知道这点,所以即便是看到宁锦和那个白衣男子亲近,他也不会怀疑宁锦另 宁锦果真是没喊人,她看着林迟强硬的态度皱了皱柳眉,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好一会儿才用妥协的语气说道:“先放开罢,有什么事坐下说。” 林迟依言。 他虽然收了在宁锦腰间的力道,但却转而紧紧地握住了宁锦的手,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牢牢抓住宁锦,不让她有丝毫可以离开的可能性。 宁锦正准备开口时,林迟忽然打断了她,黑沉的眸子看着她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说罢,林迟不由得宁锦拒绝,就揽着她绕过王府里的人,从屋顶离开。 宁锦非常不适应他人不问自己就为自己做出任何决定,她凝眉,略有薄怒的道:“我不想去。” 林迟没有答应,他抿直了唇,黑眸如寅时天色微亮时的星子,略显黯淡。 王府外的不远处有马车在候着,很显然林迟是早有准备。马车哒哒的转着,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到了。” 宁锦掀开车帘一看,顿时愣住了。 面前的景象一片荒芜,夏日里生机勃勃的野草变黄变枯,秋日的落叶盘旋落下,带起一阵微凉的瑟瑟秋风。 她的嗓音带着点点的干涩,放轻了声音问道:“怎么带我来这里了?” 青山埋骨,这是宁锦母亲的墓室。 宁锦走上前,取出袖间干净的帕子轻轻的擦拭着墓碑,一点一点。她哑着嗓子说:“我有些日子没来了。” 宁锦又重复道:“为何带我来这里?” 林迟取下放在马车上的披风,为宁锦披上,他迟疑了一下道:“那日,我也在这里。” “嗯?”宁锦微微疑惑。 “一月前你母亲的忌日。”林迟顿了顿,又说道:“我来时,你已经离开了。”他是在收在宁锦的来信时,想起这日是宁锦娘亲的忌日,回了信后就快马加鞭的赶来了。不过,他来时天色已经黑透了,宁锦也已经离开了。 宁锦闻言抬头看着林迟,干涩的说道:“我不知道。” 林迟走到墓碑前,深鞠了一躬后,握住宁锦的手道:“锦儿,你知道我来时和伯母说了什么吗?” “我向伯母保证会照顾好你,娶你为妻,待你如明珠。” 这些话,梦中梦外她从未听林迟说过。 宁锦的眼眶有些泛酸,心中也涌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闭了闭眼,道:“现在已经晚了……” “不晚!”林迟紧紧的拥住宁锦,道:“锦儿,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我知道淮阳世子的身份让你产生了很大的偏见,但我一直都是林迟。我们在一起生活过,我待你好,以后也会待你好。” “锦儿,你说过会等我三年时间。”林迟轻轻的说道:“不管三年后我走到哪种地步,我都会依诺娶你。” 他说话时,眸色很黑很亮,显得人再不过认真不过。 宁锦别过脸,叹口气道:“这话,你是以林迟的名义还是淮阳世子的名义说的?” 这个问题很刁钻。 不论林迟回答哪一个,宁锦都不会同意,都有理由拒绝。 林迟未答。 他毕竟和宁锦一起生活过,熟知几分宁锦的性格,知道如果真正回答了才是彻底的失言,倒不如不答。他牵着宁锦的手问:“这里离我们的竹屋不远,去看看?” 宁锦也想起看看那个承载了她不少快乐的地方,乖巧的点了点头。 竹屋是一如往常的幽静,不过由于常年无人住,门外的青苔厚了不少,较之几年前又多了几分厚重感。 一推门进去,一股灰尘迎面扑来―― 林迟忙遮护住宁锦,为她挡去了大半尘土,提醒道:“小心些。” 宁锦倒是没听林迟的嘱咐,她自打了进了竹屋,看到了再熟悉不过的摆设,开心之色就言表其外。她解下碍事的披风,挽起宽袖笑道:“这么脏,得需要整理一下。” “我记得水井在竹屋的东边是吧。” 她微微一笑,笑容真挚而美好,犹如当年那个刚走出相府不知世间琐事的小姑娘。 林迟无意识的揉了揉她的发,也带了三分的笑意:“我去打水。” 两人曾经也打扫过这个小竹屋,所以对于步骤是一点都不陌生,且配合的都极为默契。收拾完一切,宁锦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不过她心里却是难得的高兴和放松,眉眼弯弯的巧笑着看向林迟,邀功道:“我打扫的还是很干净吧。” “很干净。” 林迟冷清的面容上也染了笑意,他走上前用袖子擦了擦宁锦眼角下的一道污痕,淡淡的笑着:“小花猫。” 宁锦被这林迟这擦拭眼角的动作给愣住了。 她脑海中不知不觉就浮现出慕容长离那张面含笑意的俊容,连那日她在醉酒后慕容长离对她说的话也清晰起来――我都答应你了,阿锦可不许再哭了,哭多了明天眼睛会不舒服。 宁锦站在原地,回过神后很快退后了一步,自己捧了把倒在盆里的清水,淋湿了脸颊。 ------题外话------ \(^o^)/~ 【65】 锦儿,给我吧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林迟掩下眼中的异样情绪,走上前又为她擦拭干脸上的水渍,道:“怎的生疏了?” 宁锦敛眸说:“没有。” 若是在从前,她和林迟还好时,定然会欣然的接受他的好,顺便笑着蹭脏他的衣服。只是现在,他们两人都变了,身份变了,心性变了,再不如从前的单纯坦诚。宁锦不敢再接受他的示好,也不能再任由自己沦陷下去。 他和她,终究是道不同。 林迟在心底叹了口气,他始终不明白为何宁锦知道了自己是淮阳世子的身份后,就收去了她对自己的信任,对自己产生了极大的偏见。 难不成是淮阳世子这个身份和宁锦产生了冲突,或者还是因为宁锦认为自己欺骗了她?林迟每每想质问她时,待看到那双充满着不信任的的眸子,只能压下所有的话语。 罢了,只要她对他还有情,他再不会有任何事欺瞒她,他们还是能回到从前。 林迟如此一想,心境又开阔了,牵着宁锦的手道:“竹屋收拾干净了,不如在这里住上一晚?” 他太过了解宁锦。 知道宁锦放不下这间小竹屋,就如同宁锦虽然面上态度强硬,但一时间还放不下她对他的感情。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想着带宁锦来他们住过的竹屋,让宁锦忆起他们从前在一起过的日子。 宁锦环视着这再熟悉不过的竹屋,微微点了点头。 她是不想现在回王府,看着宁雪那张楚楚可怜的嘴脸,也不想看见和自己姨子搞在一起的楚怿,免得被这对不知廉耻的男女,膈应的夜间睡不好觉。 倒不如在这青山上的小竹屋里住下,清净一晚也好。 既然已经决定住下,吃住就成了当前紧要的问题。两人看着微黑的天色,相视无奈的问―― “吃什么?” “睡哪里?” 宁锦微微一笑:“没有食材,就抓点野味吧。”她和林迟初居住在竹屋时,也是如此,猎些青山上的野物,烤些野味吃。毕竟,他们一个是丞相宠女,一个是远庖厨的公子,哪会儿做过饭。直到后来,青山上的野物见了他们都绕道走,宁锦一见烤肉就脸色发白,吃的都要吐了,才想着要置办些食材,尝试着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林迟也眼带笑意,问道:“锦儿,还能再吃三只鸡吗?” 宁锦哼哼了两声:“五十步笑百步,少拿那件事笑话我。” 她初一人离开相府时,还不知道外面世界所谓的第三只手是有多强大,她再三小心,提防着坏人躲着相府来寻她的全部侍卫,却还是没能提防过第三只手,大点的钱财都被盗走了。 不过宁锦也是个不服输的性子,就算没了银子也坚决不回相府。她想过用医术为病人看病赚银子,不过旁人一见她的年龄,就摇头摆明了不信任,不给她任何尝试的机会。到后来,她又想了个法子,上山采药卖给药铺,恰巧就遇到了重伤昏迷的林迟。 医者仁心,她那时虽然够聪慧,但心地还是善良的,不比现在的心肠硬。她想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便呆呆的把身上唯一的一点儿碎银子买了药材花在了林迟身上,自己给饿着了肚子。等林迟昏迷了一天一夜醒来后,宁锦就认认真真的找他清算了一大笔医药费,并且让会武功的林迟拖着伤体去山上打了一些野味。 然后,林迟就颇为惊诧的看着身量骨小小的宁锦吃掉了三只烤鸡。 至今他还记忆犹存。 一直以来到现在都认为宁锦很爱吃肉。 林迟揉揉她的发也道:“马车上有干净的薄毯,夜间可以御寒。” 宁锦诧异的看了林迟一眼,心中纳闷着他怎么什么都准备好了,难不成早已笃定了自己会同意住在竹屋么?不过也刚好,竹屋里的被子太久没用都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现在再洗已然来不及,她还正担心着没有干净的被子用该怎么办呢。 篝火窜起,给山间过于黑暗的夜添了一丝光明。 宁锦坐在篝火旁,眼眸亮亮的看着林迟手上的烤着的金黄流油的野味,闻着这浓浓的烤肉味,非常应景的饿了。 她捧着脸直勾勾的看着散发着浓郁香味的野味,一遍又一遍的问着:“好了没好了没?胃要罢工了。” “好了。”林迟把一只刚刚烤好的山鸡递给宁锦,宠溺的提醒道:“小心烫。” 果然,宁锦咬了口后,烫的连忙呼呼的吹着气,待过好了一会儿舌头好些了,她吐字不清的说道:“好吃,你也就这个最拿手了。” 她说话时眉眼弯弯,婉约秀美的犹如天上的月牙儿,让人心神一动。 林迟当初会选择和宁锦一起隐居住在小竹屋里,不仅仅是因为宁锦精通医术救了他,更因为她的笑容她的眼眸,璀璨的如天上明亮的星子,打动人心。 他随着宁锦微微笑着,道:“吃慢点,没人和你抢。” 宁锦皱了皱秀挺的鼻子,继续埋头大吃着。 到了最后,宁锦着实是吃不下去了,她揉揉饱饱的肚子,神色餍足的说道:“好饱。”自梦境后,她就没再好好用过饭,今晚这大概是她吃的最饱的一顿。 林迟看着她猫儿般慵懒高雅的模样,冷硬的面容也柔软了三分,为她擦了擦嘴角上的残渣,道:“锦儿一点也没变,还是和当年的那个小丫头一样。” 听着这句话,宁锦一愣,不由得想起了以前和林迟在一起的时候。 清晰的记忆意外的和现在这温情的时刻重合。 他们也曾就这样席地坐在竹屋的小院里,说说笑笑,吃喝玩乐。 他们也曾毫无保留的坦诚相对。 而现在呢,她在怀疑他,她在将给他的信任逐渐收回,她在想法设法的疏远他,忘记他们之间曾经深厚的情分。 宁锦蹙眉。 她抬头看着身侧的林迟,曾经俊美的少年已经长开,比几年前的轮廓更深,冷酷的眉目,英挺的鼻,颀长的身高,挺拔如松的姿态,都是属于成熟的男人的。 而她也变了,以往清秀的容颜已经展开的十分明艳夺目,不再像从前那般的无畏善良,变得狡猾多诈又多疑。 他们都变了,又似乎都没变。至少这一刻,在这个小竹屋里,她还是宁锦,他还是林迟。 宁锦再没有先前的兴致,敛眸道:“我困了。” 说罢,她撇下林迟,起身熟悉的朝着竹屋的一间屋子走去。 宁锦正准备关上门时,一双大手抵住了房门,林迟打开竹门进去,自若的说道:“这里只有一床被子。” 宁锦微微睁大了眼眸,“这么说,你……” “我要睡在这里。”和你一起。 “男女授受不亲。”宁锦找了借口。 林迟微微挑眉,面容在烛光的映照下,褪去了冷硬,显得十分柔和:“我们在一起睡过的日子还少吗?” 宁锦这下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似乎不能相信这话是从林迟这么严谨的人的口中说出来的。 在她怔楞的当儿,林迟已经绕过她进了屋子。 宁锦回过神后,就看见林迟已经脱去了外衣,掀开被子穿着亵衣睡在了床上。 正如林迟所说,他们在一起睡的日子也不少了,不过那都只仅仅限于盖着棉被纯聊天。且大都都是宁锦害怕山间的动物凄厉的嘶鸣,硬拉着林迟在一起睡的。 宁锦非常泰若自然的上了床,和衣睡在了林迟的里面。 山间的夜是非常凉的,只盖一床薄被子着实很冻人,尤其是对于没有武功没有内力的人更是冷的彻骨,就像是秋风能吹到骨子里一般。 宁锦环住了自己的手臂,拉紧了被子。 若是在从前,她一定会把自己冰冷的手指塞在林迟温暖的大手里,抱着她的人形大枕头好好的取暖。 不过现在,宁锦微微叹气。 正待宁锦感慨着的时候,背后有一双温热的手臂环住了她的腰,轻轻的把她冰凉的身体带在怀中。 宁锦微微挣扎着道:“我不冷。” 林迟把她冰凉的手指握在手心,火热的胸膛紧贴着她的背部。 宁锦微微感到不适,动了动身子。 突然,一个湿热的吻落在她颈间。 宁锦一惊,道:“林迟!” 紧接着,铺天盖地的吻落在她的耳根和脖颈上。 宁锦挣扎着,想要说些什么,然而唇却被对方堵上了,对方一遍一遍的描摹她的唇形,宁锦一个不稳,微微启唇,便被对方的长舌直驱而入。 宁锦被吻得火热难分。 原本僵硬的身子也开始松软起来。 有一只火热的手顺着她的脊背不断向下,逗留在腰际,微微一挑,便把宁锦的腰带扯下来了。 妃色的长裙被褪下。 露出雪白的亵衣。 林迟的黑眸越来越深,呼吸也越来越粗重,他从宁锦光洁的额头一直慢慢的吻到耳际,以一种膜拜的,虔诚的姿态。 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沙哑,在黑夜中显得格外清晰而充满诱惑,在宁锦耳边轻轻的说道: “锦儿,给我吧。” ------题外话------ 面试排队了两个小时的队,还是没能加入志愿部,泪奔。这章虽然少了点,但是坚持万更不动摇!星期的时候应该会万更。话说,明天是星期六咩~看我真诚的大眼睛!~ 【66】 催情药和遇险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只这么一句话,让宁锦一个激灵的反应过来,她猛然推开林迟,喘着气道:“不行!” 林迟的黑眸如朗朗夜空中的灿烂星子,他俯身在宁锦颈边,声音低哑着说道:“锦儿,别担心,我会娶你。” 宁锦咬着牙再次推开林迟,拉了拉不整的亵衣,起身拾起散落在床尾的长裙和腰带,急忙下了床,手指微抖的将衣服穿戴好。 林迟一见情况不妙,也起身伸手拉住她道:“锦儿!” 宁锦冷笑一声,将他的手狠狠的甩开,随即走到小屋子里的放置烛台的桌子上,弯下腰,吹灭了正在燃烧着的蜡烛。 林迟原本还沾染着情欲之色的微红的俊脸,立刻变得白了几分,他顾不得穿上外衣,忙紧紧的扣着宁锦的腰道:“锦儿,听我解……” “事实都摆在眼前了,还需要什么解释!”宁锦的声音微微提高,尖锐的盖过林迟的声音,冷冷的打断。 林迟感觉得到宁锦的怒意,更加的用力搂紧了宁锦。 “放开!” “别逼我对你下毒!” 她说的话再不留分毫情面,右手也紧紧的攥紧,像是在隐忍着极大的怒火。 她一点一点的用尽全力的掰开林迟扣在她腰间的手指,从他的怀抱中慢慢的脱离出来。 林迟抿直了唇,道:“对不起。” 他的黑眸很深,剑眉微微弓起,像是在承载着他所有的真诚和悔意。 宁锦能行动后,立刻抄起桌上已经熄灭的蜡烛烛台,砸在林迟的身上,寒着一张脸道:“你走开……”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改口道:“这间竹屋是你的,该是我走开!” 说罢,她弯腰穿好鞋子,推开房门小跑着立刻离开了。 这荒山野岭的,猛禽都不少,一个弱女子哪能随便的出没,林迟忙拿起外衣,抬步追了出去。 只是,一步之差,让他没能追上宁锦,连宁锦从哪个方向离开的都不知道。 林迟急的在原地唤了几声宁锦的名字,在没听到回应后,立刻跑出竹屋,沿着竹屋的外围去找。 而宁锦此刻正躲在竹屋前面的一个隐蔽之处,直到林迟彻底走后,她才冒着夜色出来。 她抬头看了眼不算明亮的半轮月,辨认出方向后,独自一人顺着东边的方向往山下不要命的跑着。 直到累得筋疲力尽,宁锦才堪堪收住脚步,靠在一棵大树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等体力恢复得差不多了,宁锦伸手抹了一把脸。 很湿。 不仅仅只有汗水,也许还有泪水。 宁锦擦了擦眼角,有点水渍,她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似乎是哭了。 她慢慢的靠着大树蹲下,环住双肩,心里是说不出的压抑和难过。 宁锦实在想不懂,林迟为什么会给她下药。 那支摆放在烛台上的蜡烛是浸了催情香的,燃烧时无色无味,会通过呼吸进入人体。若非如此,向来意志力不弱的宁锦怎么会在一开始就失迷。 如不是宁锦长期与药为伍,尝过百药,有一定的抗药性,还真就会步步沦陷。 宁锦只觉得现在脑子里乱糟糟的,就像一团浆糊,越想越是混乱,越想越是一片空白。 她烦躁的抓了抓长发,起身在原地来来回回的走着。 “嗷——” “嗷,嗷呜——” 黑暗中的山间传来清晰的野物嘶吼声。 宁锦一愣,忙止了步,站在原地,连呼吸都暂时的被缓缓放轻了,极力与黑暗融为一体。 屋漏偏逢连夜雨。 尽管宁锦已经极力的掩饰自己的存在,还是被狼群盯上了。 一双双绿莹莹的兽眸在树林里忽隐忽现,不间断的传来一声声狼吼。 宁锦被看得头皮发麻,心里如同打鼓般,不断落下密集的鼓点声。她也不敢乱动,只固定在原地,和狼群对视。 因为狼这种灵性动物,你越是怕它,越是后退,它就越是凶猛,越是上前,认为你可欺。 不过,这也不是长远之计。 “嗷呜……” 随着头狼高吼的声音出现,所有的野狼抬着爪子,一点一点的接近宁锦。 宁锦心乱如麻,但面上仍表现的镇定自若,因为她知道,这个时候若是自己先乱了分寸,定会被这群野狼给立刻撕吃了。 她不着痕迹的步步后退,狼群也步步紧逼。 两方僵持不下。 又过了半刻钟,比群狼要更有灵性的头狼似乎发觉了什么,它用那双绿莹莹的眸子看了看面前的宁锦,又回首看了看狼群,终于感觉到双方的距离似乎始终固定着。 它又转过头,绿莹莹的兽眸阴森森的看着宁锦,脊背弓起,四爪绷起,做出一种随时进攻的姿势。 宁锦虽然没有武艺不精,几近为零,但正因为如此,在她的身上一般都会藏着很多毒药和伤药。 她不着痕迹的将手探进袖中,摸到了袖中夹层里的一包药粉,用手指慢慢展开,只待第一匹狼攻上来,便撒出去。 “嗷!” 头狼的一声令下,一匹冲在前面的狼立刻猛然抬起四肢,狼身腾跃起来,前爪高高扬起,似乎下一刻就要落在面前的美味的身上。 在狼爪即将落下,不断逼近的时候,宁锦抓住时机,猛然甩出袖间致命的毒粉,将粉末悉数撒在狼身上。 紧接着,只听“砰”的一声,第一匹狼轰然从半空中倒下,硕壮的身子狠狠的砸在地上,似乎能让大地也为之一振。 “嗷呜嗷呜嗷呜——” 顿时,群狼齐吼,一双双绿莹莹的兽眸里闪烁着愤怒的情绪。只是,它们却也没再靠近宁锦,似乎是在忌惮宁锦手中的毒粉又或者是因为没有收到头狼的命令。 头狼此时也在焦躁的在最前面,走来走去。它时不时的看着宁锦,又时不时看着已经死去还仍在口吐白沫、四肢抽搐的第一匹攻上去的狼。然后,“嗷呜”一声仰天长吼。 宁锦也在小心翼翼的注视着头狼的动作。即便是额头上已经沁满了汗水,顺着脸颊滑落,她也不敢伸手去擦净。 双方继续僵持。 宁锦心中紧张不已,一步也不敢行错。她在争夺时间,狼群的嘶吼中如此之大,一定会引来别人,也能引来……林迟。 宁锦心中苦笑,兜兜转转,还是得靠林迟么? 过了一刻钟,头狼颇为不耐烦的止住了步伐,忽然朝着宁锦大吼了—— “嗷呜——” 闻声,宁锦立刻绷起了身子,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的盯着头狼的一举一动。 暗夜里,数头狼粗重的呼吸声,吞咽唾液的声音,时不时的长吼声,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渗人。 宁锦抿直了唇线,不知不觉中已经汗湿了后背。不过好在她还没像普通闺阁女子一般,见了这么大的阵势瘫软在地上,只是手微微打颤,如果真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还可以向后跑。 不过,跑是最下下之策。 人是无论如何都跑不过狼的,这只不过延长死亡时间。 头狼再次冲着宁锦“嗷呜”了一声。 之后它便不再如先前叫了一声后,继续等待。它似乎是看出了宁锦虚有其表,凶猛的挥了挥前爪子,在黑暗中留下一道微弱的白色光芒。 在头狼示意后,紧接着,就有几头狼嘶吼着同时扑过来。 宁锦急急的后退了几步,忙故技重施,洒出已经不多的毒粉,再次将几头狼一同毒倒。 只是,这一次一下子死了六头狼,整个狼群愤怒了,也彻底让头狼愤怒了,它喷着响鼻,目光凶狠的看着宁锦,看样子是恨不得喝其血痰其肉。 “嗷——”头狼冲天长吼了一声。 一时间,所有狼都弓起了身子,紧绷着四肢,齐齐的吼了一声,便全部都冲上来了。 宁锦这才看清楚,她大概是掉在狼窝里了,围着她的狼群根本不止几十头,黑压压的足足有上百头,多的令人腿肚子打颤。 宁锦看着上百头狼一同从各个方向包围着扑上来,让她退无可退,不禁脸色发白的紧握住双手,指甲在掌心留下一道道深深的半弧痕迹。 难不成自己真得死在这里? 宁锦的脑海中一瞬间涌出了无数个画面,有梦境中的也有梦境外的,娘亲明艳可亲的笑容,父亲愧疚宠爱的眼神,四哥的怒目还有林迟深邃如海的黑眸,慕容长离温润如玉的面容,赵琦欢、楚怿很多人很多人的。 她太不甘心! 她还没能改变掉梦境中最后的结局,她还没能看着宁氏,看着四哥宁珣稳居朝堂,凌驾于皇权之上,让皇室也为之忌惮不已。 她才要被提为正妃,一月后入楚国玉牒,许多事情还没开始做,更还未还没和楚怿和离,去过自己的生活。 现在就丧命于狼群爪之下,太不甘! 宁锦的心中爆出强烈的不满。 狼群挥舞着利爪,狼嘴大张露出尖锐的牙齿。它们此时已经与宁锦只有半米之遥了,待下一秒就能把这个美味的点心给吃的一点骨头都不剩了。 忽然,宁锦觉得腰间一热,自己被一只温热的手臂环住。 她抬头一看那人,眸子里面充斥着感激万分和不可置信的情绪。 ------题外话------ 一更到。 亲爱的都猜猜是谁来救女主了~\(≧▽≦)/~天神咩。 谢谢【lzx10051】基友的好多花花,爱你~ 【67】 慕容世子受伤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宁锦愣愣的道:“慕容长离?”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慕容长离来不及回答,一手揽着宁锦,一手抽出腰间的长剑,手起剑落,最前端冲来的几头狼被当即砍杀掉,鲜血喷溅空中。他神色严肃的道:“抱紧我,小心掉下去。” 当前性命为大,宁锦暂且把所有问题抛到一边,点头道:“你也小心点。” 或者是因为群狼见到又来一人,且这人的煞气还如此的重,群狼渐渐在头狼的“嗷呜”声中停止了进攻,只用着一双双绿莹莹的眼眸看着宁锦和慕容长离两人,似乎在怕他们会突然不见,或是发起进攻。 慕容长离也没想着硬拼,他趁着群狼不攻击的间隔,环视了一下四周的地形。 情况十分不妙。 宁锦先前是背靠着树的站的,由于狼群的逼近,她逐渐的后退,结果就退到了一大片没有大树,只有些低矮枯萎的灌木林的地方。 也就是说,他们两人现在就处在一片空旷的半山腰上,找不到可以暂时上去躲避狼群的大树,且他们已经都被上百头狼群包围,这个狼群包围圈还在不断缩小,除了背水一战再别无他法。 宁锦也发现他们处在不利地势,压下紧张的心绪,皱着眉问道:“怎么办?若是不然,你就把我留下吧。” 宁锦的心里并不是这么想的,她很想活下去,但是哪有人能在上百头的狼群包围下脱安全逃脱的,更何况还得加上她这么一个不会武功的累赘,更绝生路了。 倒不如把她留下,还能够牵住一大批狼,给慕容长离机会离开。她虽然自私想活,但也没到可以泯灭良心的地步,毕竟,若是方才没有慕容长离的出现,她大概早已在狼群扑上来的时候已经死了。 “闭嘴!” 慕容长离声色俱厉的打断宁锦的话。 这是他第一次在宁锦面前褪去温雅君子的外衣,疾言厉色的责怪宁锦。 他愿意用生命守护着两世的人,怎能轻易言轻生! “跟紧我,我们从后面突围,上山。” 他指的是狼群包围圈中最薄弱的地方,也是最容易逃生的地方。 宁锦顺着慕容长离的目光看向后面的狼群,有不少头但也绝对没有前面的多。她似乎看到了生的希望,眸子里爆发夺人的光芒,用力的道:“嗯!” 沉寂了大半刻,狼群也焦急了,不时地冲着两人挥着锋利的爪子。只是碍于头狼还没有发号施令,它们还不敢单独行动。 “嗷呜——” 头狼短促的高声叫了一声。 这一声就像是引燃了一根导火索,所有狼群又开始嘶吼着疯狂的集体进攻。 慕容长离左手将宁锦护在身前,右手执剑,对着半空中扑来的两头狼,就是力道千钧的一剑。登时,大量腥臭温热的鲜血喷洒在黑暗的夜空中。 大概是死的同伴多了,其他狼也不敢再勇猛直冲,忌惮的选择了保险的方法。它们颇为有灵性的将包围圈一点一点的缩小,打算智取。 不过,慕容长离毕竟不是宁锦,显然不会像先前的宁锦一样只会与狼群对峙,他擅长先发制人,争夺主动权。 他趁着狼群还忌惮自己的时候,挥剑斩杀了不少企图不知不觉靠近的凶悍狼和后方逼近的狼,带着宁锦朝着后面的突破口走着,想要尽快脱离包围圈。 几近一步杀一狼,腥腻的鲜血染红了慕容长离的白衣,不知究竟是狼血还是人血。 宁锦将所有状况收在眼底,敛下眉眼紧紧的握住了双手。慕容长离受了多少道伤,伤得有多重,为她挡去了多少危险,她不是没有看到,只是她又能为他做些什么呢! 只要此刻不给他添更多的麻烦就已经在帮助他了。 宁锦抬眼看了像是被鲜血浸染过的慕容长离一眼,心中默念着:只要他们这次能顺利活下来,她就算欠了慕容长离一条命,若是日后慕容长离有用得到她的地方,她必以性命相办! 宁锦拉了拉慕容长离的袖子,低低的说道:“我记住你了。” 记住有这么一个人愿意与她同生共死,不论是什么原因、什么目的。 “嗷呜——” 黑夜中狼群的嘶吼太过嘹亮,盖过了宁锦的低低的声音。 慕容长离没有听清。 他以为宁锦是害怕了,分神安抚道:“别怕,我们都能活着。” 他的目光太过坚定,让人不容置疑,连宁锦也不由自主的被那双眸子给蛊惑了,相信的点了点头重复说:“我们都能活着。” 正如慕容长离所言,宁锦和他确实突出了狼群的包围圈,甩过了一众紧随在身后的狼群。 不过,两人确实逃得够呛。 待到了安全地方,天色已经是月上中天,两人都气喘吁吁的坐在枯草堆上,相视无奈的对看了一眼。 宁锦微微一笑,是那种逃出生天后的舒心笑容,“活了……” 她看着慕容长离沾染了鲜血的脸,取出干净的帕子想为他擦擦,却不料刚伸出手,就被慕容长离给握住了,他被鲜血浸染下的脸发白,喘着气低声说道:“阿锦,别害怕。” “现在狼群已经退了,一会你顺着大路往回走,山脚下有我的下属,让他们分成两拨,一拨送你回去,另外一拨让他们上山。” 宁锦听着这话,本能的感到情况不妙,她紧张的扫了扫慕容长离的身上,只可惜她没有内力在黑夜中不能夜视,根本看不出什么。 她焦急的问道:“你怎么了?” 宁锦没有等到慕容长离的回答,她正要再重复的问一句时,忽然就感觉肩上一重,压得她一时间不能承受,身子一歪。等稳定了身形后,宁锦急忙侧首看着倒在她身上的慕容长离,轻轻的唤道:“世子,慕容世子。” 没人回答。 宁锦心一急,忙扶住慕容长离,可触手可及的都是滑腻腻的鲜血,扑面而来的都是浓重的血腥味,不知道这鲜血是野狼还是慕容长离。宁锦顿时心中咯噔一下,她手足无措的摸上慕容长离的颈动脉—— 还有跳动! 尽管知道慕容长离还活着,宁锦也不敢松了一口气。毕竟能从上百头狼的包围下活命的,会有几人?慕容长离在带她突围的时候,她虽然被他护在怀中,但在偶尔的抬眸中,会看到慕容长离被头狼抓伤。 宁锦借着朦胧喑哑的月色,看着白衣浴血的慕容长离,内心不断的挣扎着。 是该听从慕容长离的话,暂且把他留在这里,去山下唤人,还是该自己带慕容长离离开?若是她先离开,狼群虽然被他们暂时甩开了,但狼的本性凶猛嗜血,难保不会闻着血迹追上来,到时候受伤的慕容长离该怎么办? 她究竟是该选择稳妥保命的方式,还是冒着狼群追上的未知危险带着慕容长离离开?! 宁锦蹙眉思考了片刻。 最后她看了一眼慕容长离,注视着他被鲜血染得半红的温雅的脸,突然就深呼了一口气,下定了决心。 她得带慕容长离离开这里! 再怎么说都是慕容长离救了她,如若不然,她早该丧命狼爪之下,还何谈现在的犹豫一说。 宁锦不是温吞的性子,既然决定了,就会立刻行动。 她起身将慕容长离的手臂搭在肩上,深一脚浅一脚的半背着慕容长离继续朝山上的竹屋处缓慢的走着。 山路不平,两人依偎着前行。 等回到了安全的小竹屋里,宁锦已经累得快要瘫倒了,不过慕容长离还没有安置好,宁锦不敢掉以轻心。她没有回房,就近在竹屋院子里的方才还没用完的干柴点燃,火光瞬间照亮了整个院子,也带来了一丝黑暗中的温暖。 借着火光,宁锦这才看清了现在的慕容长离是什么样子,血衣、黑发、苍白染血的面容,就想是灵异书中所说的魔魅,虽然脆弱但也万分夺人心魄。 她收敛起心绪后,又忙将放在身上的所有毒、伤药都给一股脑的掏出来,顿时,地上摆下了不少的小瓷瓶和各种散包。宁锦迅速的挑拣出保命的药丸,喂慕容长离吃下。她又从中找出止血散,面不改色的脱了慕容长离的外衣,轻轻的敷在慕容长离身上被狼爪抓伤的,长长的伤口上。 直到忙到了黎明前夕,宁锦摸着慕容长离的脉象逐渐恢复了平稳,不再如先前的时而微弱时而正常,这才肯放下心来,坐在温暖的火堆旁环住双膝,渐渐的眯上了眼睛。 这一觉宁锦睡得并不安稳,只要一闭上眼睛,进入浅眠中时,脑海里总是闪过慕容长离全身浴血的模样,和凶猛的狼群。 由于一直担心着慕容长离的伤势,在火堆燃尽,第一缕晨光撒在身上时,宁锦便醒了。 她第一时间便是想着看看枕在自己的肩上的慕容长离,只是待她睁开眼睛时,眼眸中却映出一个高大且略显疲惫的身形。 “林迟——” 她抿了抿唇,或是怕吵到了慕容长离,又或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声音非常低哑的唤道。 ------题外话------ 艾玛,我终于爬上来了,校园宽带太不稳定,今天下午才连上~可能会有二更,在23点左右。 世子赛高~\(≧▽≦)/~ 【68】 慕容世子的秘密微露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宁锦再次来到世子府,府里还是一样的安静,只有少数的聋哑人在府里走动。 宁锦一旦决定了要把谁人当作了自己的病人,定然是尽心尽力的照顾。不等慕容长离的主动提出,她就入住了世子府,包揽下所有关于慕容长离的事情。 不过,她身为楚怿的宠妃,实在不能长时间的离开王府,更不能光明正大的留在世子府。 宁锦思考了片刻,坐在桌案前提笔修了封信,交给了宁相。让宁相帮她打圆场,说她回相府小住几日,暂且不回王府了。 宁相对宁锦是有求必应,他收到这封信时,看到前面时还在担忧宁锦和楚怿之间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怎么两人刚新婚一月多就要分居。不过再往下看,看到了宁锦所给的理由,便知道了原因。 宁雪。 宁相皱起了眉头,他虽然在这几个孩子中最偏爱宁锦,但其他孩子毕竟也是他的骨肉,他从来不会过分苛待。 但对于宁雪,宁相平心而论,他实在喜欢不起来这个孩子。他在官场混迹了这么多年,一眼就能看穿,这个孩子太过于伪装,无时无刻不带着面具,虽然会让人偶感怜惜,但长时间下来便是伪善过头的让人厌恶。 而如今,宁锦信上又言,宁雪身为庶姐而其行不端,入住王府,暂且想离开王府几日,去相府名下的一处庄子里小住几日。宁锦的话语中虽然没有过多描述有关宁雪的事情,但宁相明显能从一些只言片语中了解些情况,而且,他在睿王府中也有眼线,自然能得知几分王府的现况。 他差人一问,很快便得知身为姐姐的宁雪,已经和自己的小舅子楚怿有过关系了,且还是在宁锦的眼皮子底下成事的。 可想而知,宁锦该是有多恼火了,也不外乎她会选择清净一段时间。 宁相叹了口气,默不作声的把信纸折起压在书下。 心中自有了思量。 得给他这不显山不露水的七女儿一点儿教训,不然还真当他这个父亲是好商好量的,给她个指门正当的婚事做主母不成,非得上赶着做自己妹妹丈夫的小妾。这不是打他的脸,也是打宁锦的脸吗? 宁锦这一招虽然能暂时哄住宁相,但明显骗不过她那四哥宁珣。 宁珣和宁锦相差不过几岁,代沟小沟通又多,且两人前段时间还意见不合的吵了一架,宁珣可谓是对宁锦的了解又上了一个层次,所以,自然知道宁锦不会为了一个没有感情的楚怿生气。 定是有别的原因。 尽管两人之前不欢而散,但一见宁锦遇到麻烦,宁珣也不会因此不帮助宁锦。 他很快就找到了宁锦,还是在世子府上。 宁锦本来还在世子府上亲自为慕容长离熬药,一听宁珣来了,微微惊诧。宁锦看了一眼被她伺候的像大爷的慕容长离一眼,问道:“世子安排的?” 慕容长离将书卷从眼前移开,露出清隽的眉目,道:“宁四哥找了你许久,我知道他记挂你,便让人引了路。” “快去吧,我帮你看着药。” 自那次意见不合后,宁锦心里也是在记挂着宁珣,生怕两人会生疏了,如今慕容长离此举倒是合了她的心意。只是她面上却未露出喜悦之色,挑了挑眉道:“自作主张,今晚的药可得多加一味黄连。” 慕容长离笑道:“随你,快去吧。”他倒是一点都不怕苦。 宁锦哼了两声,表示非常不满的离开了小厨房。 宁锦彼时出来见宁珣时,身上还沾染着浓郁的苦涩药草味,宁珣走上前很容易就能闻到,他皱着眉头,话语中不乏担心的问道:“受伤了?” 宁锦摇摇头,“没有。”她当时被慕容长离保护的太好,几乎没受到一丁点儿的伤害。 宁珣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宁锦,察觉她确实没事,这才放下心来。 “四哥怎么来了?” “你突然想离开王府小住,四哥可不得来看看究竟是怎么了。”宁珣看着宁锦,问她,“楚怿当真是要纳宁雪为妾?” 宁锦引他坐下,眸子微闪道:“四哥,我说了你可不准生气。” “宁雪能入王府的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 宁珣眉峰聚起:“此话怎讲?” “宁雪一直想入王府,我便让她如愿以偿了。” “你给楚怿下了……”宁珣脸色微变。 “一点助兴药而已,太医查不出来,而且现在已经过了两天,落不了一点把柄。”宁锦对着一心为自己的哥哥,倒不至于再多加隐瞒。 自上次争吵后,宁珣生了一场大怒后,已经再无力对宁锦生气。他是知道了自己的妹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长大了,有了自己的计划和心绪。此刻,他并不急着批驳宁锦,而是心不解道:“为何让宁雪进王府?她这种人太能隐忍,该是不好对付。” 还有一句话,宁珣没说。 依他看,宁雪这种性子的人,一旦能上位,绝对会和宁锦反目成仇。 “就是因为她不好对付,我才想着把她放在王府,看看她能在我眼皮子底下能做什么。”宁锦看着宁珣担心的神情,道:“宁雪再有心计有手段,也暂时越不过我去。” “留意引狼入室。” 宁珣看着面容明艳的妹妹,心中不禁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你长大了,自已多留心些就好。” 宁锦咬了咬唇问:“四哥不生我气了?” “早就不生气了。”宁珣微微叹了口气道:“我回去后仔细想了想,是我太小题大做了,你都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和计划。只要不做伤天害理的大事,四哥都会支持你。” 宁锦抿唇,沉声道:“谢谢四哥。” 她心中无限庆幸自己有这么一个哥哥,尽管两人没有十分密切的血缘关系,却还是一样的包容她。 宁珣环视了一周,看着世子府上陌生的风景,沉默了片刻问道:“九妹怎么想着住在世子府上了?”就算是为了不想被宁雪和楚怿膈应到,也不该住在世子府上,他们相府名下这么多庄子,哪处不必别人家住的舒心? 更何况,这世子府的主人还是慕容长离。 “慕容世子因我受了不轻的伤,我若是就此离开良心上过不去,怎么也得照顾他到伤愈。”宁锦敛眸。 宁锦显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停留,说完后又转移话题问道:“四哥对慕容长离的了解可多?” 宁珣停顿了片刻,思考了稍许,才回答道:“不知道。” 宁锦愣了一下。 宁珣明明前些时间还对慕容长离评价过四个字——深不可测,只是当初她没有加以多问。怎么现在她再问起时,答案却变了,宁珣会回答不知道。 宁珣看出她的疑惑,扫了一眼四周没人后,才又接着道:“九妹可知,自从慕容世子将南三郡无条件交还给朝廷后,就一直被楚帝交给睿王爷打理的事情?” 宁锦点了点头。 楚怿能坐实王爷之名,就是因为有了户部的权利和对南三郡管辖权。而且他这王爷一名的坐实还是在新婚的第二日,宁锦自然是记忆深刻。她当真还纳闷过,为什么楚怿坐实王爷之名的事会提前呢。 宁珣又道:“不过,南三郡虽然交给了睿王爷,却是纷争连连,哪有半分先前的南三郡富饶且安定的样子。” “慕容世子对此没有不闻不问,安抚了几次后,南三郡倒是安分了不少。只是近来,南三郡忽然彻底爆发了,那些民众都吵嚷着要原先的旧主管理。” 宁锦插话:“是不是因为楚怿的手段过于激进了?” 宁珣诧异的看了一眼宁锦,道:“你倒是熟知睿王爷的手法,他掌握南三郡后,就连连下了好几道指令。不过依我看,这些指令还不算过分,普通民众都能接受,然而却引起了暴动。” “人总是乐于现状的。”宁锦低声说了一句。 宁珣道:“这就是慕容世子的高明之处,他早该料到这一点,也料准了楚怿的性子,才会毫无顾忌的把封地交上。如今的他,虽然没有朝廷的明文说明,但却是南三郡的无冕之王。” 他又说道:“前几日我着人查过慕容世子的底子,九妹,你猜结果如何?” 宁锦微微挑眉。 她前些日子也想过派人去查,只是近来的事太多,七杂八杂的事情混在一起,总是忘记。 宁珣饮了口茶道:“关于慕容世子这个人的消息非常之少。” “不过,倒是能查出流传最多的一点。就是——慕容世子先天体弱,沉默寡言。多年在南三郡的王府里休养,只有在老王爷老王妃去世上柩时,他才在众人面前露过一面,当场受了不了打击便吐血晕倒在灵前了。” 宁锦这么听着,忽然就皱起了柳眉。 先天体弱?这怎么可能,慕容长离那晚对上群狼时,武功之高,就是大内高手怕也是力所不能及。 沉默寡言?那他还怎么收服人心。 ------题外话------ 慕容世子的秘密——咳咳,有木有脑补帝柯南帝出现一下咩。 【69】 借尸还魂和下药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宁锦疑惑的问:“这怎么可能?若真是情报上所说的如此,为何我见到的慕容世子是……”她想了想,用了一个词形容,“风华迫人。” 宁珣皱眉:“所以这就是蹊跷之处。” “按理说一个常年休养在府里的病秧子,没接触过外界,大都会文不成武不就,最多是个只会空谈的文弱书生。”宁珣停顿了一下,引用宁锦的意思,“不会如此有魄力。” 宁锦顿生奇怪,问道:“可有理由?” 宁珣:“没有理由。就像是一夜间开窍了般,慕容世子在其父母双双逝世大病一场后,就像是突然换了一个人般,转了性子。只是慕容世子贵为世袭的亲王世子,南三郡的掌权人,也无人敢质疑。” 宁锦这么听着,突然就想到了什么梗子。 借尸还魂。 真狗血。 她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十分微妙。 并非是她灵异鬼怪的书看得太多,思维扩散的太广,而是她本身就是一个异数,未知梦境都做过了,还有什么是不能的。 宁珣也知道自己这个妹妹喜欢在闲暇时看些闲书,看着她思考未遂的模样,知道她定是想到了什么不靠谱的事情。他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道:“别想太多了。这个慕容世子确定是真的,皇室血统怎容有误?” 宁锦挑了挑眉回道:“也不一定。” 宁珣突然放下手中的茶盏,站起身看着远处。 宁锦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便看到慕容长离已经从远处要走来了。 “慕容世子。” 待慕容长离走近,宁珣颔首示意道。 慕容长离从善如流的问候:“宁四哥。” 宁珣听着这个称呼,微微皱眉,不过他也没有反驳,淡淡道:“家妹脾气不好,这几日暂居在世子府上,给慕容世子添麻烦了。” 他说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是要将宁锦给带走。 宁相担心宁锦,宁珣也是担心着宁锦,在他心中,只有将家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才能彻底放下心来。 慕容长离语气虽然平和,但语意却是十分强硬,“吏部侍郎想让阿锦离开,这怕是不行。” 宁锦接到自家哥哥沉沉的眼神,敛眸道:“慕容世子说的不错,四哥,我现在还不能回去。”她道:“早前我便说了慕容世子是为我受了伤。” 她得照顾慕容长离直至痊愈,不然心中实在是过意不去。 “父亲那边,还请四哥多多费心,让他安心。”宁锦看着宁珣皱起的眉头,又安抚道:“四哥也别为我担忧。” 宁珣知道宁锦固执的性子,自小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他叹了口气,也没再多加劝阻,提醒道:“你有分寸就好。” 他又看向一旁的慕容长离,颔首道:“如此,家妹便麻烦慕容世子照顾了。” 这话说得,倒是她多爱闯事似的,宁锦不满的皱了皱柳眉,哼了哼两声,把到口反驳的话给压下去了。 等到宁珣走后,宁锦才不满的对慕容长离哼哼着道:“我才没有。” 慕容长离就喜欢看宁锦有如小孔雀一般骄傲又傲娇的小模样,让人爱不释手,能让人疼到心坎儿里。他揉了揉宁锦的发,带笑道:“知道你没有。” “敷衍。”见他这么快的回答,宁锦表示非常不满。她忽然“哎呀”了一声,苦着脸道:“竟然忘了还熬着药,这么长时间药该是熬干了吧?” 慕容长离抚了抚她未簪髻的长发,道:“早就被我端下来了,还用等你来。” 他一直都不想宁锦太过操劳,即便是为了他也不是十分乐意。在他的认知中,宁锦每每都是一副懒洋洋的淡然模样,让人见了都觉得心瞬间被同化,会平复下心绪,即便是在宁锦最落魄的时候,虽然忧郁,但也不见她改其本性。 慕容长离见宁锦要提步走向厨房的方向,又道:“药也被我喝下了。” 宁锦止住了步伐,有些惊奇的看着他道:“转了性子?” 这几日里,每次到喝药时,慕容长离总是会折腾万分,没他做事时的半分果敢,有事没事的便找各种理由把她支走,等到最后才肯喝药。 慕容长离面不改色的道:“只是这次性子转了。” 他才不会说,每次喝药时总是把宁锦支走的原因是因为,他把药都给倒掉了,倒不是他怕苦,而是他不想宁锦离开自己。 宁锦很是疑惑的上下打量了慕容长离一眼,“那你的意思是下次性子还得转回来?” “应该是。” 宁锦哼了哼两声道:“别装着一脸无辜的样子,哼,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她不满的皱了皱眉,以为是慕容长离怕苦,便又讲道:“明明药一点儿都不苦,还把药倒掉。下次再被我知道药被倒掉了,哼哼,肯定饶不了你。” 她既然已经决定了亲自照顾着慕容长离,自是尽心尽责。身为医术并不平庸又尽心的大夫,能摸不透慕容长离的身体状况么。 虽然每天都在好,但愈合的速度却是极慢,完全是在靠自己的身体调节。这不就是摆明了慕容长离根本就没有好好的喝药用药么。 原来早就被发现了,慕容长离看着宁锦愤懑的要露出小爪子的模样,无奈的同意道:“既然都被发现了,下次定然不会了。” …… 睿王府内。 楚怿这边在收到宁相的来信后,脸上的表情一直在变幻莫测。 在见到前几句话,得知失踪一夜的宁锦其实是一声不吭的回了相府时,他轻轻的松了一口气,把担心宁锦独自出外会不会遇事的心给放到了肚子里。 然而,他在读到最后几句直至结束时,脸上原本还算舒心的表情瞬间就凝重了些。 一是宁相在信中的只言片语中,一直提到的都是宁锦。 也就是说宁相果然如外界传闻般,对宁锦是格外的偏心和偏爱。若是能握住宁锦,就相当于得了一颗明珠。 二是宁相隐晦的问了一下,他们两人现在的关系如何了,且还特意注明了让睿王爷楚怿不必着急,让宁锦多在娘家住几日,什么时候她想回去了就再回去。 这话说的实在是很微妙。 连楚怿见了,脸色也都微妙的变了。他知道,宁相这是在勘测他对宁锦的诚心呢,他得亲自去相府把宁锦给好商好量的接回来。也同时顺便警告了他下,宁锦是他宁相的掌上明珠,得好好的用心对待,千万不能委屈了宁锦。 楚怿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能力顺利的继承储位,因为他还差了许多必要的准备。在这么多里面,其中重要的一项就是得笼络宁相,而如今他已经将宁相最疼爱的女儿娶了,也就是说已经迈出了第一步,所以无论如何都得走下去。 他得去哄宁锦回到王府。 若是宁锦回娘家太长时间,就是没有端倪也得看出来点意思,被宁相当了真,以为他对宁锦不好,可就不妙了。 楚怿这么想着,突然书房的阁门被人小心翼翼的打开。 楚怿思忖时,最忌讳被人打扰。他以为是下人进来添茶水的,便头也不抬的训斥道:“不知道规矩么,出去!” 推门的声音一顿,紧接着便传来一道弱质的女声,“王爷。” 楚怿这才抬头看了一眼,见到是宁雪后不由得皱眉道:“宁七小姐?” 宁雪低低的“嗯”了一声,又道:“王爷。” 楚怿揉了揉额角,尽量摆出一副还算和善的模样,不耐烦的问道:“宁七小姐有何事?” 宁雪仍旧还站在书房门口,一双小鹿般的眸子引人爱怜,道:“王爷可否让宁雪进去,再说?” 她的语气带着十分的祈求,又长的一张如花似玉的面容,让人不忍拒绝。男人大都是怜香惜玉的,楚怿亦是如此。 “进来罢。” 他说话时,已经将宁相的来信压在了桌案上的一本书里。 宁雪端着食盒进来,她看了一下书房的布局,走到一处小桌旁,将饭菜布施好,才道:“王爷今日午时都没怎么用膳,现在该是饿了吧。” “宁雪为王爷备了些饭菜,不如先吃点。” “你不必……” 宁雪这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让楚怿也不好拒绝,刚准备出口的无情话被他压下。他叹了口气道:“辛苦你了,不如七小姐陪本王一起用些吧。” 宁雪答道:“这怎么能……” 她这欲言又止的模样倒是半分也不像宁锦,楚怿不耐烦的打断宁雪的话,“坐下。” 两人安安静静的用着饭。 待过了一刻钟后,楚怿突然便停了筷子。他看着宁雪用饭的样子,微微失神。 他觉得自己有点魔怔了。 不知为何,楚怿突然觉得宁雪十分像那个让他既喜欢又让他咬牙切齿的宁锦。 他越是这么想着,越觉得是如此。 她们当真是亲姐妹,除了两人的性格不同外,轮廓和眉形可真是够像的,都是一样的貌美。 最后,楚怿干脆起身,走到宁雪身边,一把将宁雪横抱起,把她放在了书房的软榻上,轻轻的吻上去…… “锦儿……” ------题外话------ o(╯□╰)o这是17日的份。18日的在今晚。表示中秋节放假可以万更了……~\(≧▽≦)/~ 【70】 惩治白莲花渣姐(补完)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锦儿……” 楚怿轻声的呢喃着。 宁雪原本还沉浸于楚怿突如其来的温柔中,陡然听到这个名字,猛然就被从美梦中惊醒了。她双手推拒着楚怿,微喘着气道:“王爷,我是宁……” 两人此刻已经赤诚相见了,楚怿哪里还听得进去,一双黑眸里染满了情欲之色,急不可待的堵住了宁雪的唇,压下她的话语。 共赴云山巫雨。 宁雪疲惫的睁开双眼时,发现不知何时一惊穿戴好的楚怿站在床边,用那双黑到发亮的眸子直直的盯着她。 宁雪被他看得心猛然一惊,微微一愣后摆出一副怯怯的模样,轻轻的唤了声,“王爷。” 楚怿的目光微冷,开口道:“宁雪,你好大的胆子!” 宁雪微怔,瞪大了眼眸不解的问:“王爷?” 楚怿起身把宁雪先前带来的饭菜拿来一碟,沉沉的放到她左侧的小桌上,发出“啪”的一声,在安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沉闷。 “敢对本王下药,你宁雪的胆子能不大么!” 宁雪心中顿时咯噔一声,解释道:“王爷,我没有!”她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微咬着下唇,“宁雪早已是王爷的人,可还用得到下药这等……” “怕是你上次也是用这等伎俩,算计了本王!”楚怿打断了宁雪解释的话语,道:“这种蛇蝎毒妇,是万不能在睿王府上再待下去!” 宁雪一瞬间脸色变得苍白无比。 楚怿继续道:“今日……”他看得到宁雪泛白脆弱的脸色,又不经意间看到她白皙颈间的刺眼而深刻的吻痕,心软了一下,又宽限了几日说:“三日后,本王再派人送你回相府。” 听着楚怿如此决绝的话,宁雪拉着锦被挡住自己赤裸身体的的手指渐渐收紧,攥成小小的一团,连眼眶也红了一圈,就好像是受伤的小兔子一般。 她毕竟是女子,知道未婚前丢了贞洁比丢了命还过分。她前几日在把自己交给楚怿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是背水一战,只能进不能退。 否则,就只有青灯古佛了此残生了。 所有的荣华富贵,身份地位都将离她远去。 宁雪当真是不甘,她明明已经成功的走出了第一步,抓住了楚怿喜欢女子宠而不骄的性子,努力的扮演好这个角色,让楚怿渐渐的接受、习惯她的存在。即便是心中再想让楚怿尽快给她一个名分,好让她尽早安心,她也不会在嘴上说出来。怎么现在所有的事情已经脱离了她的预计? 楚怿竟然让她离开! 还有下药是什么情况?她知道皇室里规矩多,一步行错万劫不复,所以最多是在第一次时,在身上放了个能致催情的香囊,此外再无其它。 “妾身自知自己不知廉耻,对不起锦儿妹妹。若是真回了相府,妾身只能保住父亲保住相府的颜面,自己了结余生。”宁雪垂下泛红的眼眸,还在做最后的一搏。 楚怿哪是能被轻易威胁住的主儿,再加上他本身就极厌恶被人威胁,便冷下脸对宁雪说道:“你若是执意如此,本王也无法拦你。” “不过毕竟是本王要了你的身子,你若是愿意,回相府后本王会尽快给你指门婚事。” 宁雪尖锐的指甲几乎要将手掌刺穿,她惨白着脸颊,用低柔而又脆弱的声音的唤着,“王爷,我……” “本王意已决,不必再多言了。”楚怿打断宁雪的话语,“你先在这里歇着,本王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说罢,楚怿毫不犹豫的转身,打开房门离开。 宁雪看着那道冷酷至极的身影离开,直至不能再出现在眼前,不由得慢慢的用双手捂住了眼睛,眼泪从指缝中一点一点的渗出,落在锦被和软榻上。 世事太不公平! 为何别的人一生下来便是嫡子嫡女,她就只能是一个卑贱的庶女!为何旁的人能得到家主的青睐有加,嫁得荣华一生,她就合该只嫁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庶子! 她宁雪不甘也不想就此认命! 书房外的叩门声轻轻的响起,紧接着便传来她那贴身丫鬟的声音。宁雪整理好仪容,擦干脸上的泪水,穿戴好才道:“进来吧。” 那丫鬟进来后,附在宁雪耳边说了几句话。 宁雪听后脸色失变。 ——楚怿亲自去相府接她那回娘家小住的九妹宁锦了。 宁雪突然就明白了什么。 男人大都是风流的,即便是被下了药,但吃亏的毕竟不是他。而且这次的药,还不是她的下的。 楚怿并不是个太过刻薄寡恩的人,从他对待后院的女人和包容宁锦的行为上就能看到。突然遣她回去并不是因为催情药的事情,而是为了安抚宁锦,让身为宁相掌上明珠的宁锦乖乖的听话回王府,更是为了让宁相安心。 宁雪咬了下唇。 她不能离开王府,离开她的荣华,她要出人头地。 而即将要回王府的宁锦,就是她最大的突破点! …… 宁锦知道楚怿现在还忌惮着一直保持中立的宁相,会倒戈在其他皇子的阵营中,所以得要对她再好不过。她就借着这个机会,狠狠的折腾了一下楚怿。 楚怿每日里得有三次来相府的一处别致的小庄子上,来接她回王府。 宁锦三次而不见。 她此刻还正在世子府上,一边为慕容长离调理着将近痊愈的身体,一边把最近京城里的事儿当玩笑解闷来听听。 直到宁锦觉察到慕容长离的伤势彻底痊愈,楚怿也连连去请了她七次后,宁锦才施施然从世子府去了相府别庄,再听了楚怿一堆的保证后,适可而止的随着他回了王府。 而宁锦一回到相府,便收到了一份前不久刚收过的大礼。 她那柔弱的庶姐宁雪再次跪在了蘅澜苑前的青石板上,顶着还处于秋老虎时期的中午的阳光,汗水顺着她莹白的脸颊滑落,滴在石板上,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求宁庶妃帮我!” 宁雪说这话的姿态是十分低下的,比起前一段时间,同样跪在这个地方的她,多了几分的祈求和谦卑,少了几分做作和幸灾乐祸。 宁锦撑着纸伞遮住火热的阳光,走到宁雪面前,半弯下身子和跪着的宁雪对视道:“七姐这是怎么了?我可是知道,前几日七姐可是风头正盛呐。” 她这嘲讽的微微上扬的语调,让宁雪微微凝眉,心中郁卒。 ——若不是有父亲宠着你,你当真认为睿王爷还会如此留恋你么! 宁雪知道自己是在求饶,而非示威,压下即将涌入喉口的话,重复的说道:“求宁庶妃帮我!” “哦?”宁锦装作惊讶的模样,“我还能帮七姐做些什么吗?” “是把身为你的小舅子的楚怿让给你,还是将这个位置让给你?”宁锦不甚在意的说道:“我都可以给你,只是你也得有那个本事去坐得稳才是。” 宁雪咬唇,“和王爷的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但王爷是男人,若是他不想,我一个弱质女流还能如何?”她三言两语的将责任都撇在楚怿身上,又道:“姐妹共事一夫也有先例。只要妹妹愿意,我愿意做你的助力,我们可以……” “姐妹共事一夫,你以为楚怿是纣王还是汉成帝?”宁锦腾出一只手,抬起宁雪的脸道:“或许你可以试试凭借着这张柔美的脸迷惑楚怿,你先前不是这般做的么?” 宁雪抿直了唇,直白的问:“那妹妹如何能帮我留在这王府上?” 宁锦松开手,看着宁雪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思维不全的人,“我为何要帮一个对手?添堵么。” “或者说,我为何要帮一个,已经被我玩弄在股掌间的人?” 她的笑容十分干净明粹,就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宁雪脸上的表情微滞,她好片刻才干涩的出声,“是你——” “是你让人下催情药在那个食盒里,是你陷害我!” 宁锦拍拍她的脸颊道:“七姐说的未免也太严重了,我只是让你如愿以偿而已。还有,你来时第一次用的香囊催情药效早已过了,你可知道?” “你可得感谢我,是我命人给换上了新的,不然成不了事如不了你的愿,你该不开心了。” “你——” 宁雪脸上的肤色一瞬间变得青青白白。 她想把这人当猴耍,给这人难堪下不得台,却不想这人一直在背后看着她的笑话,看着她如同小丑一般丑陋得惹人发笑的行为。 “你可要知,王府的管事权是在我这里。”所以,王府里的所有内务都是宁锦为大,所有人除了听楚怿的就是得听她的。 宁雪脸色煞白煞白的,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些血色,道:“我知道了。” 她单手撑在地上,慢慢的起身后,便要转身一深一浅的离开蘅澜苑。 宁锦在后面玩味的笑道:“七姐可别走呐,我身为妹妹,自然是得帮衬着点亲姐姐的。” 宁雪当即诧异的停顿在了原地,表情十分不可置信。 因为正如宁锦方才所说的,谁会帮自己的敌人呢? 宁锦挑眉道:“进屋,我有事和你谈谈。” ------题外话------ 亲们中秋节快乐~\(≧▽≦)/~ 表示中秋必须要万更啦o(╯□╰)o编辑大人会从旁监督泪目 【71】 留下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事情再坏也莫过于此了,只要还有一线希望留在王府,她都不能放弃。宁雪尽管再疑惑宁锦的举动,也还是会随着她的步伐进了屋。 “坐吧。” 宁锦挥退在房内候着的下人,随意给宁雪指了个主座下首的位置。 宁雪平日里都小心翼翼惯了,此刻的动作更是格外的小心,一步不敢行错,生怕宁锦会收回原话,问道:“何事?” 宁锦轻抿了一口茶水,淡淡的说道:“我需要你为楚怿生个孩子,小皇孙。” “这个孩子生下来后只能寄养在我的名下,奉我为生母。” “这不可能……” 宁雪在一瞬间瞪大了眼睛。 宁锦没有理会,接着道:“你放心,我不会苛待这个孩子,至少在衣食方面会给他最好的,也会尽力把他当做亲生子。” 宁雪一个劲儿的摇着头。 以一种不同意的姿态。 现在的她毕竟还不是后来的那个,为了荣华地位不惜一切代价的向上爬的宁雪,心底还很柔软,至少会留恋和自己血脉相连的至亲。 宁锦转了转腕上的镯子,继续劝说道:“要知道孩子在你名下,永远都只能是一个不能继承大统的庶子,但在我名下就不一定了。现在我是庶妃,待再过一段时间,时机一到就是正妃。那孩子就是身份尊贵的嫡子,楚国的嫡皇孙。” “你身为庶女,该知道庶出的难处。庶子再怎么才华横溢,能力出众也只能是个庶子,但嫡子就不一样了,只要不犯大的过错就始终是嫡子,身份尊贵。你看宁珵,他已近而立仍一事无成,不还是能继承相府,甚至继承宁氏的家主之位。” 宁雪不得不说,自己是心动了。 她知道庶出的难为,若她如宁琪一样同为嫡出,她又怎会只能嫁给一个庶子为妻,她也能如嫡出的宁琪一样嫁给一方郡王为郡王夫人。就好比宁锦,她虽然得宠,但始终是个庶女而非嫡女,所以只能先嫁于睿王爷为庶妃,而不能直接入玉牒正妃。 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再重蹈覆辙。 庶出难为。 宁锦道:“你若是同意了,我就能让你留下来。” 宁雪更加动摇了。 她自小过得极不顺畅,庶女身份也就罢了,但又是宁相和戏子一夜风流后留下的孩子,为旁人所不齿,连有些根基的下人都会看不起她,所以她自幼便坚定了要高人一等的心念,将那些嫡出的踩在脚下。 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如此的舍不得荣华富贵和地位。而且如今,她已经将身子彻底交给楚怿了,若是就此被送回相府,那么已经不贞的她,又该如何? 宁雪微不可及的点了点头。 宁锦理了理鬓间的碎发,道:“不过我们得丑话说在前头。孩子生下后,我为生母,而你,只是他的姨娘。” 宁雪瞳孔一缩,“这不能,若你和王爷有了亲生的,要置他于何……” 宁锦打断她的话道:“收起你的担心。这会是我和楚怿之间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的孩子。” 宁雪一怔:“难道你不能生育?” 若是不能生育,那什么都能解释清了。宁锦留下她,大概就是暗度陈仓要个孩子,如此才能稳住她在王府的地位,提为正妃。 但宁锦如此明目张胆的打她的主意,当真是不怕会被睿王爷知道,会责罚她吗?况且,王府后院的女人中也有怀孕的,找那些妾室不也是得装作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同意,为何要找个连名分还无的她?找个如今肚子里还没动静的她? 姐妹情深,得了吧。 宁雪虽然想不透,但也知道自己实在是无路可走,不能再犹豫了。 她艰难的点了点头,道:“多谢宁庶妃成全。” 宁锦笑容和煦:“别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记住这条路是你选的,而非是我强迫的。而且你若是只想把我当做能留在王府的踏脚石,中途反悔的话,我一定能让你摔的惨不忍睹。” 宁锦说这种话时,也没什么十足的底气。 因为她知道的宁雪不是那种肯认命能服输的人,就好比她虽然是个庶女却心很大从不认命。连宁锦都得承认,自己只能暂时的控制她。宁雪就像一头喂不熟的狼,一旦出现了什么契机,宁雪就会毫不犹豫的抓住,逐渐脱离她的手心,再伺机反将她一军。 留下她就像留下了一个巨大的隐患。 但宁锦又不能不留。 把宁雪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总比放在其他地方看不着的好,而且有宁雪的孩子手里,想必她也会更加忌惮些。 宁雪牵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道:“你说得对。是我自己选的路。”是她亲自要把自己的孩子当做交换的筹码。 可如果不这么做,她又能如何呢? 宁锦从妆奁盒中拿出一张纸条,放到宁雪手中道:“按照这方子上的药物调理,一月不出就会怀上孩子。当然,楚怿会不会去你房中,还得看你自己。” 宁雪咬了咬唇,收下方子不放心的问道:“王爷那边……” “我现在就去说。” 宁雪的疑心病很重,便道:“我想与你一同去王爷那里。” 宁锦挑眉道:“你不信我……”她微眯了下眼睛,“罢了,随我去书房也行。” …… 楚怿这两日尽忙着好商好量的去劝宁锦回王府了,所以许多公务都堆积在一起,多得让他头疼,一刻也不得放松。当他甫一见到宁锦推门而进时,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带着略带抱怨的情绪说道:“锦儿来了,过来替本王分分这些折子。” 一句话,让宁锦和楚怿都微愣了愣。 楚怿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来。他算是一个工作狂,而且还自知自己有点轻微的刚愎自用的性子,所以他从不会让人轻易出入书房,更别提会让他人处理他的公务了。 然而,他对宁锦—— 完全就是无意识说出口的,带着十分莫名而来的信任。 宁锦仅仅是微怔了下就恢复过来如常了。 她原本在梦境中和楚怿关系和缓时,就替楚怿处理过不少事情,所以对此是一点儿都不陌生。 宁锦从善如流的走到楚怿面前,寻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便开始不动声色的翻看起摆在桌案上的折子。 而随着宁锦一并进来的宁雪,有些不知所谓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作何了。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局外人,插足于他们两人之间。也不由得生出一个念头,她是比不上宁锦的,至少在为楚怿分担事物这方面,或许永远比不上宁锦。 最后还是宁锦抬眼指了个位置让她坐下,她才不至于太过僵硬。 宁锦看着宁雪这等无措的神色,不由得淡淡一笑。 她真是不能将面前的这个宁雪和后来那个既伪善又不择手段的宁雪,联系在一起。毕竟还是太年轻了些,经历的事情还不够多,心肠也还不够狠毒。 楚怿抬眼,不经意间看见宁锦的微笑,问道:“怎么如此开心?” 宁锦自然不能说自己是在感慨再狠辣的人,也有过天真无措的一面。她微微收敛住笑容,挥了挥手中的折子道:“看到了一桩笑话。” 楚怿微微诧异,问道:“什么?” “强抢民女的戏码。” “鄱阳候的小公子看中了一个买豆腐摊主的女儿,用尽手段把人姑娘得到了,正要欢欢喜喜的娶回去做小妾时,结果,那姑娘却在昨日晚间自杀了。” 楚怿“嗯”了一声,随即道:“这种事情常有,都是一些不成气候的小子惯会做的。真正论起来,到底还是大家闺秀更知事些。” 宁锦在心底暗暗翻了个白眼。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又不是所有人都像楚怿一般,把权势地位看得极重,其余都次之。 楚怿又道:“这种小事你就随意批上小百字,交由衙门处理就好。”他方才看过宁锦的字,能模仿出他三分的字骨,做些简单的批字还是能糊弄住一些从未见过他的小官员。 “不过,这种常有的事情,有什么好笑的?” 楚怿微微疑惑。 宁锦放下笔,淡淡的道:“王爷再仔细想想就不觉得常有了。” “一般强抢民女的戏码,姑娘若是真心不从的话早就该以死明志了,还用等到贞洁都失了?可这个姑娘倒是好,偏偏是在鄱阳候的小公子迎她为小妾的前一晚,自杀,且未遂。这不是想要让鄱阳候家的小公子对这姑娘更上心些,不把她当做普通的小妾,新鲜感一过就扔掉么?” “这姑娘真是……”宁锦欲言又止,压下后面的话语。 楚怿似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他明白宁锦的意思,也知道宁锦未说完的这句话——当了女表子还想立牌坊。 宁锦这一语双关的,把他也给带进去了。 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做了嫖客还不想认账。 不管宁雪是不是对他下了催情药,但他的的确确是要了宁雪的身子。宁锦这是在说他,既然早前已经要了宁雪,又何必再假惺惺的为了接她回王府,而送宁雪回相府。 楚怿吃不透宁锦这是在讽刺他连姨子都不放过,还是在替宁雪说情。 不过,看宁锦把宁雪带进书房的举动,倒是有些像在给宁雪说清。楚怿拿着折子的手微顿,沉默了片刻后,他才开口道:“既然如此,宁七小姐就留下罢。入府的事情,就交给锦儿去安排了。” 话语间,楚怿就一直在观察着宁锦的表情,察觉她没有不满愤怒的情绪后,才放下心来。 原本,楚怿就不是刻薄寡恩的人,除却有兴趣的宁锦外,他对后院的女人几乎是一视同仁,没有太过的偏爱和疏离。在面对自己和姨子有过两次意外后,他也只是略感有些对不起宁锦,得好好的补偿宁锦。而对于身为庶女又不得宠的宁雪,他一开始的打算只是让她住在后院里,给了妾室的名分。 只是待宁锦突然悄然无息的离府回娘家时,他才想着要让宁雪离开,让宁锦解解气。毕竟,他对的宁雪的感觉仅限于她柔弱听话的像个家兔子,有空时可以养养,而宁锦就像一只懒洋洋的花豹,不仅品种名贵且让人有种征服的欲望。真到做抉择时,楚怿是铁定选择后者,不仅他感兴趣,而且还能给他带来不小的助力。 宁锦将这本不重要的折子批完,放在左侧摞起的一堆后,问楚怿道:“那名分呢?”要给宁雪怎样的名分? 楚怿抬眼,“就按照我先前给你的承诺吧。” 宁锦微微皱眉,楚怿这意思,是不想给宁雪名分了。 先前楚怿在和宁雪发生关系的时候,就跟她保证过——在她未成正妃前,不会再纳一人为妾,就连宁雪,也是如此。 宁锦点了点头,道:“嗯。” 也好借此机会,让宁雪更加明白,这个王府里还是她为大。要想有名分,还得是依着她。 宁雪一见自己能留下来了,心中的大石头猛然就落地了。 尽管见楚怿还没打算给她名分,但只要能留下来,以后机会多的是,还在乎这一点? 她起身向楚怿行了一礼,脸上的表情十分柔和温软,道:“谢谢王爷。”她又转过身,对着宁锦行了半礼,“也多谢妹妹。” 宁锦挑眉正准备开口时,楚怿已经出声道:“在王府就不要用在相府的那一套了。” 楚怿的意思是让身为姐姐的宁雪得反过来尊重宁锦。 宁雪面上三分委屈,七分尊重,轻轻地唤道:“宁庶妃”。 …… ------题外话------ 先来一章,一会儿打完再传。 亲们,中秋节快乐~╭(╯3╰)╮ 【72】 什么都没变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赵琦欢和春试状元的婚事是在十月初四,也就是今天。 宁锦是赵琦欢最好的朋友,自小一起长大,连及笄礼都是在一处办的。尽管宁锦再不满意这桩婚礼,在得知后就和她冷战了一段时间,也得去祝福她。 毕竟,女子出嫁,是一生一世的事情。 赵琦欢在喜娘们为她上好妆,睁开眼睛后,从铜镜中便看到了面容模糊的宁锦。 “小锦!” 赵琦欢的声音显得十分欣喜,“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差点都想临阵脱逃,不成亲了呢!” “怎么会?”宁锦的脸上挂了七分笑意,道:“今天是你成亲的大喜日子,我如何能不来?” 赵琦欢站起身,提起正红的裙摆的走到宁锦面前,委屈的说道:“这些天你都不回我信,我不能去找你,你又不来找我,我都以为你要抛弃我了。” “琦欢……”你非得嫁给春试状元么? 宁锦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能问出这句话来,毕竟他们就快成亲了,即便是想悔婚了,也不能了。她换了话,问道:“琦欢,一会儿就要成亲了,心里可高兴?” “高兴倒没有,只是挺紧张的。”赵琦欢叹了口气道:“也挺难过的,我可不想离开这个从小长大的将军府。” 她问道:“小锦,你和睿王爷成亲,是什么心情呀?” 无可奈何。 宁锦觉得当时的自己只有这么一个感觉。 当然宁锦是不会这么跟赵琦欢说的,免得影响了赵琦欢,她随口道:“大概是和你一样吧。” 赵琦欢显然是因为成亲太激动了,所以根本没听出宁锦语气中的敷衍。她眨眨眼睛,凑在宁锦耳边,古灵精怪的问道:“小锦,那个……新婚之夜是什么滋味呀?看书上画的,怎么感觉很痛呐……” 宁锦敲在了赵琦欢脑袋上一计,道:“尽乱想,到时候就知道了。” 她这话的,是十分的心虚。 直到现在,她最多还只是和楚怿同床过,且还是分被的。赵琦欢再细问她,恐怕她就得用医书上描述的细节唬弄赵琦欢了,或者直接露馅了。 赵琦欢是将门嫡女,还女扮男装跟着她父亲和哥哥去过军营中,性子一直都是大大咧咧的,她揉了揉脑袋说道:“我根本没乱想嘛,嬷嬷们都说可以多问问的。到底是什么感……” “大小姐,吉时已到——” 喜娘们的声音插入,宁锦也得以脱离苦海,她忙提醒道:“好了琦欢,别问了,等成亲后都该知道了。现在万一误了吉时可就不好了。” 说罢,宁锦就踮起脚尖,为比她略高的赵琦欢,盖上了金丝鸳鸯喜帕。 赵琦欢隔着红纱,只能模模糊糊的看着宁锦,她握住宁锦的手道:“真不想嫁人呐。小锦,你可不能再不理我了。” 宁锦捏捏她的手心,道:“都木已成舟了,还能怎么不理你。” “你还是在怪我没听你的话,嫁给了那人……”赵琦欢低垂下描摹的精致的眉眼。 “没有。”现在再说这些也已经没用了,宁锦叹声道:“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我不能改变。只是如果春试状元的父母待你不好,一定得收收你的脾气,别太冲了,他们都是老人了,又是你的婆婆公公,经不得你的火爆脾气。”她现在想起梦境中关于赵琦欢“气死公婆,打杀原妻,虐待庶子,真乃蛇蝎毒妇”的流言蜚语,还心有余悸。 “看你那什么古怪表情,罢了,我不多说了。” “吉时到了,快去吧——” 赵琦欢拥抱了一下她,咬着唇道:“小锦,谢谢。” 她知道自己的脾气不好,这么多年来,都是宁锦在一直在包容着她,为她出谋划策,若是换了一个人,怕是早该受不了她了。 赵琦欢也知感恩,只是宁锦的家世与她相当,什么都不缺,连脑子也比她转得快,她实在是不知道能为宁锦做什么实事。 宁锦心情也有些失落,明明已经预知了未来,她还是得眼睁睁的看着赵琦欢重蹈覆辙,只能寄望于梦外不比梦中。她低下声音道:“去吧。” 宁锦看着赵琦欢走出阁门,抬头环视了一眼赵琦欢那被人布置喜气洋洋的闺阁,不由得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尔后紧随离开。 两人的婚事是在将军府办的,而非春试状元的状元府。 这是赵琦欢的嫡兄赵彦清定的,是为了让春试状元能忌惮赵家的势力,一定得对赵琦欢好,也得为掂量掂量自己,要赵家效力。 宁锦不想现在就去嘈杂热闹的正堂,她低着头漫无目的在将军府上的偏苑闲走着。将军府上的下人都认识和赵琦欢交好的宁锦,见了后行了礼后也不敢多加拦阻。 “再走,就掉到湖里了。” 陡然一道男音传入耳中,让宁锦顿时止住了脚步,她抬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将军府的池塘旁,再向前走几步,可真得变成落汤鸡。 “小锦,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 这么熟悉的声音—— 宁锦回头一看,顿时有些诧异,唤道:“赵大哥?”这个时候,身为赵琦欢嫡兄的赵彦清不得忙前忙后的,怎么有空到将军府偏苑来了? 赵彦清走近,笑了笑道:“一月不见,难不成认不得我了?” “没有。”宁锦摇了摇头。 “怎么每次见小锦,都清减了不少?”赵彦清眸子里含着浓浓的关心,问道:“睿王爷待你不好?” 宁锦抿了抿唇,提醒道:“赵大哥可别乱说,王爷他待我很好。” 赵彦清也知道自己问得过逾了,再多问就是挑拨离间,便换了话题道:“我是来找你去正堂看琦欢成亲的。琦欢那丫头,看了一圈没找到你,非要让我出来找你,不然就威胁说不成亲了。小锦和琦欢这么要好,总不能为了满园的秋景,错过她的婚事?” 他的笑容里含着满满的宠溺。 “拜堂的吉时快到了,我们还是快去吧。” “好。”宁锦点了点头。 赵彦清和宁锦并排走着,走着走着便自然而然的牵起了宁锦的手。 就像是很小的时候,宁锦在将军府被中二犯病时期的赵琦欢欺负后,总是赵彦清牵着她的手,安慰她。 不过那时,他们年龄都尚幼,宁锦也只是一直把赵彦清当做哥哥一般。 而如今已经长大了,再这么做,宁锦便觉得不适应了。她挣扎了几下,挣脱掉后,就放慢了脚步和赵彦清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赵彦清也放慢了脚步,再次牵住了她的手。 只是这次宁锦再想挣开,就没有这么容易了。她皱了下眉头,开口道:“赵大哥,我们已经不是小时了,我也一直把你当做哥哥。” 赵彦清一愣神,缓缓的放开了宁锦的手。 这种借位的姿势,就像是两人在依依惜别般。 而这一幕,刚刚好被才到的楚怿给看到了。楚怿和宁锦是分先后来的,他是身份贵重的王爷,不能过于的纡尊降贵,来得太早,所以就和起早来看赵琦欢的宁锦错开了时间。 不过,楚怿到底是好涵养,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斥责宁锦,让宁锦下不来台,失了他的面子。他皱着眉头,上前拉住宁锦的手,一言不发的在赵彦清的注目礼下,带宁锦离开了偏苑。 偏苑的路上,楚怿冷冷的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宁锦微蹙了眉下,没有回答。 楚怿到底不是过于小肚鸡肠的男人,没得到话语,也不再追问,只是淡淡道:“以后,我不想再看到这种情况。” 两人还差几步到大堂时,察觉婚事已经在进行中,只是情况有些微妙。 场面十分混乱。 高堂之上,除了站着的一对着正红衣袍的新郎新娘,还多了一对瘦巴巴的双生子,和一个比双生子更瘦的,长相只能勉强算作清秀的女人。 而赵琦欢已经把金丝鸳鸯喜帕给拽下了,扔在脚下。她目光愤怒,若不是有春试状元一直在抱着,禁锢在怀中,恐怕早已气的甩袖离开了,还管它是不是婚事! 所有来参加婚事的官员都开始窃窃私语,兴致颇浓。 而赵父、刚到的赵彦清和一些赵家人,都皱紧了眉头,不知是不是在思考取消婚礼,或者将这母子三人,给逐出去。 最后的结果,是赵家人黑沉着脸,赵琦欢愤懑的重新盖上金丝鸳鸯喜帕,春试状元低着头,由将军府的侍卫们上前将这瘦弱的母子给逐了出去。 婚事照常进行。 一瞬间,正堂又恢复了正常的热闹原样。 众多官员和官员夫人笑着粉饰太平,就好像这场突如其来的闹剧根本不曾出现过。 宁锦看着这一幕落下帷幕,在心底叹了口气。她揉了揉眉心,对楚怿说道:“王爷,我觉得太累了,想先回王府。” 楚怿皱着眉头,感觉得到她冰凉的手心,问道:“是不是起早受寒了?”他又转过头对心腹文松说道:“送宁庶妃回王府,且让厨房备份姜水驱寒。” 宁锦疲惫的离开将军府,再参加不下去赵琦欢的婚事。 ——什么都没变。 婚事没变,闹剧没变,恐怕就连后面的发展,也不会变。 ------题外话------ o(╯□╰)o,其实我想说还有三更,但素审文编辑一定都下班了,三更应该会在第二天七八点显示。 亲们中秋还有几分钟就要过去了,中秋快乐~\(≧▽≦)/~ 【73】 宁锦有“yun”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宁锦在回王府的途中,不由得想:如果真的什么都不变,那么她做的那场梦境还有必要么!难不成她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梦境中的事情,一件件的发生,而自己始终无能为力! 很快,在一连串的乌云密布后,宁锦终于迎来了一件小喜事。 宁雪怀孕了。 不过,这对外宣称的则是,宁锦有了身孕。而真正有身孕的宁雪也借着“照顾”妹妹身孕的理由,移住在了蘅澜苑。 楚怿对宁锦假怀孕的事情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毕竟新婚到现在,他和宁锦最多是同床,而且还是分被睡得,如果这样都能怀孕的话,那么他铁定是被宁锦戴了一顶绿油油的绿帽子。 楚怿先前是极不同意宁锦这种假孕的做法。 毕竟,他真人还在这里,若是宁锦想有自己的孩子,随时都可以。不过,宁锦轻飘飘的一句话赌住了他——妾身子薄弱,不能生育。王爷就不必把精力浪费在妾身上了。 楚怿起初还以为宁锦是在骗他的,结果找来可靠的太医一看,宁锦果真是性属阴寒,难受孕,即便是得幸怀上了孩子,那么也很可能是母死子存,母存子死,更坏的就是母子双亡。 楚怿这么一听,也就同意了宁锦的要求。 毕竟,若是宁锦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不仅对她好,也对他好。 宁锦表示自己毫无压力,她身为医师,若是连普通的脉象作假之术都不行的话,简直太侮辱神医这个称号了。 皇室媳妇在怀孕后,要及时上报宫中,记档存录。宁锦“怀孕”的事情,一经上报,赏赐就源源不断的来了,荣宠至极。且宁锦还收到了太后和皇后娘娘的邀请,让她进宫作陪。 楚怿为了保护“孕妇”,百里偷闲的空了个时间,和宁锦一起入了宫。 …… 庆元宫还是一样的奢华端肃。 宁锦随着楚怿在踏进时,便看到了在他们前面的不远处有一对登对的男女,女子娇柔如水,肚子微微隆起,男子是一副稍显疲惫的姿态,正是也要入宫请安的二皇子和二皇子妃尤氏。 宁锦上次便是在不经意间栽在了二皇子妃尤氏的手上,所以对她的印象比较深刻,着意看了几眼。 楚怿显然也是记得的,问道:“还记恨着?” “自然。”在宫中第一次遭人陷害,如此让人纪念的日子,宁锦自认为自己不是以怨报德的人,怎么能仁善的记不得? “二皇子这几日忙得焦头烂耳。”楚怿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话。 宁锦挑眉。 楚怿这话说的,算是替她报仇了? 不过宁锦也不需要了,她要报的仇一般早在当场就报了,二皇子妃陷害了她,但也因此吃了些苦头。哪里还用得到思来想去,计算着得失后,才温吞的决定方案的楚怿。 等到二皇子和二皇子妃一同步入庆元宫外殿时,宁锦和楚怿才慢吞吞的随后进入。 太后还是一样的慈善,待看到宁锦后,她便让身边的老嬷嬷添了把椅子,目光慈和的看着宁锦,“宁氏,过来坐到哀家跟前,让哀家好好看看。” 皇后也从旁掩嘴笑道:“母后这是想曾皇孙了。” “哀家老了,就喜欢小孩子多点。”太后叹了口气,微感恨铁不成钢,“偏偏这些个小辈都不争气。” 太后又看向宁锦,问道:“这几日胃口可好?有没有嗜睡的毛病?” 宁锦回忆着宁雪的孕状,宁雪似乎和老老实实的回答道:“还没有。” 皇后唇边的笑纹渐深,“母后,宁氏这才一月不足,哪里来得这么明显的反应?” 太后笑呵呵的道:“哀家这是太高兴了,都忘了。”她拍拍宁锦的手,略显浑浊的眼睛却是对着楚怿,“怿儿可得要对宁氏更好些,万不能让她再受了委屈。” 太后显然也是知道宁锦在前段时间,一气之下回娘家小住几日的事情。 太后虽然不赞同宁锦耍小性子般的行为,但这毕竟是他们夫妻两人之间的事情,她不好多管,再加上宁锦已经怀孕了,所有事情就得让楚怿多担待些。 楚怿起身,俊美的脸上挂着七分笑容,承诺道:“皇祖母请放心,儿臣一定会对锦儿好。” 他们几人就像是其乐融融的一大家子,让人根本插不进话。这让从旁带着正妃来的大皇子和二皇子,觉得十分尴尬。 皇后最是长袖善舞,她不着痕迹的将重点又移到二皇子妃的身上,状似关切的问道:“尤氏该有四个月了吧,近来感觉如何?” 尤氏抚了抚隆起的肚子,脸上不知不觉就挂上了柔和的笑容,“多谢母后关切,这孩子乖巧着呢,臣妾除了爱嗜酸,旁的倒没了。” 听这意思很可能就是皇孙,楚国的第一个曾皇孙了。皇后端起茶水,浮了浮飘起的茶叶,轻抿了一小口。 “那就好。”皇后面上的笑容不变,她又将目光转向大皇子,做到平等相待,“老大这边可有动静?” 大皇子的脸色略带些阴郁,回答道:“回母后,还无。” 大皇子出宫开府也有好些年了,也娶了不少妻妾,偏偏府上人丁不旺,到现在也只是有大皇子妃出的两个小郡主,小子倒是一个也没有。而最近几年,更是子嗣凋零了,连后院的女人怀孕都极少,更别提再添子嗣了。 一番话说下来,已近两个时辰,宁锦因为这几日夜间没睡好觉,话题又太无聊了些,正襟危坐了一段时间后,就开始犯困了。 微微的瞌了一下眼后,再睁开时,宁锦就看到楚怿在略皱着眉头盯着她,这种眼神,明显是在提醒她注意点。 宁锦表示很无辜,她也不想在太后和皇后的眼皮子底下睡觉,只是,这困意实在不是她能控制的。她端坐了一会儿后,果断的又开始打瞌睡了。 这下子,与宁锦很近的太后就看到了。太后伸手点了点宁锦的脑袋,笑容和善:“你这丫头,在哀家面前还敢如此放肆,可真是独一份儿。”太后的语气中含着长辈对晚辈的慈蔼和包容,“嗜睡是福。” 宁锦的脸色微妙的红了一下。 太后笑着道:“怿儿,你就先陪这丫头先回府吧,免得哀家见了心烦。” 两人刚走出庆元宫,宁锦便被长姐贤妃的大宫女给叫住了,请她一叙。 “本王陪你一起。”楚怿看着宁锦瞌睡不已的样子实在是不放心。 “您一个成年皇子去皇帝后妃那里作何?”宁锦拒绝着楚怿,她掩帕打了个哈欠道:“许是贤妃娘娘和妾这做妹妹的有悄悄话要说,您也要跟着听?” 楚怿想想也是这个理儿,便叮嘱道:“本王不去也成。不过你得注意些,千万不能被人发觉了你是假孕,连贤妃,也不得告诉。” 楚怿原本就觉得自己会答应宁锦这个提议,真是脑子进水了。不过男儿一诺千金,他既然同意了,就得替宁锦打着掩护。 但如果真的被人发现了这种事儿,楚怿是无论如何都保不住宁锦的,就连他也得受到牵连。 “妾知道了。” 宁锦实在不能苟同楚怿貌似越来越啰嗦的性子,福了半礼就带上几个贴心的丫鬟离开了。 刚踏入宫殿,便有一团小小的身影向宁锦扑来。 贤妃宁瑗的声音也紧随来,“旭儿,不可再莽撞。你小姨有了身孕,可禁不住你这一扑。” 闻言,楚旭在离宁锦还有三寸的距离时,及时刹住了脚步,神色紧张又严肃。 宁锦摸摸他的头,对贤妃笑道:“长姐吓到十皇子了。” 宁瑗叮嘱道:“原该如此小心。女子怀孕哪有这么容易,可得万分注意着。” “怀孕”的宁锦有些心虚摸了摸眉心。 楚旭抬头,模样纯真又紧张,问着宁锦道:“三皇嫂是不是有了小宝宝?”他习惯性的唤宁锦为三皇嫂而非小姨。 “是啊。明年十皇子就会有个小侄子或者小侄女了。”宁锦算了算宁雪的月份,是在明年八月。 “旭儿是很喜欢三皇嫂,也喜欢三皇嫂的小宝宝。可是……三皇嫂有了小宝宝,会不会只疼小宝宝,不疼旭儿了?也不会给旭儿带好多好玩的小玩意儿了?”楚旭纠结的问道。 宁锦故作一叹,道:“哎呀,这很可能。”她眨眨眼睛道:“就好比现在,我就忘了给旭儿带好玩的东西了呢。” 楚旭黑亮的眸子中,一瞬间蓄满了泪水,只是一直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 贤妃心疼道:“九妹,你可别逗他了。” 宁锦对着小孩子也有些无措,蹲下身和楚旭齐平,忙从袖中掏出一个可爱精致的小瓷人儿,为他擦擦眼角,哄道:“三皇嫂这是在骗你呢,旭儿这么乖,我疼还来不及,怎么会不要旭儿呢。” 楚旭接过小瓷人儿,撅着嘴不信任道:“三皇嫂得拉钩钩,一百年都不许变。” 宁锦微微一笑,笑容十分明媚。她是被孩子纯真的小模样给打动了,幼稚的伸出小手指。 等安抚好了楚旭,宁锦才问道:“长姐找妹妹来,可是有事要说?” 宁瑗感慨宁锦的敏锐,抚了抚额说道:“本宫确实有事想拜托你。是关于……”她顿了顿,有些难以启齿。 ------题外话------ o(╯□╰)o,这算是昨天的还是今天的? 表示下午和晚上还有更,我素多么的勤奋(删除线)!大红花奖给我~ 【74】 你可同意?(补完)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宁瑗感慨宁锦的敏锐,抚了抚额说道:“本宫确实有事想拜托你。是关于……”她顿了顿,有些难以启齿。 宁锦静候。 贤妃细白的手指摩擦着瓷杯的边缘,半天后才问道:“九妹可是用了什么得子的秘方?”她这话问的是有根据的,依她所看,宁锦的体质比她的还要更弱些,这半年来更是清减了不少。如果连宁锦这样的都能怀孕,她为何不能?所以在贤妃看来,宁锦应该是用了什么灵验的方子。 宁锦非常心虚的摸了下左腕上的镯子,低下头思忖着该怎么向宁瑗解释。 宁瑗没病,这点宁锦十分确定,从她红润的气色中就能看出她十分健康,过得很好,甚至比一般女子更容易受孕。 不过,宁瑗没经历过那场梦境,所以并不知道楚帝已经渐渐将矛头指向了状似荣宠至极的宁家,所以又怎会让她有孕? 贤妃将茶盏放下,柳叶细眉微微蹙起,“长姐的这个请求让你为难了?”民间有许多性情古怪的大夫,宁瑗还以为这方子是宁锦在民间求得,不能外传。她又道:“是京城的哪位大夫看的?本宫可以请他入宫,无论提出什么条件本宫都能应他。” 宁锦确实有些为难。 一个帝王如果不想让自己的后妃怀孕,那么,即便这个后妃即便是有幸怀上了,十有八九也不能生下来。 倒不如一开始就别让宁瑗抱有希望,以免回头来伤得很深。 宁瑗叹了一口气,轻轻地道:“你知道么?我入宫中十载,不求后位不求荣宠,安分守己,最想求的就是一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是小皇子小公主都好。”她将目光投向已经被嬷嬷抱在怀里哄睡着的漂亮孩子楚旭,“旭儿这孩子虽好,可人疼,但毕竟不是我的亲生骨肉。” 她的语气太过惆怅,让听者也忍不住为之难过。 宁锦低垂下眉眼,好半响才出声说话:“长姐会有自己的孩子。” “待妹妹回府后就将那张方子遣人送过来。” 贤妃忧郁的眉眼在一瞬间舒展开,她激动的似乎连自己手中的茶盏都无法再端好,茶水被洒出了一点,落在华美的宫装上。 “谢谢。” 贤妃是真诚的感谢。 她太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自入宫的第一年,尚且还天真的她经历一些事情后,就彻底收了那些闺阁中读的那些闲话本上,所描述的对天子后妃之间爱情的美好希冀。她知道圣宠是靠不住的,若非是有身后的宁氏一族在庇佑着她,和年轻青春的美貌,想必楚帝连一眼都不会看她。 所以,她才想着日后一定要一个自己血脉的孩子,至少老时有所可依。只是这一等就等了十年,她十五入宫而今已经二十五了,已然不能再等下去了。 宁锦在心底微不可及的叹了口气,道:“长姐若是在日后有了身孕,可一定得事事小心。” 宁瑗脸上挂着舒缓的笑容,“本宫明了。” 妇人弱也,而为母则强。 宫里的弯弯道道,十年下来,她早知道该如何趋利避害了。 贤妃又问道:“听说七丫头入住睿王府了?”她看着宁锦似乎比上次更加消瘦的身子,还以为她是因为宁雪的事情生气导致,不由得劝说:“宁雪那丫头虽然看着谦卑,但自小就心气儿高,宁为豪门妾不为平民妻。” “本宫看得出,睿王爷待你不错,想必这次定是宁雪勾引在先,睿王爷才会把持不住。你也不必太过责怪睿王爷,为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让你们夫妻之间生分了可就得不偿失了。而且,你现在也还有了身孕,万不能再自己气自己。多不值。” 宁锦敷衍的点了点头,目光中微有些怜悯。 她还犹记得小时候,宁瑗在她心目就是一个蕙质内敛的代言词。宁瑗是真正的大家闺秀,虽然不是宁相的第一个孩子却是第一个女儿,小时被宁相亲自教养过一段时间。她通诗书知礼仪,骨子里透着一种如文人般的清高,与宁相的风骨颇有三分相似,和她那被宠坏的嫡妹宁琪想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而今,宁锦也觉得两人是云泥之别。只是不同的是,宁琪是云,宁瑗是泥。宁瑗入宫十年,已经把自己最美好的棱角给磨掉了,与一般人再无异。倒不如宁琪的坦诚和娇蛮,至少宁琪还有自己的真性情。 宁锦从贤妃宫中出来的时候,天色尚黄昏。 贤妃是四妃之首,她的位阶只低皇后一阶,宫殿是除却皇后的坤清宫最大最奢华的宫殿,出内殿时,需要通过一条长且幽静的道路。 她穿过这条道路的脚步很急。 鉴于前几次在宫中都能遇到林迟,宁锦实在有些怕在宫中再遇到林迟。因为如今林迟还住在楚国宫中,没有传出半分要回国的念头。 不过,人越是怕什么,似乎就会来什么。 宁锦再次感慨自己这段时间的运势实在不妙的很。 即便她特意带了几个会些武功的粗使丫鬟,也还是不行,连林迟的十招都抵不住。 “你当真以为这些人能挡住我?” 林迟在她面前站定,姿态挺拔,如一棵标直的劲松。 宁锦真心觉得自己有些累了,这样兜兜转转,他们还是有各自的不能坦诚的秘密,还是不能解开彼此的心结,再相见又有何用? 她一言不发,俯身扶起身侧一个被毫不怜惜的打倒在地上的丫鬟,问道:“没事吧?” 那丫鬟受宠若惊,忙道:“回庶妃娘娘的话,奴、奴婢无事。” “回府后各到账房领二十两银子,算作你们的医药费。不过,今日发生的事情,你们要尽数忘掉。” 宁锦说这话也是多此一举,这些丫鬟都是四哥宁珣帮她挑的,从相府来的,自然会忠心护主。 “是。” 她至始至终,都没有和对面的林迟说一句话,把这人当做空气。 林迟抿直了唇,伸手拉住了宁锦的手腕,将她带往一处静谧无人的亭子处。 “锦儿,竹屋里催情药的事情,是……” “林迟!我觉得我们之间的问题,不是在竹屋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情到浓时想做什么都可以。而是我们两人的态度,你不觉得,我们的关系已经变了吗?我不能再给你十分的信任,你也不能再给我十分的解释。” 就像一块铜镜被摔碎了,就再不能将它完整的复原,即便是勉强粘合在一起,也迟早会有一天再裂开。 宁锦承认自己还喜欢着林迟,毕竟这份感情在最开始的时候很美好,纯粹的让人不得不沉溺其中,而且她也将这份感情埋在了心底梦境梦外十多年,想要彻底拔除,一时间还是做不到。 但现在的喜欢也仅仅只是喜欢,不再是以前的那般纯粹浓厚,会为了他或生或死。只要他想,哪怕是抛弃一切也会跟他走。 林迟不肯松开她的手腕,一双深邃的眸子盯着她道:“我能给你解释。你在担心什么,想知道什么,只要问出来我都会解释。” 宁锦挑了挑眉,为难他道:“那你会说,你来楚国是什么目的吗?” 这等秘事,宁锦曾旁敲侧击过楚怿,连受宠的楚怿都不清楚,只怕是件很大的事情,只有楚帝和林迟两人知道。 林迟顿了顿,抿着唇没有开口。 宁锦冷笑一声:“你的诚意永远就只有这些。” 她用力拂开林迟的手,没能拂开,便嘲讽道:“我现在可是楚怿的宠妃,淮阳世子还是和我保持点距离,否则我便真的大喊淮阳世子在轻薄睿王爷的庶妃了。” “而且,我也已经有了……身孕!”宁锦说完后就微微的自嘲了一笑,她倒是没想到,这竟然会用如此拙劣的借口。 “不可能!你说过会等我三年!” 林迟抓住宁锦的手腕,随即探上她的脉——林迟也会一些微薄的医术,还是被宁锦硬逼着学得。 “你没有。” 他目光如炬,盯着宁锦的面容,一字一顿的说道。 宁锦微讽道:“即便现在没有,以后也会有。”她狠狠的甩开林迟的手,转身就要离开。 林迟再次抓住她的手腕,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下后,才低声的说道:“我能解释。” 宁锦觉得自己的思维有些跟不上,微微凝眉,疑惑的“嗯”了一声。 他微皱着眉头说道:“我来楚国的目的,是为了夺取北齐。”他是北齐的淮阳世子,北齐国是他的国家,楚国的邻国。 宁锦倒抽了一口气。 “你疯了!” 她知道林迟的心大,应该说只要正常的男人心性都大,不过林迟更难得的是,他还有头脑和毅力,正如梦境中,也是几年后的他,已经成为北齐的不二当权人,连皇帝都是他的傀儡。他也只欠一个契机,便可光明正大的成为北齐的帝王。 却不想,林迟竟然大胆到一开始就与虎谋皮。 楚帝有多精明,他应该不是不知,胆敢与他共事,就得做好被咬掉一口肉的准备。 林迟皱眉道:“我不能给你最好的生活,连稳定都不能给你,才不能现在带你走。” 宁锦抬头看着他,突然问道:“如果我说现在就让你带我走,我们就像从前那样,半隐居在山上,不问世事,你可同意?” ------题外话------ 应该没更了o(╯□╰)o,太晚了,我们要看鬼片嘤~ 慕容世子要雄起呐~ 【75】 父母之仇,需得血偿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宁锦抬头看着他,突然问道:“如果我说现在就让你带我走,我们就像从前那样,半隐居在山上,不问世事,你可同意?” 林迟抿着唇,没有回答。 他将一直投放在宁锦的眼睛移开了,慢慢的垂下了深邃的眼眸。 这是一种逃避的姿态。 宁锦轻轻的笑了一声,带着明显的讽刺,知道林迟算是间接的告诉了她——他不同意。 没什么大不了。 宁锦觉得,自己貌似都被拒绝的习惯了。 少时她也问过林迟这个问题,在山间竹屋,林迟和她第一次要分离时,她也是这么看着林迟,目光微有些期待,让林迟带着她离开。她那时都天真的想好了,只要不把她送回那个虚伪的相府,随林迟去哪里做什么都好。 当然,最后的结果和这次一样。 宁锦道:“既然你不回答,我就当你是不同意了。”她指了指心口,说:“这已经是你第二次拒绝我了。第一次,这里很疼;第二次,这里依旧很难受。但总会有一天,它就不会再疼再难受了。” 宁锦承认,她自己是个很固执且长情的人,感情不容易投放,更不容易轻易收回。就好比当时年少,一不小心就沉浸在林迟偶尔的温柔中,直到现在还没能彻底拔出来。 但宁锦也相信,总有一天,所有的感情都变淡消散,也就不存在长情不长情了。 林迟低垂下的眸子中带着一点点的难过。 他又何尝不想回到那段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简单生活,他们之间坦诚的就像一张白纸,可以任由对方涂画,而现在,他们两人之间就像是隔了一层迷雾,没人能穿过,即便有人先穿过了也无法找到对方。 林迟有时候就在想,为什么宁锦不能再纯粹点,再单纯点,再理解他点?就像其他的女子,不要想太多,不要顾忌得太多。 反正他总会娶她,给她世上最好的生活,把自己拥有的东西都给她。而且以他经历过的事情,也只会娶她一人,要她一个。 宁锦究竟还在担心什么,想要什么? 他不知道,她也不曾提出过。 林迟看着宁锦紧抿的菱唇,知道这是宁锦生气时常有的小动作,不由得叹了口气,道:“锦儿,我同意。” 宁锦抬眸看着他。 “不过不是现在,我有大仇未报,如果就此与你隐居,我会一辈子良心不安。”他的眸光中染上轻微的暴虐,“父母之仇,需得血偿。” 宁锦接了句,“北齐战神肃亲王和肃王妃?不是……”一个染病暴毙一个以身殉情了么? 林迟眸中的暴虐更甚,“不是。”林迟一直都在怀疑,当年他的父亲正值盛年,即便当时有疫病横行,身为一军主帅,又怎可能会突然染病暴毙?直到五年前,他才查出真相,也因此被暗中追杀,跑到楚国境内,在重伤时遇到了宁锦。 “所以锦儿,给我点时间,无论三年后我有没有大仇得报,都会随你心愿。” 宁锦沉默不语。 她现下心中也是纠结无比,乱糟糟的一团。人总是矛盾的,宁锦一方面放不下梦境中的事情,一方面又无法彻底放下这个曾经待她真诚、待她好的林迟。 甚至在少时,她一直都认为林迟会是与她共度一生的良人。 宁锦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模棱两可的说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世事多变,谁都不能保证三年后会是什么样子?他们之间的裂缝会不会变得更大?又或者会修补如初。 语毕,她绕过林迟,敛下眸子离开了亭子。 林迟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久久没有动作。 …… 回到王府后,宁锦再没有困倦睡觉的心思。 她精神恍惚的让楚怿都有些担心,他皱着眉头猜测着是不是贤妃跟宁锦说了什么乱人心绪的话。 “究竟怎么了?”楚怿问道。 “没什么,只是太乏了而已。”宁锦揉揉眉头,起身对楚怿道:“妾想先回房休息,晚膳就不必再等妾了。”现在是申时,用晚膳的时辰,王府上能说得上话的几个妾室都已经落座了。 楚怿看着她精神不济的模样,怜惜道:“回去休息吧。不过晚膳还是要用的,一会本王便让文松送去。” 宁锦轻轻福了一礼,便要离开。 一旁有孕的妾室白氏口舌快,冷讽了一句道:“王爷当真是疼惜姐姐……”她委屈的擦了擦并没有泪水的眼角,又委屈的说道:“妾身也怀着孕,比姐姐的孕份还大,王爷就不知疼惜疼惜妾身吗?” 白氏娇纵貌美,在宁锦没入王府之前,仗着自己有三个月的身孕,在王府中的是作威作福惯了。而如今宁锦也有了“身孕”,在府上她就不是特例了,白氏开始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危机感。再加上,宁锦上报孕事后,得到宫中的赏赐和她相比,实在是她的几倍之多,很显然,宫中是非常重视宁锦。 楚怿想了想与宁锦成亲以来的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宿在宁锦房里或者忙时直接宿在书房,当然与宁锦一起时,两人是同床异被或是他睡榻上。这么一来,倒是冷落了后院的一些女人,他微皱了皱眉道:“本王今晚便宿在絮雪园。”絮雪园是白氏的住处。 白氏听后盈盈一笑,眉眼处都洋溢着得意之色,甚至还挑衅的看了一眼正准备离开的宁锦。 宁锦实在不能理会这种幼稚的方式,装作没看到,提步离开。 她在出厅时,需得路过白氏的位置。 白氏面上带着凉薄的笑容,示意身后的丫鬟偷偷的伸出了脚。 宁锦的应急反应很快,大概是在经历了狼群事件后,就变得警醒不少。她在第一时间便发现了,然后从容淡然的踩在那丫鬟的脚背上,重重的走了过去。 且她微微弯下腰,看着白氏微隆起的肚子,哑声道:“人在做,天在看。你还是多积些善事,为腹中的孩子祈福罢。” 她的表情是十分淡然和煦的,却让白氏生生打了冷颤,白氏强打着精神道:“宁庶妃……庶妃在说什么?” 宁锦没有说话,只是用略带轻蔑的眼神看了白氏一眼,尔后从她身边离开。 对白氏,她根本就不用理会。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这王府上,自有人会去收拾白氏。 宁锦在偌大的庭园中走了一会儿,又给色彩斑斓的鱼儿们投了些食儿,觉得放松了不少,这才回了蘅澜苑。 而她刚一步入正厅,闻着空气中有些古怪的药味,就不禁皱起了柳眉。 她忙加快了步伐,推开了内阁的门。 果真,宁锦见到自己的室内坐着一人,是宁雪。这她并不意外,因为宁锦需要得知道一些关于孕妇方面的东西,越详细越好,以应付一些人,所以她才会让宁雪移住在蘅澜苑,可以随意出入各处,但前提是不得出这个苑子。 而此刻的宁雪正接过贴身丫鬟递来的药碗,正准备喝下去。 宁锦站在门外,脸色因为走路太急略有些泛红,只是声音却是冷冽至极:“你想害死你腹中的胎儿么?” “什么?” 宁雪的手一抖,药碗中的黑乎乎的药汁便洒出了几滴。 宁锦走近,端过手中宁雪的药碗,用手指蘸了一滴,放在唇边轻尝了尝。 果然是有问题。 而且还是很明显的问题,不然她不可能在正厅时就闻得到。 “这是谁送来的?”宁锦问道。 宁雪也不敢有丝毫的疏忽,忙回答道:“药是蘅澜苑的小厨房熬的,由绿由亲自端来的,中途没经他人手。”绿由是宁雪的贴身丫鬟之一,忠心护主,宁雪十分信任。 宁锦蹙眉道:“不可能。” 整个蘅澜苑都是她的人,绝对可以信任,不可能存在这样的事情。 宁雪身边的丫鬟绿由行了一礼道:“宁庶妃,奴婢倒是知道一点不对劲的地方。” “说。” “奴婢去端药时,发现小厨房里的药罐是闲置着的,却已经熬好了药。” 宁锦沉声道:“叫厨房的厨娘来,所有厨娘。”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如果连个小小的蘅澜苑的隐患都找不出,处理不净,宁锦觉得自己也不用再谋划旁的了。 两刻钟后,宁锦也就摸清了来龙去脉。 这安胎药是絮雪园的白氏送来的,因为厨娘的疏忽和偷懒,便把现成的安胎药让宁雪的丫鬟绿由端走了。 宁锦微眯了眯漂亮的眸子,知道这事儿是头一桩,必须得严肃处理,以儆效尤。但又不能惩罚的太过,以免失了人心。 她的眼眸扫过几个瑟瑟发抖的厨娘们,最后目光定格在最前面跪着的那个失过的厨娘——二十大板,逐出王府。 也许是因为怀孕的缘故,宁雪显得比以往都脆弱。她至今想起那碗药,还有些心有余悸,不安的道:“这事儿会不会是另有隐情?絮雪园的白氏,即便是心有嫉恨,也不可能会明目张胆的要害王爷的孩子?” 宁锦讽刺的笑了一声,道:“别以为每个人都长了脑子。” 宁雪“啊”了一声。 宁锦道:“白氏呐,她可是什么不要脑子的事儿都做得出来。她方才还想在大庭广众之下绊我一脚,让我摔倒,好流掉‘腹中的胎儿’,更别提直接送来落胎药了。” 宁雪微微张大了嘴,惊奇的道:“还有这等人?”真是应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句话。 “自是。”宁锦看着宁雪,又沉声叮嘱道:“不过我得提醒你,恶有恶报,白氏在不久后自有报应,你可不能胡乱动作。” 宁雪的眸中有异样的情绪一闪而过,不过她掩饰的很好,敛下眼眸后,就恢复了以往的柔弱,道:“我现在连蘅澜苑都出不去,怎么能对白氏有什么动作?更何况,最主要的是孩子没事儿。” 宁锦显然是不信她的,又道:“我知道你心里想着什么,别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若是白氏出了事情,你被查出来了,我可不会保你。”她眉一挑,“就算你腹中有我需要的孩子也不成。” “这世上,可不止你一个孕妇,也不止一个男婴。” 宁锦的语气虽然狠厉了些,但也是为了震慑住宁雪,以免宁雪给她带来什么惊天地的大事情,还得她忙前忙后的为宁雪掩饰。 宁雪低眸道:“我知道了。” 她藏在宽袖中的右手慢慢握紧成拳,指甲扣在掌心,印出一道道深刻的指痕。 宁锦看着宁雪这么听话的样子,又想到她已经怀孕了,便软下三分态度道:“只要你听我的话,生下孩子后,我就会向楚怿谈谈,至少给你一个贵妾身份。” 宁雪在睿王府的地位是十分尴尬的。 她没有确切的身份,一是因为楚怿没想着现在就给,二是宁相那边。 宁相自宁雪入住王府后,就像是遗忘了这个女儿一般,没有提过宁雪一次。 也就是说,宁雪至今都没有得到双亲的同意。而且,她还没有嫁妆,也就意味着不能算作光明正大的嫁给了楚怿,连个普通妾室都不算,只能算作无名无分的通房。 宁锦以为自己给宁雪已经说得够清楚了。 然而,在第二日清晨时,王府里却传出了白氏小产的大消息。 这让刚起床的宁锦在一瞬间黑了脸。 她觉得,自己真是在身边放了一个白眼狼,伺机狠狠的反咬了她一口。 宁雪给她找的好麻烦,好一手栽赃陷害! 将所有矛头都指向了她! ------题外话------ 要困死了~o(╯□╰)o 下章世子应该会粗线,世子雄起呐↖(^w^)↗ 【76】 渣渣的自作自受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现下王府上有孕的,只有白氏和宁雪两人,不过宁雪是宁锦的代孕,在外统说的都是宁锦怀孕。一旦白氏小产,那么可能性最大的凶手就是宁锦。 再加上白氏和宁锦一向不对付,在昨晚还明争暗斗了几招,当然,这是白氏单方面的挑衅。 宁锦揉了揉眉心,她觉得自己昨晚对宁雪实在是太温柔了,和蔼的让她连自己的话都听不进去。她正在思考着事情应该怎么解决时,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叩门声,略有些急促。 “宁庶妃,王爷请您尽快到絮雪园。” 是楚怿的长随之一文松的声音。 宁锦原本还想先去宁雪那里,探探究竟是什么情况,没想到楚怿倒是先请了。 宁锦微蹙了蹙眉,抬眼示意了一下,她身边候着的青画随即道:“庶妃娘娘知道了。” 絮雪园是白氏的园子。 宁锦到时,这里是一片嘈杂,白氏的房内不断有稳婆端着血水和热水交替着走出走近,氛围十分紧张。 宁锦低眸看了眼门槛,略有些犹豫的迈了进去。 楚怿是男人,产房不干净,所以一直在正厅等候。他的脸色显然不是很好,黑沉的似乎能滴出水来,周身散发着浓郁的不豫情绪。毕竟,白氏怀的是他的第一个孩子,没有哪位父亲回会不期待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出生,更何况,白氏已经怀孕足有五个月,婴孩已经成形了。 他方才也看了,是个男婴,个头很足,可惜没有足月,从母体中出来时就没了气息。 宁锦走近低低的唤了一声:“王爷。” 楚怿支起额头,看了她一眼道:“进去看看罢。” 宁锦知道这是楚怿在给她难堪怀疑她,不然哪个妾室不让进,偏偏得让她进去。不过想想也是,楚怿不怀疑她还能怀疑谁? 先前楚怿就说过让白氏的孩子过继在她膝下,宁锦先前不愠不火的答应了,不过又因为宁雪有孕的事情,她便想着以假乱真,免得“以后不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才舍了白氏的孩子,要了宁雪的孩子。 这么一来,白氏的孩子就不用再过继,在她膝下养着便好。而等孩子生下来虽不是嫡子却是长子,一样占有同样的分量。 一旦白氏的孩子没了,最大的受益者便是宁锦。同样的,最可能的凶手也是宁锦。 所以,楚怿不想怀疑她都不行。 宁锦甫一踏进内阁,就闻到一股子浓烈的血腥味,听到一阵阵没有底气的微弱的哀嚎声。这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 她身后的青画也忍不住皱眉,低声对宁锦说道:“小姐,看过就回去吧。”宁锦的身子本就薄弱,再冲撞了血气可就不好了。 宁锦捋了捋耳边微乱的鬓发,道:“搬张椅子来,我就在这儿看着白氏。”做戏就得做全套,做到一半,半途而废了可不行。 青画想再多劝两句,可一想到自家小姐的性子,只好住了嘴,搬来一张软椅让宁锦坐得更舒服些。 一盆盆的血水和热水从宁锦的眼前交替而过,从旁守着的几个丫鬟看得脸色都泛白了,宁锦仍是那种平常的态度。 约莫过了半个多时辰,白氏才渐渐从半昏半醒中,恢复了知觉。 她甫一看到宁锦,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歇斯底里的嘶哑着嗓子喊道:“宁锦,你这个杀人凶手,是你杀了我的孩子!” 白氏虽是在神色狰狞的指控,但由于体力太虚,脸色太过苍白,少了几分凶狠。 宁锦淡淡道:“无论你信不信,我只能说我没有。” 既然白氏已经醒了,宁锦在说完后,就起身离开了。 白氏还在后面扯着嘶哑的声音,“宁锦!是你杀了我的孩子!明明就是你为了自己的孩子杀了我的孩子!是你让人送来那碗落胎药的!” “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的!一定!” 凡是闲话本上说这句话的人,都没有成功。更何况,还是白氏这种脑子不太灵光的人。 宁锦拿帕掩了掩耳朵,表示自己毫不在意。 宁锦出了内阁后,扫视了一遍絮雪园的正厅,发现这里已经没有楚怿了。不过楚怿的长随之一文松还在候着,看见她出来后,行了一礼道:“宁庶妃,王爷已经回了书房。” 宁锦微微挑眉,问道:“什么时候?”她指的是楚怿什么时候离开的。 文松道:“王爷在一个时辰前离开,去书房处理公务了。” 宁锦脸上的表情颇有些精妙。 楚怿的第一个孩子——五个月的男婴,就这么没了,他竟然还能静下心来处理公务。宁锦不得不说,楚怿实在是太尽职了,或者说楚国皇室的人都是如此的冷血。 文松垂下头,又道:“王爷还吩咐了,请宁庶妃去书房。” 宁锦“嗯”了一声,提步离开絮雪园,显然一点儿都不出乎她的意料。 看过了白氏,可不得去跟楚怿说说事情的原委么。 …… 宁锦去时,楚怿是在书房练字。 她看了一眼,偌大的白纸上,写了有几十个大字,然而却只有一个相同的字。 ——朝。 是个很美好的字。 蓬勃而有生命力。 楚怿知道是宁锦进来了,不过他并没有收笔,只是抬头看了眼宁锦,问道:“知道本王为什么写这个‘朝’字吗?” 宁锦摇了摇头。 楚怿道:“这是那个孩子的名字。朝阳初升。” 宁锦见他把“朝”字的最后一横添上,才道:“的确是个寓意很好的名字。不过,白氏的孩子福薄。” 她说话是一点都不委婉,稳稳当当的将楚怿好不容易才缝合的伤口给再次撕开。 楚怿的目光晦暗不明,问道:“你很庆幸?” “没有。”宁锦自觉得自己还没有违医德到这步地步,对一个未出世的婴儿都能狠下心,“只是我也并不十分难过。”对一个未见过面的陌生人,她实在没有太大的怜悯之心。 宁锦顿了顿,又道:“你在怀疑我?” 楚怿搁下了笔,看着宁锦的眼眸道:“本王只想问你一句。” “是不是你做的?” 宁锦忍住快要溢出嘴边的轻笑声,“您知道,我通些医毒,若真是我想,可会做的如此明显?” 楚怿皱眉,又重复了一遍:“是不是你做的?” 听着这话,宁锦在心底嗤笑了一声,楚怿怕是已经认定了答案,再问又何必呢? 宁锦正色了几分,只不温不火的回答了两个字:“不是。” 楚怿似是松了口气,又拾起笔下笔,一笔一划,又勾勒出一个“朝”字。随后,他才缓缓的开口道: “我相信你。” 宁锦微微惊讶,实在是没想到楚怿这么好说话。 楚怿又道:“不过,这件事本王会彻查到底。” 他最后一划的笔锋下得尤为重而凌厉,生生超出了规范,可见并没有且不可能完全放下这件事。 宁锦在心底捏了一把汗,面上仍旧如常,“妾相信王爷能查出。” 她说完后,就面色平常的告辞离开了。 然而,在一进了蘅澜苑后,宁锦的脸色就彻底变沉了,她冷声道:“去宁雪的房间。” 宁锦挟风带雨推门而入的模样把宁雪吓了一跳。 紧接宁锦便冷这脸问:“宁雪,你想死吗?我昨晚是怎么和你说的?嗯?” 宁雪咬着唇道:“是白氏先来害我的,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宁锦冷笑:“既然敢算计我,那在我面前,就先收起你这副可怜的嘴脸。” “确切来说,你也没有机会了。” 宁雪蹙起了细眉,不知是何意思。 “一会我便让人将你送到楚怿面前,向他讲明原由,任由他和白氏处置。” “你……你不能!”宁雪顿时心慌起来:“我肚子里还有你要的孩子!” 宁锦冷然,道:“我昨日和你说了什么,你可还记得?”她重复:“这世上,可不止你一个孕妇,也不止一个男婴。”大不了随意抱一个普通婴孩,虽然能骗过楚怿的难度有些大,但并不是没有。 她当初能看中宁雪,一是为了将宁雪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免得宁雪生出什么幺蛾子;二是宁雪有宁氏的血液,生下来的孩子也算是有宁氏的血统。 宁雪彻底心慌了,她忙道:“九妹,你不能这样!”她现在没站得住根基,完全是依靠着宁锦才能立在这个王府内,若是一开始宁锦弃了她,她当真是比竹篮打水一场空更加惨烈百倍。 宁锦道:“不能?你借刀杀人时,怎么不想着能不能?” 宁锦如何不知,宁雪打的如意算盘。借她的刀,让白氏翻了一个大跟头,然后再嫁祸给她。谁让她现在才是“怀孕”的呢。 宁雪连连摇头,认错态度非常好,“我没想到,没想到会给你带来麻烦。”她的声音就像是快哭出来的,“我只是气不过白氏差点害死了我的孩子,才会用了同样的招数给她送去了落胎药。我不知道、不知道她会喝下去!” 宁锦冷眼。 宁雪是什么心机,梦境梦外的宁锦不会不知。她若是真是相信宁雪的这套说辞,真是脑袋被驴给踢了! 这宁雪,就一个人可劲儿作吧! ------题外话------ 呼唤世子~o(╯□╰)o 【77】 慕容世子的生辰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宁雪见宁锦还是一副油米不进的模样,心里有些急了。 她原本只是想为自己的孩子扫干净道路,不然白氏的孩子生下来后,万一是个男婴,睿王府的长子,肯定会格外引起初为人父的楚怿的注意,那么到时候她的孩子再一出世,定然不会像长子那般风光。 更何况,她此举,还可以让宁锦吃个暗亏。因为宁雪知道宁锦不能生育,需要她的孩子才能彻底在王府站住跟脚,一旦出了事情,便是不想保也得保她,所以才会如此肆无忌惮。完全不将宁锦的话放在心上。 可是现在,宁雪却惊了,宁锦一点儿也不如她想象的那般。宁锦对这个孩子完全是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 宁雪登时起身跪在地上,道:“求妹妹救我!” 宁锦冷笑:“宁雪,这次是你自寻死路,我也拦不住你。”她的语气凉薄,“别想用这个孩子威胁我。” 她抬起宁雪的下巴道:“因为没了你的孩子,王府别的女人也还会有孩子,到时候我再过继一个便是。知道么?我本来想拉你一把,在你生过孩子后就如了你的愿,是你自己一直在找死我能有什么办法。” 宁雪白着脸道:“你不能!我的孩子不能没有!”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猛然抬起头对上宁锦的眼睛,说道:“不,不是我的孩子,是你宁锦的孩子!” 宁雪拉着宁锦的袖子道:“这个孩子是你的,过继来的怎比得上亲生的!” 宁锦甩开宁雪的手,冷冷的道:“宁雪,我能说服你,如何不能说服别人?别把自己看重得太过了。” “这个孩子有宁氏的血脉!” 宁雪沉默了许久,突然爆发出一句话。 她在养胎的这段时间里,就一直在想宁锦为什么要帮她。只是始终猜不透宁锦的意思,这会儿大概是被逼迫的紧了,突然想到这么一个原因。 宁锦是宁氏的子女,她应该希望自己的膝下有个带有宁氏血统的孩子。 或许就是因为这点,宁锦才会在想着帮她。 宁雪只猜对了一半,但这一半成功的让宁锦蹙起了柳眉。 看到宁锦不再是那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宁雪似乎看到了希望,接着道:“这个孩子是我们宁氏的,还是个男婴,你舍得让他因为我的错误被打掉吗?!” 宁雪说的倒是一点儿也不假,若她真的被宁锦给送到了楚怿面前,就算楚怿会怜惜她的孩子,等她生下孩子后再行处置。但白氏呢,白氏那个失了孩子的疯婆子,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将还没有根基的她的孩子,甚至还有她,都给弄死! 宁锦的表情有些松动了。 她起初的打算,就是要一个宁氏血统的孩子,让这个孩子成为楚怿的嫡子。以后楚怿登基时,这个孩子作为嫡长子,再有些才能,自然而然的就会成为皇太子。 当然,这个只是曲线救国,时间太长了些。若真等到那一天时,相府也该如梦境中那般落败了。宁锦对此并不抱有多大的希望。 宁雪善于察言观色,看出了宁锦的丝丝犹豫,忙道:“好妹妹,宁庶妃,你帮帮我,我日后定会听你的话!” 宁锦对宁雪的保证嗤之以鼻。 这女人的话如果都能信,她都可以信楚怿的深情款款了。 她停顿了小半刻,才缓缓出声:“我可以帮你,不过你身边的绿由不能留了。”绿由是宁雪的贴身大丫鬟,主仆八年,宁雪这种疑心的人都能对她极其信任。 而且,宁锦派人查过,这个绿由原本是中户人家的女儿,家中是做药材生意,懂些粗浅的药材,只是后来家中落魄了,才会辗转到了相府做丫鬟。宁锦知道,这次宁雪能不通过她,送了一碗落胎药给白氏,绿由应该是功不可没。 宁雪面色为难,细眉一下子皱起,道:“绿由……”绿由是她最信任的左膀右臂,聪明伶俐又忠心耿耿,若是被调走或者赶出府了,那她绝对是少了一大助力。 宁锦道:“你可以不同意,不过与此同时想想你的后果。” 后果…… 宁雪咬了咬牙,“一切……一切全凭宁庶妃做主。” 如今白氏已经流产了,只要她的孩子能安稳生下,就绝对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而且近些日子就会被提为正妃的宁锦还愿意将她的孩子养在膝下,那么这个孩子生下后就会是嫡长子,将来就会继承王府,更或者如果楚怿登基,这个孩子就是名正言顺的皇长子、皇嫡子! 这让宁雪如何不心动。 宁锦弯下腰,看着她,冷淡的道:“宁雪,你最好记得你现在说的这句话。若是再犯错,再不听我的话,我定不会再保你。” 宁雪握紧了藏在袖间的手,微不可及的点了点头。 宁锦扶起她,恩威并施道:“别担心,只要你听我的话,好处自然不断。” …… 再回到房时,天色已暗。 宁锦揉揉眉心,觉得这一日过得真是够快够乏。她回想了一下,才察觉自己竟然在白氏的房内坐了整整六个时辰,滴水未进,可不得乏么。 楚怿派人请她到正堂用饭时,宁锦拒绝了。一是为了不想再看楚怿那张因为失子黑沉黑沉的脸,二是楚怿今日怀疑了她,她可不得适当的闹闹“小性子”么。 宁锦在房内草草用完了晚饭,躺在床上倒是睡不着了。 她瞌上眼睛后,忽然感觉眼前多了一片阴影。 宁锦翻了个身,没有睁开眼睛,声音含糊不清的道:“青画么,先出去吧。” 片刻后,宁锦没有等到青画的声音。 她疑惑的问:“慕容长离?” 随着自己的话音落下,宁锦便睁开了眼睛。 入目,果然是一张男人的面容,清隽而利落。 宁锦无奈的道:“慕容世子来的时间,可是一次比一次的时间早。” 宁锦觉得,自己真是慢慢在适应着,非常的淡定在习惯着。 从一开始的十天一次,八天一次……再到现在两天一次。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变成一天一次? 慕容长离低头看着她道:“不欢迎?” 宁锦摇了摇头说:“没有。”她确实没有。自半年多前的梦境后,宁锦就一直不能安然入睡,这也是为什么她会变得越来越消瘦的缘故。而自从慕容长离不请自来后,宁锦虽然不能说自己能安然入睡了,但觉得睡眠却是好了不少。 似乎他身上总有一种,令人舒缓的气息。 宁锦抬头看着慕容长离,很是平常的问道:“像前天一样?”她指的是两人一起练字读书,或者应该说慕容长离单方面的指导她,另辟蹊径的让她犯困?然后就可以早点安睡了。 慕容长离轻车熟路的把宁锦放在屏风的披风拿来,递给她道:“阿锦,带你去个地方。” 宁锦表示非常质疑,她虽然对慕容长离有种莫名的放心,但同样的又因为梦境中的一些异数而有些畏惧他。 看着宁锦疑惑的眼神,慕容长离无奈的道:“不会把你卖了的。” “不去赌场?”宁锦觉得自己对这个地方有些恐惧了,她实在对自己不知缘由而得来的莫名赌技总有一种不安心感。 慕容长离掀开宁锦的薄被,把宁锦扶起来,道:“今日是我生辰。” 宁锦这下有了动作,她原本就没打算睡着,所以只是脱了绣鞋在床上躺了会儿,并没有脱了衣服,此刻是起来的很快。 她疑惑的问道:“你生辰?” 宁锦诧异了,慕容长离是皇室的远亲,又身有爵位,所以他的生辰是被众人所知的。宁锦觉得自己的记忆若是没有混乱的话,慕容长离早在一个多月前就过了生辰了。 当时是宁锦和楚怿新婚的第二天,两人忙着去宫中,所以只是差人送了长长的礼单。 慕容长离弯腰为宁锦熟练的穿上绣鞋,在听到宁锦的疑问后,不自然顿了顿动作,尔后才道:“今日才是我真正的生辰。”他又补充了一句,“我在南三郡时,都是在这个日子过得。” 很显然的欲盖弥彰。 宁锦微微皱了皱柳眉,南三郡时慕容长离是在什么时候过得生辰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慕容长离是楚国皇室的远亲,而皇室又是一个最注重真实偏偏又最不真实的存在。 所以,慕容长离的生辰绝对不会被搞错。 南三郡的老王爷老王妃也不会把自己独子的生辰上报错。 那么只能说,慕容长离在说谎。 宁锦不动声色的审视慕容长离,觉得他的神色实在是太坦然,而且想想,慕容长离也不可能无聊到用生辰忽悠她吧。 慕容长离抚了抚她的长发,道:“你啊,这脸上就差写着‘不信任’三个大字了。” “小小年纪,疑心病却是不小。” 梦境十载,梦外十七载,宁锦自觉得自己也算不小了,至少这个里子是不算年轻了。她正准备开口反驳两句,慕容长离已经为她系上了披风,且自然而然的牵住了她的手,道:“快走吧。时间晚了,那个地方可就没那么热闹了。” 宁锦挑眉问了句:“什么地方?” 他们两个正言笑晏晏时,门外忽然传来了另外一道男音:“锦儿,睡了么?” ------题外话------ o(╯□╰)o差点就断更了,试了一个多小时才连上无线,天翼wifi这个坑爹的货…… 【78】 宁锦,你还在骗我!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宁锦眨眨眼,有些担心的无声的对慕容长离道:“是楚怿。” 灯盏都还亮着,现下说已经入睡是绝对不可能。万一楚怿进来了,慕容长离被发现了可怎么办。 慕容长离握了握她的手,说道:“别担心。” 他虽然表面上表现的毫不在意,但内心还是略有些担忧。这个时辰,楚怿前来,肯定不是为了宁锦而来,不然早就该来了。 许是,楚怿收到了什么风声。 此刻楚怿又在门外低唤了一声,“锦儿,你睡了么?” “还没。”宁锦忙一边解下披风,一边哑着嗓声对慕容长离说道:“你快去找个地方躲躲吧。” 慕容长离的长眉微微皱起。 他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明明宁锦原是该属于他的,他陪伴了她这么多年。到头来,却还是被楚怿捷足先登了。 他若非是晚了那么几天,才找到宁锦,那么宁锦早该得先与他定下姻缘了。 宁锦见慕容长离没有丝毫动作,伸手把他拉到屏风后,掩好后道:“慕容世子,你就暂时躲在这里。楚怿这几日得安抚白氏,应该不会在这里呆太长时间。” 语毕,宁锦又将头上的簪子取下,故意弄乱了些,这才去外间给楚怿开门。 楚怿大步走近,看着宁锦虽有些凌乱但不失整齐的装扮,问道:“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宁锦没好气的道:“妾倒是想睡,只是却不想王爷会在这个时候来。” 楚怿并没有因宁锦的一两句话而停步离开,他四下扫视了一眼能一眼望全的外阁,微微皱了皱眉头,尔后又抬腿跨进了内间。 宁锦看这情况貌似有些不对劲了,忙跟着楚怿进了内间,问道:“王爷今晚是要宿在这里么?” 宁锦是明知故问,楚怿这几日除了白氏的絮雪园,怕是哪个园子也不能去了。毕竟白氏刚刚小产,且这是楚怿的第一个孩子,楚怿再怎么薄情也得照拂着些白氏,至少在她小产恢复期间,得对她好些。 楚怿微微摇了摇头道:“白氏刚刚小产……”剩下话的他没有再说,知道宁锦应该懂得。 宁锦佯装不高兴,“王爷既然决定了去白氏那里,又何必来我这边?” 她的尾音还故意带着微微的不满和小性子。 楚怿闻言,看着宁锦的眼眸道:“吃醋了?” 怎么可能? 宁锦觉得自己别的优点可能没有,但唯一能说的出去的就是大度。 梦境之中,在她被提为正妃后,楚怿要迎进门的妾室虽然相比其他皇子不算太多,但也有十多个,哪个不得她同意,喝过茶后才能抬进门。要是吃醋,怕是几缸子也不够。 宁锦状似不经意的拦住楚怿的路,故作生气的推拒着楚怿道:“王爷还是回去陪白氏吧,妾这间小庙怕是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若是在平时,楚怿或许会为宁锦极少出现的撒娇姿态而微微心动,真会因为宁锦使的小性子而不得已的离开。只是现在…… 宁锦表现得越是亲昵,楚怿就越觉得越有问题。 楚怿微微皱起眉头,握住宁锦的手腕,目光直视她道:“你不想让本王进去?” 宁锦闻言,愣了一下,随后心一紧,手指也不经意的收紧。 她面上的表情淡淡,假装不在意的道:“整个王府都是王爷您的,王爷您随意。”她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却始终没有挪开挡住楚怿继续走进的脚。 楚怿亦是注意到了这一点,此刻他的脸色在黯淡的烛灯下显得更加黑沉,他捏住宁锦的手腕,质问道:“宁锦,你在害怕什么!?” “还是说这间屋子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莫要胡说八道!” 宁锦色厉内荏的批驳。她有个小毛病,或许连自己都不知道,如若是寻常的事情,即便是被人戳穿讲出来,她也只会懒懒的看上一眼,而不多加理会。只有涉及到她在意的人或事,才会有如此过激的表情。 楚怿神色冷然,看着脸色微微泛红的宁锦,生硬的吐出了一个名字:“赵彦清!宁锦,你和赵大将军的嫡长子到底是什么关系?别以为我都不知道!” 宁锦错愕了一下,问道:“赵大哥?”怎么和他扯上了关系? 楚怿冷笑道:“赵大哥?宁锦,你叫的倒是亲热!”他擒住宁锦的小臂,双目因为怒气而微微发红,一字一字的问道:“赵彦清,当真不在这个屋里?” “你始终不让我碰你,还胆敢拿太后与我交换条件,可是为了赵彦清?!” 宁锦皱起细叶儿柳眉,不悦道:“楚怿,你在发什么疯?我与赵琦欢情同姐妹,自然当赵彦清为大哥。” 楚怿目赤,他道:“宁锦,你还在骗我!” “当初我在相府初见你时,便是看到你和赵彦清动作暧昧不清。前些日子在赵大将军的嫡女成亲时,也看到了你和赵彦清在赵府拉拉扯扯!” 宁锦微微睁大了眼睛。 她倒是不知道在楚怿心里,自己和赵彦清是这种关系。其实仔细想想,她当真是把赵彦清当做哥哥,从小到大。即便赵彦清有过这种心思,宁锦觉得自己也早已跟他说得十分明白了。 只是赵彦清的态度,她实在是搞不清。 楚怿看着她的微微凝起的眉,心中的怒火更胜,口不择言道:“你在想赵彦清吗?他是不是在你的房内?说!” “楚怿,你在无理取闹什么。明明是你先提的赵彦清,我能不得顺着想。”宁锦蹙眉,“楚怿,你今晚是不是喝酒了?” 她似乎闻到了楚怿身上淡淡的酒气。 楚怿显然只听到了宁锦的前半句话,抓紧了她的右手道:“赵彦清,呵!宁锦,你有没有意识到,我才是你真正的夫君,以后你相伴一生的丈夫!你的荣辱都与我系在一身!” “我自是知道。” 宁锦被楚怿抓疼了,不由得挣扎了两下,却反被握得更紧了。 只是这种反应放在楚怿眼中,便是认为宁锦在反感他的触摸,反骨更甚的紧紧的抓住了宁锦,拉着宁锦便要走进内间。 宁锦反手拉住了楚怿的衣袖,微有些担心道:“楚怿,你当真是喝醉了,还是先回去吧。有什么事等明日你清醒了再说。” 楚怿冷冷的看了宁锦一眼,默不作声的甩开了她的手,目光环视着整个内间,似乎要将整间屋子看穿。 感觉到楚怿的态度十分强硬,宁锦也不敢再劝说了,害怕适得其反。 待过了一刻钟。 时间漫长的让人几近焦躁后,楚怿终于收回了视线。 宁锦见状,内心轻舒了一口气,只是面上却是冷着,她对楚怿说道:“王爷都已经看过了,可以回去了吧!” 楚怿皱了皱眉,似乎还是不信任。 他知道,暗卫肯定是不会看错的,再加上方才宁锦微有些反常的行为,绝对有人进了宁锦的房间。 他将目光定格在一人高的红木柜子上,大步走了过去。 在楚怿正要打开时,宁锦伸手按住了柜门,冷着脸道:“楚怿,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再不济相府的小姐……” “你还是我的贵妾。”楚怿打断宁锦的话,亦是冷然道:“宁锦,我给你几分面子,怜惜着你,现在也是如此。如果你不想让侍卫进来搜查,让人知道,沦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话点,就放开手。” 宁锦气得有些发抖,道:“楚怿,你……” 柜子被强制打开,却是什么都没有。 楚怿像是受了什么刺激般,又不信任的打开了另外几个柜子,搜查了好几处能藏人的地方,都没能找到。 许是两人的动静太大了,或是另有别的原因,宁雪挺着个并不凸显的肚子,到了蘅澜苑的主厢房,也就是宁锦的住处。 她身边已然是换了个丫鬟,不再是绿由而是个很平凡的丫头。宁雪经过外间时,就明显的感觉到不对劲儿了,到了内间,果真是不对的很。 满室狼藉。 宁锦在冷着脸。 楚怿在黑着脸。 气氛很僵持,两人皆是沉默无语。 宁雪放轻呼吸,走近行了一礼道:“见过王爷,宁庶妃。” 楚怿看着来人是宁雪,不由得开口便说:“你怎么来了?回去。”他是不想让外人知道自己和宁锦之间的事情。即便是矛盾再尖锐,也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儿。 宁锦和楚怿持有同样想法,亦是皱了皱眉道:“宁雪,你先回去。” 宁雪咬了咬唇,低垂下眉眼,“宁雪只是担心王爷和妹妹。” 楚怿不耐烦的挥挥手:“你只要好好养胎便是了,其他的无须担心。”他是知道宁雪为宁锦代孕的事情。 宁雪自是不甘心就这么打道回府。 她知道楚怿并不常进自己的房里,若非自己有了肚子里的孩子,楚怿更是极少会来。不过,她知道楚怿是常到宁锦房内,自己只能从宁锦这边下手。 宁雪正准备回去时,突然“哎呦”了一声。 是扭到了脚。 楚怿离她最近,急忙伸手扶住了宁雪。 而就在这个角度,楚怿突然看到了屏风内的一抹白色的衣角。 他把宁雪放到一旁的软榻上后,提步走向了屏风。 宁锦的呼吸在一瞬间骤降直至停止。 紧张、不安! ------题外话------ 昨天上完晚自习又去棋协学围棋,苦逼的断更了。表示会找时间补上,至少在这星期内~\(≧▽≦)/~ 【79】 因为我知道你,懂你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宁锦看着楚怿一步步的逼近,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里。 她知道慕容长离就藏在屏风后。 若是真被楚怿发现,就是她原本和慕容长离没有其它别的关系,也会因此说不清楚。最重要的是,她不久后就要提为正妃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实在不想和楚怿杠上。 想到这里,宁锦不由得因此蹙起了双眉。 一旁半躺半坐在软榻上的宁雪看着这情况不明所以,但她也不是傻子,知道楚怿和宁锦之间肯定是有什么不妙的大事发生了。对于这两人之间的不合,宁雪是喜闻乐见,不过现在的她还得依仗着宁锦,自是不能表现的太过幸灾乐祸,她低低的喊了一声,“宁庶妃。” 从这声音中不难听出有几分担心的意味。 宁锦没有说话,只是抬眸看了一眼宁雪,又看了眼即将走到屏风处的楚怿。 宁雪是个聪明人,当即明白了。 宁锦这是在跟她使眼色——让她拦住楚怿。 宁雪垂下了眼眸,尽管她再不想帮助宁锦,但也不能在明面上驳回宁锦的命令。毕竟经过白氏小产一事,宁锦已经对她不信任了,或者说宁锦从来就没给过她信任,所以她更得小心翼翼的在宁锦面前做事,不能再钻一丝丝的小空子。 “哎呀——” 宁雪揉着自己的脚踝,痛叫了一声。 宁锦也适时的担心的问道:“七姐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动了胎气?” 楚怿闻声,侧首看了一眼,果然见到宁雪红肿的脚踝和惨白的脸色,他微皱了皱眉,却并没有因此止了步,而是径直走到了屏门后。 他这个举动,顿时让宁锦和宁雪同时都心一寒。 宁雪向来都是知道她在楚怿的心目中没有多少分量,毕竟是她先不知廉耻的引诱了楚怿,她也不指望在楚怿能在一开始把自己看得有多高,只是暗想着以后能慢慢的改变楚怿的想法,在他心目占有一席之地便好。可看如今的情形,即便她怀了他的孩子,在他心中也是低贱如尘埃。 让宁锦心寒的是,楚怿如此较真,慕容长离的存在怕是……瞒不住了。 她得赶紧想个法子。 而红檀木漆画插屏屏风后—— 空无一人,并没有楚怿所猜测的藏身在此处的赵彦清。 只有一件掉落在地上的白色的披风。 楚怿弯腰拾起这件披风,细细打量了一番,才确定是宁锦的披风。 见楚怿拿着一件披风独自一人从屏风后走出,宁锦猛然松了一口气,只是这心上的一块石头落下后,又堵上一块——慕容长离不是在屏风后么?怎么不见了。那么,现在他在哪里? 楚怿看了看这件披风,又看了眼宁锦,眼神锐利的问道:“这么晚了,还准备着披风,你想去哪个地方?见赵彦清么?” 宁锦见楚怿已经口不择言,还是执着在她是否红杏出墙的问题上,不由得冷声道:“楚怿,我便是去见赵彦清又如何?我们只是兄妹!” 更何况,她若是真想红杏出墙,肯定得做的万分小心,能让楚怿如此轻易的发现么? 楚怿捏住宁锦的手骨道:“你非得如此气我吗?赵彦清只是一小小的三品将军,何能比得上天潢贵胄?” 宁锦被楚怿给气笑了,她都快无力解释了,“楚怿,赵彦清和我当真只是普通的兄妹关系。我和赵彦清门当户对,若是真对彼此有意,早该结为夫妇了。” 一旁一头雾水的宁雪在听到这句话时,终于明白了些前因后果。 楚怿在怀疑宁锦与赵彦清有染,而宁锦如何解释都不得,所以两人才会闹崩。 宁雪从旁懦懦的说道:“王爷,妾可以作证,宁庶妃和赵将军从小一起长大,当真没有其他的关系。” 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 楚怿的脸色更沉了些,盯着宁锦说道:“赵彦清和你的关系倒真是不一般!” 宁锦看了眼唯恐天下不乱的宁雪,尔后疲惫的揉了揉眉心,道:“楚怿,我便是说什么你也不信。而今你怀疑也怀疑够了,查也查完了,若是没其他的事情,我累了,想休息了。” 楚怿见宁锦如此示弱困乏的模样,也微有些心生怜惜。 而且折腾了这么长时间,他原本因为失第一子喝酒,而产生的酒意也醒了七八分。且他再一看宁锦的房内凌乱不已,也有些暗自恼悔。楚怿软下三分声音,道:“今晚是本王……喝醉了。” 宁锦抚了抚耳边垂下的鬓发道:“我知道了。” 楚怿想伸手摸摸宁锦的发,却被宁锦一个侧身躲过了,他微叹了口气道:“锦儿,此事是我太莽撞了,你别放在心上。” 宁锦敷衍的点了点头。 “赵彦清,始终不是你的亲哥哥,以后就别再与他接触了。” 又是赵彦清,她和赵彦清明明一直以来都是清清白白的,何来的其他的不正当的关系?宁锦倒真是想知道她和赵彦清到底做过什么越矩的事情。 只是现下宁锦也无力和楚怿辩驳,她在担心着没有躲在屏风后的慕容长离到底去了哪里,敷衍道:“王爷的叮嘱,妾谨记于心。”宁锦语气淡淡的下着逐客令,“妾很累了。” 楚怿叹声道:“你休息吧。” 从旁的宁雪抓住时机道:“宁庶妃,妾也先离开了。” 宁锦知道宁雪所想,也愿意先给她些甜头,便道:“王爷不如先送宁雪回去,再去留宿白氏那里吧。” 这最终能不能留住楚怿,就得看宁雪的能耐了。 待这两人离开许久后,宁锦才彻底压在心上的那块大石头。她四下张望着,小声的唤道:“慕容世子?慕容长离?” 无人回答。 宁锦还以为慕容长离是趁乱走了呢,心口微有些不明所以的发闷。她走到烛台前,将一盏一盏的燃烧的烛灯给挑灭了,正准备摸黑回到床上歇息时,却在转身碰到一堵温暖的墙。 “什么东西——” 在黑暗中,没有丝毫武功内力的宁锦无法做到目视,陡然碰到一个温热的东西,差点没大叫出声。 慕容长离捂住她正准备大喊的嘴道:“又不认识我了?” 他这句话问的太有内涵。 一个“又”字让宁锦微微蹙起了柳眉,她拉开慕容长离温热的手,道:“怎么不认识?你是慕容世子。” 黑暗中慕容长离的唇角微扬,他问道:“还想出去吗?” 宁锦挑眉道:“自是要出去的。”她这话说的有些口不对心,经过楚怿怀疑的这件事,宁锦确实有些疲乏了,倒不是身体的困倦,而是精神上被折腾的疲倦,她想好好歇歇。 只是碍于今日是慕容长离的生辰,宁锦实在不好扫他的兴。 慕容长离能看得出她的不舒适,捋了捋她额前的碎发道:“若是乏了,今晚就不去了,以后有的是时候。” 宁锦反骨来了,她不依道:“不行不行,现在就要去。” 慕容长离无奈。 两人躲过一干王府的侍卫,从后门溜出了王府。 一路上,他们两人都是缄默了先前楚怿不悦上门的事情,只是谈论着民间一些有趣的事情。这种相处方式让宁锦十分安心,她知道自己本身就不是能轻信他人的人,在梦境后就是更加多疑了,对别的才相识的人,总是不信任。 而慕容长离仿佛是知道这点般,从不与宁锦过多的讨论一些关于相府和王府的事情。只是单纯的指导着宁锦,给偶尔在困境中的宁锦一些建议,让宁锦一点一点的卸下心房。 可越是这样,宁锦就越是疑惑。 她在慕容长离不善于隐藏这些琐问题,大概是慕容长离太能容人了些,以至于宁锦想到了这个问题,便开口问了出来,“世子不疑惑?” 疑惑她和楚怿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疑惑她为什么虚报孕事,甚至疑惑她这个人。 慕容长离牵着她的手走在从王府后门出来的,这条没有烛光的小径上,沉吟了一下后,才道:“我不疑惑。” “为什么?”若是换了旁的人,早该疑惑她了。就连林迟,在知道她有孕事时,也忍不住的想要核对一下,在她嫁给楚怿的那一个新婚之夜,也曾在侧面问过她为何一丝反抗也没有的要嫁给楚怿。 慕容长离默然了许久。 等穿过这条微暗的没有人烟的小径,恍然走进一条热闹、有明亮烛火映着的夜间闹市,他才缓缓出声,回答了宁锦了问题,“因为我知道你,懂你。” 宁锦走路的步伐微微一顿。 她似乎在黯淡中又夹杂着明亮烛火的夜色下,微微勾起了唇角,仿佛在笑,很美好。 只不过,这却是一抹嘲讽的笑容。 因为,她早已连自己都已经看不懂了,有些时候,她除了知道不能再重蹈梦境中的覆辙,且要为之不断的思考应该怎么做之外,都不知道还应该做些什么。 所以在听到慕容长离说出这句话时,宁锦只能自嘲和嘲笑。 这是她认为的,听过的最没有诚意的一句话。 而她不知道,说的人,是实实在在的真言。 ------题外话------ 下面一章应该温馨些~\(≧▽≦)/~ 【80】 惟愿时光倒流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京城的热闹是不分昼夜的,不少达官贵人都还流连在夜市,还可零零星星的见几个女扮男装的带着家仆的小姐。 宁锦渐渐的就被闹腾的气氛带动了,她的目光追逐着那些好玩有趣的东西,对慕容长离说道:“原来楚国的夜晚也如此热闹。” 她微微一笑,笑容恬静而美好。 慕容长离牵着宁锦的手,以防被人流冲散,“北齐国和西容国的夜晚要更热闹些。” 宁锦是知道这两国的,如今天下分三国,他们东楚人简称楚国的东楚国,林迟所在的北齐国,还有一个她不怎么了解的西容国。 所以在听闻慕容长离谈及其余两国的时候,宁锦微有些诧异,“世子去过很多地方?” 慕容长离道:“谈不上很多,只去过几个有名的郡县。” 宁锦知道慕容长离此话是谦虚了。 很多见识,若非没有一定的阅历,是根本积累不出来。而从慕容长离的不凡的谈吐中,就能看出他肯定有过很多阅历。 可,原本一个二十年来都病弱的,直到双亲逝后才逐渐恢复健康的世子,能有能力去过哪些地方? 慕容长离话语中的漏洞实在太大。 而且,宁锦能清楚的察觉,对于这些漏洞,慕容长离根本就不在她面前有所掩饰。或许是因为很放心她,又或许是因为她还没有威胁到他的资格。 “夫人,喜欢这根簪子吗?喜欢不如就买下吧。”说话的是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五官秀气,看衣着应该是平民家的女儿,出来帮衬着父母补贴家用的。 宁锦此刻正站在摊前,手中拿着一支碧色的簪子,材质不佳做工粗糙但胜在清新自然。因为她刚才一直在想事,所以迟迟未放下。 宁锦虽然心有喜欢,但她平日里根本不能用到这种材质粗劣的簪子。她有些歉意的向小姑娘笑了笑,正准备开口拒绝时,却被慕容长离抽走了正待放下的簪子,“很好看。” 慕容长离在那小姑娘的殷殷期盼下,买下了簪子。 宁锦微有些叹息道:“好看是好看,只怕我是用不到了。” 慕容长离突然抬手,取下了宁锦发上的玉钗,一头被挽起的秀发顿时如瀑布般落下,宁锦顿感不适,正要不解的抗议时,却见慕容长离熟练的将方才那支碧色的簪子簪在了她的发上,但却并未像之前一样挽起。 宁锦摸了摸垂落直下的发丝,有些恍惚。 这是她未嫁给楚怿前,常簪的发髻,简单而又不失大方。 宁锦回过神来调侃:“看慕容世子的手法如此娴熟,想必定是对很多女子都这般过吧。”若得如此,他一个大男人怎会为女子簪发,还如此熟练。 慕容长离眼眸深深,他道:“一件事情如果连续做了六年,即便是再生疏,也该熟练到闭上眼睛就会了。” 他顿了顿,又说:“而且,我只对一个人这般做过。” 闹市太闹腾,一个路人从他们之间穿过,让慕容长离的最后一句话湮没在人海中。 宁锦没能听得真切,待那路人走过,她走近,抬眸问道:“世子方才说了什么?” “没什么。” 慕容长离不愿再重复,宁锦只当是无关紧要的事情,没再追问。 两人走过这条长长的闹市,直到尽头。 宁锦看着在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护城河,微微疑惑的问:“世子来的地方就是这里?”总不会是来看水吧,宁锦自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多悲春伤秋的心思,真想去看的话,倒不如白日里去碧华湖好好欣赏。 慕容长离点了点头。 宁锦疑惑的挑挑眉,正准备开口时,却见慕容长离说道:“等我一会儿。” 宁锦来不及追问,慕容长离就转身匆匆离开了,紧接着消失在方才穿过的那片闹市中。 仅仅是一个眨眼的瞬间,宁锦就见慕容长离已经回来了。 只是,此刻的他手中提着两盏花灯。 宁锦走近,接过其中的一盏,不解的问道:“花灯?”她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河水道:“放花灯?如今又非……” “并非只有乞巧节才能放花灯,生辰时也可以。”慕容长离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这是南三郡的习俗。”他又指了指护城河远处的明明灭灭的灯火,道:“你看,那边也有几盏。” 武功废的宁锦表示没能看见,不过,她确实看到了护城河上零星的火光,很弱。 慕容长离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支毛笔,道:“在花灯上写上愿望,据说就可以实现。”他将笔递给宁锦,“我已经写过了。” 宁锦无奈:“我看我还是不用放了。”她道:“今日并非是我的生辰,便是放了,也不能实现。” 慕容长离坚持道:“我已经将生辰分你一半了,必然会实现。” 生辰也能分一半? 宁锦顿时有些忍俊不禁,她接过慕容长离递来的笔道:“我倒是想看看能不能实现。” 她低眸,在莲花状的花灯上寻了个空处,执笔在上面写下了三个愿望。 ——惟愿一世长安。 ——二愿亲人安稳。 ——三愿…… 慕容长离看着眼前认真提笔的宁锦,淡淡的笑了笑。 而宁锦一抬头,便看到慕容长离深藏在眼底的宠溺,她不适应的揽了揽今夜未挽起的发,问道:“在看什么?” 慕容长离收回目光,转移话题道:“写的什么?” 宁锦狡黠的笑道:“秘密。” “愿望若是说出来,可就不容易实现了。” 她的笑容很恬然,弯起的眉眼盈盈,像是天边明亮的星子,“世子写的是什么?倒不如我们换换来看?” 慕容长离亦是笑容安静,他道:“如你所说,愿望不能被别人看到。” 宁锦故作遗憾道:“那世子就不能看到我的愿望了。” 慕容长离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即便是不看宁锦在花灯上所写的愿望,也有办法知道。 甚至实现。 宁锦捧着花灯,先前在王府上不悦的心情,开始变得不错,她脚步较快走下了护城河的石梯,蹲下身,回眸语音带笑的道:“世子,你可带了火折子?” 慕容长离紧随着走下去,从袖间摸出两个火石道:“火折子倒是没带,不过带了这个。” 宁锦接过有些陌生的火石,道:“火石?” 她着实有些陌生,平日里都有人在身边伺候着,连火折子都少用。 宁锦放下手中的花灯,陌生而又有点兴奋的拿着两个火石,上下比划了一下,“啪啪啪”的几下,顿时出现了零星的几点火星子。 只是,这火星子稍纵即逝,根本点燃不了花灯上的小红烛。 试了几次未果,宁锦的兴奋感逐渐变成了郁闷,她抬眸看着慕容长离道:“这火石,怎么才能点着呢?” 她说话间,又试了几次,还是不成。 在耐心即将告罄时,一双手突然按住了宁锦摩擦着火石的手。 那手十分温热,且很大,能包裹住她的手。 宁锦微有些别扭的动了动手指,企图用这个微小的动作让慕容长离注意些。毕竟再怎么说,他们两人也只是相识不到半年的好友,或者又比好友的关系远了些。她还不曾与他交过心,慕容长离也没与她交过心。 “别动,小心火石掉了。”慕容长离低声说道:“阿锦,我教你打火石。” 他的手指缠绕着宁锦的手指,两人气息相交。 慢慢的,火石在两人的手指中出现火星子,而且时间越来越长。 慕容长离道:“保持住这个姿势,火光出现的时间会长些。” 宁锦亦是看出来了,她原本有些郁闷的心情在火光的照耀下又变得不错。宁锦催促着慕容长离道:“快把花灯拿过来,要点燃花灯放花灯了。” 慕容长离笑道:“小心些,别烧到了手指。” 宁锦哪里还听得下去,将火石一摩擦,火星子刚好落在了花灯的灯心中。 第一盏花灯渐渐的亮了,花心闪烁着微弱的烛光。 “亮了。” 宁锦面上的笑容大了些,在微黯的夜色下显得格外舒心和恬静。 她将花灯慢慢推进护城河里,一点一点的用水漾着,直到游向了护城河中心,以她的目力再看不到。 而慕容长离的那盏,则紧随在她那盏花灯的后面,直到没入远处。 宁锦轻舒了一口气,目光依然放在护城河的河面上,道:“据说花灯没有沉入河底,就说明愿望能够成真,看来来年我们都能愿望成真。” 她起身,正要提步离开已经放完了花灯的护城河堤,却听慕容长离道:“阿锦,你先上去,我还有件事要做。” 花灯已经放完了,还能有什么事儿? 宁锦虽然在心底疑惑,但还是听话的先上去了。 河堤下的慕容长离见宁锦确实远去,施展轻功足尖轻点着水面,一个来回后,一盏花灯出现在他手中。 只不过,那上面的清秀字迹早已被水浸湿,看不清楚宁锦所写的愿望。 慕容长离叹了口气,动作轻柔折起宁锦的花灯,放在荷包中。 而慕容长离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落在了远处宁锦的眼中。 而这一幕,也让宁锦顿时煞白了脸色。 她脑中形成一个从未出现的鲜活的画面。 ——慕容长离站在一个白衣女子的身边,这个女子同样捧着花灯,而且花灯上同样也写着愿望。 ——惟愿一切重来。 ------题外话------ 疑团在一点点展开~\(≧▽≦)/~ 【81】 捉jian成双?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惟愿一切重来。 这些凭空多出的画面,让宁锦心惊,更何况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宁锦自觉得自己的记忆不会出错,从记事起到现在所有发生的事情她都能一一细数完,甚至连那场梦境中发生的事情她都能清清楚楚的记得。 而且,让宁锦疑惑的还有,慕容长离为什么要把她支开,把她的花灯收起来?有什么目的? 宁锦渐渐的皱起柳眉,她目光紧盯着那道颀长的背影,最终选择转身离开,打算将此事先埋在心底。 有些事情不是问了就能明白,别人说了就可以相信,需要得自己慢慢摸索。 且慕容长离此人,她能给予信任,却不能完全信任。 谜太多。 慕容长离在上来时,宁锦正站在一个热闹的小摊前,背影绰绰,从细微的肢体动作上来看,应该在兴致勃勃的挑选着东西。 见此,他的唇边染上一抹淡淡的笑容。 待他走近时,原本专心致志的宁锦忽然转过脸来。 青面獠牙,在夜色下显得十分吓人诡异。 面具下的宁锦眉眼弯弯,道:“世子是不是被我吓到了?” 慕容长离故意表现出一副呆滞的模样。 宁锦撇撇嘴道:“双目凝而不散,世子的表情一点儿都不真挚。” 她说完将面上带着青面獠牙的面具摘下,又换上了一副可爱的猫儿面具,“喵”了一声,眼眸带笑的问道:“像不像真正的猫儿?” 慕容长离没有回答。 女子的动作十分可爱,杏眸灵动,渐渐的和那个身影重合。 他的目光定格在宁锦的身上,眸色逐渐幽深。 这种眼神,像是在看她,又仿佛穿透她在看别的东西,怀念以往的事情。宁锦自小在相府长大,心思缜密,对人和事都有一定的敏感度,她微微不悦的看着慕容长离道:“慕容世子在想什么?” 慕容长离缓过神来,忙道:“抱歉。” 宁锦状似不在意的说道:“无碍。” 宁锦原本的好心情在慕容长离暗中收起她的花灯时已经失了大半,如今再经过这种事情,是一点好心情都没了。她道:“天色太晚了,不如今晚就到此吧。” 慕容长离听得出她语气中的委婉之意,知道宁锦的心情不好了,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你莫生气。” 他道歉的表情是十分真挚,让宁锦结在心中的那口气也消了大半。 宁锦道:“我确实只是累了。” …… 宁雪也是个极富有手段的女人,她懂得转移楚怿现下因为失长子而悲伤的心情,用温婉和柔弱渐渐的打动男人的心。 在宁雪的善解人意下,楚怿虽然依旧不是特别信任宁雪,也渐渐的卸下了一些对宁雪的成见,毕竟是枕边人,而且,宁雪还是他孩子的生母。 宁锦是在苑子中看到宁雪的。 不得不说,宁雪很懂得照顾自己肚子里的宝宝,她会格外小心谨慎的注意着自己的衣食,且每日清晨还会在苑子里走走。 宁锦走到苑子里,看着被朝阳微红的光芒映射在身,而显得更加母性的宁雪,道:“孩子可还好?” 作为第一次将为人母的女人,心肠不可能不会柔软。 宁雪便是如此。 她虽然对旁人是笑里藏刀,但对于自己骨肉相连的孩子,绝对是尽心尽力,倾尽了她所有的真正的温柔。 宁雪满怀怜爱的摸了摸如今尚且不显的肚子,声音柔软的说道:“多谢宁庶妃挂念,宝宝一切安好。” 宁锦正待说上两句时,青画匆匆从外面走近,对宁锦说道:“昭德将军――赵府的嫡子赵彦清有事要见小姐。” 青画是反对宁锦去见赵彦清的。 那晚楚怿跟宁锦起争执时,她在门外候着,屋内的情况虽不能完全听清,但也知道了大概――王爷在怀疑自家小姐和赵公子有染。 虽然当时王爷没有搜出什么证据,但王爷至今还没能完全消除这个念头。所以,以青画的看法,在这个节骨眼上,自家小姐就该选择避嫌自保。 宁锦微皱了皱眉,道:“让赵公子到蘅澜苑的正堂先候着吧。” 青画劝道:“小姐,王爷那边……” “王爷那边,我自有主张。”宁锦抿了抿唇,脸色有些沉,没有再说话。她转过身又对宁雪敷衍了两句道:“你好好养胎。”便提步入了屋内。 而宁雪看着宁锦匆匆的背影,微微勾起了一抹柔美的笑容。 宁雪在暗地里握了握扶着她的丫鬟的手,压低声说道:“去请王爷到蘅澜苑来,就说我腹中的孩子不太舒服。记得,要做的隐蔽些。” 这意思太明显。 捉奸成双么。 即便宁锦和赵彦清当真不是那种关系,但只要被一直在怀疑的楚怿看到两人在一起的情景,就不信不会因此误会。 正堂里。 赵彦清正襟危坐的等待了一刻钟,宁锦才姗姗来迟,她做出一副主人家的姿态,首先道:“昭德将军。” 赵彦清微微皱了皱剑眉,“小锦?” 宁锦肃然道:“请昭德将军慎言,宁锦现下是睿王爷的庶妃。” 赵彦清有些不适应,只是他没再反驳,问道:“小锦,在王府里过得不顺心?” 这种知心小情儿的感觉是要闹怎样? 宁锦在楚怿没有疑惑她和赵彦清之间有染前,还没有这种感觉,而此刻,她的思维的确有点向楚怿靠拢的趋向。 只是,她实在不能理解赵彦清的意思。 宁锦自觉得自己根本称不上天仙,不能引得众人追逐。更何况,如今她已经嫁给楚怿,已为人妇。 赵彦清虽然对她表白过,但宁锦再回忆起那时,只觉得有些许不对劲。 且楚怿在那晚说过一句话――当初我在相府初见你时,便是看到你和赵彦清动作暧昧不清。 楚怿在相府初见她时,可不就是赵彦清对她表白的那日么? 也就是说,楚怿听到了赵彦清对她说过的所有话。 还有楚怿所说暧昧不清的动作? 宁锦仔细回想了下当时她和赵彦清的动作,她确实始终没有做过出格的动作,那么问题只能出在赵彦清身上了。 宁锦这么想着,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 当时的赵彦清不是不知道她就要嫁给楚怿了,为什么还要选在那个时候表白,而且还是在楚怿来时。这是巧合,还是预谋? 而且,她与赵琦欢自幼便是好友,与赵彦清的接触也不少,算是从小长到大。 所以宁锦对赵彦清的性子不能说了解十分,也有五六分。 赵彦清绝对不是那种可以要美人不要家族的人。应该说,只要是世族中的人,根本就没有几个人选择美人而不要家族。 如果按照这种思路想,赵彦清当时愿意自毁前程而娶她,根本就是空谈。 宁锦握住茶杯的手指渐渐收紧。 她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把脑中这些思绪统统都给清理掉。 毕竟,赵彦清再如何,他们也是一起长大的,而且赵彦清人品正直,她不该把他太往坏处想。 宁锦将话引入正题道:“赵大哥有何事?” 赵彦清叹了一口气,面有难色道:“小锦,你知道琦欢在和聂良之大婚时,有人来捣乱的事情吧?”聂良之是春试状元的名字。 宁锦点了点头。 这个有人捣乱的人就是春试状元聂良之的糟糠之妻和其双生子。 她微微皱起了眉,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赵彦清的下一句证实了,“琦欢因为这事儿,成亲后一直不愿与聂良之……”他知道宁锦已经成亲了,也不用再避讳,停顿了一下道:“同房。” 宁锦这下明白了。 赵彦清是来找她当说客了。 宁锦在心中冷笑了一声,她当时一力反对都不成,不能改变他们赵家人让赵琦欢嫁给春试状元的想法,如今,又找她做这种事情,可能么? 她巴不得赵琦欢能尽早和离,免得像她一样走到进退两难的地步。 毕竟现在春试状元聂良之的官位还不高,赵琦欢得了赵家家主的同意后若是执意和离,聂良之根本没有招架之力。若是等到日后等聂良之的官位上来了,赵琦欢再想离开就只是被休弃,而非双方平等的和离。 就像她和楚怿,根本不在同一个高度上,想要平等的和离,简直比登天还难。更何况,宁锦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借助楚怿的力量,不能就此和离。 宁锦挑眉冷声问道:“当初琦欢能同意,相信赵家一定在暗中处理好了,如今出现原妻闹到大婚上的事情,我又能如何?” 赵彦清坦言,“当时父亲确实向琦欢说过,原妻是个安分守己的性子,且已贬为妾室,根本不足为惧。”他委婉的说道:“大婚上出现的事情,确实让人触不及防。但琦欢毕竟嫁人了……” 赵彦清不着痕迹的握住了对面宁锦的手指,道:“小锦和琦欢情同姐妹,想必也不愿琦欢……” “锦儿和昭德将军在讨论些什么?” 蘅澜苑的正堂陡然出现一道男音,打断了赵彦清的话。 宁锦抬头一看,顿时皱起了柳眉,“王爷?” 楚怿的眸色黑沉,目光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 【82】 长姐贤妃怀胎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赵彦清轻轻的松开了宁锦的手,起身对楚怿拱手一礼,“睿王爷安好。” 楚怿冷着脸看了赵彦清一眼,冷淡的点了点头,算是受了礼。 宁锦心思细腻,从楚怿的神色读出他心情并不是很好。而且其中的原因,她也不难知道。楚怿不知什么原因的一直在怀疑她和赵彦清有染,如今又亲眼看到她和赵彦清同处一室,能不黑脸就怪了。 不过,宁锦能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见赵彦清,也是有自己的打算。 她得断了赵彦清的念头。 或者是她最不想猜测的那种……赵彦清的目的。 宁锦起身随着楚怿的步伐,要同楚怿一起坐在主位上。在途中,宁锦故意不小心崴了脚,在她身侧的楚怿忙扶住了她。 “没事吧?” 楚怿的声音虽然一如先前的冷硬,但也不乏夹杂着些担忧。 “无事。” 宁锦轻轻的摇了摇头,垂下眸子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脸色晦暗不明的赵彦清。 从旁的赵彦清看着两人和谐般配的背影,和自然而然的肢体动作,不由得慢慢皱起了眉。 待他们两人都落座主位片刻后,楚怿也没开口让赵彦清落座。 人总这么站着也不是回事儿。更何况,赵彦清是宁锦自小认识的,总得帮衬着点。她对一旁候着的下人道:“还不快为昭德将军蓄茶,免得怠慢了客人。” 她把“客人”两字念的很重,相信楚怿不会听不出来。 在楚怿眼中,宁锦始终和其他妾室是不一般的,宁锦在以后会成为他的妻,妻是助力,是要同舟共济一辈子的,不同于闲时可以逗弄、忙时可以放在一边的妾。 所以楚怿虽然不满宁锦的“胳膊肘向外拐”,但也不会在外人面前折了宁锦的面子。他缓缓开口道:“赵大公子,坐罢。”楚怿刻意称的是赵大公子,而非昭德将军,显然是不把赵彦清这三品将军的职位看在眼中。 赵彦清也不是不知,不过鉴于对方是皇室子孙,他也只得忍了。 宁锦对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装作若无其事,她起身亲自重新为楚怿斟一杯茶水,尔后问道:“王爷怎么是一个人来的?” 她这话问的就有点蹊跷了。 楚怿也隐约猜出了什么,只是不点破,反问道:“依你所见,应该还有何人跟着本王?” 自然是宁雪。 多年同在一个府上,宁锦对宁雪的小心思也还算了解,知道宁雪肯定不愿一直处于屈居人下的位置,所以肯定会有些小动作。 宁锦日后还有用到宁雪的地方,不愿太过折了她的这份野心,断了她的翅膀。所以对于宁雪做的一些事情,只要是无伤大雅,宁锦都当做不知。 她压下“宁雪”这两个字,敷衍的说道:“自然是秦羽。”秦羽是楚怿的得力助手,往日里楚怿在府上时,秦羽总会形影不离。 楚怿闻言笑了笑,道:“你不提本王倒是忘了告诉你。” 宁锦略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楚怿轻抿了一口茶水道:“本王刚刚得知贤妃,也就是你的长姐有孕了,便让秦羽去备份厚礼。” 宁锦一愣。 贤妃宁瑗前些日子找她讨过一张助孕的方子,她虽然给了,但却将方子上的几味药给改了,大大降低了怀孕的可能性,不过又比普通的方子好了些,免得被宁瑗找可靠的人看出了什么门道。 可即便如此,宁瑗还是怀孕了。 若此一来,楚帝究竟是会留下宁瑗腹中的胎儿,还是找个由头除了未出世的婴儿?宁锦垂眸思考着,总觉得楚帝会选择后者,永除后患。 思及此,宁锦神色有些凝重的重复了一遍,“宁……贤妃有孕了?” 楚怿弯了弯嘴角道:“贤妃多年无子,如今终于得偿所愿,也算是了了一桩心愿。怎么,锦儿你不高兴?” 宁锦缓缓扯出一个明媚的笑容,道:“妾这是高兴傻了。” 楚怿听了这话,也不疑有他。 毕竟贤妃是宁锦的长姐,宁氏的嫡女,多年无子的贤妃有了身孕,即便这孩子来的有些晚,不能参与到储君之争,也绝对会是宁氏的一大福音。 一旁的赵彦清起身,拱手恭贺道:“恭喜……宁庶妃。” 他言语中只单单恭喜了宁锦,实在是别有一番意思。只是宁锦现下心乱的一团糟,也没太注意,淡淡道:“是长姐福缘深厚。” 楚怿将目光重新放回到赵彦清身上,轻抿了一口茶水问道:“赵大公子方才在与本王的锦儿谈论些什么?” 他的目光黑而沉,与平常无甚两样,不过放在熟悉他的人的眼中,就能轻而易举的捕捉到他不悦的情绪。 宁锦虽然能看明白,但她却保持了缄默。 解铃还须系铃人,若想要让楚怿不再怀疑她,这问题的根本还是在于赵彦清,得让赵彦清亲自开口说清楚。 赵彦清解释道:“是微臣有要事请宁庶妃相帮。”见楚怿依旧不解的眉头,赵彦清又道:“微臣的家妹近来心绪不佳,微臣想请宁庶妃去劝说劝说。” 楚怿对赵琦欢的印象仅限于那日混乱的大婚上,“可是春试状元的新妻?”他又道:“如此……” 见楚怿正要应承下,宁锦忙出声打断道:“王爷,妾近来身子不爽利,想必是腹中的‘胎儿’到了不安分的月份儿了。” 宁锦都把“腹中胎儿”摆在台面上了,定然是不想去了。楚怿也不好逼她,只得略有些遗憾的道:“既然如此,锦儿近来就好好休息罢。” 楚怿又转过头看向赵彦清问道:“赵大公子可还有别的事情?” 他这话的潜意思就是在请赵彦清离开了。 赵彦清也不是不识趣儿的人,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后,便离开了。 待赵彦清走后,楚怿问道:“锦儿为何不应下来?本王记得,赵家的嫡女可是你自小玩到大的好友。” 宁锦故作为难,缓缓开口道:“妾从未经历过这种事情,无从下手。若是办砸了,可不是更糟糕了。” 楚怿轻轻的叹息一声。 只是他的这声叹息,是在遗憾失去了一个笼络春试状元的机会,而非因为其他原因。 这个,宁锦自然得知。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会拒绝得这么利落。若是她此时劝服了赵琦欢,肯定为春试状元解决了一条大麻烦,这一笔功劳就得间接的记在楚怿身上。毕竟谁让她现在是楚怿的妾室呢? 而且,宁锦私心里想,让楚怿暂时笼络不到春试状元,至少在前期得这样,必须得等到让楚怿完全适应且依赖于她那四哥宁珣为他出谋划策。 这样即便是到了以后,楚怿的谋士和追随者再多,宁珣始终都会处在一个特殊的位置上。 更何况,她始终对赵琦欢和春试状元聂良之的婚事不看好,巴不得去把这两人之间的裂痕撕得更开,怎么会劝着让赵琦欢修补。所以,宁锦只得越拖越好,总不能让她光明正大的去口无遮拦的撬春试状元的墙角吧。 待楚怿安安分分的走后,宁锦身旁的青画才得空上前,对宁锦说道:“小姐,一个好消息两个坏消息……” 不待青画说完,宁锦已经做下了回答,她道:“先听坏消息吧。” “第一个坏消息是太后和皇后宣您进宫,约莫是要好好看看皇胎。好消息是,宁家的嫡女也就是贤妃娘娘有了身孕。而这第二个坏消息,则是因为贤妃娘娘有了身孕,当今圣上免了宁珵的面壁之过,复了官位。”这个宁珵是宁瑗的嫡长兄,宁瑗一有了身孕,楚帝无论如何在明面上都会重赏。 宁锦听罢心中苦笑一声。 因为这三个消息对她而言,简直都是坏消息。 青画在旁催促着微有些失神的宁锦,“小姐,太后宣您在午时前入宫,现在可都巳时三刻了,不能再耽搁了。” 宁锦道:“不急。” 如今她怀着“身孕”,无论做错了什么事情,太后那边都不会责怪。倒是王府这边,可不能让它内院着火。 宁锦摸了摸腕上碧绿溢彩的镯子,道:“在这之前,先给宁雪送去一枚棋子。就从我常用的那副里找一颗给她。”她顿了顿又说:“给絮雪园那边的白氏也送些东西,总不能厚此薄彼。” 而当宁雪和白氏收到宁锦送去的不同的东西时,意外的出现了同样的表情。 皆是咬牙切齿和震惊。 宁雪几近将手中握着的琉璃般清透的黑色棋子给捏碎。 她知道宁锦送来棋子的意思。不过是在提醒她宁雪不过是个被人拿捏在手心的棋子,若是再耍什么花招,就直接将她这颗棋子给弃了。 而絮雪园的白氏,在收到宁锦送来的东西后,比宁雪是更加的沉不住气。她是又怒又怕,愤懑的将房内的东西乱砸一通后,敛敛心绪又不得不亲自去宁锦那里一趟。 只因,宁锦送的东西不是别的,而是她准备用来害宁锦的一些麝香香囊和人偶娃娃。可谓是她的把柄全都落在了宁锦那里。 【83】 妊娠反映严重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宁锦虽然不敢说将整个王府都掌握住了,但对付一个小小的白氏还是小菜一碟。更何况白氏做事冒失,宁锦根本用不着刻意去对付她,自有下面的见风使舵的人将白氏的把柄收集好告知她。 比如说这些准备给她的香囊和几个写有她名字的人偶,就是白氏亲近的身边人给她的。 只是对于这种示好,宁锦并不十分放在心上。 这种可以背叛现任主子的人,说不准哪天就背叛了下任主子。宁锦虽然敢用他们,但也不会太过委与重任,不然就是自掘坟墓了。 而这次宁锦给白氏送的东西,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告,让白氏适可而止。 岂料,白氏就这么沉不住气的亲自来了。 宁锦此刻正坐在蘅澜苑大厅的主位上,看着下首坐立不安的白氏,淡淡的笑了。白氏比起宁雪果然是太弱智了,宁雪在她送去一枚棋子后,随后就差人送来了一副棋子,意在指自己不过是她宁锦手中的众多棋子中的一枚棋子,不足为惧。 白氏有些忐忑不安的说道:“宁庶妃都……知道了。” 宁锦但笑不语。 白氏更加忐忑了,她微微握紧了手中的帕子,道:“宁姐姐可把此事告诉……告诉王爷了?” 一旁站在宁锦身侧的青画说道:“小姐,时辰到了,该去宫里见太后娘娘了。” 宁锦“嗯”了一声,用歉意的目光看着白氏道:“在宫中误了时辰可是大忌。”她起身道:“妹妹不如改日再来,如何?” 她这话虽然是询问,但行动间却是要离开。 白氏扯开嘴角僵硬的笑了笑,她就是再笨也看出了宁锦的目的,宁锦是要吊着她折磨她。这事如若是放在宁雪或者妾室叶氏身上,一定会忍耐再忍耐,肯定会不着痕迹的从宁锦口中套出有用的信息。 只是,对方不是宁雪不是叶氏,而是白氏。 白氏头脑简单,见宁锦如此敷衍她,不由得起身拦住她道:“还请宁庶妃给个准话。” 宁锦退后两步,冷了三分脸色,道:“你这是在质疑本庶妃?”宁锦冷哼一声,摆起了谱,“是你白氏行事不端,要害本庶妃腹中的孩子,如今倒还敢来恬不知耻的质问?” 白氏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她厉声道:“明明是你先害死我的孩儿的,怎容不得我也来害你!” 这都是什么逻辑。 宁锦听着就乐了,着实是佩服白氏的口无遮拦,也不怕被人拿做了把柄。只是她如今没空与白氏计较,等着入宫,便道:“究竟是谁害你,白氏你可得查清楚了,免得被人白白当了棋子使。” 白氏本就不是性格坚定的人,被宁锦连连说了两次,心中也有些动摇,可她也知道这其中不排除有宁锦哄骗她的成分。她究竟该不该信任? “我言之至此。” 说罢,宁锦绕过白氏离开。 徒留白氏一个人在原地皱着细眉思考。 而渐行渐远的宁锦回头看了一眼沉吟的白氏后,唇角微微弯起。她侧首对青画道:“给絮雪园的莲珠透露点关于宁雪的消息,莲珠会知道该怎么做。”这个莲珠是白氏的贴身丫鬟之一,人很精明,在白氏失了子失势后,就转投宁锦这边,并把白氏每日的行动告知。 宁锦乐得收下莲珠的诚意,好歹是一个眼线。不过宁锦不敢信任莲珠,只是抱着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的无所谓态度,不重用也不埋没。 青画声音有些紧的问道:“小姐的意思是,不让青画陪您去宫中了?” 宁锦微微点了点头,“随便指几个伶俐的丫鬟跟来就成了。” “小姐这是……不放心青画?”青画心一凉,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在以往,宁锦无论在做什么事情前,都会和她提上两句,而自从宁锦缠缠绵绵的病了半年之后,就不再如往日里信任她,很多事情虽然没有瞒她,可也不会再刻意的告诉她。 宁锦皱眉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若是不信任你,还能将你放在身边么?”她解释说:“王府不比相府那一方小小的苑子,正如楚怿所说,这里需要我好好经营,把一切收揽在手中。否则只会让我前瞻后顾。” “而且,我有意让你成为睿王府的二管事。”在其他府上,一般还会有几个管事帮衬着分理事务,不过睿王府上因为楚怿还未娶正妃,且妾室不多,在宁锦进王府之前一直都是楚怿的心腹秦羽在打理。 青画愣愣的道:“王爷那边,怕是不会同意吧?”管事一职虽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在一府之内都是至关重要的,所以都是由家主亲自任命的。 宁锦边走边说,“所以还得再等段日子。这些日子你就好好呆在账房,或者跟在秦羽后面学习,以后上手会简单些。” 青画抿着唇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她停下脚步,看着宁锦和几个丫鬟的背影渐渐模糊,轻轻的叹了口气。 她如何不知,宁锦不完全信任自己了。 虽然是许了二管事一职,但也算是被彻底支开了,以后能与宁锦接触的事情更少了。 她倒是真不知,为何自宁锦缠绵病榻半年之后,就变得不信任自己了呢?她也没做些出格的事情。 …… 因为见了白氏,宁锦入宫的时辰晚了些,刚好逢到午膳过后的未时,太后感到困乏正在内殿歇息。宁锦自不好去打扰,便要转去皇后宫中问安。只是在这途中,宁锦遇到了自家的长姐宁瑗贤妃。 贤妃知道宁锦要进宫后,便在去皇后宫中的一条要道上的一处亭子上等着。果真,她碰到了宁锦。 此时的贤妃身姿略微丰腴,唇角噙着一抹淡淡的微笑,温柔的眸子里尽显将为人母的柔和,她招了招手对不远处的宁锦道:“九妹,到这边。” 宁锦早前便看到了宁瑗,再一听到宁瑗的声音,挥下跟来进宫的几个丫鬟,独自去了亭子上。 “长姐。” 贤妃是个知恩图报的,她温婉的笑道:“快坐吧,今个儿入宫,你怕是还没用膳吧,来先用些点心填填肚子,千万别饿着腹中的胎儿。” 宁锦被这“腹中的胎儿”几字给噎了一下。 宁瑗将点心都推向宁锦面前,笑眯眯的又说道:“此番本宫能怀上身孕,九妹的功劳可是不浅。” 宁锦哪敢受礼,她推拒着:“我和长姐同出一父,自是得互相帮助,这功劳妹妹可是担不得。” 宁瑗微微一笑,“本宫知道你不喜邀功,但这事儿本宫可是牢牢记在心里。日后你若是有事儿用得着本宫,本宫定然不会推辞。” 宁锦默默的咬了一口点心。 她倒是现在就想让宁瑗兑现诺言——让宁瑗莫在楚帝耳边吹枕头风了,只是不太可能。 宁氏的家族大选,在年底就会召开。而最有可能成为家主的宁珵,因为前些日子犯了事儿,被宁珣设计拉下马,被楚帝勒令停职面壁思过。 这原本是宁锦喜闻乐见的,只是自宁瑗怀孕后,宁珵便官复原职了,相信宁瑗在其中定是吹了不少枕头风。 宁锦虽然看不起这些用家族上位的,但着实佩服宁珵的运气。身为嫡子,有正统的身份,厉害的母家,还有的圣宠的嫡亲妹妹的帮衬,他只要稍有一些能力就能在朝廷上站稳,哪用得着像她四哥宁珣那般,还得一步一步的往上走。 如此一来,她那四哥宁珣要得到家主之位,恐怕又要难上几分了。 宁锦边想边用着点心,岂料贤妃宁瑗忽然弯下身子,掩帕弯身干呕,她的贴身大宫女忙一脸担心的对下面的人吩咐道:“快去请安太医!” 贤妃这干呕不同于别的孕妇孕吐期时,孕吐反应得厉害,让人看了就心惊。 宁锦见了,立刻放下手中的点心,上前摸了摸宁瑗的脉。 只是弦脉,身子太弱。 胎儿倒是无甚大碍。 宁锦松了一口气,对宁瑗身边的大宫女道:“不必请太医了。” 大宫女为难道:“宁庶妃,这……” 孕吐过后的贤妃忙示意身边的大宫女不必再请了。她是知道宁锦的意思,不能让别的妃子甚至皇帝知道,她的身子太弱了,否则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事情。 宁瑗是聪明人,她选择性的不问宁锦为何会懂些医术,只是单纯的问道:“九妹,本宫腹中的胎儿可是正常的?”相信没有一个即将为人母的女人不会不担心自己未出世的孩子。 宁锦欲盖弥彰道:“我也只是略通,不过孕妇应该都得好好将养着吧。” “这倒是。”宁瑗点了点头,笑道:“九妹也得注意些,自己消瘦成这样了,小心对腹中胎儿不好。” 宁锦没有回答,她只是盯着宁瑗有些惨白的脸色,叹声道:“应该不会再坏了。” 其实,她也没有把握宁瑗腹中的孩子能顺利出生,就算是没有楚帝和其他妃子的阻碍,她也不敢保证。因为贤妃的身子实在是太弱了。 【84】 疑生变故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宁瑗说着说着又将话题扯到了朝堂上,她状似不经心的提道:“九妹与大哥不和?”她口中的大哥指的是身为嫡长子的宁珵。 宁锦淡笑道:“哪有。” “是本宫多心了。我们同为宁家的子女,怎能不互相帮衬着点。”贤妃巧笑倩兮,“如若真是大哥的不对,本宫代大哥向九妹道个歉。” 嫡长子宁珵是宁瑗的嫡亲兄长,一母同胞,自然是一心的。这次宁珵能官复原职,宁瑗确实是出了不少力。 而经由这件事,蕙质兰心的宁瑗,也从中看出了不少门道。 比如说宁锦与自家嫡兄不和,或者这可能是她的错觉。因为宁锦自小与别的兄姐来往都不密切,但是有句话怎么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如今宁锦是楚怿的人,得宠又聪明,以后定是前途无量,好好相处肯定是百利而无一害。 宁锦微微弯了弯嘴角道:“长姐言重了。大哥年少沉稳,爱护弟妹,我和其他兄姐敬重都还来不及呢。” 这话一出,宁瑗的脸色颇有些不自在,她是知道自家嫡兄是什么样子,嚣张跋扈毫不内敛,若不是有母族和相府护着,早该被人整的连名都没了。什么年少沉稳,爱护弟妹,根本就沾不上边儿。 思及此,宁瑗尴尬的轻咳了一声。 她身边的大宫女忙贴心的道:“娘娘身子单薄,还是莫要在外面逗留。” 贤妃微微皱了皱细眉,“九妹好容易才进宫一次……” 宁锦适时的说道:“今日风大,长姐还是回宫休息罢,恰好我也要去皇后娘娘的宫中请安。” 贤妃面怀愧疚,“都怨本宫的身子不争气。” 宁锦但笑不语,看着宁瑗由身边的大宫女扶着缓缓起身,再离开。 世人多嘴脸。 宁锦对宁瑗此番堪称变脸的举动,心中并没有多大的不忿和怨恨。因为原本她就和宁瑗鲜少有交集,两人能坐在一处浅谈几句完全是因为各自的利益,连几分所谓的姐妹之情都谈不上。 与宁瑗交谈后,宁锦再去皇后宫中时已是半个时辰后,她刚要进殿,皇后身边的霜华姑姑便拦住了她,说是皇后身子困乏在内殿歇下了,让她改日再来。 这说辞和太后宫中的嬷嬷简直是一模一样,让心思细腻的宁锦不得不怀疑。 宁锦蹙了蹙柳眉,思索着难不成是因为自己耽搁了去宫中的时辰,惹太后和皇后不高兴了?这也不太可能。太后和皇后都是能容人的,更何况她此时有了“身孕”,依太后和皇后这段日子对她赏赐不断的迹象来看,即便她今日告病不来,太后和皇后也不会说什么,反而会传话她好好休息。 而这次,太后和皇后到底是怎么了? 究竟是故意的,还是真的乏了在内殿歇息? 宁锦垂下眸子,细细想着这段时间里她是不是做了出格的事情。 皇后身边的霜华姑姑是宫中的老人儿,对宁锦现下的心思能猜出六七分,她道:“恕奴婢多嘴,奴婢以为宁庶妃还是好好将养好身子,为睿王爷平安诞下一个麟儿才是。至于其他的,宁庶妃福泽深厚,到头来总归会是您的。” 在旁人眼中,宁锦可谓是春风得意。虽是庶女,但却颇为得身为丞相的父亲的宠爱,在出嫁后,又得夫家的宠爱,如今怀了胎儿,想必不日后就会成为正妃。 只有宁锦才知道,她其实是步履维艰。 有一个被皇族盯上的岌岌可危的母族相府,有了孩子又能如何,至多能保住她一个人,更何况,这个孩子还是宁雪的。 而且,楚怿那边,她也不知两人现下这种平和的关系还能保持到何日。 宁锦在心底微叹了口气,面上却带着微笑看着霜华道:“多谢姑姑提点。”她顿了顿,示意身后的丫鬟把带来的礼物奉上,“一会儿待母后醒了,还请姑姑代宁锦向母后问安。” 霜华姑姑笑着称是。 宁锦提步离开皇后宫中时,她身边的一个丫鬟问道:“小姐为何不在坤清宫等皇后娘娘醒后,亲自去请安。这样不是更显诚意吗?”坤清宫是皇后的宫殿名称。 宁锦闻言侧首一看,见这发问的小丫鬟有些面熟,应该是从相府陪嫁来的,正是十三、四岁天真的豆蔻年华。 见宁锦许久未开口,那涉世未深的小丫鬟等待的有些急了,正待再次重复时,从旁的另一个丫鬟提醒道:“小姐这般做,自是有自己的想法。咱们做丫鬟,只要听小姐的便是,哪来的这么多闲话?” 那丫鬟的声音虽然刻意压低了,但还是被宁锦听到了。 宁锦放慢了脚步,转过头看了一眼,淡淡的问道:“你倒是说说,我是什么想法?” 那丫鬟虽然被宁锦的突然开口有些吓到了,但总体倒是临危不乱,忙说道:“奴婢胡言乱语,还望小姐莫放在心上。” “说来听听。” 那丫鬟跟在宁锦身后,努力把声音放平稳,道:“小姐应该不是不想留在皇后娘娘的坤清宫中。”她像是咬了舌一般,顿了顿才接着说道:“如若奴婢猜得不错,小姐该是怕在皇后心中留下一个喜逢场作戏的印象。” 宁锦笑了笑,从神色中看不出喜怒。 这丫鬟说得确实不错。她这次耽误了入宫的时辰,原是她的不对,若再亲自坐等太后或是皇后睡醒……这在旁人眼中或许是孝悌,在太后和皇后这种阅尽千帆的人的眼中可能就不是这般了,毕竟她连守时都没放在心上没做到,更何况是枯坐着等这两人醒来呢? 倒不如干脆继续没心没肺下去,索性离开,让太后和皇后以为她是那种恃宠而骄的人,好拿捏住。 宁锦这喜怒不定的脸色让那丫鬟看得心中发毛,那丫鬟咬了咬唇,跪在地上道:“奴婢言语浅薄,若是说了错话,还请小姐责罚。” 宁锦停顿了下步伐,弯腰扶起了行大礼的小丫鬟。 她面上挂了三分笑容,说道:“是个伶俐的小姑娘。早前我在相府见过你一面,原先是在陈姨娘手下做事吧。叫什么名字?” 宁锦这话说得倒是假了,她早前在相府时根本不过于关注哪位姨娘小姐公子,怎会记得这些人的丫鬟们是何等样子?这些信息,不过是她在相府罗列的陪嫁单子看到的,没想到匆忙扫了一眼,就派上了用场。 那丫鬟果然是受宠若惊了,忙回答道:“回小姐,奴婢慧玥。” 慧字开头,确实是她那四哥生母陈姨娘的丫鬟。 宁锦沉吟了片刻道:“今日起,你便改叫青玥,跟在我身边罢。”她身边的青画需要熟悉账房,想必是没什么空闲照顾她的起居,也是时候调个人上来。刚好,这慧玥人聪明知事又是相府来的较为忠心。 青玥的面上难掩喜色,行礼道:“青玥谢过小姐!”从相府到王府,青玥作为陪嫁丫鬟跟来也有不少时间了,知道宁锦不像其他别的主子,身边伺候的人虽然不少,但真正亲近的人却很少。如今宁锦指名把她带在身边,定是要委与重任,也就是她当了这么多年受上欺压的普通丫鬟,终于也能成为一等丫鬟或者更甚之了。这让她如何不欢心。 只是,青玥也在担心,若是她被调走了,她那没心眼儿的妹妹可怎么办?青玥看了一眼唇角挂着浅笑的宁锦,咬咬牙又道:“小姐,不知奴婢的妹妹可否也能跟着小姐。” 宁锦挑了挑眉道:“你的要求倒是不少。” 青玥的心跳的杂乱无章。她自知这话说的有些过分了,简直是得寸进尺了,可又无甚办法。只听宁锦又道:“你妹妹便是方才问话的那个小丫鬟吧,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也罢,先跟着青画吧,待过段时间懂了规矩再跟着我吧。” 青玥忙感激称是。 宁锦看着这称得上纯真心性的丫鬟,微微笑了笑。 拉拢安抚人心什么的,本就是她的强项。 …… 宁锦在回到王府后,才知楚怿已经派人去蘅澜苑请她到书房好几次了,只是恰逢她尚逗留在宫中。 她换下宫装,正纳闷着楚怿有什么要紧事儿非要连续请上几次时,楚怿已经亲自来到了蘅澜苑。 他的眉头紧皱,进门后第一句话便是发问,“你可见过了皇祖母和母后?皇祖母和母后现下的身体如何?” 宁锦奇怪的摇了摇头,道:“我原本是要向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请安,不过却被梅姑姑和霜华姑姑拦下了……”她的脑子转的极快,立刻想明白了其中的原由,“难道是,太后和皇后娘娘生病了?”如果真是这样,也能解释太后和皇后双双闭门歇息的原因了。 楚怿揉了揉眉角道:“尚不能确定。只是宫中的线人传来消息,皇祖母和母后近来身子容易困乏,一日里有小半日都在睡着。或许是寒冬即将来临的缘故吧。” “这么长时间……”宁锦蹙眉,“事情应该没这么简单。那线人现在可在府上?我想问问他几个问题。” 【85】 圣旨——转折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已经走了,不过按时辰来看,应该还未回宫……”楚怿皱了皱眉头,侧首对身后的文竹道:“带上本王的令牌去把王安拦下。”这个王安便是楚怿的线人之一,身份是皇后宫中的一等侍卫。 文竹忙称是。 睿王府的办事效率并不低,更何况还是由楚怿的心腹之一文竹亲自去办,一路上马不停蹄地,终于把一等侍卫王安给找到带回来了。 宁锦当即问了王安几个日常的问题,都是关于皇后的。 楚怿从旁听着,待宁锦问完后,他的眉峰已高高聚起,“怎么样?” 宁锦摇摇头道:“怕是不容乐观。” 楚怿道:“病得很重?母后的身体一向不错,怎么会突然得病?” 宁锦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慢慢的说:“看情况,或许不是病。” “不是病?” 楚怿握着茶杯的手指渐渐收紧,神色严肃而认真。 “对。”宁锦也感兴趣的指明说道:“应该是中了毒,和太后娘娘一样的毒,连毒症都非常像。当然,也不排除是我多想了。” 话语间,宁锦的小指微微屈起,抚摸着瓷杯的底端边缘。 这是宁锦表现出感兴趣的一种姿态。 想必只要是一个医术不错的医师,再稍微有点职业心,就会对未知的无解的病或者毒,都会十分感兴趣。很显然,宁锦就是其中之一,更何况她还比一般医师更加痴迷于医术。能不对太后和皇后的毒十分感兴趣么? 楚怿可没宁锦这么高尚的职业情操,他是完完全全的担心太后和皇后。一方面是因为血浓于水的亲情,另一方面是因为太后和皇后能给他带来不小的助力。 若是太后和皇后就此陨落,楚怿不敢想象。 亲人和助力,双亡。 楚怿越想心中越是烦忧,只是他喜怒不形于色,抬眸问宁锦道:“你有没有办法?” 宁锦摊了摊手说:“或许希望不大。” 她一向不愿给病者太大的希望,倒不是她消极,而是因为她初接触医术时,因天资聪颖灵慧,将很多医书和前人札记记得很透,总觉得自己医术大成了,结果真到医人时却总是捉襟见肘,甚至差点医死了人。 以至于她最忌讳把话说得太满。 很显然,楚怿和宁锦不是一个脑回路的。在楚怿的印象中,宁锦的医术可谓是他见过的最高绝的,若是连宁锦都无法医治,那么他想不出究竟还有谁可以医治太后和皇后。 楚怿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道:“当真是没有办法了?本王记得你原先可是跟本王保证过,会让皇祖母的身体康健,至少在这几年中。” 他现在还不能失去太后和皇后的支持,否则在后宫这一块,他就失了先机。 宁锦道:“我说过的话自然不会作假。”她顿了顿,“只是,我现下接触太后娘娘的时间不多,皇后娘娘更是没有接触过一次,是毒是病还不可知。” “我需要知道太后和皇后娘娘的详细病情,和最近三个月的饮食起居。” 宁锦的心中自是也有个小算盘。 她敢于冒险挑战,尤其是对于她熟悉的的医术,更是到了痴迷醉心的地步。太后和皇后的病情,是她从来没有遇到过的,勾起了她浓浓的兴趣。 再者说,正如楚怿所言,她原本就保证过在这三年中,让太后身体康健,以作交换条件。而如今,她根本还没做到,甚至连太后的病根或者毒根都没找到,怎可能善罢甘休。 楚怿抬眸,把目光放在宁锦的肚子上,道:“你的这个要求,难。” 若是在平常,楚怿大可随便支出一个理由,让宁锦暂住太后的庆元宫或者皇后的坤清宫几月,好好琢磨琢磨两人的病情。只是现下,宁锦“怀着身孕”,怎么可能放心让她进宫小住。若是一不小心被这两位发现了,不等于自找死路么? 说到底,楚怿的心中也不是没有宁锦的存在。 至少,他会为宁锦担忧,不会为了太后和皇后把宁锦往火坑里推。 宁锦明白楚怿的意思,不由得也皱起了柳眉,她沉思了半刻,“既然我无法入宫——”她抬起眼眸,“府上倒是有几个妾室可以入宫暂住,寻个细心的,让她把一切记录在册,也未尝不可。” 楚怿脸上严肃的表情的未变,“你会放心?” 不得不说,楚怿倒是了解她几分。 宁锦眨了眨眼眸,道:“正是因为不放心才这般做。我猜王爷在宫中的线人也不少,让他们也将太后和皇后的日常起居记录在册,两相对比,或许我就能找到症结所在。”这样,也免得对方有记漏错漏的可能。 楚怿点了点头,“是个好法子。” “只是这人选,你怎么定?”现下这睿王府上有一庶妃四妾室,通房之类无名无分的暂且不提。若是要从中挑入宫人选,身份至少得在妾室以上,家族方面也不能太弱了。 宁锦道:“除却三个资格不够的通房,宁雪,白氏……倒是没剩下几人了。”她好好回想了下,“叶氏心细胆子却太小,恐怕会一不小心露出马脚。那么,只剩下两个妾室了,舒氏和廉氏。” 说到这两个妾室,宁锦想了想,至今在府上都没怎么见过这两人,貌似只在她接管王府内宅时见过一面,其余时间完全呆在自己房内,简直比她还喜爱窝在一方小小的庭院中。只是,这两人中的廉氏是不得不如此,廉氏身体欠佳,离不开药罐子。而另外一个舒氏,宁锦倒是不知原因了。 楚怿缓声道:“你的意思是,让舒氏去。” 宁锦点了点头。 凭她的眼力劲儿,这舒氏和廉氏应该都不是什么善茬,从白氏能仗着先前得宠能欺负叶氏,而没能欺负成这两人中,就可看出。所以,随便让哪个人去都成,只是廉氏身体太弱恐怕不能胜任,宁锦才想到了舒氏。 楚怿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道:“舒氏不能去宫里,还是让廉氏去罢。” 他这话说得过于斩钉截铁,让宁锦微微有些不解。要知道,廉氏身体太弱,舒氏是最合格的人选。而且楚怿就不怕,太后和皇后原本就病了,这廉氏身上的病气再过到他们身上有怎办? 或许是宁锦的目光太过疑惑,楚怿叹了口气,解释道:“舒氏——” “琏若她不喜宫中生活。”琏若,便是妾室舒氏的小名。 一个王爷还能在意妾室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吗?宁锦微微弯了弯嘴角,似乎从楚怿的话中读懂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楚怿又道:“你莫想太多,本王不是欢喜琏若,只是,亏欠了她几分。” 宁锦微不可及的笑了笑,不在意的道:“王爷年少风流,亏欠几个女子也是应该。” 见宁锦把他与舒琏若的事儿当做风流韵事,楚怿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正待解释时,却听宁锦又道:“还请王爷尽早安排廉氏入宫,越早越好。” 太后和皇后怕是不能再拖了,尤其是太后。 楚怿咽下解释的话语,默然的“嗯”了一声。 而就在此时,蘅澜苑的圆门外,却响起了一阵尖锐而熟悉的太监声音—— “圣旨到!” 宁锦和楚怿闻言,相视一看,两人的眸子中皆是不解。 传到府上而非在朝廷上,这种圣旨未免显得过于仓促,楚帝能在上面写什么呢? 只见那楚帝身边的大太监由管家秦羽领着路,跨过了门槛,清了清嗓子都:“睿王爷、宁庶妃,请接旨!” 竟然还有她的份儿?宁锦一边思考着圣旨上能写些什么,是好的还是不好的,一边随着楚怿行大礼。 直到圣旨念完,宁锦还没搞懂楚帝到底是要作何? 她身边的新晋的丫鬟青玥,难得由沉敛变得兴奋的道:“小姐,小姐,您要被提为正妃了。” 只要在这月十五,祭拜了先祖,再听皇后说训,就能入玉牒,成为睿王妃。 那大太监也笑眯眯的道:“杂家在此提前恭贺睿王妃,也愿睿王妃不日后能喜诞麟儿。” 而话题的主角宁锦却始终安安静静,表现的不是特别兴奋。一是因为她梦境中便是正妃,今次不过是提前了罢了,没什么大不了。而二是,她的注意力并没有因为这个正妃的头衔砸下去,而被吸走。 她在疑惑的想,难道楚帝的脑子在今天被驴子踢了么? 她和楚怿成亲才几个月?孩子也还尚出生,怎么可能说提就提了她的位分? 是有什么原因,又或者是目的。 宁锦觉得,自己自梦境中就特别多疑,甚至还有点被害妄想症。可是对于楚室这群人,不多疑根本不成。 而楚怿这边,情况是不容乐观。 圣旨上言南三郡发生了大暴动,需要他亲自前去坐镇,得暂时离开京城。 前有暴动,后又疑似中毒的亲人,楚怿不好过了。他若是离开,后方的太后和皇后他势必顾不及;但若是不离开,可就是抗旨不尊,更何况他不能丢下南三郡。 宁锦抬眸看了看楚怿冷凝的神色,和他手中的圣旨。 半响后,她忽然露出一个了然的神色。 【86】 被掳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因为她突然联系上了一些事情。 封地暴动,提为正妃……这两件事情,在梦境中也曾发生过,而且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只是有些出入的是,在宁锦的印象中,这两件事原本应该发生在一年后,如今却提前了。 且梦境中楚怿的封地也并不是富饶的南三郡,而是非常贫穷的岑南郡。 穷的连三餐都填不饱,自然就暴乱了。 只是,楚怿现在的封地,南三郡的繁华程度据说堪比京城,怎么可能会发生暴乱?难不成都是吃饱了撑的? 待那大太监走后,楚怿看着宁锦,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宁锦摇头说:“意料之外。”这张圣旨来得太突兀,她压根都没预想到。在她的计划中,自己提为正妃的时间肯定要比在梦境中的要早,但也没想到会这么早。 楚怿将手中的圣旨交给身后的文松,补充道:“情理之中。” 他早前就有意让宁锦成为他的妻,前段时间还对上上过三道折子。于情上,他对她有莫名的心动;于理上,宁锦不同于普通女子,端庄得体心思细腻,且是宁相最宠爱的女儿,能给他带来不少助力。若不是宁锦在出嫁前的身份只是庶女而非嫡女,只怕入府时就已成为了他的王妃。 而南三郡的暴乱…… 楚怿的封地是南三郡,自然关心的很。因为刚上手,他对南三郡虽说不是了如指掌,但一些基本的他还是知道的。比如说,在这场大暴乱来临之前,南三郡就发生过许多小的暴乱,并不惹人注目,他修书给地方官员,施压让地方官员整治。 只可惜,治标不治本。 楚怿看着正在沉思中的宁锦,开口又道:“要平复下这次暴动,恐怕是要费时不少。” 宁锦点了点头。 梦境中关于岑南郡的那场大暴乱,楚怿足足花了半年才平复。而南三郡,应该也是错不了多少时间。 楚怿捋过宁锦掉落在耳边的一缕青丝,靠近她问道:“可愿意陪本王一起去?” 宁锦有些哑然。 这句话,楚怿在去岑南郡之前,也问过她。这次去了南三郡,也问了她。 细想来,梦境中的那些轨迹,在大体上还是不变。 当时她是怎么回答的? 她同意了,而且还十分高兴,连带着着楚怿也觉得顺眼多了。 而现在,她确实不想去了,没那份儿爱玩的心思了。毕竟,她已经不是原先的那个宁锦了,那个虽然聪慧但也颇为好玩的宁锦了。 她得趁着楚怿离开的时间里,布置一些事情。 思及此,宁锦委婉拒绝道:“妾倒是也想随王爷去号称小京城的南三郡走走,见识见识那里的富饶。只是如今,妾在旁人眼中是‘怀有身孕’,需得在王府里静养才是,若是跟了王爷去南三郡,恐怕会让人生疑。” 楚怿的脸色当即沉下来了。 他纵横官场近十载,并非是纨绔自大的草包,不可能连宁锦的敷衍一点儿都听不出来。 宁锦对楚怿也是相当了解,忙又接道:“妾若是随王爷走了,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又该如何?自生自灭?王爷难道不想揪出幕后下毒者吗?” 楚怿的脸色并未缓和。 半响后,他叹了口气道:“你要是真不想去,本王也不会为难你去。”何必用这种理由敷衍他? 用太后和皇后做挡箭牌确实有点敷衍。于楚怿而言,宁锦现下不能进宫,不能直接接触太后和皇后,所以呆在王府还是去南三郡对她来说的意义都是一样的,反正是需要别人的记录,在哪里看都成。 宁锦有些尴尬的垂下了眸子,长长的睫毛遮住她眼中的情绪,晦暗不明。 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 最后,还是楚怿开了口道:“想必你也累了,先歇着吧。本王还有要事处理,晚间再来看你。”说罢,楚怿起身离开。 宁锦看着那道仓促而走的背影,敛下眼眸,微微叹了口气。 她实在不能适应这样的楚怿,还没有闹崩前,对她还算不错的楚怿。 如果梦境中,楚怿若是能一直这般对她,她未尝不会一心向着楚怿,萌生出“别太强求了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的想法。 只是后来…… 世事太多变。 楚怿走后,很快便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宁雪。她就像是算计好了时辰,楚怿前脚走了,她后脚就跟来了。 宁锦抬了下眼皮,见是宁雪,淡淡的提醒道:“楚怿已经离开了,我瞧你是来晚了一步。” 宁雪尴尬的扯了下嘴角。 “宁庶妃……”她停顿了一下,似是想到了什么,当即改口道:“王妃说笑了。” 宁雪也并没想过能瞒得住宁锦。她的意图太明显,只要不是灵慧有缺的人都能看出,更何况是宁锦呢。她几次三番的都是挑选在楚怿来宁锦这里的时候,“碰巧”也来了,再“碰巧”的偶遇。 宁锦并不与宁雪做过多的纠缠,她开口问道:“有何事?” 宁雪紧了紧手中的帕子,道:“方才在门外,我都听到了。” “嗯?” 见宁锦一点儿也不在意的样子,宁雪在心底松了一口气,继续道:“王妃为何不随着王爷一同前去?你们新婚燕尔,感情不稳定,恰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 宁锦冷笑一声,打断道:“然后呢?你认为在我走之后,你就有机会将整个王府把持在手中了么?” “你不过是个妾而已,或者说,连妾都不是。” 见宁锦言语刻薄,根本不留丝毫情面,宁雪的脸色青了青,垂头道:“宁雪也是为了王妃着想。” 宁锦淡淡的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不过你眼下也不需要操心这些,王府的一切自有我操持,而你,只要照顾好你腹中的胎儿便是。” 宁雪紧了紧藏在袖间的手,道:“王妃说的是。” 宁锦接着不咸不淡的又和宁雪聊了几句关于妊娠反应方面的话,细致了解了宁雪在这个时间段的大致感觉,这才出声让宁雪离开。 临走前,宁锦又开口嘱咐了宁雪一句:“宁雪,你只肖照顾好腹中的胎儿的便是,其他的,无需多想。要知道,若是孩子生下来不是聪慧健全的,即便我有心栽培他也不成。” 宁雪尖锐的指甲刺进手心,带给她丝丝疼痛。 她知道宁锦是在让她不要想得太多,算计的太多,以免影响了胎儿。 只是,如若宁锦愿意给她她想要的,她能如此费尽心思的算计么! 宁锦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宁雪离开的背影,嘴角弯起一个浅淡的弧度。 才从账房回来的青画走近,在宁锦身边轻轻的说道:“小姐,七小姐的神色似乎不太好。” “回来了。”宁锦听这熟悉的声音,抬了下眼皮,随后淡淡的回答:“宁雪是什么心情我可没空理会。” 刚到宁锦身边伺候的青玥是个聪明的丫头,她入了蘅澜苑后,在最短时间里摸清了这里的秘密,知道并非是自家主子怀孕,而是由相府的七小姐,也就是自家主子的庶姐代孕时,虽然万分惊讶,但还是理智的按捺住了自己多余的好奇心。 青玥懂得只有自家主子得势了,自己才能有更好的出路,她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青玥不无担忧的问道:“主子,您对七小姐这般,若是她有心与主子作对该如何?”只怕惹急了宁雪,把代孕的事情说出来,自家主子可就完了。 宁锦笑道:“她敢。” 宁雪说白了就是欺软怕硬的主儿,只要宁锦一直保持着强硬的态度,她就不敢乱造次。 青画看着新来的青玥与宁锦言笑晏晏的模样,偏头看了一眼样貌乖巧姣好的青玥,又低头看了眼自己今晨不小心被墨水溅脏的袖子,在心底微微叹了一口气。 …… 楚怿是在第二日寅时秘密离开的。 宁锦在辰时才得到消息,王府管家秦羽将楚怿的一块贴身令牌给了她,且恭敬的带来一串话,“太后和皇后那里,王爷已经安排了,准王妃不必劳心。且王爷吩咐,王府时事情由准王妃打理。” “不过,舒心园的妾室舒氏,准王妃还是不要多管。” 舒氏?上次也是舒氏。 宁锦微微皱了皱柳眉,却并没有多说什么,侧首示意让身旁的青玥将令牌收下。 秦羽又道:“王爷说,您入玉牒那日,怕是不能赶回来了。”入玉牒,指的便是宁锦在十日后要进宫提为正妃的事情。 宁锦淡淡的道:“王爷的事情要紧,我分得清轻重缓急。” 秦羽低垂着头恭敬道:“如若准王妃没有旁的事情,秦羽先退下了。” “也好。”宁锦又补了一句,说:“近日我的陪嫁大丫鬟青画怕是会叨扰了秦管家,秦管家可要多担待些。” 秦羽逆来顺受的点头。 他明白宁锦的意思,想让青画光明正大的在账房插足,在账房安排一个最得力的助手。 待秦羽离开后,宁锦完完全全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抹多天来都没有的释然的明媚笑容。 她的时机来了。 楚怿走了,她也快被提为正妃了,一切只等十日后入玉牒的事情了后,就可以着手了。 只是,宁锦没想到,在这原本该平静的十日里,又迎来了一次不平静的事儿。 她被人在王府给光明正大的掳走了! ------题外话------ 鞭尸,作者这货已经活着回校了~明天去搞什么运动会健美操,默,四肢不协调的某人泪奔。 【87】 世子齐戈昱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宁锦从昏迷中醒来后,漫不经心的打量着这个熟悉到极致的地方。 她和林迟的小竹屋。 借着还算明亮的烛火,宁锦看着没有丝毫变动的屋子,心头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只是她知道这绝对不是高兴。她起身,下床走到紧闭的门前,准备伸手将门打开。 只可惜,门依旧紧闭。 她又走到窗前推了推窗子,如她所料,亦是被人从外面锁住了。 宁锦缓缓的皱起柳眉,抿了抿唇,尔后敛下眸子,遮住了其间浓浓的厌恶。 她厌恶过于封闭的屋子。 许是梦境后的后遗症。 宁锦不耐烦的从内敲了敲门,无人回应。待她心情开始变得焦躁时,只听“吱嘎”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打开,随后走进来一个满身秋霜的人。 宁锦动了动嘴角,没有半分怀疑的道:“林迟。” “嗯。” 山间风冷,一打开门,便带来一阵秋意的冷风,让一直处于温暖室内的宁锦打了一个寒颤。 “冷了?”林迟在询问间,已经贴心的将门关上。 宁锦冷淡的嘲讽道:“山野小屋自是没有睿王府舒服。” “这不是山野小屋,你以前也住过。” 宁锦冷哼了一声,侧过脸来,没有说话。 身边柔软的床榻下陷了一些,也带来了一些从外面沾来冷气,让宁锦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她挪开了一些,皱眉道:“你全身都是寒气,离我远点。” 林迟默默的起身,走远了些,将沾着寒气的外衣脱了放在屏风上后,又坐在了宁锦身边。 即便如此,宁锦还是能感觉到身边传来的丝丝凉意,估摸着应该是这人在外面呆了不短的时间导致的。 正如宁锦所想,林迟确实在外面站了许久,他将宁锦从睿王府带来后,就一直徘徊在整个青山上。 不敢走太远,害怕宁锦离开;也不敢去见宁锦,害怕宁锦用陌生人的眼光看着他。 他放缓了声音道:“锦儿。” 宁锦的脸色不见和缓,冷淡的道:“淮阳世子将我带来这里,是想要如何?” 林迟抿着唇道:“唤我的名字。” 宁锦冷笑了一声:“齐戈昱。” 这是林迟的真名,是北齐淮阳世子的名讳。 林迟听着这个名字只觉得心都紧了一下,他声音沙沙的说道:“唤我林迟。” 宁锦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再做纠纷,冷着脸道:“淮阳世子若是无事,还是差人将本王妃送回王府——”她故意将这个“本王妃”咬得很重,“若是引起不必要的事端可就不妙了。” 宁锦说完,就要起身离开这个竹屋。一旁的林迟见了,眼疾手快的握住了她的手腕,一下子将她又带回在床上,不让她再离开分毫。 宁锦一下子便怒了,冲着林迟道:“放开我!” 林迟固定着她的双手,低声沙哑的说道:“锦儿,别再离开我了——”他不能再看着宁锦和另一个男人有说有笑,同住一个屋檐下。 他原以为自己会很大度,一直告诫着自己只要拿回了该有的东西,便能将宁锦带回在身边。可是,不行。 “离开?呵……”宁锦勾起唇角,嘲讽的道:“只怕要离开不是我宁锦,而是你林迟!” “第一次,你不顾我的祈求将我亲手送回相府;第二次,我问你要不要随我不管不顾他事遍游天下,你也拒绝了。林迟,我宁锦自觉得对你问心无愧,毫不保留!从从前到现在,只是你说一句话,我可以丢掉所有的一切随你离开,可你呢!你的心思呢!林迟,你扪心自问可否能做到我这般!” “锦儿,我后悔了。” 苦逼彻骨亲吻着宁锦因为生气而泛红的脸颊,低低的重复道:“我后悔了,我后悔了……” 宁锦偏过脸,拒绝他的亲昵,咬着牙道:“你后悔了又能如何?” 所有的事情并不是说一句后悔,就能重来。 宁锦道:“你拒绝我两次,也该我拒绝你一次了。不管你这次的意图是什么,我都不会同意。” 林迟握住她的手心,说道:“不会的。” 宁锦冷讽,“有什么可不会的。再过几日我便是睿王妃,许是过不了五年,我便是楚国的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你林迟,你能带给我什么?我便是跟你走了,你能给我的也不过只是个小小的世子妃的位置。或者,你连自己的妻子是谁都不能做决定。难不成要我无名无分的跟着你?跟你在北齐小小的淮阳封地过活?你当我还是当年那个什么都可以丢下的宁锦么!” 林迟被她的一番话说的脸色发沉。 可是,宁锦说的确实很对。 他如今不过是个小小的世子,拿什么和极有可能为储君的楚怿相比?更何况,他连自己未来的生死都不能确定,他除了灾难还能给宁锦带来什么。 思及此,林迟渐渐的收紧了手掌。 宁锦看着他赤红的双目,虽然知道自己的话说的太过分了,但也不后悔这般说。她抿直了唇线道:“林迟,你有你的目的你的使命,这点我不能强迫你丢掉。不过我要做的事情,你也再拦不住。” “我知道你在竹屋外安排的有人,随便指个人让那人带我回王府吧,这件事就这么了了。” 林迟强硬道:“不可能。” 宁锦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只是用力的挣扎了几下,从林迟的桎梏中挣脱出,提步走到门旁,要打开门离开这间小屋。 结实的木门刚刚闪开了一条缝,却又被很快合严了。 宁锦皱着柳眉抬头看了林迟一眼,不满的道:“淮阳世子还有何事?” 林迟放缓了态度,“天太黑了,山间不安全,可能会碰上狼群。你先在这住上一晚,有什么事我们明日再谈。” 提到狼群,宁锦是心有余悸。上次若非有慕容长离及时赶到,她早该葬身狼腹了。 当时林迟把她掳来时正值傍晚,现在过了也有好几个时辰,已经深夜了,月挂中弦。宁锦看着这天色,还真有些担心路上会有凶猛的狼群围上。 很应景儿的,山间这时又传来一声狼的长啸。 宁锦不自然的后退了一步,点头道:“那便明日吧。”她倒是不担心王府里的人会在第二天找不到自己。青画是她的心腹,至少现在还是,见到她没有半分挣扎的离开,一定会为她隐瞒住。更何况,楚怿已经离开了,也没哪个人去蘅澜苑找她。 林迟摸了摸她眼下的青黑,道:“天色晚了,睡吧。” 被林迟这么一说,宁锦倒是觉得有些困了,她揉了揉眼睛,软下三分声音说道:“嗯。” 一夜好梦。 宁锦是在一片叽叽喳喳的鸟叫声中醒来的,她起初还有些迷茫,想不起王府怎么还会有这种干净的地方。片刻后,她才反应过来,想起这是青山上的小竹屋。 她穿上衣服后,轻车熟路的走到竹屋后的打了水洗漱。 “锦儿。” 宁锦回头一看,好心情的回了一句:“林迟。” 两人这时的相处模式,就如几年前的亲昵。 林迟走近摸了摸她的发,道:“起的这么早?”以往的宁锦可都是睡到日晒三竿才肯起来的。 宁锦知道林迟是在开她的玩笑,拨开他的手哼哼道:“我乐意。” 林迟笑了笑。 他道:“锦儿,带你去看样东西。” 说罢,不待宁锦同意,林迟便握着她的手,带她出了竹屋,一路顺着坑坑洼洼的山道,走到了青山北侧的向阳处。 是一片树林。 宁锦愣了愣,她走上前,摸了摸最近处一棵并不算粗壮的树的树干,粗粗麻麻的,有些刺手,却让人意外的舒心。 她抿了抿唇,吐出两个字,“桑葚?” “嗯。” 宁锦敛下眸子道:“当时只不过是我一句戏言,你倒是当真了。” 说起桑葚,及笄前的宁锦是既怨念又喜欢。少年多变,她那时有一段时间特别喜欢吃桑葚,漫山遍野的寻找桑葚树,只可惜因为这些桑葚都是野生,没找到几棵。她当时就向林迟遗憾的抱怨了几句,说总有一天会种一大片桑葚树,坐在桑葚林里从早吃到晚。 没想到林迟就记在了心里面。 而且看这些树的树干虽不算细幼,但也称不上粗壮,想必是在几年前种上的,而她,也是在几年提过的。 林迟的眸子很深邃,看向宁锦就像是看在了心坎里一般,“你喜欢的,我都会尽可能的给你。” 宁锦知道,林迟这是在给她承诺,也是在回应了她昨天说的那些话。 她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熟桑椹果,泛着紫红色泽的果子躺在她白皙的手心,显得格外的分明。片刻后,她悠悠的说道: “只可惜,等我想要的时候,这桑椹果已经熟透了,不能再用了。” 林迟道:“今年错过了,还有明年。” 宁锦没有说话。 她提步绕着大片的桑葚林走了一圈,最后停在了正中央,抬头看着头顶这片被初阳照射得温暖的桑葚叶。 最终,宁锦在这第二日没有回去,直到提为正妃的前一天,王府内也不见她的踪影,直急的青画和青玥在蘅澜苑里团团转。 ------题外话------ 囧,这是昨天的! 【88】 破镜重圆?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蘅澜苑那边每天是过得提心吊胆,青画每每都在念着宁锦是何时回来,待看着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不由得更是万分着急。她虽然相信自家小姐是个有分寸的人,可也不敢担保宁锦不会因为什么事儿被迷住了心神。 而宁锦这边,完全是过上了随心的生活。 她就像是回到了和林迟曾经在青山上的日子,无忧无虑,不为世事烦忧。 且两人都没提离开的事情,就这么心照不宣的住了下来。 “今晚吃什么?”林迟揉了揉宁锦的发,眼神里带着浅浅的温柔。 宁锦转了转眼眸,思忖了片刻道:“你做吧。” 这几日来,一直都是宁锦在下厨。且竹屋的小厨房里早都备好了各种食材,想必是林迟早安排好的。 林迟对厨艺天生不敏感,他能很快的学会一套剑法或者吃透一本书,偏偏对一道菜无从下手。早前他和宁锦在青山上时,都是宁锦捣腾出来的饭菜。 要非说他能做什么菜,无非是只有一样了。 “就烤鸡吧。”宁锦淡淡的说道。 然而,林迟在听到宁锦的话时,却意外的怔愣了半刻。 君子远庖厨,自宁锦陪他过完了那段最难熬的日子后,他就再没亲自动过手。对于烤鸡,他也已经很久没有做了。非要往前追溯的话,那也只有在几年前送宁锦回相府的前一晚了。 而宁锦突然提出这个要求,是什么意思? 是不是在暗示要离开? 林迟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问出口,只是同意道:“好。半个时辰后,我来叫你。” 宁锦见他要离开,伸手扯住他的手,微微抬头道:“我陪你一起去抓野鸡吧。” 对于宁锦的主动接近,林迟虽然有些受宠若惊,但更多的是担忧。他是非常清楚宁锦的性子,最爱一条道走到黑,最不悦别人打着为她好的幌子为她安排好一切,如今他在宁锦要提为正妃前把她给带走了,想必宁锦是恨他的。他也早不奢望,宁锦能在短时间内待他如往昔。 “山间风大,把披风系上。” 林迟一边说着一边把放在木屏风上的披风拿来。 宁锦低头看着那双熟悉的大手灵活的为自己系上披风,不由得敛下了眸子,在心底微微叹了一口气。 青山上的风景宁锦是见惯了的,一年四季都见过。而她最不喜的就是深秋,无外乎外物,是因为她就是在这个时候离开的竹屋,与林迟分隔。 山间的深秋相当于冬季,寒风一阵阵的向人袭来。 宁锦紧了紧披风,然后熟稔的将冰凉的手放在了林迟温暖的大手里,汲取着温暖。林迟见状,一双黑眸闪过一丝并不明显的欣喜,尔后更加握紧了宁锦的手。 两人在羊肠小道中走着,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停驻,显得格外的温馨。 就如同几年前他们一起走过的样子,与之前的他们重合。 两人在一瞬间,似乎破镜重圆。 …… 然而在第二日天未亮时,宁锦就离开了。 她留下一封信,上面写着短短的一句话三个字——我走了。 再没有其他的话语。 林迟捏着这张纸,情绪平淡,而那双黑色的眼眸里却是波涛汹涌。 他知道宁锦刚刚离开,他们之间许是只有几步之远,但他却不能去强迫的把她带回来。 因为他如果真这么做了,宁锦是真的会恨他。 而且,他也不能允许自己这么做。 林迟紧皱着眉头,最终把纸团捏在手心,一松手后粉末便从手心滑落在地。他抿了抿唇,迈开步子从宁锦的小屋里闯了出去,顺着下山的路追去。 宁锦从竹屋出来后,就乘着还未完全黯淡的月光,一步一步的走在崎岖的小路上。 她的步子走得并不急,很稳很慢。 就像是在等什么人,或者是不担心谁人能追上她。直到晨光渐渐的照射在身上,宁锦才加快了速度,一路走到了青山脚下。 只是,这刚到青山脚下,就遇见事儿了。 “要过我柯家寨,需得留下身上钱财!” 一阵彪悍粗犷的声音首先传入耳中,就犹如在耳边敲响的钟般,响亮的让人忍不住全身泛起鸡皮疙瘩。 宁锦一抬眼,便看到几个大汉堵在了她前面要经过的那片林子里。 宁锦冷冷的出声,“柯家寨?” 那几个彪形大汉亮出各自的兵器,放在手上掂了掂道:“怎么,吓怕了?”那其中一个大汉淫笑着,“这小妮子长得倒是标志,还是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岭,不如连人带钱一起扣下,让咱们兄弟几个乐呵乐呵。” “这可不成!”另一个大汉忙摆手道:“看这妮子的衣着,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恐怕弄走了不好对付。” 原先的那个大汉不耐烦的道:“啰嗦!” “难不成兄弟忘了,我们是怎么被人赶到这片无人烟的荒山上来的?” 那几个大汉都沉默了。 宁锦皱了皱眉,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取下来道:“这些都是你们的。” 如今太阳已经隐约露出脸来,她不想再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事儿上,否则会误了进宫的时辰。而且,看这些所谓“柯家寨”的人,个个膀大腰圆,也不是她能轻易对付得了的。 那几个大汉有些呆愣了。 一个个看着如此配合的宁锦也不该说什么了,原先的那个大汉挠了挠后脑勺不解的道:“难不成京城的人都是这副清高样子?什么视钱财为身外物?那我们被赶到这里来,岂不是赚大发了!哈哈!” 宁锦本想就此离开,但听着这大汉的话语,不由得顿住了脚步,重复道:“被赶到青山?” 那大汉并无甚心眼,豪爽的道:“是啊,那几个龟孙子也不道图的是什么,非得把我们赶得逃到青山上。” 他们几人原不是京城人,原先在小郡城里过得跟土皇帝似的,吃喝不愁还有小弟们伺候着。只是在前几天,他们那金窝窝柯家寨被一群不知名的黑衣人给挑了,紧接着就被这群黑衣人缠上了,直到一路上马不停蹄的逃到了京城这边的青山上,那群黑衣人才肯停手。 宁锦淡淡的朝高大却略有些光秃的青山,没有说话。 她大概是知道了什么事儿了。 只是自己,怕是不能如他所想。 宁锦在心底微微叹了口气,不由得更加加快了脚程。然而待她即将出青山时,一个青衣人突然挡在了她的面前。 那青衣人不发一言,只是将手上的东西递给了她。 宁锦认得出,这些东西正是她主动留给那些土匪的值钱东西。她接过挑了挑眉,道:“多谢。”她抬头看着面前那面无表情的陌生的青衣人,准备问问这人是谁的下属,张了张嘴,却觉得有些多此一举,并没有问出。 她绕过那青衣人,向前继续走着,然而身后却多了一条尾巴。 她走快,那身后的青衣人便走快;她走慢,那青衣人便放慢了脚步;她止步,那青衣人便挺住了脚步。 宁锦回头侧首问:“跟着我作何?” “你是谁的人?” 那青衣人仍旧木讷的一言不发,也仍旧跟着她。 宁锦皱了皱眉,她不介意身后再多跟个尾巴,没有再管那青衣人,转回身继续走着。 下了青山后,宁锦很快就走回了睿王府,她是从隐蔽的后门回到了的蘅澜苑,并没有多少人人注意到,而且即便是有,也是她的人。 青画是第一个见到宁锦回来的人,当看到宁锦安然无事后,眼泪“唰”的一下便落下来了,哽咽道:“小姐……” 她是不想再过这将近半月的揪心日子了。 她一直都在担忧宁锦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想着自己究竟该不该将自家小姐突然失踪的消息通知给王府的管家秦羽和相府?这种念头在她脑海中闪过千百回,只是她每每想去告诉时,却又总担心会误了自家小姐的事儿,毕竟,宁锦所住的屋子里确实没有一丝挣扎反抗的痕迹,摆明了是自愿离开的。 青画就这么矛盾的守了近十天,终于在提为正妃的这日等到了宁锦。 宁锦看着青画这不带一丝作假的担忧表情,取出帕子擦了擦青画的泪,道:“哭什么,我这不是回来了?” 青画擦擦眼泪,忍下了抽泣声。 宁锦问道:“这几日,都有哪些人要见我?” 青画想了想,回答说:“除却一些恭贺小姐提为正妃的大臣,其余的有四少爷、秦管家、七小姐、白氏还有……从未曾露过面的舒氏。” 其余人宁锦倒是不意外,倒是最后一个人—— 舒氏舒琏若? 宁锦微皱了皱眉,道:“待这几日的事情忙完,我便去见见舒氏。”她倒是十分好奇这个舒氏究竟是何人。 等到了主厢房,青画这才发觉宁锦身边又多了一个陌生人,不由得问道:“小姐,这位是……”她指的是一路跟着宁锦回来的青衣人。 宁锦微微蹙眉道:“不相干的人而已。入宫的时辰快到了吧,快去将礼服拿来。”她又对身旁的青玥道:“还有青玥,请秦羽来,我有事情要吩咐她。” 待支走了这两人,宁锦才目光灼灼的盯着那青衣人,问道: “你是林迟……齐戈昱的人?” ------题外话------ 忙翻了,天天练健美操都吐了,等运动会过了就清闲了!握爪,更新! 【89】 你不会说话?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你是林迟……齐戈昱的人?” 那青衣人没有说话。 宁锦盯了他好一会儿,开口问:“你不会说话?” 青衣人点了点头。 宁锦闻言皱住了眉头,重新问道:“你若是就点头,若不是就摇头。” 青衣人倒是十分诚实,又轻轻的点了点头。 宁锦释然,尔后冷冷的说:“你回去吧。我这里不需要他的人。” 宁锦这三言两语并没有让那青衣人离开,那青衣人仅仅是安静的垂下了眼眸,退后了几步,仿佛是让宁锦把他当做空气,不用在意他。 宁锦也不强迫,只是彻底无视那青衣人,转而进了内屋。 时间很紧迫,离入宫的时辰越来越近,宁锦也不敢再耽搁,换上宫装让青玥为她梳妆好,便急匆匆的要离开蘅澜苑去宫中。 只是,在她过圆门时,方才那青衣人突然伸手拦住了她,在她面前站定。 宁锦挑了挑眉。 她身旁的青画立刻呵斥道:“主子的路你这做奴才的也敢拦?”青画一点儿都不喜欢这个随着宁锦一同回府的青衣人,一是因为此人来历不明,二来则是宁锦既然没有明确的发话,肯定是要留在身边,说不定哪日就要重用。她看的出来,自家小姐早已开始不全然相信自己了,青玥能留下便是证明,如果再加上这个青衣人,只怕日后自家小姐的身边更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想到这里,青画又忍不住的思索,小姐怎么就一点点的逐渐和她疏远了呢? 对于青画的呵斥,那青衣人充耳不闻,他依旧在宁锦身前站定,然后从袖中拿出一个玄色木盒递给宁锦。 宁锦稍稍思忖片刻,尔后道:“我不需要。” 她虽然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何东西,但是一想到这青衣人原是林迟的人,就知道肯定是林迟吩咐他给的东西。 那青衣人不说话,只是继续固执的将东西塞在了宁锦手上,然后提步列在了一旁。 宁锦低头看着这个还不及手掌心大的木盒,皱了皱眉柳眉,最终还是没有打开。她喟叹一声,将木盒递给青画道:“将东西收好。” 青画迟疑了一下,问道:“小姐……” 宁锦道:“收好吧。” 她不必查看,仅从这个玄色木盒的大小和重量上,就知道这个木盒中放着什么。 是她在新婚之夜时,林迟给她的那个玄铁令牌。她在前些日子就还过去了,只是又到了她的手上。 玄铁令牌……宁锦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林……淮阳世子已经回北齐了?”末了她又添了一句话,“是就点头。” 那青衣人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宁锦没有和哑人交流过,自是看不懂。她蹙了蹙眉,不太能理解青衣人的意思。 只见那青衣人抿着唇,又伸出三根手指。 宁锦顿时就明白了,青衣人之前的点头是指林迟确实走了,而之后的摇头则是指林迟会在三年后履行承诺。她敛眸低低的说道:“那句话不作数。左右只是一句戏言而已。” 她抬眼又道:“你若是要服从命令跟着我,我能将你留下,王府里也不缺一人吃饭。不过,你得知道,你始终是淮阳世子的人,我不能完全相信……齐戈昱,更不可能重用信任你。” 她的意思很明显,若是这青衣人留下来,必定是被她当闲人养着。 那青衣人抿着唇,说不出话,只是亦步亦趋的跟着宁锦,用行动说明了自己要留下。 王府正门外,早有准备好的马车,一旁候着的还有管家秦羽。 “秦羽给王妃请安。” 宁锦上前微笑着虚扶了秦羽一把,“不必多礼。” 她对待秦羽,是留了几分礼让。毕竟秦羽是楚怿的心腹,在王府上的地位不低,除却楚怿和准备提为正妃的她,堪称是三把手。要是和秦羽先杠上了,是最吃力不讨好。 秦羽恭敬的问道:“听青画姑娘说,王妃前些日子身子有恙,不知现在可否好些了?” 宁锦突然失踪,在青山待了近小半月的那段时间,有不少人前来拜访她,只是皆被青画一句“主子身体有恙”给挡了回去。 宁锦知晓,秦羽这是在怀疑自己。毕竟她一连闭门不见好几日,而且还是在提为正妃前的这段时间,秦羽能没点旁的想法就怪了。 不过,蘅澜苑都是她的人,想这秦羽也不能查出什么。 她弯了弯嘴角说:“自是好多了。原本是青画小题大做了。” 说罢,她笑意吟吟的对上秦羽那双藏着探视的眼眸,模样再坦诚不过。 主子们的事情,秦羽也不好过多掺杂,他低头说道:“入宫的时辰快到了,请王妃动身。” 从旁的随侍掀起帘子,迎着宁锦进了鎏金马车。 …… 上数以往的正妃入玉牒册封典礼,就数宁锦的最为简洁。 一是因为她原本的身份只是庶女庶妃,只是有了“身孕”加之楚怿的宠爱,才破格在不出半年的时间内提为正妃,自是不能与一般嫁来便为正妃的女子的册封礼相提并论;二是她有了“身孕”,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惦念着楚怿的骨血,不舍得让宁锦被折腾得太厉害,以免动了胎气。 不过饶是如此,宁锦也是累的够呛。 好在她早在梦境中就有了这样的经历,以至于没有被繁琐的礼仪弄得行差踏错。几近天黑时,宁锦才从中解脱出来。 临了时,她那贤妃姐姐抚摸着并不显凸起的肚子,由宫人扶着小心翼翼的走到她面前笑盈盈的道:“恭喜九妹。” 宁锦稍稍行了一礼,“贤妃娘娘同喜。” 她的言语中带着明显的疏离,贤妃自然听得出来,她依旧落落大方的道:“九妹是要和长姐置气了?” 这些天来,宁锦虽然小住在青山竹屋,但也知道宁瑗的在暗里的一些动作。比如说那草包大哥宁珵经由宁瑗的口已经解禁上朝了;不动声色的给楚怿抹黑点,以期拉低楚怿在楚帝心中的地位。 目的显而易见,是为了她自己腹中的孩子做准备。 原先宁瑗始终未有自己的亲生孩子时,对朝堂争斗根本不感半分兴趣,如今有了自己的孩子,也懂得为自己那未出世的孩子提前谋取利益了。 不过,这孩子能否安然出生,着实让人不知。更何况,即便能出生,一个初生婴儿如何能和地位早已稳固,势力盘根错节的嫡皇子楚怿相比? 人,一旦被不属于自己的利益蒙蔽了双眼,就会逐渐变得蠢笨。 宁锦勾了勾唇角道:“岂敢。” 她正要开口和宁瑗寒暄两句时,青画突然走近附耳说了一句话。 宁锦的脸色登时变得难堪无比。 她皱着柳眉对宁瑗说道:“贤妃娘娘,睿王府上还有些紧要的事情需要处理,臣妾便先离宫了。” 宁瑗安慰道:“去吧。不过府上的事情虽然紧要,但也要注意腹中的孩子,这可是三皇子的第一个子嗣呢。” 待宁锦走后,贤妃敛下了脸上的笑容,低头问着自己身边一个从民间请来的有名的稳婆,“你看,本宫这九妹可是有了身孕?” 她早前便怀疑宁锦的身孕来的蹊跷,宁锦的身子太单薄,便是有了所谓助孕的方子,也不该在成亲后不出两月的时间便有了身孕。若宁锦真是假孕以得到正妃之位,那么可真是有看点了。 她就不愁揪不到楚怿的把柄,让楚帝对楚怿心生不满。 只要把这几位成年的皇子一一解决掉,就不怕她腹中的孩子得不了楚帝的欢心。 那稳婆盯着宁锦离开的背影,阴霾浑浊的眼中满是审视,良久后,她才道:“依老妇看,睿王妃的走姿确实很像怀胎三月的孕妇。” 宁瑗摸了摸指间精致的碧玉环指,淡淡的对稳婆道:“呵,你可要看清楚了。” …… 宁锦听了青画的话后,是一刻也不敢耽搁,回到王府后就直奔到蘅澜苑宁雪的房中。 房内外有不少端着少量血水的丫鬟穿梭,几个婆子也是忙得团团转。 是宁雪胎气不稳,很可能要小产。 宁锦皱着柳眉,抓过一个稳婆问道:“里面的情况如何?” 婆子擦着额间的汗水,断断续续的回答:“老奴见过王妃。里面的情况……老奴也说不准,怕是有些不妙。” “去忙吧。”宁锦让那端着热水的婆子进屋,眉宇间带着点点的疲倦,又道:“青画,宁雪是何时觉察不对的?” 青画道:“是青画的错。早前七小姐就有些不对劲,只是,那时小姐不在王府,青画怕会被有心人发觉,不敢擅做主张,就没有大张旗鼓的请大夫。” 宁锦伸手拍了拍青画的手,说道:“莫要自责了,原是我太自私离开了王府一阵子,这么多天,倒是让你们为我担惊受怕了,唉,尤其是你。” 她说完后,放开青画的手,又提步走进充斥着淡淡血腥味的屋子,看着躺在床上的脸色苍白带汗的宁雪,沉声道:“这个孩子能保住则保住,若是保不住,只能说是无缘。不过,无论如何睿王府都是注定要在七个月后添一个小主子。” “宁雪,这是你的机会,不是我的。” ------题外话------ 天突然变冷,这货就发烧了。亲们注意保暖呐…… 【90】 世子的厨艺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宁雪粗喘着气,双眸死死的盯着宁锦,咬着牙根道:“救我……救孩子!” 她要活下去,也要这个孩子活下去! 她想要的,应该拥有的,都没有到手,绝不甘心就这么死去。 宁锦偏头问稳婆道:“你为多少妇人接生过?” 稳婆在忙碌中回答说:“回王妃娘娘的话,老婆子不敢夸大,少说也有一百。” “倒是经验丰富。”宁锦又道:“那么我问你,你最重要人是谁?” 稳婆有些诧异,不过还是恭敬的回答:“自是老婆子的孙子。” 宁锦请稳婆暂居相府时,早已细细盘查过这稳婆的身世,有三子女,可惜都不是有福气的,除了一女尚在人世,两个儿子都已离世,儿媳们改嫁的改嫁回娘家的回娘家,只剩下一个大儿子的三岁小孙子和这稳婆相依为命。 宁锦转了转腕上精致的镯子,平淡的道:“若是宁雪的胎保不住了,你小孙子也会保不住了。”她的眼眸扫过颤抖的有些佝偻的稳婆,“若是保住了,待孩子生下来,你小孙子便入府做小世子的伴读,成人后自当可以在朝堂谋个不小的官职。” 稳婆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忙道:“老婆子一定会竭尽全力!” 宁锦“嗯”了一声。 随后,她并没有离开,而是在这个屋子里,寻了把椅子坐下来,就这么看着宁雪。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由原来的天色微黑到深黑。宁锦身边的青玥心疼自家主子白日里为提为正妃的事儿忙得连饭都用,如今好不容易回到了府上,又因为宁雪的事儿连一粒米都没沾过。“王妃,要不先去用膳吧。” 宁锦皱眉道:“待宁雪的胎保住再说。” 不可否认,宁锦的心中还是十分在意宁雪腹中的孩子。毕竟这是她宁氏的血脉,就算她再不喜宁雪,这也是她的小外甥。 而且,这还是她的嫡子! 直到戌时初,稳婆才松了一口气,语气中不乏高兴的说道:“王妃,七小姐的胎保住了。以后定要好好保养才是。” 宁锦闻言也在心底松了一口气,只是面上依旧淡淡,“嗯。” 她走到床前,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宁雪道:“宁雪,你好好养胎。待过几日,我再来问话。” 宁雪动了动嘴唇,声音微弱的道:“我知道你想问的是什……” 宁锦见她脸色苍白的很,实在不适合再费心神,打断她的话说:“现在最紧要的就是调理你自己的身子,其他的,容后再说。” 宁雪小幅度的摇了摇头,喘了两口气道:“舒琏若!是舒琏若害得我动了胎气,她想杀了我的孩子!” 听到舒氏,宁锦微有些惊讶,不过她还是安抚着宁雪的情绪道:“你的胎刚保住,莫要动气。至于舒氏的事儿,我会好好查查,给你一个交代。” 宁雪咬着唇,目光阴鸷,低声的道:“人若犯我,我必百倍犯人!” 宁锦没有反驳她的话,只是皱了皱眉说道:“在胎儿安稳之前,你就不要过多思考事情了,免得影响胎儿。” …… 离开充满着淡淡血腥味儿的屋子,宁锦侧首问身边的青画道:“我离开王府的期间,舒氏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青画想了想道:“这倒没有,舒氏安静惯了,根本就不曾出自己的苑子。” 宁锦微微疑惑。 若真是按青画所言,那么,舒氏哪来的机会去害宁雪。难不成是宁雪在诬陷舒氏?这也不太可能,宁雪和舒氏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就算去陷害白氏也不会找舒氏的事儿。 宁锦沉声道:“青画,你再仔细想想。” 细细回想了片刻后,青画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微微睁大道:“舒氏曾在三日前来见小姐!” “因为当时小姐不在王府,青画就随便编个理由,将舒氏打发了。”青画说的很细致,“而且舒氏并没有任何不满的情绪,她也不曾进来过蘅澜苑。七小姐,根本不曾与她相见。” 一旁的青玥补充道:“舒氏虽不曾进来,但与她一道的白氏嚷嚷着主子……恃宠而骄,闯进了蘅澜苑,与宁七小姐在庭院里碰过一面,尔后很快就被蘅澜苑的侍卫强行赶出去了。” 宁锦说道:“我知道了。”她吩咐二人道:“将蘅澜苑的口风抓紧,我暂时不想听到任何的议论声。” 两人称是后,青画劝道:“小姐,您都一天没用饭了,厨房里还备着饭菜,不如先用些吧。” 宁锦觉得自己实在是没有胃口,摆了摆手道:“先备着吧。” 青玥见自家主子越发消瘦的身子,不由得想再劝说两句,却被身侧的青画拦住了。待宁锦独自进了屋子后,青玥皱起眉头,不解的问道:“青画姐姐,为何要阻拦妹妹?”作为一个知趣儿的丫鬟,自是以主子的一切为天。毕竟主子的荣辱是与自己系在一身的。 青画抬头看了看那紧闭的房门,叹了口气道:“你跟在小姐身边的日子太短,她的性格,你还未曾摸透。待再过段时间,你就知道了。” 宁锦的身体里有宁氏一半的血液,亦有她娘亲沈氏的血液,充分的继承了那两人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格。 …… 宁锦在进入屋子的外间时,微微愣了一下,因为她看到内间的烛灯在亮着。她一向注重隐私,除非是必要的打扫,一般都不会留人在房内。 而现在…… 宁锦看着微醺的烛光,脑海中突然闪现一个人的名字—— 她揉了揉疲倦的眉眼,没有丝毫的诧异和惊恐,很平常的推开内间的门,道:“慕容世子近来可好?” 慕容长离自然而然的走上前为宁锦解下披风,道:“还好吧。”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不如往常的那般的清朗。宁锦身为医者,自然是知道慕容长离的近况不如他所说的那般,只是她是外人,有些话她也不该多说,只能保持缄默。 慕容长离为她解开披风中,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她的肩,咯人得很,顿时皱起长眉问道:“怎么瘦了这么多?” 宁锦敛下眸子,有些别扭的说:“我自己还没察觉呢,可能是这几日夜间总是睡不好吧。” 自梦境后,她总是睡不安稳,即使是借助安神香效果也不大。直至前段时间与慕容长离逐渐交好,慕容长离总是有步骤的来找她,陪她睡觉,这才让她的睡眠好了些。只是,这几日在青山上,没有慕容长离在一旁陪她,而且关于林迟的问题一直盘旋在脑海中,让她更加睡不安稳了。 慕容长离抚了抚她有些冰凉的发丝,道:“心里装着事儿?” 宁锦诚实的点了点头,“是我自己在钻牛角尖罢了。” 只是,她即使明白自己在钻牛角尖,也不打算走不出这个小小的牛角。 慕容长离微不可及的叹了口气,微弱的烛光下,掩下了他眼底的一抹浓浓的难过之色。他对宁锦的性格十分了解,也不开导她,只是淡淡的劝诫道:“别想太多了。” 慕容长离的言语中,丝毫没有提及她这段日子去了哪里,也更没有直接或者旁敲侧击的问她这些日子去了哪里。宁锦猜想,慕容长离或许是早已知晓,又或者是觉得没必要提及。 宁锦的猜想,确实是猜想了一部分。 慕容长离是早已知道,他不是不想去把宁锦从青山强硬的带回来,每每想付诸行动时,理智上总告诉他不能。他实在是太了解宁锦,可以说到了一种比宁锦她自己还了解自己的地步。他明白一旦将宁锦带回来,宁锦和林迟之间的矛盾就会迎刃而解,甚至宁锦会厌恶他。 宁锦讨厌强制。 而且,如今他在宁锦的心中,根本就不能比上林迟。哪怕林迟再欺骗她,再对不起她,只要她心目中不彻底对林迟失望,就永远不会敞开心扉去接受别人。 这点,慕容长离再清楚不过。 宁锦在空中嗅了嗅,有一股子十分馋人的香味儿,她眨了眨眼道:“你带了什么?” 慕容长离笑笑,牵着她的手,引她坐下,说道:“带了几样菜。” 宁锦诧异的看着一盘盘菜被从食盒里拿出来放在桌上,问道:“你做的?”实在是慕容长离的动作太过娴熟,简直让身为女子的她都自愧不如了。 想到此,宁锦原本没知觉的胃倒是有些蠢动了。 慕容长离点了点头。 “世子可真是‘贤淑’,以后哪个女子嫁给了你,可真是有福气呢。”宁锦笑着调侃。不过她说的也是事实,南三郡的慕容长离最大的缺点便是身体不好,即使他贵为世子,许多大臣也不敢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他,说不定哪天他人就没了,女儿作为世子妃还得守活寡。如今他身体康健了,作为没有正妃的世子自是炙手可热。 慕容长离看着她的眼眸,目光沉沉道:“我只会为一个人下厨,而且,这手厨艺也是为了她才学的。”整整六年。 这句话的意思,不言而喻,再明显不过。 ------题外话------ ……作者这货已经多长时间没上网了,我去!因为运动会快开始了,这几天上完课就被叫去玩命的练健美操,累个半死还空不出时间,简直是找虐。以后再也不报运动会项目了=皿=一脸血! 咳咳……待这货凯旋归来,一定会恢复日更!握爪! 【91】 她是替身?(这货终于回归了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这样的字眼从慕容长离口中说出的不是一次两次,宁锦能感觉到慕容长离是再认真不过的――慕容长离究竟是什么意思? 宁锦不禁又想到了在慕容长离府上看到的那几张画。 那些画上勾勒描绘的是她自己,但是和她又有明显的不同。 还有放花灯那晚,慕容长离的眼神,虽然是在看她,但是更像是穿透她在怀念一些事情。 宁锦的脑子突然蹦出来两个字――替身。 如果说她是慕容长离心上人的替身,事情都统统能想明朗了。他对她好,或许就是因为她与那画卷上的女子模样相似;他不着痕迹的帮助她,许是因为他想帮助那画上的女子。 想到此,宁锦的心里倒是有些膈应和隐隐的说不出的不舒服。 她宁锦还不屑去当谁人的替身! 慕容长离将竹筷递给宁锦道:“趁热吃吧。” 饭菜还冒着热气,给初冬冷肃的房间里带来了几分温暖。 宁锦接过筷子,有些莫名的看了眼温热的饭菜,又抬头看了一眼慕容长离。她面上依旧是淡淡的表情,而心底却渐渐泛起了点点涟漪。当然不是因为感动,宁锦自梦境后就鲜少有这种情绪化的东西,而是慕容长离的势力。 如果说慕容长离是一直在房内等她就罢了,她相信以慕容长离的武功完全能做到这一步。但要是真是这般,饭菜怎会是温热的?她明明是在宁雪的房里呆了一个半时辰。还是说太凑巧了?宁锦完全不相信,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慕容长离在王府,在她的自认为固若金汤的蘅澜苑里安插的有人! 慕容长离这才刚刚从南三郡到京城不过几个月,就将势力发展到如此,当真是不可小觑。 宁锦掩下有些莫名的心思,尝了几口后,心不在焉的赞赏道:“很好吃。”的确是色香味俱全,只是她的心思不在上面。 慕容长离见她用下了饭是十分欣慰,清隽的眉眼间带着藏不住的笑容。他为宁锦盛了碗粥,声音清朗:“荷叶莲子粥,你以前最爱喝的。” 她最爱喝的粥? 宁锦微微蹙起了柳眉。事实上,她幼时食过莲子,着实不喜莲子的清苦,从来不曾喝过荷叶莲子粥,常喝的一种只有杏仁糯米粥。 思索间,慕容长离已经将小勺递给了她。 宁锦尽管心中再别扭不舒服,明面上也不会不给慕容长离面子。她握着勺子浅尝了一小口,忽然就惊诧的瞠大的眼眸。 这粥――入口清香,滑嫩爽口,完全没有一丝丝莲子的苦涩。 不过这些都不能引起宁锦内心的涟漪,让她惊诧的是,她竟然能从这粥中感觉到熟悉的味道!它的香味,它的味道……熟悉的让人心惊! 宁锦清楚的知道,这种粥她以往绝对没有尝过。 可……为什么会生出这种感觉? 慕容长离幽黑而温柔的眼眸注视着宁锦,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问道:“味道还行?” 宁锦点了点头,将内心的情绪掩埋,“很好。” 慕容长离追问:“没有别的了?” 宁锦露出一抹笑容,调侃的说道:“世子的手艺比府里的厨子还好上几分,若非身居高位,我真想以利诱之让世子留在府里。” “再没有别的了?”慕容长离不肯放过宁锦身上一丝一毫的变化。 宁锦敛眸说:“嗯。” 慕容长离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面上的表情虽然还是一如往昔,但宁锦却能从中看出些端倪――慕容长离有些失望。可他又在失望什么?是因为自己没有说出真实的感触?还是别的。 宁锦突然就心疼了一下,她不自觉的伸手抚平了慕容长离微微皱起的长眉,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说出自己的感受。 因为,她也在害怕,害怕未知的不能掌控的事物。 慕容长离于她来说,不管是在梦外还是梦内都是一个异数,而且她的心也在告诉自己,不能和慕容长离太交心,否则一定会后悔。 见宁锦的手指要抽走,慕容长离一下子便抓住了她的手,尔后又觉得两人现在的关系还停留在普通朋友上,慕容长离又松开了。 宁锦收回手后,气氛显得有些尴尬。慕容长离扯了个话题说道:“宁雪的胎可还好?”并非是他关心宁雪,而是因为宁雪的胎对宁锦十分重要。 宁锦点了点头说:“还稳着。”她皱了下柳眉,突然问道:“世子的人脉广,可知道当今太后和皇后的病症?” 她原本是不愿问外人这些问题,因为会觉得欠了那人一个人情。只是如今已经迫在眉睫,她今日的封妃典礼上见到了太后和皇后,这两人的气色着实令人着急,尤其是太后的颜色,是愈发的不好了,而皇后,也不容乐观。 慕容长离道:“皇后也得病了?” 宁锦一听这话,便知道慕容长离是知道了前因后果。她神色有些严肃,低低的说道:“以往我倒是从不知皇后也有了病……世子说,太后和皇后位居高位,怎么会被人给下了毒?”这两人成功的在后宫中立足了这么多年,按理说,不会被人轻易的下了毒设了套,而且,也应该没人敢有这个胆子。 慕容长离开导她说:“太后和皇后虽然贵为后宫之首,可也大不过一个人。” 宁锦道:“是皇帝?” 她似是想通了什么,猛地睁大了眼眸,摇摇头说:“这怎么可能?当今太后可是皇上的亲生母亲,还有皇后,两人是几十年的结发夫妻,即便是再不喜欢也该有几分情分。” 慕容长离道:“阿锦,你再想想,楚帝为什么会这么对待太后和皇后?” 宁锦低眉思索了片刻,道:“外戚专权?” 在楚帝的这么多儿子中,及冠的暂且只有四个,这四个皇子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但真论治国本事和为民仁心,却是只有楚怿为最佳人选。而且楚怿的身份是其中最高贵的,皇后嫡子,太后的嫡孙,适宜继承大统。 但是楚怿的优势相对的说也是他的缺点,太后和皇后同出一脉,为人又权势,楚帝害怕会再出现百年前的外戚临朝的局面是很正常的,可……“太后毕竟是皇帝的生身母亲,皇帝孝敬太后是天下皆知的。” 慕容长离抚了抚她的发,说道:“楚帝确实对太后不错,但他首先是一国皇帝,要为整个楚国皇室和臣民着想,其次才是太后的儿子。” 宁锦抿了抿唇道:“我虽然明白一个皇帝必须要这般做,却不能理解。” 也许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男人能为了氏族牺牲很多,甚至至亲之人也在所不惜;而女人却不能,女人太过感性,即便心肠再硬,大多数也做不出此等的事。 楚帝如此,楚怿如此,林迟…齐戈昱如此,或许连现在身旁的慕容长离也是。 “这件事,楚怿大概也是猜到了,不然不会将事情交由我处理,而不是大张旗鼓的揪出后宫的下毒之人。”宁锦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说:“他是不信自己向来崇敬的父亲,会做出弑母杀妻的事情。” 皇室的人,向来都是心狠手辣,却又矛盾的向往一片净土。 宁锦忽然看向慕容长离,半真半假的问道:“世子可是这种人?” “不择手段?”慕容长离看着宁锦说道:“或许是有,不过需要分人分事。” 宁锦略带嘲讽的说:“看来世子也不能免俗。” 慕容长离知道宁锦是钻到胡同里了,无奈的笑了笑,也不和她强辩,说道:“你先前所问的关于太后的病,我知道的并不详细。不过,你懂得医术,我可以带你去太后宫中,仔细看看。” 宁锦对于慕容长离知道她会医术的事情微微皱了皱眉,但她复而想到,慕容长离的势力已经蔓延到宫中了,还能带她去太后宫中?要知道太后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虽然外表慈蔼,内里却是再专制谨慎不过,对自己的庆元宫打理的是犹如铁桶,她多次想在庆元宫插人都失败了。即便是身为嫡孙的楚怿,最多也只是能亲自支开太后身边的人一刻钟。 慕容长离道:“我也只能给你两刻钟的时辰。” 宁锦自信的说:“这就够了。” 她之所以不知道太后的病症或者说毒症,只是因为她不能过多接触太后,太后身居高位,最基本的望、闻、问、切,都让她无法做到。 慕容长离问她:“你想何时去宫中?” “人命关天,越快越好吧。”她是能拖下去,太后和皇后却是不能拖了。 慕容长离并不想让宁锦为楚怿做事,低声说:“你想要帮助太后和皇后,只怕楚帝不会袖手旁观,若是再被楚帝知道了,他许是不会放过你。” 宁锦笑了笑,说道:“楚帝是能只手遮天,但也是在宫中,在宫外,他若是没有充分的理由,根本不能将手伸到睿王府,再说,我也不会坐以待毙。” 慕容长离见她如此坚持,不由得叹了口气,“你非得去帮楚怿?太后和皇后若是就此薨了,未必对你对宁氏不是件好事,至少这会让楚怿暂时孤立无援,你宁氏也可以趁这个机会,彻底在楚怿这方站稳脚步。” 宁锦一惊,杏眸大睁,连声音也不由自主的提高:“你知道!” ------题外话------ 终于全部结束了,作者这货成功的死回来了,可以日更了! 表示不会弃坑,这段时间对不起等更的亲们了!抱歉了。 【92】 世子的亲吻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宁锦一惊,杏眸大睁,连声音也不由自主的提高:“你知道!” 正巧这时外面响起了一阵急促的叩门声,尔后青画便匆匆忙忙的走进来,在见到屋子里还有一男子时,微微愣了片刻,尔后将目光投向自家小姐,不知该不该当着慕容长离的面讲。 宁锦看得出青画在避讳什么,开口说道:“世子不是外人,说吧。” 青画垂下眼眸说:“贤妃娘娘小产了。” 宁锦一愣,“你再说一遍。” 青画重复道:“小姐,贤妃娘……大小姐小产了。” 宁锦喃喃的低语,“皇帝当真是狠,这可是亲生骨肉呐。”她提声问:“贤妃现下如何?” 青画回答说:“据宫里人言,贤妃娘娘的情况很不妙,她很想……见小姐。” “是现在?”宁锦看了一眼天色,月上中天,已经很晚了。 “是。” 宁瑗在小产期间还坚持要她进宫,看来确实是有大事儿,宁锦想了想,还是决定去宫中。她偏过头对慕容长离说道:“天色已晚,不如世子先回去歇息?” 慕容长离知宁锦是想动身去宫中,说道:“你先进宫吧,我等你回来。” 宁锦问:“在这儿?” “难道不可?” 宁锦挑眉说道:“有世子为我安眠,是再好不过。” 慕容长离笑了笑,“你都这般说了,看来我是得要些福利。” 他突然起身,走到宁锦身前站定,略略倾身,在她额上落下一吻,就如同羽毛拂过河面般的轻柔,看似不起一丝涟漪。 宁锦压根没料想慕容长离如此突兀,当场便愣住了。 而屋子的另一个人青画,也是震惊到不行――她这是看到了怎样的一幕,慕容世子在亲吻她家主子睿王妃!她家小姐的相貌是很不错也很有才华,可也是有妇之夫,而且还是当朝王爷的正室! 更重要的是,世子和王妃关系过近,根本就不会有好下场。 轻则废去正妃之位,重则要命。 宁锦这边也缓和过来了,眼神略有些躲闪的看着慕容长离身后的背景,道:“世子这次的玩笑开大了。”她欲盖弥彰,“谢礼方面,世子的府上肯定是不乏各种珍宝,宁锦不敢献丑,不如就当欠世子一件事情。日后若是世子有事情,宁锦定不会袖手旁观。” 慕容长离目光曜曜,问道:“不论是什么事情?” “只要我做得到,不论是什么事情。” 慕容长离的声音低的如一阵西风,让人听不清抓不住,“希望你日后也能这般说。” …… 好在楚怿在离开前,给宁锦留下了一面令牌――这原是太后心疼自家嫡孙,特意将随身令牌给了楚怿,可以随时随刻入宫。不然,宫门落锁,尽管有贤妃请她入宫,那也得等到明日天亮了她。 在踏进贤妃的宫殿时,宁锦只闻到淡淡的血腥味儿,并不算浓郁,看来是应该清理干净了。进了内殿,只见宁瑗脸色苍白的躺在空旷华丽的梨木雕花床上,眼神空洞,眼角有未干的泪痕,是早已哭过了。 宁锦轻轻的问候:“贤妃娘娘。” 宁瑗缓慢的转过头,目光呆呆的定在宁锦的身上,那双眼眸依旧显得很空洞,再不复以往的温婉可人和如鱼得水。 直到又过了一刻钟,宁瑗似乎反应过来是宁锦来了,张了张口,声音沙哑的说道:“是宁锦来了。”她看了一遍殿内大气不敢出一声的侍女们,用眼神示意他们离开,就连她身边常带着的那个大宫女也留下。 待所有宫人都离开了,宁瑗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捂着脸低声的啜泣起来,泪水顺着眼角、脸颊簌簌的往下落,不一会便湿了枕巾。 宁瑗表现出的样子实在是太伤心,让宁锦吓了一跳,她走到床畔,为宁瑗递上帕子,说道:“你若是觉得委屈,就莫要憋着了,哭出声来反倒能纾解情绪。” 宁瑗闻言,顿时放声大哭起来。 她实在是太委屈。 她生来身份尊贵,乃是嫡女,又天资聪颖,精通于琴棋书画女红。在宁锦未出生之前,可谓称得上是宁相最宠爱的女儿。即便在刚入宫的那段时间受过气、中过奸人之计,但那也只是一时,她相府嫡女的身份摆在那里,皇上不会将她丢至一边,早晚都会得宠。 事实也确实如她所料,她备受隆恩,因为不骄不躁的性子,一直得宠了数十年。在整个后宫里,即便是皇后,也得让着她三分。 多年受宠,让她产生了不必要的幻想,以为楚帝即便不爱她也会对她有几分感情。直到现在,她才知道……罢,罢,也罢。 是她痴心妄想了。 宁瑗哭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以至于整个人都一抽一泣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宁锦看着宁瑗肝肠寸断的模样,叹了一口气,说道:“你都知道了?” 宁瑗因为低啜着,一句话不能说不完整,断断续续的说道:“皇上,他,当真,是狠。这肚子,里的,可是他的,骨肉啊!” 说罢,她的眼泪流的更厉害了。 要不是她听了宁锦的话,多留了一个心眼,恐怕到现在还不知道是谁从中做得梗。 宁锦在进宫的途中,也是听了详细的版本。知道宁瑗这次小产的大概经过,说是一个刚入宫的贵人做的,因为嫉妒宁瑗专宠直到现在,就在御花园冲撞了宁瑗,因为意外,直接导致了宁瑗滑胎小产。 这事儿听起来倒是挺合逻辑的,宫中这般落胎的也不占少数。 可宁瑗知道,事实根本就不是这般,或者说真实的主使人根本就不是这个小小的贵人。她若非是机缘巧合,就不会得知真正想要她孩子命的,其实是她的枕边人,是她孩子的亲生父亲! 宁锦叹了口气,说道:“你能知道真相不被蒙在鼓里,也是好的。” 听着话语,宁瑗猛的抓住宁锦的衣袖,有些癫狂道:“你都知道!你都知道!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为什么不提早告诉我!宁锦,你是不是要故意看我失魂落魄的!是,一定是的!你厌恶整个宁家,你更厌恶嫡系的兄姐,你是想看着我死的对不对!”她面如土色的抓了抓长发,低低的啜泣,“你怎么能这么狠,这么负心,这可是我盼了十年的亲生孩子……” 这个“你”字,自是指的楚帝。 宁锦也不和宁瑗计较,静静的由着宁瑗拉拽着她的衣襟,用提不上力气的拳头捶打,知道宁瑗这是伤心过了度才口不择言,行为失常。 约莫有半个钟头,宁瑗这才缓过来。她虽然还是一直在流着泪水,但情绪明显的比先前好上了许多。 宁锦见状,斟酌了下,才缓缓出声说出话:“长姐,你说皇帝为什么不要留下你的孩子吗?” 宁瑗捂着满是泪水的脸,吃吃的道:“我怎么知道?他这么狠,这么狠!我防着后宫的妃子,防着太后,千防万防,还是没能保得住孩子。对啊,我怎么能防得了皇上,皇上是楚国之主,要生要死还不是他一句话。”宁瑗又开始情绪不佳的口不择言,“虎毒尚且不食子,他怎么能舍得?” 宁锦坐在床畔边,安抚着她道:“长姐,孩子没了,我也为它伤心。”她低垂下眼眸,看着宁瑗满是泪水的面颊,不由自主的又叹了口气,接着道:“以你的体质,只要调理好身子,还能有孕。” 宁瑗摇头难过的说:“不可能了,不可能了!我知道是皇上不想让我有孩子的,他是楚国的天,我怎么可能会再有孩子?宁锦,你不要骗我了!” 宁锦叹道:“正因为如此,所以才需要找出原因,找出皇帝为何不愿意让你把孩子生下来的原因。若是能解决了,你不就能安安稳稳的生下孩子了吗?” 宁瑗如同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般,死死的抓住宁锦的衣袖,“对,对!只要找到原因,找到原因!” 可,原因呢? 宁瑗死死的想着,却还是想不到,她想不到为什么楚帝会不愿意要她的孩子。 她哑着嗓子问宁锦道:“为什么?宁锦,你知道是不是?你告诉我,告诉我!我得想办法解决!” 宁锦抿了抿唇,说:“原因我也不知,这需要你亲自去查。不过我若是先知道了,一定会先告知你。” 她这句话说的是面不改色,实则是违心的很。 她早就知道楚帝不愿要宁瑗孩子的原因,只是她现在还是得压着这个原因在心里。她得让宁瑗亲自查到真相,狠狠的让宁瑗的心再伤上一回,只有如此,宁瑗才能彻底死心,才能让她狠下心来,方能得到宁锦想要的结果。 宁瑗喃喃的低语道:“是啊,我得找到原因,我得为孩子讨回公道。” 这时,贤妃的宫殿外,突然响起了一阵略有些尖锐高亢的声音――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宁锦闻言微怔,想不明白这深夜里,皇帝和皇后怎么会来?且她现在还不想与楚帝碰头,不过看形势已然是不可能。 【93】 布局、迷惑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思索间,楚帝与皇后已经一前一后进了殿内,宁锦低垂着头行礼道:“臣妾见过皇上,皇后娘娘。” 楚帝闻言将目光投放在宁锦身上,那眼神实在是过于锐利,尽管宁锦一直在垂着头,仍让她生出一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直到宁锦的双腿都下蹲的有些发麻的时候,楚帝才淡淡的开口说:“起罢。” 宁锦敛下眼眸:“谢皇上。” 皇后在一旁微笑的说道:“原来是怿儿的正妃呐,这么晚了,怎么到宫中了?” 宁锦酝酿了下,想了想还是说道:“贤妃娘娘是儿媳的长姐。” 妹妹进宫来看姐姐,虽然这很正常,但在这么晚的时辰,实在有些不合适。 因着宁锦是楚怿的正妻,皇后在平日里都是向着她的,所以并没有深究,她慈爱的拍了拍宁锦的手,说道:“是个孝顺孩子。” 与此同时,躺在床上的虚弱的贤妃正要下床行礼时,被一双坚实的手给按住了,楚帝怜爱的道:“瑗儿,莫要在意这些虚礼了。” 宁瑗抬起头,泪水盈满了眼眶,看着楚帝哽咽道:“皇上,我们的孩子没了。” 楚帝状似心疼的抚了抚宁瑗的长发,低沉着声音,“朕知道。” “瑗儿,你还年轻,还会再有孩子的。” 宁瑗缓缓的点着头,泪水顺着白皙的脸颊直流下来。 再有孩子?这可能么? 是做父皇的不要他,他能出生吗? 安抚过宁瑗,待宁瑗终于入睡后,楚帝才出了内殿,他走到外殿看到半遮半掩在一众宫人之间宁锦后,开口说道:“夜深更重,睿王妃不在睿王府呆着,怎么到了宫里?” 看来还是宁锦在心底苦笑一声,走上前,垂下眸子回答道:“回皇上,贤妃娘娘是臣妾的长姐,贤妃娘娘有事,臣妾万分担心。” 楚帝“嗯”了一声,尔后又说:“你能有这心思是好的。”他话锋一转,“不过,可莫要扰了贤妃的休养。” 他的举手投足间带着久年上位者的气势,若是平常的闺阁女子早就该被震慑到双腿发软,甚至瑟瑟发抖了。好在宁锦也不是一次两次对上帝王了,镇定的道:“皇上说的是。” 皇后在从旁打着圆场,说道:“宁氏累了一天,不如先歇息吧,免得对腹中的胎儿不好。”她看了一眼宁锦“微凸的小腹”,笑容又大了几分,道:“天色晚了,你今晚就留宿在宫中,免得出了什么岔子。贤妃宫中血气重,你便随本宫回坤清宫。” 对于皇后的解围,宁锦是很领情的,不过相较于宫中,她还是更喜欢睿王府,而且府上还有慕容长离在。宁锦露出一抹笑容,婉拒道:“母后,儿媳看还是不必了。如今王爷不在府上,一切都得需要人打理。而且明日……” 不言而喻。 她刚刚提为正妃,明日肯定得在王府树威。 皇后也想到了这点,便不好再留宁锦。她露出关切的神色说道:“也罢,你便先回去吧。” 宁锦乖巧的点点头。她抬头看着皇后苍白的脸色,想到连皇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中的毒,说道:“母后的气色不佳,可要多注意身体。” 皇后揉了揉太阳穴,疲惫的道:“难得你有孝心。” 宁锦敛下眸子,心想若非不是她和楚怿定了约定,再加上她对皇后所中的毒感兴趣,自己当真是不会多管闲事的提醒皇后这些。 待楚帝和皇后离开贤妃宫中后,宁锦才随后离开。不过,她在离宫前,给宁瑗身边的亲信留下一句话——五日后,她会再进宫,一切事情都待在那日再说。 其实依照宁瑗的能力和聪明劲儿,应该是不出三日就能得到结果。她所言的五日,只是在磨宁瑗的性子,让宁瑗有充分的时间思考以后的路究竟该怎么走,是继续过她逍遥不了多久的贵妃日子,还是为了宁氏拼一拼。 这一日里,似乎所有的事情都积在了一起,提正妃,宁雪差点滑胎,贤妃小产……让宁锦疲惫不已。待她回到王府后,也没了心情和慕容长离说话,随意梳洗了番就躺在了床上。 慕容长离放轻力道的为宁锦揉着太阳穴,有些心疼的看着她疲倦的面容说道:“莫要把自己累到了,其实很多事情大可不必独自背着。” 宁锦闭着眼睛,舒服的“嗯”了一声。 慕容长离看着她显得苍白的脸色,微不可及的叹了口气。 他看得出,她许是被那梦境扰怕了,太过急功近利,不肯放松半点,连一身的锐气都要被消磨殆尽了。而她自己却不自知。 这怎可行? …… 王妃和妾室的根本区别在于有没有实权,妾说白了只是一个可以随意玩弄的东西,受宠了固然是好,失宠了便什么都不是,需要看当家人的脸色和喜好而行事,在外也不会有什么分量;而妻就不一样了,她是入了宗族族谱的,所占的分量是极重的,有权利处理内宅的一切事物,废妾室,掌账本,绵延子嗣……在外也可以代表半个一家之主。 就比如说此时,宁锦已经让人请了二品大员礼部尚书到王府书房。若是她还是之前那个庶妾的身份,定然是不可能的。 在这礼部尚书尚未到府上前,慕容长离问了宁锦一句话:“事情并不急在一时,非得要现在安排见章岩初?”章岩初正是礼部尚书的名字。 宁锦有些不解的反问道:“不可么?” 慕容长离见她语气没有丝毫松懈,低声道:“你太操之过急了。阿锦,你若得空,不如与我下一盘棋如何?” 宁锦的棋艺论来是不错的,她已经有段时间没有下棋了,现下听慕容长离一提倒有些手痒。她点了点头说:“不如待礼部尚书的事儿了了,我们在庭院荫处下一局。” 她的声音刚落下,青画的声音便从门外传来:“小姐,章大人已经在书房候着了。” 宁锦略带歉意的看着慕容长离,道:“世子若是有事要做,可自行离开。” 慕容长离道:“你先去吧。我今日无事,在蘅澜苑等着你回来。” …… 礼部尚书章岩初是个文质彬彬的中年人,端的是相貌堂堂,带着几分读书人的气华,很能让人产生好感。 待宁锦走进书房后,礼部尚书忙放下手中茶盏,起身行礼道:“微臣见过睿王妃。” 宁锦虚扶起他,话语中带着三分的笑意,“章大人多礼了。” 待两人都寒暄得差不多时,宁锦示意原先呆在书房里的几个丫鬟和小厮下去,尔后微眯着眼眸看着礼部尚书问道:“章大人,可知道本宫为何要为请你到王府一叙?” 章岩初在官场摸爬滚打了近二十年,一见宁锦的姿态,便知道宁锦肯定有要事要说或者吩咐。他按照一贯的说法,保守的说道:“微臣愚蠢,不知睿王妃是何意思?” 宁锦笑了两声,道:“章大人很聪明,一向惯会明哲保身。”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桌案下方抽出一本账本,递给章岩初,“章大人,您看看,这里面是什么?” 章岩初握了握拳,起身走上前接过这本小册子,伸手翻了几页后,忙“啪”的一声合上了。他脸色突然变得煞白,声音微抖,“睿王妃怎么会有这本账本?” 宁锦淡笑:“你不必在意它的来历,还是想想后果才是。” 章岩初的额头拧成一个川字,道:“睿王妃以为有这本账本又能如何?”他也算是官场上的老姜了,怎么也不会被宁锦这个黄毛丫头的一本账本给吓住了。 宁锦抬头看着礼部尚书发白的面色,淡淡的道:“章大人说的极是,这不过是一本普通的账本。历来的礼部尚书在账本上面都会有或多或少的失误,这没什么,即便是将这账本呈给当今圣上最多也不过是连降三职。” 她看着章岩初的脸色又变得和缓许多了后,唇角微微勾起,又接着道:“章大人,账本的事情不算什么。但,上任礼部尚书江大人的事儿呢?您还记得上任江大人府上的管家么?他还活着。” 章岩初猛然震了一下,尔后死死的攥紧看手中的账本,道:“江大人他……你都知道了。” 宁锦说道:“这件事,可不止我一个人知道,还有一人。” 还有慕容长离。礼部尚书的事情多亏了由慕容长离做引,再加上梦境中的一些蛛丝马迹,她才能从中找出些门道——章岩初原是上任礼部尚书江大人的门生之一,才华并不是十分出众,人也不扎眼。前任的江大人有他的得意门生,本是要在因老辞官前举荐他心仪的门生,也就是说原本的章岩初根本不可能有任上礼部尚书的任何可能。 然而,却不知为何,最终前任的江大人突然暴毙,死后也被扣上一些莫名的罪名,家宅一时被查封,家仆充奴的充奴,死的死残的残。而章岩初这个小人物,却开始被人举荐,渐渐的崭露头角,一步步的爬到礼部侍郎的位置,再到礼部尚书的位置。 这身后,没有大人物的支持是绝对不可能的。 宁锦的话落在章岩初的耳朵里,便不一样了,他认为宁锦口中的“还有一人”是睿王爷楚怿,是楚怿的授意,宁锦才敢这么做。 而宁锦就是为了让章岩初误以为她后面有楚怿的支持,才故意这般模糊的说。 ------题外话------ 谢谢亲【496462444】的花钻~\(≧▽≦)/~啦啦啦 【94】 与世子的对弈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而宁锦就是为了让章岩初误以为她后面有楚怿的支持,才故意这般模糊的说。 投鼠忌器。 章岩初不怕一个女人能翻了什么天,但是他不能不去忌惮宁锦身后的睿王爷楚怿。如今楚怿是正得圣心,若是再从南三郡立功归来,民心所向,只怕其余皇子无人能出其右。章岩初是个聪明人,眼光放得远,不然也不可能做上礼部尚书的位置。 他明白现下不是睿王爷亲自找他谈话,而是睿王妃,就证明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不然这些账本和那个秘密就不会让他再看到,而是直接呈给圣上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拱手行了一个大礼,道:“日后睿王爷和王妃有什么需要,微臣万死不辞。” 宁锦笑了笑,起身上前扶起礼部尚书,温煦的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章大人也不必心忧,只要您听我的,什么都好说。” 她刻意加重了这个“我”字。 章岩初是个老人精,听出了宁锦的弦外音,虽然心中有些疑惑睿王爷和王妃之间有什么区别,但还是改口道:“微臣明了。” 宁锦淡笑,“章大人此行可以将这本账本带回去,将以前贪墨的银子先行补上,只怕过不多久户部就要大查了。”户部大查大概是在楚怿从南三郡回来后,楚帝操纵暗中进行的,楚帝为了给朝廷大换血,可是拉下了不少大官员。 户部大查?查贪墨的官员?上次的户部大查可是要追溯到两朝前了。 章岩初有些疑惑宁锦为什么会知道户部大查,不过他还是接过了账本,一副再诚恳不过的模样,道:“多谢睿王妃提点。” 宁锦微微眯起双眸,说道:“章大人既然这么信任我,我自然也会信任章大人。不瞒您说,您手中的这本账本实乃原册。” 章岩初微微有些震惊,他还以为宁锦给他的只是本抄本,原册肯定会被放起来当做威胁他的证物,却不想……章岩初抬头看着宁锦,道:“睿王妃如此相信微臣,微臣定竭尽全力为王妃效劳。” 宁锦笑而不语。 这真是笑话。官场上的人都是老油条,她可不信只凭一本账本原册就能让章岩初感动涕零,从此忠心耿耿。她能将账本给章岩初,一是因为等章岩初将账本上的贪墨银子补上,这本账本就等于废了,还不如现在送给章岩初作为人情;二是她还有更重要的东西能控制章岩初,不怕章岩初能搞出什么。 在章岩初离开之前,宁锦最后说道:“这几日我的四哥,也就是宁家四公子宁珣,会入府叨扰章大人,章大人见识渊博,相信宁珣定会受益匪浅。”她是以睿王妃的身份要求的,自是不能再言四哥了,而是宁珣其名。 章岩初一听到宁家,心中的所有疑惑都消了,顿时明了了。看来这个睿王妃还是最向着自己的本家宁家,而非是睿王爷,或许这账本的事儿和那个秘事,睿王爷根本不知晓……章岩初想了想,还是决定了走一步看一步,不过现下这一步还是得受制于睿王妃,毕竟要自己命的东西还被宁锦掌握在手中。 “四公子人中龙凤,睿王妃言重了。” 送走了章岩初,宁锦刚刚出了书房,就见管家秦羽走上前,敬道:“秦羽见过王妃。” 宁锦见秦羽这副派头,知晓他肯定是来探寻消息的,弯了弯唇角说:“秦管家得空了?”因为宁锦提为正妃的事情,近来王府的事情很多,多由宁锦身边的青画和秦羽打理着。 秦羽仍旧是那副三分笑的模样,说道:“王府的事情有青画姑娘帮衬着,秦羽自是能得空闲。” 宁锦淡笑着,也不等秦羽拐弯抹角的问话,便主动解释,“此番我请礼部尚书章大人来,不过是为王爷铺路。”她倒不怕秦羽是不是会去查,毕竟在礼部尚书这件事儿上,她确实也算为楚怿铺路了,只不过她得的利益更大些罢了。 秦羽露出了诧异的神情。 宁锦端的是深明大义,“王爷是我的夫君,我不向着他向着谁。” 秦羽:“……”他真有些怀疑自己有没有听错,宁锦竟然会关心他家主子。他可是清楚的知道,宁锦自入了王府后,莫说为王爷亲自缝过一件衣服,就连随身的荷包也不曾有过,更别说什么其他事情了。 宁锦非常淡定的离开了书房。 回到蘅澜苑时,宁锦便看到庭院边缘对坐着两人,是慕容长离和宁雪。两人的相貌都是属上佳,远处看来是才子佳人相得益彰,只不过这两人一个笑靥如花,一个冷淡疏离。 宁锦临走近时,宁雪还在带着灿烂的笑容,说道:“看慕容世子的样子,可是很欢喜我那妹妹?” 宁锦隐隐约约的听见这话,忽然就呼吸一窒,止住了脚步。 她心情有些不明不白的不舒服。 因为她明知道慕容长离喜欢的人是那张画上的女子。 宁雪没有得到准确的回应,因为慕容长离已经看到了宁锦,他露出三分笑容,“事情做得很好?” 宁锦点了点头说:“章岩初很配合。”她寻了个与慕容长离刚好正对立的位置坐下,又道:“你原先不是说要下棋么?” 她将目光转向宁雪,“你的胎刚稳住,还是莫要在庭院里乱走,先回去好好休息。” 待宁雪带着浅浅的微笑离开后,慕容长离将早已备好的棋盒推到两人中间,“你择黑子还是白子?” 宁锦道:“黑子。”她见慕容长离微愣了愣,问道:“可有什么不妥?” 慕容长离笑着摇了摇头,说:“没有。只是有些意外,我以为你会选择黑子。”他知道宁锦一向喜欢用白子。 “白子,我以前是很喜欢的,只是近来突然想用黑子了。怎么,世子想用黑子?”宁锦问道,准备将黑子递给慕容长离。 “不必了。” 慕容长离拿过白子,说道:“我喜用白子。” 对弈时,黑子先行。 宁锦微微低垂着眉眼,细长卷翘的眉睫就像一把黑色的小扇子。她每次伸手将黑子落在棋盘上时,黑鸦鸦的长睫就会轻轻的一颤。 慕容长离看得微微失神,他是很长时间没见过她这般静谧的模样了。 “慕容世子?”宁锦落定一子后,见慕容长离迟迟不落子,疑惑的抬头问道。 “嗯。” 慕容长离回过神来,扫了一眼棋盘后,将一枚白子紧随着一枚黑子落定。 待原本一张空白的棋盘上布满了大片的黑白棋子后,慕容长离说道:“阿锦的棋品不错,很少有人能与我对弈这么久,还不弃棋。” 宁锦挑了挑眉,有些不服输,“世子倒是自信的很。” 其实整个棋面已经是一边倒的局势,慕容长离的白子已经占领了大半个的棋盘,相比之下,宁锦的黑子已经被白子杀的分散的很零乱,只需再过段时间,就能被白子逐一围起吃掉。 棋局快到结束的时候,更是呈现出白子大胜的局势,慕容长离叹道:“你的棋艺本不至于如此。” 宁锦知道慕容长离的意思,也明了的确是自己这边出的问题。 只是,她之前并没和慕容长离对弈过,慕容长离怎么会知晓她棋艺的深浅? 慕容长离道:“你的心太浮躁。” 宁锦微愣,尔后点了点头。 慕容长离又道:“你这次的棋路太散,毫无章法,还带着一股明显的浮躁之气。一个人的棋路能体现这个人近来的心境,你的心不静。阿锦,你已经陷入了不该入的局面。” 宁锦抿了抿唇,说道:“你邀我下棋,就是为了同我说这些大道理?” 慕容长离摇了摇头,说:“我不想与你说这些空泛的大道理。” “不过,你要是有什么烦心的事儿,可以同我说说,我许是能帮助你。”慕容长离怕宁锦会拒绝他,又道:“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你可以不必对我设防。” 宁锦低垂着眉眼,道:“其实……也没有。” 慕容长离叹了口气,也没再勉强她,神色微有些失望,“你不愿说,那就罢了。” 宁锦看出了他的几分难过之色,低声道:“并非是我不愿说,而是南柯一梦,我自己也不知该不该做真。” “你这并非真话。” 慕容长离毫不避讳的指明。 宁锦微微皱起柳眉,说道:“世子一贯聪明,不如猜猜我心中现下所想?” “是宁氏的?”慕容长离挑了一个很明显的破绽。 宁锦低垂下的睫毛一颤,沉下声音说:“是。” 慕容长离说:“你不如听我一言。” “嗯?” “静下心来。不若去九华寺斋戒半月,尔后再回来做你心中所想做之事。” 宁锦思忖了半响,抿了抿唇说道:“只怕我现下没有闲心。” 她不能再浪费时间了,至少得在楚怿回京之前,把该做的事情做完。 慕容长离说:“你性子倔,既然是心意已决,我许是劝不了你。不过,你近来莫要太压抑,一切随性而为。” 【95】 世子对我好,是原因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慕容长离说:“你性子倔,既然是心意已决,我许是劝不了你。不过,你近来莫要太压抑,一切随性而为。” 他说了一句修性之语,“凡心所向,素履所往,生如逆旅,一苇以航。” 宁锦缓缓的点了点头说:“世子的好意,宁锦心领了。只不过,世子也应当听过这句话——不关此世,不负己心,我自倾杯,且君随意。”现下的情况早不容她再慢悠悠的行走,很多事情再不去做就晚了。 她不敢放松,更不敢赌,因为这赌注是整个宁家。 慕容长离叹道:“你总是喜欢把自己逼得太紧。” 将手中擒着的黑子放回到盒中,宁锦抬眸,看着慕容长离黑如点墨的眼睛,反问道:“慕容世子呢?世子的心思又是如何?” 宁锦的声音变得锐利起来,直刺入人心,“慕容世子为何要帮我?世子又有什么想法或者说是……目的?是因为我这张脸?”宁锦指着自己这张明艳的脸,问道:“这张脸是不是很像世子心中所念的人?” 慕容长离因为宁锦突如其来的咄咄逼人,微微愣了愣,尔后点了点头,又快速了摇了摇。 低垂下眼眸,宁锦看着整张密密麻麻的棋盘,道:“世子不必瞒我,我早已知晓了。前段时间,我在世子府里看到过很多张压在书里的画,还有许多画卷。” 这些话,她早就想问了,只是每当想问出口时,心中总有一个声音在说,不能问,问了就会一发不可收拾了。 慕容长离微怔,问道:“你看过了?” “我并非是有意而为,只是不小心看到了几张压在书下的画。”宁锦抿了抿姣好的唇,说道:“世子心中所念的人与我模样相像。宁锦冒昧的问一句,世子对我好,可是因为那位女子?” 她状似淡然的问道,神色也平静的很,其实内心早已泛起了不小的涟漪。 慕容长离修长的手指拨了拨棋盘上的黑子,半响后才道:“那人便是……”他压下几欲说出的字眼,平了平心道:“我分的很清楚。我对你好,只是因为你是宁锦,再没有别的原因。” 他将棋盘上的黑子拾起,放到宁锦面前的棋盒中,说道:“我的事并不重要。”慕容长离看着宁锦因为气色不佳,略显苍白的脸色,“先前一直在说你的事儿,又怎么又关乎到我了?” 宁锦收回目光:“我才没有转移话题。” 慕容长离含笑说:“随性而为就好,免得日后会后悔。” 他这句话说得很有深意,让宁锦听了心直痒痒,不由自主的问道:“世子可有什么后悔的事情?” 慕容长离垂下眼眸,看着棋盘上余下的黑白子,说道:“有,平生唯余有一件。不过,我的运道向来很好,上天已经给了我补过的机会。” 宁锦本想再深入问两句,只是见慕容长离不肯过多透露,便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对弈了一局后,慕容长离因为有事情还有他处理,离开了睿王府。而宁锦看着他们已下完的棋局,陷入了沉思。 如果说上盘棋她只投入六分的心思,输的很惨;那么她这一局就投入了十分的心思,却依旧是输的不只一子半子。 不得不说,她在同龄者中向来以为傲的棋艺在慕容长离面前,根本就如同小巫见大巫。宁锦仔细想了想,即便是与宁相对弈,她也未曾输得这般惨过。 棋如人,慕容长离在棋盘上是个高手,在现实中定然不是个善茬。 可是,为什么慕容长离会选择帮她?宁锦相信,其实只要她开口,慕容长离定会不留余力的助她。 真是只是因为,她是宁锦? 她抬起头,看着原先对面的位置——这里已经人空,唯余一副白色的棋子,一杯清茶,和一卷翻开的书,十分简单。 宁锦将目光定格在那卷书上,忽然来了兴趣,将那书拿到手中,看了几眼。这书并不是珍贵的藏本或者孤本,倒是民间流传的话本,书页刚好定在《寒山拾得忍耐歌》上,一段文字跃然纸上—— 寒山问:世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 拾得云: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你且看他。 寒山云:还有甚诀可以躲得? …… 宁锦一怔,倒是耐下性子继续看下去了。 她连续翻看了几页,心情倒是缓缓的平静下来了。她一点一点的回想着近来自己所做的事情,越来越觉得慕容长离先前与她说的话很对。 她太心急了,变得不能忍了。 而人一旦不能忍了,就有可能会犯大错了。 宁锦合上书,微不可及的叹了口气。 “小姐。” 宁锦还在沉思中,这突来的声音一下子便把她吓到了,她回头一看,是青玥这小丫头,不由得嗔怪,“你这小妮子,怎么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 青玥打趣道:“是王妃看书看得太入神,以至于忘了四周的动静。”她将端来的青瓷茶壶轻轻的放在石桌上,又为宁锦换上一杯新沏的茶水。 宁锦淡淡的笑了笑,将书本放在打磨光滑的石桌上,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温度恰好。 青玥看着被搁置在桌上的书,“咦”了一声,道:“这本书青玥也曾看过。” 宁锦闻言抬了抬眼皮,问道:“你觉得如何?有何看法?” 青玥腼腆的说:“青玥识得字不多,看过的书也只有幼时的三字经和这一本。”实在是因为这本书在坊间流传得太多,所以她才有幸看过。她顿了顿又说:“要说看法嘛,青玥倒是说不出来,不过就是觉得很好。” “的确是好,虽然简单易懂,但其中一些道理比之一些大儒所著的书更妙。”宁锦想了想,又道:“青玥,你若是对识字有兴趣,得空时可以去任竹园,那里有几个教习先生。我记得你还有个妹妹正值豆蔻,也可去随你一起去,多识些字总是好的。” 青玥欣喜的道:“青玥代小妹谢过王妃!” 宁锦揉了揉眉心说:“去把青画找来,我有些事要吩咐她。” 青玥忙行礼离开。 青画自被宁锦派去分管府内事物后,在宁锦身旁跟着的时间就少了许多,大多数时间都在跟着管家秦羽学习、做事。 宁锦在见到青画时,她是刚从账房里赶来,身上还带着淡淡的墨香,宁锦上下打量了一番青画,直到把青画看得有些全身发麻,才含笑说道:“的确是比以前稳重多了。” 自从青山回来后,蘅澜苑的几个嬷嬷都言青画姑娘稳重了许多,她当时回来时见到的是抹着眼泪的青画,与以前的青画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不同,还以为几位嬷嬷的话掺了水分。如今再见了青画,宁锦才觉得青画的确是成长了,连性格也变得沉稳了许多。 青画是和宁锦亲近惯了的,在没人的时候两人向来随意。她也不与宁锦行那些虚礼,嘻嘻笑道:“小姐说的哪里话,青画一向都是这么稳重。” 宁锦笑了一声道:“还是和以前一样贫嘴。” 她们两人说说笑笑的不似普通的主仆,关系是与青玥不能相比。 宁锦说到底还是最信任青画的,不然很多重要的事情也不会交由青画做,她吩咐道:“我近来倒是没见过琦欢了,你亲自去春试状元府上一趟,请状元夫人一同去九华寺。” “时辰就定在未时吧。” 青画有些疑惑的问道:“王府里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小姐主持。现下去九华寺……”只怕是时机不对。其实她更想说的是,自家小姐不是应该趁着王爷还不在的时候,笼络一下人心,或者将许多还未做的事情都给做了。 怎么就想着去佛寺了? 宁锦又道:“我不止要去九华寺,恐怕还要在那里住上一段时间。” 青画这下就不止是疑惑了,而是惊奇,她道:“小姐怎么想着去九华寺了?” 宁锦将目光虚虚,透过窗外看着庭院的景色,刚好落在她先前与慕容长离对弈的那张石桌上,道:“世子说的在理,我近来确实太心急了。” 心急,总会出岔子的。 青画虽然有些不赞同宁锦的做法,但还是听从了宁锦的吩咐,亲自去状元府上,将宁锦的意思转达到了。 而赵琦欢在收到宁锦的请帖时,委实高兴了一番。 她以为小锦会生她的气,毕竟宁锦曾经这么力劝过她不能嫁给春试状元,她却没能听入心中。她本认为宁锦还得一段时间才能气消,却不想宁锦竟然这么快就要见她了。 其实,宁锦也是有私心的。 一是因为自己确实如同慕容长离所说的那般,该将心收一收,太过浮躁了于她的确不好;二则是,她得让赵琦欢也得静下心来,好好思量思量她以后的路该如何。 她们两姐妹,已经有一个彻底深陷泥潭了,她不希望赵琦欢再如同她一般,过得时时担忧事事不如心。到头来,会抱憾终身也不可知。 【96】 小姐,那里是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九华寺是楚国京城里最大的佛寺,较之宁锦先前常去的东禅寺,亦远比东禅寺更清净。只因东禅寺多是平民百姓去的,而九华寺却是一些有品级的夫人和官员惯去的。九华寺坐落在京城边缘的灵麒山半山腰上,掩在层层树叶之中,气势恢宏,庄严肃穆。 宁锦在山脚下时,就下了马车。山路长而崎岖,她却并没有换上轿子,而是选择了步行。 随她一起的赵琦欢抬头看着曲折的山路,有些疑惑的问道:“小锦,你是要亲自上九华寺?” 宁锦看着道:“这样才方显诚意,不是吗?” 赵琦欢调侃说:“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如此信佛了。” 宁锦敛下眸子,语气略有些无奈,“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吧。”她原先就常去佛寺修养性子,自梦境后,更是觉得这世上有神明的存在,不过,她更信的是――人定胜天。 赵琦欢出自武将世家,从小信奉的就是力量大于一切,认为这些只是神神叨叨的玩意儿,难登大雅之堂。她撇撇嘴说:“即便是如此,也不必亲自走完全程吧。”要知道从山脚走到山腰,可不止是路途远的问题,更重要的是路途崎岖曲折。 她倒是不怕,毕竟自己深受父亲和大哥影响,小时也跟师傅习过几年武,虽称不上是大有成就,但还是能强身健体的。 赵琦欢看了看走在身侧的宁锦,只觉得自己可比宁锦那单薄的身子骨好多了。 宁锦见她上下打量自己,笑道:“怎么,不信任我?” 赵琦欢嗤笑一声说:“我自小就不信任你能将耐心用在‘武’这一块上,还是省省吧。” “小瞧我呐。”宁锦瞪她一眼。 “呵呵。”赵琦欢说:“也不知道是谁,懒得连两步路都不想走。就是及笄那日,去梨苒苑庆生辰,也非得要坐轿。”明明相府离梨苒苑一点儿都不远。 宁锦听她翻旧账,好笑的说道:“我哪里是懒……”她只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当日的及笄礼也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不得不去的,怎么就成了懒了?她挑眉建议道:“不如这样吧,我们就看看谁能第一个到九华寺,如何?” 赵琦欢哈哈一笑:“小锦,你这被风吹两下就倒的身子骨也敢跟我比?” 宁锦激她,“怎么,怕了?” 赵琦欢一向豪爽,当下应承下来,“怕你的就不是我赵家的子女,比就比,小锦你说,你若是输了当如何?” “谁若是输了就答应对方一件事。”宁锦见赵琦欢笑着点了点头,同意了这个条件,又道:“鹿死谁手还不一定,你可别高兴的太早。” “哈哈,小锦你就慢慢走吧,我先行一步。” 赵琦欢的步子可比宁锦快多了,话音刚落,就超过宁锦,赶往九华寺了。 而宁锦看着赵琦欢蹦蹦跳跳的背影,微微的笑了笑。 她这好友,即便是嫁了人,性子也改不掉。 最终,首先到九华寺的还是赵琦欢。这完全是在宁锦的意料中,她的体质的确是不如赵琦欢,能只差赵琦欢半刻钟,就已经是极限了。 赵琦欢此刻站在九华寺寺门外,看着刚刚走上来的宁锦,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小锦,怎么着,还是你输了吧。” 宁锦无奈的道:“我本就没想过在体力方面赢你。” 赵琦欢耸了耸肩说:“听你这么说,倒显得我胜之不武。” 宁锦笑得眯起了双眸,道:“如若不是,要不我们再比试一场文试?” 赵琦欢一听什么文试,就要头疼,揉了揉眉心说:“小姑奶奶诶,你是故意刺激我的吧,这些天来,我过得可真是比家中的那些庶妹们还安生,整日里被逼着看书做女工,都要疯了。”她这一嫁了人,就不能再像未出阁前那般随意,可以随时出去玩玩。她本是就是好动的性子,长时间的窝在一个地方真是能将她逼疯了。 更让她要死要活的是,她那个状元相公,简直是古板的要死,不仅限制她的自由,还要求她看这本书,看那本集的。这让她这个六岁才认完三字经的武将后人怎么是好?! 估摸着要不是这次是身为王妃的宁锦亲自派人去请她到九华寺,恐怕她还不知道是哪一月才能离开状元府呢。 自然,春试状元也不好受,赵琦欢是武将后人,自小在一群专制的将军堆里长大,性子或多或少都受了影响,对春试状元这种阻碍她出府的做法,第一时间便采取了镇压的专制方法――拳打脚踢。春试状元乃是文职官员,饱读圣贤书,即便是打得过赵琦欢,也不可能跟一介女子动手动脚,更何况,他还打不过赵琦欢。每次只有出动府上的侍卫,才能将赵琦欢给压制住。 宁锦看着赵琦欢紧皱的细眉,道:“怎的,春试状元待你不好?” 好不好? 赵琦欢思索了会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尔后烦躁的说道:“提那伪君子作何?”她朝着宁锦挥了挥小拳头,“小锦,你再与我提那伪君子,扫了我的兴致,我可要跟你翻脸了。” 宁锦笑了笑说:“不提便不提。” 九华寺向来都是有官位有品级在身官员、夫人或者商贾之流常来的,宁锦和赵琦欢虽然是隐瞒了身份来的,但尾随在两人身后的有不少侍从,且两人皆着装不凡,香火钱又给得足,九华寺的僧人隐隐都猜出了两人的身份不低。待两人进了寺门后,寺中的住持便亲自迎了她们。 赵琦欢对这样的举动是感到不耻的。她出自武将世家,自小见到的大多是豪迈直爽的士兵,对于谄媚之徒完全是厌恶的不得了。 宁锦虽然很欣赏赵琦欢这种性子,但自己却是做不出来的,她见住持双手合十说了句“阿弥陀佛”后,也象征性的回了礼。 由面容慈悲的住持引路,宁锦带着不情不愿的赵琦欢走在旁侧。待快入了主殿,宁锦低声对赵琦欢道:“你便是不信这些,一会儿也莫要太放肆,免得犯了忌讳。” 赵琦欢皱了皱鼻子说:“几尊佛像有何好看……”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咽下了肚子里――是被大殿中的数十尊佛像给震慑到了。 从未进过佛寺的人不会明白,在入寺的一瞬间,扑面而来的强烈的压迫感会让人几近窒息,能让人所有的想法都暂且说不出口。 赵琦欢收起了大大咧咧的性子,看着宁锦入了主殿,又随着她去了别的偏殿,一一上了香。 待住持为她们安排好上好的客房,赵琦欢还没能缓过来。宁锦好笑的点点她的脑袋说:“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像是失了魂般?” 赵琦欢这才有些回过神,叹了口气道:“我原先一直都不明白为何有很多人愿意来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今日,才算是明了了。”即便是并不信服的人来到这里,多多少少的产生些敬畏之心。 宁锦抬手敲了赵琦欢一记,笑道:“亏你还是武将后人,区区一个九华寺就把你震慑到了,若是上了战场,你岂不是不战而屈。” 对于这些东西,宁锦始终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即便是有了那场奇怪的梦境,她也只不过是嘴上信服了些,心中还是不怎么敬畏的。 “我一介女子上什么战场?”赵琦欢揉揉小脑袋,不满的嘟囔着:“怎么我不信这佛也不是,信也不是。” “这些,不信也罢。”宁锦看她一眼,复而敛眸低语道:“天道虽是真,但我更相信人定胜天。” “小锦,你在嘀咕什么呢?” “嘀咕我的赵大小姐怎么这么没胆子了,难不成是嫁了人的缘故?哎呀,这可不行。” 赵琦欢立刻龇牙咧嘴了,恨恨的握起拳头要捶宁锦两下。宁锦是麻利的主儿,又岂能被赵琦欢一击必中,立刻笑着跑开了。 两个在无人的青石小路上一追一逃,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豆蔻那年,无忧无虑,不知天高地厚。 寺庙里向来都是枯燥的,标准的日落而息。宁锦和赵琦欢用过斋饭后,就各自回房休息了。宁锦这边才刚刚点了灯,就发现自己的床上摆放整齐的被子被拉开了,下面还鼓起了一个包。 跟着宁锦进来的青画眨了眨眼睛,小声的对宁锦说:“小姐,那里是……?” 宁锦淡淡一笑,“不定是哪个人故意走错了房间呢?” 她还以为是赵琦欢。她和赵琦欢在少时,也时常到对方府上留宿,同床共枕是有过不少次。 不过,令她有些疑惑的是,这次被子下面的人是不是显得太小了些,鼓起的包是不是太小太圆了些? 宁锦让青画去点亮四周墙壁上的烛灯,嘴上挂着一抹无奈的笑容走到床边,道:“琦欢,你再不起来我可就要将被子掀起来了。” 无人回答。 宁锦顿觉得不妙,皱了皱眉,又重复了一遍,却依旧是无人回答。 她看着这个鼓起的略小的包,委下身一手缓缓的掀开被子,另一只手从袖间抽出一把随身带着的匕首。 .. 【97】 淮阳世子的猫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喵――” 被子被掀开后,一道微弱的叫声顿时响起。 竟然是一只通身雪白的猫儿。 宁锦将匕首收起,皱了皱眉,似乎在思考客房里怎会出现小动物。她身旁的青画问道:“小姐,这小猫……” “送走吧。”看这通身雪白的模样,应该也不是野猫,该是有主人的。 青画倒是挺想把这猫儿留下来的,这猫儿长得实在是太讨喜了,小巧玲珑的,全身似雪,独独一双猫瞳黑如点墨,水汪汪的能让人心都化了。怕是丢了它的主人该着急透了。 青画将猫儿抱起来,突然“哎呀”了一声,尔后惊讶的说道:“这猫儿受伤了。”青画知道宁锦通晓医术,忙将猫儿抱到宁锦身边,“小姐,你来看看。” 宁锦一向对小动物没有多少抵抗力,一听青画所言,立刻将猫儿从青画手中抱过,轻轻的放到桌案上细细查看。 这猫儿身上倒是看不出有伤口,只是它的右后腿有些无力,应该是伤着了。宁锦仔细查看了下才放下心来,这猫儿的小骨头没有事儿,只是些皮外伤,养上十天半月就该彻底好了。 在宁锦为它检查的期间,猫儿表示的十分乖巧顺从,偶尔疼急了才“喵喵”的叫两声。 宁锦拍拍猫儿毛茸茸的头,柔声道:“你这小家伙,怎么会跑到房间里了?你的主人呢?” 猫儿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了舔宁锦的手指,“喵”了一声。 宁锦把它抱在怀中,说道:“这猫儿真是惹人疼,想必它的主人也是个可爱的人。” 青画说道:“小姐,不如先把这猫儿留下来吧。如今天色黑了,就是有心找也找不到它的主人。” 宁锦摇了摇头说:“不可。”她道:“看这猫儿是娇贵的主儿,不会是野猫,应该是哪位上香的贵客的,你且去问问吧,别让人等急了。” 青画见宁锦如此固执,只得惋惜的抱过猫儿,准备将猫儿交给门外守着的侍卫,让他们帮们找找。 “慢着――” 只见宁锦揉了揉眉心,说道:“把猫儿留下吧,你回去休息吧。” 宁锦想了想又说:“立刻让青衣来见我。”青衣便是那日一直跟着宁锦不愿离开的青衣哑人,是林迟的人。宁锦不知他唤什么名字,加之他说不出话,便随意取了个名字。 青画虽对宁锦的吩咐有些疑惑,但还是将猫儿放下来,什么都不问的先下去了。 宁锦将刚刚放在袖间的纸条拿出,一边将猫儿固定在怀中,一边将素净的灯罩取下,把纸条放在烛火之上―― 不一会儿,火舌蔓延上纸条,桌案上很快多了一堆灰烬。 宁锦若有所思的看着通身雪白的小猫儿,伸出手挠了挠小猫的下巴,低低的说道:“你的主人,究竟是什么意思?他明明早已离开了,为何还要这么做?” “还是说,要留下你这个小家伙承受我的不满?” 宁锦看着一脸餍足的小猫儿,弯了弯嘴角。 也罢,就让她看看他究竟能为自己做到哪种地步。 青衣不一会儿便来了,他原本还有些疑惑一直不信任自己,甚至连见一眼都欠奉的宁锦怎么会突然想着要见自己了,待到时,他才明白。 宁锦是在兴师问罪。 待青衣行礼后站在原地许久,宁锦才慢悠悠的说道:“林迟……淮阳世子手下的人果然是个个不凡。” 青衣人低着头,面无表情。 宁锦“哼”了一声,摸着猫儿柔软的皮毛,冷笑道:“青衣,你可要知道你如今是在楚国,而非北齐国!” 青衣人依旧没能说出话来,倒不是他不想,而是不能。 “坐罢。”宁锦将一张纸、一支笔放在青衣的面前,说道:“我知晓你不能说话,但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以笔代口吧。” 青衣人没有坐下,反倒是后退了几步,单膝跪地。 宁锦冷下眉目,道:“你倒是忠心。”她还以为是青衣人不愿意出卖林迟这个主子,才这般做。“起来吧。我要问的不过是几个普通的问题,你若是真的不愿回答,我也不会强迫你。” 青衣人仍旧执拗的跪在地上,不肯起身。 宁锦见状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她也不愿意过多为难林迟的人,挠了挠猫儿下巴说道:“罢了罢了,我不问便是,你下去吧。” 青衣说不出话,起身后比划了一下手势。 宁府上和睿王府里从没有哑人,宁锦自小到大也不曾与这类人打过交道,待青衣人重复了好几遍后,宁锦才勉勉强强的看懂了些。她道:“你不会用笔?不识字?” 青衣人点了点头。 宁锦无语了片刻,说道:“淮阳世子真是煞费苦心。我知道了,你下去罢。” 青衣人行了个礼,转身便要离开。 “慢着。”宁锦忽然叫住他,补充了一句说:“以后,这些东西都不必再送来。”她摸了摸在怀中安稳蜷缩着的猫儿,目光柔和了些,“只此一次。” …… 赵琦欢是非常好奇宁锦在寺内一夜后,突然多了一只小宠物的。她再三追问,宁锦也只是三缄其口,模糊的回答说:“我也不知,是它自己跑来的。” 赵琦欢明显是不信,嘟着嘴道:“你骗谁呢?这猫儿可真好看,快来让我抱抱。”赵琦欢伸出手来,要从宁锦手中接过猫儿,谁知道这猫儿猛的一爪子,便抓过去了―― 赵琦欢“啊”了一声,幸亏反应快,及时收回了手。 她忿忿不平的拍了拍猫儿的爪子,说道:“好你小猫儿,竟然还敢抓我,还好我跑得快。” 那猫儿显然是不满赵琦欢不分轻重的拍它的小脑袋,张牙舞爪了一番,发现不能抓到赵琦欢,只好恹恹的趴在宁锦怀里,不停的拱来拱去。 赵琦欢见了小猫憨态可掬又委屈不已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笑的眼泪都几近流出,她指指小猫的脑袋,道:“我看这压根就是头小胖猪,哪有猫儿会拱来拱去的。” 宁锦拍掉她的手,笑着说:“你莫再欺负它了,小心它真逮着机会抓你。” 赵琦欢闻言,揩去眼角的泪水,道:“好好好,看你宝贝的,我就不欺负这小东西了。” 宁锦将猫儿交由青画带着,指了指正对面的位置,说道:“坐在对面,我们来下盘棋。” 赵琦欢苦着一张俏生生的脸说:“你这不是拿我打趣么,明知我敌不过你。”她建议道:“你倒不如与寺里的智空大师下一局,据说他的棋艺已臻近百年前的一代棋圣。” 宁锦强硬的将赵琦欢按在座位上,说道:“你嫁了人之后,难不成连这点儿胆量都没有了?可是春试状元管得太严了?” “你激我也没用。”赵琦欢摆出一副哀求的模样,可怜兮兮的说:“小锦,你就饶了我吧。” “不下棋也成,不过……”宁锦淡淡的笑道。 赵琦欢急忙道:“只要不下棋,什么条件都成。”她实在不愿与宁锦下棋,因为这压根是找虐,按理说她的棋艺也不算太坏,至少在一群同龄的闺阁小姐里,她的棋艺能算上中等,可到了宁锦这里,她从小到大都不曾赢过一次。或者可以这么说,只要是与宁锦比试文试,她几乎都会惨败。 宁锦狡黠的笑笑说:“那么,我们就玩小时候常玩的一个游戏,如何?” 赵琦欢这下来了精神,要论吃喝玩乐,宁锦可是无论如何都比不上她的。 她顿时同意,点了点头问道:“哪个游戏?” 宁锦眨了眨眼说:“我们两人交换一问一答,只猜真假,没有原因。如若不想回答真假,随时可以结束。” 赵琦欢问:“就这么简单?这大概是我们七八岁时玩的游戏吧。”她言下之意是太幼稚了,而且这种游戏也没有赌注,玩起来也没有多大意思。 宁锦倒是没打算换游戏,直接说道:“我先问。” “你和春试状元洞房之夜没有圆房。” 赵琦欢的脸一下子爆红起来,支支吾吾道:“你说这些做什么?这种事,也是能挂在嘴上的!” 宁锦盯着她的眼睛说:“游戏规则只能回答真与假。” 赵琦欢红着脸道:“真。” 她尔后对宁锦道:“睿王爷待你不好。” 宁锦思忖了小片刻,说道:“假。”如果从梦境来看,楚怿不能说对她好;但从现下来看,也提不上对她不好,甚至已经放权给她了。 宁锦道:“你和春试状元已经圆房了。” 赵琦欢这下子脸直接成了熟透的虾子,咬牙道:“真!” 她道:“你不喜欢睿王爷。” 宁锦很干脆的回答:“真。”接着无视赵琦欢诧异的神色,道:“你没有同意将春试状元的两个孩子接到府上。” 赵琦欢别过脸说:“假。那两个孩子的母亲已经去了,两个小孩子看着着实可怜,我就暂且同意养在府上了。” 她道:“你认为睿王爷会继承大统。” 听到赵琦欢会说这种问题,宁锦的眼眸黯了黯回答说:“真。” ------题外话------ 好吧,计划赶不上变化qaq这两天去看会展了,好多好吃的好玩的,艾玛,还有很多妖孽的cosy们。明天看能不能逃课窝起来打字,希望不要点名,咳咳…… 【98】 再见林迟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她道:“你认为睿王爷会继承大统。” 听到赵琦欢会说这种问题,宁锦的眼眸黯了黯回答说:“真。” 宁锦说道:“你不想与春试状元和离。” 赵琦欢闭了闭目,尔后慢慢的睁开,道:“我说不出,游戏结束吧。” 宁锦看着她脸上无奈的表情,叹了口气问:“你终究是喜欢上了春试状元?也是,他年少有为,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日后前途不可估量……” “不是的,我不是这般想的。”赵琦欢猛然打断宁锦的话,“我只是,只是……” “琦欢,只是什么?” 是啊,她为什么不想与春试状元和离呢,她明明不是自愿嫁给他的,她明明很讨厌那个伪君子……不过,他对她也不算太差,他有才华有手段,他奉她为状元府的主母。除却那对总爱找茬,惹她厌烦的婆婆公公,她也没有什么该不满意的。 “小锦,我说了你可别生气。”赵琦欢的声音放得很低,支支吾吾的说到:“我觉得嫁给那个伪君子也没什么,至少,至少要比嫁给皇室中人来的舒心。而且,他待我也还好,整个府上的都交由我做主。他,他也不像别的男人有很多妾室。” 宁锦揉了揉眉心,也明白赵琦欢的心思了――赵琦欢虽然不喜欢春试状元,但也不妨碍和春试状元凑合凑合着过一辈子。而且日久生情,说不准哪天就看对了眼,喜欢上了。 但宁锦却知,这两人是确确实实的冤家。自然,这冤家的意思可不是说他们感情好,而是太差了,几乎到了相看两生厌的地步。尤其是在春试状元被琦欢间接气死的那段时间…… 宁锦问道:“琦欢,你确定和春试状元在一起后,不会起矛盾?” “夫妻之间哪能没有闹过矛盾?”赵琦欢毫不在乎的说道:“大不了我让着他呗。” 宁锦笑出声来,“就你这性子,不整天要打要杀让人胆战心惊的就已经是烧高香了,谁还敢让你让着他。”她这好友是典型的小霸王,往日里但凡有谁惹急了她,她可得把人往死里整。 赵琦欢恹恹的说道:“本来就是么。我这段时间可听话着呢,至少没怎么出过府。” 宁锦拆穿道:“你是被春试状元暂且制住了,哪里是不想出府。”她又道:“恐怕春试状元也难消娇妻恩吧,这半月来上朝,一张俊脸上可总是带着伤。” 赵琦欢撇撇嘴说:“这都是他自找的。哼,谁让他是只懂读生。”她的身手本就不算好,这伪君子竟然在她手下连三招都过不了。真是弱死了! 宁锦见她一副顿足的模样,不由得觉得好笑,道:“春试状元大概是在让着你,他一个男人怎好与一个女人动手。” 赵琦欢哼声道:“你可是不知道他这人是有多伪君子。他打不过我,就拿爹爹和大哥威胁我,读书人真是一肚子的弯弯肠子。” 宁锦笑了笑,问道:“即便是如此,你也想与他过一辈子。” 赵琦欢就算神经再大条,此时也有些怀疑了,更何况,她也并不算蠢笨。宁锦一而再再而三的劝她不要与春试状元聂良之在一起,在未成亲之前这般力劝,成了亲之后,也是这般。她了解宁锦的性子,不是爱管事儿的人,即便是再不满她嫁给了聂良之,也不会在她嫁人后依旧撺掇她与聂良之离开。 “小锦,你,你为什么这么不待见聂良之?”究竟是什么原因。 宁锦敛眸,说道:“怎会?聂大人乃青年才俊,谁会不喜。”她又道:“但这只是站在外人的角度。琦欢,你是我的好友,我自然得为你多想想,聂良之再好,只要有一点不好的,我就不能放心。” 赵琦欢听这话,心里也有几分感动,看着宁锦的眸子亮晶晶的。 就像是宁锦刚养的那只小猫儿。 宁锦笑着拍了拍她的头,道:“感动了?我先前只是随口说说的,聂良之的确是个才子,配你这个佳人刚刚好。” “你刚才真是吓死我了。”赵琦欢不满的把她的手拿下来,气哼哼的说道:“你若是真坚持让我与聂良之和离,我可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一边是夫君,一边是从小到大的挚友。 宁锦看着赵琦欢的眼眸,状似不经意,却内藏深意,问道:“如果真是这般,琦欢,你又该怎么办?” 赵琦欢愣了愣神,尔后想了想笑着说道:“自然是向着你啦,谁让你是我玩了这么多年的好友呢。他聂良之,算什么东西呀。” 宁锦问:“你当真?” 赵琦欢有些吃不透宁锦这是玩笑话还是认真的,抿了抿唇,没有说出话。 气氛有些僵硬,过了片刻后宁锦拍了拍她的手,说道:“怎么被我的话吓到了?我逗你玩儿呢。” “好你个宁锦,竟然敢三番两次的吓我,看我怎么惩罚你。” 她说着,就起身扑向宁锦,要去抓住宁锦,好好的惩罚惩罚宁锦――挠痒痒。宁锦自是不肯,一边躲着一边讨饶道:“停,停停,我以后再不捉弄你了!” 在九华寺呆了一段时间后,宁锦依然没有一丝想要离开的迹象,这可是苦坏了赵琦欢和青画。 自然,赵琦欢是苦恼自己的自由又受到了束缚,她原本就是好动的性子,能安分的呆在同一个地方那真是奇了怪了,更何况,九华寺这个地方,着实无聊得紧,除了听僧人念经,就是听大师讲禅,没一点儿可玩的就算了。最重要的是,这里竟然没、有、荤、腥!简直让人不能容忍! 她宁愿呆在状元府,至少还有肉吃。 而青画则是担忧自家小姐的地位会受到威胁,毕竟,宁锦嫁到睿王府本就没有多长时日,若是不再费些心神经营,只怕会有人有机可乘。待宁锦日后再想收回权利,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于是,赵琦欢和青画就达成了一致协议,要早日把宁锦给劝回去! 这日,她们两人都对好说辞去劝宁锦的时候,却发现宁锦的房里,空无一人。 赵琦欢顿时就奇怪了,她知道宁锦在九华寺的日子十分简单,除了呆在房内,就是沏一壶茶,然后在院中的梧桐树下品茶,一坐就可以是半日,心平气和的简直不像她这个年纪的人应该有的。当然,如果寺中有住持讲经时,她也会去听听。 不过今天么,宁锦既没有呆在房内,也没有在庭院里品茶,着实让人疑惑的很。赵琦欢看了眼宁锦常跟着的丫鬟青画,不由得问道:“你家小姐呢?” 只见青画一副着急的模样,然后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这可糟了,小姐肯定是去见那人了。” 唉,世子和王妃在一起当真是没有好下场的。她家小姐平日里看起来这么精明,怎么这时候就不懂了呢! 赵琦欢疑惑,问道:“小锦是去见谁了?” 青画给她一个幽怨的眼神,说道:“青画要去找我家小姐,琦欢小姐若是有空的话,可以一同前去。” 赵琦欢的好奇心一被勾上来就是一发不可收拾,立刻跟着青画去找宁锦了。 而两人在找到宁锦的时候,不出意外的看到宁锦和一个男子站在一起,而且两人的位置站的角度暧昧,显得十分亲密。 赵琦欢:“……”她似乎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不对,她都已经成亲了,这些动作也是跟那个伪君子做过了。 青画则是:“!” 她揉了揉眼睛,再三看了看站在她家小姐身旁的男子――身姿颀长,黑衣带剑,面容冰冷。这显然不是先前一直和宁锦有联系的慕容世子,而是另外一个男子。 青画觉得非常头疼,低语道:“为什么小姐身边又换了一个人?” 赵琦欢显得十分兴奋,不停的问着青画,“小锦身边的那个男人是谁,我怎么从未见过?”她和宁锦自幼一起长大,可是从来没见过这号人物。 青画摇了摇头,她也很想知道。而且,她更想知道,要是睿王爷知晓了,该会是怎样一种绿色的表情? 她们两人还正在各想各的,只见宁锦一回头,眼神直盯盯的看着她们俩。 赵琦欢和青画立刻心照不宣的转过身,装作没事儿人的要离开,只听宁锦的声音从她们身后传来, “琦欢,青画,你们两个站住!” 宁锦这一声叫,成功的让这两人止住了步子,尔后慢慢的转身。赵琦欢僵硬的说道:“小锦,我可是什么都没看到。” 宁锦黑着脸说:“你们两个都在想些什么呢?快过来!” 赵琦欢这下收敛了心思,和青画面面相觑了会儿,立刻跑过去问道:“怎么了?” 她这才看到,宁锦身旁的这个男人――长相倒是十分冷峻,只是这人怎么挂在宁锦身上?这再一细看,就发现这男人脸色白的不像话,不是白皙而是苍白。 宁锦扶住林迟,厉声着急的说道:“愣着做什么,快来帮我!” 赵琦欢这才看到,宁锦的手上和身上都沾染了不少鲜血。 ------题外话------ ~o(>_<)o~被点名了,然后我没来…… 【99】 我怕他会死了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宁锦扶住林迟,厉声说道:“愣着做什么,快来帮我!” 赵琦欢这才看到,宁锦的手上和身上都沾染了不少鲜血。 赵琦欢收起玩心,忙道:“这是怎么了?” 宁锦是一个头两个大,也来不及细解释,道:“一会儿我再解释,现在先帮我把他扶近房里,他受伤很严重。” 宁锦的语气十分急迫,让人不难听出其中的担忧。 赵琦欢看着宁锦如此着急的模样颇有些不适应。她是知道自己这个好友的性子,成天里不急不躁的,恐怕就算是自己出什么事儿了,也不会这么着急。她心情颇有些微妙的看了眼半倚在宁锦身上的男人――相貌的确是一等一的好,气势也足得很,尽管脸上苍白,双眸紧闭,但从他带着戾气的眉目中,就可看出此人应该非平常人。 赵琦欢建议道:“小锦,要不我去唤人来。” “不行!”宁锦冷然道:“这次我带的人并非全然是我的人。”还有几个楚怿的人和宫中太后、皇后的人。毕竟她这场上九华寺修身养性戏是做给旁人看的,若是看戏的人不来还有什么意思? 赵琦欢被宁锦的冷厉一下怔楞住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说:“小锦,你别急。”她侧首对青画说道:“青画,你找个借口将守在庭院里的护卫和丫鬟支走。” 青画忙应声离开。 宁锦这才意识到自己是操之过急了,抿了抿唇,歉意的说道:“是我太心急了,琦欢,对不起。” 赵琦欢走近,扶起压在宁锦身上林迟,为宁锦分担了一部分的重量。 待两人好容易绕过一众耳目,将林迟扶回房内,后背早已汗湿了。 赵琦欢呼喘了两口气,总算气端平了,看着满身血污的林迟,道:“这人伤得怎么这么重?得请大夫来。”她补充道:“是我们赵府随来的大夫,不会有人注意。” 宁锦擦了擦额上的汗水,道:“不必了,其实……我会些医术。” 她一直没有告诉赵琦欢自己通晓些医术的事情,一是因为没有必要,二是她也不愿给赵琦欢带来什么旁的不好的想法。而今,为了林迟却不得不暴露出来。不知道琦欢……会怎么想? 赵琦欢有些惊讶,虽然有些不满宁锦竟然有事儿瞒着她,但还是分轻重缓急的道:“那我先回房换身衣服。” 她无奈的指了指自己的沾染着血迹的长裙。 宁锦此时还正为林迟着急着,胡乱的点了点头。 赵琦欢在临走时提醒道:“你也别换身衣服,满身血污的注意被有心人看到了。” 宁锦“嗯”了一声,“琦欢,一会儿你让青画寻件干净的男装,还要热水。” 闻言,赵琦欢登时瞪大了眼睛说:“小锦,你……你要亲自给他……”她跺了跺脚,说道:“你可是睿王妃!” 她实在是怕自家好友走错了路子,要知道皇家的媳妇儿可不是那么好做,一个不小心被人捏住了把柄,那可是关联整个家族的事儿。 宁锦低眸看着还在昏迷着的林迟,睫毛微颤,“我得救他。” “琦欢,他是我放在心上的人。我就是对他再不满,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受伤不管。” 赵琦欢叹了口气道:“我一向以为你最有分寸。” 不想原来是没遇到能让她大失分寸的人。 站在一个好友的立场上,赵琦欢委婉的提醒道:“小锦,你要知道,你可是睿王爷的正妃。除非你犯了什么有损皇家的大错……这点,恐怕终你一生都不能改变。” 宁锦敛眸说道:“我知道。” 所以,她一直都没有多想。现在,以后,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咳……” 略低虚弱的声音传到宁锦的耳中,宁锦忙收回心神,起身将她走到哪儿带到哪儿的药箱给翻出来,然后手忙脚乱的翻出几个瓷瓶、一卷纱布、酒和剪刀。 赵琦欢看着从未有过这般焦急神态过宁锦,叹了口气离开。 一阵兵荒马乱后,宁锦才收拾好林迟身上的所有伤口,待发现的确没有什么致命的伤,她才放下心来,重重的呼出一口浊气。 她半跪在床榻旁,看着林迟苍白的脸色,手指流连在他的脸上,抚摸他的肌肤,一寸一寸。 宁锦低低的呢喃,“为什么要回来?”她的手指有些颤抖,“还带着这么重的伤,我早年就不该救你。” 若是从不认识,是不是就不会再担忧了? 宁锦勾起了唇角,自嘲的笑了笑。 没有林迟,还会有旁人,这就该是她的劫数。 傍晚朝霞漫天,赵琦欢再来时,看见宁锦正趴在床上,下巴枕在交叠的胳膊上,脸上带着疲惫却也安心的神色。 赵琦欢身后同来的青画忙上前去唤宁锦,“小姐,你到床上休息吧,这里太凉。” 宁锦迷迷糊糊的应了声,半眯着眼睛看了眼床上的林迟,发觉他还在,尔后头一歪,又睡着了。 青画哭笑不得。 赵琦欢“唉”了一声,说道:“小锦怕是累坏了,莫要再叫她了,去寻件厚点的披风给她披上就好。” 直到第二日,宁锦仍旧保持着傍晚的姿势,她醒来后第一件事儿便是看向床上的林迟――还在,身上的绷带也没有染血。 宁锦放下心来,刚想起身时,便膝盖一软,又坐回原地。 在床榻边窝了一夜,任是谁都会小腿发麻发软。宁锦忍着麻劲儿,揉了揉小腿,瞪了眼尚在昏迷中的罪魁祸首,不满的哼了哼了两声。 不过,那罪魁祸首依旧是苍白着脸色,双眼紧闭。 有脚步声在逐渐靠近,宁锦回头一看,看见青画小步跑来,忙扶着她嗔怪道:“小姐也真是的,昨晚青画让您去隔壁房间睡一夜,你硬是不去,现在可好了,腿脚麻了吧。” 宁锦揉着小腿,笑道:“我这不是太困了么。” 她昨晚的确是听到了青画几次进来请她去隔壁房间凑合一夜,不过都被她给推掉了。其中原因么…… “小姐这还不是为了这个人。”青画指了指还在躺着的男人,哼了两声,语气很酸的说道:“我可是头次见小姐这么紧张一个人,还是个外人。”还是个她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宁锦尴尬的笑了笑,说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还是在佛寺中。” 青画知道自家小姐是在睁着眼说瞎话,估计若是一个陌生的人,只怕死在宁锦面前,宁锦多看两眼,更惶恐把这人亲自扶进房间,彻夜照料了。 她甚至有些不切实际的想,宁锦还不如跟着慕容世子呢,这个才冒出来的满身是血的人,看起来也像是好人……不对不对,自家小姐不是睿王爷的正妃么。 睿王爷……想到这里,青画不由得叹了口气。 宁锦看着神游的青画,不由得一巴掌拍在她的脑袋上,说道:“在想什么想的如此入迷?嗯,你这么早来是不是外面出事儿了?” 青画忙回过神说道:“对了小姐,慕容世子还在苑外等着你呢。” 听到慕容长离会在今天来九华寺,宁锦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尚未清醒的林迟,说道:“慕容长离他怎么来了?” 宁锦说:“让他先回去……算了,让他先等着吧,我去洗漱一番。” 青画小心翼翼的问:“小姐不想见慕容世子?” “我现下是谁人都不想见。” 青画说:“能问下为什么吗?” 宁锦的语气虽淡,但不乏觉察出其中的暖意,“我怕他什么时候会死了。” 她指了指床上的林迟。 青画:“……” 宁锦去见慕容长离前,特意搽了些胭脂,显得气色稍微好了些。不过慕容长离在见了她之后,还是察觉到了宁锦与往日的不同。 慕容长离问道:“怎么这么疲惫?昨夜没睡好?”是不是因为那个人?慕容长离没有问出。 宁锦没有回答,走近为他倒了杯茶,反而问道:“世子怎么来了?” 慕容世子见她岔开话题,微有些失望,不过还是说道:“你前些日子不是要进宫去探探太后和皇后是何种病情么?” 宁锦来了兴趣,问道:“世子已经安排好了?”她想了想,歉意的说道:“这几日我恐怕没有时间,不能去宫中。” 明明在心中就猜到了宁锦会说出这种话,不过如今一听,还是会伤心。 慕容世子故意问道:“为何?” 思忖了一会儿,宁锦吞吞吐吐的说道:“是因为我……救了一个人,现在他还在昏迷中。”她最终还是没选择欺骗慕容长离。 因为,在面对那双漆黑的眼眸时,宁锦也说不出任何能欺骗它主人的话。 慕容长离略略黯淡了如星子般的双眼,叹了气说道:“我已经知道了太后和皇后所中的毒――”他看着宁锦忽然亮起的双眸,勾了勾唇角,“是楚国皇室的秘药。” “鸯醉。” “鸯醉!”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宁锦有些激动,“这是楚国早年失传的秘药,我早该想到早该想到!” 慕容长离坐在她对面,握住了宁锦冰凉的手指,说道:“刚好我近来有事去西容,阿锦,要不要随我去西容?那里有你需要的药材。” 【100】 你还不如死在外面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慕容长离坐在她对面,握住了宁锦冰凉的手指,说道:“刚好我近来有事去西容,阿锦,要不要随我去西容?那里有你需要的药材。” 鸯醉的解药很繁复,其中之一,便是开在西容国的毒蓝莲。 宁锦差点被这个条件给引诱住,忍不住在一瞬间同意,不过她脑海中画面一闪,突然想到还躺在床上的那人——顿时犹如一盆凉水兜头而来,浇灭了她心中刚燃起的小火苗。 宁锦叹了口气,摇头说:“这怕是不行。这段时间,我还有紧要事儿要做。” 慕容长离敛下眼眸,说道:“是为了那个你刚救的人?”他抬眼看着宁锦,“不若交给下人照顾?太后和皇后中的鸯醉恐怕不等人。” 宁锦几乎没有思考,立刻摇了摇头。 在她心中,太后和皇后的分量再重,也不过是路人,怎能比得过林迟? 想到林迟,刚离开没半个时辰的宁锦又有些担心他的伤情,只不过她自知十分不好意思,人世子不遗余力的帮助自己,自己倒好,心思全然不在上面。 宁锦有些心不在焉的问道:“这几日是阴天,世子的伤口可疼?” 她指的伤是几月前在青山上,慕容长离为救她出狼群,受的伤——当时皮肉都被锐利如刀的狼爪抓得翻卷了,筋脉也有些被抓断了。直看得宁锦触目惊心。 慕容长离淡淡的说:“还好。” 宁锦客气的问道:“要不我替世子看看?”再怎么也是为了她受的伤,只这一点,宁锦就自觉得脱不了干系。 “好。” 宁锦因为慕容长离的当即同意差点给没回过来神,遂干笑了笑。 待慕容长离掀开的宽袖后,宁锦果不其然的看到三条粗长狰狞的疤痕列在慕容长离的手腕上,这伤疤几乎占据了他整个小臂,且数在腕骨上方的疤痕更深。 尽管已经看过了这血肉模糊的一面,宁锦还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倒不是因为这伤太狰狞了,而是每每见到这伤痕,就让宁锦想起那群凶狠的狼群。 也让她心中更愧疚。 慕容长离帮了她这么多,她却总是给慕容长离带来麻烦。她不是不想帮他,而是不知该从何帮起,在她看来,帮助慕容长离,这简直比帮楚怿登上帝位,让宁家在朝堂上立于不败之地,还难。 宁锦仔细看了看后,松了口气说道:“世子恢复得比常人都快多了,日后也应该不会有什么影……” 宁锦的话音还未落,忽然一个小东西窜到她的身上,再顺势爬到桌案上,眼看着就要抓到慕容长离的胳膊上。 好在宁锦的动作快,忙抓住小东西脖子间的软肉,把它拖过来抱在怀中,然后指着它的小脑袋冷然的说道:“不准无理。” 原先还嚣张的小猫儿立刻呜咽了一声。 慕容长离丝毫没有被这只突如其来的猫吓到,他放下袖子,目光对上猫儿碧绿色的猫瞳,问道:“你何时养了宠物?” “一只小流浪猫罢了,碰巧被我捡到了。” 慕容长离说道:“看起来倒是十分通人性。” 宁锦弯起唇角,眸中带着浅淡的笑意,“动物通灵。” 猫儿呜咽了一声后,只老实了片刻,便又开始不安分了。它用那尖尖的小乳牙咬着宁锦的手指,宁锦怕对它的小牙不利,把手指收走后,它又开始不安分的用爪子挠宁锦的手臂。 小奶猫的爪子还是很锋利了,隔着层厚重的冬衣,还是把宁锦给抓疼了。 宁锦顿时就有些不高兴了。 她是喜欢小动物,对小动物有足够的耐心,但那是鉴于小动物也对她也有足够的耐心的情况下。 小奶猫是极通人性,见宁锦的脸色阴沉下来,立刻把爪子收起来了,不敢再抓宁锦。只不过,它口中又传出可怜巴巴的呜咽声。 这让宁锦着实有些诧异。 她虽然是刚刚接手这小奶猫,但对这小奶猫的小性子还算了解。只有在想撒娇,或者饿了渴了的时候,才会不断的“喵喵喵”叫。 如今宁锦也给它搔下巴了,逗它舒服了,只见它还是一副炸毛的样子。 慕容长离说道:“是不是饿了?” 宁锦摇了摇头说:“它饿的时候叫的声音是‘喵’,现在却是‘呜呜’的叫。” 被宁锦的描述方式给乐到了,慕容长离勾起了唇角,伸手摸了摸一个劲儿往宁锦怀里钻的小奶猫。 小奶猫仿佛是被什么刺激到了似得,“喵呜”叫了一声后,立刻不再乱叫了,温顺的趴在宁锦的怀里。 见小奶猫的反常,宁锦刚犹豫着要不要开口问慕容长离是不是做了什么动作时,青画突然就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了。 她见到宁锦怀中的小白猫后,舒了口气,再一见在宁锦身旁坐着的慕容长离,又吸了口气,尔后快速的道:“小姐,不、不好了。” 宁锦皱了皱柳叶儿细眉,“急什么,慢点说。” 是关于那位爷的事儿,青画哪敢真听宁锦的话慢点说。她像是被热水烫到了舌头般,语速奇快,“小姐,那位黑衣公子,又吐血了。”为什么要说“又”呢,青画表示,在宁锦去见慕容长离的期间,那个黑衣公子就吐了不止一次血了,只不过,青画并没打算告诉宁锦,打扰宁锦和慕容世子的“谈情说爱”? 在青画刚刚说完的时候,宁锦的脸色就变了,她把小奶猫往青画身上一扔,就起身快步离开了。连句客气话都没给慕容长离说。 而被宁锦抛在青画怀里的小奶猫见宁锦走了,四条小短腿一蹬,从青画身上蹦跶下来,然后飞快的跟在宁锦身后。临走时,还不忘了看了一眼慕容长离,趾气高扬。 慕容长离看着宁锦离开的背影,手指一收,将握在手中的杯子给碾成了粉末。 ——他迟早要把林迟从宁锦的心中剔除,丝毫不剩。 一旁的青画见了,不由自主的汗毛竖起,抖了抖,也跟着宁锦去了林迟所在的房间。 给林迟重新清理了一遍伤口,宁锦长舒了口气。尔后才有空闲问身后的青画道:“他期间有没有醒?” 青画抱着猫儿支支吾吾的说道:“醒是醒了,不过……” 宁锦沉下脸,“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先前是怎么跟你说的?!罢了……”缓缓的平下心,宁锦闭了闭眼睛说道:“是我心情不好,你先下去吧。” 青画抱着猫儿,脚步轻缓的离开,然后慢慢的合上门。 宁锦半跪在地上,抚摸着床上昏迷的男人的锐利冷硬的眉眼,轻轻的叹了口气。 “你明明已经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楚国?为什么要出现在我面前?” 她的嗓音十分轻柔,口中吐出的话却十分恶毒, “你还不如死在外面。” 可是,她又怎么舍得。 宁锦捂着脸,泪水慢慢的顺着指缝流出。 她该拿林迟怎么办?又该怎么管着自己的心?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自林迟醒过一次又昏迷后,就再没醒过,宁锦有些担心,不过在看过他脉象逐渐正常后,又放下心来。 期间,青画为宁锦送过几次饭,每次来取回时,都发现饭菜只动了几口。她想劝,可一看到宁锦一直未展颜的脸,就没敢劝下去。 要说林迟也真是有些不走运,他第一次醒来时,宁锦不再,青画也不愿给报信;第二次再醒来时,守了很长时间的宁锦依旧没有在他身边,倒是去见了赵琦欢。 赵琦欢是哭着来见宁锦的。 宁锦不是没见过赵琦欢哭过,可哭得这么厉害,她还真没见过。 宁锦想安慰她,可自己还是一脑子的烦心事儿,就没开口安慰,静静的看着赵琦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等着她哭完再说。 在赵琦欢哭得十分惨烈的空当儿,宁锦除了递帕子外,还着重想了想她为什么会这么伤心,连平常的没心没肺都给压下去了。 赵琦欢在帮她把林迟送回房间时,离开了九华寺,回过将军府。 难不成是……将军府出了什么事儿? 这也不太对,赵府要是出了什么大事儿,她不可能连点风声都不知道,除非是严加保密的。可要不是赵府的事儿,赵琦欢这个大条怎么会哭得这么难过? 赵琦欢哭过之后,有些收不住声音,一边哽咽一边说道:“小锦,我爹爹和大哥出事儿了!” 宁锦的第一反应是“果真如此”,第二反应便是“怎么回事”? 宁锦正襟危坐,问道:“赵伯伯和赵大哥怎么了?你别哭了,慢慢说。” 赵琦欢边抽噎边说:“听管家说,我爹爹和大哥不知怎么的,这些日子来总是嗜睡,身体也越来越差,我昨日回去看了,我爹爹瘦了不少,大哥的精神头也差得很。” “大夫说,大夫说,爹爹和大哥怕是没多少,多少日子了?” 宁锦听后一愣。 赵琦欢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问:“小锦,这可怎么办,我不能没有爹爹和大哥。” 宁锦抿着唇,没有说话。 她柳眉皱起,不知在想些什么。 ------题外话------ 双十一到了,然后购物车满了有木有…… 【101】 将军府里的怪异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她柳眉皱起,不知在想些什么。 赵琦欢看着宁锦沉默的样子,心里更加难过了。她向来知道宁锦多智谋,若是连宁锦都没法子了,她又向谁求救? 她这么想着,眼泪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掉。 宁锦看了也不忍心,柔声安慰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这事儿肯定会解决的。” 赵琦欢抽噎。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像一条濒死的鱼极力跳入水中,死死的握住的宁锦的手说:“小锦,你不是通晓医术么,你快去府上为我爹爹和大哥诊治!” 她是没有见识过宁锦的医术,也不知道何种医术算得上高明。但她身边又这方面的能人,在宁锦为林迟诊脉下药包扎时,赵府的一个大夫被她唤来从旁为宁锦打下手。待见识过宁锦的医术,那大夫便自愧不如的向她啰里啰嗦了几个时辰,啰嗦的内容她没有听清,不过她却隐隐约约清楚了——宁锦的医术很高超。 至少比这个年过半百,为赵府兢兢业业了半生的老大夫医术更高绝。 宁锦拍拍赵琦欢的手背说道:“赵伯父和赵大哥我一定会去看的,你放心好了。”她想想叮嘱说:“现在不是要哭的时候,你先去安排安排,等一切妥当我会即刻去将军府。” 她如今贵为王妃之尊,自然不能再毫无理由,光明正大的出入将军府。 赵琦欢擦了擦眼泪说道:“好。” 将军府有军人的铁血风范,做事儿都干脆利落。宁锦还没安慰完赵琦欢的时候,下面的人就已经安排妥当了。 宁锦在赵琦欢的不断催促下,也没好意思开口回房看一眼林迟,草草吩咐了青画青玥照顾好林迟,便随着赵琦欢仓促的从寺院小门离开了。 作为礼貌,宁锦先去看了赵大将军。而赵大将军情况果真是如宁锦所猜,是中了毒。 而且这种毒,轻易不会被人查出,况且这世上也没几人能认出这种声称早已失传的毒。 正是太后和皇后所中的鸯醉。 宁锦为此感到非常不解,她明白太后和皇后中鸯醉是因为楚帝怕楚怿上位后,外戚专权,可赵大将军中鸯醉又算什么? 是怕大将军会阻碍楚怿的上位之路,提前除掉么?可一个人若是走得太顺,皇位得到的太容易,心性肯定会变得自傲自大,楚帝能放心没经过大风大浪的楚怿登上帝位吗? 想到此,宁锦叹了口气。 赵琦欢一看宁锦这种表情,眼眶中立刻蓄满了泪水,“小锦,我爹爹怎么了?” 宁锦沉默着没有说话。她在思量着该怎么跟赵琦欢说。 赵琦欢急了,抓住宁锦的手腕,“宁锦,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 躺在床上的赵大将军轻咳了两声,皱着眉头说道:“老四,不得对睿王妃无礼。” 赵大将军的话对赵琦欢有一定的威慑力,一听赵大将军唤自己的排行,赵琦欢红着眼睛,忙松开了宁锦,才发现宁锦的手腕已经被她攥的发红了。她有些内疚的说道:“小锦,对不起。” “我明了你的心情。”宁锦揉了揉手腕,最后选择了骗赵琦欢,她道:“赵伯父只是身体欠恙,休息够了身体自然就好了。” “那些个大夫,大抵是看错了,不然怎么会找不出病因?”她看着赵琦欢通红的双眸,“你若是不信,我明日便请宫中的太医来为赵伯父看看。” 赵大将军中气不足的说道:“何必麻烦,我好得很!” “是是是,您好得很。要不是我问了管家,还不知道您一天十二个时辰里有八个时辰在睡着……” “老四!” 赵琦欢不情不愿的住了口,冷哼了一声。 宁锦笑道:“好了琦欢,别再与赵伯父置气了。” 赵琦欢眼眸一低,十分大度的说道:“看在他老人家生病的份儿上,我就不与他斗气了。” 赵大将军气的吹胡子瞪眼。 两人并没有久留在房内,待赵大将军将两人嚷嚷着赶出去后,赵琦欢就一个劲儿的撺掇着宁锦去看看赵彦清,宁锦也觉得已经到了将军府,不去见将军府的接班人实在有些说不过去,而且赵彦清估计也像他父亲赵大将军一样,中了鸯醉。 宁锦在见到赵彦清的第一感觉,便是这人瘦了,也憔悴了许多,精气神儿差了不少。 赵彦清此刻正在作画。 他虽然是子承父业,上过战场立过军功,年纪轻轻已经当上了三品昭德将军,但在宁锦的眼中,他更像是一名文人骚客,有着文人的风骨和喜好。 赵彦清听到门被推开时发出的轻微的“吱呀”声,抬头看了一眼,刚好与宁锦的目光对视。 宁锦身侧的赵琦欢缓和过心情后,又没心没肺的笑呵呵道:“大哥,你看我把谁带来了?”赵琦欢明白自家大哥的心思,对宁锦很有意思,不然不会到现在也没有娶妻纳妾,只有一两个通房。不过她更明白,宁锦如今是睿王爷楚怿的正妃,两人不会有可能的。所以只能尽她最大的努力,让自家大哥多见见宁锦,高兴高兴。 宁锦将目光收回,弯了弯唇角唤道:“赵大哥。” “小锦……睿王妃。” 赵彦清又朝赵琦欢挥挥手,示意她离开,“我与睿王妃有事情相谈,琦欢,你先出去。” 赵琦欢笑着调皮的眨了眨眼睛,临走前还不忘将房门给掩上。 宁锦看着赵琦欢的小动作,不由得无奈道:“琦欢这性子也不知是像谁?”明明赵大将军和赵彦清的性子都挺稳重的。 赵彦清随意附和了一句玩笑话,“许是琦欢是捡来的。” “琦欢若是在这儿,听到这句话定是要和你闹翻。”宁锦笑出声来。 赵彦清叹声说道:“闹闹也好,或许哪一天我就再也不能同她这丫头吵闹了。” 宁锦的呼吸一窒,“不会的,是赵大哥想的太多了。” “你不必拿哄骗我父亲的那些说辞来骗我。”赵彦清看着宁锦黑亮的眸子,说道:“人一老了就格外惜命,父亲老了,我还没有。” 他道:“昨日听琦欢说你颇为通晓医术,我有些好奇,着人查了查。小锦,你可是江湖上称的神医金帛?” 宁锦点了点头。 她本就没有刻意掩饰自己与金帛神医之间的关系,这么多年来没人猜出,也只是因为她从来不在人前显露过医术。 赵彦清道:“你既为神医,该是知道我中了什么毒吧。” 宁锦沉默了片刻,尔后摇了摇头。 她面不改色的撒谎道:“这毒太蹊跷,我从未遇到过,也不曾在医书上读过。”她想了想,觉得这样的说服力力度不够,又道:“不过赵大哥放心,我一定会找出病因的。” 赵彦清叹了口气,颇有些自暴自弃的意味:“你有心就好。” 而从宁锦这个角度来看,却总觉得赵彦清的表情有些奇怪,有种说不出的违和。 她身为一个大夫,看过无数病人,察言观色自是不在话下。此刻,她总觉得赵彦清带给自己的感觉,不像是一个死期将近的人,像是……伪装的。 赵大将军的表情也是如此。 这或许在常人看来是十分不甘悲恸的,可在大夫眼里就不一样了。还没有哪个大夫见过患者自暴自弃甘愿等死的,更何况,还是赵彦清这种天之骄子。 宁锦皱了皱柳眉,总觉得这其中有一个环节她没看清。 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没有挑明赵大将军和赵彦清所中的毒。 赵彦清见宁锦皱眉的样子,以为她是在担忧自己的毒症,宽慰的说道:“我这个中毒之人还不曾沮丧着急,倒是你着急个什么?” 宁锦看他一眼,心想:正是你这个中毒之人不着急,我才要着急。 两人聊了小半个时辰,宁锦又写了个方子给赵彦清先温养着,不至于毒性蔓延太快后,才提出天色已晚,要离开的话。 而宁锦刚一打开门,就见赵琦欢肿着两个核桃眼,泪汪汪的看着她。 她一边哭一边指责说:“小锦,我都听到了!” 这也是凑巧,赵琦欢先前离开房间后,无所事事,便在她大哥的苑子里留下来摆弄些花草,在这些花花草草快要被她玩死的时候,刚好就听到了事情的“真相”——自家大哥和爹爹根本不是生了病,而是中了非常蹊跷的毒。 宁锦颇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琦欢,事情没有你想的这么恶劣。” “你即便是不相信我,也得相信你爹爹和大哥,他们连战场都上过多次,还怕这小小的毒么?” 赵琦欢难过的泪水不止,“这次不一样,小锦,不一样的。” 以往爹爹和大哥领旨去打仗,她不会有半分心慌,甚至还想着干脆女扮男装偷偷跟着去打一场。可这次不一样,她心慌得很,总害怕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至亲之人即将要离开自己,宁锦很能理解这种心情,放软了声音说:“琦欢,你放心,这毒我一定会解的。” 赵琦欢攥住宁锦的袖子说:“小锦,你现在就帮我爹爹和大哥好不好?需要什么药材尽管说,我一定会让人找来!” 鸯醉的毒虽然不好解,需要的药材很多,但宁锦完全能从她这么多年收集来的药材里配齐。只不过,还需要一味药引——毒蓝莲。 这种东西只有西容国有,还必须得她亲自去取。否则一个不慎,就会影响了毒蓝莲的效果。 而如今,宁锦根本走不开。 林迟还在九华寺中,需要她照料。她不可能为了旁人,把林迟丢下。更何况,这鸯醉也不会一时半刻要了赵大将军和赵彦清的命。 【102】 她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她不可能为了别人,把林迟丢下。更何况,这鸯醉也不会一时半刻要了赵大将军和赵彦清的命。 宁锦原本也不是心狠之人,见赵琦欢如此祈求自己,叹了口气,应承下来说道:“琦欢,我近来实在是走不开,待过半月我会去寻解毒用的药引,可好?” 赵琦欢着实是担忧急了,她是半刻也不愿意看到至亲之人命不久矣,哀求道:“小锦,人命关天,你现在就去!我实在不想看到爹爹和大哥这种模样!” 人命关天…… 宁锦虽然现在就可去西容国寻毒蓝莲,可林迟呢。她有些头痛,原本打算好的计划,都被这人给破坏了,自己还不得不照顾这破坏她布局的人。 赵琦欢不是傻子,看得出宁锦的为难之意,她想了想道:“小锦是在担心昨晚的那个男人?那人的伤势已经好转,小锦若是实在放心不下,可以将那人放到将军府上。”她的这番打算也是做了细致的思虑。宁锦一旦离开去寻药引,她救回来的那个男人就会少了一道保护的屏障,再加上那男人身份不明不白,一直放在九华寺也不是个办法;带回睿王府的话,那人多口杂耳目多的更不是办法。倒不如放到将军府来照料。 如若是一般人,宁锦肯定就同意了。但对方是林迟,她不愿意假借人手,也不会放心由别人照料。 一边是从小到大的好友,一边是心中始终放不下的林迟。 宁锦叹了口气,思忖了半响只好欺骗她说:“琦欢,我近日实在是不舒服。赵伯父和赵大哥所中的毒也不会一时半刻的发作,况且我已经开了方子,只要按时服药,能够控制毒性加剧。” 赵琦欢看着由于过早着了冬衣,所以看起来并不凸显肚子的宁锦,以为宁锦是腹中的孩子不适,含泪点了点头。 宁锦也任由赵琦欢误会着,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说:“我先前就给你说过,这毒我一定会解的。”一是因为与楚怿之间的交易,二则她倒是真想会会这个传说中皇室里失传的秘药。 赵琦欢反扑在宁锦身上,弱声道:“小锦,还好有你。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谢谢你、谢谢……”她自从昨天知晓后,找了这么多个有名气的大夫也看不出所以然,若不是宁锦,恐怕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爹爹的大哥慢慢的毒发而死。 看着好友如此感谢自己,宁锦也有些不好意思。 后宫的两位主儿中了鸯醉,所以她救赵大将军和赵彦清完全是顺便。而且,她还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拖延了取药引的时日。 宁锦抚了抚她的背低喃,“赵伯父和赵大哥吉人自有天相,我也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你放心好了。” “嗯。” 安抚完赵琦欢,宁锦还不忘多一道心眼,对赵琦欢说道:“解毒的事儿暂且不要告诉赵伯父和赵大哥。” 看着赵琦欢诧异的眉眼,宁锦继续哄道:“其实我是否能解开此种毒还是个未知数,若是你现在告诉他们,岂不是让他们空欢喜一场。你知道,病人的情绪不能起起落落,要是我无法解毒,他们的心里肯定会更加失落,于病况不妙。” “倒不如我配齐了药引药材,为他们解毒,岂非更好?” 赵琦欢从不曾怀疑过宁锦所说的话,甫一听宁锦说这话,也觉得在理。尽管爹爹一直不服老,但他的身子骨确实不比以前了,大起大落肯定对他的身体不好。 她点了点头说:“我不会告诉爹爹和大哥的。” 宁锦对赵琦欢的承诺还是很放心的。军人重诺,赵琦欢生在将门,自小也是极为重诺。 好不容易处理完赵琦欢这件事儿,宁锦还未悄悄回到九华寺,就又收到了一个更令她头疼的消息——太后病危了! 宁锦忍不住在心中暗道:太是多事之秋了! 其实太后的毒发时间也在宁锦的预料之中,太后的体质不如年轻人,易被外邪侵入,前段日子已经有了症状,毒发也就是这几月的事情。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太后竟然会毒发的这么快。 正在去九华寺路上的宁锦思量了稍许,立刻改道折回去,急匆匆的去了宫中。毕竟再怎么说她也是楚怿的正妃,太后的曾孙媳,得去聊表孝心,否则定然会被人落下口柄。 宁锦见到太后的时候,着实被震惊到了。 楚国皇室对皇子正妃的要求是初一、十五或十六进宫请安,宁锦因为“怀了身孕”,太后心疼她,下了口谕让她一月进宫一次即可。宁锦想了想,自己这次离上次进宫也不过是相隔了一旬左右,太后的病情已经如此严重。 床上老人处处透着暮气,显得格外的死气沉沉,只有一双浑浊中带着几分睿智的眼神能告知他人——这不是一个普通的老人。 她荣宠了一世,尊贵了一世。 宁锦不知是不是该叹息,这么一个掌控后宫半生的老人会不会猜到最后要她死的,不是敌人,而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太后昏迷的时间是越来越长,宁锦倒也凑巧,正巧赶上了太后醒时。她做过孙媳妇儿该做的事,伺候完太后用药后,就乖巧的坐在一旁和太后随意说说话,给她解闷。 太后的声音完全不复以往的威严,显得虚弱的紧,也慈蔼了几分,“宁丫头呐,也只有你肯来看看我这个老人家了。” 宁锦在心底想,先前也是有很多人来看过太后,只不过那时太后还未醒,他们自然不能久待,打扰太后休息。这次完全是她走了运,来时太后刚好醒了。 宁锦含糊的说道:“皇祖母,方才大皇嫂和二皇嫂都已经来过了。更何况,皇祖母人还不老呢。” 太后对于宁锦的卖乖,笑了笑,唇边的笑纹更加深了。 “就你嘴甜。” 老人的情绪总是多变的,像个小孩子般。太后笑过后,突然又觉得心里难受,她叹气道:“这样的日子,哀家恐怕也过不了几日了。” 宁锦面不改色的说道:“皇祖母自有天佑,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太后摇了摇头,“哀家的身体,哀家自己知道。” 宁锦看太后的神色实在是睿智诡秘的很,想开口问问她是不是知道什么,毕竟太后在云波诡谲的后宫里斗了大半生,不可能一点儿也看不出其中的猫腻。她思忖了会儿,最终还是没开口。 这边太后叹息了声,突然说道:“宁丫头,哀家给你讲个故事吧。” 宁锦点了点头。 太后说道:“从前有个官宦人家的女儿,她生性好强,喜权势,长大后违逆家人安排的婚事,一意孤行的嫁给了世上最有权势的人。女人母族的地位不够,她只能为妾。不过她并不气馁,倚靠自己的手段让男人将正妻废掉,然后再一步一步的除掉对手,最后爬上了自己想要的位置。可这还不算完,为了守住那个位置,女人又做了很多错事。” 选了那条路,一辈子,都不得安生。 见太后停顿了一段长长的时间,宁锦问道:“那人,后悔么?” 太后说道:“应该是不后悔的。这都是她自己选的,无法后悔。”她沉吟片刻,又接着道:“女人大权在握多年,终于有一天想卸下权利,却不能了。” 宁锦呼吸一窒,知道太后肯定是知道了什么。 不过,她还是继续扮演她的乖乖孙媳,故作不知的问道:“那人为何不能卸下权利?” 太后别有深意的看了宁锦一眼,只看得宁锦有些发毛,她才缓缓说道:“不是不能,而是没人肯信她了。” 听着太后略带悲哀的声音,宁锦却一点儿也激不起同情她的心思。 这都是太后应得的,选择了,就再没有后悔的理由。就如同她自己一样,选择了这条路,就再不能退缩和后悔。 她似乎看到了另一个自己,或许自己会成为另一个太后。 “哀家这啰嗦话也说完了,宁丫头,你身子弱还有身孕,先回去吧,免得过了病气。” 宁锦说道:“孙媳想再陪皇祖母一会儿。” 人老了,心就特别容易软。太后虽然能猜到宁锦这话可能是真也更可能是假,但她看到宁锦黑色的眸子一片真挚,还是觉得心里暖暖的。不管内里真心与否,这表面上的功夫也不是谁能做得完美的。 待太后再次沉睡过去,宁锦才揉揉自己有些发麻的腿,离宫。 她虽然知道现在最该回的是睿王府,但一想到九华寺里的林迟,她又不由自主的让下人改了方向,去了九华寺。 路上,她看着通往九华寺的麒麟山,满目枯叶,一地白霜,然后黑幕渐渐降临,熏染了所有景物。 宁锦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青山上的那晚。 ——狼群。 刚好,车外应景的传来一声狼吼声。 宁锦因着带了一批护卫倒也不怕,此刻还一直掀着帘子,特意朝外看了看黑暗中孤狼的形态——孤傲不驯、嗜血狠毒。 她想起那晚平安带自己脱离狼群的慕容长离,就是这般,完完全全的褪去了他往日里世家的温煦。 【103】 ……宵小无赖!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宁锦在回九华寺的途中想了很多,有自己的,有他人的。待到了寺中,她依旧没从自己的思绪中走出。 夜色已浓,宁锦走到自己的房间时,很清晰的看到里面有烛火摇曳。 是林迟醒了。 宁锦舒了口气,心中的一块大石落定。她推门而入,果不其然的见到一个着深色的男人坐在桌旁,看着烛火的眼神晦暗不明。 看着这般的情形,宁锦皱了皱眉道:“你的伤还很严重,最好不要下床。” 她故意将声音放的很冷淡,就像是一个大夫对待普通病人般,没有丝毫的个人情绪。只是,她微微皱起的眉昭显着她的心里很关心这个男人。 林迟低垂下冷硬的眉眼,非常听话的起身要走向里间。 宁锦看着他的动作简直被他气得不行,忙快步走上前扶住林迟,恶狠狠的道:“走这么快是嫌伤还不够重么,不如我再给你添上几刀!”与她狠毒语气相反的是,宁锦的动作十分轻柔,她扶着林迟没有受伤的右胳膊,缓慢的一步一步的把他带到里间。 把人扶到里间后,原本还觉得有些发冷的宁锦,光洁的额头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林迟见状,目露心疼的为宁锦擦了擦汗珠,“锦儿,又是你救了我。” 他的声音因为受伤,听起来十分干涩,沙哑的嗓音直挠人心。宁锦哼了哼说:“早知道当初就不救你了,免得如今还担忧。” 林迟的笑容淡得让人察觉不到,“口是心非。” “我才没有!” 察觉到自己的语气开始变得幼稚起来,宁锦扭过头说:“你以后若是再受伤,我定然不会再救你了!”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当她这么是免费医馆么。 林迟抬手摸了摸她冰凉柔顺的发,道:“锦儿,谢谢你。” 他的表情十分认真,心中也是真心感谢宁锦。若不是宁锦,也许他在几年前就已经死了;若不是宁锦,他恐怕还不知道自己会因为仇恨变成什么样子。 宁锦继续冷哼道:“你谢我的地方多着呢!”只是,若是她白皙的脸庞没有微微染粉,语气再冷冽点,就更有说服力了。 “是多着。”林迟握住她冰凉的手,为她呵暖,道:“那么,我以身相许如何?” 宁锦在一瞬间瞪大了眼睛,她似乎有些不相信林迟会说出这种话。耳朵尖有些泛红,宁锦还是作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道:“我才不稀罕呢。况且,我也不是待字闺中的女儿了。” 听到这话,林迟不顾身上伤口的将宁锦揽在怀中,低喃道:“锦儿,相信我,相信我。” 宁锦担心林迟的伤口,不敢在他怀中久待,忙脱离出来,呵斥道:“你不想要命了!” 她闻到房间里又充斥着血腥味,急急忙忙的起身出去寻来药箱,回到里间后又多点了几盏烛灯,让屋子变得更加亮堂。期间林迟见宁锦手忙脚乱的,本想帮她,却被宁锦急声呵斥住了。 就这么看着宁锦为他忙来忙去的,林迟心中陡然生出一种满足感。不是他又除掉了敌手的满足,也不是他又离那个位置更近一步的满足,而是那种说不出感觉,觉得整个心都被一个女人装的满满的。 他有种想这么一直过下去的冲动,只有他们两个人,再不问其他事。 宁锦背着药箱,被林迟盯得发毛,走过来不明所以的问道:“看着我做什么?” 林迟道:“觉得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宁锦一顿,问道:“有什么不一样?” 林迟由着宁锦给他拆开纱布,“我也说不出,只觉得你现在比以前稳重多了,再不是那个总爱生闷气,偷哭还不承认的小姑娘了。” 宁锦脸微红,强词夺理道:“我又没有受那么重的伤,偷哭作什么。” 林迟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弯起的嘴角透露出他的好心情。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林迟受这么重的伤,也不是第一次为他上药,但宁锦每每看到都觉得心隐隐作痛,就像针扎一般,恨不得为他分担一些疼痛。 她抿直了唇线,一边上药一边问道:“这次的伤又是怎么弄得?”见林迟迟迟不语,宁锦的语气又恢复到先前的冷淡,“淮阳世子真把我当做救死扶伤的仁医了?” 林迟这才回答说:“并非是我不愿告诉你,锦儿,我不想给你带来麻烦。” 宁锦冷下声音:“不想带来麻烦?说的倒是好听,你若真不想给我带来麻烦,又何必到楚国来找我,又何必让我为你医治?!” 知道她又钻牛角尖了,但林迟也不打算再解释什么。他本就不是善于言辞之人,而且北齐那边的事情让宁锦知道了,只会让她徒增烦忧,倒不如不说。 宁锦心里的不舒服完全表达出来了,她故意加重了几分手上的力气,不过待见到林迟汗湿的衣襟,又忍不住放轻了力度。可就这样放过林迟她又觉得不解气,直郁闷的让她牙痒痒。 “喵,喵喵。” 静谧的苑外忽然传出一道微弱的猫叫声。 林迟说道:“是那只白猫。” 宁锦自然也听到是她的那只,被阻在门外的猫儿在不停的叫着,只是她现下还没为林迟包扎完,道:“这猫儿通灵性,没人给它开门它就该去找青画睡了。” 她说完后,那猫儿又使劲儿的叫了两声,在夜间显得格外的凄然,像是在抱怨自己被主人赶走了。宁锦不是心狠之人,对待带绒毛的小动物就更加是怜爱了,她似是受不了这猫儿的嘶叫,叹了口气说道:“真是倔脾气。” 她放下手上的纱布和药瓶,起身去为外间那个小祖宗开门。 猫儿是个撒娇的主儿,一见到宁锦,“喵”了一声后,小身体一跃,身手灵活的连爬带跳窜上了宁锦的胳膊肘处。 宁锦无奈的用干净的左手挠了挠猫儿的下巴。 带猫儿到了里间后,宁锦看着林迟身上还有几处没有包扎的伤口,不满的点点猫儿这个罪魁祸首的小东西的脑袋。她只得把猫儿放到地上,去外间净了手。 待宁锦再返回里间时,见那猫儿已经趴在了林迟的脚下,显得可怜兮兮的。一人一猫,一黑一白的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 宁锦弯了弯眉眼说道:“这小东西倒是很喜欢你。”猫的本性高傲,若非是它自己感兴趣的,一向都是爱搭不理,就好比下面几个喜欢猫儿的丫鬟,对这小东西再好,这小东西也不给她们半分好脸色。 林迟说道:“猫随主人,主人心里念着谁,猫就欢喜谁。” 宁锦听得出林迟的弦外之音,无非就是说自己心里念着他。想了想就是想了,宁锦也非拘谨之人,不会不认。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歪点子,微微勾唇一笑,黑眸里染上狡黠的神色。 她就像是突然发难般,笑吟吟的坐在林迟身旁,在他耳边吐气如兰,“我就是想起你了又怎么样?” 被宁锦直白的话语激得全身一紧,林迟侧过头,刚好擦过宁锦的唇瓣。 两人都微微一愣。 宁锦轻咳了两声,刚要说话时,却被林迟突然扣住了后脑勺――带着苦涩药味的长舌在她口中肆掠,几乎将宁锦的肺里的空气给消耗完。 直到宁锦的脸色染上桃红,因为无法再呼吸无力推拒他时,林迟才缓缓的放开她。 宁锦被放开后,猛抽了两口气,待恢复了体力后,她才狠狠的捶了林迟几下,表示不满。待她看见那白色的纱布上又染上了鲜艳的红色,又忍不住收了手,气狠狠的说道:“疼死你!” 林迟一向冰冷的脸上挂上淡淡的笑容,伸手划过宁锦泛红的唇,道:“如果是这种疼法,我定是愿意的。” “宵小无赖!” 宁锦气得直咬住了林迟的手指,直到她的牙印深深的印在林迟的手指上,才肯放开。 气呼呼的再次为林迟换了药和纱布,折腾了好一段时间,宁锦的耳朵尖儿还在透着红。林迟摸摸她的耳垂,说道:“今晚在这里睡吧。” 宁锦摇摇头说:“万一碰到你该怎么办?”林迟身上的伤口有几处很深,好不容易不往外渗血了,她可不想因为的过错让伤口再裂开。 林迟看着宁锦说道:“我知道你明日就要走了,今晚就留下陪我吧。” 宁锦心头一紧,问道:“你怎么知道?” 林迟揉搓着她冰凉的手指,让其变暖,“是你今日太反常了。”太包容了些。若是在前段时间,宁锦不定会是怎么损他,刁难他。而此时,却只是动了动嘴,也不再追根究底。就连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她也一点都不计较,连提也不提出来。 宁锦抿了抿唇说:“我原本也不想现在离开,不过楚怿……”她顿了顿,没有说出来。 林迟的眼神晦暗不明。 “锦儿,你现在所做的这一切可是在为楚怿着想?” 宁锦顿时摇了摇头,说:“我和楚怿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般。”她看着林迟沉下来的脸色,突然感到有些厌恶――林迟凭什么对她不满!所有的一切又是她能控制得了的么! 她皱了皱眉头赌气说:“我是楚怿的正妻,便是为他着想又有什么不对!” 林迟看得出宁锦的心情瞬间变差,敛下眸子道:“我没有别的意思。” 宁锦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林迟也不去触她霉头,俯下身将宁锦放置在外的纱布和伤药给收拾好。 ------题外话------ 思修课还是要上的,万一点名了呢!qaq蠢作者和一大波垫背的逃课被点名了,扣0。6学分呐…… 【104】 和世子的同住?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宁锦见他此番动作,忍不住想要骂他,“你自己的身体还要不要了!”她说完后,气呼呼的把林迟一把推开,说道:“我自己来收拾!” 林迟把宁锦揽在怀里,冰冷的唇吻了吻她的眉眼,轻声说道:“你知道我不会说话,别再生我气了。” “你前段日子在楚国皇宫不是很善言辞么?怎么到我这里就说不出话了?” 技巧性的从林迟怀里脱离,宁锦冷哼了两声,弯腰去拾掇那些沾血的纱布。 看到宁锦眉间不再皱起,林迟就知晓宁锦已经不再生气了,口里的话也不过是一时的气话。 待清洗干净,已经是小半个时辰的事儿了,外面的天色更加的黑了,连许多僧人的房里也熄了灯盏。宁锦被林迟一字不言的强留下来,此刻两人正在盖着棉被纯聊天。 倒不是说林迟有多自律,毕竟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在他最喜欢的女子独处时,更甚者在一张床时,不会想到什么是不可能的。只是,林迟知道,自己现在还不能。 他一天不能真正的迎娶宁锦,就不能动宁锦。 这是宁锦的底线。 那晚,他就明了了。 这一天下来,宁锦是见了三个病人,还一直在想些让人看不出粗浅的事情,着实是累的厉害。宁锦闭上眼睛,正准备入睡时,一双有力的手臂环住了她的腰―― 宁锦被这举动着实给吓到了,但过了一会儿只觉得心里十分不舒服。因为这么亲密的动作,总让她想起青山上的那晚,她差点……也罢。宁锦伸手正要拉开的林迟的手臂时,却感觉那条手臂又加大了几分力度,不愿意离开。 睁开眼睛,宁锦正要说话时,听到那道熟悉的男音传入耳中,“锦儿,别怕。我没有别的想法。” 他轻轻的说道:“上次,是我太唐突了。对不起。” 男男女女之间的事情,宁锦也并非是不懂,就如同上次在青山竹屋的那晚,她虽然知道林迟的心思,却不能答应。宁锦听着他胸膛处有力的心跳,闷声说道:“并不都是你的错,先前是我太敏感了。” 她主动凑上去,亲了亲林迟的嘴角,说道:“睡吧,我明日还要早起。” 她心里其实还有一句话没说:林迟,别让我失望,别再走梦境的老路。她再走不起了,也不想走。 宁锦果然在第二日天色还未亮时,就离开了。 她是悄悄离开的,还千叮咛万嘱咐的交代了一些事情。比如说,她给宫里的话是,她身体不适,为了“安胎”暂歇在九华寺,正好也可为病入膏肓的太后娘娘祈福。而且,这事儿还有远在外面的楚怿给她作掩护。 而王府那边,宁锦想了想,还是决定在明面上不管了,只放几个暗线。她倒是想看看,在她去西容国的期间,王府里哪个妾室最猖狂。 在宁锦和慕容长离之间,向来都是慕容长离一直在迎合着宁锦。而今慕容长离见宁锦一路追过来,不由得有些诧异。 他也算是了解宁锦的性子,言必行是其一,宁锦既然决定了不与他一道,肯定不会那么轻易改变,更何况,这个阻挠宁锦随他去西容的还是林迟。慕容长离有自知之明,知道现在的自己在宁锦的心里根本比不过林迟一分。 所以,这趟西容之行,他根本就没抱有希望认为宁锦会同意。不过宁锦尽管不能随他去,他也不会就此打消这个去西容的计划。一是因为事情很紧要,他不可能因为欢喜宁锦,就把所有事情都放下,只围着宁锦打转,这是下下之策。二是他不想看到宁锦与林迟亲密的动作,倒不如先离开一段时间。 因为出外,宁锦脱去了繁缛华丽的襦裙,换上了江湖儿女的行头,将整个人略显羸弱的气质也掩去了九分,显得利落而干练,让人不由得眼前一亮。她此刻正骑着一匹目光炯炯的黑马策鞭迎来―― “慕容世子,又见面了。” 宁锦浅笑着打着招呼。 “阿锦?”慕容长离一袭月白长衣,身下是一匹高大的枣红骏马,姿态潇洒而自然,“你怎么跟来了?” 宁锦的笑容添了一抹歉意,“前几日是我思虑不周,才拒绝了慕容世子的提议一同去西容。如今我反悔了,慕容世子可还愿意接受?”其实,若非是太后猛然病倒,宁锦还不打算在林迟养伤的时候离开,而如今太后明显的撑不过半年,根本不给她半点喘息的时间。宁锦思忖了许久,还是决定抛下大体上已经无大碍的林迟,先去西容国寻毒蓝莲。 看着那双明媚的眸子,慕容长离自是说不出半分拒绝的话语,他点了点头说:“去西容的路不好走……”他看了眼宁锦座下的不算高挑但胜在精气神好的黑马,“骑马就更是不易了。” 宁锦弯了弯唇角说道:“动刀动剑的我不敢说,不过马术我可是很好。”她微微抬起了下巴,“很多士兵都比不过我。” 托赵琦欢的福,宁锦虽然不是出自武将之家,但也陪着赵琦欢这个武将后人练过好几年的花架子。她其他方面跟赵琦欢比起来称得上很渣,能被赵琦欢甩出几百米远,但独独在马术这一块天资很高。 慕容长离的眉眼舒展开来,“看得出。” 他走的时候没有一个外人知晓,也没有通知宁锦。宁锦能追上来,大概是猜到了他出行的大致时辰和路线,不过他择的这条路虽然是近道,但路途崎岖,若是没有精湛的马术,一路过来肯定是满身狼狈。而观宁锦,除了发丝被风吹得有些凌乱,气息还是很稳的。 宁锦眨了眨眼睛,建议道:“不如我们比试一场?以前面的成德郡为目的地。” 慕容长离挑眉问:“赌注?” 宁锦想了想说:“谁输了就把现下身上最重要的东西给对方,可好?” 慕容长离见她兴致勃勃,淡笑道:“赌就赌。” 待他话音一落,宁锦狡黠一笑,轻扬马鞭,便率先加快速度,像一支离弦的弓箭奔向远处。 两人在崎岖的路上你追我赶,行程时间缩短了一半,到达成德郡时竟然还不到天黑。宁锦看着差了自己有半个马头的慕容长离,微微抬起了下巴,笑意吟吟,“慕容世子,你输了。” 慕容长离说道:“没想到你的马车如此好。” 他这句话说得十分真诚。慕容长离原本就没想过赢宁锦,一开始只用了三分的功夫与宁锦比试,却不想宁锦这么厉害,到后来他再用上十分的气力,已经追不上宁锦了,堪堪错过半个马头。 宁锦也算是个中高手,自是看得出个中猫腻,她丝毫不觉得自己胜之不武,毕竟这场比试是慕容长离自己太过轻敌了。 两人过城门时,为掩饰身份都低调的下了马,牵着马顺着人流进去。 即将关城门时,来来往往的人比平常时辰都多了一倍,而且,个个都来去匆匆,来往的很急,生怕城门会在下一刻关闭。期间,慕容长离牵着宁锦的手,以免两人被人流给冲散。 忽然,手中被塞了一个小巧的东西。 宁锦诧异的垂下头,看了眼那个黄色的小东西,奇怪的道:“平安符?” 慕容长离看着她的眼眸说道:“我的赌注。” 宁锦被噎了一下,问道:“你现下身上最重要的东西就是这个平安符?”平安符这类的东西寺庙里实在是多得是。 慕容长离说道:“这道平安符是虚谷大师开过的。”他的表情认真下来,“它救过我一次,你好好收着。” 虚谷大师的名号,再如雷贯耳不过。此人十七娶妻,十八与妻和离,遁入空门,如今已有六十载,他与佛祖有缘,于佛法方面极有天赋,人又一心向佛,广度佛法,在西容、北齐、东楚三国都有极高的威望。不过其人向来不问世事,讲求缘分,若不是入得他眼缘的访客,绝不相见。所以这六十载来,访客虽多,他见过的却是寥寥无几。 宁锦在听到虚谷大师时,就知道这平安符并非凡物了,她推辞道:“这个我不能收。”太贵重的东西,收了反而烫手。 慕容长离道:“我遵守了赌约,将东西给你了,它就随你处置。” 宁锦听得出慕容长离的话外音,若是她不收下,就只能扔了。她微微皱了皱眉,想了会儿说道:“我先帮你收起来,日后若是有机会,会交给你的世子夫人。” 慕容长离的唇角微微勾起,道:“好。” 天黑之前,两人找了家干净的客栈,打理马棚的小厮牵过两人的马,笑的像朵花般问道:“二位的马可真精神,可是有名头的马?” “都是普通的马匹,不过是平常喂养的好了些。”宁锦笑着对小厮说:“一会儿就麻烦你了。” “得嘞!肯定给二位的马喂上好的草料!”小厮也是健谈的,“二位真是幸运刚好赶上了,等再晚些天黑了可就没有房间投宿了。最近来来往往的人比往常可真是多多了。” ------题外话------ 室友们真和谐……今天一下子睡到了下午有木有! 室友a:宝贝们都别赖床了,这星期该谁去买饭了? 室友b:呵呵…… 室友c:别多想了,接着睡吧。 【105】 危机起,同逃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得嘞!肯定给二位的马喂上好的草料!”小厮也是健谈的,“二位真是幸运刚好赶上了,等再晚些天黑了可就没有房间投宿了。最近来来往往的人比往常可真是多多了。” 不过尽管如此,两人进了客栈大堂后,掌柜给的话就只有一间房了。 宁锦刚生出要不再换一家客栈的想法,就听掌柜的说:“近来南来北往的人颇多,若是连小店都没有了,恐怕别家也没了。” 宁锦忍不住看了一眼身旁的慕容长离,想让他拿主意。 看的出宁锦的为难和犹豫,慕容长离在心底叹了口气,顺着她的心意说道:“你若是不愿与我同住,我将就一夜就好。” 将就一夜…… 宁锦无端的皱了下眉。 现在可是大冷的冬天,宁锦自小怕冷,在路上时即便是了厚厚的披风,也觉得冷风透骨。若是在桌子上将就一夜,只怕身体再好的人也经受不住。 宁锦轻咳了一声说道:“床应该很大吧,挤挤睡还是可以的。” 慕容长离低下头,唇角微不可及的勾起了一抹弧度。 就在两人商议好时,有个着紫红薄袄裙的小姑娘走过来怯生生的问宁锦:“姐姐和大哥哥也是两个人住一间房吗?” 小姑娘用手指绞着衣袖,白白净净的小脸因为害羞生气两抹红晕,看起来单单纯纯的,很无害。 宁锦有些不明所以,只是道:“是两个人。” 小姑娘听闻眉开眼笑,“太好了!”她伸出手指朝东边一处指着,有一个斜背窄刀的青年人正喝着茶水,她开心道:“那个人是我师兄,我还未……出阁,不能和他同居一室。姐姐,我能不能和你睡在一处,让大哥哥和我师兄一室?” 宁锦看着小姑娘飞扬的眉眼,思忖了稍许。过了片刻,她抬头看了一眼慕容长离,转而又看向这小姑娘,点了点头说:“也好。” 她和慕容长离毕竟是没有任何亲缘关系的人,即便是有亲缘关系,孤男寡女的住在一起也说不过去,尽管她不是很在意,但不代表旁人也不在意。 慕容长离把目光投向这个可爱害羞的小姑娘,微微皱了皱眉,他正准备开口时,却见宁锦在暗中眨了眨眼。 “嗯。”慕容长离改了话,点头作同意。 两人的意见瞬间在暗中达成了一致。 小姑娘喜笑颜开的向慕容长离行了个不算标准的江湖礼节,显得俏皮又憨厚,然后又蹦蹦跳跳的把她师兄唤来。 四人,就这样分了房。 小姑娘引着宁锦去了二楼一处房间,而慕容长离则和背窄刀的青年人去了斜对面的一间。 房门刚关上,一把刀便如闪电般一晃而过,刺穿了背刀青年的喉咙,让他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 那个青年人恐怕至死还不知道,自己和“师妹”究竟是在哪点上露出了破绽? 慕容长离确定青年人已经死了,尔后淡漠的将不属于他的刀,又插回了青年人背后背负着的刀鞘里。 这个房间,又归回为原先的平静了。 …… 宁锦这边,方才那个可爱的小姑娘正殷勤的为她斟茶,她笑言:“姐姐和大哥哥是什么关系呀?” “我们是兄妹,出来投奔亲戚的。”宁锦一边滴水不漏的笑着回答,一边把小姑娘递来的茶水,又放回原处,解释道:“我晚上一般不喝茶水。” 小姑娘“哦”了一声,又乖巧的说道:“一路上奔波,我都忽略了姐姐累了,那姐姐去休息吧。” 宁锦笑着说:“赶了一天路,我还真是有些累了呢。”言下之意,便是她要先休息了。宁锦说完后,起身到梳洗台前,将发间的簪子取下,随手放在台面上—— 而在她身后,一把淬了剧毒的匕首渐渐逼近她的后心窝,只待最后致命一击! 就在此时,宁锦突然转身了。 小姑娘会武功,手脚利索,在宁锦转身时就已收了匕首,掩在袖间。她状似担忧道:“姐姐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初在大堂见姐姐时,也是这样呢。” “还好吧,我一向如此。”宁锦已经洗漱完了,径直走到床铺边,对小姑娘说道:“我有些乏,先睡了。你习惯睡在里侧还是外侧?” 小姑娘不假思索,“里侧。”她擅长使右手功夫,里侧于她更有利。 宁锦点头算是知道了,她脱了鞋子,便和衣睡在外侧。不一会儿,那个小姑娘也乖巧的吹了灯,睡在里侧。 夜色,越来越浓,也越来越显得安静。直到半夜,房间里才传来轻微到几乎听不到的窸窣声。 睡在宁锦里侧的小姑娘忽然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神中不复先前的纯真可爱,反倒是有一股子嗜血狠毒的意味。小姑娘略略一动,一把匕首从她的袖间夹层滑出。 她一只手握紧了匕首的把柄,另一只手支起了床,倾身观察着这个陌生的女子——外表看着聪明的紧,内里却是蠢笨,简直是空有一副漂亮的脸蛋却没有半分心机。从这个女子能一口接受和一个陌生人同住就能看出。 小姑娘在心中嗤笑了一声,觉得这样的人还真不值得主子让她动手。 她的嘴角泛起一丝无声的冷笑,猛的举起了手中的匕首,对准宁锦的心脏刺去! 趁着小姑娘俯身刺刀的瞬间,宁锦捏住在袖间夹层的银针,快速的将两枚银针钉在小姑娘周身的两大穴道,登时令其全身都麻了,四肢不得动弹。 小姑娘下手失败,也无半点害怕。 她的眸子直直的看着宁锦,很亮,语气也是依旧的天真,“姐姐,怎么了?” 小姑娘的表情依旧憨厚,像是刚刚从睡梦中醒来般的迷蒙可人。 宁锦夺下小姑娘手中的匕首,反过来用刀背拍拍准备杀她的凶手的脸蛋,冷笑一声道:“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是什么,我怎么记得你可是江湖中人?” 小姑娘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强忍着用纯真的语调说:“姐姐怎么会有匕首呢?” 宁锦说道:“我可没有这么多闲心陪你说些没用的。” “东西是你的。让我和慕容长离分开,与你们分住也是你们计划的。只是,你们还太嫩了些。” 小姑娘的脸色立刻变了,有些惊慌的问道:“你怎么知道?”她自认为整个计划天衣无缝,就连她的表情也是事前考究过的。 宁锦嘲讽道:“在你把别人当做傻子时,你在别人的心中也未尝不是。” “我和慕容长离来时,只剩下一间房。而你和你所谓的‘师兄’先我们而来,因为男女大防的缘故,不可能只要一间房。但你和‘师兄’却只要了一间房?是银子不够了,还是早有预谋?呵,如此错漏百出、明目张胆的计谋,有几个人会看不出?” 小姑娘的脸色顿时白了,知道他们实在是太轻敌了。 宁锦没想过杀人,便道:“你只要告诉我为什么要杀我,我就放了你。” 看得出宁锦不喜杀生,小姑娘的眼眸转了转,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后,她突然道:“我知道自己是必死无疑,能不能求姐姐不要杀我师兄,他对我可好了。我们本来只要完成这最后一件任务,就可以……” 她顿了顿,眼底一片黯淡,“不过,现在不可能了。” 宁锦用刀背勾起小姑娘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冷笑道:“你把我当做猴耍?还是喜欢当戏子,如此热衷演戏?” “你这段数,我还看不上。而且你那‘便宜师兄’,我可管不了,估计早就下黄泉了。要知道,那个白衣人的脾气可不比我的好,手段也比我高太多。” 她眼底的讽刺太过,看的小姑娘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那小姑娘也不再演戏,恢复了本性。她唇角一勾,露出一抹令人心发寒的笑容,索性破罐子破摔道:“即便你躲过这一劫又如何?我们只是主子派来的第一拨人,后面还有第二拨,第三拨……他们的手段只会高过我们。你以为,你能好运到何时?” 小姑娘微微笑着,如夏花般灿烂,说出的话却是如此狠毒,“不知道,我们会不会很快就和姐姐见面了呢。” 紧接着,她趁宁锦思考时,咬破了口中的毒囊,顿时口中溢出乌黑的血,呼吸急促起来,四肢也开始抽搐。不到片刻的功夫,这小姑娘便没了动静。 宁锦探手一摸小姑娘的脖颈,已经不再跳动。 这人,对自己可真是够狠毒。 宁锦看着身旁的这具尸体,又闻到浓郁的血腥味,再没了休息的心情。 她引了灯,披上衣服下了床。 宁锦不想在这张床呆下去,也不想在这个房间里呆下去,索性打开门要出去——而她的门外,霍然站着一个人。 宁锦略有些诧异的道:“慕容长离?” “嗯。”慕容长离问道:“你没事吧?” 宁锦笑了笑反问:“你不都知道吗?” 慕容长离点了点头。他也正是因为知道宁锦不会出事,才会放任宁锦答应与那个小姑娘同住。 他看向宁锦,问道:“杀过人了,现在要不要逃?” 【106】 二缺的以身相许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宁锦挑了挑眉,没有丝毫心理负担的说道:“当然要了,难不成还等着衙门上门?” 她虽然是生养在相府,但并不是一味躲在闺阁里,也并非色厉内荏。杀人这种事儿,她不常做,但也不代表没有做过。更何况,在世族里,一条人命根本算不的什么,宁锦就是世族里的人,根本不会善良到对杀人有什么罪恶感。 两人相视一笑,趁着浓墨般的夜色,并肩朝马厩的地方走去。 杀人还敢这么明目张胆的逃走的人,确实不多见,更何况,他们两人连收尸这种收尾活动都懒得做。第二天,整个客栈辰时,小二哥一一送热水后,看到两间房间里的两具尸体,差点没吓得破胆。 客栈掌柜的当即报了案,不过,此时的宁锦和慕容长离早已离开了。两人悠悠的走了半夜的路,直到天明,才找到一家客栈。 两人休息了一整天,宁锦才恢复了精神,和慕容长离在第二天早晨又继续赶路。倒不是宁锦这么非要这么急,而是太后不能再等了。 楚怿那边,还在一封封的书信追来。 宁锦看得出,楚怿急了,也就等于,楚国快要变天了。她虽然对楚怿没有半分好感,但也并不妨碍她希望楚怿上位。不然,成王败寇,楚怿有的受,她也不会好过。 越往西边去越冷。 慕容长离待宁锦是好的没话说,自然不愿意看到她受冷,出了成德郡,两人就换下了骏马,上了马车。 宁锦倚在马车上,舒服的直闭目休养。她表示,自己早就对慕容长离这种随时随地都可以出现些什么“宝贝”,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他提供,她就享受。 不过有时候静下来心想想,宁锦又觉得不合适。慕容长离对她这般好,或许只是因为她长的比较像那个画上的女子,像他的“心上人”。但在宁锦心里,慕容长离对她好就是对她好,她不愿意欠人,终有一天是得还的。 慕容长离问道:“在想什么?装睡都装的不像了。” 宁锦哼哼两声说道:“我一直都没说我要睡觉好么。”她顿了顿,最终还选择了直言,叹道:“慕容世子,你待我这么好,我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你。” 慕容长离噎下“不如以身相许”的话语,顺着宁锦的话语问道:“你想如何感谢我?” 他挑了挑长眉,凑近宁锦,抬起了她的下巴,与之对视,显得十分风流清隽。 宁锦贴近了慕容长离,吐气如兰的回敬道:“世子说呢?妾身身无长物,唯有一人,不若以身相许如何?” 慕容长离心神一动,差点没被宁锦的美人计给诱惑住同意了。待看到宁锦眼底深处的试探,慕容长离在心里叹了口气,尔后笑着调侃道:“仆大欺主,我可不敢收你做婢子。” 宁锦明显的松了口气,她不着痕迹的拉开了两人的距离,靠在车壁上上,悠闲的说道:“这招行不通,看来我还是得再想个法子。” 即使在崎岖的小道上,马车也行的平稳,没有半分颠簸,足以看出车外马夫的功力深厚。 宁锦掀了一角车帘,卷起。车外懒洋洋的暖阳透进来,晒在她的身上、脸上,惹得她眯起了眼眸,舒舒服服的靠在车壁上享受着日光。 不一会儿,宁锦就被温暖的冬阳晒得昏昏欲睡。在看到宁锦的头一磕一磕时,还时不时的会磕到马车窗棂,慕容长离好笑的挪过去,点了点宁锦的额头,“靠着我睡吧,免得从车窗掉下去了。” 宁锦瞪了慕容长离一眼,可惜眼皮子不敌困意,大眼睛没维持多久,就又眯成一条缝了,枕着慕容长离的肩,再次昏昏睡去。 从小小的马车窗棂外吹来一阵风,扬起了宁锦的长发,遮住了她白皙的脸颊。在梦境的宁锦觉得自己置身于柳树下,风一吹来,柳条就拂来拂去的,直拂得她全身难受。她伸手拂去漫天的柳条,好不容易舒服一会儿,可惜又一阵风吹来,柳条又开始拂来拂去。她表示十分烦躁,很想把这堆柳条给折断了。可还没付诸行动,只见一个白衣男子从柳树后走出,把腰间的佩剑抽出,耀眼的白色流光从她的眼眸里闪过,剑扬起—— 只见手起剑落,那棵碍人的柳树就倒地了。 宁锦舒坦了。她顿时就向那个看不清脸的白衣男子,眼底亮晶晶的,说道:“大侠,你帮我的大忙,我要怎么感谢你?” “大侠”淡淡的说道:“那就以身相许。” 梦中的宁锦非常高兴的点点头说:“好啊好啊。我还要和大侠生一个跟大侠一样的小侠!” 宁锦一下子就被梦境里二缺兮兮的宁锦给吓醒了。 现实中的宁锦:“……呵呵。” 从旁的慕容长离隽秀的脸上挂上了明显的笑容,他看着宁锦非常不好的脸色,颇有些好笑的问道:“做了什么梦?脸色这么差?” 宁锦看着慕容长离衣服——色很浅,是带着极淡的蓝色的月白色,她突然就觉得和梦境中的那个白衣男子有几分重合了。 再想到那个梦境里那个二缺说的最后一句话,宁锦的表情顿时有些不自然了。 她从慕容长离怀里轻轻的挣脱出来,有些纳闷自己明明是靠在车壁上,好像中间的时候,是靠在慕容长离的肩上吧,怎么最后就睡到了别人身上? 慕容长离伸手抚平了宁锦眉宇间的褶皱,说道:“想到什么了?” 还一直被那个二缺笼罩着的宁锦叹道:“没什么。”她岔开话题说道:“对于昨晚的那对师兄妹,世子有什么想法?” 慕容长离说道:“你觉得那两人的目标是我,还是你?” 宁锦没有丝毫的停顿,“应该是我吧。”她道:“那个小姑娘在临死前对我说了一句话——即便你躲过这一劫又如何?我们只是主子派来的第一拨人。” 她微微苦笑不解,“有人要杀我,可是我却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慕容长离也皱起了眉头,“我们两人的行踪很隐秘,寻常人应该不会知晓。你是惹上不能惹的人了。” 宁锦叹了口气,“是啊。其实回想起来,我应该不曾得罪过人。” 宁锦也算是个能人,她向来做事滴水不漏。在相府这么多年,她不能说没有得罪过人,比如说宁琪、宁珵之类,还有几个其他外家的世家子。不过,她敢确保这些人都没有能反过来将她一军的能力。 慕容长离道:“这件事有些蹊跷。”他知道宁锦的性子,冷淡到底,不会轻易与人结怨,尤其是背景强大的人。 两个人纷纷陷入了沉思。 约莫一刻钟之后,宁锦皱了皱小鼻子,说道:“我饿了。” 慕容长离还以为宁锦是理出什么头绪了,没想到竟然是饿了。他敲了宁锦额头一记,在宁锦不满的揉着额头的空当儿,从车厢角落里拎出一个小包裹。 打开一看,里面满满的都是莲香酥。 宁锦睡了一觉后,就觉得十分饿了,一见到是她喜欢的糕点,立刻被美食诱惑得直接就扑上来了,大口大口的吃了两个后,她满口糕点含糊不清的问道:“世子怎么知道我喜欢莲香酥?” 慕容长离的笑容带着比莲香酥更大的诱惑,“我不仅知道你喜欢莲香酥,还知道你喜欢的很多东西。” 宁锦微微瞠大了眼眸,有些不信,“比如说……?” “我不告诉你。” 听着慕容长离欠扁的话,宁锦哼了两声说:“你不告诉我,是因为你心虚了,根本不知道。” 慕容长离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挽了挽宁锦因为小憩了一会儿而凌乱的长发,动作再熟练不过。 宁锦忽然就想起了那晚——慕容长离生辰的那晚。 这人也是无比娴熟的为她绾发。当时的那种情景,让宁锦生出一种安心的感觉,另外还有一种十分荒谬的感觉,说不清也道不明。 如今,这人又说知道她喜欢的很多东西。 是有心还是随口一说? 宁锦不知道,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知道。慕容长离之于她来说,只是一个相识几月的人,彼此陌生,但在某些情况下,又无端熟悉。 慕容长离见宁锦再次陷入了沉思,甚至连柳眉都拧起来了,也不打算点破她,一双黑眸只是静静的看着宁锦。 他相信,终有一天,宁锦不会再想着当躲藏,而是正视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 …… 马车出了东华与南朝的交界郡,打了个弯,直奔东楚丹阳郡的官道,不再像先前只走人少路僻的小道。 这一路上,都是骑马提剑的江湖儿女,个个鲜衣怒马,一派洒脱之姿。 宁锦有些奇怪,问了几个青年的师兄妹,才知道西容国的江湖要开展武林大会了。 宁锦听着几个青春洋溢的师兄妹们兴奋的说起了历届武林大会,也不由得有几分心生向往。在未经历过那场奇怪的梦境前,宁锦也曾做过江湖梦。或许应该说,每个世家人都有过这种想法,要不然身为相府嫡女的老八宁琪也不会想着学鞭子。宁锦虽然也生过用剑的想法,也让林迟指教过,无奈她的天赋只用在了医术方面。武这方面,连普通人的天资都比不上。 ------题外话------ 桌子上不能放东西,垃圾筒里不能放垃圾……去他妹的星级宿舍比拼。 【107】 同行人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马车出了东华与南朝的交界郡,打了个弯,直奔东楚丹阳郡的官道,不再像先前只走人少路僻的小道。 这一路上,都是骑马提剑的江湖儿女,个个鲜衣怒马,一派洒脱之姿。 宁锦有些奇怪,问了几个青年的师兄妹,才知道西容国的江湖要开展武林大会了。 宁锦听着几个青春洋溢的师兄妹们兴奋的说起了历届武林大会,也不由得有几分心生向往。在未经历过那场奇怪的梦境前,宁锦也曾做过江湖梦。或许应该说,每个世家人都有过这种想法,要不然身为相府嫡女的老八宁琪也不会想着学鞭子。宁锦虽然也生过用剑的想法,也让林迟指教过,无奈她的天赋只用在了医术方面。武这方面,连普通人的天资都比不上。 慕容长离问道:“西容的武林大会是五年一届,阿锦可要去看看?” 宁锦有些扫兴,“世子以为我能去吗?” 慕容长离想了想说:“只要你想。” “太后的病情不定,我不能耽误太长时间。而且,皇后、将军府那边,我也得尽快给个说法。”宁锦心想,其中最主要的还是赵琦欢。她实在不想再感受一遍好友“泪如江涌”的浩大场面了。 在出了丹阳郡时,宁锦收到一封家信。 宁锦展信看了之后,嘴角一直勾起,显得十分高兴。 慕容长离看到简单的信纸外有一个隐秘的小标志,就知道宁锦是收到谁的信了——宁家本家的。他问道:“是宁珣的事?” 宁锦弯了弯唇角,高兴的说道:“我四哥出息了。” 比起梦境中的这个时候,宁珣确实算得上够厉害了。梦境中的他这时候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吏部侍郎,而此刻已经是吏部尚书了。前吏部尚书被拉下马,宁珣得远在京城外的楚怿一力举荐,十分顺利的升上了尚书之位。 要知道,宁珣虽然是丞相的儿子,但他不得宠,母族力量微薄,更不是嫡子,没有丞相夫人的支持。这条官路,一路走得都很艰辛。十七岁入朝,如今已有十年,他从一个没有入朝资格的八品小官,一直爬到三品吏部侍郎的位置,再到如今的正二品吏部尚书的位置。 其中,不能说没有猫腻,但细数,官场里又何来的干净的人。 宁锦看到信里自家四哥着重提到的名字——楚怿,又沉默了。她知道,宁珣能出任吏部尚书一位,楚怿从中出力不少。但宁锦更知道,楚怿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是想让宁珣这个人才效忠于他。 宁锦想到这里,笑了笑。她那四哥宁珣若是真那么好拉拢,立场不坚定,还能爬到这六个尚书之一的位置么? 慕容长离看得出宁锦眉宇间的喜色,问道:“是宁珣升官了?” 宁锦很高兴的说:“是啊,四哥现在已经是吏部尚书了。” 慕容长离也为她高兴,知道宁锦已经成功的走出了第一大步,“恭喜。” 宁锦翘了翘嘴角,拿着信继续看下去——有王府里的一些鸡飞狗跳的琐事,还有老八宁琪成亲的事儿。 下月中旬,相府嫡女宁琪与孝期已尽的怀郡王成亲。 宁锦转了转腕间的镯子,心想在宁琪成亲前,自己是肯定赶不回去了。到时候,如果仅仅是准备一份贺礼,而人不到,不知道宁琪和怀郡王这对新婚夫妇心里会怎么样编排她呢。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不过,好在她事先就散播出去自己身体有恙的信息,需得在九华寺好生休养到胎气稳了方可。上面有和太后和皇后顶着,也不会让旁人多生口舌,但是…… 宁锦合上信纸,轻轻的叹了口气。 宁琪和怀郡王成亲的场面不小,她不去,还真有些说不过去。而且就算能掩饰过去,肯定会有有心人猜测宁锦这个睿王妃究竟是虚弱到哪个地步了,竟然连本家姐姐的婚礼都不能参加。到时候,只怕她不在京城的事情就瞒不了多久了。 现下正是多事之秋,宁锦实在不能给至今还被“流放”在京城外的楚怿添麻烦。 因为是家书,慕容长离在得到宁锦的首肯后,才从宁锦手中抽中那张写满行书的信,他的目光定在被宁锦揉搓出褶皱的一行字上——下月中旬,宁琪大婚。 慕容长离思忖了片刻,问道:“是宁琪的事?” 宁锦点了点头。 “你若是放心,这件事我可以帮你。” 若是其他人相帮也就算了,可对方是慕容长离的话,宁锦的心中就陡然升出一抹不乐意的情绪。或许是她潜意识里不想再欠慕容长离的人情了,或许是还有别的原因。 思量了好一会儿,宁锦还是决定不接受慕容长离的帮助,她刚要出口婉拒慕容长离的好意时,就慕容长离说道:“阿锦,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到时候再作出决定也不迟。” 宁锦看着慕容长离那双黑色的眸子,再说什么拒绝的话,就是矫情了,只好把已经酝酿好的话又咽下去,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过了丹阳郡,就是西容国的地界。宁锦没有坐过这么长时间的马车,这大半个月下来直觉得身子倦得厉害,不活动一番定是要生锈了。再加上西容国较之楚国的天气更暖和些,宁锦一见外边的天气暖和如初春,就嚷嚷着想要骑马。 慕容长离见宁锦倦乏的有气无力的模样,提醒她道:“这离最近的落脚处还有一天多的车程。” 也就是说暂时不能骑马了。宁锦揉揉有些酸胀的小腿,说道:“那我去外面车辕上陪柯大哥坐一会儿。”宁锦口中的柯大哥,便是外面驾车的黑衣人。宁锦了解此人是慕容长离的人,至于名字,她只知道这人姓柯,也就随意唤作柯大哥了。 越是邻近西容国,慕容长离的事情就越多,宁锦在这一路上看得最是真切,从矮几上薄薄的一摞书信,到现在三寸高。慕容长离在处理事情时也没有半分想要避讳宁锦的意思,不过即便如此,宁锦还是非常自觉地避开。 毕竟,这是别人的私密事。 还没得到慕容长离同意的时候宁锦就已经掀开车帘,先出去了。她微微弯起嘴角对一直尽职尽责的黑衣人笑道:“柯大哥。”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宁锦还是自家主子在意无比的人。柯峦扯起的冷硬的嘴角,勉强笑了笑后,很自觉地挪了挪位置,将大半个车辕都让给宁锦。 知道主仆有别,宁锦和柯峦打过招呼后,就将注意力放在了在官道上肆意纵马的年轻人身上。 这其中的人十有八九的都是参加西容四年一届的武林大会。 宁锦眯起眼睛,无聊的看着过往的人都有哪些是配了剑、哪些是配了刀的。 江湖人大多豪爽,不一会儿便有几对年轻的师兄弟策马过来搭讪,先是道出自家门派,再询问是否也要去武林大会,江湖礼数很是周全。 宁锦抬眸看了眼与她说话的青衣带剑的青年人,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蔚云宗的?” 她的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些许好奇的语调。 与宁锦说话的小青年莫名其妙的微微红了脸,结结巴巴的道:“是,是的……” 论搭讪的道行,向来爽朗的江湖小青年显然是比不上自小受世家里熏陶的子女。宁锦对江湖人有莫名的好感,也许是潜意识里觉得这样的人活得很自在,她微微弯了弯眉眼,说道:“小哥可知道武林大会都有什么热闹的。”宁锦低下头又说:“我刚刚奉师命下山,对外面的事情什么都还不知道。” 青衣少侠见宁锦话语的腼腆的姿态,不由得血气上涌,支支吾吾的说道:“姑娘如若,不嫌弃,江青就啰嗦两句了。” 宁锦颔首。 其实,这只是宁锦平常对人的态度,毕竟是世家子女,不管内里如何,外表都是精英式的、人模人样的。只是,这再平常不过的应客姿态,却让青年人耳根也开始渐渐泛红了。 自称江青的青年人红着脸跟宁锦普及了一些关于武林大会的事情。比如说,武林大会从小寒一直持续到明年开春,时间很长。 还有被江青少侠手舞足蹈描述得让人兴奋的互殴,嗯,对决。 宁锦就被这活跃的气氛感染了,笑着问道:“江少侠认为自己会守几擂?”西容的武林盟主脑子很好使,武林大会采取编号制,随机抽取,两两对决,赢了的进入下一擂,输了的淘汰。若是有师门举荐的,可以免守三擂,也就是说可以免打三场,直接进入第四场。 江青红着脸说:“我有师门举荐,大概能到第十擂。” 宁锦不知道第十擂是什么概念,不过想着江青是门派推荐的,不会太菜,武功也应该是中等偏上。 两人讲开了话后,江青也显得放得开了。他本是大家门派的嫡传弟子,自然怂不到哪里去,被美色愣住了半刻后,就恢复了平常的少侠风度。 【108】 世子被惑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两人讲开了话后,江青也显得放得开了。他本是大家门派的嫡传弟子,自然怂不到哪里去,被美色愣住了半刻后,就恢复了常态。 宁锦笑着问道:“江少侠能不能跟我再讲讲武林大会的事情?”她还是挺想知道的。不过,这些天来,慕容长离一直忙着处理事情,宁锦不好麻烦他,而外面的柯大哥,一天也不跟她说几句话。 不过现在,正好来了个江青,可以好好问问。 江青看着宁锦亮晶晶的眼眸,当即是一股脑儿的把武林大会的所有事宜都给说了个干净。 两人一个说一个听,直到近黄昏,才双双回过神来,相视一笑。与江青一同来的师兄弟们此刻跟上来,大笑着调侃道:“江青师弟,英雄难过美人关呐。” “师弟还是第一次见江师兄与外人聊这么长时间呢,哈哈……” “……” 江青少侠被这群师兄弟们调侃的双颊通红,反驳道:“你们休得胡言。” 一群年轻的师兄弟们哈哈大笑。 江青燥得脸更红了,他暗地里偷看了宁锦一眼,见宁锦丝毫不为这些话所恼,脸不红气不喘的,也就放了心。可往深层里想想,这宁姑娘怎么听了这“胡话”怎么一点情绪都没呢? 不过,该有的礼貌还是得有。江青红着脸拱手说道:“宁姑娘莫见怪,我这群师兄弟们就爱开玩笑。” 宁锦非常大度的说道:“无妨。” “原本就是我耽误了江少侠的时间。” 江青松了口气,连连摆手称“不敢”。他心想这宁姑娘倒是挺好说话的,人长得漂亮舒服,性子也是一等一的好,若是他那群师妹们,不知该怎么泼辣的提剑闹上天了。越是这么想,江青对宁锦的好感越是高。他勒马转过头看着宁锦,只觉得这宁姑娘长的可真好看,跟画中的人一般,让他心跳加速。 诚然,宁锦的确有自己的魅力。她有身为世家子女与生俱来的自信,身上更有一种浅离的气质,就像是被隔了一层薄雾般,让人忍不住去深入探究。不然,在当初她与赵琦欢的及笄大礼上,也不会有这么多世家子弟欲向宁相提亲,娶宁锦为正妻。这其中或许有一部分是因为宁锦是宁相的掌上明珠,但也有很大的一部分是因为宁锦给人的感觉。 毕竟,这群世家子弟都是天之骄子,虽然恋慕妻族的权势,但也不会因此娶一个相看两生厌的无盐丑妇,更何况,宁锦还只是一个生母已亡的庶女。 捂着自己砰砰跳着的心脏,江青觉得自己有些不正常了。他有可能是真的喜欢上了一个相识不到一日的姑娘。江青知道自己的心思后,第一反应是有些惊讶。但他也不是那种爱逃避的人,当即就接受了这么一个情况。 他开始思量了。从这宁姑娘的衣着来看,应该不是普通行走江湖的人,但江青自幼五感灵敏,能闻得出宁锦身上有一股子淡淡的药香味,又肯定是江湖人。也许,这宁姑娘是大门派的子弟或者是武林四大家族中的人。 听着来头确实很大,不过,他江青的身份也不是配不上。 江青满心满眼的看着宁锦,心不规则的律动着,不断的给自己打气。可想想不就是一会儿问个宁姑娘有无婚配的事情么,有什么好紧张的! 牟足了劲儿后,江青一咬牙,开口说道:“江青冒昧的问一句,宁姑娘,姑娘,可有……” “阿锦,外面起风了,进来添件披风。” 一道温润得让人听起来便心生舒服的声音从车厢里传来。 江青顿时把快要冲出口外的话给咽了回去。 对于慕容长离在百忙中还能记得关心自己的举动,宁锦有些无奈,她的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撒娇意味,“才没有起风呢。这里是西容又不是楚国。”西容的天气比刚到初冬就让人手脚发凉的楚国好的太多。 江青听着宁姑娘不同于与他的说话方式,心顿时凉了一半。但他也不是没经历过失败的人,心想自己和宁姑娘刚刚认识,肯定比不上认识已久的人。如此安慰后,他登时有鼓足了勇气。 江青关心的看向宁锦,“夜晚天冷,宁姑娘莫要因此着了凉。” 宁锦不甚在意的摇了摇头。 江青也不好再劝。 只见车帘动了动,一双属于男人的有力的手把它掀开―― 待江青见到这车厢里一直未出来也未出声的“潜在情敌”,顿时就有些傻了眼。 他有些羞愧。 原先在心里做好的重重建设,全部因为一个男人的出现而层层崩塌。 确实,慕容长离此人让人看一眼就不会再忘。他的容貌也许不算上层,比不上林迟的冷峻,但通身的气度高华,举止温润儒雅,见了就让人心生臣服。而江青,就是其中之一。 慕容长离将一件厚实又不乏精致的披风披在宁锦身上,口气无奈:“即便是再对武林大会感兴趣,也不能让自己病了。” 一旁策马的江青低下了头。他明白这个刚刚出现的男人是什么意思,不过是说路边的野花再美,也别忘了始终比不上家中的。 宁锦这几日都是轻便装,有些不适应披风的重量,她扯了扯身上的披风道:“这披风压得我喘不过气,我还是进车厢吧。” 慕容长离点了点头。 宁锦将披风取下,不忘在进车厢之前礼貌性的对江青说道:“今日多谢江少侠了。” “不敢当。”江青有些沮丧的看着宁锦随着慕容长离进去。 这来来回回的期间,慕容长离没有给江青一个眼神。在他看来,宁锦就算是喜欢上楚怿了,也不可能喜欢上一个江湖小子。无非其他,就是心理上和话语上都没有共通点。最多会把这小子看做心智不成熟的弟弟。 宁锦惫懒的靠在车壁上看着慕容长离将事务处理好,然后递给外面的柯孟。剩下的,她就不知道柯孟该交代给谁了。宁锦这几天见慕容长离时而会忙得不可开交,有些不了解他究竟是在忙什么。 她在梦境中与楚怿关系曾经改善的那段时间,也曾与楚怿共同出入书房,为楚怿处理一些事情,也不见楚怿有这么忙过。更何况,两人的身份还是天差地别,一个为皇子,一个仅仅是世子,更不用说,慕容长离这个世子还不知道为什么的将封地给交还朝廷了。 慕容长离毫不避讳的将一些重要的折子放在矮几上,颇有些对不住宁锦,“临近年关了,总有些事情要处理干净。” 宁锦点了点头。可心里在疑惑,如若是慕容长离的南三郡封地还在的话,忙些可能没什么,但这封地已经被他亲手交给朝廷,让楚怿管理了。慕容长离还要忙些什么? 虽然心里在不住的猜测,但宁锦还是没有开口问出来。就连偶尔的扫几眼折子都没有。毕竟,这是别人的隐私。慕容长离既然愿意当着她的面处理,就是从心里信任她了。她也不能因为好奇的事儿,惹得两人都不自在。 马车走走停停了一个多月,终于从楚国到了目的地――西容国的长鞍山。 毒蓝莲这种东西生在在阴暗潮湿的地方,却又不喜湿地、平地。所以,一般多长在高大的山间,尤其是在山的阴面,也就是北面。 而西容国,最近的高大的山脉也只有这个绵延百里的长鞍山了。 很不凑巧的是,宁锦去是,毒蓝莲被一丛色彩斑驳鲜亮的毒蛇围着。 慕容长离也看到这群盘踞着的细长蛇,问她道:“不好拿下?” 宁锦摇了摇头说:“这朵毒蓝莲,已经没用了。”毒汁已经泄出来了。从这满是被吸引环绕的毒蛇就能看出。而这毒汁一旦没了,这毒蓝莲也就没有药引的作用了。 慕容长离对药理方面不通,不过看得到宁锦这沮丧的模样,就明白这朵毒蓝莲是费了。他安慰道:“长鞍山大着呢,再走走看。” 宁锦叹了口气说道:“我们一路从阴面过来,已经到了长鞍山的半山腰,不能再往上走了。不然,那些粗如碗口的大蟒蛇就不一定是我们能对付的。更何况,或许还会有成群的狼材虎豹之流的。” 慕容长离皱了皱眉,对宁锦的话不置可否。长鞍山可是比在楚国的青山还高大得多,在青山上,若不是他和宁锦运气好,他们很可能就丧命于此了。更何况是长鞍山呢。 宁锦说道:“太后不是我的什么人,我也没必要为了她拼命。” 两人站在原地看着那朵被毒蛇围绕的大花。毒蓝莲成熟后,仿佛周身都散发着幽幽的光,又仿佛只是幻觉,它的花瓣很厚实,不像一般的花朵这么薄,就像是芦荟的叶瓣。 宁锦在心里又叹了口气,心想这可不是她不救太后,而是太后没福气了。 “毒蓝莲的毒性很强,这里不能久待。” 不然,很可能被这花的香气给迷惑。 而宁锦刚刚说完,就发现了身旁的慕容长离有些不对劲儿。 【109】 宁锦是他的心魔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宁锦皱起柳叶细眉,唤道:“慕容世子?慕容长离!” 慕容长离突然抓住一旁宁锦的手,紧紧地不肯放开,无论宁锦怎样挣扎,那双大手只会更用力。宁锦抬头看着慕容长离那双微微发红的眼眸,就知道慕容长离是中了毒蓝莲的招!可,明明她的体质比慕容长离弱上了不少。 难不成,这毒蓝莲的毒性就像是软骨散,越是武功高强的人越先发作?要是被证实了,这个日后倒是可以添在医书上。 在宁锦思考的空当儿,慕容长离红着双眸,猛的拉过宁锦,把宁锦固定了怀中,力气之大差点让宁锦没能喘过气。 宁锦回过来神后,使劲儿的拍打着他的后肩,大声喝道:“慕容长离!你清醒点!这是幻觉!慕容长离!” 回答宁锦是慕容长离更用力的怀抱,和低声沙哑的呢喃,“阿锦,别离开我,别离开我!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阿锦。” “别死……” “也不要再离开我。” 宁锦的心猛一下就窒息了,连呼吸都停滞了。 ――宁锦,你别走,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 ――我只想离开。 ――不可能!阿锦,宁家倒了,你已经不是皇后了,和楚怿没有关系了,你还能到哪里去? ――这事你管不着。 ――确是。但是打算离开的事,你想都不想去! 宁锦的脑袋一下子就炸开了。 和她对话的人是谁?那个甩袖离开的白衣人又是谁?林迟?不对,不是他。 宁锦呆滞的目光触及到妖冶的毒蓝莲后,突然想起了什么,猛的咬了下舌尖,直到血腥味充斥着口腔,她才慢慢的回过神来。 差点也被毒蓝莲给迷惑了。宁锦下意识的将那段从未有过的记忆,归为了毒蓝莲惹的祸。但是她却忘了,毒蓝莲的香气虽然能致幻,但都是针对内心里已经过往的事情,而非幻想。 宁锦刚想再大声的唤几声慕容长离,若是唤不醒就再换了个法子,只是她刚刚叫出一个“慕”字,就被慕容长离吻住了唇。宁锦的脑袋轰鸣的更厉害了。 她的脑海里反反复复的只有一句话――这该死的慕容长离把她当成了替身就算了,还吻了她,吻了她……不知是气得还是羞得,宁锦觉得自己的耳朵尖都在发热。她狠狠的咬了下亟待探入自己口腔的长舌,更加浓郁的血腥味在两人口中蔓延。 也让慕容长离的双眼变得更加红了。 紧接着,宁锦就知道那一咬实在是太不应该了――慕容长离为了防止她再煞风景,抬手勾起了她的下颚。 宁锦羞怒的满脸通红,死命的捶打慕容长离也不成,最后只得拔下了发间的簪子,对准了穴位一簪子下去,慕容长离当即就昏倒了。 扶着已经昏倒的慕容长离,宁锦大喘着气瘫软在地上。可刚刚能放松下来,宁锦就发现毒蓝莲旁边那些色彩斑斓的毒蛇们少了许多。 越是颜色鲜亮的毒蛇,毒性越强,也越难对付。 宁锦深知这一点,顿时不敢久待了。 但她也不敢再乱动了,如今有战斗力的慕容长离已经被她弄昏了,宁锦深怕有哪个毒蛇已经躲在那片枯草丛里盯着他们了,只待最后一击。 不过,还在她也不是傻子,有了青山上的那次危险做警告,宁锦在上山前就已经准备了很多上山可能会用到的东西。 宁锦悄然无息的将放在袖间夹层的纸包抽出,将纸包打开,然后将淡黄色的粉末均匀的洒在她和慕容长离的身上。 直到有些冲人的味道彻底发散出来,宁锦才敢扶着慕容长离站起来。 好在宁锦在带人下山方面已经有了好几次,早已有了经验,她甩掉身后那群不敢上前的数条毒蛇,脚步一深一浅的带着慕容长离离开。 山下有慕容长离的人柯孟和另外两个生面孔接应。宁锦见到这三人后,立刻松了口气,嘶哑着声音说道:“快过来把你们主子扶进去!” 三个人虽然都有些惊讶,但还是从宁锦手中扶过了慕容长离。 马车的车轱辘一圈一圈的转动,很快,在长鞍山下不远处的一处宅子外停下。 扶着慕容长离一路下山,让不常运动的宁锦简直是累的要吐了,而且还让她全身都起了热。所以,一路上,宁锦一直都掀起了帘子。此时,她看着面前大到离谱且极显气势的宅子,虽然有些惊讶,但还是下了马车,进了古朴的宅子。 宁锦在进去这间宅子的时候,眼角微不可及的抽了一下。 因为,这布局实在是太熟悉了。好像实在什么地方见过。而且时间,也应该是在最近半年。 她思来想去,也没想到这半年来自己都去过什么地方。只好压下心中的疑问,待日后再想。待将慕容长离送回主厢房后,柯孟这最不爱说话的终于开口问宁锦了,“宁姑娘,主子是怎么了?” 宁锦说道:“只是被毒蓝莲的毒香给迷住了,毒性不强烈,熬副药喝下就该好了,没什么大碍。”她问道:“这里,有没有药材?” 柯孟放下心来,恭敬的说道:“有一处药园。顺着左侧走廊一直走,就能看见。” 宁锦点了点头。 “麻烦宁姑娘了。” “柯大哥别这么说,一直都是我在麻烦慕容世子。” 柯孟一直冷硬的态度也有几分缓和了。其实,柯孟此人虽然冷眼少语,但也没寡语到一天里不说一句话。他这是不满宁锦。 在他看来,宁锦已经嫁人了,除了一张脸能看,脑子好使些,旁的就只会“惹事”。何德何能能被主子看上?或许,主子只是被宁锦给引诱住了。 只有在此刻,柯孟才有些认同宁锦。她没有丢下自家主子,一个人从长鞍山下来,甚至还有些“用处”,会些医术。 毒蓝莲散发的香气毒性很微弱,再加上慕容长离的身体不弱,所以在宁锦还未熬好药时他就已经醒了。宁锦端着药进去,看着躺着的慕容长离问道:“药熬好了。” 慕容长离看着被宁锦放在床边的黑乎乎的药汁,抬了抬下巴。 宁锦哼了一声说:“世子自劳。” 慕容长离果然不再麻烦宁锦,只是伸出手,手指微抖的伸向那碗药。宁锦见慕容长离都这个样子了,哪敢让这祖宗亲自动手。她立刻上前,端起那碗药,“还是小的亲自喂大爷吧。” 慕容长离微不可及的勾起了唇角,笑了笑。 慕容大爷不难伺候,一会儿药碗就见底了。宁锦见慕容长离这么配合,笑道:“大爷可真乖。要不要再来颗蜜饯?” 慕容长离微微眯起双眸,说道:“好啊。” 宁锦还真没想到世子不介意被调侃有女子的习性,哼哼道:“想吃也没有。”她到哪里去买? “那就不要了。” 慕容长离抬起手指擦过宁锦的唇,让端着空药碗的宁锦猛然一后退。 “你做什么!?” 慕容世子淡道:“红了。” 一句话,顿时让宁锦想起了在长鞍山的那一幕。宁锦的脸一下子就发红了,连耳根也有些发热。她别过脸说道:“关你什么事!” 慕容长离问道:“是不关我什么事。”他的黑眸里似有笑意拂过,“只是,为什么我觉得……”他划过自己的唇,意思再明显不过。 宁锦的冷静也维持不下去了,气急败坏的将药碗重重摔下,道:“慕容长离,我还没找你的事情呢,你倒是先来兴师问罪了!” “你这是承认了?” 慕容长离淡淡的一句反问,让宁锦更是气上加气了,“你才承认了!你全家都承认了!” 慕容长离心想他还真是想承认。 只是,恐怕会把宁锦推得更远。 他转移话题道:“毒蓝莲的毒性果真厉害,仅是香味就能将人迷惑住。” 提到自己的领域,宁锦的情绪缓和了不少,说道:“而且,越是身体较强的人就越先被迷惑。” 慕容长离盯着宁锦微微红肿的唇,问道:“是么。” “那我被迷惑后,都做了什么事情?” 宁锦的脸色又变得涨红了,支支吾吾的道:“你管这些做什么?反正和我没有关系!” 看着宁锦鲜少的窘迫表情,慕容长离是心情大好,其实,他即便是不问,但从宁锦和他身上的状况,还有宁锦的神情来看,也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许是,他在心神被蒙蔽的时候,对宁锦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 宁锦是他的心魔。 若是不了结,一辈子都会是。 慕容长离见宁锦的脸色越来越红,也不再乘胜追击,让宁锦更窘迫点。否则,万一把人逼急就得不偿失了。慕容长离问道:“毒蓝莲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宁锦叹了一口气说道:“还能怎么办?我已经尽力了,太后,就听天由命吧。”毒蓝莲竟然早开了,她能有什么办法能回转自然之力。 慕容长离道:“也不能这么说。这样,你将毒蓝莲的花样画下来,我让下面人的仔细找找。”毕竟,他们一路上去,走得有些仓促。 宁锦揉了揉眉心说:“那好吧。我下午将图纸给柯大哥。” 【110】 闹别扭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宁锦其实也只是随口一说,她完全就没有抱有任何的期望。因为,毒蓝莲这个东西,虽然不是很稀有,但是生长的地方却是极为考究。她和慕容长离一路从阴面上去,寻找的不能算做仔细,但宁锦知道毒蓝莲的习性,着重注意较为阴湿的地方。 就这样,还是没能找到第二株。更何况是那群外行人呢。 然而,让宁锦大跌眼镜的是,柯孟在第三天便带回了消息,说是毒蓝莲已经找到了,但他不敢保证那东西究竟是不是毒蓝莲。 宁锦原本还在陪着慕容长离在书房看他处理事务,一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就丢下慕容长离,随着柯孟去了长鞍山上。 待宁锦看到那株花时,才明白为何柯孟会说不知道这是不是毒蓝莲。宁锦给他们的图纸画得很详细,还在一旁有仔细的细节注解,没道理见到毒蓝莲会认不出。 而宁锦却疏忽了,她所画的毒蓝莲是盛极的模样。而眼前的这株,却是幼株――小而薄的叶子,细细的花托,稀少的还未开放完的花瓣。 除了整体有些像盛极的毒蓝莲,其余的细节方面根本没有相似的地方。真是难为柯孟他们了。 宁锦目露喜色的说道:“确是毒蓝莲。” 柯孟听后也松了口气,不枉费他们这些人这几日没日没夜的寻找了。 宁锦弯下腰抚摸着毒蓝莲幼株尚且稀少的花瓣,心里的欢喜顿时被冲淡了几分。这株毒蓝莲还在生长期,即便它比普通植株更能吸收天地精华和养分,也需要至少两个月的时间。这两个月的时间太长,说不定楚国就会翻天覆地了。 而且,太后也不一定能撑到那个时候。 宁锦叹了口气,心想这太后的命,还是得听天由命。 她回去的时候,表情不是很高兴。慕容长离见了,问道:“不是你要的毒蓝莲?”要是再不是的话,慕容长离也没有办法了,他总不能和自然抗衡。如果长鞍山真的没有,那么只能到西容国其余的山脉。这么一折腾的话,至少需要半年时间。 宁锦说道:“是毒蓝莲,只不过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她用手指比划了一下,“它现在还没长成。很小。” 慕容长离安慰她道:“不要太沮丧,至少现在已经有了目标。” 宁锦心想,现在的情况确实比前几天要好多了,至少已经找到了可用的毒蓝莲。她支起小巧的下巴,“车到山前必有路。” 她坐在慕容长离的身侧,摊开一张信纸,提笔在上面写了几句话。 信是给楚怿的。 信上的内容很简练,也很公式化,一点儿都不像夫妻之间的信件。 宁锦问的是现在楚国皇宫里的情况。她如今不在皇城,消息都是通过探子来报,虽说楚怿现下也不在皇城,但宁锦知道,他知道的肯定不少。 宁锦将信纸折好后,起身走到红木窗棂处,小指屈起,放在唇边,轻轻的吹了一声。只见,近处的信鸽扑闪着翅膀飞来,很快落在了窗棂上。 宁锦抓住一只头上有缕奶黄毛的信鸽,将信纸裁小,只留下有字的部分,卷起绑在信鸽的腿上。 慕容长离一直在旁边看着,脸色有些沉,“你想要的答案,我都可以告诉你。不必舍近求远的问楚怿。” 宁锦听到这话时,愣了愣,尔后说道:“这些事不关乎世子,我不想再麻烦世子。”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好像自从认识过慕容长离后,就一直是她在给慕容长离添麻烦。她,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而且,楚怿想得到好处,一点代价也不付出是不可能的。”至少,得有点恼人的麻烦。 慕容长离的脸色稍微好了些,“阿锦,你不必觉得麻烦。” 宁锦随意“嗯”了一声,只听慕容长离又说道:“我不是善人,帮你,肯定是有自己的目的。”说完后,慕容长离就撇下宁锦自己一人留在书房里,推门离开了。 帮你,肯定是有自己的目的。 这话一直在宁锦的脑海里。她一直都在怀疑慕容长离为什么要如此亲力亲为的帮助自己,如今听到答案从慕容长离口中说出来,还真有点……不知道什么感觉的滋味。 是因为终于听到答案而松了一口气,不对不对,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她的心里有点难受?难道是因为旁的?会是什么原因。 宁锦静静的站在原地,透过窗子看着慕容长离远去的背影,轻微的叹了口气。 也许真的是因为别的原因。 直到慕容长离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走廊的转折处,宁锦才收回目光。她抬手揉了揉眉心,终于有些想明白了原因―― 或许她是在难受真的没有一个人愿意无条件的为自己好。 宁锦勾唇自嘲一笑,心想自己又是何德何能?能得到一个人无条件的对自己好。 两人像对闹别扭的情侣,自这件事后几天都没有说话,见了面也只是非常客气的寒暄。慕容长离是气得不行,他真是不知道宁锦的心是有多硬。这么多天来,他毫无保留的对她。即便宁锦心防再深,还是不能完全信任他。两人至少也能算上朋友了,宁锦不该把他当做一个外人! 而宁锦,则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慕容长离了。不可否认,宁锦对慕容长离有种很奇怪的熟悉感,她虽然不是十足的信任慕容长离,但在慕容长离的身边,她可以做到很放松。这种感觉,就连在林迟身上也不曾体会到。 慕容长离于她,就像罂粟,越是深入,越让人不舍的戒掉。 两人的冷战,首先在慕容长离的示好中瓦解。 回想着这几日里,慕容长离也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了。宁锦她是什么性子,自己是再清楚不过,若是因为几个月的交往,就彻底相信自己了,那才奇怪。 更何况,他一个男人,竟然还幼稚到和一个比自己小这么多岁的女子闹了这么多天,真是够了! 慕容长离没有多少取悦女子的经验,而且宁锦也不是那种喜爱不切实际的女子。他想了想,还是觉得“取悦”宁锦比较困难。倒不如,摊开话来说。 刚好,宁锦也有心与慕容长离的关系修复好。 所以慕容长离在去药园找宁锦时,宁锦不再像前几日只是摆弄着药草,不理正主,而是好声好气的给慕容长离沏了杯茶。 当慕容长离邀请宁锦有没有兴趣去武林大会时,宁锦顺水推舟的就答应了。反正毒蓝莲还得至少两个月的生长日期,她左右无事,整日呆在药园里也觉得倦了。 两人都心照不宣的忘了前几天的事情,重整心情,去了西容国的边郡――丹阳郡,也就是西容的武林大会所在的地方,离长鞍山极近。 大会上,人声鼎沸,热闹得很。很显然,宁锦和慕容长离早已来晚了。 想到先前听蔚云宗江青对武林大会的介绍,什么为了节省时间,武林大会采取十个赛台,还有武林盟主的正气英姿,宁锦就兴致浓浓。 只可惜,他们两人来的太晚,十个赛台前都围满了男男女女的江湖人。且,又都是隐瞒身份来的,更不有他们的上座了。以至于,宁锦踮着脚也看不到赛台的情况,只能听到一阵阵“好”的声音。 慕容长离见宁锦一脸沮丧,就像一只红着眼睛的小兔子,忍不住笑了笑。他牵着宁锦的手,在宁锦疑惑的眼神下,走到了外围。然后,在宁锦还没准备的时候,一下子揽住了她的腰,带她飞上了最近处的一棵大树。 坐在大树高大粗壮的枝干上,可以看得到下面全部的盛况,连声音也能听得真切。而且,西容的树木四季常绿,叶子掉落极少,繁密的树叶刚好遮到了下面人的视线。 宁锦眼花缭乱的看着下面十个赛台的情况,听着几位不知是何职位的年长者的叫停,兴奋不已,像个小孩子一般,拽着慕容长离的衣服,差点没手舞足蹈起来。其实也是,宁锦自小就在丞相府长大,这种场面完全是杜绝了的。陡然一看到这种场面,能不兴奋么。 俗称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宁锦属于不折不扣的外行人,看得热闹不已,而慕容长离这个内行人就神情淡淡了,毕竟下面开始的都还是些小门小派的子弟,武功实在浅薄的很,根本入不得他的眼。 不过,看着宁锦鲜少外泄的情绪,尤其是这么手舞足蹈的模样,慕容长离觉得来看这趟无聊的武林大会,算是值了。 就在武林大会进入小高潮,宁锦还在兴头上的时候,慕容长离突然向后面树枝横斜,树叶密布的地方看了一眼―― 一个人也坐在树枝上。 那个男人还十分调皮的朝慕容长离摆了摆手。 慕容长离顿感头疼! 这个人,是怎么逃出来的,竟然还跑到武林大会来。 宁锦见慕容长离这个解说员突然没了声音,侧过脸问道:“怎么了?”她敏感的顺着慕容长离的视线朝后看了一眼,除了横斜的树枝和繁密的树叶,什么都没看到。 慕容长离头疼的说道:“没什么。” 【111】 世子,你生气了?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慕容长离头疼的说道:“没什么。” 宁锦是比较信任慕容长离的,听到这话也不疑有他,又将目光放在了十个赛台上。这时候,下面已经完全进入白热化了,不再像之前的那种小打小闹,宁锦看得是兴致勃勃。直到胜负分出,又有新人不断上场。 瞳孔微缩,宁锦看着这个刚刚上场的青年人――江青,兴趣更浓了。武林大会上都是动真枪实剑的,宁锦的眼力不错,可以清楚的看到江青脸上的剑痕。很显然,武林大会已经开始了好几日,江青也过了师门举荐给的三次机会,这不,应该在这次上场之前就的和对方打斗过了。 江青现下的对手是一个使双锏的中年人,整个人看起来块头十足,气势也很足。至少从外表来看,这个中年人能比得上两个江青少侠。 宁锦不懂武功的招式和套路,虽然一时半会儿分不清究竟谁会胜谁会负,但也正因为如此,她才能看的津津有味。而非那些高深的内行人,从出第一招时,就大概明了这场会是谁赢了。 慕容长离看着宁锦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赛台,心想着这武林大会对宁锦的吸引力还真大,都看了一个多时辰,还能保持得兴致勃勃的。他百无聊赖的看向宁锦最注意的三号赛台,顿时心里不平静了。 怪不得宁锦这么兴致这么浓,原来是见到老熟人了。 这边慕容长离正在心里不舒服的想着,另一边宁锦就开口了,“世子,你说是江青会赢,还是那个中年人会赢。” 慕容长离折断一根有些映住他视线的树枝,半响没有说话。 宁锦只当他在思考,却不知这两人的胜负其实都在慕容长离的一念之间。下面的两人打得难舍难分,只要外界的人有个小小的动作,就能让局势一面倒。不过,慕容长离也并非小气之人,还犯不着因为这事儿对初出江湖的小子出手。 他答道:“蔚云宗的会赢。” 宁锦扬起嘴角:“我猜也是。江青是个好人。” 慕容长离没见过宁锦这么评价过一个人,还只是仅仅几面就认定了这个人是好人,不由得发问道:“为什么会这么说?” 宁锦抬起下巴,看着已经有些清晰的局势,道:“江青和我们不同。” 他直率敢言,有一颗他们都不曾有的赤子之心。 让人嫉妒。 宁锦回想起半个多月前还依旧存在她脑海,很清晰的那个青年的笑容,很真挚,也很腼腆,像个小太阳一般,是她不曾见到过的。想到这里,宁锦忍不住笑了笑。“只是,他不适合。” 不适合他们这群人。 慕容长离垂下眼,明知故问道:“你喜欢这种人?” “怎么可能?”宁锦轻笑一声,“江青,如果真的是……我宁愿喜欢上楚怿。至少,我能坦然面对楚怿,江青他,我惹不起他。” 惹不起心思纯然的人。 因为在面对这种人的时候,会让她觉得自己很卑劣,很难堪。 “阿锦。”慕容长离看着宁锦黑亮的眼眸说道:“你对我说话,还真是不客气。” 宁锦笑着说道:“那是自然,你是我的朋友。”宁锦对待朋友,从来都是不客气的,也都是真诚的。 慕容长离低低的笑出声来。 两人在说话的同时,下面的打斗已经停止了。很显然的,是江青胜了,不过他的身上也因此添了几道伤痕。 宁锦看着江青虽然受了伤但也不乏风发的模样,也有些为他高兴,淡淡的笑了笑。 比赛规则是公平的一对一,却也不是车轮战,江青赢了后,就非常有风度的扶起一旁呲牙咧嘴的中年人,和中年人一同下了场,尔后是另外一对较为年长的人上场。 宁锦支起下巴,转而看向第四个赛台。 而就在这时,树下突然响起了一道清亮的声音―― “宁姑娘!宁姑娘!” 宁锦往下一看,就有些乐了。江青少侠的眼睛亮亮的,抬头看着她,就像一只等待抚摸的可爱小宠。宁锦扯了扯慕容长离的袖子,小声的说道:“带我下去。” 这个时候,一直都对武林大会不感兴趣的的慕容世子反而聚精会神的看起了比试,还看的津津有味。连宁锦的声音都没听到。 宁锦又扯了两下,见慕容长离还是不动,就知道慕容长离不是没听到,而是装作没听到了。她气呼呼的“哼”了一声,索性也不理慕容长离了,自己一个人就要从六七米的树杈上往下跳。 慕容长离一直在忍着笑意,见宁锦真的要往下跳,也慌了,忙伸手要揽过她。可宁锦的的动作更快,身子一斜,就一下子从六七米的高度上跳下去了。 慕容长离被宁锦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一身冷汗,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就用最快的速度追着宁锦下去。在半空中,就揽住了宁锦,尔后稳稳当当的落地。 直到安全的到了地面,慕容长离才放下心来。他直盯盯的看着宁锦,劈头盖脸就是一顿,“你要是不想要命了,我随时都可以让你死。” “宁锦,保证不能再有下次!” 慕容长离的声音很冷,就连表情也是宁锦从未在他脸上看到的,狠厉,以及恼怒。宁锦看得见,慕容长离是真的怒了。 知道这次是自己玩脱了,宁锦抿了抿唇,却还是没有说话。 只是一个小玩笑而已,宁锦觉得慕容长离有些小题大做了。 她就是看在慕容长离会接住她,才敢放下心来开个玩笑,选择从树上跳下来。若是其他人,便是推着她跳,她也不敢跳。 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慕容长离原本握住宁锦手腕的手加了几分力气,冷声又重复了一遍:“宁锦!保证不能再有下次!” 想不明白为什么慕容长离会计较这个小事,但手腕被握得生疼,宁锦不得不松了口说道:“好好好,我保证还不成么!” 慕容长离这才放开宁锦。 而被两人彻底忽略的江青,尴尬的挠了挠头,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其实,江青也很想阻止,就在这个白衣人不顾男女大防,抓住宁姑娘手腕的时候,他就想上去把这个男人给一拳打走,可就在他忍不住想动手的时候,却被这个白衣人骇人的眼神给定住了。 直到宁锦和慕容长离之间的“误会”解开,江青才缓过神来。他心思浅,想着之前被面前这个白衣男人一个眼神给骇到的事情,不由得暗骂自己懦弱。 江青为自己壮了壮胆,看着慕容长离,大声喝道:“你一个男人何必和一介弱女子斤斤计较!” 他说话的时候动作太大,牵扯到脸上还未结痂的剑痕,生理性的“嘶”了一声。 慕容长离没有说话,连个眼神也没分给江青,径直走到了大树的后面,将这一块让给宁锦和江青两人。 宁锦原本还有些兴致见江青,可搞了这一出后,她也没了心思。只是随意问道:“江少侠近来可好?” 江青脸色微红的说道:“很好。”人在面对自己对其有好感的人的时候,总有几分腼腆。就好比江青这个原本口齿伶俐的少侠,在见到宁锦的时候,总是不知道为何的说不出话。 “宁姑娘,我想……” 在江青的话还未说完时,宁锦就迫不及待的打断了,“江少侠身上的伤口还是流血,看起来有些严重,要不先随着你的师兄弟们回房上药?” 宁锦指了指江青少侠身后不远处的一堆笑嘻嘻的着装同为蓝白色相间长袍的青年人。 江青这会儿才注意到自己身上隐隐发出疼痛的伤。 他又顺着宁锦的目光低头看了看自己,原先微红的脸一下子变得爆红了。江青觉得,自己真是丢大发了!自己竟然穿着一身“乞丐服”就来见宁姑娘了!他原本的一身长袍,因为打斗,被对手给扫开了很多裂口,甚至还露出了里面的亵衣。 其实,江青也不是个粗心的人。要不是因为在比试中的最后,不经意看到了在树上悠闲坐着的宁姑娘,又害怕宁姑娘会离开,他也不会贸贸然的就抛下一堆师兄弟,来追宁锦了。 江青不好意思的红着一张番茄脸,“宁姑娘,那江青先告辞了!” 说罢,他一溜烟的就离开了。 要是在平常,宁锦看着江青这幅样子,肯定会忍不住开心。只不过,她现在心里装满了慕容长离,一点儿也开心不起来。礼貌的目送了江青少侠后,宁锦就提步走到大树的后面―― 竟然没人。 她明明就见慕容长离走到树后了,怎么就不见了呢? 宁锦四处张望着,搜寻着慕容长离的踪迹,可惜参加武林大会的人实在太多,人山人海的,一时半会儿还真看不到慕容长离。 就在宁锦心里有些发急的时候,可算见到了那道熟悉的白色的背影。 她忙一路小跑过去,拽住慕容长离的袖子,微喘着气说道:“世子,你生气了?” “我怎么会生美人的气呢?” 【112】 留下吧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我怎么会生美人的气呢?” 说话人的声音很清润,也足够的温柔,但语调却掺杂了六分的轻佻之意。 宁锦微有些怔楞,似乎有些不相信这种话能从慕容长离的口中吐出来。她微微皱了皱眉,抬头仔细看着慕容长离,没有说话。 过了片刻,白衣男人收敛了肆意的笑容,端方的说道:“看了这么长时间的比试,也该饿了吧。”这人拉住宁锦的手,非常熟悉的指了指西南方,“前面有家客栈。” 宁锦不着痕迹的抽回了手,眉头始终皱起,说道:“也好。” 客栈并不远,就在武林大会比试点的周遭,所以有很多人都在此休息着,大堂很紧张。一眼看去,似乎看不到又空余的地方。宁锦心想自己也不算太饿,而且慕容长离的那处宅子也在武林大会所处的丹阳郡,只消小半个时辰的车程,倒不如回去用顿舒心的饭菜。 她正要开口时,就见白衣男人像个霸王一样,随意走到中央的位置,弯下腰不知道对正在喝茶的几人说了什么话,只见那原本笑着喝茶谈话的三个青年人恼火的猛的站起身,擦拳磨掌。 尔后,不知道白衣男人又笑着低声说了什么,其中一个青年人忍耐不下去了,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年少的青年人才刚刚说了一个字,然后就被另外一个稍微年长的青年人给打断了,赔礼道:“少齐不懂事,还请公子多担待些。” 话语中,那目露凶光的年轻人被稍年长的同行人给强制按住了。 白衣男人并没有“大度”的接受这种“道歉”,只是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在宁锦觉得这情况太过紧张,可能会打起来的时候,那三个青年人却只是紧了紧拳头,不甘的离开了。 宁锦差点没跌掉下巴。 而就在这三个青年人离开的同时,白衣男人掌下的那张桌子裂开了,成了十分均匀的两半,而桌子上的茶盏和几样小菜却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地面上。 可见,这白衣男人对力道的控制有多精准。就是在宁锦这类外行人眼中,也知道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而那三个刚刚离开的青年人的其中两个,不约而同的都露出了惊恐的表情,步伐加速了。 只是在惊诧过后,宁锦就有些无奈了,“你把桌子弄成了这个样子,我们要怎么吃饭?”而且,看看那客栈老板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白衣男人用一种非常不屑的眼神,看了宁锦一眼,尔后大大咧咧的走到另外一张桌前――在白衣大爷还没说话的时候,这桌子的几个人就非常有眼色的让了位子,低头哈腰的走了。 江湖,向来以武为尊,十分简单的规则,没有实力和势力的人就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咽。 好在宁锦也是经受过万千注目过的人,不至于被小小的客栈的人围观后,就无地自容的想要离开。反而是等待掌柜的亲自快速收拾好,落落大方的落座了。 这点,也让白衣男子比较满意。虽然面前的女人太过柔弱了些,但也不是完全的无用。 待饭菜很快的上来,两人都用到七八分饱时,一直在沉默着的宁锦才淡淡的开口说话,“你不是慕容长离。”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让旁边的白衣男人勾起了唇角。 他没有否认,十分坦然的点了点头说:“我的确不是他。”白衣男人摸了摸自己的脸,说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什么时候看出来的?”他相信自己的易容术不会出错,尤其还是易容成慕容长离! 宁锦见他的小动作,问道:“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得让我摸摸你的脸。”当然,宁锦并不是想占这陌生人的便宜,她只是好奇这人的易容术。 白衣男人非常不在意的扬了扬脸。 宁锦站起来弯下身,顺着白衣男人的脸际边缘抚摸着――入手是一层带着温度的很薄的外皮,如果不仔细感受,甚至会感觉不到。更别说,只用眼睛看了。 宁锦有些惊叹,低声赞道:“很完美的人皮。” 在宁锦还在留恋在这种完美的易容时,一只大手就将她的手给拉开了。宁锦有些不爽,正要抬头质问时,却见阻碍她的人正是失踪了好一会儿的慕容长离。 宁锦顿时有些不知为何的心虚,没了话语,把手也规规矩矩的收好了。 慕容长离的眼神有些冰冷,不复往昔的温和,他指了个位置让宁锦坐下,“一会再跟你解释。” 然后,慕容长离再转而看向与自己模样相同的白衣男人。这张脸――放在慕容长离眼里总觉得十分违和。慕容长离索性将白衣男人脸上的那层皮给撕掉了! “嗷!” 白衣男人捂着脸疼的直叫唤,“你想把我的脸毁了么!半年没见,你变得更歹毒了!”从男人的话语里,不乏听不出熟稔的感觉。 经慕容长离这么一撕,客栈大堂的人就十分荣幸的看到了大变活脸的一幕。白衣男人的人皮下是一张俊美的脸,长眉凤眸,唇微薄―― 而宁锦看了后,当场就有些呆住了。 当然,不是被这张面容震撼到的。而是因为这张面容给人的感觉实在是太熟悉了!太像慕容长离了!除却一些细微部分,若非说有何区别,那就是白衣男人给人的感觉很张扬,而慕容长离比较内敛沉静。 宁锦就这样呆呆的看着面前这两张七分相似的脸。 白衣男人见宁锦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嘴角一撇,不屑的说道:“赶紧回神吧,快说说你怎么识破的。” 宁锦哪里是因为这两人相似的脸而吃惊。 而是因为慕容长离的身份,这人明明是管辖南三郡的世子,而且老王爷名下明明只有慕容长离一个儿子,皇室宗谱上也只注了一个,这何时又多出了一个? 还是说,慕容长离根本就不是……宁锦没敢想下去,而且这也不是她该关心的。 白衣男人见宁锦迟迟不说话,有些等急了,皱着眉头又问了一遍。 宁锦这才回答说:“你的易容术称得上绝顶,让人一眼辨不出真假。”而且,还是易容成慕容长离,“不过,一个人想要假扮成另外一人,仅仅形似根本不够。” “还要神似,尤其是眼睛和行为。” 白衣男人玩味的说:“也就是说,你从一开始就怀疑我了?” 宁锦点了点头。自这白衣男人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时,她就注意到了,不管这声音是有多像慕容长离。 白衣男人不解的问道:“那你为何还要跟着我来?任由我把你带进客栈?” 宁锦没有说话,倒是慕容长离开口了,“阿锦怕你是坏人,自然不会做出打草惊蛇的蠢事。” 白衣男人哼了声,“你们夫妻倒是妇唱夫随。” 夫妻―― 宁锦皱眉道:“你莫要胡言。” 白衣男人笑的欠扁,“对呀对呀,你们现在还不是夫妻呢。东楚的睿王爷正妃。”他扬了扬眉,看了一眼旁边的慕容长离,眼里是说不出的鄙视。 白衣男人呵呵的笑着,凑过去用只能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近一年时间,大哥连一个女人都没摆平,可真是让我十分不敢置信。” 慕容长离自然也不会任由他乱说,道:“不懂的不要乱说。” 宁锦被这两个模样相似的人搞得皱紧了眉头,但是她深知“知道的越多就越错”,也不自找没趣的上赶着追问。不过,最基本的还是要知道的,她看了慕容长离一眼,又看了一眼白衣男人,问道:“这位是……?” 白衣男人支起下巴,在慕容长离还没回答之前,就笑嘻嘻的抢先回答,“我叫慕容长弃。”他十分有幽默感的说道:“像不像一对兄弟的名字?不离不弃。” 末了,他叹道:“哎呀,我真是太会起名字了!” 宁锦悠悠的说道:“长离长弃,确实挺好的。南三郡的老王爷和老王妃知晓平白多了一个儿子,定然十分欣慰。” 白衣男人:“……” 慕容长离冷声道:“唤他小流氓就好了。” 白衣男人不满的炸毛,说道:“我要是小流氓,大哥你还是大流氓呢!”白衣男人哼了两声说道:“唤我阿轩吧。” 他只说了名字,而没有说姓。 宁锦注意到了这点,但也没有死心眼的追问,从善如流的道:“阿轩。” 阿轩得意的扬了扬眉,对自家那“不成气候”的大哥得意的道:“啧啧,这就是女人缘。”他仅仅只与这传说中的大哥心里的宝贝见了一面,就能让人亲近的唤小名。再看看自家大哥,这么多天了,还只是什么破世子世子的。 慕容长离忍不住在阿轩那张得瑟的脸上揍了一拳,看到阿轩疼的龇牙咧嘴,又气恼的不敢还手后,他才问道:“你不在那里好好呆着,怎么到了这里?” 阿轩没有回答,只是若有所思的看了宁锦一眼。宁锦也十分识趣儿,在阿轩还没开口的时候,就已经主动要离开了,去接着看武林大会了。 就是在这种私密对话的情况下,慕容长离也没让宁锦离开,他只是道:“留下吧,我没有什么秘密要避开你。或许,你还能从中知道些想知道的事情。” ------题外话------ qaq大姨妈疼得我死去活来,还得忍痛抄人体解剖学!凸!人体解剖你尊的够了! 【113】 那你……是什么人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宁锦想了想,还是留下了。毕竟主人都这样不在意了,自己再推推拖拖的就显得矫情了。 阿轩见慕容长离真的就这么放心的把宁锦留下,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在意了,他看了看四周,嘈杂,有人,不过联系到这间客栈应该没有雅间,就作罢了。他说道:“想来不就来了。” 慕容长离厉声,“胡闹!” 阿轩也不甘示弱,仰头说道:“哼,再说凭什么你能走,我就不能走了?” 慕容长离也不与他讨价还价,直接下命令,“三日之内,你必须要回去。”那边不能没有一个牵制的人留下。 好不容易能来看趟热闹,阿轩哪肯,立刻不愿道:“不回去!” 慕容长离不与他磨嘴皮子,又缩短了时间道:“明日就起程。” 阿轩顿时就蔫了,再不敢与慕容长离顶嘴,“三天就三天。”他可是知道自己大哥的脾气,估计再不答应,就得让他立刻起程了。 打一棒子再给颗枣,慕容长离见阿轩点头,缓和下脸色,说道:“这一阵子,我知道你辛苦了。最多再一年,那里就不必你费心了。”他也知道做那些事,有些为难阿轩了,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阿轩耷拉着脑袋,看了一眼一旁模样十分无辜的宁锦,又转过头看着慕容长离说道:“你最好说话算话!哼!”他也不是小孩子了,不是不知道自家大哥的难处。 宁锦听着这俩模样相似的兄弟之间的对话,似乎有些明白了。 慕容长离的身份,或许真的如她所想的那般,他根本就不是那什么南三郡封地的世子。要不,怎么会有一个相貌有七分相似的兄弟?或许可以解释为私生子,入不得楚国皇室宗谱,但就算是个无名的私生子,朝廷也不会一点儿都不知晓。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慕容长离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慕容世子,但他成功的伪装成了慕容世子,还不被他人所怀疑。 宁锦突然有几分想通了。 因为之前那个真正的慕容世子,自幼体弱多病,在胎里伤了根本,所以不常见人,即便是长大及冠了,也只是闷在一处看书。旁人也就没有机会去见这个传说中病弱文静的世子。也正是如此,慕容长离才能成功的不被任何人怀疑的,扮演成慕容世子。 而他不同于以前的性子和过人的能力,可以从受到了巨大刺激而发生转变解释。前几年,南三郡的老王爷和老王妃双双离世,让“慕容世子”性格大变。 这么想来,或许什么都能对上号了。包括慕容长离为何会心甘情愿的将南三郡的封地交还给朝廷,因为这本就不属于他的,所以不在乎。 亏得她先前还灵异的以为,慕容世子是被“借尸还魂”了呢! 可再仔细想想,慕容长离,或者是说眼前的这个白衣男人的目的,是什么呢?钱财,这不可能。封王?他都把南三郡的封地给拱手奉上去了。 还是说,那个至高之位? 宁锦将脑子里的不必要想法给剔除出去,心道,这些也不关她的事情。慕容长离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他们两方也妨碍不到彼此的利益。 只是,若是慕容长离的目的是那个至高之位……该怎么办?宁锦在心里这么想着,她原先的本意是协助楚怿上位。若是慕容长离要横插一手,肯定是楚怿强有力的对手。因为慕容长离太隐秘了,手下的势力虽然不明了但也知道肯定不小。他们一个在明,一个在暗,真要比较起来,谁胜谁负还不一定。 宁锦把最坏的情况都想到了,却不想还是没猜到慕容长离的真正想要的。 不过,她竟然也没有打算将慕容长离的真实身份给告发出去。或者说,连想到这一茬也没想到。 慕容长离见宁锦沉思了这么久,就知道她一定是想到了什么。他也不去打扰宁锦,只是等着宁锦自己想清楚。 直到阿轩不耐烦,离开客栈去见他新在武林大会上勾搭上的大魔女。宁锦才开口问道:“你不是慕容世子,对不对?” 慕容长离并没有否认,轻笑一声,“你早就在怀疑了,忍到现在才说出口也不容易。” 宁锦抿了抿唇,说道:“以前只是怀疑,而现在是确定。” 因为梦境的缘故,宁锦的心思有些敏感。所以在一开始,就有些不相信什么慕容世子因为悲恸过度的原因而性格大变。在她看来,性格这玩意儿,是需要从小磨练出来的,而非一时一事可以改变。 就像她做的那场梦。 梦外一月,梦中十年。十年的时间,才让她不得不在一夕间更加成熟。 “那你……是什么人?”宁锦终究还是忍耐不住问了出来。 慕容长离笑了笑,模棱两可的说道:“我不曾隐瞒过你,也不会亲口告诉你,这一切还得需要你亲自探寻。” 宁锦皱了皱眉,说道:“就这么信任我?” 慕容长离握住她冰凉的手指,“因为我曾经骗了一个人六年,之后就承诺过永远不会对她说谎。” 尽管那个人现在还记不起。 宁锦不自在的抽回手指,抿了抿唇提醒他说:“世子不要记错人了,我是宁锦。” 慕容长离重复了之前的那句话,“你是你,她是她,我分得很清楚。” “那就再好不过。” 宁锦敛下心里不舒服的感觉,问道:“世子总得让我知道你的真实名字吧,不然叫假名字挺不舒服的。” 慕容长离说道:“祈年。” 宁锦重复了一遍:“祈年、祈年,祈祷来年?” 很显然,依旧是没有姓氏。 “我记住了。” 两人谈完后,宁锦又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去看热闹的武林大会了。似乎一点儿都没被慕容长离的问题给困扰住。 不过,这仅仅只是外表,她伪装的再平淡,也掩饰不住心里的惊涛骇浪。 想想也是,一个人能以真容扮演成楚国有实权有封地的世子,而且还不被任何人发现,无论是他本身的势力,还是个人能力,都不可小觑。 武林大会越到后面,越是精彩,可宁锦却没了多少兴致。 慕容长离也看得出宁锦的异样,往往是盯着一个赛台能盯很长时间,眼眸不聚焦,明显的在想心事。但他也不打算现在就告诉宁锦,总得等到一个合适的时间。 因为,宁锦不信他。 作为武林大会的忠实观众,宁锦在毒蓝莲还没成熟的期间,白天呆在树上看比试,天黑时就回慕容长离在丹阳郡的那处宅子。 但慕容长离就没有这种闲心了,他在陪了宁锦的第二天时,就突然有事离开了。而且顺便把他那个七分相的弟弟阿轩也给带走了。 接着,整整一个多月,宁锦都没再见到慕容长离。要不是慕容长离每隔三日给她写封信,她真要以为慕容长离凭空消失了。 武林大会接近尾声,淘汰的只剩下十人时,慕容长离回来了。此时的宁锦还正在津津有味的看着,她随着大家压了赌注,当然也不多,只是图个乐子而已。 她押得是一个比较冷门的,没多少人看好,一个使剑的青年人,看模样还没过而立之年,在一堆大叔大爷级的人物中,显得十分扎眼。也正是因为年龄的问题,他的名字面前只有零零星星的碎银子。 彼时,跟在宁锦旁边的保护她的柯孟大哥不解的问道:“为什么会押这个人?” 这一个月来,宁锦闲得无聊一直在看武林大会,所以贴身保护她的柯孟大哥也一场不落的把这么多场比试给看完了。说实话,柯孟不是很看好这个年纪尚小的青年人。因为这几场下来,这个年轻人明显是力不能敌了,完全是靠运气走过来的,与他身边一路拼来的九个人根本不在一个级别。 宁锦回答的很安然,“你没觉得这十个人里,只有这个人看着最顺眼么?”其他的,不是老头子,也快成了老头子。 宁锦补充道:“而且,这个人我也认识。江青。他能走到这步不容易。” 所以,宁姑娘你就可怜他,把赌注押给他了。 柯孟嘴角一抽,心道原来宁锦也能有意气用事的时候。 不过,这个“意气用事”很快就被柯孟狠狠的从脑海剔除了。 因为慕容长离回来了,跟着的还有他那个不是同生子但很像同生子的弟弟阿轩。宁锦当时看的正入迷,也不去纠结慕容长离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抓住他的袖子就问道:“你说,这里面有谁会赢?江青?” 她还是隐隐希望江青会赢,毕竟也是熟人么。 慕容长离还没开口说话的时候,阿轩就撇撇嘴说:“想让那个年轻人赢,还不如去做白日梦呢。我猜啊,肯定还是武林盟主这个老狐狸赢。” 他们这十人中,双双比拼,胜出的最后三个人,就可以与武林盟主比试。若是赢了,就是下一届的武林盟主。 慕容长离这次没有反驳,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 “意气用事”的宁锦二话不说,就把押在江青名下的银票给反押到武林盟主的名下了。 ------题外话------ 一点点揭开…… 【114】 别碰我!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柯孟很应景的掀了掀嘴角。 比试还没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一直一场不落的宁锦却一反常态的说:“有些累了,先回去吧。”看阿轩那哈欠连连的模样,就猜到看似精神不错的慕容长离肯定很累了。这一个多月来,也不知道是去做了什么。 慕容长离微怔了怔,说道:“好。” 他不是傻子,知道宁锦是在心疼自己。 他淡淡的勾起了唇角,心想这真是一个好的开端。 他们几个准备回去时,阿轩突然扬手,两根手指一夹,一支破空而来的飞镖就安安稳稳的落在了他的两指间,而飞镖的后面缀着一张纸条。阿轩展开后,片刻后他就苦笑道:“我恐怕是不能回去了。” 阿轩扬了扬手上的纸条,说道:“大魔女来找我了,去享受毒蝎美人的柔情了。”他看了一眼慕容长离,嘲笑,“大哥,你也要抓紧呐。” 对于这种隐晦的话语,就算之前的宁锦不明白,现在的宁锦也有些明白了。 见宁锦的脸色不虞,阿轩立刻没脸没皮的改口说道:“大哥要抓紧给我找个嫂子呐。”他在宁锦看不见的地方,弯起那双和慕容长离有七分相似的眼眸,无声的道:“嫂子——” 慕容长离立刻给他来了一拳,踹他离开。 宁锦本以为看不到武林大会的最后会有些失望,不料她一回去就收到了一个好消息! 毒蓝莲提前几日盛开了! 因为先前的那朵毒蓝莲过熟而被一丛毒蛇缠上了,所以宁锦一直不放心,派几个人一直轮流守在毒蓝莲幼株的旁边。等到毒蓝莲长成到她图纸上的那样,就立刻来通知她,不论是什么时候。 宁锦甫一听到这个消息,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猛然落下,让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她这段时间里,虽然身在西容国,但该知道的消息还是都知道的。比如说,太后已经病到形销骨立的程度了,成日里苏醒的时间最多两个时辰;皇后也卧病了;赵琦欢那位,想见她想见的差点没把九华寺给掀了,将军府里的主事的赵老将军和赵彦清身体也因为毒蓝莲的缘故,已经慢慢出现了嗜睡的迹象。 睿王府里,宁雪还算安分,而且她月份已经大了,只差三个月就要临盆,她也没那个心思再去斗了。倒是那个“不问世事”的舒琏若,已经掌握了王府的大半人心;丞相府里,一切安好,她那丞相爹爹和四哥都挺好的。且宁珣,在年关的时候,已经将宁氏的族长之位给拿下了,让嫡子宁珵输得一败涂地。 最后一件,宁锦揉了揉眉心,一想到就头疼——楚怿那边的信件连番炮轰,也快把她烦的受不了了。 她都不知道楚怿竟然会变得这么柔、情、似、水!(肉、麻) 一想到那些已经化成灰烬的信件,和成熟的毒蓝莲,宁锦又好受了不少。 如今,东风已来,她能尽早的回楚国。 毒蓝莲的采摘和保存是个问题。所以,宁锦才会不得已舟车劳顿亲自前来毒蓝莲喜生长的地方。不然,随便指个人来,保准又快效率又高。 宁锦去长鞍山上看了原本幼弱的毒蓝莲长成得跟个霸王花一样,又小心翼翼的取出了它厚实花瓣里的汁液,确定它完全成熟后,又下了山。 她在慕容长离宅子的药园里呆了半天,捣鼓了许多东西,又重新上山了。 慕容长离担心她,想陪她一同去长鞍山时,却被宁锦给拒绝了。宁锦的话是一点儿都不留情,当场就说:“你去了只是累赘。” “谁都不能陪我去。” 毒蓝莲的周边通常会有一条毒性很强的毒蛇盘踞,或者并不止一条,宁锦在来西容国之前,钻研过关于毒蓝莲的东西,知道这类蛇就相当于暗卫般的存在,会在毒蓝莲完好无损的时候蛰伏,但一旦毒蓝莲有问题了,这类蛇就会立刻窜出来。不过,和暗卫唯一不同的是,这类蛇会在合适的时候享用它的“主人”,在毒蓝莲过分成熟后,毒蛇会吮吸它的毒液。 很多医者,想采摘毒蓝莲为标本或者深入研究,结果都丧生在蛇口下。 宁锦不想做他们其中的一员,自然得提前小心安排好一切。因为准备得充分,宁锦还算有惊无险的采到了毒蓝莲。 在一旁屏住呼吸的慕容长离见宁锦平安无事也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 他刚想上前时,就被宁锦用手势挡在了八寸之外。她小心翼翼的甩开围绕在原本毒蓝莲所在的地方的一丛毒蛇。 避开危险后,宁锦才松了一口气。 慕容长离想为她分担些东西,将她身上的药篓接过时,宁锦忙列开,道:“别碰我!”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与慕容长离离开的远远的,“我身上都是毒。” 为了不被那群敏锐的蛇类发现,宁锦事先在身上撒了不少用蛇毒提炼的毒药,以融入它们。不过,宁锦在一开始就服了解药,她本身从小泡在药材堆里,对毒药有一定的抵抗力。但慕容长离就不一样了。 一路上,宁锦都和慕容长离分开得远远的。 直到回到宅子里,宁锦还一直刻意与慕容长离分开,生怕慕容长离被身上的剧毒给毒到了。在他们刚踏进正堂时,就见一个青年鼻青脸肿的在主位下首坐着。这青年正是去找大魔女温存的阿轩。 宁锦见了后,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不为别的,只因这张脸实在太像慕容长离了。她实在想象不出来慕容长离的脸上会出现被揍的痕迹,如今可算是饱了眼福了。 阿轩见宁锦在嘲笑自己,解释道:“是小爷我不跟女人较劲!” 宁锦笑着说道:“是是是。”宁锦见阿轩有些不怀好意,笑着说道:“我身上现在可都沾满了剧毒,你可要想好了。” “真是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阿轩气呼呼的站起身,“小爷我补觉去!” 等阿轩走了,宁锦才问道:“祈年,阿轩他没事儿吧。”宁锦看得出,阿轩虽然是那种大大咧咧的性子,其实心思和他兄长慕容长离一样重。 慕容长离从来都对着同父异母的弟弟实行放养政策,道:“他早已成人了,做了什么事情都该自己承担。” 宁锦心想慕容长离真是天底下最不负责任的哥哥。她自小就想有个弟弟或者妹妹,让她揉捏揉捏,不过,事与愿违,偏偏她是老幺。 …… 毒蓝莲已经采摘到了,宁锦也没有再逗留西容的理由,而且楚怿那边也催得紧。 第二天,宁锦正准备要去同慕容长离说时,却见慕容长离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呆在书房,连主厢房里也没见。就是连阿轩也没见影子了。 若不是柯孟还在,宁锦真是怀疑这两兄弟是集体失踪了。正当宁锦郁闷时,顶着一张青青紫紫的俊脸的阿轩从带着一个着粉衣的小师妹美人回来了。 宁锦见状拦住他说:“阿轩,祈年呢?”方才她问过了柯孟,这家伙一直被慕容长离派来寸步不离的保护她,自然也不太清楚慕容长离的行踪。 阿轩搂着粉嫩的小师妹说道:“我大哥?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这吊儿郎当的模样直想让宁锦一拳揍上去,让他脸上再多一块标记。宁锦耐着性子说道:“你是祈年的弟弟……”见阿轩还是那副样子,宁锦直入主题,说道:“我今日就要回楚国,马车已经备好了。来跟祈年通知一声。” “不过,他既然不在,你这身为弟弟的就麻烦转告一声。” 一听到“离开”的字眼,阿轩捏着美人尖俏下巴的力气一下子就变大了,直让美人疼的美眸含泪,美人甩开阿轩的手,气恼的说道:“讨厌!你弄疼我了!” 宁锦一听这声音,心里直发麻,心道这小姑娘可有及笄了。 要是在平常,阿轩肯定得好好安抚一通,但现在也顾不得这些了,随意揉了揉美人的手,便对宁锦说道:“你今天起程?不成不成……”这不是要他命么。 阿轩也聪明得紧,立刻说道:“你是我大哥的客人,我可管不了这么多。你要是想走也行,不过得跟他亲自去说,跟我可不成。” 他知道宁锦口齿伶俐,生怕宁锦反驳他,不给宁锦一点儿说话的余地,又说道:“有什么事也大不过唐师妹,大……宁姑娘若是真想离开,就等我办完事后或者大哥回来再说。” “嗯,就这样!”阿轩搂着美人急匆匆的离开前,还给宁锦身边的柯孟递了个眼色,意思再明显不过,让柯孟稳着宁锦,可别走了。不然到时候,他们两个都吃不了兜着走。 等阿轩进了房了,还是有些不放心,与美人对酒也有些心不在焉,心想宁锦这人脾气还挺倔的,万一柯孟那个呆子劝不住,真走了可怎么呢……再一想到他那大哥笑中带阴的模样,阿轩立刻打了个寒颤。 他一咬牙,忍痛把刚勾搭上的唐师妹给哄送走了,去一心一意的盯着大嫂! ------题外话------ 终于标题党了一把…… 【115】 危险的柔媚女人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他一咬牙,忍痛把刚勾搭上的小唐师妹给送走了,去一心一意的盯着大嫂! 阿轩自小在女人堆里长大,对女人的了解估计比对男人的了解要多得多。他想了好几个方案,以期留住宁锦。 可宁锦哪里是那么好糊弄的,她对阿轩提出的东西真是一点兴趣都提不起来。不过,宁锦倒是对阿轩的表现感兴趣,看着阿轩团团转的模样就觉得好笑。她本来在心里已经作好了打算,等慕容长离回来后,亲自告辞,毕竟慕容长离一路上帮了她这么多。但一见到阿轩这么殷勤,她就改了主意…… 谁让他顶着一张和慕容长离七分相似的脸呢? 到底是慕容长离的弟弟,宁锦也不好太折腾人,待阿轩丧气不已的时候,宁锦才“非常为难”的说不走了,去看最后一场武林大会去。 阿轩差点没被自己感动的哭出来,心想大嫂这么一个不好伺候的生物,竟然被他给劝住了,等他那大哥回来了,一定得好好邀功。 宁锦一开始要离开的态度太强硬,就算现在已经同意了留下,但在阿轩看来,女人的话连男人的情话都靠不住,保不准下一刻就变卦了。于是,他不得已的抛下他的美人们,亦步亦趋的跟着宁锦去了武林大会。 武林大会在宁锦还没来之前就开始过了,如今已经两个多月,很凑巧,今天就是最后一日。也是决定武林盟主换不换届的最后一场比拼。 江青在先前能闯进前十已经是运气之至,所以,在最后的比拼中,理所当然的在第一轮被削下来了。他也不气馁,毕竟他还未至而立,这样的成绩在门派里已属绝佳,算得上天纵英才。但这宁锦眼里明显就是不够看的,有林迟和慕容长离珠玉在前,她真没觉得江青小少侠的武功有多出类拔萃。 阿轩也怂恿道:“武林大会真是一届也不如一届了,那个蔚云宗的小弟子的武功本属中乘,却能进了前十。啧啧啧……” 宁锦奇怪的问道:“江青是怎么着你了?抢了你的美人。怎么句句不离他的讽刺?” 阿轩心想他还不是为了那个整天顾首顾尾的大哥呢。在他看来,慕容长离这种追女人的方法实在是太慢了,顾及这个顾及那个的,还不如直接出击,拿捏住她的弱点,管她是不是别人的妻妾,有什么原因。 只是,这法子搁在别的女子身上也许行,搁在宁锦身上那都是要人命的。若是慕容长离真像阿轩的作为,恐怕早几百年就被宁锦列为仇人了。 江青自从上次无意中看见宁锦在大树上观看比试时,就时不时的抬头朝树上看两眼。 对此,阿轩十分不屑,嘟囔着:“江小子又看过来了。” 果不其然,江青一看见在树上荡着两条长腿的宁锦,眼睛亮了。他推开围在身边的一堆师兄弟,高兴的就朝宁锦所在的地方跑去。 宁锦很显然看到了那青衣的“江小子”,支起下巴说道:“江青,他真是有……”她想了想,形容道:“有恒心吧。” 她都这么明确的拒绝了,江青还是这么有耐性。 其实,这也怪不得江青,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宁锦。他们两人生活的坏境不同,习性不同,宁锦的话委婉,不到她真正生气的时候,她都是给对方面子的,同属他们那个圈子的人,都是人精,没人会听不懂。而宁锦,也只是把江青当做少年人,认为他这种爱恋根本就是保障,来得快去的也快。 而江青就不同了,他自幼生长在蔚云宗里,整个人大大咧咧的。虽然蔚云宗内里也有几分勾心斗角,但比起大家族里,简直算得上是小打小闹。且蔚云宗里大多还是相互友好的弟子。 所以说,他根本就听不出宁锦话里的意思。或者就算隐隐约约的听得出,他也只会让自己的爱恋暂时占上风,把一切的不确定给压下。 在说话间,江青已经来了。他见宁锦没有下来,也一跃借力上了高树上。 阿轩又开始冷嘲热讽起来了,哼道:“江大侠不去看热闹,与我们这些无名人士在一起作何?” 江青只当阿轩是慕容长离,本来他就对慕容长离不爽,这下听了阿轩的讽刺,就更加不爽了。他握起拳头,霍然道:“有本事我们就打一场,你拘着宁姑娘算什么英雄好汉!” “我拘着我大……宁锦?”开什么玩笑?阿轩单手指了指太阳穴说道:“打一场的话,也未尝不可……” 江青立刻道:“你若是输了,就得还宁姑娘自由!” 宁锦:“……”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在江青心目中,宁锦长得漂亮,性格又好,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的呆在这个性格暴躁的白衣男人的身边,肯定是用了什么不光明的法子。 阿轩“哈哈”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去,心想这孩子长的是什么心眼啊。 他摆了摆手说道:“我才不给没长成的小屁孩打呢!” 江青气的脸色发红,他紧了紧拳头,又松开,终究是没有一拳打过去。 宁锦安抚道:“比试已经开始了。” 两人听了宁锦的话,才忿忿的将目光转到最中央的场上。 高手之间的对决十分精彩,足以让人眼花缭乱,宁锦在梦境之前就对话本里描述的武林大会十分感兴趣,如今见了真人版的,就更加兴奋了。 她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场上,装作完全看不到旁边的两人已经在暗地里打的不可开交了。 不过,在他们第三次失手打了宁锦后,宁锦终于忍不住了。 她侧过脸,看了眼江青,又看了眼阿轩,说道:“你们两个都下去打!”宁锦把这两人一个一个给推下去,任他们两人下去互殴了。 宁锦刚刚得了清净没多久,就觉得身下的树干向下压了些,紧接着一股子清媚的香脂味传入鼻中。宁锦仅用余光瞟了一眼旁边的人。 是一个极其柔媚的女人。 她一袭艳红长裙,描得细长的眉,眼眸也细长,眼尾稍稍勾起,直勾人心。就连宁锦见了,也觉得被心神被这女人给摄去了几分。不过很快,宁锦就恢复了常态,继续看向比试的擂台。把女人当做空气。 红衣女子支起俏丽的脸,声音柔美的问道:“你认识轩?” “阿轩?”宁锦眨了眨眼眸,说道:“你就是阿轩口中的大魔女吧。”宁锦倒是不经意听到过阿轩提到过一个大魔头情人。 “阿轩?叫得这么亲热?”红衣美人欺身,上前捏住宁锦的下巴,强迫宁锦看着她,冷嘲道:“这张脸,啧啧……倒是有几分姿色,身材也不错,怪不得他会被你这个贱人给迷住了,连新勾上的唐贱人都给抛弃了。哦,还有蔚云宗的那个傻小子。” 宁锦皱了皱柳眉,说道:“你最好把言辞放干净些。”她自小是受世家的熏陶养成的,周围的人连同她自己都是一群伪君子,从小到大就没听过脏话,所以本质上是极其厌恶别人嘴里不干净。 红衣女子冷笑了一声,“敢跟我抢轩的,都是贱人!” 宁锦甩开红衣女子钳制住自己下巴的手,冷声道:“我跟你的人没关系。”她就是看上了阿轩的哥哥慕容长离,也不会看上阿轩这个花花公子。 红衣女子显然是不信,她脾气暴躁,一下子就卡住了宁锦的脖子,冷声道:“你说,我若是在这个地方杀了你如何?” “反正,你也是我要杀的人呢。” 红衣女人的最后一句话说得极其柔媚,就像是情人间的低喃。而宁锦也因为这句话微微震惊到了。 自从那晚在客栈遇刺后,宁锦就一直在想究竟是谁要杀她。可惜一直都找不到头绪,如今,线索终于又出现了。 宁锦深吸一口气说道:“可惜,你不敢。” 红衣女子张狂的笑了两声,“天底下还没有我不敢做的事情!” 她的话音刚落,就感觉一个尖锐的硬物抵在了她的腰肾部位,后心也有一把剑在抵着。当然,其中的那把匕首是宁锦的,另外一把剑的,是一直保护着宁锦的柯孟的。 红衣女子挑了挑眉说道:“原来你是有备而来。” “只是运气好而已。” 这是宁锦呆在西容的最后一天,原本她是打算去看武林大会的最后一场角逐,但是一想到来西容时的那场刺杀,她就不放心,干脆将计就计,让柯孟暗中保护她,再把唯一跟着她的阿轩给清出去,让自己表面看上去是漏单了。 她本来是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却不想,真的给她遇到了。 还是阿轩的小情儿。 红衣女子卡住宁锦脖颈的手没有松开,舔了舔红艳的嘴唇,问道:“你说是你们的动作快,还是我的动作快?” 宁锦冷哼,“我觉得是利器更快。这点,我们可以试试。” 红衣女子有些愣住了,她还真是没见过这种把命当游戏的女人,笑了笑说:“不如我们互相给对方一个退路,如何?” 【116】 说正事儿!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宁锦冷哼,“我觉得是利器更快。这点,我们可以试试。” 红衣女子有些愣住了,她还真是没见过这种把命当游戏的女人,笑了笑说:“不如我们互相给对方一个退路,如何?” 宁锦冷笑一声,说道:“你,拿什么来跟我商量?要知道,在你杀了我之前,你绝对已经死了。” 红衣女子脸色变了变,咬牙切齿道:“你难道不想知道是谁人想杀你吗?” “你会说?” “如果你把这两把剑收了,我们可以坐下谈谈。反正我暂时也逃不掉。”红衣女子媚眼如丝,说道:“这难道不好么?” 宁锦哼了一声,“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她将匕首又贴近红衣女子的腰肾部位两分,“你是习武之人,也该知道这个位置伤不得。这样吧,你若是现在说出来,我会放你走;若是不说,就把命留下。” 红衣女子抿唇不语。 宁锦淡淡一笑,嘲讽道:“哦,对了。你是第二拨,是不是也接触不到上面的人?” 红衣女子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你休要使激将法!” 宁锦想要拨开红衣女子钳制住她的手,却被红衣女子钳制得更紧了。喉咙被收紧,宁锦呛声道:“你真的不想要命了?” 话语间,宁锦示意身后的柯孟动手。 后心窝被剑的尖端刺进,鲜血殷红了红衣女子的红衣,也使那艳丽的色彩更加浓重。红衣女子却是连脸色都不变,冷冷的看着宁锦道:“你若是想知道,我未尝不能告诉你,但这就是你宁锦的待客之道?” 连她的名字都知道,想必是知道一些事情。 宁锦点头示意柯孟将手中的剑放下,以聊表诚意,不过,柯孟很显然不同意,手中的剑始终不肯放下,反而有再刺入的倾向。 宁锦冷道:“柯孟,下去!” 在柯孟的认知中,宁锦一直都是温和的,不骄不躁,简直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性子,如今,宁锦突然间变了神色,显得十分冷然而自信,让柯孟不得不收回手中的剑。只是,他也不敢离宁锦太远,站在了相隔不远的树干上,以防止万一。 宁锦不是傻子,和一个想杀她的人单独在一处,还不加任何的防范。 她如今只撤走了柯孟,但她手中还有一把匕首,是淬了毒的,正抵在红衣女子的右肾位置。只要红衣女子敢有异样的动作,她能保证在自己窒息前,先把这人给杀了。 红衣女子见宁锦如此大胆,勾起红唇,露出一抹艳丽的笑容,她趴在宁锦的耳边轻轻的说道:“既然你那么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好了。” “那个要你命的人,就是你的……” 红衣女子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 宁锦猛然用未拿着匕首的右手扶住了女子的肩,只是她的力气太小,而且在树干上没有强有力的支撑点,支撑不了红衣女子的重量,只能任她从五米高的树干上砸下去,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顿时,靠在外围的正在看最后一场比试的人们都转过头,寻着声音看去。 一个死了的红衣女人。 她漂亮的眼眸在大睁着,瞳孔涣散没有一点儿焦距。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顷刻间,有漂亮女人在武林大会死了的消息,就如同一颗石子砸在湖中心,迅速扩散开来。 宁锦让柯孟带她从树干上下来的时候,她的全身还在不自觉的发着抖。 当然,这不是被吓得,而是生气! 柯孟这个冷冰冰的人也感觉到了,有些担心的问道:“宁小姐,你怎么了?” 宁锦揉了揉眉心,说道:“没关系,我不生气,不生气!” 她转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白衣男子,眼神之锐利,让阿轩都无地自容。阿轩摸了摸鼻子,尴尬的说道:“对不起了。我不是没有看清楚嘛!” 一刻钟前,他和江青打完短暂的一场,完败江青后,抬头一看,可不得了了!他那个妖里妖气的小情儿,正在和他的宝贝大嫂并肩坐在粗壮的树干上,更恐怖的是,他那小情儿的手卡在没有任何武功的大嫂的脖子! 这要是被他那大哥知道,可…… 真是作死的节奏! 于是,阿轩二话不说的,就冲上去把昨天还在耳鬓厮磨的情人儿给一掌毙了。 然后紧接着阿轩就知道,自己干错事儿了。 宁锦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不生气!” 她不断的安慰自己,这红衣女子肯定是不打算告诉自己幕后人,不然也不会把动作放的这么明显,更不会故意借着视觉错位,遮住抵住她后背的利器,从而让阿轩杀了她。 而且那女人在死前,似乎还隐隐约约的笑了。 宁锦叹了口气。 阿轩看着宁锦颈间的红痕,不放心的追问道:“那女人没有弄伤你吧!”他那颇为与慕容长离相似的眼里明显的表达着“要是真弄伤了我就再让那女人死一死”的意思。 宁锦不知是该难过还是高兴,叹道:“阿轩,这女人是你的情人。” 所以,还是积点德吧。 阿轩毫不在意的说道:“只是上个床而已,算不上情人。对了大嫂,你真的没事儿吧。”他可不想被他那即将回来的大哥,给狠狠的削一顿,然后再打包丢回来的地方,连磨来的三天假期都没有。 见阿轩如此冷心,宁锦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总不能让她指着阿轩的鼻子,说道这再怎么样也是有过关系的女人,现在死了,还是被你误杀的,难道你就不该有点表示么,稍微难过一点可以么。 宁锦只是想想,就觉得有点矫情。 她想自己还真是不适合做好人,跟阿轩差不多也是一路货色了。 看着阿轩那纠结的表情,宁锦答道:“一点关系也没,等你大哥回来了,我们瞒着他不就成了。” 阿轩展颜道:“好,我们就瞒着他!” 宁锦随后又问:“那个女人,既然是你的情……和你在一起过,你可知道她的身份?” “柔姬么。”阿轩想了想回答,“她的武功一般,不过床上功夫不错。” 宁锦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说正事儿!” 阿轩嘿嘿一笑,道:“说起来,我们才刚刚认识几天,也不是很了解。只知道她不是正道的人,江湖上的名号也不是很好。不过,我挑人上床也不在乎这些。” 宁锦几近青筋跳起,她忍住怒气道:“上床上床,你迟早就得栽在这上面!” 阿轩不在意的摇摇头,语气却是截然不同的坚定,“这不可能。” 他是知道自己的性子,虽然爱拈花惹草,但从来都没将心停留在那个女人身上。多情却也薄情。就连他那大哥也一样。 宁锦听着阿轩的语气,突然就想到了慕容长离。心想这两人还真不愧是兄弟俩,虽然外表很有欺骗性,骨子里却都是一样的冷血。 红衣女子死了的事件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注意,因为这边武林大会的最后一场大比刚好结束了。如慕容长离所说,最终结果还是武林盟主赢了。 宁锦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把红衣女子死去的事情给抛到了脑后,因为她之前押的有注,而且貌似还不少,估计能赢来一大堆银子。 待柯孟面无表情的去把赢来的银子给收好后,宁锦已经不再纠结幕后人是谁的事情了,毕竟,线索已经断了,她再想也没有办法揪出幕后人。 她和阿轩这个杀人凶手,毫无愧疚的就回去了。 慕容长离一连离开了三天,还没有回来。宁锦虽然没有等得厌烦,但着实被那从楚国京城一封封传来的信件,给逼烦了。 而且,事情确实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了。 从寒冬到初春,出来已近四个月了,宁锦算着日子,确实不能再等下去了,就强制的要求走了。 阿轩一边用可怜兮兮的表情想留住她,一边在心里想这大哥看上的女人实在太心狠了点吧。他都苦哈哈的说了几个时辰,磨了大半天,还硬是没把人留下。 宁锦坚决归坚决,但心里还是十分过意不去,就在走之前,提笔写了封挂念的信留在书桌上。只是,她写完后,又觉得自己没什么立场。她又不是慕容长离的什么人,只好又别扭的把信给烧了,只让阿轩给慕容长离带句话。 马车轱辘轱辘的行了大半天,临近天黑时,出了丹阳郡的城门。宁锦没有睡意,就点着小烛灯在车厢里,自己拿着本古籍医术在认真的琢磨着。毕竟,毒蓝莲这玩意儿,她也不曾用它入过药。 宁锦正捧着书思考得入迷时,突然车帘被掀开了。 一个男人挟着风尘而来,给温暖的车厢里带来了一阵冷风,让宁锦微微抖了抖。宁锦将书放下,左手插进右袖,摸出匕首,抬头问道:“谁?” “是我。” 男人的声音非常熟悉。 宁锦一下子就放松下来,问道:“祈年?” “嗯。” 话音落下,宁锦就觉得肩一重。 慕容长离疲惫的说道:“我睡一会。” 宁锦有些心疼,调整姿势说道:“好。” ------题外话------ qaq星期天被拉出去玩了一整天,星期一三大节课(泥滚~ 【118】 小世子出生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外面赶车的青衣仆从放慢了速度,问道:“王妃?” 宁锦轻轻的说道:“无事,继续赶路吧,路上不必停了。”她说完后,又将点着的灯给吹灭了,怕影响到慕容长离的休息。 他这一睡,就到了第二日午时。 宁锦一直维持着原先的姿势没有动弹,半边的身体都有些麻了,见慕容长离睁开了黑亮的眸子,她揉了揉左肩,道:“醒了?” 慕容长离“嗯”了一声,看着宁锦皱着眉头不停的揉着左肩,从善如流的为她揉起了肩,“以后再这样,就把我叫醒。” 宁锦笑了笑道:“难得见你这么困倦过,我哪舍得叫醒你。” 她说完后,自己都愣了愣,又补充说:“这一路上都是你在照顾我,现下我照顾你也是应当。” 慕容长离的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低声问道:“是吗?” “自然是。不然你还以为如何?”宁锦别过脸,掀开车帘,故作镇定的看着车外初春的青翠绿景。 慕容长离看着宁锦别扭的神情,心叹也不枉自己这么多天一直在布局。阿锦就是块石头也该被他捂热了。 两人都有一天没有用饭了,马车在到了楚国与西容的交界小镇,停在一家客栈旁边。 也许因为是在官道旁,地租便宜,客栈占地面积很大,比皇城中最大的酒楼还要大上一倍多。可尽管如此,大堂里空闲的位置却寥寥无几,坐满了客人,且大都是佩剑拿刀的江湖人。 客栈里的伙计动作很利索,所以客人虽多却没有一个不满意,骂骂咧咧的。他们几人刚寻个位置坐下,就立刻又伙计上前询问:“几位客官想吃些什么?小店里各国的特色菜都有。” 宁锦调侃,“那‘八珍’呢?”宫廷菜中的龙肝、凤髓、豹胎等。 小二苦笑道:“姑奶奶就别为难小店了。” 宁锦闻言笑了笑,随意点了几个小菜。 忽然一道粗犷的大汉声音如平地惊雷般,盖过了宁锦的声音—— “掌柜的呢?快滚出来给个说法!竟然给本大爷的饭里添不干净的东西!” 粗犷大汉扬手,猛的把碗砸在地上,瓷碗受力粉碎,白饭洒在地上,赫然见一条只有半截躯体的冬虫在白饭里扭动着。 很是恶心! 随着大汉的其余几个背刀江湖人也开始站起来,掀翻了桌子,嚷嚷着要让掌柜的给个说法。 然而,真正行走多年的江湖人却只是冷眼看着这场闹剧,仿若在看一出已知晓结果的无聊戏码。 不消片刻,掌柜的就出来了。 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一身青衣,长相平淡无奇。然而,他周身的气势,却给人以一种迫人之感,显然是带着没敛尽的杀气。 宁锦看着此人,觉得青衣掌柜和慕容山庄的青衣暗卫如出一辙,但不同的是掌柜的较之他们多了一丝沉稳。 慕容长离面上依旧温润,不温不热,他侧首突然对宁锦说:“别看。” 客栈大堂忽然有一道银光闪过,青衣掌柜拔出负在身后的宽刃刀,手起刀落,甚至只有很少一部分人看到刀是如何起落的。 紧接着,大堂里响起了一阵如杀猪般的声音—— 方才那个粗犷大汉此刻已倒在地上,捂着自己不断流血的右手乱哭嚎。再细看来,他早先拿筷子的食指和中指已不在右手上,而是在被砍断落在地上,鲜血染红了一小片地。 青衣掌柜看着其他几个和大汉同行的江湖人,道:“你们找我?” “不敢叨扰……不敢……”其余几个同伴吓得连话都说不完整,急忙抬着痛的乱嚎乱叫的大汉,离开了客栈,临走前还不忘把银子付上放在邻近的桌子上。 在座的不乏有女眷,见了如此情况,当即脸色煞白,胃浅的更是俯身作呕。 宁锦因为前面有慕容长离的突然移坐,挡住了视线,并没看到这一幕。 只是,这粗犷大汉身形过壮,血多,断指时血管里的血喷溅的老高,有几滴溅到近处慕容长离他们这桌面上。 干净的桌面上沾着几滴殷红血珠,看着不怎么让人舒服。 青衣掌柜擦干净刀身上的血迹,收刀走到宁锦这边一桌,从小二那里拿过毛巾,面无表情的将血渍擦净,然后再面无表情的说道:“慢用。” 宁锦:“……会的。” 饭菜上来的很快,小二一边布菜,一边说道:“二位莫要见怪。两国的交界处乱的很,闹事儿的多得很,尤其是现在武林大会结束前后,掌柜的要不这样做,小店早就被这些江湖人毁得连渣滓都没有了。”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掌柜的要是镇不住场子,铁定会被别人给震住场子。 宁锦和慕容长离面不改色的用着饭,丝毫没被方才的血溅当场给影响到。饭后,两人都统一意见的没有住店,一是这个地方实在太乱了,从刚才的用饭就可以看得出,要是住店了,不知道又会生出怎样的事端;二是,宁锦不想再浪费时间在路上了。 回到楚国的时候,太后已经病危,但宁锦也不敢直接进宫,先从九华寺上下山,再回到王府,把自己伪装成即将临盆的孕妇,才进了宫。 这时候的太后完全是靠一口气在吊着,明显的胃气已绝。宁锦虽然已经采摘到药引,但见了太后的情况,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治好她。 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太后宫里伺候的人很多,尤其是在这个敏感的时候,身边更是有不少宫人寸步不离的在伺候着,让宁锦根本没有办法支开这些人,亲自医治太后。 不过好在相府的眼线很广,太医院也有他们的人,宁锦让人将方子还有毒蓝莲交给了一个做派老究的太医。但宁锦并不敢让太医亲自给太后医治,反而让他将药方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泄露给了其他太医。 毕竟,太后身上的鸯醉是楚帝下的,哪个人治好了太后,明面上肯定会赏赐不断,但日后就完了。 宁锦不想让相府白白损失一个安插多年的眼线。这太医亦是不傻,虽然不明白九小姐为何会这样安排,但还是照做了,没有想着揽一时功劳。 太医院的用药是十分保守温和的,虽然没有宁锦预想的那么快,但太后的病况的确是渐渐好转了。皇后与太后所中的一类毒,在那替死鬼太医的医治下,身体也有所好转。 而赵琦欢将军府这边,宁锦是亲自去的,她下药的剂量不比太医院的保守,再加上赵伯父和赵彦清都是武将,原本的底子就不错,中毒时间不长,不出十日就又生龙活虎了。赵琦欢是高兴地不得了,这几个月来,她一直在担心父兄,人都瘦了好多,这下可好了,父兄都没事儿。 赵琦欢正要高兴的扑向宁锦时,但在三步之外,生生的停住了脚步了。毕竟宁锦现在已经怀孕九月有余了,肚子都这么大了,她可不敢再像以前那样冒冒失失的了。 宁锦无奈看着她那塞得满满当当的腹部,滑稽的很,心中直叹息真是受罪。好在她装也最多不过再半个月,宁雪的孩子就该落地了。 宁锦还正在感慨着,一直守在王府的青玥忽然到了将军府里,她急急忙忙的跑来,也来不及给宁锦和赵琦欢行礼,就在宁锦耳边低语道:“王妃,八小姐今日用过午膳后就一直腹痛不忍,现下羊水都破了,怕是要生了。” 有经验的产婆都说了宁雪的待产期不在这几日,怎么就提前了?宁锦瞳孔微缩,对赵琦欢道:“琦欢,王府里有些事情,我先回去了。赵伯父和赵大哥这边,替我问声好。” 她说完后,就急急的走了。 赵琦欢有些担心,看着宁锦的背影叮嘱道:“什么事也大不过孩子,小锦,你拿捏住分寸。” 宁锦遥遥的应了声好。 好在宁锦早已安排好了,宁雪虽然提前了,但整个蘅澜苑还是有条不紊的。宁锦回到王府,等了一个多时辰,听产婆说孩子快出来了,就赶紧让人上报说她动了胎气,孩子要生了。 宫里自是赶紧派有经验的太医和医女前来,不过,在他们刚到时,王府里就爆发出一阵中气十足的婴儿大叫声。 几位擅妇科的太医和医女都不约而同的舒了口气,毕竟,女人生孩子可是一大关,多少女人都折在这上面了。说句不好听的,万一受宠的睿王妃出了事,他们这群人的项上脑袋也就不用要了。 几位太医顿时一扫先前的战战兢兢,带着笑容忙进去看看好给上面的回话。 屋内,血腥味极浓,但也没人敢开窗散气,只是点了安睡的熏香。而宁雪早已被人搬到偏房,如今宁锦正躺在床上,面容憔悴,苍白失血。 而边上的产婆在小心翼翼的将小世子身上的血迹清理干净,包在暖和的绒被里。 带头的太医欲要上前为宁锦把脉,却被青画拦住了,“王妃娘娘疲惫不堪,已经昏睡了,大人还是改日再把脉吧。” 【118】 养包子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太医看着双眸紧闭的宁锦,虽然脸色因为失血惨白,但也看得出有生气,属于产后的正常反应。太医放下心来,提笔写了个方子交给青画,让她这一月里都让睿王妃温养富补着。 待安排好大人,几位太医又商量了个代表,去看看还不能睁眼的小婴孩。 是个很健康的男婴。 小世子。 太医们回宫后,就将母子平安的消息传给了上面几位。太后她老人家是高兴地不得已,不顾着自己的病体,就想让母子俩都进宫来休养,最后还是皇后娘娘向太后解释了一番――宁丫头产后身子虚,不能受风寒,太后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过,那赏赐是源源不断的下来了。 宁锦是来者不拒,只要上面赐下来,她就敢收到自己的库房里。但她也并不亏待宁雪,该给的,该用的,该补的,她一样都不缺的给宁雪。 但唯一的一点就是,宁雪不能来看孩子。 按照她们之前的约定,这个孩子只要出生,就再不与宁雪有丝毫的关系。而代价就是,宁锦会提她为楚怿的侍妾。一个王妃许是做不了纳庶妃的主,但区区一个妾室都是一句话的事,毕竟妾室根本不用上玉牒,连婚礼都能不办。 宁雪虽然如愿以偿了,但如今楚怿还在外面办差,她的心思放不到楚怿上面,最多只能为楚怿寄封信,所以这一空闲,就把心思放在了从自己身上刚掉下来的小世子身上。 宁锦本质上就不是个善良的人,所以对于宁雪的示弱根本就嗤之以鼻。宁雪送来的小婴孩衣服,手镯之类的东西,统统都被宁锦给还回去了。 她的孩子,根本就不需要别人的东西。 她的孩子――自宁雪怀了孩子,与她达成协定后,这个孩子就被宁锦当做了自己的。因为,她与楚怿的关系太微妙,和离与否还不一定,估计两人还得耗很长时间,至少得熬到她四哥出头。所以在这个时间段里,宁锦必须有个要倚仗的孩子,还得是个儿子,最好是个有宁家血统的孩子。也就是说,她和宁雪的孩子其实是相互倚仗,她可以让这个孩子成为嫡子,甚至是未来的储君,这个孩子可以让她避免不少不必要的麻烦。 而且,宁锦也想有个孩子。 可人疼的,软糯糯的叫着自己“娘亲”的孩子。 她在梦境中有过却失去了,在现实中就十分想补偿那个孩子。 宁锦逗弄着怀里已经能睁开眼但仍然红皱皱的小婴孩,看着小婴孩咧嘴笑着,自己也笑了。这孩子虽然现在丑了点,但性格还算讨喜。 宁锦亲了亲小婴孩的额头,心中暗想着日后万不能让这孩子与宁雪接触。一是因为母子天生的亲缘关系,二就是宁雪的为人处世太过小人了,她可不想让自己的小外甥,或者说儿子,长大后也成了这种人。 楚怿身在南三郡,就是皇祖母痊愈了,儿子出生了,他没有楚帝的传召,或者平定南三郡的动乱,也不能擅自回到京城。只能怀着喜悦的心情,给远在京城的母子两人写信。而宁锦通常是连看都不看,就将信给扔到一边了,继续和小世子培养感情。 平心而论,宁锦非常喜欢这个孩子,尤其是这个孩子还有宁家的血脉。 所以,除却要喂孩子母乳的时候,必须要把孩子交给奶娘,其余时间,都是宁锦在哄着孩子。就连林迟送的那个惹人怜爱的小白猫,都被宁锦给排在第二位了,每天只能围着宁锦“喵喵”的不满的叫着。 不过小婴儿皮肤嫩,被猫儿乱窜掉落的白毛给弄得全身痒痒,成日里不断的哭闹。宁锦看着小世子全身上下红红的一片,哭得连小嗓子都哑了,心疼的不得了,想把猫儿给撵出去可想想这是林迟的东西,又有些不舍,只好让人把屋子彻头彻尾的清理了一番,又让青画好好看着小白猫,免得乱窜让小世子不舒服。 这段时间里,慕容长离一直暂居在睿王府。他为人一向低调,又不常在京城,没多少人见过他,王府的人见了也只当是他是宁锦的门客。 两人都是新手,对照顾小婴儿,简直不能再手忙脚乱了。 不过好在两人的学习能力都还不错,没几天就掌握了小世子的习性,什么样的哭声是饿了,什么样的哭声是想玩了等等。半个月后,小世子是越长越开,可爱精致得像个瓷娃娃,但宁锦却消瘦了。 慕容长离看着她瘦削的脸颊就心疼,想提出让奶娘帮忙,但看在宁锦这么努力的想要当一个好娘亲,只能忍住了。 小世子确实也很争气,很粘宁锦,满心满眼里都是他的小娘亲。有时候,奶娘要抱去喂奶,他都十分不乐意的要扁嘴。若是宁锦有急事儿要离开处理的时候,就退而求其次的粘着在他心目中的爹爹慕容长离。 这日,宁锦正在和刚刚一个月的小世子逗玩的时候,外面的青画说道:“小姐,舒氏求见。” 宁锦眼皮不提,继续和小世子摇着拨浪鼓,道:“她终于等不及了。” “让舒氏进来吧。” 舒琏若是个美人,应该说睿王府里的几个妾室没有不漂亮的。舒氏不是这几个妾室中最漂亮的,她不如其他妾室的美艳,不如宁锦的精致淡雅,但却给人一种仕女图的遗韵,美好的想让人呵护在心间,不容秽物沾染。 舒氏进来的时候,看到小世子在睿王妃的怀里咯咯直笑,扬着小手抓着睿王妃的发丝,素来端庄不亲近人的睿王妃却笑容恬淡,任由小世子捉弄着。 好一幅母慈子孝的画面。 舒琏若敛下眉目,叹道若是她的孩子还在,想必也应该是这样一个可爱的男婴,楚怿的长子,甚至嫡长子。 收回心神,舒氏福了福身道:“睿王妃安。” 宁锦也不为难她,应了声后,就随意指了个位置让她坐下。 舒氏面上古井无波,说道:“这些天来,王妃一直在九华寺休养,妾无缘得见,还请王妃见谅。” 事实上,在宁锦从“九华寺”回来后,别的妾室已经给她请过安了,就连娇纵的白氏也不例外。这个舒琏若却是一次都没来,是仗着多天掌实权打理王府,想给宁锦这个正主一个下马威还是别的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宁锦的笑容淡淡,让人看不出她的情绪,“舒氏有心了。” 舒琏若道:“不敢。” 宁锦看着模样温驯却句句带刺的舒氏,心想她还是比较喜欢先前那个藏在深庭、谁也不见、谁也不管的清高的舒琏若。 小世子嗷嗷的叫唤着,似是在不满小娘亲不把自己看在眼里了,要求小娘亲要把注意力重新放在自己身上。 宁锦轻轻的摇着拨浪鼓,哄着小世子,小世子顿时又眉开眼笑了。 舒琏若看得直心酸,起身走近说道:“王妃,妾……可不可以抱抱小世子?” 宁锦表现的十分大度,点了点头。舒琏若深吸一口气,弯腰要抱起小世子,小世子尚小,不喜欢陌生人,一接近陌生人,就咧嘴要哭。舒琏若一见小世子狼嚎的架势,立刻就不敢抱了。所以,最后小世子还是安安稳稳的待在了宁锦的怀里。 宁锦哄拍着小世子的背,心想这么多天没日没夜的亲自照顾,可算没有白费,至少没养出一个小白眼狼。她原本是怕极了自己和小世子的关系会处不好,小世子会和她不亲近,所以处处亲自照料,也不让宁雪前来探看。毕竟,他们不是真正的母子,没有母子之间的那种血缘牵绊。且即便是亲生母子,母子之间关系不和睦的也不在少数。 而如今小世子的反应,让宁锦是彻底放下心来。 舒琏若平淡的面容里难掩伤怀,她声音压得很低,说道:“小世子长得可真俊。” 宁锦说道:“皇家的孩子,自都是好的。” 舒琏若附和了一句后,终于将话题引到了正途上,她模样温驯,“先前王妃一直不在,妾就暂且照看着王府,如今王妃回来了,妾也没什么理由打理王府了,所以今日前来,一是想给王妃请安,二是想把王府的管事权还给王妃。” 听着舒氏的话,宁锦情难自禁的笑了笑。她低头把小世子噙在嘴里的小手指拿出来,用柔软的丝绢擦干净口水,才缓缓的道:“不急。” “王府里的事情,本王妃懂得本就不多,如今还得照顾小世子,怕是应接不暇。这段时间,还是由舒氏你打理把。” 很显然,宁锦的话正是舒琏若想要的。其实即便宁锦想要,舒琏若也不会就这么乖乖的交还。舒琏若不骄不躁的问道:“这怎么可以?” 宁锦装作很不解的模样,“这有何不可。我可是王妃,想把管事权交给谁就交给谁。白氏太跳脱,叶氏太懦弱,我七姐刚入王府,对王府事情还不甚了解,交由舒氏你不是刚刚好吗?” ------题外话------ qaq蠢作者要奋起,这个星期应该没什么聚会逛街去报告厅之类的活动,可以奋起更新了!【泥垢了…… 【119】 楚怿回来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她的语气十分天真,就好像是把一样不甚在意的东西随意丢弃,给谁都可以。 舒氏握了握掩在袖间的手,敛眸道:“那妾就暂且替王妃打理王府。” 两人心口不一的聊了一会儿,小婴儿嗜睡,在她们闲聊的期间,在宁锦怀里昏昏欲睡,小小的嘴都嘟起来了。宁锦怕吵到小世子,就终止了和舒琏若藏刀的对话,让人先回去了。 直到离开了睿王妃的蘅澜苑,四处都是自己的人后,舒氏才收起那副温驯的模样,脸色冰冷而哀伤。 ——她原本也能有个孩子,还是男婴,却没能保住。然后,楚怿的心也因为她的傲气,长时间的不理会,也没能留住。 舒琏若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眼眶不知不觉的就有些湿润了。她抬手,抓住一缕炙热的阳光,神色变得慢慢的坚定。 是她的,她都会再次夺过来。 独宠过她的楚怿,还有王妃之位,和她的孩子…… 这边,宁锦将小世子轻轻的放在松软的床上,让小世子安睡。见宁锦轻松下来,一旁的青玥忙上去为她捶背,“王妃,把管事权给舒氏,这……行得通吗?” 宁锦闭目道:“她既然想要就给她,我何时苛待过楚怿的姬妾?” 青玥哭笑不得。 然后,她就突然想到一件事。库房的钥匙还在她家王妃手里呢!舒琏若虽然有管事权,但也只是管理明面上的事务,琐碎费神,虽然表面上很光彩,内里其实是一片败絮。更何况,这府里管事儿的可不止舒琏若一人,还有管家秦羽,正在学习的青画。 怎么着,舒琏若都不可能将一个王府都收在鼓掌之中。不止宁锦不同意,就是楚怿也不会同意。倒不如,以退为进。 青玥忍不住称赞道:“王妃真是厉害。” 宁锦淡淡的说:“不是我厉害,而是舒琏若的道行不够深。”如若是楚帝、楚怿、慕容长离他们这些人,她就是平白多了十年的梦境经验,也不能这样一下子就对付得了了。 宁锦得了空闲还没两刻钟,就听到外面有小厮在报宁雪又来了。 宁锦揉了揉了眉骨,心道这宁雪可真不是个省心的。得了便宜卖乖。 青玥看着自家主子不悦的神色,道:“王妃,要不再命人把她赶走?” 宁雪自从坐足了月子后,就下床要求来见孩子,她把姿态放得很低,只是想来看看孩子一眼,再没有别的要求。 但即便如此,宁锦也没同意。一是害怕母子连心,小世子见了生母后会和她不亲;二是人都是贪婪的,宁雪想见一面,保不准下一次就想见第二面,甚至再要求别的更过分的。 宁锦无奈的道:“让她进来吧。” 青玥惊呼,“王妃,小世子他……”母子连心的道理谁都懂。 宁锦:“我让宁雪进来不是让看小世子的。”是让她死心的。她顿了顿问:“你妹妹跟着你到蘅澜苑有多长时间了?” 青玥微微愣了愣,如实回答说:“八个月了。” “半年多。”宁锦思忖道:“也该牢记住蘅澜苑的规矩了吧。” 青玥垂头道:“奴婢和妹妹都万不敢忘。” 宁锦让青玥抬起头,说道:“别紧张。我是觉得小世子太小了,想给他找个玩伴。不过,找小孩子太小了不经事,大孩子心思沉,我用着不放心。” “你妹妹尚在垂髫,会是个好玩伴。” 青玥放下心来,舒了一口气道:“奴婢代妹妹多谢主子厚爱!明日奴婢便将妹妹带来。” 宁锦“嗯”了声后,摆摆手,让她先下去了。 生产后的宁雪显得很憔悴,身材也消瘦的厉害,原本巴掌大的小脸更加尖俏了,一双含水的眸子嵌在其间,极为惹人怜爱。 宁锦看了她一眼后,平静的说道:“坐吧。” 宁雪的泪水当场就掉下去了,哪敢坐下,跪在地上道:“王妃,让我看一眼孩子吧,就一眼!” 宁锦很干脆的说道:“好。” 宁雪黯淡的眸子一下子就亮起来了,但宁锦的下一句话就把她打入了地狱,“你可以把小世子……不,把孩子带走,回相府。” 她这意思,就是不要孩子了。 宁雪瞳孔紧缩,道:“这不可能!”她也是急坏了,没想不了太多,急匆匆的说:“你不能利用完我和孩子就扔掉!” 宁锦道:“要不,你就忘记自己是小世子的生母。” 宁雪的泪水簌簌的落下,低低的说道:“我只是想看看孩子,自他出生,我连看他一眼都不曾。” 宁锦强硬道:“那你就带他走吧。” 两人每次的争执,都是以宁雪的退步告终。宁锦对此觉得头疼不已。宁雪一直当她还是相府里爱藏在深闺里的小姑娘,与她的关系还算可以,至少比其余兄姐都好些,只要不超过她的底线,她都能接受。 但其实,自那场梦境后,宁锦的底线就已经没以前那么低了。对宁雪,虽算不上憎恨,但绝对也算不上喜欢。 若是宁雪再一味的试探,踩在她底线的边缘,她定是要狠下手段来治治宁雪。 …… 小世子百日的时候,楚怿总算得召回了京城,毕竟在楚国,孩子百日于长辈来说十分重要,除非孩子不得宠,不然父母没有不在场的理由。当然楚怿回京也只是暂时,等小世子起了名字,还是要回南三郡的。 对于这点,楚怿没有任何不满。他不傻,明白楚帝的用意,一是想考验他,二则是想让他避开这个风尖浪口。 楚怿在南三郡半年多,人精瘦了许多,但更显得沉稳了不少,整个人给人一种内敛的气质。也更像……梦境的那个楚怿了。 他初初回来,也不去休息,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就直接去了蘅澜苑。 去看他的长子和妻子。 府里正在忙着小世子百日的事情,个个都不可开交,蘅澜苑的庭院里唯余宁锦一个闲人,在和小世子玩耍。 温热的阳光洒在这对母子的身上,显得静谧安然,让楚怿原本兴奋的心都不由自主的安静下来。他看着宁锦和长子脸上的笑容,突然有种满足的感觉,他突然想,也许皇位于他,也不会让他产生这么大的满足感。 直到旁边的下人都看到了他,纷乱的行礼,楚怿才回过神来,提步走到宁锦和小世子的身边。 宁锦抬头看了一眼有些许不同的楚怿,没有说话。不过她怀里的小世子倒是嗷嗷的叫个不停。 楚怿干涩的说道:“锦儿,我回来了。” 宁锦点了点头,“嗯。”她怀里的小世子瞪着圆溜溜的黑眼睛,也“啊啊”的叫唤着。宁锦轻拍着小世子的背,心道小世子真是个小叛徒,她点了点小世子的小鼻子说道:“王爷,你抱抱他吧。”要不然小世子肯定要闹个不停了。 小世子出了满月后,就不太怕生了,反倒是特别想和生人玩。但他玩的时间不长,往往是还没被生人抱着一刻钟,就吵着闹着要小娘亲。 楚怿显然有些不知所措,他小心翼翼的从宁锦怀里把小世子抱起来,然后——就一直在悬空抱着,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想亲近,像宁锦那样把孩子搂在怀里,但小孩子的身体太柔软,让楚怿不敢下手。 小世子被父亲这样抱着,十分难受,呜呜的直叫唤。 宁锦非常无奈,起身贴近这对别扭的父子,手把手的教楚怿应该怎么样抱小孩子,什么样的姿势才能让小世子舒服。 楚怿也上道,很快就和小世子逗玩上了。 许是父子天性,小世子虽然是和楚怿第一次见面,但表现的却是一点儿也不怕生,反而是和楚怿玩的开心的咧嘴大笑。而且过了半个时辰,小世子还一番常态的没有找小娘亲。 宁锦在一旁看着,想血缘关系果然是很深的羁绊。要知道,一开始慕容长离在王府的时候,和小世子可是处了很长时间,才成功的和小世子打好了关系。而楚怿,这才没一刻钟,就和小世子玩得不分你我了。 想自己养了这么长时间的儿子,竟然这么快就被别人打入内部了,宁锦心里有点淡淡的不高兴,不过,她又有些庆幸小世子能和楚怿的关系能很好。 毕竟,这两人是真正的父子,小世子以后的路,都先要靠楚怿来铺。 中途的时候,宁锦觉得小世子快到了饿点,就去了蘅澜苑的小厨房一趟,没想到她再端着温热的小米糊回来后,就看见小世子哭得跟个泪人似的,楚怿也是一脸无措的哄着小世子,可怎么哄也哄不好,急的额头都冒汗了。 宁锦一看就知道,小世子是想她了。 她匆匆忙忙的接过小世子,把小世子给哄好,又喂了半碗小米糊。小孩子十分嗜睡,玩了一会儿又哭了一阵子就累了,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楚怿在一旁看着小世子的脸,问道:“锦儿,你说这孩子像谁?”他自问自答,又说道:“我怎么觉得他像你,生的很灵秀。” “你说是不是?” 宁锦抬头看了一眼楚怿,半响才道:“你高兴傻了?” 【120】 什么都要才好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宁锦抬头看了一眼楚怿,半响才道:“你高兴傻了?” 这孩子虽说跟她亲,可也不是她的亲生孩子,怎么可能有相像的地方。 楚怿指着孩子的眉眼说道:“这里像你。” 宁锦有些不信,低头仔细看着孩子的五官轮廓,还真发现这孩子的眉眼与自己有几分相似。只是现下小世子睡着了,不能看到他灵动的双眼。 “像我不好。” 一个男人的眉眼长得太隽秀,没一点男子气概可不行。 不过她嘴上虽是这么说,心里松了一口气,想如果孩子长得不太像她,反而像宁雪可就完了,如今看来,倒也不必担忧了。 她养的,就该像她。 楚怿看着宁锦静谧的眉眼,拦住宁锦的肩,在她耳边低语道:“锦儿,孩子都已经生下来了,你的气是不是也该消了。”他一直以为宁锦不肯与他同房,是因为成亲以来,他做的事情与宁锦有些不厚道,宁锦生他的气都是应该的。可如今孩子都已经生下来了,什么问题也都该迎刃而解了。 “七个月了,我很想你。”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敏感的耳垂,宁锦推开楚怿道:“睿王爷,你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太后那边,可还没好利索呢。” 楚怿的脸色有些发青,看起来是酝酿了极大的怒火,不过他最终还是没发怒,只是冷着脸道:“锦儿,我们是一体的夫妻。” 荣辱与共。 宁锦道:“我知道。” 楚怿叹了口气,“我不希望等太长时间。” 宁锦冷笑了一声,说道:“不会的。” 楚怿见宁锦的脸迅速冷下来,也不打算离开,装作看不见的低头看着宁锦怀里的孩子,又道:“这孩子也像本王。” 旁边的青玥笑呵呵的道:“小世子的鼻子和嘴都像王爷,长大了肯定和王爷一样俊美。” 楚怿看着小世子的脸色暖了暖。 王府里为了小世子的百日上上下下忙活了好一阵子,可近黄昏的时候,宫里下了口谕,让他们带着小世子到宫里过百日,正好也可作三皇子楚怿的洗尘宴。 纵观古今,除了太子的嫡长子可在宫里办百日,可还真没见过哪个皇子的孩子在宫里过过百日。这么一来,小世子注定是不平静了。 宁锦虽然有点不乐意,但也不得不同意。 宫里的排场历来都大,可宁锦也没想到会这么大。太后和皇后,楚怿的几个兄弟,还有几位高品级的妃子来了也就罢了,就连楚帝也亲自来了。 这对于一个小婴儿来说,可谓是殊荣尤甚。 期间,太后和皇后都一一抱过了小世子,就连楚帝也看了自己的孙子一眼。小世子也不怯场,对于这些尊贵的陌生人也能咯咯的笑得起来,把大病初愈的太后逗得也合不拢嘴,直赞道是小福星转世——小世子一出生,她和皇后的病就好了不少。 到后面小世子离开宁锦有一段时间了,就笑不起来了,可爱精致的小脸皱在一起,看上去立刻就要哭出来了。宁锦怕扰了这几位的兴致,忙上前把小世子抱下来。 这娘俩长得都好看,小世子被宁锦抱在怀里,开心得又笑起来,和宁锦那张精致的眉眼又重合起来,看起来不让人相信这不是母子都不可能。 太后看着曾孙那张可爱白皙的小脸,又看看宁锦说道:“这孩子颇像宁丫头,长大了不知是何等模样。” 她说着说着,布满皱纹的慈爱的脸微微冷下来。 皇后忙打着圆场道:“母后,书上常说男生女相是福气,怿儿的孩子看起来就是个有福气的。再说,这孩子的轮廓看起来和怿儿一模一样,长开了肯定跟怿儿一样。” 太后这才放心下来。 在下面抱着小世子的宁锦也放下心来,尔后疑惑的和小世子玩起了对视。还别说,这孩子—— 长的真和她有六分相像,尤为眉眼,楚怿说的可真不错。 不知是因为她养的,还是天生像她这个小姨。 楚帝看了眼孩子问道:“这孩子可有名字?” 这句话很显然是问楚怿的,宁锦虽然身为睿王妃,可也没能力为这孩子取名字,所以一直以来宁锦和下人都暂时唤他为小世子。 正在被兄弟们恭维着的楚怿忙起身道:“回父皇,孩子已经有名字了。” 宁锦微微诧异,不仅是她,在场的诸位也都有些诧异。本来还以为楚怿会趁机让楚帝为孩子赐名,更显隆恩,却不想楚怿却直说已经取过名字了。 楚怿揽过这一双母子,又道:“孩子唤楚朝瑾。” “朝”字,是取自楚怿第一个孩子的名字,只是,那孩子没福分,还不曾见过这个世界一眼。 只是这个“瑾”字,让宁锦的脸色有些古怪。 虽说“瑾”字从玉,又寓意美德,但这个字听起来却与“锦”字相通,让宁锦总是感觉不舒服。不过,宗谱上也没说子与母的名字不能同音的。 听了这个名字,楚帝既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算是默认了。 倒是下面几个小辈听了,都在和宁锦挤眉弄眼。这小世子这名字,真是赤裸裸的表明了在楚怿心里,宁锦占了很大的分量。 楚国较为重视孩子百日,在这日都要抓周。晚宴过后,就有宫人在长桌摆上了抓周的物品,从文房四宝到金银珠玉,琳琅满目。 宁锦将小世子放在铺上羊毛毯的长桌上,轻轻的在小世子耳边说道:“去抓样好的给娘看看。” 百日的孩子还不会爬坐,宁锦就托着小世子,吩咐身边的人将抓周的物品都放近些,以便于小世子抓。 这些年来,宫里出生的都只是女婴,太后和皇后都只是匆匆看上一眼,觉得投缘了才会抱上一抱。所以,她们都有好多年不曾见过男婴,况且这孩子又是自己的嫡孙,小模样惹人怜爱的紧。在小世子抓周的时候,太后和皇后也都屈尊去看了看,就连楚帝也面无表情的去看小世子究竟会抓什么了。 在这么多人面前,小世子还是头一回,他有些怕生,把脸藏在宁锦的身上不敢抬起来。 宁锦温柔的亲了亲小世子的额头,重复道:“去挑一个。” 小世子在小娘亲的安抚下才渐渐的大胆起来,他先是看了一眼围了一圈的人,好似没发现有认识的,有些沮丧。不过,最后他还是发现了楚怿,便手脚并用的朝着楚怿所在的方向,“啊啊”的叫了几声。 被儿子认出来了,楚怿明显很高兴,走过去逗了逗儿子胖乎乎的小脸蛋,道:“朝瑾,去拿一个。” 小世子被父亲逗得“咯咯”的笑着,当真听话的去挑东西了。 只是,摆在他面前的东西,他只是一一的摸了摸,并没有固定在哪一个上面,让一众人都看得都有些急了。 宁锦温和的对小世子说道:“喜欢哪个,就拿哪个。” 小世子听到小娘亲熟悉的声音,忽然“哇”了一声,俯身把所有的东西都给揽在了身子下面。 然后,所有人都愣住了。 孩子抓周这事儿,在场的倒不是没有见过,抓剑抓笔抓书册,甚至抓算盘金玉的都有。而贪婪到什么都要的—— 楚朝瑾可谓是头一个。 宁锦和楚怿双双对视了一眼,在心里都盘算好了事后该怎么说,如何圆场。 不料楚帝并没有说什么,对小世子的抓周不作任何评价,只是神情不变的从身上解下来一块无暇的双龙玉佩,交到了楚朝瑾的小手里,当做孩子百日的礼物。 这可真是这么多小辈中的投一份儿殊荣。 宁锦忙抱着孩子连谢隆恩。只是她在接过孩子手里攥着的玉佩的时候,脸色却微微变了。 在场的人,包括太后皇后都没再说抓周的事儿。 只是肚里,是个人有个人的主意。 宴会结束后,宁锦抱着孩子回到马车上时,楚怿皱着眉头道:“抓周的事情,不妥。” 宁锦将裹着小世子的薄被掀开,露出头来,说道:“三个月大的孩子,你指望他能做出妥当的事情?” 楚怿道:“你怎么……”他顿了顿,欲言又止,“罢了。” 宁锦冷笑道:“王爷这是在责怪我没教好孩子么?” 楚怿解释说:“本王并没有这个意思。朝瑾还小……” 宁锦冷言打断,“在我看来,孩子挑的不错。” “什么都要掌握在手心才好。” 什么都要,才有野心。 她宁家的子孙,安逸的太久了,野心早已被磨光了。她还就怕这孩子性格太好,不肯争不肯抢的。 出了一个有野心的,才能掌得住大权。 小孩子最是敏感,能感觉到外界的情绪,见小娘亲和父亲双双脸色不虞,不由得扁了扁嘴,露出一副想哭的模样。 宁锦忙哄着他,对外面驾车的人说道:“马车走稳点。” 楚怿看着宁锦对着孩子的表情顿时温柔下来,像是能滴下水来,叹道:“今晚我陪你们母子。” 宁锦冷道:“你那个才带回来的美人不管了?”真是处处给她找麻烦。 楚怿的表情瞬间尴尬下来。 【121】 爹爹回来了!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楚怿的表情瞬间尴尬下来。 他从南三郡回来的时候,还带回来了一个女人,是土生土长的南三郡人,有着一口吴侬软语,人长得也小巧的紧,让人一看就升出一股子浓浓的保护欲。 楚怿轻咳了一声说:“本王不欢喜她。”他想了想又解释道:“常雅月是一个郡守推给本王的,当时喝了酒……” 他欲言又止,“本王不能不管她。” 宁锦冷哼一声道:“王爷管不管碍不着我的事情,只是,这女人若是不安分,就不要怪我对她下手了。” 楚怿听得出弦外音,道:“是府里的妾室又惹你了?” 自从小世子出生后,宁锦就对王府后院的女人管得松了,不从规矩的请安的就算了,舒琏若想要掌权,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给了。却不想这个新来的妾才刚刚进王府,就目中无人。绕过她去给舒琏若请安,是当她这个王妃死人么? 平心而论,宁锦不在乎这个王妃的名号,但她需要身为王妃所有的权利。不然,王府里捧高踩低,她万一有事不在王府,小世子指不定会被谁怠慢。 楚怿想到了管家秦羽给他汇报的情况,问道:“是琏若?”舒琏若。 宁锦抱着小世子,轻轻的晃着,“我知道舒氏是你的心头肉,不会真对付她,她想要的我也尽量给。但是,如果太过分了,危及到小世子了,我定不会放过她。” 楚怿音色低沉,“你身为王妃,怎么惩治下面的妾室都可以。” “而且琏若,本王早已不欢喜她了。”楚怿想得很明白,那个时候是太年少,才会喜欢上舒琏若,对舒琏若百般迁就,讨她欢喜,甚至为了她,想要让家族不显赫的舒琏若做他的王妃。 现在想来,当初的一切都是笑话,都是他不成熟的表现。 舒琏若于他,只是他求而不得而产生的征服欲,早已什么都不算了。 倒是宁锦,才是他心目中共度一生的人选,无论是她的身世才学还是样貌气度都可为一国之母,更何况,他对她也十分有感觉。 宁锦道:“王爷既然已经这样说了,那日后就怪我对舒氏不客气了。”其实,宁锦一直以为楚怿欢喜舒琏若,不然也不会对她这么特殊,让她可以不去给正妃请安,可以安静的呆在自己的苑子里,不许旁人打扰。 所以,宁锦想动舒琏若就得顾着她身后的楚怿,她深知楚怿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对付的的,而且她现在还不能和楚怿对着干。这么一来,宁锦就得对舒琏若做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楚怿道:“随你吧。”他顿了顿,“终究是本王对不住她,你也莫要对她太苛刻,她并非是狠毒之人,许是想岔了路。” 宁锦莫名其妙的看了楚怿一眼,心道这人做错的事情怎么就该她还了。 事后,宁锦不用再畏手畏脚,很快就把王府的几个小妾给收拾的服服帖帖,包括舒琏若和新来的常雅月这两个刺头儿。 宁锦的手段是非常的,杀鸡儆猴的事儿也不少做,再加上楚怿对后院的事情一向持放任态度,以至于宁锦的声望一升再升,几乎没有人敢与她作对。 不过,这睿王妃“善妒”一名,也随之传了出去。 宁锦对此,也不甚在意。 南三郡的形势还正严重着,总有民众在扰,楚怿不可能因公废私。他在王府里呆了不到十日,便回去南三郡了。 临走之前,楚怿挺不舍得自己刚出生的小儿子,一反常态的在人前亲了亲楚朝瑾的额头,还啰里啰嗦的嘱咐了奶娘一大堆事情。奶娘从旁听得胆战心惊,心想小世子都是王妃在照顾,哪里轮到她插手。 楚怿将小世子还到他小娘亲怀里的时候,在宁锦耳边说道:“要不带着朝瑾陪本王一起去南三郡吧?” 宁锦非常干脆的拒绝了楚怿。 小世子还小,到了一处陌生的地方很容易水土不服,万一出了病,真是悔不当初。 楚怿听后只好作罢。不过,他那才新收的妾室常雅月倒是不依的想要跟着去,楚怿皱着眉头拒绝了,他当初把常雅月带回来是因为责任,如今责任已经尽了,娶了她。楚怿可不想再带着麻烦回去。 送走了楚怿后,宁锦的日子又恢复了正常。 她除了养小世子,和小世子处好一等一的关系,就是在幕后给她四哥出谋划策。她四哥宁珣在那次打了她一巴掌,气冲冲的走了后,不知是想通了什么,突然就转了性子,不再像以前那样不接受任何人的帮助,一心靠自己的能力,反倒是听从宁锦的建议,结党,逐渐有了自己的势力圈子。 朝廷上的官员也随着楚帝愈渐古怪的脾气,成堆成堆的被清肃,入狱,换掉,注入新的血脉。 现在的京城几乎是人人自危,恨不得夹紧尾巴做人。 宁锦看到这种状况,虽然不知道楚帝究竟是怎么想的,但也修书给宁珣,让他最近行事,小心些,切不可急功近利。 而宁相那边,宁锦根本用不着担心。宁相混迹官场几十年,该做的该有的,不该做的不该有的,他都门清着。 只是,在梦境最后,宁相又为何会落马? 宁锦死命的想了想梦境中究竟又什么事请是她漏掉的,可最终还是没能想出个所以然。 …… 时光兜兜转转,慢慢的小世子也学会了走路。 如皇后所讲,楚朝瑾是男生女相,还是越长越像个女孩子,宁锦每每捏着小世子粉嫩的脸颊的时候,都特别郁闷。 这孩子—— 长得也太漂亮了些。 好在楚朝瑾的性格比较霸道,许是遗传了楚国皇室的通病,这才不那么像女孩子些。所以,楚朝瑾自长大了后,那霸道的性格就显露无疑了。 好在宁锦自小把楚朝瑾带在身边养着,小世子又是个孝顺孩子,在宁锦面前,他还是温温顺顺的,一副好好儿子的表现。而宁锦又如何不知她儿子的恶劣,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说而已。 毕竟,楚朝瑾的外表再像女儿内里也是个儿子,性格安静了反而不好,小霸王就小霸王吧,好在他人也聪慧,懂分寸。 赵琦欢在这一年里,也生了个孩子。只是孩子的百日却没有大办。 一是因为孩子只是个女儿,二是她夫君聂良之的官位是一降再降,不知是惹了楚帝那一点,只差没有关进大牢了。聂家也没心情去办。 赵琦欢是王府里的常客,她来见宁锦的时候,宁锦正在和楚朝瑾捉迷藏,一点孩子他娘的稳重都没有。赵琦欢看着就有些艳羡。 想她才生了一个女儿,初初过了三个月,就觉得自己变了。不再像以前那般没心没肺了。 许是因为母为子则强。 她抱着自家的小女儿走来,挡在蒙着眼睛的楚朝瑾的面前,楚朝瑾一下子就撞到赵琦欢的腿上,抱着赵琦欢的双腿笑嘻嘻的道:“朝儿抓到娘亲了。” 宁锦在一旁站着,扑哧一笑。 楚朝瑾立刻就知道了面前的这个不是娘亲,他箍着赵琦欢的双腿,问道:“是不是琦欢姑姑?”他自问自答,“肯定是琦欢姑姑,我娘亲的腿哪有这么粗呀。” 赵琦欢顿时被这小崽子气得七窍生烟,腾出一只手要去整治楚朝瑾。 楚朝瑾机灵的很,忙迈着小短腿绕着石桌周围跑,让赵琦欢一个大人愣是抓不到一个刚学会跑步的小人儿。 把小女儿扔给宁锦带,赵琦欢是鼓足了劲儿要抓住楚朝瑾这个混小子,好好的整治他一顿。楚朝瑾毕竟人小,体力支撑不住,没一会儿就气喘吁吁了,越跑越慢。 宁锦这个不负责任的娘亲还在一旁消极劝说:“朝儿,跑不动就别跑了,被你琦欢姑姑抓着打一顿屁股就好了。” 小世子一听娘亲的损话,原本没劲儿的小身体突然充满了力气,誓死都不要被打丢人的打屁股。 他一会蹿上蹿下,踩着小石凳在光滑石桌上爬上爬下,把糕点茶水都扫在了地上。愣是让赵琦欢对他无可奈何。 宁锦想着两人闹闹就算了,见楚朝瑾那么奋力的逃脱着赵琦欢一个又一个包围圈,脑门上都渗出了汗珠子,直心疼得慌,怕孩子认真的过度,第二天双腿会酸疼。 宁锦正要让赵琦欢不要跟小孩子再计较时,楚朝瑾的脚步一个不稳,就要从石桌上脑门朝下的摔下来—— 赵琦欢被小世子吓得不行,忙踩着凳子扑过去要抱着小世子。 不过,有人更快。 一下子就把楚朝瑾就给揽在了怀里。 宁锦松了一口气,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抱着赵琦欢小女儿的手都在抖着。楚朝瑾这不要命的小家伙却是兴奋的不得了,抱着慕容长离的脖子喊道:“爹爹回来了!爹爹回来了!” 宁锦忙道:“朝儿,不许胡说八道。” 楚朝瑾还是不依不挠的搂着慕容长离的脖子,说道:“不嘛,就是爹爹,就是爹爹!” 【122】 你肯定是喜欢上了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慕容长离拍了拍楚朝瑾的小脑袋,笑着对宁锦道:“朝儿还小,叫什么都随着他,你可别吓着他了。” 楚朝瑾忙小鸡啄米的点着头,附和着扬起小脸说道:“就是啊就是啊,朝儿还小嘛!” 宁锦扶着额头,心想自打有了这个熊孩子,自己不知道多操了多少心。她一巴掌拍在楚朝瑾的小屁股上,小世子立刻眼泪汪汪的不敢的再说了。 从慕容长离的怀里搂回这孩子,宁锦掐掐小世子白嫩的脸蛋问道:“以后还敢不敢做这么危险的动作了?” 小世子嘟起了小嘴,搂着宁锦的脖颈说道:“娘亲,我是男子汉,不怕危险!” “再说还有爹爹嘛!” 宁锦已经无力反驳了,“这是慕容叔叔,记住没?” 男孩子对强大的人都十分信服,如今楚怿除了必要的节日要回来,楚朝瑾就不曾见过楚怿,虽说有血缘牵绊,可分离的时间太久,小世子就把亲生父亲给抛到脑后了。 倒是慕容长离时常会来,小世子见得多了,就把慕容长离想当然的认作爹爹了。 楚朝瑾耷拉着脑袋说:“爹爹就是爹爹嘛,为什么要叫叔叔?”他抬起小脸,目光灼灼的看着慕容长离,“娘亲好无理取闹,爹爹你说是不是?” 慕容长离笑出声来,道:“你娘亲最会的就是无理取闹。” 宁锦“哼”了一声,把小世子又塞回到慕容长离的手上说:“你们爷俩这两个不无理取闹的赶紧离开我这无理取闹的,去小竹林不无理取闹吧。” 小竹林是慕容长离教小世子练武的地方。 当年宁雪没足十个月份就把楚朝瑾生下来,导致小世子虽然比早产儿健康一些,但明显的和足月的婴儿有些差距,身体有些弱。早些强身健体,可以弥补天生不足。 楚朝瑾笑嘻嘻的凑近宁锦,在她脸上亲了重重的一口,口齿清晰的说道:“娘亲最漂亮了,不生气,生气了就不漂亮了。” 宁锦被他逗乐了,笑了一声后,推着这爷俩赶紧去了小竹林。 然后,偌大的庭院里还剩下宁锦和抱着孩子的目瞪口呆的赵琦欢。 过了好久,赵琦欢才从呆愣中反应过来,指着慕容长离和小世子离开的方向,问道:“这……这,小锦,你是……” “你这是糊涂了吗?” 宁锦身为睿王爷的正妃,怎么能趁着睿王爷不在的时候,又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这要是被睿王爷或者别人知道了,宁锦就彻底完了! 宁锦漫不经心的道:“我本来就不欢喜楚怿,为何不能和别人在一起?” 赵琦欢又目瞪口呆了。 她从来都是知道自家这个好友的想法和别人有些不一样,可也没想到这么不一样过,这可是杀头的大过。 赵琦欢愣愣的说:“可你现在毕竟,毕竟是睿王妃,还有了睿王爷的孩子。” 宁锦看着赵琦欢好久不曾出现的蠢呆的表情,笑出声道:“呵呵,琦欢,你都听不出我在骗你吗?” 赵琦欢猛然松了口气,“好你个宁锦,竟然三番两次的骗我。” 宁锦笑道:“谁让你如此好骗。” 赵琦欢郁结,随后她又问道:“可这个慕容世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不常见过这位慕容世子,官面上不曾见过这位传说中的南三郡世子,私下里更是不怎么见过。 宁锦敛下眼眸,沉沉的说道:“我也不知。” “不知?”赵琦欢瞪大了眼睛道:“锦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不知? 宁锦闭了闭眼睛,道:“我也不知道对他是怎么感觉。” 赵琦欢大惊道:“你疯了!” “我清醒的很。”宁锦的声音很柔和,“我不知道有没有把他放在心上,但这两年多来,他却是慢慢的渗透我和朝儿的生活。” 她自嘲一笑,“如果慕容长离一下子离开,我可能真的会不适应。” 赵琦欢一脸“完了完了的”的表情,道:“那怎么办?你肯定是喜欢上世子了……” 宁锦叹了口气道:“我不知道。” 她明明心里还念着林迟,却不知道何时又走进了另外一个人。而且,她也分不清楚,这种状况是不是一时的。 毕竟,她心里,最重的还是林迟。 只要一想起那个人,宁锦心里就隐隐作痛。 而两个人的三年之约,也快到了。 宁锦说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赵琦欢虽然知道宁锦一向有自己的主意,但此刻还是劝道:“小锦,你还是好好想想吧。” “我会的。” 宁锦逗弄着赵琦欢怀里的女宝宝,道:“不说我了,你呢,聂家现下如何?” 赵琦欢苦笑道:“还能怎么样?再坏也不过如此了。”她看着怀里睁着无畏大眼睛的女婴,说:“良之他现在官位一降再降,连参加朝议的资格都没有。” 宁锦安慰她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聂良之现在是在低谷时,但不代表他一直都处在低谷区,只要楚帝一退位,楚怿即位,楚怿就会找机会将聂良之这个自己人给提上来。自然,京城里也不止聂良之这一个倒霉蛋被楚帝找刺儿,将官位一降再降,其中还有其他官员及其楚帝自己的儿子,比如说大皇子楚晟因为行为不检点,被楚帝一再削掉手里的势力,门人尽散,再没有与其皇子他分庭抗礼的势力。 而二皇子和刚及冠的四皇子,也受到了楚帝不同程度的打击,自然,楚怿这个三皇子也难逃一劫,他自身虽然还没什么事儿,但其下的门人是入狱的入狱,被削的被削。不过,这比起另外几位皇子,劫难是小得多。 现下想来,还真是托了楚怿一直在南三郡办事儿的福,不在楚帝眼皮子底下,可谓是眼不见为净。 宁锦在私下里也仔细琢磨了下,许是楚帝早已打算好了有这么一茬,赶紧将楚怿给外放到南三郡好几年,等他所谓的“气”消了,楚怿也满是功劳的回来了。 如此名正言顺。 赵琦欢见宁锦敛目一直在沉思着,问道:“在想什么?” 宁锦回过神看着赵琦欢,忽然注意到她手上的几道红色的抓痕,她一下子就紧张起来,抓住赵琦欢躲闪的左手道:“这是怎么了?” 赵琦欢眼神躲躲闪闪,胡乱诌道:“被这小家伙抓的。” “小婴儿也有这么大的手劲?朝儿都这么大了,也不见得能把我抓成这个样子。”宁锦冷哼,“是聂良之还是他的双亲?” 赵琦欢别过脸道:“没有的事!” 宁锦顿时来了火气重复道:“究竟是聂良之还是他的双亲!” 久居上位的气势让赵琦欢不得不回答,她咬着牙说:“是良之的母亲。” “因为生的是女儿?” 赵琦欢道:“并不完全是。”她的眼眶有些发红,“她说是我挡了良之的官道。” 宁锦冷笑一声,“当真是不识好歹。若非有你,他聂良之之前能在这条道上走得如此顺心吗?” “这伤痕,究竟是怎么弄得?不要骗我。” 赵琦欢解释道:“聂老太太蛮不讲理,我与她讲道理也讲不通,她就动了手,我是晚辈,又不好跟她动手。良之,他事后,也跟我道歉了。” “难不成所有事情都能道歉二字来弥补?真是荒谬。”宁锦看着赵琦欢怀里啃着小手指头的文文静静的女儿,又问道:“聂良之他发妻的两个儿子现下是怎么安置的?你毕竟有了自己的孩子,不能再把他们养在膝下了。” 赵琦欢道:“他们现在还由我照看着,你知道,他们的生母在我和良之成亲那日,就自缢了。两个孩子还小,放在别的妾室那里,万一学坏了可怎么办?” “糊涂!”宁锦恨不得掰开赵琦欢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些什么,她道:“这两个孩子虽然尚年幼,但该知道的事情都知道,在心里,保不准早已把你当做了仇人。你还如此照顾他们,可不是养虎为患吗?!” “还有聂老太,你不是一向强势吗?为何要忍她?你难不成不知道‘得寸进尺’四字吗?” 宁锦恨铁不成钢。她虽然知道赵琦欢过的会有些不如意,可也没想到会这么如此不如意过。 赵琦欢低着头看着女儿,泪眼婆娑,“我能怎么办呢?” 宁锦问她:“我之前和你曾谈起过,琦欢,你可愿与聂良之和离?我看着他,终归不是你的良人。” 赵琦欢这下没有犹豫,握着女儿的小手说:“即便我们不和,我也不能在现在与他和离。” 女儿都已经出生了,她不想离开女儿,可把女儿带走,她有上哪儿再给女儿找一个疼她的生父? 况且,聂良之现在正处于低谷,她若是就此离开了,不是让将军府遭他人诟病吗? 宁锦叹道:“这样吧,我随你去一趟状元府。不能让聂良之和他的老母如此欺负你。” 赵琦欢死死咬着唇,看着宁锦说道:“小锦,谢谢你。” 她若不是实在没了办法,定然不会让好友来插手。 ------题外话------ qaq计划赶不上变化,打了两天的毛线!累的手指头疼嘤~ 【123】 彻底回来了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宁锦去状元府的时候,虽然低调,但也不失排场。她是提前命人通知了状元府,所以在到的时候,状元府的众人都在门口恭敬的候着。连聂良之的两个年迈的双亲都不例外。 在众人都行过礼,宁锦姗姗的扶起聂良之道:“聂大人多礼了。”她没有动手去虚扶聂良之的双亲,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问道:“这两位想必就是聂大人的双亲吧。”她笑笑,“看着倒是淳朴。” 两位老人原本都是乡里人,只是因为儿子中了状元,才被孝顺儿子接到京城,哪里见过这样铺排的阵势,这般气势咄咄和华贵夺目的女人。所以,老太太立刻就哆哆嗦嗦了,磨动着嘴皮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聂良之扶着老母,不卑不亢的垂下头道:“正是。” 宁锦微笑道:“大人不必拘谨,本王妃今次来,只是想念琦欢,来看看她罢了。” 聂老太太见宁锦提及赵琦欢,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对不起赵琦欢的事情,忙开口说道:“赵琦欢她,她好着呢,王妃娘娘不必,不必记挂她。” 老太太说话间有些哆嗦,话语中也有浓重的乡音,让宁锦听得皱了眉头。老太太见宁锦这副不动声色却让人心里直打鼓的模样,忙再次解释道:“我对赵琦欢……欢儿她好着呢!” 老太太身边的聂老立刻狠狠的掐了自己的老伴儿一下,制止她说话。 聂良之躬身请罪道:“乡野妇人不知礼仪,还请王妃恕罪。” 宁锦再次虚扶起他笑呵呵的道:“都是琦欢的家人,谈什么恕罪不恕罪的?” 老太太也道:“都是一家人。” 她话音刚落,从后面华贵的马车里便跳出来一个小小的人儿,然后像一个小火炮似的扎在了宁锦身上。宁锦看见来人是楚朝瑾这个熊孩子,抱起他,冰着脸问道:“不是让你在王府里好好呆着么?怎么这么不听话跟来了?” “是谁带小世子来的?” 她的语气十分凌厉,美眸间流转的神色既威严又有着别致的美。 小世子的玩伴,青玥的妹妹青冉哆哆嗦嗦的站出来,跪在地上解释道:“小世子……” “小世子还小不懂事儿,难道你也不懂事儿?嗯?” 青冉还没过及笄,如今人也才十岁左右,哪里经过事儿。她胆子也小,被宁锦这么一吓,差点没吓晕过去,好在她的姐姐青玥扶住了她,跪下向宁锦请罪道:“青冉不懂事,是青玥之过。还请王妃饶过青冉这回,青玥愿代妹妹受过。” 小世子窝在小娘亲的怀里,声音软软的开口道:“母妃,您就饶过青冉姐姐这回吧。都是朝儿不好,朝儿下次一定听母妃的话。好不好嘛?”小世子聪颖的紧,在外一向称宁锦为“母妃”而非“娘亲”。 宁锦原本就没想过罚青冉,又见青玥和小世子请饶,她就顺势点了点小世子的鼻子,说道:“古灵精怪。” 随后,她又道:“青冉,下次可不能再犯。”小世子还小,本身性格又霸道,若是再顺着他,不定会养成骄傲自大的性子。“都起来罢。” 这入门前的一出子闹得,让聂家的两个老家伙都对这个睿王妃更加恐畏。聂老都忍不住的想,高位之上的女人都这么厉害,男人岂不是更厉害?难道良之他儿成日里面对的都是这么一群比精怪还厉害的人? 由聂良之亲自引路,宁锦抱着楚朝瑾穿过状元府的抄手长廊,走进大堂。 路上,楚朝瑾搂着宁锦的脖颈,问道:“这是琦欢姑姑的家吗?为什么没有见到琦欢姑姑还有小妹妹呢?” 小孩子天真的语气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宁锦也顺着楚朝瑾的话,状似无意的问聂良之道:“聂大人,琦欢呢?” 聂良之回答道:“内子近日身体不适,在房内休息,请睿王妃见谅。” 宁锦笑笑,心想琦欢这一手做的倒是好,身为女主人,不来迎客,可谓是半分面子也不给聂良之,倒不知聂良之是怎么同意的。她故意嗔怪道:“琦欢自小就是这个娇纵性子,都生了女儿,还不知道收敛些。” 话语间,不难掩自己与琦欢之间的关系。 聂老太太立刻支使身边的下人去请少夫人来。 约莫一刻钟,赵琦欢才姗姗来迟,宁锦却没有一丁点责怪她的意思,亲昵的让她坐在自己身旁,也就是大堂的另一个主位上。 这亲疏,简直不能再分明了。 赵琦欢期间也不给自己所谓的公公婆婆行礼,她本就是将门大小姐,没道理向两位山野老儿行礼,即便这两位是她的公婆,她的骄傲也不允许向这两人低头。 自从自家出了个状元,聂老太太在状元府里就一直过着老太君一般的日子,哪里容许别人这般违逆,可这么大的一尊神还在这里,聂老太太也不敢发难。 宁锦拍拍赵琦欢的手,关怀的问道:“怎么才几日不见,就病了?” 赵琦欢扯了扯嘴角,把手从宁锦手中抽回来,掩在袖间道:“小风寒而已。” 楚朝瑾扑倒赵琦欢身上,笑嘻嘻的说道:“琦欢姑姑好像变瘦了呢。”楚朝瑾又继续童言无忌着,“是不是有人欺负琦欢姑姑了?” “快告诉朝儿,朝儿替琦欢姑姑修理他们!” 听着这小崽子这么窝心的话,赵琦欢情难自禁的笑了笑。她看着楚朝瑾愈发像宁锦的脸蛋,心想宁锦可真是比她有福气多了。善待她的王爷,视她若命的世子,可爱聪慧的嫡长子,还有庞大的母族……人比人,可真是会气死人。 若非是交心的好友,那可真是会让她气死。 宁锦让人把赵琦欢怀里的小女婴抱来看看,摸了摸小婴儿细嫩的脸颊,笑道:“这小家伙似乎又长大了些吧。”她又亲昵的把小女婴抱在怀里,说道:“挺乖巧的,还是女儿好,安安静静的,哪像朝儿这个混小子,尽做些恼人的事儿。” 赵琦欢也是极其疼爱女儿的,朝宁锦眨了眨眼睛,意思是让宁锦干脆再生一个小女儿。 底下人见这俩人相谈甚欢,在心里都盘算起了自己的算盘。尤其是聂老太太,她是农妇,一生都没见过什么大官儿,如今乍一见身为王妃高位的宁锦,怵得慌。她也不算是个糊涂虫,不然不能再状元府称老太君,有些明白当今的睿王妃是把赵琦欢这个丫头当做好友。话语间也隐隐有种照拂赵琦欢的意思。 果然,宁锦这边又抬头对两位两人道:“琦欢出身将门,家里外面都捧着她,性子有些野蛮了,如若有些事情做得不对,本王妃这个做友人的代她道个歉。” 她话锋一转,“但本王妃也知道琦欢这个性子,武将性格,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是有人欺负了她,本王妃也定然是不会袖手旁观。” “聂大人,您说可是?” 宁锦的话虽然是对着聂良之说的,但眼睛却是看着聂良之的双亲,所言之意再明显不过。 聂良之硬着头皮道:“多谢睿王妃厚爱,不过,琦欢是臣的内子,臣也会好生照顾。” 聂老太太也道:“我……不对,臣妇对赵……不对,琦欢很好。” 赵琦欢嗤笑了一声,没有吭声。 这聂老太太不伦不类的话音让宁锦觉得有些好笑,不过更多的是心疼,聂老太太如此欲盖弥彰,可想而知,赵琦欢在状元府过得是如何了。 宁锦不不说话,装腔作势的看着聂老太太,拿捏的老太太全身直哆嗦。 聂良之是何等的聪明,在宁锦进门唱的那场红白脸戏,就知道宁锦是来为赵琦欢撑腰的。自然,宁锦也没想帮得这么隐晦,不然别人看不懂可就麻烦了。 其实,他也有心帮衬着琦欢。 可惜终究是孝义两难全,帮了琦欢,就违背了父母,他是个孝子,定然不愿违背老者的意愿。能有睿王妃这样内里强势的女人为赵琦欢做主,也是好的。 宁锦这一趟撑腰后,让聂家二老再不敢太过为难赵琦欢,自然,这也是短时间内。要想彻底的让聂家二老消停,还得看赵琦欢的本事。 离开状元府前,宁锦还见到了春试状元的两个庶子,一个七岁,一个五岁,都是读书的年纪,宁锦想了想,顺便就提出让这个两个孩子到王府里陪小世子读书。 聂良之有些担心,但推拒不成,只好让宁锦将这两个孩子给带走了。两个老人见孙儿们被接走,也十分不舍得,但对方是睿王妃,他们也不敢生起反抗。 为赵琦欢解决了这么一个大问题,宁锦心想这下赵琦欢的日子该好过了。府里现下只有一个赵琦欢的孩子,不管是男婴还是女婴,肯定都被府里人当成宝照顾。 这两个孩子……就先给小世子做伴读吧。 若是有真才能,培养培养,让他们作为小世子的助手也好。 小世子如今虚岁都三岁了,该通些诗书了。皇家的孩子都早熟,她可不能让小世子输在起点上。这也算是为人母最担忧的,恨不得让自家孩子一下子成龙了。 宁锦带着楚朝瑾回去的时候,在路上耽搁了一会儿,陪着小世子在闹市上玩了好一会儿,回到府上,就听下人来报—— 楚怿回来了。 是彻底回来了,南三郡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 【124】 我要慕容爹爹!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宁锦长舒了一口气,心想该来的总是会来的。这样,总归能让她的目的完成的更加快点。 离开王府近两年,一直在南三郡及其周边那种地方淬炼着,楚怿整个人都变得坚挺许多,人也变得更加深沉了,也让人更加难以捉摸了。 宁锦牵着楚朝瑾的小手走进王府时,楚怿正在把玩着正堂里摆放一块妃色玉石,这是在他们成亲那日摆放上的,如今还未取下,得丫鬟们日日拂拭,玉质更加光滑细腻了。 楚怿抬起眉眼,看着面前的这对母子,道:“回来了。” 宁锦点了点头,说:“不知道王爷今日会回来,妾得空去状元府看了琦欢。” 楚怿温和的说道:“本来就是要给你一个惊喜。”只是,没想到正主不在。楚怿走近,拨了拨宁锦耳边的碎发,道:“这两年,你还是未变,和当年一样的容颜,我却是有些变了。” 他和宁锦差了近五岁,又在外奔波了许久,自是略显老态,但整体上,却给他增色不少,整个人都沉稳下来,极为像一块打磨好的玉石,光华内敛。 宁锦抿了抿唇,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说道:“这样的日子不会再有了。王爷的运道,也该来了。” 一国皇子离开了京城,就相当于被当权者变法的流放在外,没有继承权了。 当时的楚怿虽然对自己有信心,确定自己最终肯定能满载功劳的回皇城,但心里终究还是有些不舒服。他叹道:“确实不会了。” “不会再让你们母子单独留在府里。” 宁锦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想自己是巴不得呢。楚怿不在的这两年里,整个朝廷虽然明面上被楚帝越收越紧,但暗地里,宁家却是越来越壮大,尤其是她四哥的势力。她那四哥宁珣本就是聪明人,之前对朝堂虽谈不上了若指掌,但也是极为了解,如今在她的帮衬下,宁珣在这两年里,可谓是皇城的青云人物。 即便是出身低微的庶子,亦是有不少大家小姐倾心于他,还有不少官员拖了媒婆前来说媒。 但他直到现在,也还没有娶亲。身边只有一个连妾室都算不上的通房,孤孤单单的。宁锦劝了几次,也开口问了几次原因,可人就是不告诉她。 楚怿弯下腰,目光柔和的看着楚朝瑾,温和的问道:“朝瑾,可还记得爹爹?” 楚朝瑾并不怕生,而且两人毕竟是亲父子,有些微的血缘羁绊。所以,他大着胆子直视着当今的睿王爷,尔后,忽然摇了摇头说:“你虽然跟我长的像,但你不是我爹爹。” “为什么?”楚怿好笑的掐掐楚朝瑾的小脸,问道。 宁锦眼看着情况有些不妙,刚想跟楚朝瑾咬两句耳朵,就听楚朝瑾已经出声了,“因为我已经有爹爹了,不需要其他的爹爹了。” 楚怿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若是几年前的他,或许会大发雷霆,怒气腾腾,但如今的他在南三郡淬炼了这么多日,早已学会了如何收敛自己的脾性。 他耐着性子道:“那朝瑾说说你口中的爹爹是谁?” 楚朝瑾一脸骄傲的准备说出口,宁锦就在暗地里掐了他胳膊肘一下—— 楚朝瑾立刻改口道:“爹爹就是爹爹嘛,还能是谁?” 宁锦松了口气,但随即又感叹于儿子的聪颖。 真是早熟的太很了,聪明的太不像一个虚岁三岁的小娃娃了。 楚怿也不再追问,唇边的笑意不达眼底,道:“朝瑾之前的爹爹我不管是谁,但之后的爹爹,就只能是我。” “朝瑾,可懂了?” 楚朝瑾嘟着嘴刚想问为什么,但又被他的小娘亲给掐了一下,只好不情不愿的“哦”了一声。既没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随即,楚怿唤来外面候着的奶娘,让奶娘先带着楚朝瑾回蘅澜苑。整个大堂内,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楚怿牵着宁锦的手穿过偌大的正堂,长长的抄手游廊,才走到主院。 期间,两人都格外的和谐的没有说话。 宁锦虽然不常来主院,在楚怿走后,就更没有进过主院了,但出于是王府的女主人,她对整个王府的布局还是很清楚的。 楚怿摩擦着她细白的手,说道:“如今本王已经回来了,锦儿,你应该搬来主院住。” 宁锦不是普通妾室,庶妃,她已经提为正妃的她早已该搬进主院,按理说当与王爷同宿。宁锦如何不知道楚怿的意思,两人应该同房了。 这都两年了,王爷和王妃还没有同过房,这种事儿说出去都让人能笑话不止。 只是,宁锦没想着和楚怿过一辈子,也不想再重演梦境中的覆辙,自然是不想把自己交给这么一个男人,便婉拒道:“府里的女人是什么样子,王爷不是不知。如今朝儿还小,若是不在我身边,我不放心。” 楚怿带她走近书房,道:“那就让朝瑾也搬来。” “我记得当年见朝瑾的时候,他还很小,虽然也是第一次与我见面,但是很亲近我。”他叹了口气道:“而如今,大了懂事了,就跟我不亲近了。” 他拦住宁锦的腰,观摩着宁锦与两年前丝毫没有变化的脸,问道:“锦儿,这两年来,朝瑾认了谁做爹爹?” 宁锦向后退了两步,离开楚怿的包围,“王爷长久不在府上,朝儿没见过王爷,把旁人认作爹爹,也是自然。” 楚怿以为她是在责怪自己长久不在府上,怜惜的摸摸她的秀发,道:“再不会了。”这是最后一次离京。 宁锦妆模作样的红了眼圈,说道:“所以妾想等王爷和朝儿熟悉了之后,再带着他搬到主院。” 正主儿已经回来了,一直呆在蘅澜苑也不是办法,毕竟她还有王妃这重身份。 楚怿淡笑,笑容中不难看出宠溺,道:“你啊,一想违背的本王的意愿,就会自称‘妾’。” 静静的揽过宁锦,楚怿搭在她瘦弱的肩上,轻轻的说道:“宁锦,我会补偿你。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尽可能给你。可好?” 宁锦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楚怿扳过她尖俏的脸,摩擦着她细嫩的皮肤,“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会原谅。” “但以后,你身边就只会,也只能是我了。” 他的眼眸里满是温柔,而温柔中又难掩其中的戾气,“忘了那人,我会待你好的。” 宁锦垂下的手有些抖,脑袋里也是一片空白,只剩下一句话——楚怿都知道了。 直到秦羽有事前来找楚怿,宁锦才死死的咬着唇,离开了主院书房。回去的途中,都是青玥在扶着神色苍白的宁锦,青玥小心翼翼的问道:“王妃,您怎么了?”怎么见了次王爷,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宁锦闭了闭眼睛,再睁开后一片清明,“没什么。” 青玥看着宁锦不悦的神色,也不敢再问些什么,回到蘅澜苑后,就赶紧给宁锦泡了杯安神的茶,连安神香都给点上了。 过了许久,宁锦才缓过来神,她长舒了一口气道:“青玥,去把小世子抱来。” 小世子被奶娘抱走后,心情就一直不爽,他本身就是个小霸王,破坏力极强,被强制带走后,就闷在房间里,把他能碰到的拿动的东西,都给一一摔了。 奶娘和青玥的妹妹青冉都不敢劝他,只好任由小世子在发飙。心想好在这是王爷的嫡长子,若是一般人,就是摔东西,也该摔穷了。 小世子在来的时候,脸上还是挂着不悦的表情,小嘴高高的嘟起,仿佛别人欠了他几百万两银子。 宁锦听奶娘的诉苦后,在心里对楚朝瑾这种作为颇有微词,在见到小世子这副拽的跟二五八万的跟她相似的脸,就忍不住当即沉了脸—— “跪下!” 小世子头一次听见自己的小娘亲竟然这么凌厉的对待自己,当即就愣住了,但在宁锦重复了一遍后,还是不情不愿的跪在了大堂中央。 宁锦被这老子烦过,还得被小子烦,心里不舒服的很,可见楚朝瑾灵动的双眼蕴出泪水,又有些不忍心,忙让青玥准备了一个厚厚的羊毛垫子,让楚朝瑾跪在羊毛垫子上,免得寒了双膝。 她红白脸双唱,“楚朝瑾,说说自己错在哪里?” 这话说得冷漠极了,小世子死死的看着宁锦,仿佛以为上面的这位只是披着小娘亲皮的妖怪。 宁锦又重复了一遍。 小世子抿着唇恨恨的道:“我不要那个坏人做爹爹,我想要慕容爹爹。” 宁锦抚了抚额头说:“即便如此,你也不能乱摔东西。”这熊孩子确实该教育了,在外人面前整一副小霸王的样子,收不住脾性,早晚要出大事儿。 熊孩子小世子倔强的道:“我就是不要坏人做爹爹。” 宁锦道:“可他就是你爹爹,你今日不是也说他和你长的像吗?” 楚朝瑾嘴角一撇,立刻就要哭出来了,抽抽噎噎的道:“我就是不要他做爹爹。” 然后,这熊孩子耍猴撒泼的动作都做出来了,在羊毛垫子上滚来滚去的。 宁锦被他吵的头疼,冷声道:“楚朝瑾,你给我起来!” “就不起,就不起!”楚朝瑾继续耍赖道:“我要慕容爹爹和娘亲在一块,我不要这个爹爹!” 【125】 认生父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宁锦揉揉发疼的脑袋,起身抱起小世子,隔着裤子在他的小屁股上“啪啪”打了好几下。 青玥忙拦住自家王妃,劝道:“王妃,小世子还小不懂事,您就由着他点,伤了你们母子情分可就不好了。” 被青玥这么一提醒,宁锦又想起这熊孩子实则是宁雪的孩子,她虽然一直阻碍着宁雪与小世子见面,但血缘关系是怎么都斩不断的。宁锦的脸色当即就沉下来了。 楚朝瑾被几巴掌拍的眼泪汪汪,却愣是没让泪水落下来。他可怜兮兮的趴在宁锦怀里,死不服输的道:“我就是不要坏人。” 宁锦的脾气再温和也被这不听话的熊孩子给闹烦了,凶巴巴的说道:“你今天便是不认也得认!”楚怿毕竟是手掌实权的王爷,楚朝瑾是他的亲生孩子,以后还得走他父亲的路,这两父子的关系不好,肯定不成。 楚朝瑾被宁锦养在身边,也随了宁锦的倔脾气,认定了正理后,绝对的是死不悔改。不过小世子还没修炼到他的小娘亲的段数,不会说一套做一套,一个劲儿的不同意,“就不认!” 这熊孩子不知道打哪学来的昏话,“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认!” 宁锦冷笑一声道:“楚朝瑾,你是长本事了,这么小还学会了威胁人。罢了罢了,你不认楚怿也成,那连我也别认了。待会儿我就让青玥把你的东西整理好,搬到你自己的苑里。” 楚朝瑾的小脸一下子就变得惨白了,看的宁锦心里直心疼得慌,但她还是忍住,端着一张脸,看都不看小世子一眼。 小世子虽然年纪很小,但他人早熟的很,大人的事情他基本上都能听懂的七七八八,而且,他还深知自己小娘亲的这个性子,典型的说到做到。他死死的拽紧宁锦的衣服,哭噎着说:“呜,朝儿认,娘亲,呜,娘亲不要不认朝儿,朝儿听娘的话……” 宁锦见楚朝瑾难得的大哭,连喉咙都有些哑了,忙抱紧哭得跟个泪人一样的小世子,轻抚着他的背,道:“朝儿听话,娘亲就要朝儿了。” 楚朝瑾还是很哽咽的说道:“朝儿,呜呜,听话……” 宁锦亲亲他的额头,拿出干净的帕子为他擦拭着眼泪,发现这孩子还是止不住的哭,小手死死的攥着她的衣服不敢松开,只好轻轻的说道:“娘亲不会不要朝儿的,刚才都是一时气话。朝儿原谅娘好吗?” 小世子揉揉红通通的大眼睛,把头埋在母亲的怀里,点了点头。 宁锦抚着他软软的发,说道:“朝儿,不管娘亲做什么,都是为你好的。你也给娘争气,可好?” 小世子半懂半不懂,抽抽搭搭的说道:“好。”他抬起头,亲了宁锦的脸颊一下,“朝儿,嗝,也会对,嗝,娘亲,嗝,好的……” 见楚朝瑾哭得都打嗝了,宁锦是既好笑又心疼,哄着他道:“娘亲都知道了,朝儿睡会儿吧。” 小孩子哭过之后,便容易入睡,很快就在小娘亲的怀里睡着了,眼角还挂着泪痕,真是让人心疼的不得了。 青玥见宁锦一脸憔悴,在一旁说道:“奴婢抱小世子回房休息吧。” 宁锦摇了摇头,为小世子擦拭掉眼角的泪痕,叹了口气后,亲自抱着他回了房。 …… 楚怿一回来,宁锦显然就忙多了,仅是各方势力的宴请都去了好几次,每次都是面带微笑的随楚怿前去,疲惫不堪的回来。楚怿也心疼她,能让宁锦尽量不去的就让她不去。 这在外人眼里,楚怿为宁锦所做的不可谓是不体贴,宁锦面上虽然不作微词,但心里却是冷笑不止。平心而论,楚怿身为位高权重的一国皇子,府里却仅仅只有一正妃五妾室,说出去都能让人瞪掉眼珠子。 且,在宁锦嫁入王府的这几年里,楚怿在只纳了两房妾室,其中一房是宁锦要求的宁雪,另外一房是楚怿在南三郡时,醉酒后,荒唐一夜的常雅月。 这么想来,楚怿绝对算得上是楚国皇室中的好男人。 自从宁锦揍了小世子一顿,小世子就老实多了,每天规规矩矩的,乖巧的不得了。见了楚怿,也会叫“爹爹”,虽然叫的有些不情不愿,但楚怿也满足了。毕竟是自出生,除却百日那几天,两父子就没有好好处过,楚朝瑾不认他也是正常。两人再怎么说都是亲父子,楚怿有信心让楚朝瑾像百日那时亲近他。 而楚怿确实没有估算错误,楚朝瑾这孩子在一个月之内,就对他放下了所有成见,对他这个父亲崇拜的一塌糊涂。只是在楚怿问及那什么慕容爹爹的时候,楚朝瑾还是一个劲儿的装傻充愣。楚怿没折子,只能任由这熊孩子胡诌。 过了十月份,楚朝瑾就又长了一岁,宁锦向楚怿提了下让楚朝瑾入学的事情,楚怿想了想,第二日就为楚朝瑾找了个夫子,是楚国有名的大儒。 宁锦见了后有些责怪楚怿,“为何不将朝儿送到学堂?”宁锦见这大儒一副“之乎者也”的模样就头疼,万一小世子长大后成了这幅样子,可怎么是好? 楚怿知道宁锦的担忧,解释道:“朝瑾是我们的孩子,本王又怎会害他。只是朝瑾这孩子的性格太像你,若不从小磨练一番,将来定会出大错。有文夫子这种文人的性格教导他,定会将他的性子磨平。” 这话说的虽然没错,但怎么听怎么别扭,楚朝瑾的性格像她又有什么?她长这么大了,也不见她做过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儿。 宁锦甩开他的手,去小书房见小世子是如何听夫子教习的。 小世子是真的小霸王,宁锦去到时,只见这小霸王一丁点儿都不听夫子的话,夫子从旁教着,他就打着瞌睡,明显的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夫子被气得不行,要开口责怪他时,这小霸王又睁开了眼睛,状似聚精会神的听着。 之后,再循环往复。 宁锦在窗外看得都气笑了,心想自己小时候虽然也不是很听话,但也没做过这种挑衅夫子的事情。 小世子的耳朵尖得很,听见自己小娘亲的声音,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立刻就打起精神了,也不敢打瞌睡了,认认真真的听着夫子讲课。 文夫子以为是这小子开窍了,却不想往窗外一看,发现睿王妃在外面站着。这小崽子为什么会突然好好学的原因,用脚趾头都能猜出来。 下学后,宁锦就让人把小世子给唤来了。 楚朝瑾扑在小娘亲的身上,笑嘻嘻的说道:“娘亲,朝儿今天学了很多东西。” 宁锦皮笑肉不笑的问他:“那文夫子都教了哪些?” 楚朝瑾把小手背在身后,一板一眼的复述道:“夫子只教了《三字经》。”他嘟起小嘴说道:“可是《三字经》朝儿早就会了,朝儿不想学这个。” 宁锦点点他的小鼻子说道:“之前娘亲只给你读了几遍,你就会了?” 楚朝瑾扬起小脸,“我都会了,娘亲不信可以考我。” 宁锦这才展颜道:“娘信你。” 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楚朝瑾的小脸皱在一起,说道:“娘亲,朝儿想学写字。今天跟夫子提了,夫子都不应我。” 宁锦侧首看向大堂里的一盏屏风,笑道:“文夫子,请出来吧。” 文夫子的年纪在一群大儒中不算大,尚中年,通身的气度温和,看起来就像是好好先生。他从屏风后走出,向宁锦行了礼。 宁锦赐了座,道:“文夫子现在就开始考校小世子吧。”她的目光又转向楚朝瑾,道:“若是回答不出,朝儿必须听夫子的要求。” 文夫子也不刁难楚朝瑾,问的几个解释都是《三字经》上的。小世子在之前就得宁锦教导过,所以答得都很流利,让文夫子不得不叹了口气道:“小世子天纵聪颖,那《三字经》就先掀过,明日老夫便教小世子习字。” 楚朝瑾高兴的向夫子行了个入学礼,软软的道:“多谢老师。” 文夫子摸着胡子笑道:“世子多礼,老夫可担待不起。” 宁锦摸了摸小世子的头,心想这孩子还当真是有些像她,一样的吃软不吃硬。 小世子本身就聪明,在读书方面也很有天赋,半个月来就将《弟子规》和《急就章》背的很流利了,只是其间的意思,还不是特别理解,需要文夫子慢慢教解。 月末的时候,宁锦带着小世子回了趟相府。楚怿近日忙着接手朝堂里的势力,抽不出时间陪宁锦回娘家,虽然有些不满,但基于是宁锦亲口提出的,只好不情不愿的同意了。 在楚怿离开的这一年多来,宁锦经常带着小世子回相府,一是担忧宁相的身体,每月都回去看看,二是……有些想亲人了。虽然这话听着很矫情,但宁锦还是不可避免的想念。尤其是在有了楚朝瑾之后。 相府里很清净,府上的几个儿女,嫁人的嫁人,分府的分府,如今只剩下老四宁珣一个小辈和前几年宁珣的一个通房生的儿子宁舸。宁舸的性子有些软糯,但不妨碍小世子喜欢跟同龄人玩儿。 宁锦将小世子送到宁舸那边,自己敲响了宁相书房沉重的红木门。 【126】 我们还是一家人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宁锦将小世子送到宁舸那边,自己敲响了宁相书房沉重的红木门。 书房里静悄悄的,安静的让人有些心慌。 宁锦皱了皱眉,又敲了两下,声音有些急迫,“爹爹,是我。” 但依旧没有回声。 位高权重的人总有一些东西不愿让旁人,就连亲人也不能知道,宁锦想闯进去,但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进去。她问守在书房外的两个侍从道:“爹爹从何时进的书房,可曾出过书房?” 两个侍从面面相觑,不知是当讲不当讲,毕竟,老爷的事情,他们这些人也不能多说。可,面前的睿王妃,显然也不是善茬。思量稍许,其中一个侍从答道:“下了早朝后,老爷就一直在书房了,直到现在,也不曾出来过。” 这期间有好几个时辰,正常人不可能不出来一次,宁锦心里无端的担忧。随后,她又叩了两声不见宁乡应声,就猛的推开了书房的门—— “爹爹!” 宁锦一下子就惊住了。 守在门外的两个侍从听到这声音,忙不迭的赶紧跑进去,也被书房里的景象给震得呆住了! 宁锦有些跌跌撞撞的一路小跑到桌案旁,双手颤抖的去把宁相的脉,但心静不下来,怎么着都感觉不到脉动,连浮脉都摸不到。宁锦死死的咬住下唇,去探宁相颈间的动脉—— 依旧感觉不到! 宁锦的脑袋里顿时就一片空白了,耳边嗡嗡作响,发慌,她什么都想不到,脑海里反反复复的只有一句话——这不可能! 怎么可能? 爹爹死了? 负了娘亲的宁晋严死了? 这怎么可能! 宁锦不知道眼泪是怎么掉下来了的,恍恍惚惚间,泪水已经打湿了面容。 两个侍从见情况不妙,忙一个留下顾着全局,一个去通知四公子宁珣。 宁珣听到侍从来报“老爷不好了”的时候,还以为是宁相是病的昏倒了。因为宁相这段时间的身体称不上好,宁珣就亲眼见宁相昏倒过一次,他本想告知宁锦,可清醒后的宁相硬是不肯,不愿让宁锦操心。 没想到,他赶到的时候,就见到这样一幅情形。 书房里一片凌乱,宁相嘴角溢血的撑在桌案上,手指无力的搭在一叠折子上,宁锦就呆愣的靠在书架上,目光呆滞的看着宁相,却又好像不是。 留下来的侍从见宁珣来了,忙上前道:“四少爷,老爷他,他人……似乎不好了。” 宁珣当场也惊住了。 宁锦抬起惨白的脸看着宁珣道:“四哥,爹爹,他没了……” 她又重复了一遍,“他没了!” “这怎么可能?!” 宁珣毕竟是个男人,接受事实的能力也比女人强得多,回过神后,红着眼睛对侍从道:“把睿王妃送回房休息。” 宁锦掷地有声的道:“我不回!”她眼底的伤痛刺得人心疼,“四哥,找个可靠的大夫来!” 宁珣眼圈通红,眼中含着泪水,却坚忍的不让它掉下来,说道:“九妹,父亲已经走了。”他刚才前去确认过了,父亲,确实没了呼吸。 宁锦哽咽的说出四个字,“秘不发丧。” 宁珣顿时就明白了宁锦是什么意思,对那两个仍没回过神来的侍从厉声道:“老爷的事情,你们两人,万不能泄露出去半个字!” 两个侍从跪地道:“我们兄弟是老爷的人,自是不会说出去,若是有违此誓,必当死无葬身之地!” 这两人刚发完话,就被宁珣趁机一掌一个的给劈晕了。 尔后,宁珣又唤来自己的几个心腹,将这两人暂时给看押起来,等事情水落石出了,再做打算。 宁珣将书房的门关上,屋内只留下他们兄妹二人和……身体已经发凉的宁相。 在自己的亲人面前,宁锦再也支撑不住,捂着脸,泪水从指缝间流出,打湿了衣袖。宁珣抱住她,“九妹,别哭了,没了爹爹,你还有四哥。” 宁锦将头搁在宁珣肩上,双手死死的攥着他的后衣襟,小声呜咽的道:“四哥,我们该怎么办?” “我好不容易已经不恨爹爹了,爹爹怎么能丢下我就走了!” “那场梦,即便让我能重来一次,可又有何意义!” “四哥……爹爹……” 亲人一下子离去,还是一家之主,宁珣也难过的紧,他抱着哭泣的不能自已的妹妹,也忍不住的想要哭出来。 但他还是没有哭出来,父亲已经走了,他便是一家之主,一家之主若是软弱了,整个家也就软弱了。 宁锦在宁珣怀里静静的哭了近一个时辰,才止住泪水。 她原本明亮的双眼红通通,微微发肿,带着哭腔道:“四哥,宁家只有你了。”旁的几个兄弟,都太不成气候,即便是有个有气候的,宁锦也不信任。 宁珣的眼角微微泛红,道:“四哥知道。” “即便是父亲走了,四哥也会护着你。” 宁锦想起梦境中的父亲和四哥,一个因她而死,一个因她而被削官职流放不毛之地,又忍不住红了眼圈。 宁珣为她擦拭掉泪水,道:“莫要哭了。” 宁锦咬着唇,忍住泪水,挣扎着要出宁珣的怀抱,“四哥,你放开我,我去看看爹爹。” 她不相信宁相是忽然间猝死的,宁相连半百之年都没过,怎么可能会突然间没了。 沉木桌案上,各项折子摆放的都很整齐,说明宁相在死前没有挣扎过,表面上确实给人一种猝死的错觉。 宁相的嘴角有淡淡的血渍,不多,且颜色是正常的红色,因为过些时间了,有些干涸颜色微微暗红。宁锦强忍住心中的难过,仔细的查看了一番,也确实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所有的一切,都在指明宁相是突然间猝死的。 然而越是这般,越是让人不相信。 宁珣问宁锦道:“父亲他,怎么没的?” 宁锦咬着唇摇摇头,“还没看出。” “四哥,你先出去安排事情吧,莫要引人注意,我再仔细查查。还有爹爹的死,先不要让人知道,我不相信爹爹就这么无缘无故的走了。” 宁珣看着宁锦通红的眼睛,“我亦是不相信。” 可即便是再不舍得,再难过,活人的生活总是要继续过下去的。 宁珣宽慰宁锦几句后,就忍着心中的酸痛,强装作没事人一样又去安排其他事情。毕竟宁家百年的基业,需要人每日打理,宁相手中的人脉,要需要接手梳理清晰。 仅仅几日,宁珣就瘦了许多,日夜不停的劳作,让他的精神也有不济。但他不敢倒下,宁珣觉得,若是他倒下了这一次,那么宁家就永远的站不起来了。他也不能再给最小最疼爱的妹妹荫蔽。 宁珣听从宁锦的意见,对外是秘不发丧。只是说宁相身体不适,在府里休息,这几日的早朝也取消了。为求逼真,宁锦还让人易容成宁相的模样,在相府里走动过一次,给安插在相府里的人看。 为了防止宁相的尸体腐烂得过快,十月的天,硬是偷偷运来了寒的能冻死人的冰块,放在屋子里。宁锦硬是在这种条件下,呆了好几日。 宁珣劝也不成,最后只得由着她白天用过饭后进去,晚上必须得出来。 可即便如此,宁锦每次从屋子里出来后,全身都冰凉的厉害,还有轻微的颤抖。宁珣看着心疼的很,可又无什办法,只能每次都让下人备好暖炉。 在第四天傍晚的时候,宁锦一身疲惫的从屋子里出来。她虽然穿着与这时节的不符的冬衣,但身上还是冰凉的很,宁珣忙让人取了暖和厚重的披风披在宁锦身上。 宁锦有些激动,拽着宁珣的衣袖,哑着嗓子道:“四哥,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爹爹确是被人下毒所害!” 这几日不眠不休的查找原因,总算是被她找到了些许头绪。 宁锦追问道:“四哥,前几日爹爹都见过谁?” 宁珣捂着她冰凉彻骨的手指,想了想说:“都是朝廷的一些官员,几位尚书,赵将军和刘将军,还有几位史官,和以往没有太大不同。” 宁锦闭了闭眼道:“看样子对方是布局已久。” 宁珣看着宁锦眼底的红血色和青黑色的眼圈,心疼的叹了口气,“九妹,你先去歇息一会吧,这几日都不曾见过你闭上眼。” “我睡不着。”宁锦摇摇头,咬着唇道:“闭上眼都是爹爹对我的好。” 她有些哽咽,“这几天我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我从来不知道我竟然是这么混账。” “爹爹竟然还能这么容忍我。” 宁珣抿直了唇线,认真的说道:“宁锦,你还有我,还有四哥。四哥能做的比起父亲会只多不少。” 未满而立的年轻人的誓言,坚定而有力。 宁锦的泪水潸然落下,“四哥,我要的不是宁府的势力,要的是我们一家人平平安安。如今爹爹没了,我们所做的一切,还有何意义?” 宁珣的目光深刻,深深的看着宁锦,“我们还是一家人。” 宁锦用力的点了点头。 逝者已逝,生者如斯。 【127】 娘亲不要哭了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四日的时候,一直留在相府的宁锦就不得不回王府了。他们兄妹对外是秘不发丧,所以宁锦没有理由留在母族,更何况,楚怿已经派人来请了。 宁锦临走的那日,眼眶还泛着红,和宁珣说了好长时间的话,才上了马车。小世子明显乖巧了许多,规规矩矩的在车里坐着,小模样别提有多招人了。 宁锦看着这张愈发与自己相近的脸,把楚朝瑾揽在怀里,亲了亲他的额头问:“朝儿这几日在外公家里有没有淘气?” 楚朝瑾把脸埋在小娘亲的怀里,软软的开口说:“朝儿可乖了,把宁舸哥哥都照顾得很好。这次都没有让宁舸哥哥哭过一回。” 宁锦勉强笑了笑,说道:“朝儿长大了。” 楚朝瑾用小手摸了摸他娘亲的脸,“娘亲不高兴。” “娘亲这几日一次都没来看过朝儿,也不把朝儿带在身边。朝儿这回也没见过外公,连四舅舅都不怎么见到。” 小孩子都是极为敏感的,对外界的感知尤为清楚,在心里都门儿清的很。 感慨于小世子的聪明,宁锦把楚朝瑾抱在腿上,骗他道:“娘亲这几日有些累了,所以才没空见朝儿。”她明白小世子的心思,亲昵的道:“娘亲很喜欢朝儿,永远都不会不要朝儿的。” 自那次过后,楚朝瑾小小的心中就埋下了不好的种子。宁锦现在想来也十分后悔,责怪自己当初像一个小孩子一样的与一个真正的小孩子理论,结果给楚朝瑾带了不好的影响。 所以,她一直都在找机会将小世子心中的那根刺儿给拔出来。 楚朝瑾哼哼了两声,拆穿她娘浅薄的谎话,“我知道娘亲是骗人的。” 小孩子软糯的声音直刺入人的心里,“娘亲不高兴就是不高兴。” 面对着小孩子的童言童语,宁锦不知为何的,眼眶有些发酸,但好歹是个大人,都做娘了,宁锦就强忍着没哭出来。但当车夫提醒道“王妃娘娘和小世子坐稳了,要离开相府”的时候,宁锦的眼泪当即落了下来。 她这个不孝女不仅提出要秘不发丧,连头七还不到就要离开。 宁锦在心里想,若是宁相泉下有知,不知道会不会怒到回来掐死她。 楚朝瑾还是第一次见自己的娘亲哭,手足无措的很。在他幼小的心里,娘亲从根本上就不是那些只会唧唧歪歪,哭哭啼啼的女人,她一直都是一个强有力的存在,为他遮风挡雨。 可有一天,这样的人也会哭,也会软弱该怎么办? 楚朝瑾急的连自己的眼圈也红了,看起来有些想哭,他用小小的臂膀围着他娘亲的脖颈,用稚嫩的肩膀撑起宁锦头颅的重量,柔声细语的安慰道:“娘亲不要哭了,朝儿替娘亲把所有的大坏蛋都打跑!” “娘亲别哭了,不然朝儿也想哭了。” 宁锦想开口说话,可话刚到喉咙就不说来了,太干涩了。 发泄了好一会儿,宁锦才抬起头,声音沙哑的说道:“娘亲不哭了。” 楚朝瑾用小脑袋抵着宁锦,握着小拳头说:“朝儿要赶紧长大,长得比爹爹还高,以后要保护娘亲!” 宁锦想笑,可实在是笑不出来,只好将小世子揽在怀里,证明自己是极为喜爱他的。 过了一会子,宁锦的喉咙好些了,她开口问小世子道:“朝儿喜欢宁家的人吗?” 小世子抱着宁锦的胳膊,想了想说道:“喜欢。不过,朝儿最喜欢的还是娘亲和爹爹。” 宁锦问道:“那朝儿喜欢外公吗?” 楚朝瑾这下连想都没想就用力的点了点头,眉飞色舞的说道:“喜欢,喜欢的不得了。外公人最好了!每次都会给朝儿很多很多好玩的和好吃的东西。” 小孩子用天真的语气道:“娘亲,为什么这次朝儿来没有看到外公?外公竟然也不来看朝儿?” 宁锦的眼睛微有些酸涩,抱着小世子说:“因为朝儿太不乖了,所以外公就不想见朝儿了?” 楚朝瑾问:“那如果以后我听娘亲的话,很乖很乖,外公会不会来见朝儿,还给朝儿很多很多好玩的?” 宁锦把头埋在小世子稚嫩的肩上,微有些哽咽,“会的。” 楚朝瑾并不是傻瓜,看得出他小娘亲的不寻常态,轻轻的拍着宁锦的背说:“朝儿会做个听娘亲话的好孩子。” 宁锦听得窝心,闭了闭眼睛说:“好。” 楚朝瑾看着他娘那副仿佛要哭出来的模样,还是不放心,他对坐在一旁的唯一跟着宁锦来宁家,也原是宁家家仆的青画说道:“青画姐姐,把我的小包裹拿来。” 青画会意,将一个小小的包裹递给楚朝瑾。 小世子把小包裹打开—— 满满当当的都是他的收藏品,有小剑、匕首、还有一些玉质上乘的刻章。不过楚朝瑾毕竟是小男孩,其中还是以兵器见多。 宁锦有些疑惑,摸了摸世子的头。 楚朝瑾从中选出一把精致简单的匕首,递给宁锦道:“娘,这匕首是外公给我的,能把别的剑给削断,我可喜欢了。现在朝儿把这匕首给娘亲,谁要是惹娘亲不开心了,娘亲就用匕首削谁。这样,娘亲就高兴了。” 见谁不爽就削谁。 真是小霸王的作风。 宁锦接过小世子的匕首,握在手心,微微笑了笑道:“好。娘看谁不舒服,就削谁。” 小世子仰头说:“嗯!有我和爹爹为娘兜着!” 宁锦心想这孩子不知是随了谁的脾气,这么霸王,简直堪称是小土匪。见谁不爽就削谁,还会时候找后台。 宁锦揉了揉楚朝瑾的小脑袋,又轻轻的叹了口气。 若非是有这个孩子,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度过这段时日。 …… 从相府回来,宁锦明显的是瘦了一大圈,精气神也少了许多,看起来是更加弱不禁风了。 楚怿看得出来,宁锦整个人都虚弱了许多,傍晚时分也不见她有什么饭量,往往是吃两口就停箸了。楚怿皱着眉头问:“锦儿,你这几日相府是怎么了?” 宁锦敷衍说:“有些不舒服罢了。” 楚怿明显的不相信,问道:“是不是岳父那边出了什么问题?”自从从南三郡回来后,楚怿就将对宁相的称呼给变了,打心眼里叫岳父。这点,宁相也乐于见成。 宁锦用竹筷拨了拨碗里的米饭,半真半假的道:“爹爹这几日身子有些不适,我担心的很。” 楚怿这才松了口气,宽慰道:“岳父他身体康健,定会很快就好起来。”他这几日也听说了宁相的身体有些不爽,生了病,连早朝都请了假,可见是病了,或许还不轻。 宁锦点点头说:“所以我想这几日都留在相府照顾父亲,王爷看可行?” 楚怿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等用过饭后,他才拒绝宁锦道:“你是皇家的人,不能成日里回娘家。这样吧,你若是挂念岳父,等我忙完这阵子,随你亲自去宁家住一阵子。” 过一阵子…… 宁锦听了,心里难过的紧,方才硬吃下的饭在胃里翻腾,她忙让青画扶着自己到外面,吐了好一会儿,直到将胃里的东西都吐干净,才好受了些。 等宁锦用过漱口水,舒服了些,楚怿握着她的手腕,用深黑的眼眸盯着她问:“究竟是怎么了?身体差成这样?” “秦羽,快去叫大夫来!” 宁锦憔悴的摇了摇头说:“不用唤了,只是脾胃虚而已,休养几日就好了。”看到楚怿满脸的不相信,她又道:“难不成王爷还怀疑我的医术?” 楚怿见宁锦坚持,只得道:“那你这几日便好好歇息,莫要再操心琐事了。” 宁锦敛下眼眸说:“我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这样最好。” 青画扶着宁锦回到蘅澜苑后,宁锦仍旧是那副恹恹的模样,看着没有生气得很。青画为宁锦倒了杯热茶,劝道:“小姐,你这副样子,老爷看着会心疼的。” 这几年里,宁锦的身边虽然多是青玥伺候,但若是回相府小住时,都是让青画随着。这两人中,谁更忠心,宁锦心里都清楚的很。在宁锦把自己关在宁相房里三天,查找原因的时候,都是青画在外面守着,隔一会就进去给宁锦添热茶,换手炉。 所以,青画知道宁相已经离世的事情。 宁锦揉揉眉心,哑着嗓子说:“我知道。” 青画想开口再劝两句,可见到宁锦眼眸间不经意露出的伤痛,便咽下了口中的话,静静的立在一侧,如同空气一般让人感觉不到。 她知道,宁锦现在最想的便是好好的静一静。 过了许久,宁锦才道:“青画,今晚让小世子跟你睡吧。”她怕自己夜间睡不着会吵到小世子。“你出去吧。” 青画有些犹豫,没有离开。 宁锦苦涩一笑道:“我还没那么傻,不会有事的。”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了,只是现实中与梦境里有些不一样。 青画这才松了口气退下。 【128】 阿锦,我爱你(大揭秘!)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夜色越来越浓重,因为早晨起了雾,所以夜晚的天也不明朗,连一颗星星都找不着,黑夜黑的如同一块化开的均匀的墨砚。 宁锦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应该说自从宁相走后,她就没怎么入睡过,除非困极,她才能闭上眼睛小睡一会。但不到半个时辰,她就会被梦境中的铺天的血给惊醒。 反反复复,扰得她不能入睡。 宁锦揉了揉眉心,下意识了看了看自己的身旁,还好让楚朝瑾这孩子跟青画一起睡了,不然,肯定是要被她给吵醒了。只是,慕容长离—— 宁锦有些失神。 这几年来,她已经习惯了身边有慕容长离的存在。慕容长离这个人,就像是春雨一样,润物无声,无声无息的就能潜入人心。让人一旦安静下来,就不由自主的想他,想要看到他。 尤其是在这个时期。 女人在难过的时候,总希望有个人能陪她,安安静静的坐在身旁就好,如果对方不会安慰,那就不需要对方太过言辞。宁锦也不例外,她想有个人陪自己——四哥宁珣?他自己忙得都恨不得把自己当两个人用。而且,宁珣心中的难过不必她少。 青画,青玥他们?身份差异的太过,宁锦即便是找他们,也只会让他们战战兢兢。 楚怿?得了吧,她瞒都来不及,而且,她也不屑在楚怿面前表现出自己软弱的一面。 林迟?相隔的这么远,就是飞鸽传书一来一回都得好几个月。 真到了这种时候,宁锦在脑海中留下的人竟然是慕容长离。只可惜她自作孽不可活的,让人这几日不要来了,她回想了想,自己当时的态度还挺凶的,要是一般人早就受不了了。 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宁锦起身默默的引了蜡烛,坐在灯下,翻看着一本古老的有些泛黄的医书。一个小东西顺着微敞开的窗缝钻进来,亲昵的跳上宁锦的腿上,用柔软的小脑袋蹭了蹭宁锦的手心。 宁锦微微一惊,低头一看竟是林迟送来的小白猫。她爱怜的挠了挠小白猫的肥肥的肚皮,惹得小白猫享受得不得了,“没想到竟是你陪着我。” 小白猫舔了舔主人的手,“喵”了一声。 自楚朝瑾出生,小白猫就失了宠,因为小世子对猫毛有些过敏。于是,它坎坷的猫生就开始了,有小世子在的地方它都不能在,偏偏小世子还总是和宁锦在一起,可想而知,小白猫跟主人相处的时间是有多少了! 宁锦抱着小白猫,静静的翻看着医书,书中的每个字她都认识,每个字都能记在脑海,然而却始终不能连起来,看不懂意思。 是心乱了。 宁相的死,给她带来的伤害不比那个突如其来的梦境弱。 梦境带给她预知,而宁相的死,打破了那个梦境。 让她分清楚现实和梦境。 即便是再真实的梦境,那也只是梦,不是现实。 她被梦境给禁锢住了,陡然间让她走出来,让她感觉不现实。 而且,让她走出梦境的代价实在太大了,是用宁相的命。如若可以选择,她宁愿一直被梦境欺瞒,被梦境控制。 宁相的离开,让她感到罪恶。 她是个罪人。 梦里梦外,都保不住自己的亲人,反而让亲人为她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她还来不及尽孝,人就已经走了,还是被他人害死的。 宁锦闭了闭眼,突然有一种疯狂的念头—— 为什么死的不是她呢? 如果死的是她,那么结局是不是就不同了? 忽然一股大力将宁锦从冥想拉回现实,宁锦睁开微红的眼睛,声音沙哑的问:“祈年?” “在想什么?” 慕容长离的声音很低沉,夹杂着丝丝的担忧和恐惧,让人不难听出。 这种表情,慕容长离太熟悉了,是“她”经常露出的——对自己生命的漠视。 宁锦在慕容长离的面前一向很诚实,她敛下眸子,轻轻的抚摸着小白猫说:“在想为什么死的人不是我?” 慕容长离把她圈在腰间,紧紧的,“阿锦,别这样。” 宁锦红着眼圈,说:“我都要被那个梦境逼疯了!我是罪人!” 慕容长离道箍住她,亲着她的额头说:“你不是罪人,阿锦,你不是罪人。宁相的结局是注定了的,不是你能改变的。” 宁锦小声啜泣,“祈年,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别怕,还有我。” 他的声音很有穿透力,给人安抚,让宁锦的心情渐渐的被安抚下来。 宁锦抬起沾满泪痕的小脸,忽然说道:“祈年,你喜欢我?” 慕容长离一愣,显然没想到宁锦忽然会问这个问题。 他用深邃的眸子认真的看着宁锦,像是一个虔诚的信教徒,一字一句的道:“阿锦,我爱你,爱的比你想象的多得多。” “你不会知道我有多爱你。” 他的声音沉如水,滴下来似乎能将岩石穿透。 宁锦有些愕然。 慕容长离死死的箍住宁锦,眼眸黑的吓人,低低的说道:“阿锦,我已经受够了!我受够了一定要追逐着你的目光,受够了你的若即若离!我不想让你的眼睛里有别人的存在,我不想让你与别人在一起,不想让你的心里藏着别人!” 慕容长离的眼睛有些发红,像上古凶兽,“你从来都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你从来都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最后一句话,回荡在宁锦的脑海中,一遍又一遍,不知疲惫。 ——我有多爱你? 慕容长离从来没有这么失控过,宁锦也从不曾见过慕容长离这么偏执得近乎病态的样子。她以为慕容长离是温和的,始终都如君子一般,其实不然。 慕容长离弯下腰,环住宁锦的腰身,“我喜欢了六年的那个人,是你啊,宁锦。若是再加上这四年,整整十年了。” “不然,我为何要对你这么好?” 是啊,近乎掏心掏肺不遗余力的好。刚做完梦境的那会,她睡不着,他就每夜来,陪着她不睡,这人明明有这么多的事情要处理,却偏偏要陪她;她难过的时候,他就一直在旁边宽慰她;多少次,都是慕容长离帮她化解危机。 能为一个没有任何关系的陌生人做到这种地步,若不是因为喜欢,那么还会因为什么呢? 宁锦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任何词语都说不出。 她在心里想,若不是自己疯魔了,那么就是慕容长离疯魔了。 十年前,她才多大?十岁? 慕容长离呢?最多十五、六。从任何角度来猜想,慕容长离都不可能喜欢上她。且事实上,慕容长离口中所说的六年,为何她不知道。依照慕容长离的性格,不可能只在暗处看着。 慕容长离把头埋在她的肩上,闭上眼睛慢慢的说道:“我第一次见你是在你花信之年,二十三四的模样,虽然外表还是十八九岁,但那双眼睛,给人的感觉太沉静了,如同一潭死水,似乎没有任何东西能惊起其中的半分波澜。” 宁锦突然就想起了在慕容长离府上看到的那几张画,画上的女人和她一模一样,除了那双眸子……宁锦瞪大了眼睛道:“你疯了!” 她过了十一月才二十岁,怎么会是花信之年? 她想说“我不是你心里的那个人”,可怎么都说不出口。 慕容长离温柔的说:“我的确是疯了,从了解到你的那日。”他提及那几幅画,“你应该见过世子府里的那几张画吧。” 宁锦点了点头。 慕容长离说:“那个人就是你。” 宁锦有些惊愕,呆呆的说道:“这不可能!这怎么回事?” 慕容长离接着道:“在赌坊的时候,你为什么会玩骰子?阿锦,那是你让我教你的。你的医术为何进步神速?那是因为你早已不止十七岁,至少心里已经不是十七岁。你知道很多事情,是因为你做了一个再真实不过的梦。你拼命的想改变现在的一切,是因为你畏惧这个梦境中的一个画面!” 宁锦捂着耳朵,神情有些崩溃的说:“我不知道是不是真实的,我不知道……” “阿锦,你听我说,这都是真的。” “我们早就认识了。” “为何……你记不得我?为什么你的梦境中从来都没有我?连我的名字都不曾记住。” 黑暗中,慕容长离的肩膀有些颤抖,像是有些害怕,“阿锦,别再重蹈覆辙了。” “我经受不住。” 他亲吻着宁锦柔软的脸颊,像是在亲吻着一块绝世珍宝,轻柔的害怕它碎裂。 宁锦静静的承受着,眼泪无声无息的落下,一滴一滴。 猛然间,她推开慕容长离,起身向后退着,盘在她腿上的小白猫明显感觉到气氛不一般,轻盈的溜了出去。 直到退到床榻上,宁锦才停止,她蜷起身子,将脸埋在双膝间,呈现出一种防备的姿态,啜泣着:“不要再骗我了,梦境里没有这些,没有你……” 慕容长离步步紧逼,问道:“阿锦,你记得梦境的开头和结局吗?” 梦境的开头——从她拒婚不成,嫁给楚怿开始。 梦境的结局——宁家众人被处以极刑,只有寥寥几人逃脱。不,不对,这不是结局。宁锦忽然间瞪大了眼眸,这个结局是宁家的结局,却不是她的结局! 她被楚怿囚禁在暗室以后,还发生过什么? 是被软禁一生?还是逃出来? 梦境都是以梦的主人为主,为何这场梦境里,没有她的结局? 宁锦捂着脑袋说:“我不知道,不知道!不要再问了!我记不清楚了……” 慕容长离走过去,把宁锦圈在怀里,捧起她的脸说:“阿锦,你看着我,真的就想不起来一丁点吗?” “宁家散了以后,你又在何处?” 宁锦满脸泪痕,身体止不住的发抖,“我不知道,不知道!宁家没了,我也没了!” “你没有。” 温和的话语,像是最后一根针,扎破了宁锦心中的最后一道防线。 她祈求的哭泣:“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我不想知道!” “爹爹已经死了,这场梦境还有什么价值?梦境都是假的,假的,呵呵……”她哭着哭着就笑了,“我真蠢,竟然被一个虚无的梦境操控的团团转!” 她伸手抚上面前这张清隽的脸,轮廓分明,眉目谦和,足以让女人迷惑。 宁锦的眼神迷离,轻轻的说道:“这个人也是假的,对吗?” 慕容长离环抱住宁锦,用力之大,几乎要把人溺死在怀里。感觉到温热的怀抱,和窒息感,宁锦从喉咙中发出声音,“真的……” 和梦境中那些虚无的人影不一样。 宁锦像是一个被水即将溺死的人,死死的抓住能救命的东西,攥住慕容长离的胳膊, “不要骗我……” “我从不曾骗过你。” “也不要再问了,我什么都不清楚……梦境,没有结局。” “好。” “祈年……你究竟是什么人?” “等宁相的事情过了,如果你再问一遍,我就告诉你。” 慕容长离在她唇角印下一吻,说道:“睡吧,快天亮了。” 在慕容长离的怀里蹭了蹭,宁锦无意识的攥着他的衣袖,紧紧地,“别走。” “我不走。” 自宁相走后,宁锦难得睡了这么长时间。直到巳时末,还不见转醒的迹象。 慕容长离想要起身,却不想被宁锦攥住了衣袖,用力到这只手的手指指尖都泛白。慕容长离以为宁锦醒了,回头一看,却不想宁锦还在睡梦中,她皱着眉头,像是不满意什么。 叹了一口气,慕容长离又坐回到床畔,低头看着宁锦沉睡的容颜,柳眉细长眼,睁开眼后不难想象有多勾人心。平白让他有几分恍如隔世的感觉。 指尖停留在这张小巧红润的唇上,慕容长离在心里想,就快了。 他们都已经摊开了,最重要的一步就过了。 门外响起来了一阵急促的叩门声,很轻,外面的人提醒道:“主子,楚三皇子已经到圆门了。” ------题外话------ qaq,很重要的一章!大揭秘了一半有木有…… 【129】 谁的狐狸尾巴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自宁锦回府后,她身边近身伺候着的都是青画,而原先的青玥则被暂时支到小世子那边,去照顾小世子了。毕竟,青玥青画这两人,哪个最忠心,宁锦还是分得清的。 在楚怿要进蘅澜苑的时候,青画就尽职的上前行个礼,解释说:“王爷,小姐现在还在睡着,不如您一会再来?” 楚怿问:“王妃昨夜是何日入睡的?” 青画道:“天将亮时熄的烛火。” 楚怿皱了皱眉头,“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他将目光投向姿态恭敬的青画,问道:“回相府的这几日,你家主子到底是怎么了?” 他顿了顿,又问:“还是相府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然,宁锦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情绪。自从相府回来后,楚怿就明显的感觉到宁锦的不寻常,虽然表面上与平常无甚两样,但却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哀伤的神情。 楚怿有几分了解宁锦这个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为人冷心的很,入不得她眼的人即便是死在她面前,她都不会眨一下眼。而如今宁锦这副模样,若是说相府没有发生大事,楚怿都不相信。 青画低眉不卑不亢的道:“这个奴婢也不太清楚。许是因为宁相大人病了后,小姐日夜伺候,把身体给累着了。” 这话说的半真半假,让人挑不出半根刺儿。 楚怿是多聪明圆滑的一个人,若是听不出来青画的意思都白活在皇家这么多年。不过,他也不屑和一个小丫鬟较劲,只道:“本王进去看看王妃。” 昨晚上是青画在守夜,宁锦屋里的动静她是听得一清二楚,今早上没见慕容长离出来,现在肯定还在房里。 万一楚怿进去,与慕容长离撞面了…… 自家小姐可怎么办? 青画委婉的重复道:“小姐这段日子浅眠,好不容易才入睡,不如王爷您……” 话还没说完,跟在楚怿身后的管家秦羽训斥了一声道:“青画,不得以上犯下!” 青画因为宁锦的要求一直跟在秦羽学习管理账房,与秦羽也熟悉,听到秦羽训斥她的话,不由得在后面瞪了秦羽一眼。但她也知道,秦羽仅仅训斥几句,是看在两人交情和自家主子的份上,已是再轻不过了。 楚怿淡道:“本王只是去看看王妃,不会吵醒她的。” 青画的心却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稍稍平静。 慕容长离做事儿是滴水不漏的,他不会让楚怿在宁锦的房间里发现自己,至少现在是的。 楚怿怕会吵到宁锦,是自己一个人推门进去的,果不其然的,看到了宁锦还在睡着,她睡觉有些不安稳,呈蜷缩状,以一种在母亲子宫里沉睡的姿势。 步履轻轻的走上前,楚怿坐在床畔低头仔细看着宁锦,却发现宁锦白净的脸上犹挂着淡淡的泪痕,心想这人定是在昨晚哭过了。 楚怿不傻,若是之前还在怀疑,那么现在见到宁锦这一幕,已经能肯定相府是出事了。 而且,还是一件大事。 可又能有什么事呢?也不见相府里传来过什么风声? 约莫过了一刻后,楚怿才从宁锦的房中离开,他嘱咐青画道:“好好照顾你主子,尤其是在这几日,什么都不能完全由着她。” “罢了,这几日本王会常来蘅澜苑看着王妃。” 青画福了福身。 只是,在关心的同时,楚怿也不会忘记正事。他刚走出蘅澜苑就对身后的秦羽道:“秦羽,你亲自去,以本王的名义备份厚礼送到相府。” “也好去看看相府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 相府从来都是云波诡谲的,尤其是在宁相走了后,各方势力都活动起来了。一个一个的都要去探探宁相的“病情”如何。这就格外苦了宁珣,他这么多天,不仅要日夜不息的交接着宁府明面的事务,还得与各个大官员周旋着,简直是苦不堪言。 而且,宁相其实手底下的暗线很多。这也需要人去接手。偏偏这些暗线,只认东西不认人。宁珣即便能从宁相的札记中找到这些暗线,梳理清楚,这些暗线也不会听他的。 能管理暗线的信物究竟是什么?如今唯一知道的宁相猝然离世,谁都不知晓。 宁珣正愁着的时候,身居王府的宁锦在这时候又病了。 听王府里的人传,睿王妃这次病的还不轻。 宁珣登时就一个脑袋两个大了,相府这边还一团浆糊,宁锦那边又出事了。但死物终究是比不上亲人,宁珣重义,还是即刻抽出时间,前去王府去看看宁锦。 谁知,宁锦这厮虽然面色是憔悴了些,但看得出精气神还是有的,哪有外面传的病到连床都下不得了。 宁珣的眼底青了一片,他皱着眉头问宁锦道:“身体可还好?” 宁锦没空磨磨蹭蹭的回答没必要的问题,从袖间取出一块小巧的玉佩递给宁珣道:“四哥这几日是在忙着暗线的事吧。这枚玉佩是……爹爹在我出嫁那日给我的,能调动暗线力量,你收着。” 宁珣微微怔楞,片刻后才说道:“我不能收。” “这既然是父亲给你的,父亲的意思就是让你接手暗线的势力。我怎么能要?” 宁锦叹道:“我现下在王府,就是想动用暗线也得找时机。而今相府危在旦夕,暗线交给四哥,比交给我有用的得多。” 宁珣思忖了下,现下正是用人的时候,且暗线能帮他做不少事情。他接过晶莹的如水般透亮的玉佩,坚定的说道:“等相府过了这道关,四哥就把玉佩还给你。” 宁锦摇摇头说:“不必了,这本就是宁家家主的东西。” “而且,爹爹给我的,远不止这些。” 宁相疼宁锦是疼到了骨子里,在宁锦出嫁的那日,宁家掌握的很多秘辛都被宁相交给了宁锦,真遇到了难解的事情,借助这些秘辛,完全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将事情解决。这其间还有宁相手里的暗线,和宁家二分之一的家产,庄子、银票、珍宝、店铺、银楼…… 想到这里,宁疲惫的锦揉了揉眉心,说道:“四哥若是有什么难事,可以随时来找我,这几日我都在‘重病’着。” 他们兄妹两人,肯定能将这个难关度过。 宁珣叹道:“是四哥无能,还要你跟着费心。” 宁锦摇摇头,“宁家只有我们两人了。” 旁的,都领了自己的一份子开了府,就不再是宁家的主支,只能算作旁支。就连嫡子宁珵,在与宁珣角逐中失败后,也赌气出去开了府。而那些出嫁了的女儿们,成日里在后院相夫教子,根本帮不上忙。 相府能不能撑过去,绝大多数都要靠宁珣了。 …… 因为宁相数日不上早朝,很多官员已经开始怀疑宁相是不是得了重病?自然,有更聪明的主儿已经在心里暗猜着宁相是不是已经逝了?不过,后一种猜想,在宁珣的刻意掩饰下,已经越来越淡了。 下月初的时候,宁锦又回了相府。这几年来,宁锦每月都会抽空回相府小住几日,即便现下楚怿回来了,习惯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的。不过,宁锦回相府的日程是缩短了的,最多小住一日,第二日傍晚前得回王府。毕竟,今时不同往昔,楚怿回来了,宁锦再与娘家亲近,也不能抛下丈夫多日,免得惹人碎口。 宁锦回去最主要的目的是帮宁珣,整理一些他理不清的东西。 其实宁府里这些理不清的东西,除却宁相,也只有宁锦能理清了。 宁相许是早就想到了有朝一日自己会身死,所以在宁锦有了楚朝瑾的第二年,交托给了宁锦很多东西,让宁锦打理。其实,这些东西,更可以说是给宁锦保命和撑腰的。 只要宁锦有些这些东西,完全可以不用在意宁家的下一任家主是谁,不用担心宁家的下任家主不给她无条件的支持。 所以,当宁锦将这些信件交给宁珣的时候,宁珣看后整个人都吃惊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父亲是清流派,却不想父亲手里能握着这么人的把柄,和宁家一族的命脉。 这些都是宁家安身立命的根本。 宁珣顿时就问宁锦道:“这些信件,都是父亲给你的?” 宁锦的不出声就代表着默认了。 宁珣在心底叹了一口气。他向来是知道父亲偏爱宁锦,却不知会如此偏爱,竟然把要命的东西都给了宁锦。 兄妹两人在书房待了整整一个下午,宁锦才将所有的东西都彻底交给宁珣。宁珣是个君子,在亲人面前更是,所以他接手了这些信件后,并没有占为己有,保证过了这段风头还会还给宁锦。 毕竟,这是父亲给宁锦的。他这个新任家主,也信得过宁锦。 宁锦听到这话后,似应非应,岔开话题道:“四哥,爹爹那边,可有异样?” 宁珣的眉头顿时就皱起来了,“怕是瞒不了多久了。而且,我也想让父亲尽快入土为安。” 现下不是冬天,即便是运来冰块,尸体在长时间后还是会腐烂,发出尸味。而且,宁珣心里也过不去。 宁锦低眉道:“再等等吧,就算是担上不孝的罪名,也不能让爹爹走得不明不白。” 狐狸尾巴,总会露出来的。 【130】 理出头绪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果不其然,在宁锦住在相府的第二天里,相府里就来了客人。 是个不能拒绝的女客。 当宁锦在知道来着是赵琦欢时,心里就像是被铁棍重重的敲击了一下,整个心都揪起来了!赵琦欢,赵府的人呐。 因为来的是女客,赵琦欢又和宁锦关系不错,所以是宁锦亲自去大堂见的客。 赵琦欢见来人是宁锦,惊奇道:“小锦,你怎么在宁府?” 宁锦淡淡的说道:“我是宁家的子女。爹爹生病了,我自然得回来一趟。” 赵琦欢看了眼宁锦身后,没有那根小尾巴,不由得问道:“小世子呢?怎么没见这小家伙跟着你?” “朝儿最近粘他父亲粘得很,我就没让他跟来。”宁锦直视她道:“琦欢,你怎么来相府了?” 赵琦欢露出担忧的表情,“我听说宁伯伯病了,想来看看宁伯伯。” “是吗?”宁锦的语气有几分咄咄逼人,“琦欢,你来看我爹爹,是自己的意愿,还是旁人的指示?!” 都是多年的好友,关系亲近得很,宁锦也不想再拐弯抹角,挑明了直接说道:“是你大哥?还是赵伯伯?嗯?” 赵琦欢向后退了一步,奇怪的说道:“小锦,你在说什么呢?这其中自然有我的意思,也有我大哥和爹爹的意思。宁家和赵家,又非外家。” 她这话,说的再真诚不过,根本没有掺半点水。 宁锦“呵呵”轻笑了两声,目光又是悲哀,又是怜悯。 眼前的这个人,要么是在做戏骗她,要么就是被赵家给蒙在鼓里了。 宁锦叹息了一声。 她和赵琦欢自小长大,自是知道对方的为人,根本没有心计,不可能想得这么远。唯一可能的就是赵家这么安排的,利用赵琦欢进相府看看宁相的情况。毕竟,以赵琦欢的身份,是再合适不过——宁相认的干侄女,和宁相最宠的女儿又是好友,让宁家根本拒绝不了对方的探看。 如果真是赵家,那么赵家真是太狼子野心了。 赵琦欢见宁锦的神色十分不好,小心翼翼的问道:“小锦,是不是宁伯伯的病很严重?”不然,宁锦怎么会憔悴成这样。 宁锦勉强弯了弯唇角,说道:“是外界传的太甚,让你也相信了?爹爹只是风寒而已,近来不能见风。”见赵琦欢不信的样子,宁锦反问道: “你难道还不相信我的医术?” 一想到宁锦连自家爹爹和大哥这么难缠的病,都给治好了,赵琦欢也就信了,她道:“也是,小锦这么厉害。” 赵琦欢皱了皱细眉,似是想到什么,又道:“小锦,我能不能去看看宁伯伯,这么多日不见,我还真是有点想宁伯伯。”她保证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打扰到宁伯伯。” “琦欢,”宁锦的眼神锐利,问道:“你为什么一定要去见我爹爹?” 她明明都说过了宁相近来“尚且安好”,按照赵琦欢大大咧咧的性子,肯定不会再继续下去。最多只会让人把东西带给宁相,再说些体己的话。 而现在…… 赵琦欢支支吾吾的解释道:“宁伯伯病了,做晚辈的应当去看看。” “琦欢,你并不擅长说谎。”宁锦盯着赵琦欢的面容,“你的耳朵都红透了。” “你可能还不知道,从小到大,只要你一说谎,耳朵就会变红。” “是吗?”赵琦欢讪讪的笑了笑,伸手捂着了耳朵。 宁锦抿了抿唇问道:“琦欢,这是谁的意思?你的父亲,还是大哥?抑或是聂良之聂大人?” “不是良之。”赵琦欢尴尬的摸了摸整齐的鬓发,支支吾吾的说道:“小锦,我也不想骗你。”她焦躁的跺了下脚,“我还是跟你说实话吧。”要不像疙瘩似的搁在心里,真是难受的紧。 赵琦欢挥了下手,让四周的下人们都退下去,当大堂里只剩下她们两人的时候,她才说道:“是……大哥让我来的。” “不过,我觉得大哥肯定也是因为担忧宁伯伯的身体。小的时候,宁伯伯还曾教导过他一阵子呢,算作半个恩师。弟子担心恩师,不再正常不过。而且,宁家和赵家的关系,这么亲近,也没道理不担心……” 她说的话越来越没有头绪,仿佛是在说服宁锦,但更多是在说服她自己。 宁锦说道:“既然你大哥这么担心,为何不亲自来呢?” 赵琦欢不知道宁锦有几分信,但听宁锦的声音软了下来,就松了口气,“大哥也想来,不过宁四哥不是说宁府最近拒见任何客人吗?大哥说他在第二天就来了,只不过被宁四哥拒之门外了。” 宁锦叹道:“我知道了。” 赵琦欢不放心的又道:“小锦,你可不要想太多了。” 宁锦拍了拍她的肩膀宽慰道:“琦欢,咱们都是在一起长大的,我知道赵大哥也是好意,不会多想的。” 赵琦欢心底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那就好,那就好。你不知道,你刚才的模样都快吓死我了。”阴鸷的厉害。 “是么?”宁锦揉了揉眼睛,说:“可能是因为最近没有休息好,容易发怒。” 看得到宁锦眼下的青黑,赵琦欢安慰说:“虽然知道你担心宁伯伯,但也不要因此让自己累着了。不然让宁伯伯知道的话,肯定心疼的厉害。” 宁锦“嗯”了一声。 赵琦欢最终还是没有去见宁相,她心里有愧,尤其是在面对宁锦的时候。毕竟,两人自小在一处长大,感情亲近的比亲姐妹还甚,骗宁锦甚至于骗整个宁府,都让她感到不好受。 待赵琦欢离开后,宁锦对站在屏风后的人道:“四哥,你出来吧。人走了。” 宁珣双拳紧握,目都成赤色,额头上的青筋一突一突的,显然是极为生气,他咬着牙道:“是赵家吗!?” 很显然,赵家即便不是主谋,在其中也参与了重要的角色。 宁锦还算镇定,但从她手中的茶杯都有些端不稳看来,心情肯定也是不平静的。她语速缓慢的问道:“爹爹走后的第二天,都有多少人想来进府探视?四哥,你好好想想。” 宁相位居一品,他得病了,铁定是有很多人前来表心态,想在丞相大人面前过个眼。不过按常理来,大多数官员都不会打扰宁相休息,而是让下人或者亲自送些药材、珍宝之类的,聊表心意。这种想要进府探视的,很少。 宁珣思忖了片刻,尔后皱起眉头回答,“四个人,赵彦清在其内,另外三个都是父亲的得意门生。这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因为赵彦清曾经也在宁相这里学习过一段不短的时间,很多人都知,宁相还曾夸奖他很有读书的慧根,聪明的紧。虽然没有记名,但也算得上是宁相的半个门生。 学生来看老师,并不算为过。 可为什么,总有一些地方不对劲儿? 宁珣忽然又说道:“赵彦清,确实有些不对劲!”他拍了一下桌案,“你未出嫁前,父亲也病过一阵子,那个时候,赵彦清却不曾来探望过,只是让人送了一株人参。而这次……” 有猫腻的很…… 宁珣疑惑,“如果是赵家所为的,那赵家究竟想得到什么?” “如果是权势,赵家早已是武将世家第一人,他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是啊,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宁锦忽然将手中的杯子重重的放下,杯子里滚烫的水溅在她的手上她也不觉得疼痛,只是问道:“四哥,赵家是向着哪位皇子的?” 宁珣道:“自是四皇子,赵大将军的妹妹可是四皇子的生母,想当然要向着自家人。” 宁锦慢条斯理的将手面上的水渍擦净,“自家人,能比得上利益么?更何况,四皇子最多只算得上是赵家的旁支一流。” 宁珣皱眉,“但赵家明里暗里都表明了拥立四皇子。” “四哥,你想想,赵家虽然是表明了态度,可赵家为四皇子都做过什么实事?” 若是不论那些芝麻大的事情,赵家当真是不曾为四皇子做过实事。比如说赵家最倚仗的铁血军队,还是掌握在自己人手里,没有交给四皇子半点。 宁珣是个聪明人,他成日里在朝堂中斡旋,自是比宁锦知道的多些,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他就完全理清楚了。 他确定的说道:“赵家其实才是真正的清流派,不曾支持哪个皇子。” “赵家虽然明面上支持四皇子,但暗里却还是忠于当今圣上。” 宁珣想起了这么多年朝堂间的沉浮,几位皇子也罢,太后皇后也好,其实都在当今圣上的掌控之中。 经由宁珣这么一提,宁锦忽然间明白了,一个原本不成形的想法逐渐的在她的脑海中形成—— “砰”的一声,宁锦站起身时,不小心将桌案上的茶杯带了下来,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宁珣眉宇间满是担心,看着有失常态的宁锦问道:“怎么了?” 宁锦摇了摇头,说:“一时失手。” “我去看看爹爹。” 她说完后就起身离开了大堂。 【131】 睿王爷的通透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因为搁置的时间太长,宁相的身上都长了尸斑,看起来很吓人,若不是宁锦和尸体打过交道,一准会被吓到。 青画陪着宁锦进去后,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背过去。 屋子里的味道实在是太难闻了,一股股的腐臭扑面而来,再夹杂着冰块的寒气,简直能让人瞬间呕吐出。从没经历过这种事情的青画也确实如此了,好在她没有吐出来,只是干呕了一声。 走在前面的宁锦面不改色,她回头看了一眼青画道:“要是受不了,就在外面等着。” 青画苍白着脸,眼神却十分坚定,摇了摇头。 宁锦没有再理会青画,掀了一层卷帘就进去了。相对于卷帘外,卷帘内的腐臭味更重,寒气也更重。卷帘内一共放置了八个小铜炉子,每个里面都填满了冰块,不时的会有人来换。为的就是防止宁相的尸体腐败,可即便如此,由于天气缘故,屋子里还是充满了腐味。 宁锦走近,伸手拨了拨冰块,不一会儿,她的手指头就被冰的生疼,再到麻木。 很显然,不能再秘不发丧了。 不然就不仅仅是引人怀疑了,这尸体,也是不能再搁置了。 宁锦走到床榻前,用冰水为宁相清洗了脸颊和手指。她低头用心擦拭着,可眼眶却止不住的溢满了眼泪,一滴一滴的砸下来。 她不孝得很。 在宁相生前,不曾尽过孝道;反倒是在他身后,假惺惺的作态。 明知道宁相会有一劫难,却还是没把事情放在心上时刻提醒着,只是想着为宁府筹划。若非如此,任谁能把一条生命从神医的手里抢来? 如若宁锦每日都关注着宁相,宁相怎会被人轻易给下了剧毒。 青画看着自家小姐自责不已的样子,张了张口,最后还是没忍住,劝道:“小姐,老爷他不会责怪您的。老爷他这么疼爱小姐,而且,小姐也不曾愧对老爷。您这几年来,每逢月末都会回宁家,为老爷排忧解劳的,即便是身在王府,也不曾忘了老爷。如今出嫁的几位小姐有哪个能跟小姐相提并论?” 宁锦苦笑道:“青画,你不懂。” 宁相为她做的,远不止她为宁相做的。 青画鼓起腮帮子,“青画确实不懂。”自家小姐比起其他小姐,明明已经做的够多了,单论孝心这一点,就是把京城里所有高门小姐的孝心加一块,都比不上宁锦。虽然说,自家小姐在以前性子是混了点。 一直陪宁相坐到近黄昏,宁锦才出了这个充满异味的屋子。 她出门时,回头看了一眼,还是亲自关上的门。与宁锦相处这么多年,大约能猜出宁锦意思的青画也随着自家小姐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心想这也许是自家小姐最后一次见老爷了。 宁锦眼角的泪水,拭都拭不干净…… 因为楚怿给宁锦定下了硬性规定,最多只能在相府过一夜,而且她身为出嫁女也不能在娘家长住,又怕楚怿会发现什么端倪,所以宁锦在第二日傍晚的时候就离开了。 可即便如此小心,楚怿还是知道了。 宁锦回王府时,就见楚怿牵着一脸沮丧的楚朝瑾在门外站着。 宁锦心下微惊,被走近的楚怿从马车上牵下来。 楚怿的第一句话便是:“本王有事跟你说,是去蘅澜苑还是主院?” 宁锦的心跳如鼓,仿佛是预测到会发生什么事情。她好不容易才抓住声音,说道:“去蘅澜苑吧。” 至少在熟悉的地方,她觉得安全。 楚怿点了一下头。 一直跟在父亲身边的楚朝瑾可怜兮兮的抓住,自己两天没见的小娘亲的手说:“朝儿好想娘亲。”小世子很会撒娇,“娘亲下次再去外公家,一定要带上朝儿。好不好?” 宁锦弯腰抱起似乎又沉了不少的楚朝瑾,勉强笑了笑说:“一定。” 一旁的楚怿听不出喜怒的说道:“或许就没有下次了。” 小世子疑惑的问:“父亲,为什么没有下次了?娘亲都已经答应我了。” 宁锦好看的眉形纠结在了一起,深吸了一口气对楚朝瑾说道:“你父亲是在逗你呢。” 楚朝瑾也笑着说:“肯定是因为娘亲不在家,父亲觉得身边空了,才一定要把朝儿留下。”年幼的小孩子还以为楚怿是不让他下次跟娘亲一起去外公家。 进了蘅澜苑后,楚怿就让奶娘抱着楚朝瑾离开了,楚朝瑾这几天都是跟着楚怿的,对楚怿也没有以前的敌视了,眼巴巴的看了几眼自己的小娘亲就跟奶娘走了。 自进了屋子后,宁锦就神色自若的为自己倒了杯热茶,坐在最近处的一把椅子上,看起来有些疲惫。毕竟,她先前在宁相的房里呆了那么长时间,就是铁打的人也该累了。 楚怿虽然看到宁锦这般感到心疼,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他坐在宁锦的旁边,用十分低沉的声音问道:“宁相……岳父他可是去了?” 这话虽是疑问,但其间的语气让人不难听出肯定。 宁锦捏在手中的杯子微微晃动,杯中的茶杯外溢到她手上,很烫,宁锦努力装作面不改色的模样说道:“王爷在说什么?” 楚怿抬起宁锦的下巴,与之对视。 许久,他伸手摸了摸宁锦那双漂亮的眼睛,“眼眶都红了,还没消下。” 宁锦别过脸,咬着牙道:“是因为王爷弄疼了妾。” 楚怿叹了口气,将宁锦带在怀里,“锦儿,我已经知道了。”楚怿并不是手无实权的皇子,要是真想查一件事情,最差一个月就能摸清楚头绪。 再加上宁相猝然离世是件大事儿,即便宁锦和宁珣隐瞒得再好,也不能撑过多少时间。 实然,宁锦在回王府前,就和宁珣商量过,找个时机宣布宁相离世的消息,大约就在最近几日。 看着宁锦苍白的脸色,楚怿环抱着她,静静的安慰道:“锦儿,岳父走了,还有我。”他磨蹭着宁锦柔软的发,“就算是宁府倒了,你也是本王的王妃。” “这点,谁都不能改变。” 这种情话,真是太令人心动不已。 若非宁锦只是情窦初开的姑娘,当真会被楚怿的承诺给感动的一塌糊涂。即便是现在的宁锦听了,也有几分震惊。 宁锦知道自己能坐上王妃的位置,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生下了”小世子,更因为自己身后的宁相。宁相作为朝堂上的中流砥柱,却不曾言明属意哪位皇子,所以几位皇子心中都想着拉拢他,楚怿亦是不例外。 不然,她一开始也不会以一个小小庶女的身份就能嫁给楚怿,成为他的庶王妃。 见宁锦的态度有几分软化,楚怿吻了吻宁锦的鬓发,安慰道:“别怕。” 宁锦神色僵硬的点了点头。 楚怿许是知道宁锦的心里不好受,就没有再说话,静静的陪宁锦坐着,并不给她施加压力。 可在宁锦的心里,她是巴不得楚怿赶紧离开。楚怿不是自己人,她根本就不会在外人面前流露情绪,尤其是在这个关键时刻。 偏偏楚怿还不自知,特意拨了一整个晚上陪她坐着。直到子夜时分,两人还都没有困意,心思各异的坐着。直到后半夜,王府的大管家秦羽进来在楚怿耳边耳语了几声,楚怿才满脸凝重的离开。 在楚怿离开的那一刻,宁锦彻底放松下来,门外守夜的青画连忙进来,看着宁锦愈发疲惫的神色,为她端上一碗一直在温着的滋补的药粥。 待宁锦皱着眉头喝下后,青画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姐,王爷他是不是知道了?” 宁锦点了点头。 青画心一紧,担忧道:“这可怎么办?”她是知道宁四爷和小姐都一直在极力隐瞒着,不想让人知道。 “还能怎么办?”宁锦重复,微不可及的叹了口气,“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看宁家的运道了。” 天如若要亡她宁家,她是万万阻止不了的。 而且现在,宁相已经走了,宁锦对宁家的执念就消退了不止一点半点,把重点都放在究竟是何人杀了宁相上了。 青画见宁锦憔悴的模样,不忍道:“小姐还是先睡吧,都已经丑时了。” 宁锦扶着额头说:“我还睡不着。” 她这些日子都不曾有过睡意,即便是困得厉害,也睡不太深。更何况,楚怿还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突然离开了蘅澜苑,但见秦羽的唇形,跟“皇宫和皇上”都能对上。 或许是进宫去了。 思及此,宁锦就更没有半分睡意了。 宁锦抬头看着跟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小丫鬟,说道:“青画,你先下去罢。这些天,都辛苦你了。”她这话说的不曾作假。这些日子来,都是青画一直在陪着她,她虽然嘴上一直没说,但心里都是感激不已的。 青画连连摇头。她见宁锦不肯入睡,自己就候在一旁,以防宁锦有什么需要的。 宁锦见青画此般忠心,轻叹了一声,也不再赶她,就随她去了。 正如宁锦所猜,天灰蒙蒙的时候,自己的人就进来说道睿王爷在宫中已经呆了两个时辰了,似乎是情况有些不对头。 而且,宁府那边,宁珣已经发丧了! 时间很紧迫,在天大亮时,宁府的人都个个奔丧起来。 一夜未睡的宁锦起身掸了掸衣襟,嗓子有些沙哑的道:“青画,准备件孝衣,一会儿去宁府!” ------题外话------ qaq明天就考思修与法基了,老师竟然还不给划重点,这是要闹哪样!只能希望人品爆发嗷嗷~ 【132】 双双离世(作者菌终于回来了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待宁锦去到时,宁府里已经来满了人。这些人里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面上都是一副极为悲恸的模样,看起来真挚的很。 宁锦身为宁家已经外嫁的女儿,却是穿了孝衣,此刻更是跪在宁相的灵前。尽管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不合规矩,但还是没人敢提出。一是因为宁锦正妃的身份,二是她确实该如此。在场的很多明眼人都看知道宁相最宝贝的就是他这个小女儿,甚至为了他这个小女儿做了多少事情,如若此时宁锦不做些什么,才真是让人寒心。 灵前,还有几位已经分府的庶少爷和嫁为人妇的小姐,就连嫡长女宁瑗这个贤妃,也在收到噩讯后匆匆从宫中赶来。 宁瑗在宫中夹缝生存了数十年,心里虽然悲恸的很,但是面上还是忍住没有落泪。她走到灵前,看着面色惨白的宁锦,叹了口气安慰道:“九妹,即便是再难过,也莫要损了自己的身子。咱们宁府,还得……靠你。” 宁瑗是个很通透的人,她一向知道自己能成为四妃之首的贤妃是因为宁相,因为宁府的权势,而非楚帝那点少得可怜的怜爱。她很明白,宁府倒了,她在宫里还算风平浪静的日子也就到头了。 如今,宁相虽然走了,但宁府还尚有一息之存,只要宁府还能重新站起来,就不算败,她宁瑗也还是那个生为骄女的贤妃。 所以除却宁锦和宁珣,宁瑗也是无比期望宁府能够屹立不倒。宁瑗弯下身亲自扶起宁锦,又道:“若是父亲还在,定是不希望你为此累了身子。” 宁锦按了按有些干涩的眼睛,声音嘶哑道:“长姐可拜过爹爹了?” 这话题转的让宁瑗一愣,说:“尚未。” 自她入宫后,因为后妃的身份,不能与朝臣过多接触,与自己的父亲见得次数就少了,且以她的身份,皇后都不得已礼让三分,更惶恐是向别人行礼。 宁锦抿了抿唇说:“长姐即便是贤妃也还是宁家的女儿,还是先去拜祭爹爹罢。” 宁瑗有些羞愧,自清晨收到噩耗时,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并非是宁相,而是宁家。并非是她心狠,而是这么多年的生存早已把她心中的那点亲情都已磨淡。 宁瑗接过香束,认认真真的在宁相灵前拜了三次,其余的几位宁家子女也跟在宁瑗身后拜祭。 看到此,宁锦难看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些。她不在乎这些人心里究竟想的是什么,但表面上一定得过得去,毕竟逝者为大。 宁瑗在宫中过活了这么多年,也看出了宁锦的意思,亲自搀起宁锦,试探的问道:“父亲去时,我也不曾在府上,当真是大不孝。” “以后,宁家就只剩下我们几个了。”宁瑗擦了擦眼角哽咽道:“我即为长,定会竭尽全力护着咱们宁家。” 宁瑗并不傻,知道经宁相一事,自己不能再在宁家和皇帝之间一直处于中立而自保,必须得表明立场,且得真正的帮助宁家,而非口头上说说而已。否则,她没了宁家做后盾,只依赖皇帝,定是连死都不知道死的。 宁锦反握住宁瑗的手,点了点头,“宁家,定不会就此败落。” 而就在此时,安静的灵堂外一阵吵闹—— “宁珣,你这个弑父夺权的贼人快出来!” 灵堂外越来越混乱,很明显是有人在捣乱。 这声音,真是熟悉的很。宁瑗皱起好看的眉,语气中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是宁珵。” 果然,灵堂外又传来了宁珵狠厉的声音,“宁珣,你出来!” 宁锦凝眉,宁瑗顺势表决心的领头出去。 宁珵是在去年年前分府的,他是嫡子,原本是可以一直在住在主宅,直到成为下任家主。只可惜,他性格中缺少韧劲,被老四宁珣在主宅里处处打压针对后,竟萌生出分府自己当家做主的冲动。他这想法一出来,尽管招到了大夫人的阻碍和不支持,但在宁珣和宁锦的推波助澜下,最终还是分了府。 可分了府,宁珵就后悔了。 他也并非是十分蠢笨,等发热的脑子冷却下来,就意识到自己做错了,要知道分了府就相当于将宁家拱手让给老四了。不过,他再想回来就不容易了。 而如今机会却来了——父亲暴毙,许是他能翻身的唯一机会。 宁珵带来的几十个人依旧在外面吵吵嚷嚷着,惹得前来吊唁的一众官员不由得连连侧目。 宁瑗是率先出来的,而宁瑗自小带着的贴身大宫女如今正扶着宁锦,得以见是真心偏颇了宁家。外面的官员一见是当今得宠的贤妃娘娘和睿王妃,当即稀里哗啦的行了礼,这边宁珵一见出来的第一人是同父同母的嫡姐,眼神一下子就亮了,语气也更加不客气了,“长姐你来的正好!可一定要为弟弟做主!” “闭嘴!” 宁瑗神色凌厉,多年在宫中生活的气势让没经过大事儿的宁珵一下子就懵了。 宁瑗接着道:“二弟,把你带来的人都遣了去。在父亲的灵堂前闹,是想让他老人家走得不安生吗?!” 被一直对自己疼爱有加的嫡姐在人前如此训斥,让宁珵的面子多少有些挂不住,他强撑着,高仰着头颅说道:“长姐,正是为了让父亲走得安生,我才会如此。” “宁珵,你够了!” 宁瑗看着自己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弟弟,就是一阵厌恶。她何尝不想让宁府落在自己的同出的宁珵手里,可宁珵根本就不是掌事的那块料。就是把宁府给了他,也迟早会被败掉。 宁珵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宁锦不想让人在平白见了笑话,尤其是在宁相的灵前,她微微皱起眉头说道:“宁珵,让你的人都先散了,先进来祭拜父亲,有什么事可以明日再说。” 宁珵听到死对头的声音,怒火又烧起来,指着宁锦道:“宁锦,你和宁珣兄妹二人狼狈为奸,害死了父亲,如今又装出这副嘴脸,当真是不知羞耻!” 他这话一出,宁家其余的几个子女可就不依了。 早已嫁为人妇的老三怒道:“宁珵,我敬你是嫡兄,才不曾言语。但你今日的话实在是太令人寒心了!这几年来,九妹待父亲如何,你难不成都不曾看在眼里?还是说你的眼里就只剩下宁家的势力?!” 确实,宁锦在这几年里,尤其是嫁给楚怿后,简直就是二十四孝女,一改往日的爱答不理。一开始宁家的几位子女还以为宁锦是想要劝中立的父亲偏向楚怿,可几年下来,也不见宁相有任何站在楚怿这方的举动,才明了宁锦是真心对宁相好。 宁珵被这一阵抢白堵得脸色发灰,不知道该反驳什么。他朝身侧看了看,对一直以来给自己出主意的门人使了个眼色,那门人立刻会意,正要说话时,又被老三堵了嘴,“主子说话,哪有下人插话的份儿!” 那门人张了张嘴,没敢说出话来。 看热闹的一众官员都是人精,门儿清,一看到这种局面就明了七分了,知道宁大公子肯定是被门客给挑拨了——身为主子连自己的门客都驾驭不得,看来当真是驭下无方,没有几分手段。 “老三这话可真说对了,嫡子嫡女们在说话,你一个母焉不详的庶女又有何插足的地方?” 寻着声音看去,只见一袭素白锦缎面的老八怀郡王妃宁琪从外面走来,而在她左侧前则是一脸不耐的怀郡王。 宁珵是这副样子也就罢了,嫡妹宁琪也是如此不识大体,宁瑗不悦道:“八妹,注意言辞。” 宁瑗进宫早,宁琪和这个嫡姐也不曾有过太多交集,哪会听宁瑗的话,尖牙利嘴的说:“长姐,你可莫要太偏心,要知道我们才是‘一家人’!” 听到这话,宁瑗简直要被他们这对同母的兄妹给生生气吐血。想她娘大夫人和父亲都是精明的人,她也算是半个玲珑人,怎么同母的兄妹都如此蠢笨。 还“一家人”,若真是只和他们是一家人,恐怕都能被生生拖累死! 气极了反倒平静了,宁瑗也不会自降身份的跟这两人讨论一番什么叫“一家人”。 宁瑗身后的宁锦的脸色显然是更加黑沉了,她音色低哑的又重复了一遍,“有什么事明日再说也不迟,宁珵,宁琪,你们先拜过父亲。” 宁锦的话音刚落,就做了不太明显的手势,顿时就有数十个青衣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出来了,站在人群外围。 但宁琪拉来了怀郡王还有这么多护卫在身边撑腰,是十分有底气,她冲着宁锦道:“宁锦,除非你让宁珣把家主的位置让出来,我和兄长才会去拜!” 这都是什么思维!脑子都被啃了。 宁锦冷笑了一声,显然不想与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再浪费时间。“既然给了你们机会你们不愿,那就莫要怪我了。” 这低冷的声音刚落下来,只见几个青衣人动作神速的只剩下一串影子,众人再一回神后,就发现被层层护卫保护着的怀郡王和郡王妃,还有宁大公子都被抓到了灵前。 怀郡王是个年轻人,没经过太多的世面,见宁家人如此的粗暴对待,心里有些没底了,他色厉内荏道:“贤妃娘娘、睿王妃,二位是何意思?!” 其实宁瑗也不知道宁锦究竟是何意,只好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没有开口。一旁的宁锦用锦帕掩着唇咳了几声,模样十分憔悴,“怀郡王,你是想参合宁家的事还是不想都可以。不过,你若是执意插手宁家家事,需得先给父亲行个孝礼。其余的,明日再谈。” 宁锦的意思很明显,怀郡王若是想分宁家一杯羹,还得掂量掂量自己。 怀郡王并不是莽夫,听得懂宁锦的弦外音,他抬起眼眸,看了一眼四周的青衣人,哼了一声,就甩开宁琪拽着他衣袖的手。宁琪一看支柱要走了,心下一惊,想拉回怀郡王,却被怀郡王甩开了,“宁家的家事,本郡王可参合不起。” 语毕,怀郡王就带着人大步离开了灵前,寻了个外围的位置坐着。 宁琪这人算不上聪明,但也称不上笨。她原本的意思是想让怀郡王做自己的后盾,好在宁家分一杯羹,毕竟父亲已经走了,剩下的偌大的家业谁人不眼红?她宁琪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而已。 只是,怀郡王走了,她还能倚仗谁?宁珵?宁琪看了眼身边的宁珵,只见这家伙已经被一个青衣人强行按着跪在了灵前,失了主心骨的宁琪有些怯然的抬头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宁锦。 宁锦无意与宁琪在今日闹不快,更何况怀郡王还在这里,她能闪了宁琪的面子,却不能不顾及手握一支京城禁军怀郡王的面子。 她淡淡的看了眼宁琪,“今日无论何事,我都不想也不会追究。但最基本的,先去祭拜父亲。”对于子女送行这点,宁锦很固执。 宁琪本不想服软,可目光一扫,看到宁珵被青衣人按着,被迫的一下下磕头,脑门都红了一大块,只得硬着头皮在灵前规规矩矩的磕了三下。 待所有的子女都一一在灵前拜祭过,宁锦才算作罢,沉得能滴水的脸色稍霁。 宁瑗适当的问道:“九妹,四弟人呢?” 这个问题宁瑗自从来了后就一直压在心里。按说宁珣已经是宁家的下任家主了,怎么不会在这主持着,反倒是连人影都不见。有什么事,能比当下的事儿更紧要的? 一夜未眠多少让宁锦有些困乏,她揉着眉心说:“四哥去宫里了。” 宁瑗一惊,问道:“去宫中了?我怎会不知道?” 宁瑗的情绪很大,不过这并非是为了宁珣而惊诧,而是她自己。她在宫中这么多年,身居四妃之首,让皇后都忌惮她三分,手里肯定有几分势力,有眼线。 按说只要不是楚帝十分隐瞒,她定然能知道宫中何时来过人,来的是何人。而如今……下面的人竟然没有禀报她…… 宁锦看着宁瑗复杂的神色,缓缓的笑了声,像是在冷笑,“宁家是一棵大树,我们都是在树下庇荫的人。也许我们一时间感觉不到大树带来的惬意,但只要大树一倒,树下的人就能明显的感受到炙热的阳光。” 树倒猢狲散。 宁瑗脸色难看,“我明白。” 宁锦抬手抚摸着冰凉的棺木,低声道:“若是四哥在扶灵前还不能从宫里回来,就说明宁家落败了。” 宁瑗看了眼天色,显然下葬的时间快到了,她心里微紧,“这……” 宁锦淡道:“只要宁家的人还在,即便宁家今日没落了,也不代表明日依旧没落。” 宁瑗看着灵前外一个个表面难过悲伤内里不知如何的人们,吐出一口气来,“但愿如此。” 等待的时刻是漫长而且焦急的,宁瑗不时的盯着门外,却又一次一次的失望。宁锦在软榻上小憩着,被宁瑗晃得头疼,不由得皱起眉头,为宁锦揉着太阳穴的青画见她脸色不虞,正要开口时,却被一阵巨大的动静给抢白了。 一个神色慌慌张张的大丫鬟猛的闯进来,满脸的惊骇,在看到宁瑗和宁锦后,扑腾一声跪下来,流着泪骇然道:“大小姐,九小姐,大夫人她……她,随老爷去了!” 听到这话,宁瑗一瞬间呆愣住。 那大丫鬟继续落泪哽咽道:“大夫人说要用点心,奴婢就去了厨房,回来后,回来后就见巧儿被打晕了,大夫人,大夫人就自缢了!都是奴婢的失职……” 解释的话语根本钻不进宁瑗的耳朵里,宁瑗抖着双手,整个人还犹如雷亟的站在原地。 宁锦皱着眉头,从软榻上下来,心道这都是什么事,大夫人在这个节骨眼上竟然寻了短见! 当真是雪上加霜! 宁锦绕过仍旧在震惊着的宁瑗,对那大丫鬟说道:“哭有何用!还不快带路!” 大丫鬟忙爬起来,三步并作两步的带路。 宁瑗这时也缓过神来,擦了擦眼角不知什么时候落下来的泪水,跟着过去。 大夫人死时的模样很惨,脸色发青发紫,因为是自缢所以舌头伸的很长,吓人得很,完全没有半分往日的端庄和盛气凌人。 宁瑗不是无心之人,看着生她养她的母亲就这样死在自己面前,情绪当场就崩溃了,她扑向大夫人的尸体,不顾形象的哭喊出声。 对于大夫人的离世,宁锦没有任何情绪,只是慢慢走过去,确定了大夫人是自杀而非他杀后,伸手要合上大夫人那双大睁着的眼眸。宁瑗神情大恸,不愿意让任何人碰大夫人,猛的将宁锦推到一边—— 宁锦这一月多来不曾认真休息过,身体虚得很,被宁瑗这么一推,便半摔在地上,折到了左手手腕,疼得她微微皱起了眉头。她不是能对任何人都可以忍下去,正想出声冷讽几声时,却从这个角度看到了一张笔迹斑斑的纸张。站在一旁的青画见状,忙捡起来纸张交给宁锦。 ------题外话------ ……终于圆润的滚回来了,泪奔,啥理由也不说了,谢谢一些还没走的亲! 新年快乐~ 【133】 再“孕”?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纸张上的笔迹很潦草,笔锋很凌厉,看得出下笔之人当时的心情。 宁锦忽然就想起了大夫人生前的样子,作态即便是再高傲,再盛气凌人,但在宁相面前,就像是失了利爪的猫。她的心一生只系在这一个男人身上,连生死都随了去,但对方却不要,当真是有几分可悲。 宁锦对大夫人的不满淡了几分,一切都是自作自受。 她翻过纸张,在看到背面的字时,脊背突然就挺直了几分。后面的一页,都是在交代一些身后事——大夫人手里的庄子和铺子的地契,银钱银票和珠宝,还有一些大夫人这么多年来掌握到的一些官员的秘辛的东西大概都藏在何地。 宁锦抬头见宁瑗哭得厉害,上气不接下气的,根本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只有宁瑗的贴身宮婢目光复杂的盯着这边,根本不用上心。记熟背面的文字,宁锦便将手里的纸张当着宮婢的面让青画给烧了,不留任何痕迹。她倒不怕这宮婢会告诉宁瑗,毕竟宁瑗现在同她同宁家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分得清孰是孰非,即便是不满她此举,也不会挑明。 而且,她也不会贪图大夫人身后的东西。庄子铺子和银钱珠宝,她找到后会归还宁瑗,但这些秘辛,她恐怕是要留着给宁珣了。 宁瑗哭了好一阵子,发泄完情绪后,就想到了正事儿,她抬起发红的泪眼,哽咽着对宁锦说道:“发丧……” 宁锦当即拒绝道:“不行。” 一时间失去双亲,又听到不让人入土为安这种冷硬得不近人情的话,宁瑗双目赤红大声斥责,“宁锦!我娘她即便是做过一些对不住你和宁珣的事,可那毕竟是过去了,如今她人已经走了,你还要怎样报复她?!” “我从没恨过大夫人,何谈在她身后报复她。”宁锦冷声说:“宁瑗,你自己看看这局势,宁家是否还能再承受得住半点风波?” 她看着大夫人冷硬发紫的尸体,松了嘴说:“先入土,发丧的事情至少要等一个月后再说。” 宁瑗死死的咬着嘴唇,哽咽道:“我娘身为宁家主母,要入入的也是宁家祖坟。”她看的明白,如今这个宁家表面上是由宁珣做主,但暗地里宁锦比宁珣的势力还大,若是宁锦执意,她根本不可能反抗的了。但让大夫人入宁家祖坟一事,是必须的。 宁锦软下三分声音说:“即便你不说,大夫人也是要入宁家祖坟的。” 宁瑗默默的擦拭着泪,哽咽的点了点头。 大夫人的事情,是谁都无法料及的。先前在宁相离世时,宁珣害怕大夫人知道后会闹出事情来,就将大夫人给软禁在房中,大夫人闹过几次,给母家修过书、痛斥宁珣不孝子、要见宁相,不过都被宁珣给拦下来了。久而久之,大夫人许是觉得闹不下去了,就消停了,尤其是在最近几日里。 却不想,她人在知道宁相暴毙后,第一时间就随着宁相走了。 什么嫡子嫡女、宁家权势都被她抛在了身后。 要说宁相的离去让宁瑗感到伤心和惧怕,大夫人的离去,则是让宁瑗悲恸不已。生母生父在一日里双双离世,宁瑗的心肠就是再硬,也难受得紧,整个人就像是失了主心骨,颓废的很。 宁锦没那心情安慰她,论这种心情,她在十几年前、一个月前就经受过了,当时也是心如刀割,但接下来的日子也还要过,总不能停留在原地。 眼看着离下棺还有一个时辰,宁珣还是没有回来。宁锦心里有些燥了,她虽然有想过最坏的结果,宁家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会一蹶不振,可人都是愿意朝好的方面想,潜意识里宁锦还是希望宁家能挺过这一关。 宁瑗见宁锦神情不算好,此时也不再只沉默着为双亲难过,紧张的问道:“宁珣他,是不是还不能回来?” 宁锦看着天色,脸上的表情不是很明显,“四哥若是在下棺前还不能回来,就让宁珵扶灵。” 宁瑗想开口再问些什么,可在看到宁锦在一瞬间蹙起的眉时,没有问出口。 一声轻微的吱呀声,门被人推开,背对着门的宁瑗朝外看了一眼,发觉竟然是楚三皇子来了。 宁锦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她冷硬的对来人说道:“你怎么来了?” 很不满的腔调,带着轻微的沙哑。 楚怿也皱起了眉头,倒不是因为宁锦这句类似于赶人的话,而是突然察觉自这次宁锦从宁府小住回来后直到现在,脾气是越来越不好了,以往的时候,宁锦即便是不愿意还是会敷衍两句,但现在,是越来越都冷淡。 楚怿说道:“岳父大人离世,本王也难过的紧。” 宁锦冷淡的道了句:“如今的宁家不敢高攀,王爷这女婿是当不了多长时间了。” 听着这话,楚怿并没有多想,只以为宁锦是在自嘲。毕竟以现在的局势,宁相突然暴毙,就相当于宁家败了一半,宁锦原本的庶女身份就尴尬,宠爱她的宁相一走,这王妃的位置肯定就不保了。 不过,宁锦的想法确实与楚怿背道而驰。 自打宁相离世后,宁锦想了很多,就在今日下定了决心,她得离开王府。不管楚怿还能给宁家给她带来多少好处,她都要离开。 宁珣说的对,她没必要将自己的一生都赔在王府。更何况,如今她最在意的爹爹已经不在了,她在王府又有何意义? 宁瑗见两人的脸色都不虞,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在藏着,自己呆在这里碍事,便找了个理由离开,“睿王爷,九妹,本宫去看看府里的其他几位姨娘。”说到这里宁瑗又想到自己的母亲,刚刚自缢的大夫人,不由得心里一阵抽痛,低目走了出去。 楚怿目送宁瑗等人离开后,才走上前牵住宁锦的手,把人揽在自己的怀里,安抚的说道:“别怕,还有我。” 低沉的声音格外触动心弦,即便对方是她向来不喜的楚怿,也让宁锦微微酸了眼眶,她深吸一口气,“我不曾怕过。” 即便是怕过,也都已经过去了。 说完后,宁锦就挣扎出楚怿的怀抱,提步面无表情的绕过楚怿离开了让人压抑的屋子。 楚怿看着自己的空荡荡的手心,静默不语。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就在宁府被笼罩在一片黄昏的晦暗中时,迎来了一个好的兆头——宁珣回来了,就赶在为宁相扶灵之前! 也就是说,宁珣已经跟宫里的那位做成了交易。 宁锦听后长舒了一口气,心道宁府可算是度过了一劫。至少在短时间内,宁家可以休养生息一段时间,不会再起什么波澜了。 宁锦没有和宁珣会面,一是因为没有空暇的时间,二是在宁相入了土后,宁锦就被太后的谕旨给叫到了宫中。 宁锦在途中一直在想要不要装病不去,反正去了也不会是有什么好事,可若是不去,肯定会惹人诟病。就这么想着,她渐渐的皱起了眉。 楚怿是随着她一起来的,在踏进太后宫里内殿的时候,轻轻的揽住了她的腰,低声提醒道:“放轻松些,皇祖母一向都疼爱你。” 宁锦不着痕迹的松开了皱起的眉和藏在袖间的紧握的手,心中冷嘲着为楚怿的话补充了下,太后疼爱她,这是在宁相还在的前提下。 可楚怿呢? 自宁相逝后,宁锦终于正视了楚怿一次,如果说太后和皇后是因为她背后有宁相才会对她慈蔼,那么楚怿呢?在没了宁相后,楚怿竟然还一如以前的对她—— 这本不该如此的。 明明楚怿应该为了利益,疏远她,上书废了她的正妃之位,再另娶其他的高门嫡女,而如今…… 宁锦一贯不相信楚怿的人品,容易将他往坏处想——楚怿是知道了什么,想从宁家身上得到些什么? 就这么想着,没一会儿就到了太后宫中。 楚怿牵着宁锦的手进去,两人靠的很近,举止显得亲密的很。宁锦想要离楚怿远些,但两人已经到了跟前,只得先跟太后行了礼。旁坐的还有皇后,宁锦又不情不愿的和楚怿同皇后又行了礼。 太后的脸色称不上好,但也算不上不好,淡淡的应了声,“起罢。” 楚怿在暗地里强制的牵着宁锦随他坐在了一处,太后见这两人“如胶似漆”的模样,微不可及的叹了口气,对宁锦说道:“宁家的事情,哀家都知道了,真是苦了你这丫头了。” 宁锦不咸不淡的道:“让皇祖母挂心了。” 太后接着问道:“宁丞相的丧礼办的如何?” 这次是楚怿回答的,“宁家四子户部左侍郎是个稳重的,都已经安排妥当。” 一旁的皇后不紧不慢的缓声说道:“宁家老四确实是个能耐的,只是这魄力怕是不及……”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皇后贵为一国之母,对前朝的事情还是有几分了解。宁府第四子其人,她见过,人是有些本事,但其人行事太过温和,不见得能撑起宁家,尤其是内忧外患的宁家。 宁锦想冷辩几句,却被楚怿抢了白,他按住宁锦的右手,对着上面的两位说道:“锦儿早已是儿臣的妻子,宁家的事情与她没有半点关系。” 楚怿这话,算是向太后和皇后挑明了——即便宁家没落了,宁锦也是他的人。 皇后脸色有些不好看了,想要开口再说些什么时,楚怿忙站起又道:“儿臣此次进宫,是有个好消息告诉皇祖母和母后。” 太后没有说话,倒是皇后撩了下眼皮子,疑惑的“哦”了一声。 楚怿微微弯下身,握住宁锦的手,嘴角扬起一抹浅淡弧度,“锦儿又有身孕了。” 太后和皇后一下子就把目光投在了宁锦的肚子上,似乎要看出一朵花来。宁锦听到这话,也震惊了,反应过来的她立刻在暗地里掐了一下楚怿握住她的手,不知道楚怿又要搞什么猫腻。 又多了一个重孙,年纪渐迈的太后是很高兴的,问题是这个重孙竟然出现这个档儿上,就有点意外了,不过太后还是慈蔼的笑了笑,问道:“宁丫头,这都几个月了。” 宁锦抿了抿唇,没打算说话,冷眼旁观着楚怿圆场。果然,楚怿立刻替宁锦答道:“府里的太医看过了,刚一个月。” “只一个月。”皇后的神情看不出是喜悦还是不妙,接着道:“又赶在宁丞相辞世的时候,王妃可要好好注意。” 宁锦垂首,隐去嘴角勾起的一个嘲讽的弧度,“母后放心,儿媳晓得。” …… 出了宫和楚怿一同回了王府后,宁锦脸上的假笑撤下来,换上冷淡的面容,侧首看着楚怿问道:“我何时怀了身孕,睿王爷?” 楚怿见宁锦又恢复了那副冷的像冬日雪的表情,登时也没了兴致跟她解释,只说道:“权宜之计。” 宁锦冷笑一声,有点像是在嘲讽,“那我就拭目以待,看这孩子会怎么在九个月后冒出来?” 这句句带刺,楚怿也有些生气了,皱着眉头道:“像朝瑾一样,再过继到你膝下一个。”这几年来,楚怿虽然是把主要精力投入在朝堂,但也不是没去过后院,毕竟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如今,膝下除了楚朝瑾这个嫡长子,还有两个咿呀学语的庶女和一个底子差身体孱弱的庶幺子。 寂静的书房门外突然有点儿动静,发出轻微的一声“咯吱”声,两人看了眼紧闭的门窗,并没有发现什么。宁锦眼皮子撩了一下,接着楚怿的话嘲笑说:“又并非是亲生子,我为何要替别人养孩子?” 她不知道怎么又违心的说了一句,“有楚朝瑾这一个还不嫌够?” 这话说的可就不厚道了,楚怿皱皱眉说:“你若是肯……” 书房外的动静更大了,楚怿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外面有人说,“哎呦,小世子!小祖宗!您怎么能到这边玩?王爷王妃知道了该训斥奴婢了……小世子,您别跑,怎么又离开了?” 宁锦顿时瞳孔一缩,和楚怿对视一眼,立刻转身走过去打开了阁门,却看到楚朝瑾迈着小短腿跑开了,只见一个小小的渐渐远去的背影。 【134】 小世子闹别扭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宁锦顿时瞳孔一缩,和楚怿对视一眼,立刻转身走过去打开了阁门,却看到楚朝瑾迈着小短腿跑开了,只见一个小小的背影。 顿时,宁锦那本来因为亲人逝去阴郁的脸色更加不好了。 她皱了下眉头,撇下楚怿追了出去。 可一路跟去,宁锦却并没有找到楚朝瑾,楚怿命侍卫都把王府整个翻了一圈,也没能逮到小世子的影子,估计是溜出了王府。 看着天色渐渐黑下来,宁锦心里是又急又恼,恼自己怎么会对楚怿说那种话,也不知道楚朝瑾听了多少。她了解楚朝瑾这孩子,虽然年纪还小,但懂得却不少,还有些楚国皇室的疑心病,听了她这话,还不知道会怎么想? 而且,她并不是真的嫌弃楚朝瑾,相对的,她欢喜的不得了,毕竟是从小养大的,不可能没一点情分,更何况楚朝瑾这孩子又可人疼得很。宁锦平时连呵斥都很少。 皇城不小,想要找到一个人不容易,尤其是楚朝瑾这孩子还在躲着他们。 宁锦等了一夜也没等到消息,一夜不曾合上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楚怿也不好受,陪着宁锦担心了一整夜,第二天天微微亮的时候又被楚帝一道谕旨给召到了宫里。 到傍晚的时候,王府的侍卫终于有了楚朝瑾的消息,宁锦得到消息的时候猛地从软榻上赤脚站起来,都没半分注意到的疾步上前打开了阁门,她身侧的青画边唤着小姐边把绣鞋递给宁锦。 阁门被打开,站在门外的是一大一小,宁锦的目光一下子捕捉在被侍卫长抱着的小孩子身上,不知不觉的眼眶却有些泛红。小孩子用软糯的声音轻轻的唤了声,“娘亲——” 童音拉的有些长,似乎能叫人的心坎儿里。 宁锦咬了咬唇,尽管心里生着气但还是应了声,从侍卫长手里接过楚朝瑾,道了声有劳。 楚朝瑾这会儿倒是挺乖,叫了声娘亲后就一声不吭了,搂着宁锦的脖颈不松手。宁锦被这孩子勒紧了,想把孩子的小胳膊给拉下来时,却感觉脖颈处有些湿了,楚朝瑾小声的趴在宁锦肩头呜咽起来,嘴里不停的喊着娘亲娘亲的。 感觉到小世子的害怕,宁锦叹了口气,轻轻的用手拍着小世子的背安抚他。 一旁的青画还在提着绣鞋,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能折腾人掉一层皮的主子无奈得很,说道:“小姐不如先把小世子交给奶娘,小世子身上……”青画没有说下去,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宁锦这才察觉楚朝瑾身上脏乱的很,本来干净的外衣上都被布满了乱七八糟的痕迹,有污渍有泥土还有些分辨不出的东西……她心猛一下又悬起,忙上上下下的检查了番楚朝瑾,确定小孩没事儿才松了口气,“不必叫奶娘了,小世子受惊了,我先陪着他。” 她看了眼楚朝瑾,想了想又说:“青画,你也下去罢。” 一时间,整间屋子里只剩下母子二人。楚朝瑾有些局促,抓了抓宁锦的手,小心的问道:“娘亲是不是生气了?” 宁锦深呼一口气,在心里做好了建设后,摇了摇头说:“娘亲知道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不怪你。”她语锋一转,变得凌厉,“但以后若是再出府,需得跟你父王或者娘亲说一声。” 楚朝瑾拉了拉宁锦的胳膊,用黑的透亮的眼睛看着宁锦,支支吾吾的问道:“娘亲和父王在书房里说的,是不是……真,真的?” 听闻这话,宁锦顿了一下,反问道:“朝儿,你说这些年来,娘亲待你如何?” 楚朝瑾没有丝毫犹豫的回答,“娘亲对朝儿好,很好,朝儿都知道。”至少在这个王府中,自家娘亲是完全以他为中心的,比起其他庶女庶子的娘亲对他们孩子,都要好,好得多。 宁锦轻轻的叹了口气,“朝儿既然什么都懂,还要怀疑什么?是不是亲生的又有何妨?” 楚朝瑾是个聪明孩子,听着宁锦的话不由得低下了头颅,露出微红的小耳朵。宁锦揉了揉小孩柔软的发,叹道:“无论怎样,朝儿都是你父王的嫡长子。” 楚朝瑾喃喃的说道:“可娘亲以后若是有了弟弟或者妹妹,会不会……不疼朝儿了?”毕竟还是孩子,对父母的宠爱还是在意的很。再加上,他可是听府里的下人说,娘亲好像怀了弟弟或者妹妹。 宁锦看着楚朝瑾这副委屈的小模样,觉得有些好笑,矮下身子点了点楚朝瑾有些脏的小脸蛋,“竟会瞎猜想,娘亲呀,有朝儿这一个就够操不完的心了。” 楚朝瑾躲开宁锦的手,小脸涨红。 宁锦见状笑了笑。 他们母子之间就连最后的一点隔阂也随着这笑容散去。 正在宁锦为他整理脏衣的时候,楚朝瑾望着宁锦有些疲惫的脸颊,突然说道:“娘亲,我在府外遇到了……慕容,叔叔。”小的时候,楚朝瑾还会不懂事的叫声慕容爹爹,长大了以后,就自然而然的改口了。“是慕容叔叔懂我回王府的。” “慕容长离?”宁锦替小世子解开扣子的手一顿,“倒是有很长时间没有见他了。”就是在宁相丧礼的时候,似乎也没见到他,也可能是她没有多余的精力注意到旁人。 楚朝瑾有些吞吞吐吐的说道:“慕容叔叔让我带话给娘亲,说是这月中旬,在竹屋等着您。” 这月中旬,也就是说没有几天了。 宁锦一愣,疑惑的自语,“慕容世子有一段时间没与我联系了,怎么这时候突然想见面了?”还是在什么小竹屋?她知道的小竹屋,可只有她和林迟住过的那间竹屋。 楚朝瑾听到宁锦的自言,有些躲闪的说道:“其实,慕容叔叔……有跟娘亲写过信,都被蘅澜苑的侍卫留下了。” 宁锦柳眉一挑,抬起垂下眼眸看着楚朝瑾问:“是你授意的?”她一向对楚朝瑾不设防,能从她蘅澜苑里把信件截走的,除了楚朝瑾这孩子再无二人。 楚朝瑾早就意识到这件事做得不对,但还是固执的说道:“朝儿以为娘亲是父王的王妃,不能再和……别的人有关系。” 宁锦微微皱眉,问道:“那朝瑾怎么会想把信件给我了?” 楚朝瑾抿了抿唇,“因为,慕容叔叔对娘亲好。还有,慕容叔叔他很厉害。”他瞒不过,还不如主动说出来。 宁锦有些不悦,不过看在才找到这孩子的份上,没有发怒,只是让楚朝瑾一会儿把信件都还给她。 娘俩还正谈着心,就听外面有人通报着“王爷到”,不一会儿就见刚从宫里回来的楚怿出现在面前。 相对与宁锦而言,楚朝瑾还是比较怕身为父亲的楚怿,尤其是板着脸的楚怿。此刻,他拽着宁锦的衣袖,有些不安的唤了声,“父王。” 楚怿常在楚朝瑾面前是一副温和样子,如今却严肃起来,微皱着眉头说道:“还知道回来?”这话虽然问着冷硬,但仔细听来却有几分松了口气的意味。 楚朝瑾点了点头。 楚怿也不问其他的,板着脸就训:“把自己收拾好,去书房等着,父王与你母妃有事要说,一会再与你算账!”见了好好的嫡子,日夜担心过后就只余生气了,楚怿也想趁此机会好好管管楚朝瑾,不然以后长大了可还得了,于是看也不看的就让两个奶娘把小世子给抱走了。 宁锦算不上慈母,一般楚怿教训楚朝瑾的时候她在一旁看着,两父子谁都不偏帮,此刻却给楚朝瑾说话了,对两个奶娘说道:“去什么书房?一会洗漱后就让小厨房给小世子做些东西吃。 两个奶娘有些为难的站在原地,不知该听王爷的还是王妃的。 宁锦又转过头对楚怿道:”有什么帐等明日再算,王爷,您看可好?“ 听到宁锦变相的开脱,楚怿看了眼被奶娘抱着的脏兮兮的做着可怜表情的楚朝瑾,有些好笑的松了话,”那就听王妃的,不急在这一时。“ 待两个奶娘忙不迭的带着楚朝瑾离开后,宁锦问道:”王爷有什么话要说?“她这姿态很是惫懒,显得困乏的很,像是在赶人一样。 楚怿寻了张椅子,坐在宁锦旁边,自顾自的倒了茶,饮下一杯后说道:”王妃这幅模样,可真不像是刚去了父亲的人。“ 事实既定,宁锦也不遮拦了,”该难过的早已难过完了,而今再难过已经没什么用了。王爷不是也早就知道了么?“ ”我也不过是在几日前才猜到。“看着在软榻上半眯着眼睛的人儿,楚怿中肯的说道:”当真是一条美人蛇。“毒而使人迷惑。 宁锦不置一词。 再饮下一杯茶水后,楚怿说出从宫里带回的消息:”父皇今晚要见你,你四哥宁珣也会到场。“ 今晚?宁锦揉了揉太阳穴,”王爷以我现在的状态,今晚能去?还是请病罢,就说忧思过重成疾,反正皇帝最想要见的是我四哥。“ 楚怿皱了皱眉,有些不赞同,不过在看到宁锦眼眶下的青黑后,和愈发清瘦的脸颊,思忖了会儿还是应了,”请病也可,不过若是错过了今晚,你可能要好长一段时间不能见宁珣了。“ 宁珣现在正处在刀尖浪口之中,随时都可能面临着危机。楚怿顾念着宁锦,不想让宁锦跟宁家有过分密切的联系,早已吩咐了府里的下人,看住宁锦不让宁锦离府,相当于变相的软禁,对外就说宁锦”胎像不稳“,要小心养胎。 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宁锦回话,楚怿又重复了遍,不过还是没等到回话,他这才发现宁锦竟在他思忖的当口睡着了。 楚怿无奈,走上前把薄被盖在宁锦身上,弯腰的时候他贴近宁锦的脸颊,轻轻的吻了下她的额头,见宁锦没有丝毫反应,不由得叹了口气喃语,”宁锦,你为何总不肯相信我?哪怕一次也不行吗?“ 回答他的是清浅的呼吸声。 ------题外话------ 一会可能补上,4000+~ 谢谢亲jyu1970的花花,木马╭(╯3╰)╮! 【135】 林迟归来! 傍晚的时候,楚怿去了宫里,宁锦则在房里看着慕容长离被楚朝瑾扣下的信件。 一月一封,一共三封,不多,内容也极尽一个友人的笔触,看起来十分正常,当然这也只是在外人眼里如此。 说实话,宁锦也想不通慕容长离究竟是什么意思,是为了什么。难不成,还真的是因为……喜欢?可自己—— 恐怕是给不了他想要的。 宁锦叹了口气,还是打算埋头做鸵鸟。她将这三封信折起,夹在了厚厚的书页间,把书压在最后一层,就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 …… 趁着黄昏之际王府的守卫较弱,宁锦知会了青画一声,就悄悄从王府后门离开了。而距离后门不远处的地方,有辆不起眼的马车。“车夫”在见到宁锦的时候,掀了下遮住脸的草帽,甩了甩手里的马鞭。 宁锦见状走过去,低声说道:“没想到四哥真的来了,楚怿还说你要去宫里呢?” “请病了。”宁珣压了压草帽檐,道:“先上马车。” 有宁锦在指路,宁珣驾着马车兜兜转转的,终于到了皇城远郊的青山上。到了山脚下的时候,因为夏日草木盛,马车驶不上去,只能步行。宁珣勒了勒马缰,说道:“看来只能走上去了。” 宁锦掀开车帘跳下来,然后从马车里拿出一个陶瓷罐抱在怀里,道:“那就走路。” 宁珣摘下帽子,有些不赞同,“天有些晚了,恐怕下山的时候不安全,不如寻个白天再来。” 宁锦摇了摇头说:“已经耽搁很长时间了,我想让爹爹早日入土为安。”她看着被捧在怀里的白瓷儿罐,叹口气说:“而且,娘亲也该等急了。” 皱了下眉头,宁珣最终还是没有拗过宁锦,同意了。他把马匹拴在粗壮的大树上,又从马车里拿出一柄铁锹,说道:“要是下山的时候天全黑了,就在山上住一宿。” 果然如宁珣所料,上了山后天就彻底黑了。好在两人都带了火折子,兄妹两人趁着火光,把宁相的骨灰与宁锦母亲葬在了一处。 事后两个人都累了,索性都坐在了坟前。 宁锦靠着墓碑,看着墓碑旁的一处新坟,表情看不出喜悲,不过那微红的眼眶却透露出主人的难过。 宁珣心中亦是有种说不清的难受感觉,转移话题道:“没想到珂姨葬在这里。”宁珣早年也受到过宁锦母亲的帮助,在宁锦母亲还在世的时候一直叫她珂姨。 宁锦抬手抚了抚耳边垂下的发丝,“这里依山傍水,自由得很,我娘她肯定喜欢。”她低下了眼眸,顿了顿说道:“爹爹也应该喜欢罢?” 宁珣说:“父亲喜欢珂姨,自然也喜欢这里。” 宁锦喃喃的应了声,“是啊。” 看出宁锦的心神不守,宁珣没有再说话,干脆仰面躺在了草地上,静静的看着被星子点缀的夜空。 宁锦亦是无言。 因为夜黑下山不安全,俩兄妹打算在合计一宿。夜半的时候,宁锦总觉得有人在推自己,在睡梦中的她不悦的皱了下眉,揉了揉惺忪的眼,嘟囔了一声,“四哥,怎么了?” “宁锦。” 低沉的男音响在耳边,似乎能挠到心上,熟悉而陌生,让宁锦突然一下子就清醒了!她猛的睁开了双眼,压着声音问:“林迟!?” 宁锦的声音有些发抖,在黑暗中重复了一遍,“林、迟?” 对方“嗯”了一声。 “林迟?” “是我。” 得到对方的两次回答后,宁锦却僵住了。在这么多年后,在这样的情形下,她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因为到口的话都太苍白。 两人都熟悉而陌生。 感觉到宁锦的隐隐排斥,林迟伸臂拦住宁锦,把人扣在自己怀中,尽量放柔了语气,“宁锦,我来接你了。” 一句话,让宁锦彻底愣住了。 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是该说什么,是拒绝还是同意?她以什么样的立场回答。 然而林迟却没有给宁锦犹豫的时间,强势的问道:“宁锦,跟我走可好?” 半响后,宁锦才慢吞吞的咬牙说:“淮阳世子……” 听到这个称呼,林迟的心一下子就凉了半截。他揽住宁锦腰部的手臂收紧,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我不急,锦儿,等你想好了再回答我。” 宁锦微微松了口气,但堵在心里的那口闷气还是挥之不去。 “九妹,这人是谁?” 突然有另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让两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宁锦猛的推开林迟,有些无措的站起来,躲闪自家这不知何时睡醒的哥哥的眼神。 宁珣那与宁锦三分相似的眉眼冷下来,看着站在自家小妹身侧的男人,用几乎能凝冰的语气问道:“宁锦,这是怎么回事?” 林迟握住宁锦的手,关系亲密的不言而喻。 要不是亲眼看到这一幕,宁珣那是绝对不敢相信,自家九妹还会有这样的情绪。他一向觉得宁锦冷情,嫁给楚怿也是因为楚怿的权势,所以对楚怿不冷不淡的很正常。却不知道,原来是宁锦早就已经有爱慕的人了。 听两人的对话,相识也不是一年半载的了。 宁珣有些生气,他是受儒学教育长大的,对这种事情打心眼里是排斥的,而且,同样作为一个男人,换位思考下,他是绝对不能容忍自己的妻子做出这样的不贞之事。不过,因为对方是自己的妹妹,宁珣还是耐住了心中的不快,说道:“不管你们已经相处多久了,从今日后还是散了罢。” 见宁锦想要说些什么,宁珣又道:“宁锦,四哥一向知道你是最顾大局的,万不能因为一时犯浑就毁了自己!到时候,你、相府与睿王爷都致颜面于何地!?” 训斥后,宁珣又把目光放在了站在宁锦面前的这个男人,上下打量了番。忽然,宁珣皱了下眉头,试探的问道:“齐世子?”为官都有几分过人不忘的本事,尤其还是对本身能耐不俗的人。宁珣曾在几年前的宫宴上见过林迟,对这么一个出色的人自是几分记忆。 林迟迟疑了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宁珣忍不住的想难不成这两人是在几年前的宫宴上有所认识,在一起的?虽然不可否认北齐的淮阳世子,或者说是现在的淮阳王是个有能耐的人,若是宁锦真心系他,两人在一起也算天造之和,但宁锦……毕竟是楚怿的正妃。 林迟抓住宁珣的那一抹犹豫,道:“宁四哥,我与锦儿情分深厚,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手她。” 看得出北齐淮阳王的刻意示好,这对于一个手握实权的上位者是极为难得的。再加上宁锦到现在都不曾说话,肯定是心里有自己的意思,他这个做哥哥给她提个醒还成,若是多加劝阻,依宁锦的性子,肯定反其道而行。 宁珣看向宁锦,叹了口气道:“九妹,这事还是你自己拿主意罢,四哥不会干涉你。不过,你也要顾念着点自己。” 说完,他就背手离开了这里,把地方让给了宁锦和林迟。 一年不见,宁锦会想念林迟,会在某个特定的日子里更思念他。 两年不见,宁锦依旧还会想念他。 可近五年不见,宁锦的这种思念就淡了。并不是因为她的感情太单薄,而是被思念折磨的不会想念了,且她身边还有这么多令人挂念的人和事,宁家、楚朝瑾,更还有无微不至到无孔不入的……慕容长离。 想到慕容长离此人,宁锦不禁不自觉的弯起了嘴角。 这几年的相处,他对她的好,怎么都细数不完,若是没有好感,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只是这种细水长流的感情太能迷惑人,她不敢想,也不敢试。而慕容长离也不挑明,只是细火慢炖,温水煮青蛙。 “在想什么?” 耳边传来一道冷清的声音,让宁锦回过神来。她抬手理了理鬓边的发丝,认真的说道:“在想一个人。” 很明显,这种表情肯定不是在想他。 林迟的眼神黯了黯。 他知道这也是自己应得的。他离开宁锦太长时间,宁锦有了挂念的人也是应该。不过,如今他回来了,只要宁锦心里还有他,他就一定能再次在宁锦心中扎根。 这一次,没了后顾之忧的他,定然不会再退却。 想到这里,林迟冰冷的面容稍霁。他伸手握住宁锦冰凉的手,给予他自己的温度,道:“去小竹屋走走?” 宁锦不知是该拒绝还是同意,没有回答,不过,很快就被林迟抓住手拉着离开了坟前。 竹屋在青山的南侧,离宁锦母亲北侧的墓稍远,有很长的一段距离。 一路上,两人都静默着。 林迟是一贯的沉默,而宁锦,却不知道怎么的,就是觉得说不出话来,干巴巴的,索性也跟着沉默了。 山间的月很皎洁,铺洒下来,能透过层层的繁枝茂叶照在人身,在地面投射出人影。 宁锦低着头看着地面上的两个斜长的影子,不知不觉的就想起了两人少时的那段时光—— 她年少怕黑,林迟就经常在夜间陪着她一起,很像现在这样。 可如今,她已经不怕黑了。还用得着这样么? 到底,是他们谁的心先变了? ------题外话------ 熊孩子这种生物简直是外星人+1!qaq熊孩子开学的前两天,竟然还没拿过笔,蠢作者为哭成熊样的熊孩子写了两天作业,终于写完了有木有! 【136】 我心里只有过你一人! 山里多有狼,尤其是在夜间,这也是为什么宁珣和宁锦两兄妹不敢摸黑下山的缘故。果不其然,在半山腰走着的两人遇到了狼。 不过好在是头落单的独狼,不是狼群,就是宁锦也能用毒药毒倒,而林迟更是几乎没怎么费体力的就解决了。 听独狼“嗷”的一声惨叫倒下,宁锦突然就想起了几年前的那夜,突如其来的慕容长离带着她杀出狼群的包围。她有些古怪的看了看四周,想知道身旁是否还会有慕容长离的存在。 林迟见宁锦还一直站在原地不动,刻意柔和了三分嗓音,道:“吓到了?” “没有。”宁锦摇摇头,“只是想到几年前的事情了。” 林迟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他知道宁锦所说的是哪一件事,事实上,他对那件事也是心有余悸了很久。当时他在看到满地零碎的尸块和血液时,差点快崩溃了。 好在宁锦最后是被人救走了。 被林迟拉着手跨过了被狼血染的乌红的土地,宁锦慢吞吞的问道:“怎么会想到楚国了?北齐那边的状况可还好?” “一切都好。”林迟的眼睛生得本就深邃,看人的时候显得认真而深情,在月色下更甚,他看着宁锦,“我来楚国是想带一个人走。” 宁锦低头沉沉的问道:“若是这个人不会离开楚国呢?” 林迟认真的说道:“那我就陪她留在楚国。” “那北齐呢?你不管了?” “嗯。”如今生父的大仇得报,已经了了这桩心事。 宁锦哑然。 她又低下头走路,不知该说些什么。 林迟知宁锦是在躲避,应该给她思忖的时间,可宁锦对于感情的事实在是太过沉默,尤其是现在,若是不主动些,只怕下次机会就难了。林迟紧追着说道:“锦儿,跟我走可好?” “你若是不愿跟我回北齐也可。你从前所说的我都能答应你,游山玩水还是隐居在这山上,都可以。” 他抿了抿唇说:“我可以只是林迟。” 宁锦有点不可思议的抬头看着林迟,似乎不敢相信这话是从林迟口中说出来的。只是与那双黑沉沉的眸子对视了一眼后,她便又垂下来眼眸。 按理说,她应该高兴,她等了这么多年,总算等来了这么一句话。但,心里却没有一丝欣喜,有的只是胀闷。 宁锦摸了摸胸口,不知是为何。她想也许是因为父亲离世的缘故?她像是溺水者抓住一根稻草一般,把所有的不正常都推在丧亲上,“我现在还不能离开楚国。” “林迟,我爹爹是被人害死的,我不可能放凶手逍遥。” 这算是变相的拒绝?早就料到结果的林迟苦笑道:“我知道。” 双双沉默的走过最后一段路,小竹屋终于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竹屋在经过长多十多年的风吹日晒后已经变得很破旧了,尤其是最近几年,更是垂垂暮矣了。 推开摇摇欲坠的竹门,迎面便是一阵灰尘,扑在人身上。 听到走在前面为她挡住灰尘的林迟咳嗽了两声,宁锦有些愧疚的将帕子递给林迟,“这竹屋我有两年不曾来过了,所以……”就没有打理。 林迟低垂下深邃的眼睛,道:“没关系。” 宁锦解释道:“这两年事情很多……”她想起以前还待字闺中的时候,都能偷偷溜出来到竹屋,至少一月一次,即便是她嫁给了楚怿,也是如此。而后来,就成了两月一次,三月甚至半年,如今更是两年都未曾来过一次。她有些说不下去了,声音有些干涩,“对不起。” 林迟握住她的手,“竹屋是我们两人的,你都打理了这么多年,我却一次都不曾。这么说来,更是我该说对不起。” “这不一样。”宁锦咬了咬唇:“你离楚国这么远,我……” 林迟抬手按住宁锦的唇,让她不再自责,“以后我和你一起打理,可好?” 宁锦没有回答,她有些心虚,眼睛虚看着四周,借着月光能隐隐约约看清竹屋的小院子——被篱笆划成片儿的药园,用藤子搭成的野葡萄架,还有那套被他们两人一点点打磨光滑的石桌石凳。 一切看起来都很熟悉,可细看来,却又什么都变了。那原本整齐的药园里因为常年无人打理早已没了药草,只余一片茂密的野草,搭好的葡萄架上也早就没了葡萄藤,被普通的藤草缠绕着,光滑的石桌也被风雨腐蚀的不平坦…… 一如她现在的心,表面上似乎没变,内里却似乎又都变了。 林迟也许是不善言辞,但绝对不是一个喜欢隐瞒自己心思的人。他低下头看着宁锦,黑眸沉沉,“锦儿,给我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我们还会和以前一样。” 宁锦咬了咬牙,抬头问道:“和以前一样?”用什么和以前一样! “嗯。”林迟把她揽在怀里,道:“我们还住在这里,让任何人都不许打扰。” 他微微笑了笑,模样十分好看,像是深夜里的稍纵即逝的烟火,“不过,竹屋有些旧了,需要修葺一番,明天我就去后院砍些竹子。” 宁锦紧握的手微微有些抖。 林迟接着道:“要是在青山住的厌烦了,我们还可以去其他地……” “林迟!”宁锦猛的推开林迟,急声喝断,“别说了——” “我们不可能像以前一样了。” 林迟瞳孔一缩,抓住宁锦的手,语气强硬,“会一样的!没试过怎么会知道?!” 黑暗的夜色遮挡住宁锦微红的眼眶,却没能掩饰住她自嘲的笑容,“林迟!齐戈昱!从十三岁到二十三岁,整整十年,我们都变了,就是那份喜欢,也在这十年里都快消磨殆尽了!” 林迟的心猛然一紧,急促的想要解释,可到口却只有重复,“没试过怎么会知道?” 宁锦擦去眼角的泪水,“齐戈昱,我们怎么没试过吗?” “我与楚怿新婚的那夜,我们是否定过三年之约?”宁锦惨淡的笑。“‘我有办法让楚怿不碰我。可我,只会等你三年,三年后,若你不能履行承诺,我们便桥归桥路归路,两不相识。’”她重复道,惨然的声音再不复当年那般充满希冀。 三年之约,诚然,现在早已是第六年。 林迟全身都僵硬住了。他当然没有忘记,他还能清晰的记得当时是怎样回答宁锦的—— “我不会违背承诺。” 而现在,他却违背了。 林迟试图解释,“父母之仇我不敢忘,北齐的事情……” “呵呵。”宁锦讽笑着打断,“父母之仇自是为先!可是,我就该等平白等你齐戈昱十年么!活该等不来你一个人影,一封信,活该为你担惊受怕么!” 她说着说着,泪水就顺着脸颊落下来了,“如若不是知道你是齐戈昱,北齐的王爷,我早该以为你死了!” 林迟慌了,忙抬手擦掉宁锦脸上的泪珠,可这泪水却是越擦越多。 他有些笨拙的安慰,“锦儿,别哭了,都是我不好,别哭了……” 宁锦向后退了一步,躲开林迟的安慰,自己用衣袖擦干了眼泪,闭了闭眼睛道:“林迟,我们合合走走十年,也是时候做个了断了。齐戈昱,你还是北齐做你的王爷罢,就当我们的三年之约不作数,也彼此没有见过。” “这不可能!” 林迟彻底失去了阵脚,深邃的眸子满是不可置信,咬牙道:“宁锦,我知道你不满我失诺!你能多等我三年,我亦可以,三年,六年,十年都成,只要你能消气。” “那之后呢?”宁锦语气淡漠,可眼底里却蕴藏着汹涌的波涛,像是一触即发,“我们还能怎样?” “和以前……”林迟甫一开口,就被宁锦尖锐的声音打断,“不可能再想像以前一样了!林迟!你直到现在还不知道你错在哪里!” 宁锦微微抬眼,把涌到眼眶的眼泪逼回去,“林迟,我知道你厉害,有魄力,什么人什么事只要你想都能控制!我也欣赏这样的性格!可感情不是这样的!不是你想控制就能控制的!” 林迟抿着唇,目光隐忍,“我没有……” “你听我说完。”宁锦偏过头掩饰住眼角的泪水,把闷在心中这么多年的话说出来,“从我们相识以来,一直都是你在安排我该怎样做——十年前那次,我不愿意回相府,你就强行送我回去;六年前,我嫁给楚怿,你闯进喜房让我等你三年,可我却等了六年;现在,北齐事情了了,你又要我跟你离开!所有的事情,都是你一手安排,你从来都不许我有过任何反抗。” “林迟,我知晓你心系我,我也是,可我不是你的宠物,不是你想起来就疼爱一阵子,想不起来就放在一边,没有丝毫选择的玩物!” 宁锦的这些话就像刀子一样,一点一点的刻在人心上,让人痛的厉害,就连一向坚毅的林迟面上也难得露出了脆弱的表情,“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宁锦,你该知道,我喜欢你,这么多年来,我心里只有过你一人。” ------题外话------ qaq书不会坑掉,全文字数会在40万左右。 开学模式早开启,因为中医学科目太多,几乎满课,还都需要记练,不然就挂科qaq,所以更新极不稳定,求不剁爪! 【137】 我们都不年轻了 宁锦咬着牙,红着眼固执的说道:“可感情里不是有喜欢就能行的,还得要信任。”她顿了顿,声音有些哽咽,“林迟,齐戈昱,我不敢信你了……总还会有一天,你又会因为别的事情把我丢下。我们都不年轻了,没有另外一个十年可以等了。” “这个竹屋,你若是喜欢就留着罢,我不会再进来了。”说完,宁锦就转过身,像是逃一样离开了。 林迟像是一下子失了神,没能迈开脚,就定定站在原地,目光追随着宁锦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到。 等过了很长时间,他忽然慢慢的抬手摸了摸心口,完好的,没有伤口。可却生疼得厉害,就像是破开了一个大洞,空荡荡的,血流不止。 而离开的宁锦,心里也不好受。 平心而论,林迟能来找她,她很高兴,可高兴过后,剩下的就只有茫然和无措了。相隔六年,曾经的爱慕早已被时间磨得只剩下一层浅薄的回忆,她早已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林迟,究竟是该继续喜欢,还是难过责怪? 宁锦出了竹屋后,就见自家四哥守在门外,她偏过头擦了擦眼角后,抬头问道:“四哥?” 宁珣有些尴尬的说道:“四哥只是有些担心。”大半夜里,亲妹跟一个陌生男人出去,他这心里怎么都放心不下,所以就跟了过来。宁珣试探的问道:“没事吧?” 宁锦摇摇头说:“没事。” 她的嗓子有点哑,像是哭过了一样。宁珣有些担心,安慰道:“无论怎样,四哥都支持你。” 他的语气是十分的坚定,就像是在宁相去后那天那么的坚定的说“我会担起宁家的一切”。 宁锦咬了下唇,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我知道四哥对我好,大不了以后我就跟四哥在一起生活算了。” 感情最是折腾人,真理不清的话,大不了就不求了。 宁珣无奈,“傻丫头。” …… 很多事情都始料未及。 就如同宁锦以为那一番话会让林迟知难而退的时候,林迟却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她面前了——作为楚怿的贵客。 楚怿傍晚设宴款待的时候,宁锦很不给面子的称病没有到场。 她对抗不了,还躲不了吗? 夜晚楚朝瑾爬上宁锦小娘亲床的时候,偷偷在她耳边说话,“娘亲,今天晚宴来的叔叔我看着好熟悉呢!” 宁锦一愣,掐了掐小包子的脸,问道:“你见过?” 楚朝瑾笑嘻嘻的说:“见过啊。”在宁锦一脸的疑惑不解下,小世子又说:“我在娘亲作的画里见到过,叔叔就是那个画上的人吧。不过,我最近就没见过娘亲画那个叔叔了。” “娘亲以后,也不要再画这个叔叔了,好吗?” 宁锦先是有些惊讶,又有些不解,问:“为什么?” 小世子垂下黑色的干净通透的眼眸,低低的说道:“因为朝儿想让娘亲和爹爹在一起,不想让娘亲跟别的叔叔在一起。” 楚朝瑾向来都是懂事的,或许在皇家的孩子不得不学会提前懂事。也许他小时候还不太懂父母之间的感情,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是越来越懂了,明白父母之间的感情其实根本不像外界传的那么好,那么如胶似漆。 比如说,爹爹虽然经常来看娘亲,但是在这儿留宿的次数却很少。 再比如说,娘亲对爹爹很冷淡,虽然在他面前已经极力掩饰了,他还是能看出来。 小孩子都是纯真而自私的,他希望自己有个完整的家,不会想到父母之间的纠葛。 宁锦揉了揉楚朝瑾头上的软发,微微叹了口气,轻轻的说:“除了这件事,娘亲都可以答应你。” 她和楚怿的感情已经终结,在上辈子就已经不会有将来了。 再宠爱儿子,宁锦也不会拿自己做无谓的牺牲。 楚朝瑾干巴巴的问,“为什么?娘亲,爹爹不好吗?” 宁锦笑了笑说:“不是楚怿不好,而是他不是我想要的那个人。”宁锦从来不觉得和孩子说这些有什么不好,她觉得说话有些深奥,“怎么说呢?” “就好像你认识一个同龄的小朋友,他在外人眼里家人眼里很好很出色,但是你却和他的意见不同,观点不和,你会选择和他结识吗?” “应该不会吧。”楚朝瑾想了想,吐出一句话,“道不同不相为谋。” “对。” 宁锦说:“如果有人说那个小朋友真的很出色,劝你一定要你跟他结识,你会同意吗?” 楚朝瑾的小包子脸皱起来,搂着宁锦的腰,懊恼的说:“娘亲,我知道了。” 所谓强扭的瓜不甜,就是这个道理。 不过小世子心里还是不舒服,闷闷的说:“那娘亲能不能不要跟画上的叔叔在一起?他今天好凶啊,一直看着我,就像是我做出错事爹爹盯着我的那个眼神一样。” 宁锦笑了一声说:“好好好,不和那人在一起。” 趴在小娘亲的怀里,楚朝瑾别扭的又表示,“朝儿也不是非要娘亲和爹爹在一起的多事者。娘亲可以……可以跟慕容叔叔在一起!” 似乎终于找到了正确的突破点,小世子的话匣子被打开了,“慕容叔叔对娘亲好,对我也好。而且,他肯定喜欢娘亲,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我看的出来。” 扑哧一声笑出来,宁锦点了点楚朝瑾的鼻子,好笑的问:“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小、孩、子!” 被嘲笑了的楚朝瑾气呼呼的背过身,打算短时间内不再理会看不起小孩儿的娘亲。 等夜色更深了,小世子扛不住眼皮子打架睡着的时候,宁锦轻轻的把环住自己的小胳膊给拉开,偷偷的去了书房。 她把那些曾经给林迟作的画,那些曾经写给林迟却迟迟不知道寄到哪里扣留的信,都一一的给烧了。 看着吞吐着纸张的火舌,宁锦忽然有点想哭。 不知道是因为黑色的熏烟熏到了她的眼睛,还是因为别的。 火苗一点一点的跳跃在纸张上,把纸张烧成黑色的粉末,直至粉末再被吹散。宁锦突然有点明白了——自己是真的放下了。 她想哭不是为林迟难受,而是为自己难受。 这么多年的感情藏在心底,驻扎成根,早已成了习惯,一下子把这些感情驱逐出去,心里顿时就空下来了,空的让人难受。 感情需要时间的沉淀,而时间也能消磨掉所有的感情。 宁锦有时候也会犯傻的想,要不就这样吧,要不退一步吧,或许跟他走也未尝不可。你在心里等了这么多年,要的不就是这些吗?反正林迟会对你好的,反正你心里并不是完全已经没了林迟。 那些消磨掉的感情,总能重拾回来。 可再想想,又会觉得不对。 她觉得如若这么做,自己就不是自己了。就像那些个依附着大树生长的藤蔓,总有一天,大树走了,藤蔓就枯萎了。 整个人都陷入了一个死循环中。 而今小世子的一句话突然点醒了她——道不同不相为谋。如果真的在一起了,敢保证林迟不会为了别的事情再丢下她吗? 她不能理解的从来都不是林迟先选择了报父母之仇,这是他的责任,而是他的不告而辞,他的隐瞒。 等火苗一点一点的熄灭,宁锦心想——就这样吧,以后就只有齐戈昱了。再没有林迟了。你看,这些画件都没有了,谁还能记得林迟这个化名。 她就再找些东西把心里的空缺给补上,遍览山河大川,悬壶济世救人都成,总之不能再空着。 翌日,一向对楚怿书房敬谢不敏的宁锦突然去了书房,彼时楚怿有客,正巧还是以前的淮阳世子,现任的北齐摄政王齐戈昱。 外面的下人拦不住正得宠的睿王妃,只得硬着头皮把宁锦给放了进去。 见有熟人,宁锦波澜不惊的抬了下眼皮子,看也不看齐戈昱一眼,对楚怿说道:“我有事情找你。” 宁锦向来是有分寸的,在外人面前柔婉有礼,从不会用这么急的语气,连自称都换了。楚怿问道:“怎么了?王妃。” 他刻意的加重了“王妃”二字,意思是让宁锦注意点现在还有外人在。 宁锦也并非无礼之人,尽管他们夫妻两人早已貌合神离,但在公共场合她还是很给楚怿面子。 “事关王府。”她微微福了下身,“不过如果王爷有要事,我稍后再来。” 楚怿皱了下眉头,有点吃不透宁锦究竟是什么事儿。不过他现在还有贵客,把贵客赶走也是不可能的事。 贵客齐戈昱站起身,似乎很体谅的说道:“楚兄既然有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楚怿挽留了几句不成后,才称兄道弟的送他至王府口。 站在一旁闷声不吭的宁锦恶意的揣测——如果楚怿知道他这个刚认的“兄弟”的目的,是为了撬他的妻子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是迫于需要协助拱手让与,还是反目。 宁锦这么想着,忽然听那道很熟悉的声音响起,“王爷可能不知,我与王妃曾经有过数面之缘。” ------题外话------ 肥来了~别、别揍 【138】 楚怿,我们和离 楚怿微微一愣,紧接着就皱起了眉头,没有接话。 倒是宁锦似乎很不在意的笑了笑说:“妾身想摄政王肯定是看错了,妾十七之前一直深居相府,十七之后嫁给王爷,哪里有机会见过您这等大人物。” 齐戈昱顿时神色复杂。 送走了北齐摄政王后,楚怿有些不悦的问道:“你真的认识齐戈昱?” “怎么?”宁锦微讽,“不叫齐兄了?” 楚怿皱了下眉,“各取所需罢了。齐戈昱那人,太狠,太冷,寒到骨子里,不能深交。”一般人或许不知道,只会认为齐戈昱能坐上摄政王的位置是因为运气和头脑,或者还有别的,但是身为皇室中人的楚怿却是知道些许北齐政变的秘辛。 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齐戈昱人雷厉风行,铁血嗜杀的手段震慑到了不少人。 就如同北齐政变,毫不留情的斩杀同族人一十七人,几乎所有的成年皇室男子都在这次政变殁了,仅存几个稚子。 这种手段,若非心狠心冷者,根本做不出来。 宁锦还是第一次听别人这样评价林迟、齐戈昱,她微微一愣,问道:“这人当真这么可怕?” 楚怿用一个很恰当的词儿形容,“可止北齐小儿夜啼。” 宁锦一噤。 楚怿叮嘱道:“无论你之前认不认识齐戈昱,以后都不要再跟他有关系。” “没有关系了,以后更不会有了。”宁锦低喃。经此一说,她更是得和齐戈昱划清界限了,如果真是这么狠辣的人,她惹不起。 宁锦顿了顿又说:“对了,我有事与你说,很重要的事情。” 楚怿目光深邃,说道:“我现在不想听,明日再说罢。” 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隐隐有些预感,预感宁锦所要说的肯定是很不好的。他断定自己肯定不想听,也更不能听。 宁锦弯了弯嘴角,激他,“王爷是不敢听吗?” 楚怿偏头看她,见宁锦那副一如六年前娇艳美好的面容,突然就笑了一下,说道:“宁锦,你还是没变,不论是年纪还是性格。” “六年前你初嫁给我时,也是用的激将法,今日也是。” 宁锦不在意的说道:“是吗?” 楚怿自说自答,“我们都变了,唯余你一人还在原地。”楚怿大致已经猜到了宁锦要说的事情,“所以你想离开这里,你想离开所有已经改变了的地方。” “你不能接受一切都发生变化了,不在你的认知之中了。” “随你怎么说好了。”宁锦勾出一个讽刺的笑容,“我要离开本来就是心照不宣的,你不早就知道了?” “宁锦,除却宁家一事我没能及时出力,其他的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何……”楚怿有点咬牙切齿,“非要想着离开?” 楚怿挥退了心腹,书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独处。 “待我不薄?” 宁锦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笑了出来,“待我不薄会在你我新婚时与我庶姐乱性,待我不薄会在我宁家危机之时落井下石,待我不薄会在这时候还想着利用我,利用宁家?你明知道宁家于我是何等的重要!” 宁锦冷笑,“若这是你楚怿的‘不薄’,我宁可不要!” 楚怿一愣,道:“你都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宁锦说道:“我爹爹逝去的消息是你泄露的。我记得那天早上你被皇帝召到了宫里。” 楚怿皱了下眉头,为自己找理由,“宁府已经落败了,再下功夫也只是无用。” “借口!” 宁锦斥责,“楚怿,你说这些话的时候就不怕遭天谴吗?你敢说当初娶我不是为了宁家的势力,宁家落败后的惺惺作态不是也在希望能得到宁家的资源吗?!” 楚怿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道:“宁锦,你清醒点!我们才是一家人,宁家只是你过去的家!甚至……”只是个暂居的住所。 “王府于我,才是真的什么都不是。” 宁锦的声音很平淡,说出了一直想要说的话,“楚怿,我们和离。” 楚怿怒意顿起,狠狠的拍了下木桌,“这不可能!”见宁锦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模样,楚怿又有种无力的感觉,“宁锦,这句话我就当做没听见过。” 宁锦步步紧逼,“何必再自欺欺人?” 楚怿怒意起双目通红,“宁锦,我不想和你争吵,你回去再仔细想想!要知道宁家现下是什么情况,还经不经得起波澜?!” “是吗?”宁锦冷笑,“破而后立,宁家现在可是好得很!” “楚怿,我们也算在一起六年了,我并不想让你难堪。你也该知道,我知道你的很多秘辛!” 宁锦道:“三日。如果三日内你不向皇上讲明,向太庙解除你我夫妻关系,你睿王爷、最得圣上宠爱的皇子位置,就不一定能坐得稳了!” 宁锦和楚怿在同一个屋檐下整整六年,也许楚怿做的所有事情她不完全知道,但并不代表她一丁点儿都不知――楚怿私下结党,拉拢权臣,甚至用计暗害其他皇子,一桩桩的,她都清楚的很,书信证据都被她截下来了。 这些私密要是被捅出去了,被越来越多疑的楚帝知道,楚怿就算是与皇位无缘了。 楚怿听了是又气又怒又怀疑,气的是宁锦竟不顾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怀疑的是他一向做事稳妥小心,何来的把柄落在旁人手里? 只是现在正值多事之秋,他不能承受任何变数,只得先忍下怒气,好商好量的说道:“宁锦,和离并不像你想象的如此简单。而且,你若是与我和离,谁敢娶你?娶睿王妃?” 楚怿放低姿态,“锦儿,我们都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我不相信你对我感情。如若是因为宁家的事我惹怒了你,我保证等日后登上大位后,重用宁家人,正如你说的破而后立,宁家会更上一层。而你,也会是皇后,太子的生母!” 宁锦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 楚怿的话说的句句有理,字字砸心,若非她在梦中已经在楚怿手里栽过一回了,这回定然还会上当。 就如在梦中的她,因为在一起多年,对楚怿抱有幻想,心软的同意了楚怿的保证,将证据暂时压下。然没想到得到的结果却是,被刚登基的楚怿以雷霆之势给囚禁了,当即打了个措手不及,就是宁家,也经此打击,一蹶不振。 见宁锦的表情并没有软下来,楚怿又低垂下黑如曜石的眸子,道:“若是你当真要和离,我会同意。但至少是在三个月后,现在是何种形势你也明白。”楚帝的身体每况愈下,只怕皇位之争会在这三个月内甚至是在更短的时间内,就会落下帷幕。储君之位定下。 他的声音有点沙哑,似乎带着点受伤的意味:“罢了,成婚以来你一直防范于我,想必和我在一起并不开心。我再拘着你也没什么意思了。” 楚怿不是傻子,即便是傻子,这么多年也该看明白了。 宁锦在防着他。 任何时候都在防着他。就如同他是她的仇人。 有时候楚怿也在心里想,就这么和宁锦在一起一辈子可好?他在几年前也曾心软的想过要不就此放手?他并不想看到宁锦每日里都这么的不开心。可是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他只要想到宁锦和另外的男人眉开眼笑的在一起,就会嫉妒的想要发狂。 后来,随着年纪的增长,他也想明白了。 即便宁锦不喜欢他又如何?只要他能看到她不就行了。就像父皇的那些妃子,又会有几个是真正喜欢父皇的?即便是他忝居皇后之位的母后,也不过是在意畏惧他父皇的权势。 若是心地软的女人,听了楚怿的话心也该化了,根本就激不起一丝和离之心。的确,梦中的宁锦也曾被这样受伤的皮相给欺骗过。 而如今的宁锦再看到这般的面容,只觉得虚伪。 宁锦在心底唾弃了下梦中的自己,低头从袖间取出一把很精致的折扇,放到楚怿手中。她的手指轻轻的触摸了下楚怿的手心,似乎写了个极简单的字。 然后,她冲着楚怿笑了笑,翩然的离开了,刚好和楚怿擦身而过。 而楚怿在打开折扇的一瞬间,脸色骤时铁青。 这把扇子,是他留给驻北大将军的信物,上面的刻字能证明他的身份。而为表立场,驻北大将军也同样奉上了精兵若千,如今就在京城一处秘密操练着,以备不时之需。 如今这折扇,却到了宁锦的手上。 究竟是巧合,还是他一直以来都小看了宁锦?小看了宁家? 楚怿把折扇收起后,又想起宁锦在他手上留下的两笔一字――十。她给他的期限是十天,这简直是不可能! 炎夏的天儿,楚怿硬是逼出了一身冷汗。 随着愈来愈多的猜测,楚怿的脑海里突然窜出了一个念头――死。 这个紧要关口,他绝对不能和宁锦和离,生出事端,更不可能让宁锦把他的事情都都抖出来!那么,就只能有一个办法了,让宁锦……消失。 ------题外话------ 完结倒计时……对不起大家,自戳双手!嗷! 【139】 离开王府(一) 自然,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 楚怿虽然心硬,但对朝夕相对的正妻还是下不了狠心,尤其是他心中还有着宁锦,且分量还不轻。 他摇了摇头,慌忙把这些不切实际的念头给压下来。 而已经回房的宁锦,也不是没想到这一点。她和楚怿多年夫妻,对他的性子有几分了解,深知若是逼急了楚怿,他怕是什么做得出来。 狗急了还跳墙。 但她也不能再等下去了,如若现下不紧逼楚怿,待他登上大典,更是有她受的,有宁家受的。到时候,她手里的证据,对新帝而言根本不足为惧。 宁锦皱了下细眉,想着现在也是时候准备了。 只是当她想去趟宁府,和宁珣商量一些事宜的时候,却发现蘅澜苑的圆门口多了很多侍卫,原先她挑选的那些侍卫,一个也不见了。 而经常在苑子里走动的几个小丫鬟也不见了,取而代之是几个干练的嬷嬷。 宁锦想,她这是被楚怿给软禁了? 果不其然,只见青画慌慌张张的跑来,见到宁锦后,气愤的指着如同在守着牢笼的侍卫们,“小姐,胡大和赵幺他们几个都不见了,这些人、这些人竟然不让我出去,说是这个苑子里的人都不准出去,也不得进。” 青画咬牙,“还说就是小姐也不准出去。王爷,王爷他是想做什么!?” 宁锦倒是没像青画这么愤怒,被软禁也是她想到过的,只是没想到楚怿这么雷厉风行。距离方才谈话还不到一个时辰,她就被变相软禁了。 其实这软禁,也是楚怿想到的最好办法了。 他心里有宁锦,对宁锦心软,自是不可能狠心杀了宁锦,只得先软禁着宁锦,等这阵子风波过去,或者他登上皇位后,再好好补偿宁锦。 既然暂时不能出去,宁锦就回了房,也没吵着闹着要见楚怿。只是让新来的嬷嬷把小世子带来,她想见见。 几个带着几分凶相的嬷嬷面面相觑,有些为难,不过在想到宁锦在睿王爷心中的分量后,还是应了声,把楚朝瑾给抱了过来。 小世子这时候正在跟着武师傅练习搭弓,被宁锦突然唤来后,疑惑的很。 他抬头问了句宁锦,宁锦也没有给他解惑,只是牵着楚朝瑾的小手,带他在苑子里慢慢走着,待楚朝瑾累的实在走不动了,宁锦才停下脚步。 “累吗?” 楚朝瑾有点气喘吁吁,点了点头,“累。” 宁锦擦去孩子额头上沁出的汗珠,弯腰要把小世子抱起来,小世子却挣扎着不肯让娘亲抱,“朝儿已经长大了,不能再让娘亲抱着了。” 宁锦笑着拍了一下他的屁股,最后还是在小世子的怨念中把小世子抱起来,直到到了一处小亭子里,才把楚朝瑾给放下来。 小世子下来后还在气鼓鼓的重复,“娘亲,朝儿已经长大了。” 宁锦点了下他的小鼻子说道:“娘亲想抱会儿你还不行吗?你小时候除了娘亲可谁都不肯让抱呢。” 楚朝瑾别扭的红了脸。 宁锦笑了笑说:“娘亲就是想抱也抱不了几天,朝儿是真的长大了。” 楚朝瑾是个相当聪明的孩子,立刻抓住了重点,“娘亲……想去哪里?” 小孩子的世界都是很敏感的,而且宁锦做事一向不瞒着楚朝瑾。这几天她的反常都被小世子看在眼里。 宁锦半遮着眼眸道:“娘亲只是说说而已。你以后长大了,长高了,就是娘亲想抱也抱不动了。” 楚朝瑾显然是不信的,他咬了咬唇问道:“娘亲是不是想跟那个黑衣叔叔离开?”他看的出来,自从齐戈昱出现后,宁锦就变得有些不正常了,或者说是在更早的时候。 宁锦微微皱起了眉,“娘亲不会跟那人走。”她又试探性的问了一句:“若是娘亲真的离开,朝儿会和娘亲一起走吗?” 楚朝瑾原本红润的小脸忽然就变得煞白了,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宁锦看到他这副模样,心也就凉了半截。 他这种沉默的态度,也就是说明了他不会离开。 毕竟是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说不难过是不可能的。宁锦勉强笑笑,揽过他说道:“娘亲只是开玩笑的。” 楚朝瑾咬了咬牙,挣开宁锦的怀抱,突然就跪在了石板上。 宁锦有点惊讶,却没有拦他。 只听楚朝瑾用稚嫩而缓慢的童语说道:“娘亲可还记得两个月前我曾离家两日?” 宁锦缓缓的点了点头。 楚朝瑾和楚怿的性格都很严谨,他这么大了,犯的错却是屈指可数,尤其还是离家出走的事儿。就两个月前有过一次,还是因为陡然知道自己的生母并非是一直对自己疼爱有加的睿王妃。 楚朝瑾咬唇又说:“其实那两日我一直呆在破庙里。” “我负气出了王府还没两个时辰,就想回家了。”他垂下黑亮的眸子,“可是我不知道回家的路该怎么走,就问了路边的老乞儿,却不想就被那个老乞儿给骗到了不知名的地方。” “那个地方里有破损的佛像,像是庙堂,只是年代很久了,冷的很。” 宁锦瞳孔一缩。 “我看他们不像好人,就含含糊糊的回答。那老乞儿以为我是记不得家的普通小少爷,就没怎么再问我了,把我丢给其他乞丐。” “朝儿看到那个地方还有很多乞丐,也有几个白净的小孩,像是被我这样拐来的。”楚朝瑾的眼眸有些湿润了,虽然在跪着脊背却挺得笔直,“夫子曾教过学生一句话——老吾老&” “皇城脚下已如此,那么别处呢?” “儿子并非贪慕权势,却实在是看不惯这些。” 宁锦以手扶额,遮住微红湿润的眼角,道:“你起来吧,娘知道你的意思了。”她看也不看跪着的小世子一眼,站起身后,便朝了反方向走。 她走了几步,又觉得有些不放心,回望了一眼,却仍见小世子一人脊背挺直的跪在凉亭里,嘴唇抿的极薄,双拳紧握,像极了她做决定的姿态。 再怎么样,也是自己的孩子,无论是跟不跟她,都是她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感情深厚。 宁锦叹了口气,又折回来,把倔强的楚朝瑾抱起来,亲吻着孩子的额顶,“娘亲不怪你。做什么样的决定娘也不会生气。” 在问之前,宁锦就有感觉楚朝瑾不会跟自己走。毕竟这孩子从小就是受皇家的教育养大,性格太像父亲楚怿了。 可想归想,从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口中亲自听到,宁锦还是心寒的厉害。 楚朝瑾趴在宁锦肩头,他的眼眶里早就蓄满了泪水,只是一直强忍着没有哭泣,如今被母亲抱在怀里,只觉得心头一阵哽咽,泪水从眼眶里纷纷落下。 他抽噎的问:“娘就不能……留下吗?朝儿也不想、不想离开娘亲。” 宁锦抬头望着一碧晴空的天,努力不在孩子面前哭出来,可到口的话却哽咽了,“娘对不起朝儿。” 她不能不离开。 她在王府里耗得时间太长了,原本还有个念头,报复上世杀害自己满门的人,报复那些个落井下石的小人,可到最后,她还是没能挽留住疼爱自己的亲人。 一直支撑着她的那个柱子,突然就倾然倒塌了,让她再没了信念。 更何况,如今楚帝已经中招入局,性命垂危;小人赵家明面上无限风光内里早已危在旦夕;宁家虽是在风雨飘摇之中但暗中却已生根。 就是连楚怿,也比梦中的情景只坏不好。梦中的楚怿,这个时候只怕已经是春风得意了,不可能还如同现在腹背受敌。 若非宁相不防突然离世,这一世较之梦中的处境可谓是天壤之别。 宁锦的眼眶湿润,紧紧的抱着楚朝瑾,“娘对不起你……对不起……”这是她养了八年多的孩子,从呱呱坠地到牙牙学语再到如今的通明事理,她每样都用心的参与了,怎么可能忍心丢下他离开? 她的泪水一滴一滴砸在小世子瘦小的肩膀上,晕湿了小世子的锦衣。 楚朝瑾何曾见过母亲如此伤心的落泪。在他印象中,小娘亲素来都是很坚强的,比之很多男子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小世子慌忙的想要为母亲擦掉泪水,却不想这泪水却是越擦越多。 “娘,你别哭了,再哭朝儿又想哭了。” 小世子的眼眶更加红了,跟着小母亲一起哭起来,“娘,娘,你别哭了……” “朝儿,不要、不要娘留下来了!” 要楚朝瑾说出这句话很不易,他随楚怿的性子,对自己的东西都看护的要紧,和楚怿一样看上的东西若不是属于自己的,宁可毁了。更何况是一直陪伴自己长大的母亲。让他放手,简直是在他心头剜下一块肉。 宁锦拭去泪水,又为小世子也擦干,微微哽咽着道:“娘让朝儿看笑话了。娘不哭了,朝儿也别莫哭了。” 她轻轻的拍打着楚朝瑾的背,一下一下的安抚,“无论怎样,朝儿都是娘的心头肉。” 然而心头肉小世子被奶娘抱走的第二天,蘅澜苑的侍卫却不知为何多了十数个。 ------题外话------ 嗷,捂脸检讨,今天还有见血的生理学实验有木有…… 【140】 羞辱渣滓 青画见了后恨恨的对宁锦道:“小姐,小世子他竟然……”她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半点不好的词儿,不由得跺了跺脚,“小世子……哼!” 她是知道自家小姐要离开的,昨个儿宁锦和楚朝瑾母子俩谈话的时候就是她在把风,自是知道母子俩都谈了什么。 青画很确定的猜想,今个儿蘅澜苑的侍卫增多,肯定是因为小世子把小姐要离开的消息告诉了王爷。 想到这里,青画就替自家小姐不甘。 自家小姐把小世子纳在膝下,养做嫡子,更是事事都为小世子着想。明明不是亲生子,可比一些母亲对亲生子还好,却不想小世子这个小白眼狼,人前答应的好好的,人后转脸就告诉了王爷。 宁锦揉了揉眉心,眉宇间有些疲惫,连声音也有几分疲倦,“青画,我相信朝儿。” 这句话不知在说给青画听,还是她自己。 “小姐!”青画忿忿的跺了跺脚,“算了,反正小姐无论如何都是能离开,再多二十个守卫又有何妨?” 宁锦看着正在怒火边缘跳脚的青画,忍不住微微笑了笑。她这个小玩伴从小就是存不住气的性子,而今都这个年纪了,还是如此。 她拉过青画的手,轻轻的拍了拍青画的手帕,“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做爹娘的呀,不管孩子做了什么事儿都不会生气的。更何况,这事儿不可能是朝儿做的,我知道朝儿是什么性子。” 青画不情不愿的“嗯”了一声,心里还在为宁锦不平。 “你呀,”宁锦微微笑了,“罢了,等你以后做了娘就知晓了。” 青画有些羞赧,“小姐净瞎说,青画要一辈子陪着小姐!” “你若是一辈子跟着我,郑少卿只怕要恨我一辈子。”宁锦叹了口气,“他待你真心,我看的出来。” 青画忽然感到有些不安,刚想说话就被宁锦给堵着了,“总不能让我做拆散鸳鸯的罪人,青画,你就留在王府罢。” “小姐不要……青画了吗?” 青画的眼眶里顿时就蓄满了泪水,双眸通红。 “我耽搁了你许多年,可不能再让你耽搁下去了。”宁锦拍了拍她的手作安抚,“而且,你敢说你一丁点儿都不欢喜少卿?你如若敢当着他的面拒绝他,我就带你走。”郑少卿是府里管家的二子,称得上年少有为,前几年从地方调来京城回王府时,陡然一见青画心动不已,几次向她想讨要了青画做正妻都未果后,更加愈挫愈勇。 “小姐要是需要我,我必定跟着小姐走!” 青画咬了咬嘴唇,目光坚定。 宁锦也有些动容道:“青画,你总不能一辈子都为着我,这样不仅让我过意不去,且又致少卿于何地?” 青画双眸垂泪,“我舍不得郑二,可也舍不得小姐。” 宁锦拿出手帕为她拭去脸颊上的泪珠,声线柔和:“总要有所取舍。青画,留下吧。就算是为了自己,为了少卿,也为了我。” “我若是走了,心里肯定放心不下朝儿,你帮我照看着我也能安心些。” “小姐惯会骗人,府里这么多咱们宁府的眼线,个个比我心细,哪会不会比我更好的照看小世子?”青画心里难过得不行,但看着宁锦温柔的目光,只得强忍着道:“那我就帮小姐照看着小世子,一定不会让小世子受到伤害!” 宁锦松了口气,“我信你。” …… 睿王爷正妃被“安心养胎”的消息,在第二日不胫而走。不过这消息听在聪明人的耳朵里,就是睿王妃被禁足了。 对此,宁家的新任家主宁珣很不悦,不过好在宁锦早在私下里给他通过信,宁珣就没直接登门。 宁珣有定力,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第二天黄昏的时候,老七宁雪就先上门了。很显然在这种蘅澜苑禁止出入的时候能进来,宁雪是很有手腕的。 宁雪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让人眼前一亮的宁锦。 宁锦貌美,这点毫无疑问。就连向来以容貌为长的宁雪也不得不承认,宁锦有股子韧劲儿,是从骨头缝里冒出来的,连她都喜欢、嫉妒。 彼时的宁锦发上未带一根荆钗,秀发长长的披散在肩上,一张脸上虽未施任何粉黛,却显得更加白净,如同清水芙蕖。 八载的岁月,并没有在她的面容上留下丝毫痕迹。 宁雪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近来她的气色不是很好,所以在来的时候,用了上好的水粉,嫣红的胭脂,才勉强能将气色提上来,让自己看起来明媚动人。可这精致的妆容在宁锦面前,就像是假石对上了出自大师之手的美玉。 宁雪无端觉得有点自卑。 “宁雪?” 宁锦的语气有些疑惑,侧首看着她,“你怎么来了?” 宁雪收敛住心绪,连忙上前,行了一礼说道:“是王爷让妾来的。” 这几年有宁锦坐镇,王府后院从没起过火,即便有小打小闹也都被宁锦给压下去了。几个有野心的妾侍被宁锦明里暗里打压了一番后,对宁锦就起了畏意,这几年都安分的很。 所以这次尽管是楚怿亲口让她来的,她也不敢在宁锦面前造次。 “来当说客的?”宁锦撩了撩长发,招了招手道:“有什么话一会再说,先替我梳发吧。” 宁雪有些受宠若惊,她自知上了妹妹的床难堪,宁锦看不起她,就尽量与宁锦少见面。这还是她头次感觉到宁锦的善意。 她拿过搁置在妆台上的桃木梳,小心翼翼的为宁锦梳发。 宁锦仔细从镜中看着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却发觉这个仅比她大了一岁余的姐姐明显比自己老得多,原本微微下垂显得楚楚可怜的眼角开始爬上了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细纹,神色也比以往也憔悴的多。 宁锦微微叹了口气说道:“你过得不好?” 宁雪为宁锦梳发的手一顿,随即低垂下眼眸,低声道:“还好。” 她在王府经营了这么多年,笼络了不少人,除却宁锦这个不可动摇的正室,她已然是府里后院的二把手,很多人见了她都毕恭毕敬的,称一声“雪夫人”,较之之前在相府的生活可谓是天壤之别。怎能不好? “那如今,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了吗?”宁锦又问。 宁雪没有回答,她是没敢回答。她这一生绝不会仅止步于睿王爷的妾室,她想要更高的地位,想要更多的权利,让那些耻笑过她、看不起她的人都大跌眼镜,都不得不谄媚于她!但这些野心,她肯定不能宣之于口。 许久不见宁雪出声,宁锦便自问自答,“想必妾室一位你还看不上眼,你要的是我这个正妃之位,甚至,还并不如此。是妃位,还是后位?” “妾只求能侍奉王爷王妃左右,旁的不敢妄想。”宁雪身体微微绷直,双眸低垂着回答。她话音刚落,耳边就响到宁锦嘲讽的嗤笑声。宁雪眼皮突的一跳,试探性的问道:“宁锦,你是什么意思?” 从铜镜中看得到宁雪的态度倏然转变,宁锦笑了笑,“怎么不装了?”她盯着宁雪漂亮的眼眸,“我的意思很明确,想不想要就看你自己的了。” 宁雪始终温柔平和的眼睛里终于泛起了波澜,她言语间已有松动,声音略微紧张的问道:“你,你想怎么样?” 宁锦淡淡的笑了笑,“你想要得到些什么,总得要出些诚意。” 看得出宁锦并非是开玩笑,宁雪微微皱了皱眉,“你想要我有什么诚意?”女人总是懂得女人的,她早就明白宁锦的心不在此,宁锦想要离开,向往自己的生活,只是这些,她看得明白,楚怿却始终看不清。 “喝下绝子汤。”宁锦的声音冷淡,“你能做到我就为你铺路。” 宁雪猛然瞪大了如水的眼眸,话语又快又急,“这不可能!”她气愤至极,甚至不自觉的将手中的檀木梳都捏到变形,嘶吼出声,“宁锦,八年前你夺我亲子,让我与小世子母子分离,如此的折磨难道还不够!如今又要我永不再有孩子,究竟是有多歹毒!” 提及被夺的儿子,宁雪双目赤红,“父母、夫君、兄长、嫡子、权势……你什么都有了!为何还要步步紧逼我!你当真是蛇蝎心肠!” 宁锦也并非圣人,被人指着鼻子骂不可能不生气,她猛的站起身,冷笑出声,“宁雪,你莫要认为我能忍耐便可以随意指摘于我!” “当日你打着照顾病中妹妹的由头,不顾廉耻的在书房引诱楚怿,何曾想过我这个尚在病中的妹妹?而我可曾找你算过帐?” “那是你不在意王爷!” 宁雪也并非傻瓜,“如若你心中有王爷,怎会让我得逞?你只不过是想让王爷对你心中有愧疚,只不过是想让我待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更何况,错的人也并非我一个,若非王爷有意,我一个人便是有天大的本事又能如何?” 宁锦抬手“啪”的一声甩在宁雪脸上。 声音又响又脆。 宁雪不可思议的捂着麻痛的脸,颤抖出声:“你竟然敢打我?” “便是打你又如何?嗯?” 宁锦的身量比宁雪要高上一些,她略略垂眸看着宁雪,黑眸里沉沉如望不见光亮的夜色,夺人摄魄,气势逼人。她钳制住宁雪有弧度的下巴,逼得宁雪不得不看向她,“记住,这一巴掌不是为我自己,你说得对,我的确并不在意楚怿,才会让你得逞,不找你的事。” “这一巴掌,是为了宁家。小姨子勾引妹夫还振振有词,你的这些话,便是花楼里最低贱的女支女也说不出口,以后莫要说出去丢我们宁家的脸!你当不起,宁家更当不起!” “还有朝儿,你都不配提及。当初是你自愿答应了条件,让他归在我膝下。这些年我也做到了视如亲子。若是你忘了,我还可以一字一句的复述当日的话给你听。” “绝子汤一事,你可以好好考虑考虑,我敢说为你铺路就一定有办法。” 说完后,宁锦才收回了手指,宁雪则站在原地咬紧了牙,不让自己哆嗦出声。 她明白,是自己和宁锦的段数相差太大,自己的那些把戏,在宁锦面前就犹如跳梁小丑。宁雪死死的扣紧了自己的手,直至渗出血珠也不自知。 她太不甘,也不怨。 明明两人都是同出庶女,明明同是自小没了生母的庇佑,甚至在小的时候,宁锦还天真的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而如今…… 宁雪赤红着双眼,深深的看了宁锦一眼,目光有仇视有嫉妒,但最终她却收回了视线,挺直了脊背离开。 这次劝说,也注定无疾而终。 但宁锦却并不是没有丝毫收获,她相信,宁雪最终还是按照她说的办。 人一旦有了欲望,就会妥协。而她这个姐姐,太想得到权利,太想把从前嘲讽过她的那些人踩在脚下。 果不其然,在未来的几日一向平静的王府传出了流言—— 向来温柔小意的雪夫人被误服了绝子汤,哭得不能自已,王爷震怒不止,势要揪出幕后下药者! 王府上下人人自危。 宁锦听了消息后,突然就笑了。宁雪对自己对别人的狠辣,当真是自己所不能及的,梦中能走到后宫妃位之首,也并非没有道理。至少,她做不到,所以成了阶下囚。 七年多的朝夕相对,楚怿对宁雪虽谈不上上心,可也绝没有舍弃的意思。所以绝子汤一事出了之后,楚怿一方面是为了缓和宁雪的情绪,一方面是为了找出府里的毒瘤,对此事的态度很严肃,势要深究。 只是,怕到了最后,找到的幕后人也只会是个时常与宁雪作对的替罪羔羊。 其实宁雪也为此做了一夜的思想,她不甘心只做一个妾室,可她也知道只凭她自己的本事根本不能有所大作为。楚怿对美色的欲望寡淡,根本不可能为了一个女人做出不合理的事情,更何况楚怿也并不心悦她。而母族的助力,她也没有,现在的宁家还在休养生息,不能给她助力,而且新任家主是宁锦的四哥,宁珣只会帮宁锦而不会助她。 倒不如服下绝子汤一箭三雕,既向宁锦表示了诚意,得到了楚怿的怜惜,更除掉了一个看不顺眼的对手。 就算以后再不能生育,她还有亲子楚朝瑾,她就不相信待小世子长大后,还能被宁锦这个养母三言两语的挑拨了。到时候,还不是生母为大。即便是最坏的打算,小世子不认她,她也可以让身边的丫鬟代孕,到时候不是一样会有自己的孩子。 识时务者为俊杰。 相对与王府上下的惶惶紧张,宁锦的蘅澜苑就显得冷清了,没人来查,更没人敢查。府里的老人儿心里都门清儿着呢,蘅澜苑里的这位“养胎”的主子才是王爷的心系人。而且,早在雪夫人出事儿前,蘅澜苑就禁止人出入了,蘅澜苑里的睿王妃没可能也没必要做这等事情。 宁雪堪堪在床上躺了半天,就又去找了宁锦。她如今正得楚怿怜惜,而且有楚怿的同意,几个侍卫尽管诧异也不敢拦她,就放她进了蘅澜苑。 同为同族姐妹,宁锦也不苛待面色苍白的宁雪,甚至还暖心的让丫鬟为宁雪熬了碗药粥,宁雪喝了后当真觉得脘腹舒服了不少。也打心眼里庆幸自己没有耍花招,如若是服用了假的绝子汤,只怕会让宁锦一眼看出来。 “诚意我已经拿出来了,而你想要做什么?” 现在的宁雪显然已然没了前几日的愤世嫉俗,反倒是冷静了不少,整个人都沉淀平和下来了。 宁锦用食指扣了扣梨木桌,正色道:“你不是念着朝儿么,我愿意让他重归你膝下。” 宁雪明显一愣,等反应过来后,震惊的快要语不成调,“重归我膝下?你是说,要把小世子还给我?!” “你所言非虚?!” 宁锦黑亮的眼眸里划过一丝不忍,但还是说道:“非虚。” 紧紧的捂住胸口,宁雪一时说不出话来,唯有胸腔里的心脏在“咚咚”的跳动,像是要从嘴里跳出来!她激动的哆嗦着,喃喃自语,“苍天不负,不负我……” 八年前,她为亲子被夺而心生怨恨; 半天前,她还正为自己服了绝子汤而心伤; 而这一刻,宁锦却告诉自己,她愿意将自己的亲子还给自己。 宁雪只觉得眼眶发热,泪水渐渐漫上了眼珠,一滴一滴的砸下来,但她嘴角却忍不住的泛着笑意,哭笑不得。她也是为人母者,即便是心再狠做事再绝,心中也有柔软的地方,也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在自己的身边,看着他一点点的长大成人。 但她也不是傻子,联系到之前的事情,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 果不其然,宁锦开口道:“先前我让你服下绝子汤,就是为了朝儿。朝儿如今年幼,我不想他没有母亲的庇佑,就像当初的你我。” 她微微垂眸,“这件事是我的私心。” 她不想朝儿没有母亲,想让朝儿回到生身母亲的身边,至少会有个庇佑,却又担心宁雪万一有了别的孩子,会待她的朝儿不好,厚此薄彼。这样的事情,在高门大户里不少见。 宁雪咬紧了嘴唇,心中的激情褪去,只余一阵冰冷。 只因宁锦的私心,所以她就失去再次为母的机会。只因她的私心! 这就是权势。 她却没有。 ------题外话------ 渣姐破碎的三观,我要奋起了(⊙o⊙)…嗯,最近有好多文在审核啊,我竟然也有五十多章在审qaq,给清水文点赞~ 【141】 离开王府(二) 宁雪的脸色本就因为服了绝子汤而煞白,如今更是添了几分青白,隐约见几分颓废之色,“我明白了。” 这么多年来,她看的多了,也见多了。虽说一直嫉妒宁锦,但在这件事上却并不怨恨宁锦。宁锦先前的那句话说得对,这些都是她选择的,怨不得别人。 如若是她,想必会比宁锦做事更绝。 “唉,你我终究是一脉同出,此事是我做的不妥当。”但是朝儿,她实在是放心不下。 看着宁雪青败的神色,宁锦心下有些不忍。同为女人,她自是知道绝子对一个女人的打击有多大。 宁雪此刻倒牵起了嘴角,生硬的笑了笑,“仔细想想,这场交易于我有利。”话虽如此说,但她却在暗地里捏紧了手中的白玉碗,微微作响,“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既然你有诚意,我也会给你想要的。” 宁锦低眉间将手腕上光华流转的玉镯取下来,说罢就将玉镯套在了宁雪的手腕上。 岂料宁雪呆滞了一瞬,随即便将玉镯给摘了下来,心有戚戚的说道:“这个,宁雪不敢收。” 她在王府里待了这么多年,从低贱的暖床到侍妾,再到如今的“雪夫人”,对皇家后院里的事也知晓的七七八八。她见过宁锦给她的这个镯子,在赏花宴上见过,新晋的六皇子妃曾戴着与这个模样相似的玉镯整整张扬了一整天。 这镯子,是皇室正妃的标志。 如今宁锦却想把它给了自己。 并非是宁雪不想要,而是她不敢要。若是被旁人知道她戴了本该属于正妃宁锦的镯子,指不定会让她好好的喝上一壶。 宁锦见宁雪如此排斥,弯了弯嘴角问:“不想要?” “想。”宁雪向来有自知之明,不然也不会在王府里过得风生水起,“但这不是我的。” 宁锦微微赞赏的笑了笑,起身从里阁找出饰盒,将玉镯封在其中,递给宁雪,“收下罢,我知道你总有一天会用得到。”她微微垂眸,“这个玉镯,我虽然不稀罕,但戴了许久,真给别人还真有些舍不得。只是以后,我再也用不到了。” “你要离开王府?!”猜得到宁锦的言外之意,宁雪张大了双眸。 虽然明了宁锦的心不在王府,但听闻宁锦要离开宁雪还是十分震惊。 如今的宁锦,就是用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来形容也不为过。她得楚怿的心意,这么多年来宁雪早就看明白了,楚怿对宁锦始终上心思,只要不违背他的原则,楚怿对宁锦可谓是有求必应。有这么个夫君,如若是寻常女子只怕在梦中也无比甜蜜。而宁锦还并不止如此,她还有宁家母家作为助力,尽管宁家已经大不如以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总有一天宁家还会崛起。且作为正妃的宁锦,手下也有一股不弱的势力,从这几年不断有谋士官员出入蘅澜苑便可知。 而这般手握权势的宁锦,却要离开。 宁雪自问,她做不到。她要的就是这些。 可宁锦不同,她尝过权利的滋味,再来一世,对这些就不再留恋了。她向往的是小时候娘亲所说的外面的世界,自己的生活,甚至可以为自己的一个一闪而过的念头而疯狂。 这些,都是在王府里不能得到的。 所以她要离开。 宁锦的笑容和煦,眼眸里流转着不同于往日沉敛的华光,“我志不在此。” 宁雪没有假意劝说宁锦。 她有她的志向,宁锦自也有她的向往。若是宁锦离开,于她也大有益处。宁雪皱了下眉,问道:“你想要我助你离开?” “这不太可能。如今王府守卫森严,尤其是这蘅澜苑,更是出入无门。即便我想帮你,恐怕也有心无力。” 宁锦摇了摇头说道:“我只需要你在三日后引开楚怿的注意即可。”她皱了皱眉,“如今楚怿的注意力都在蘅澜苑上,我想要做些事情根本不能躲开他的耳目。” 宁雪为了这场交易已经做出了极大的牺牲,服了绝子汤,如今再说不答应定然不可能。只是这次帮宁锦离开王府实在风险太大,让她不得不好好思量。 “自然,你给出了诚意,我也给出相等的回应。”宁锦覆上宁雪的手面,笑着说:“你在王府也有七余年了,却一直顶着侍妾的名头,这位分也是时候提一提了。” “你觉得侧妃可好?” 果真,宁锦的这句话戳在了宁雪的心窝子里。宁雪这一生其一想要可通天的权利,其二就是想要个明媒正娶的名分。她郁郁而亡的生母是个无名无分的侍妾,生前时常在她耳边唏嘘着名分一事,她自是不想步她娘的后尘,一生只做个低贱的侍妾。 宁锦的话语很有诱惑力,“你若是愿意,碰巧明日就是黄道吉日。” 作为正妃,宁锦有绝对的权利为楚怿纳个侍妾通房,就是侧妃,她也能向楚怿提一提,楚怿也不会为了一个不入玉牒的侧妃位分而不给她面子。 宁雪沉吟半刻,最终咬了咬唇道:“我帮你。” 她收在袖间的手指收紧,将手帕捏的层层叠皱。在心里泛起了冷笑――帮到哪种程度,可就不是你宁锦能预知的了!她倒是看看宁锦究竟还有多少好运。 当天晚上,楚怿又来了。 宁锦自从跟他摊牌后,楚怿就一改常态的从常宿在书房改常宿在蘅澜苑了。如同宁锦所说的,他看她看的很紧。一是因为宁锦手里有对他不利的东西,二是他打心底里不想宁锦离开。 两人貌合神离的用了饭,楚怿却没一如既往的去了蘅澜苑的书房,反倒是留了下来。 他忽然开口问道:“今日宁雪来过了?” 猛然将手中的瓷杯放在桌上,发出不浅的声音,宁锦装作一副羞怒的样子,“你就是找宁雪来找说客,我也还是那句话!以后就不必让她来了,便是来了我也不会再见!” 楚怿见宁锦如此大的火气,原本冷硬的声音降下了三分硬度,“你莫要迁怒了,宁雪是我授意的。”他叹了口气道:“宁锦,你定要跟我在这个节骨眼闹吗?” 他的神色有几分疲惫,显然是这几日都不曾休息好,语气低落的根本不像人前那个手握重权的睿王爷。 宁锦于楚怿虽然没有感情,但这八年来的相处,再加上小世子有意无意的撮合,或多或少的都有一点情分,她低下语气,“楚怿,我们从一开始就不合适。你想要的皇位,我想要的却不是那个后位。” 楚怿不解,“你究竟想要什么?” 从宁锦成为他的侧妃时,他就知道他的这个侧妃想要的是权势,而非心慕他。这样的事情在皇家见得多了,楚怿初开始并不在意。可当他渐渐被宁锦吸引住后,他就被这种感情给绊住了。宁锦不喜欢他,无论他做了什么她都不会喜欢上。楚怿也曾纠结过,可过后他就想,既然宁锦喜欢权势,他给她就好了。 可现在,宁锦却说她要的不是后位。 “一世一双人。楚怿,你能给吗?” 楚怿有些恍惚的道:“我明白了。”他怔楞了片刻,忽然又笑了起来,看着有些刻薄,“宁锦,本王以为你向来是个识时务的,却不想你还会信话本上的故事。” “你要的,不仅我给不了,就是别的人也给不了你。” 宁锦也笑了,“你并非他人,又怎会知道他人的想法。如若真的没人能给我,我便不要了,一个人也能活下去。我不需要做依附他人的藤蔓。” 楚怿看着宁锦那张一如往昔的面容,张扬明媚的如同新婚那夜,那张红润的唇依旧吐出像那晚让他气恼的话语,忽然就没了再与她争辩的念头,欺身便吻上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唇。 温热的触感让宁锦瞪大了眼眸,她怎么也没想到楚怿会在这个当口做这等事儿。狠狠的推开的楚怿,她大力的擦了擦嘴唇,冷笑道:“楚怿,你就只会这些了么?强迫?” 楚怿冷然的扣住她的肩,道:“我不逼你,给你适应的时间。但我的耐心也有限,待登帝时,便是你我约定作废之时。”他轻轻的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届时我会重新给你一个婚礼。” 说罢,他也不看宁锦铁青的脸色,就转身离开。 宁锦站在原地,额角青筋跳动,神色晦暗不明――她必须要离开了,而且在离开前,定然不能便宜了楚怿! 所幸这几日不是太难熬,在宁锦向楚怿提了宁雪的位分后,王府里就有所活动了――各院的妾室都开始不安了。起先大家都还是同一位分的时候,怎么着都无所谓,反正王爷也不会厚此薄彼。可如今不一般了,有人熬到头了,提了侧妃。怎能不让人闹心?而宁锦就趁着各院出幺蛾子的时候,悄悄离开了。 她并不指望宁雪。她的这个姐姐,宁锦可是清楚的很。表面上答应的再真挚不可,背地里却是另外一套,说是两面三刀也不为过,真指望宁雪那她的死期才是到了! 自然,宁雪虽不敢说十分了解宁锦的性子,但凭这几年的交锋,她也知道宁锦不可能那么单纯的任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她得好好想个法子让宁锦在临走前也栽个跟头。 两人各怀心思。 碰巧的紧,宁锦刚出了后门就被宁雪的一个贴身丫鬟给看到了。也怪她近日霉运连连,这后门隐秘的很,连着一大片草地,旁人是怎么也不可能发现,也没人在这里走动。可这丫鬟不一样呀,她是前来赴约的,对象是王府的一个侍卫,两人往日关系十分密切,因为想要见个面才选择如此隐秘的地方。 那丫鬟见到本该在王府深院里待着的女主子,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眸。即便对方此时素衣素面,但她认得眼前这个人是地位稳固如山的王妃! 宁锦亦是看到了这个丫鬟,不由得皱起了眉。她本想将这个丫鬟给弄晕,可看到不远处又有一几分眼熟的府里侍卫前来,立刻放弃了这个念头。转身进了旁边提前安置好的马车里,让戴着斗笠的马夫匆匆离开! 那丫鬟看着马车绝尘而去,仍站在原地,直到相好的侍卫来了,才缓过神来,慌张的说道:“薛五哥,我方才似乎看到了王妃娘娘……”她指着远处依稀还能看到影子的马车,“一定,一定是王妃娘娘!” 被称为薛五哥的男人也有些惶恐,可惶恐过后却不知该怎么办了,“那,那该怎么办呢?要不要告诉王爷?” 丫鬟咬了咬牙,道:“我们做奴才的说了太惹眼了。我家主子正要抓王妃娘娘的小辫子呢,正巧碰上了王妃娘娘私自出府!我们还是告诉侧妃娘娘,让她做主!” 宁雪在得知了后,也不敢太过声张,她深知宁锦在楚怿心中的分量,贸然出口必定会遭受雷霆之怒。只得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借由别的妾室之口告知了楚怿。 楚怿知晓后,脸色是十分的不妙,显然是生气极了!差点没将前来报信的李氏给活活吓哭了。 他千防万防只差没把宁锦关在牢里,却还是被她给逃了。 可在这个当口,他又不能大张旗鼓的去派人去找宁锦,这可急坏了楚怿。索性宁锦离开的时间不长,刚出了皇城脚下,就被楚怿的一队人马给搜查到了! 由于跟来的侍卫不多,侍卫头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得一边派人去禀报楚怿,一边暗中跟着。 驾车的马夫是宁府的家仆,习武且精明,掩了下头上的斗笠,低声对车厢里的宁锦说道:“九小姐,后面有人跟着。” 定然是楚怿,只是却不想竟会这么快就追来了。宁锦皱了皱眉道:“看来是不能出城了。换方向朝北走,去青山。” 青山?那地方可不能行驶马车。马夫虽然疑惑,但还是听命的掉转马头。 宁锦下了马车后,便朝山上走了,让马夫前去宁府报信。 青山就这么大的地方,很快,楚怿就带着一队人马找到了宁锦。 “宁锦!” 楚怿的声音蕴含着极大的怒意,犹如实质。 【142】 大结局+人妻番外 “楚怿,你看这个地方可美?”宁锦目光柔和的看着眼前干净的墓碑。这墓明明葬在山野,墓的周围并没有荒草,显然是被后人极好的打理着。 楚怿这才注意到他们所站的地方是青山的半山腰,而宁锦所看向的则是一块墓碑,粗糙的石碑上刻着歪歪扭扭的字体,犹如稚子一般——林氏之墓,小字不孝女宁锦。 林氏、不孝女?楚怿心下一动,想起宁锦的生母肖林姓,便强忍下怒意回答道:“极美。” “是很美。”宁锦转过身,看着怒意凌然的楚怿,突然就笑了,“若我死了,就将我葬在这里如何?也好尽了我未曾尽过的孝道!” 楚怿瞳孔一缩,“你想怎样?!” “呵——”宁锦脸上的笑容更加肆意,“在想墓地罢了,人何无一死?” 楚怿冷笑道:“你便是死,也得葬在皇陵!” “我宁锦活着的时候许是有些不得意,但死后,却不是何人能管得了的。” 她猛然拔下发上的银质簪子,秀发散落披在身后,随风而动,银色的簪子被她握在手中,抵在脖颈间。素衣清颜,一瞬美的惊心动魄! “你!” “楚怿,要么放我走,要么我死!” 宁锦手上的簪子更加逼近了喉间,“但只要我一死,我相信宁家即便拼个鱼死网破也会拉你下马!”她的笑极清冷,“只要我一死,你与各个重臣的书信就会被送往到楚帝手中。” “帝位与我,你待如何?!” 楚怿一瞬间睁大了黑黢黢的眼眸,目光冷硬而不可置信,“宁锦,不要试着挑衅本王。”他是上位者,耐心本就有限,只有对上宁锦才会退步一二,但如今宁锦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他,他早已没了耐性。 “跟本王回府,这件事就此作罢!” 宁锦扬眉一笑,笑意张狂,复问道:“你待如何?”她沉吟半响,“楚怿,放了我,这些信笺我会悉数销毁,如若不然,大不了鱼死网破。以我一条草命换你睿王爷的前程,也值了!” 楚怿额角的青筋暴起,这么多年来,他从没被人这般威胁过,即便是他的母后不得帝宠,幼时被一些不长眼的宫人不敬过,但这些宫人到后来也是生不如死。 他猛的从侍从腰间拔出一把剑,步履沉重的走向宁锦,抬剑对着宁锦,“不识抬举!本王要你死,易如反掌!” 小世子赶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副情形—— 他的娘亲被他的父王举剑指着,那剑尖离他娘亲的脖颈只差半指长短! 楚朝瑾从小马驹上迅速爬下来,小短腿跑到双亲身边,试图想打破这个局面。只是他实在人小,根本撼动不了高大的父王,就是连剑他都够不到,更不要提把长剑夺下来了。 “父王!” 楚朝瑾一咬牙,干脆就地跪下来了,力度很大,甚至都能让在场的人听到那膝盖着地的闷声。 “是朝儿让娘亲离开的!”小世子握紧双拳,“父王要杀了娘亲,那就先杀了朝儿吧!” 宁锦心疼的道:“朝儿,你起来。” 楚怿大笑:“好!很好!本王的好儿子啊!” 楚朝瑾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 眼看着父子,夫妻兵戎相见,与楚朝瑾同来的大管家赶紧出来硬着头皮道:“王爷,秦羽在雪庶妃的院子里发现了一些东西!” 能在这个当口提“一些东西”,绝对是至关重要的东西。 秦羽四下看了跟来的几十个侍卫,都是王府的心腹,这才神神秘秘的将一个黑色包袱打开。他只小心翼翼的打开一些,露出黄色的一角,楚怿的脸色立刻变得铁青。 宁锦也借光看到了一部分—— 她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笑开了花。她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龙袍!还是她安排的。正好在这关口用上了! 楚怿寒着脸道:“就地烧了。” 私自制造龙袍是死罪,尤其楚怿还有一层皇子的身份在,若是被旁人发现传到了楚帝耳中,那就更是谋逆的大罪!这东西是在雪庶妃宁雪的院子里找到的,所以宁雪也被管家给捎上了,此刻她正死死的盯着那团被火侵袭的龙袍,低喃,“这不是我的,不是我的!” 宁雪猛的看向宁锦,指着宁锦道:“宁锦,是宁锦,一定是你!是你陷害我!” 宁锦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讽刺。仿佛在嘲笑宁雪的无知。她宁锦又非圣者,不可能以德报怨,宁雪既然得罪了她,她也得还施彼身。 楚怿将目光投向宁锦,阴鸷得很,“是你做的?”他手中的剑没有方向,锋利的剑锋依旧指向宁锦,好像宁锦只要说一个“是”字,那锋利的剑就会刺穿宁锦的喉咙! “呵——是又如何?楚怿,这还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她抬手,眉头也不皱的握住剑尖,任长剑将她的手掌割伤,流出艳色的刺人眼眸的血液。楚怿终究是对宁锦心软了,收回了长剑。宁锦让小世子站起来,温声道:“别吓到孩子了。” 楚怿咬牙切齿,“宁锦!” 宁锦充耳不闻,她走向小世子,弯下腰来,低头轻柔的亲吻了一下楚朝瑾的额头,怜爱的说道:“朝儿,娘要走了。记住,娘不求你有多大出息,只要你能平平安安,心无悔恨就好。” 楚朝瑾的小脸早已被泪水给沾满了,他喉头哽咽的说不出话,只能一遍一遍的喊着“娘”。 宁锦不忍再看下去,索性咬唇狠心将小世子推开,自己一步一步朝青山上走去。 楚怿很想追,或者让人将宁锦给拦下来。但管家秦羽死死苦谏道:“王爷,万事以大局为先!您要三思而后行啊!待您登上了大位,何苦找不到王妃娘娘!”就是比宁王妃再美的女人,不也会趋之若鹜!最后一句秦羽堵在了喉咙里没敢说出来。 手中的长剑被握得咯咯作响,楚怿手背青筋暴起,眼底发红,整个人微微发抖,但最终还是忍住了没将宁锦给扣下! 他死死的看着宁锦的背影一点一点的消失不见,任由小世子楚朝瑾扯着他哭泣嘶吼着也。不动摇,仿如磐石。 秦羽说的对,只要他登上了大位,宁锦就是跑到了天涯海角他也能找到! 他定要让宁锦后悔! 宁锦心中也如同刀割一般,她想离开,也为之谋划了许久,可真正离开的时候,心中又是另外一番滋味,既有种释怀的快感,又有种难言的苦涩。她的小世子,她的四哥、宁家,她的友人,甚至半生光阴都蹉跎在此处。 一旦离开,只怕此生再回不得。 舍得又不舍。 耳后传来小世子的凄惨哭声,宁锦死死的咬住唇,按捺住想要回头的欲望,决绝的走出了王府众人的视线。 她的天地,她的自由,时隔八载,再次回到她手中! …… 按照宁锦和宁珣商议好的计划,宁锦应该出了王府后,立即出城,届时即使楚怿反应过来了,她也早已没影了。而宁锦却始终没同意,她想要去青山上看看。 去告诉长埋在青山上的父母,她自由了,她离开了王府,可以有新的人生。或为商贩走卒,或为济世女医,都可以。 她还想去看看那所小竹屋……与等在竹屋前的人是不是还在? 如若他在,宁锦抿了抿唇,突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但青山路短,不待宁锦犹豫片刻,就已经走到了竹屋前。 竹屋前空荡荡的,唯余一片初初出芽的草地,一人也无。 不知为何,宁锦忽然觉得有些失落,心里空落落的。她知道是自己先食言了,没有按时到小竹屋,是她先错了。如今离约定之时已过了三日,慕容长离没来实属正常。可既便如此,她还忍不住心里不舒坦。 宁锦是个很怕孤单的人。 她一直想要有个人陪,起先是母亲,母亲走了后,就是林迟,再然后是慕容长离,是小世子。她从来都知道自己很自私,承袭了宁家的自私,她想要慕容长离能陪着自己,就像之前一样,可又给不起慕容长离想要的东西。 究竟是痴心妄想了。 宁锦低头叹了口气,尔后转身离开。 “既然来了,又为何要走?” 背后突然传来一道清越的声音,熟悉的让她心颤。宁锦不可思议的回头,只见依旧是那片绿地,可那里却多了一个人,那人一身白衣,简单而清贵,眉宇间有极淡的神思,仅一人,却自成一道风景。 宁锦的声音有些颤抖,“你没走?”她不自觉的握紧了双手,触碰到伤口也不自知,右手上有艳丽的血液从指缝间流出,滴落在地面。 “我在等一个人。” “你怎么知道……她会不会来?如果她不来,岂不是会白等了?” “她会来。” 不知为何,宁锦只觉得眼眶发热发红,她想问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来,想问如果我不来,你会等待多久,想问你为何对我这般好……可话涌上喉头时,她反而说不出来了。她努力的张了张口,却只能说出三个字—— “我来了。” 慕容长离静静的看着她,黑色的眼眸亮如星子,他缓缓的笑了,笑容是宁锦从未见过的释怀和开心,他说道:“阿锦,我知道你会来。” 宁锦跑过去,扑到在慕容长离怀中,双手紧紧的环住他的腰,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 是我让你等了这么久。 是我不能给你你想要的,却还想一直霸占着你。 “八年了,阿锦,你可想明白了?”慕容长离低头吻上她耳鬓,轻柔的说道:“和我在一起可好?我没有另外一个八年再等你了。” 宁锦知道,没有一个人能不求任何回报的去等待多年。这八年,是慕容长离的底线。她也很感激慕容长离能等她这么多年,让她知道,她并不是一个人。 她抬头,黑眸深深的看着面前的男子,心底颤动。 她知道自己只要开口,只要自己违心的说个“好”字,她就能留住慕容长离,不会一个人,可这个男人对她这般好,甘愿为她受伤,护她周全,甘愿等她八载,却不曾后悔。 “我……长离,我,”宁锦紧咬着牙,她想留下慕容长离,可却也不想骗他,“我,我不敢说自己心慕你,但心中确实有你!” “对不起,对不起……” 看着慕容长离突然冰冷的神色,宁锦愈发急了,紧紧的攥住他的胳膊,急迫的说道:“长离,你听我说!我心中有你!给我一些时间,我会把那个人忘掉!” 宁锦从不知道自己会这么容易哭泣,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要哭,可眼泪就这么悄然无声的落下来了。 慕容长离看得心疼,抬手擦干宁锦脸上的泪珠,他抚上宁锦通红的眼眶,认真的盯着她漂亮的眼眸,叹了口气问道:“阿锦,八年你都不曾忘却林迟,以后又会吗?” “我能容忍你嫁给楚怿是因为我要支持你,知道你心里没有他,你终于一天会离开他。但宁锦,我虽然想和你在一起都快想疯了,但却不能容忍和一个心中还有别人的阿锦在一起。” 他太了解宁锦,或许比宁锦自己更了解。宁锦是随心的性子,她听从本心,从不拘约束。她可以为了自己的本心抛弃正妃之位甚至后位离开,也可以在日后突然为了心目中的那个人离开他。 “我不会……” 宁锦木讷的说道。 可这话,她自己听起来都觉得太虚假。她喜欢林迟,从豆蔻到芳华,喜欢了整整十几年。她甚至早已习惯的仰慕他,习惯的心忧他,心慕他。尽管她痛恨他的失诺,失落他让她等待了这么多年,尽管早已知道与他再无可能,可只要想起那段年少的时光,她还是会心动,会心痛。 犹如跗骨之蛆。 “阿锦,你看,你自己都犹豫了。”慕容长离的表情极为落寞,他并没有哭,也没有难过的神色,可在宁锦眼里这种表情比哭还难受。用心用情了整整八载,到头来还是一场空,任谁都会心伤。 宁锦想要安慰他,想要反驳,可却被慕容长离堵住了嘴唇,他的吻极为狂肆,与外表极为不符,像是掠夺,让宁锦忍不住的回应。 这一吻,缠绵至极。 就在宁锦觉得自己要窒息在这个吻中时,慕容长离终于放开了她。紧接着,那熟悉的声音钻进她暂时空白的脑袋,“宁锦,我此生唯爱你一人。” “你不必觉得愧疚,我心慕你愿意为你付出是我一人的事,与你无关。”慕容长离轻轻的吻上她的额头,“也许我以后依旧心慕着你,但我不会再等了。” “阿锦,这八年,我从不曾后悔过。” “青山脚下有我安排的人和马车,你若是想要离开楚京诚,去找他们就行了。要保重好自己。” “我走了。” 你要走了……走去哪?别走! 最后一句话在宁锦的脑中不断重复,她惊恐的瞪大了眼眸,下意识的去攥住慕容长离的衣袖,可到手的却只是一缕清风。 宁锦想要去追,可双脚却像灌了铅一般,动也动不了。她只能呆呆的看着那道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渐渐的淡出她的视线,直到消失不见。 仿若,那人从未来过,从未在此等候多天过。 宁锦不知道站了多久,就是双足疼痛,双腿也忍不住打颤,也不自知。她就呆呆的看着慕容长离离开的地方,脑袋里像是被炸开了一样,嗡嗡乱响,一片混乱。 只知道,慕容长离,走了,不要她了。 不知是双眼酸涩还是怎么的,泪珠突然从眼眶落下来了。她觉得莫名,抬手要擦干眼泪时,才发现手掌有些僵硬,手上的被长剑剑锋割破的伤口不知什么时候被包扎起来了。宁锦看着这个笨拙的纱结,不用想,也能猜出这是慕容长离的手笔。 她突然觉得委屈,觉得难过,可又不知道委屈在哪里?这难道不是她心心念念想要的?她已经追随本心的离开了王府,到了广袤的天地间。她已经能去过心目中的生活了,她可以去做自己欢喜的事情…… 宁锦索性放声大哭起来。 她哭得大声,悲伤,山野里无人,也没人听得到。 她突然开始后悔为何不在之前将慕容长离留下,就算是死皮赖脸只要能留下他也好! 她的脑海里渐渐的浮出往昔的景象—— 与慕容长离的初识,宫宴上遥遥相望,互相举杯。 与慕容长离的深交,他带她去赌场,他为她解围,他的舍身相救…… 慕容长离的无奈,笑容,怜惜。犹如一帧一帧的画映入脑海。 “我不知道有没有把他放在心上,但这两年多来,他却是慢慢的渗透我和朝儿的生活。” “如果慕容长离一下子离开,我可能真的会不适应。” “那怎么办?你肯定是喜欢上世子了……” 你肯定是喜欢上世子了…… 宁锦忽然想起多年前与友人的谈话,她忽然瞪大了眼眸,固执的脑袋像是被撬开了一角。她渐渐的意识到,或许在那时甚至更早的时候,自己就喜欢上慕容长离了! 宁锦,你在害怕什么,为何不敢承认?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现在你又后悔了吗?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猛的站起身,朝后山上跑去。有风在耳边刮过,有树叶从脸上拂过,有夕阳披洒在身上,这是宁锦从未感觉到的轻松。 宁锦一口气跑进了久违的竹屋,她四下看了看,却发现这里已经不是原先的竹屋了,倒不是竹屋发生了变化,而是她的心变了。 原来,这所竹屋已经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留恋。 她走进竹屋的柴房,将柴房里的干草细柴都搬出来,全部铺在竹屋外围。等做好了一切,她丝毫没有犹豫的拔出火折子,扔进了干燥的草堆里。 火势渐渐蔓延开来,火舌窜动,一瞬间席卷了整个竹屋。 宁锦黑色的眼眸里倒映着熊熊火焰,眼底的火舌在不断的跳动。被火焰逐渐包吞的竹屋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在清寂的山间显得格外的刺耳。 宁锦抬手按在心脏的位置,是很正常的跳动,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她在心底想——你看,宁锦,它在你心中的位置也不过如此,你始终眷恋的事物和人其实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深。 竹屋如此,林迟,也该如此! 她最后一次看了一眼这个眷恋多年的竹屋,然后毫不留恋的离开了。 她要去找慕容长离,现在就去,她要告诉慕容长离她已经想明白了,她是……喜欢他的! 宁锦从娘亲去世后,就鲜少有这种失控的感觉。她的头脑在发热,在叫嚣,叫嚣着自己要找到慕容长离! 像是浑身都充满了力气,她趁着幕色尚未完全黑去时,匆匆跑下了山。 好在青山脚下有慕容长离安排的人马,不然等宁锦头脑冷却下来,当真不知道该用何办法找到慕容长离了。她等不及这突如其来的五个人见礼,抓住一个就急迫的问道:“慕容长离呢?如今在哪?” 五人面面相觑,最后齐齐摇头,“属下不知主子的行踪。” 宁锦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 她咬牙说道:“西面!带我去西容国!我想他在那儿!” 纵使天地之大,人海茫茫,她就不信赔上半生也找不到他! …… “一间上房。” 一道清越的声音如同泉水般注入沉闷的客栈中。 整整一月的风尘交加,日月颠倒,本该有些萎靡的宁锦听到了这句话却瞪大了眼睛,她猛地转过身朝那道声音的来源跑去,瞬间消失在客栈二楼的拐角处。 可怜引路的小二还在诧异着,“姑娘,天字二号房到了……咦,姑娘人呢?” 拐角处,宁锦直直的看着心心念念的人,注视着那人清隽的面庞,颤抖了声音,“慕容长离……” 她来了勇气,拨开穿梭的客人,像神射手射出的一支离弦的箭,快而准直中红心,冲进慕容长离的怀中! “三十九天,整整三十九天。”她哽咽着嗓子,“长离……不要离开我了。” “那天我就想明白了我喜欢你,不,我爱你!” “慕容长离,我爱你!” 这句话一出,连宁锦都有些吃惊了,可偏偏这再自然而然不过。 尽管知道宁锦会回到他身边,这场离别也在他掌控之中。可慕容长离也实在没想到,迎接自己的会是这么大的惊喜! 他等了整整十四年的阿锦,一向寡淡的阿锦会这么感情浓郁的表达爱意。 慕容长离看着他的阿锦,瘦了,也憔悴了。他突然有些自责自己是不是将阿锦逼得太紧了。 迟迟得不到被表白人的回应,宁锦心里有些不安,她忽然有些害怕慕容长离是不是不欢喜自己找到他…… 旁边的客人难得看到过这种情人间的当众示爱,尤其还是这种女追男的,都开始起哄了。最近处的一个男人大声痞笑道:“这漂亮姑娘都等急了,兄弟,你倒说句话呀!就是不同意,也得说一句吧!” 慕容长离转脸看了男人一眼,如同刀子一般。在众人面前,他一把抱起了他心爱的阿锦,拨开人海,大步上了楼! “你——”宁锦想说话,却只吐出一个字,便被堵住了嘴唇。 众人哈哈一笑,都心中明镜,春宵苦短嘛! 所有的等待,都只是相携一生前的磨难。 【人妻番外】 在宁锦姑娘被慕容长离这招欲擒故纵给算计了之后,她始终有点不心安。自然,她是没看出这是慕容的欲擒故纵,所以愧疚于慕容长离这么多年的等待,还有点担心慕容长离对她的感情是否还一如往昔。 她深知,没人的感情能经得起一而再再而三的挥霍。需要双方经营。 宁锦不是什么放不开的闺阁女儿,没有那所谓的矜持。她承袭了宁家人的专情,一旦爱上哪个人,必定是毫无保留的对那人好,好的能将自己拥有的一切都捧在那人面前。 比如说,她的第一步就是进军膳房,在膳房一展身手? 所以在慕容长离看到晚膳的时候,他的脸色有点奇怪了。想厨房的大厨不可能做出这种“菜色”的菜肴,这应该是……宁锦做的? 他抬头看了一眼眼底熠熠发光的妻子,自觉的真相了。他很明智的做了决定,就算这些饭菜再难吃,也要如同美味佳肴般吃下去!还必须要特别的嘉奖今天的厨子?要知道这还是宁锦第一次亲手为他做饭,还如此意外,真是让他欣喜都来不及了。 谁料宁锦却用一如平常的语气说道:“快吃吧,饭菜凉了就腥了。”慕容长离有些纳闷宁锦的平淡态度,不过他的注意力是放在这些卖相不佳的饭菜上,照顾着宁锦的小心肝道:“今日的饭菜看起来很不错,府里早该换换风格了。” 平素三日一换菜肴的大厨都快要哭了。 宁锦道:“这些都是我做的,你要是喜欢以后就经常做给你吃。” “……” 慕容长离表示很纳闷,这事儿不得藏着掖着,然后吞吞吐吐的说出来,怎么他的阿锦就这样光明正大的说出来了? 宁锦再会心一击,“我还给你做了道补肾阳的药膳,你这几日着实太忙了些,脸色都有些差了。” 补肾阳,补、肾、阳…… 慕容长离的脸色顿时有些晦暗不明了,他起身抱起他的小妻子去了内阁,不顾宁锦的反对,和大床来了个亲密接触,让他的小妻子明白他要不要补、肾、阳! 至于那桌宁锦亲手做的饭菜,慕容长离表示,味道什么的可以忽略,但是这饭菜凉了确实很腥。尤其还是药膳。 …… 从慕容长离的饭量上来看,宁锦觉得这做饭一途还是交给正儿八经的大厨吧,免得会把慕容给养瘦了。 不过这也不怪宁锦,她会做饭,对各种火候掌握的也不错,在竹屋的那段日子里,哪天不是她烧饭?只是,她这些年都把时间放在了钻研医术上,就是做饭,也不自觉会做成药膳,不苦不腥点是不可能的。 宁锦想为慕容长离做些什么,她觉得做饭一道不行,那就得另辟蹊径。 新交上她的邵阳夫人出招道:“要不为王爷他做件衣服?我呀,就经常为我家那位做衣服呢。” 宁锦:“……是吗?” 邵阳夫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忙又说道:“做衣服其实也不是什么好法子,衣服总不能成年成月的穿,要不——”邵阳夫人非常为难的想了想,“要不就绣荷包吧,能一年四季的都戴着。” 说起这个荷包,邵阳夫人简直要为自己的机智拍手喝彩!荷包多简单啊,锦王妃这回总该会了吧。 宁锦犹豫了一下,“荷包呀?” 邵阳夫人:“……” 邵阳夫人非常无奈的问道:“你会什么?” 宁锦想了想说:“我会做小孩肚兜,以前倒是给我儿子做过不少。” 小孩肚兜……我儿子……我儿子…… 邵阳夫人忽然瞪大了眼睛,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容王妃是半路窜出来,没人知道她的背景这也就算了,架不住人长得绝色勾得住容王爷的魂儿,可这个孩子是怎么回事儿?难不成容王妃之前是有孩子的! 容王爷竟然娶了个有过孩子的女人?! 邵阳夫人越猜测越心惊,生怕自己一个好奇给问出来了,惹得两人面子都不好看。 宁锦倒是若无其事,她在西容国这边过得恣意惯了,闯了什么祸也都有慕容长离兜着,根本就不在意是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她撇下两股颤颤的邵阳夫人,回府去搞那劳什子荷包了。 宁锦觉得自己应该有点儿底子,以前还为幼时的楚朝瑾做过几件肚兜,不至于连针脚都缝不细密。只是,她确实高估自己了。关于女红,光心灵还不行,更得手巧。想一口吃个胖子,第一次做荷包就做成,那根本是白日做梦。 教习女红的绣娘简直要哭了,她表示,看到锦王妃的绣面,简直是对眼睛莫大的伤害。出身刺绣世家的第一绣娘敢说,她从小到大就没见过这么乱七八糟的绣品,她从不知道绣品还能有这种样子! 最后,人清高的绣娘实在受不了了,顶着不敬杀头之罪也非要离开这个糟蹋眼睛的王府。 宁锦看着自己绣成的第一个荷包,面无表情了好一会儿。然后,默默的把荷包给压在了箱子的最下面最下面,当做这东西从未出现过。 倒是慕容长离不知道怎么听说了这件事,硬是要宁锦把荷包给重新翻出来了,在宁锦窘迫的神情下戴上了这个泥鳅(锦鲤)戏水的荷包。 他抱住宁锦,把人揽在怀里,唇角带着明显的笑意,“阿锦,我真的很高兴。” 他喜欢了宁锦这么多年,甚至从上辈子就喜欢上了。但宁锦却一直心系着林迟,就算最后选择了和他在一起,慕容长离还是很不安心。任宁锦那倔性子,哪能是一年两年就能变得了的。 然而现在却不一样了,他能清楚宁锦一点点的改变。宁锦的一颗心都扑在他身上,简直让他受宠若惊。 慕容长离高兴了,宁锦却不高兴了。任谁的黑历史被抓到了都会不开森,她非常不开森的说道:“哼哼,我不喜欢。” 慕容长离亲吻着她的额尖,“我喜欢就成了,又不是你戴着。嗯?” 宁锦:“你爱丢人就丢人吧。” 当然宁锦不知道的是,最后丢的还是她的人== 每当有同僚目光诧异、欲言又止的盯着他们牛逼哄哄的容王爷的荷包,慕容长离都会问,“这是本王的王妃做的,可漂亮?” 同僚们:“……漂亮,漂亮的很!下官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荷包!容王妃当真是绣工了得!王爷真是好福气哈哈哈哈……” 慕容长离一脸认同的点头。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西容国的大街小巷都知道了,西容皇室里有位容王妃,可贤惠可漂亮了,尤其是那绣工,可了不得了,就是第一绣娘也拍马不及o(╯□╰)o。宋丞相\李将军\王尚书\xx大人们可是亲自见过的! 宁锦对此,唯有“呵呵”一声以聊表内心。 …… 经历了做饭、刺绣两事,宁锦有点儿挫败的想,她是真的与贤惠两字不沾边。 不过,她还有别的招儿啊! 贤妻良母路线走不了,咱就走助攻路线。尽量帮慕容长离处理糟心的事务。这点宁锦是十分在行。她是天生对政治敏感的人,就连宁父也曾遗憾的说过,若是宁锦生为男儿身该有多好。 于是,两夫妻就开始腻歪在了一起,同进同出。 不过时间一长,宁锦突然发现,这书房有点儿不对劲儿诶!那边花花,你干什么呢,研个墨眼睛不看着砚台,看这边干什么呢;那边绿绿,你倒个水不看着杯子满不满,看着这边干什么呢,水都溢出来了啊;那边草草,你又搞什么幺蛾子啊? 宁锦后知后觉的发现,她的慕容长离其实很抢手的,不对,是非常抢手! 看看,想上位当妾当通房的光府上就不只一个两个了,更何况外面还一大堆如狼似虎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 宁锦咬着手指,纠结的想,她该如何是好呢?是该处理这些花花草草,还是处理慕容长离呢,这么容易招蜂引蝶哼哼? 宁锦先在花花边研墨边yy美男的时候,把墨汁给糊到了人脸上还让其不自知,等花花在王府里溜了一大弯子又去外面溜了一大弯子,回去一照铜镜的时候,差点没羞得想去跳护城河,好把墨汁给淹掉! 后再绿绿,倒个茶水不仔仔细细的,把手烫伤了,疼了这么多天,是活该呢还是活该呢? 然后,几个花花绿绿终于明白了,这是往常不管事儿的王妃吃醋发怒了,再不收收那莫须有的心思,估计就不是小惩了。 邵阳夫人二度来容王府的时候,就发现容王府的气氛不一样了,明显没有以前松散了。她是个精明人,一思量就明白了,笑呵呵的给宁锦指点:“哪个府上没有几个心比天高的丫头,这不能由着她们乱闹,可也不要做得太过,不然就显得善妒了。” “要说呀,这根源还是在男人身上,王妃可要把握好,可莫要因小失大了。” 宁锦“哦”了一声,心想邵阳夫人说的也没错。万恶在于根源。 邵阳夫人越瞧宁锦越觉得投缘,为人纯善又不蠢笨,是真想和她交好。她也不在意宁锦是不是二婚孩子他娘了,便笑着说道:“我看王妃面善,才多言了几句,王妃可莫要嫌弃。” 宁锦摆摆手,表示不在意。 等宁锦再次回到书房,就开始磨刀霍霍向慕容了。 她先把那些个花花绿绿草草的给清出去,然后走到慕容长离的身边,直接跨坐在他腿上,用那双黑色透亮的眼眸直盯盯的看着他。 慕容长离一晒,放下笔,将手头的事务推开,揽住宁锦的腰笑问道:“怎么了?” 宁锦环住他的脖颈,把头埋在慕容长离的肩窝,闷声说:“长离,我后悔了。”明显感觉到腰部一紧,宁锦却还是依旧说道:“你怎么就能这么好呢?” “我只对你好。” 慕容长离捧起宁锦的脸,吻上她低垂的眉眼,“就像我曾经说过的,你不必觉得愧疚不平,我对你好是我自愿的,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可我不安心。”宁锦有些沮丧,“你对我好,我却不能给你同样的好。”他为她撑起了一片天,任她玩耍闯祸,可她却不知应该回应些什么,有什么可以给他。 “傻瓜,”慕容长离心中五味杂陈,与她抵额相对,“你能这么想,就是心中有我了不是?你为我放弃了自由,圈在这一方天地,为我洗手作羹汤,为我拾起那些从来不曾碰过的家务。这些,已经够了,已经让我很高兴了。” 慕容长离道:“以后不准这么想了。我的阿锦,就该是以前那个没心没肺的阿锦,不会思虑这些有的无的。” “这辈子,我只会有你一个,你也只有我。” 宁锦微微红了眼睛,俯在他怀中,哽咽着,“别对我这么好,别对我这么好……”这样毫无保留的感情,让人享受着,却也令人害怕。她抬头,碎吻着男人的下颌,轻轻的说道:“长离,我们生个孩子吧。” 慕容长离眼底闪过掩藏不住的惊喜,抱起宁锦大步流星的踹开了书房的门,就朝厢房走去。 宁锦惊呼一声,“现在还是白天——” “那又怎样?” 白日,宣歌。 ------题外话------ 历经这么长时间的贵妻终于完结了,咳,感觉有点不可思议呢?撒花!期间蠢作者也想过弃坑,实在是卡文卡的太销魂了,兼之第二学期课程重,不过还好坚持下来了,基友、柚子编辑还有订阅收藏的亲们简直是大功臣……奈你们。 后面还会陆陆续续的放一些后续番外,讲明白原委。 楚渣和渣姐的爽番(必看) 这世上少了任何一人,都不会翻起太大的浪。宁锦走了,所有的后续还需要人处理。楚怿只难过了一瞬,就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现下的波涛暗涌。 宁锦所居的蘅澜苑在当日夜晚被他用一把火烧的彻彻底底,火光冲天的几近染红了整个皇城的半边天。翌日,楚怿便对外宣称睿王妃玉殒于这场大火中。 皇后得知后,心中感慨万千。半是心疼宁丫头这孩子福薄,花信年华竟然就走了,徒留个幼子在偌大的王府;但她又半是安心,皇后身为女人看的明白,自己那儿子怕是对宁家老九情根深种,如若宁锦尚在,对楚怿未尝不是一件坏事。 因为心疼愧疚宁家老九,皇后主动提起要将睿王妃的丧事大办。 楚怿却道:“一切从简。” 他的表情看不出半分失去妻子的悲恸,似乎离开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然而知子莫若母,自己儿子是什么德行皇后再清楚不过,楚怿越是面无表情心中就越是难过。皇后叹了口气安慰,“怿儿,死生之事天注定,宁丫头福薄,怨不得谁,你也莫要太难过。若是宁丫头还在,想必也见不得你这般样子。” 哪种样子?憔悴、难过、心痛? 他不会这样!楚怿在心里想,宁锦怕是巴不得他这个样子。他怎能遂了她的愿! 楚怿声音冷硬,丢下一句“她会回来的”便离开了。 皇后愣了稍许,看着楚怿毫不犹豫的背影,轻声叹了口气,“这孩子――”她只当是楚怿是情系宁锦,不愿接受王妃的突然离世。哪里想到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楚怿最后的那句“定要让宁锦后悔”并非是无稽之谈。 他让宁锦这个人在楚国死亡,消失,让她再无任何身份!待他登基,找到她后,就将她彻底囚禁起来,让她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让宁锦后悔当初为何不留下来!让她清楚,如若当初留下,她将会是他的皇后,唯一的妻! 自然,不论楚怿有何想法,有慕容长离在保护着宁锦,注定不会让他如愿。 而且宁锦也非善茬,上世楚怿这般对待他们宁家,让他们宁家一族悉数施以极刑,她不可能当做从未发生过。 渐渐地,楚国京城开始出现了一些流言。 什么睿王爷常与几位重臣私下相会,什么誉名满天下的碧桐书社其实是睿王爷的开设的,为的就是聚揽人才,什么睿王妃并非是意外逝世,而是被睿王爷亲自给弄死的,原因则是睿王妃母族衰落式微,已经毫无用处了…… 私通大臣、结党营私、假仁假义……再往大了说,就是要谋篡皇位了! 三人成虎事多有。 尽管这只是流言,没得到实证,但听在儿子们逐渐成熟、自己却愈渐衰老的楚帝耳中,那就不一样了。楚帝多疑,本就有些怀疑这个能力卓越的儿子,如今再听到这些有的无的,就更防备楚怿了,甚至开始不动声色的收回楚怿手中的权利。 眼看着楚三皇子手中的权利一削再削,他下面的门客可都急了,纷纷开始出主意,猜测这是与楚怿对头的二皇子或四皇子散播的,必定要找出散播谣言之人,才能彻底断了谣言的根源,顺便拉对头下马。 但楚怿却明了,这分明是宁锦做的。 宁锦恨他,恨不得他死!尽管她平素掩藏的很深,但数载的朝夕相对,他又怎能察觉不到她眼底的恨意。 她放在枕下的匕首,在夜半时不知被多少次举起。 在宁相突然离世的那段日子,她的目光冷淡的恨不得杀了他。若非最后查出是此事并无他的参与,宁锦绝对能不计一切的杀了他。而主事者赵家,下场已经可以预见,赵老将军还不知中了何毒,至今死生不得;赵家长子被远调京畿,只怕数年不得回京。赵氏一脉已然落败。 楚怿很清楚,赵家是宁锦的手笔。 十年磨一剑。宁锦利用睿王妃的身份,用整整八年的时间,笼络了多少人脉,收集多少臣子的罪证,暗里打压帮助过多少人,就是楚怿也不完全知道。 楚怿甚至怀疑想过,总有一天,自己会死在宁锦手里。 好比这流言一事,绝大部分是宁锦的作为。 再没有人比宁锦更清楚他的事情。他与大臣往来的记录,与门客私下的信笺,背地里都做过什么,一直盯着他宁锦不会不知道。 愤恨么?是宁锦背叛了自己么? 楚怿心底确实有一把怒火,但却并不是因为宁锦散布的谣言,而是宁锦为何要这么做?自己待她不够好?正妃之位给了她,一腔情意也都给了她,这还不够? 他发泄般的在宁雪身上冲刺,看着身下这张与宁锦相似的脸,狠戾的扣住女人纤细的腰肢,黑色的眼眸里充满了怒火,“宁锦……宁锦……本王真想杀了你……” 白皙的脖颈上被覆上一只大手,然后逐渐的扣紧。呼吸被遏制住,宁雪憋红了脸,似乎能感觉到生命的流逝,她死命的挣扎着,透出微弱的声音,“楚……楚怿,你就是……杀了我……宁锦也不会留下来……” 趁着楚怿发愣的瞬间,宁雪挣扎出他的禁锢,深吸了几口空气,忍住喉间火辣的疼痛癫笑道:“怜惜眼前人,怜惜眼前人……宁锦在时你不曾一心待她,失她颜面,毁她母家,如今摆出这幅样子是给谁看!呵,楚怿,你本就自私,如何会有人爱你,如何会有人愿意留在你身边!” “你合该孤独一世!” 宁雪从床上爬下来,拾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随意披在身上,讽笑着推开阁门离开。“我又何尝不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她抬手擦去不知何时掉下来的眼泪,“应得的应得到!”背弃宁家,夺妹亲夫,抛子求荣,自私自利。她从来都知道自己不会有何好下场! 听得门吱嘎一声,被重重关上。楚怿突然感觉肺部一阵剧痛,喉头一甜,竟吐出一口鲜血来―― 他盯着指间流出的红的泛黑的血液,大笑着:“宁锦!咳,宁锦――” 他心心念念的好妻子! 楚怿吐出一口血沫,心中一阵悲戚。他这才发觉,他待宁锦为妻为亲侣,却不想宁锦却避他如蛇蝎!欲要拿他性命! 宁锦善医,于毒术一途也多有研究。楚怿亲自领会过,所以再清楚不过宁锦于医术上的超绝的天赋。她若是想要一个人悄然无息的死,简直易如反掌。楚怿一开始还会防备着,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宁锦的逆来顺受,他就渐渐的遗忘了。 他也许都不知晓宁锦是何时给他下的毒,给他下了什么毒?楚怿想,自己也不必去寻医问药了,宁锦的毒,并非是常人能解的。 身体上的不适让楚怿感到心痛疲惫,但外界的情况又时时刻刻的提醒他,他绝不能就此倒下,为了儿女私情一蹶不振。 近一年的打压,让楚怿倍感不耐。 底下的人也不止一次的冒死进谏过要让楚怿起兵,谋取皇位,以免夜长梦多。楚怿也非坐以待毙之人,更何况二皇子与四皇子的势力渐起,如若他再犹豫不当机立断,只怕到时局势反转,于他更加不利! 三日后,楚怿趁着楚帝愈渐年迈,接连做了几个错误的决策,大失民心之时,调兵遣将,包围了皇宫,并利诱御林军统领倒戈,领亲兵攻进了楚帝的宫殿。 成王败寇。楚帝没有像个懦弱的失败者一样大吼大叫、目眦俱裂,他十分平静的看着这个让自己骄傲的儿子,咳声道:“朕输了。” 楚怿目若剑锋,宠辱不惊,“父王,这江山,儿臣收下了。” 楚帝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却突然被呛了声,有血从他的口中喷出,大片大片的如同瑰丽的罂粟。他瞪大了眼睛,言语断断续续,“朕……殿内的香……” 只是这此生的最后一句话却还是没能说完,人死,话断。 楚怿眉目不抬,高声道:“父皇驾崩了!” 登时,楚怿的人马,连同对峙的一些侍卫都一并跪下。楚帝身边的大太监见风使舵的尖着细嗓子说道:“国不可一日无君!老奴恭迎新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即,殿内的所有大小官员侍卫都齐声大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楚怿掩嘴轻咳了一声,有红中泛黑的血液溢出指间。他颤抖着苦笑,借着晦暗不明的烛光掩下异状,缓声道:“父皇过劳驾崩,本王心痛不已,愿在灵前守候父皇英灵三日,登基一事,缓后再议。” 他走上大殿,站在至高处,看着殿下黑压压的人马,心中却激不起半分豪情。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莫说万岁,就是百岁,十年,楚怿都不知自己是否能够拥有。 楚国新皇登基那日,晴空万里无云,举国欢庆。然而,皇宫的一处宫殿却死气沉沉。新册封的雪贵妃宁雪卧榻在床,面色惨淡,唇色苍白。 宁雪咳了两声,因为牵扯到肺部,咳得撕心裂肺,侍女着急的上前轻抚着,忙将新煎的药递来。宁雪缓了缓后摆手,皱起眉道:“拿下去,我不喝。” 侍女急的已经哭了,低声啜泣着,“主子,奴婢去请圣上来!” 宁雪嗤笑了一声道:“让楚怿来?让他来又有何用?我一心求死,谁来都没有用。”她笑,“能在楚怿登基这日死,也能让他记得我了。” 侍女大哭,“娘娘,娘娘您不能这么想!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还有小太子啊!” “小太子,太子……”宁雪忽然攥住侍女的衣袖,大声道:“去请小太子来,让朝瑾来!”侍女哆哆嗦嗦的跑出去。 这日新皇登基之日,也是储君册立之时,楚朝瑾作为第二被世人关注之人,自是忙得不可开交。他本不欲来,但听那侍女哭哭啼啼的说什么贵妃娘娘没有多少时辰了,便还是去了。 楚朝瑾看着床榻上的消瘦身影,负手而立,小脸绷得紧紧的,“为何不让御医来?” 宁雪轻咳了两声,“这些个日子我想通了很多事情,不想再这么活着了。倒不若尘归尘土归土,来世清净一生。”她用力的盯着小太子,突然颤抖的伸手,微抖着声音,“太子,走近一些可好?” 楚朝瑾皱了下眉头,最后还是抬脚走了两步。宁雪斜着身子,抬手抚摸着这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一寸一寸的,仿若在抚摸着一块稀世珍宝。 小太子感到不自在,退后了一步。 宁雪如水如雾的眼眸里蓄满了泪水,大滴大滴的落下来,颤抖着惨白的嘴唇,颤声问道:“朝瑾,唤我一声娘可好?” “就当是对我这个将死之人的可怜,可好?” 她满心满眼里都是祈求,低贱的到了尘土里。这么诚恳的乞求,只怕没人会拒绝。 楚朝瑾盯着他的生身母亲,却缓缓的摇了摇头说:“本宫的娘亲只有宁锦一人,本宫也只会唤她一人。你是本宫的生母,你若是死了,本宫会将你厚葬,偿了你的生身之情。” 宁雪大哭,泪水肆意在她苍白的脸颊上。她这才真真切切的体会到自作自受的意义,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不该是吗? 她哽咽着问:“宁锦,她这些年待你好吗?”这句话,已经搁置在她心里许久,无奈临死之前才能问出口。 小太子眉目静谧,想起了宁锦,道:“胜之亲娘。” 宁雪吐出一口浊气,“那就好……好……” 她的声音渐弱,一直凝视着楚朝瑾的若水眼眸也渐渐阖上。 宁雪恍惚间似乎看到了那年的小苑杨树下,细枝依依,树下站着的那个男人,着绀青色华服,形容温和,贵气天成。她的一颗心就不知不觉的落在了那人身上。这次,她没有在暗中窥看,而是走近,笑意有些羞赧,道:“小女是相府八女,敢问三皇子为何在这儿?” 她恍惚间回到了与宁锦交换条件的那日,这一次她并没有卖子求荣,而是毅然决然的带着肚子的小宝宝离开,等待他的出生,亲身教养…… 那是一条与她如今人生完全不同的道路,尽管路途艰难布满了荆刺,但却舒心,每一日都安心。糙米糠饭,乐得自在。 她向往。 一旁的侍女见宁雪再无动静,惊慌上前,探了探宁雪的气息,登时惊悚大叫:“贵妃娘娘薨逝了――” 楚朝瑾负手,面上是与年纪不相符的沉稳漠然,半晌才道:“厚葬。” 新皇楚怿听闻新册封的雪贵妃薨逝后,脑海中突然闪过宁雪的楚楚容颜,以及她怒斥过的那句“你合该孤独一世”,但他也只是沉默了片刻便又投身繁多的折子中。 然而直到后来多年,他才体会到宁雪的那句话。 三岁的皇长孙童言稚语,曾糯糯的说过白采女和何贵人好像画上的皇祖母。其实一些的老人儿都明了,宫中何止这一两个宫妃与从前的睿王妃相似,只不过这两人是有六七分相似,旁的或多或少都有几分睿王妃的影子。 后宫女子或多或温柔,却无一人能入帝王心,迷帝王眼。 楚怿也不曾再有过子嗣,御医诊断后哆哆嗦嗦的跪了一地,言是帝王误服过药物伤了身,以后能得子嗣的几率,甚微,几乎不计。除非隐世三大神医出手。 毫无疑问,这也是宁锦的手笔。 对此,楚怿却没有发狂,连丝毫的怒意都没有。他曾经历过兄弟相残,与弟兄互争利益,自是不希望他的孩子也这般样子。他的孩子不必多,只消有能力即刻。 渐渐地,楚怿又发现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一年不如一年,如今他还不过不惑之年,双鬓却早已染上了霜白,日日咳血,形容憔悴。 这是宁锦下的毒,要让他一点一点感受生命的流逝,体会生命的恐怖。 年末的时候,登基十余载的帝王生命走到了尽头。 他咳血,红黑色的血晕染了衣物,开出大片的花,像极了春日里俏丽的花朵。他看到,宁锦身披轻薄春衣徜徉在花海中,笑容纯真而美好,不设心防,揽着他的小臂对他说着悄悄话,音容明媚。 楚怿努力回想,却不曾念起原来宁锦对自己还有过这般的面貌。 他想,若这是梦,他愿沉醉不醒。 然而,他“梦境”的下一刻,却见花海陡然撤去,两人面前出现了一道悬崖,他伸手,便重重的将身侧的宁锦推进了悬崖之中。 万丈深渊,永不翻身。 楚怿想要阻止,嘶吼大喊,却没有丝毫作用。 “对不起……小锦……宁锦……” 他猛的吐出一大口鲜血,无力的倒在床榻上,慢慢阖上了眼睛。 ------题外话------ 番外简直不能更一波三折,表示一点儿都不虐爽呆了(口胡?)…… 蠢作者不要再玩单机版嗷,下面是写慕容世子的还是林迟还是其他人的呢?亲们,留言冒泡咩(* ̄&8711; ̄)ノ 本院首发,请勿转载! 他的爱情,无疾而终(世子的番外) 重生贵妻难为,他的爱情,无疾而终世子的番外 “有人?” 男人低沉的嗓音传到黑暗的地宫里。舒悫鹉琻他看到尽头处有一双黑亮的眼眸,在黑暗中熠熠发光,死寂而倔强。容祈年被那双眼睛一下子就吸引到了,“你是?” 女子特有的温柔嗓音中带着点点沙哑,“你又是谁?” 黑暗中的她微微抬头,即使被折了羽翼,多年囚禁,也丝毫不折损她的骄傲。 “我带你走。” 话一出口,容祈年微微有些震惊。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还会有如此不假思索的一面,还是对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女子。 女子似乎皱了下眉。黑暗中的她起身,点亮了地宫里不多的几盏灯。容祈年这才看清女子的容貌,寡淡的眉眼,精致的五官,唇略白。然而她最吸引的人却不是绝之姿,而是那双眼眸——清透、淡然、不容于世的死寂。 容祈年从没见过这样的女子。他以为女子应该是世家批量培养出来的那种大家闺秀,知书达理,不行错不走错;又或者是小家碧玉的温婉俏丽,娇憨活泼;又或是舞女的风情万种。地宫的这个女子,却不属于任何一种。 在他思索间,女子已经借着微弱的烛光,将她的东西都收拾在包裹里,走到他面前。 她说道:“走。” 容祈年被噎了一下,接过女子手中轻的没有分量的包裹,带着她离开了。 直到很多年后,容祈年回想起来,如果自己没有来到楚国,没有进入楚国地宫,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他是不是就不会为了一个无心的人荒废了这么多年,不会步入一个叫宁锦的死局。 答案始终无解。 宁锦跟着陌生人离开的原因很简单。她不想呆着暗无天日的地宫了,更不想再时不时的看见楚怿那张再过不久就可以消失的脸了。 容祈年将宁锦安置在自己的府上。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带人回府,而且还是个女人。有好友问他,是不是带回来当可心人的,容祈年只是摇摇头,未作回答。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冒着极大的危险,从楚国地宫里带回来一个女人。 一时间,珂玉长公主的长公子容世子带回一个女人回府的消息,在容国京城传的浩浩荡荡。有人猜测这女子长得肯定貌比天仙,才被容世子一眼相中,藏在府里。容国几位皇子好奇见过了之后,开玩笑说这宁锦长得漂亮归漂亮,清淡脱俗,是很有特点,但年纪是不是大了些,看样子有二十三四,早就过了十六七岁的天真稚嫩。 大皇子眯着眼**秽的笑:“有点年纪的玩着才舒服。世子,你要是玩厌了,可别忘了把这女人送到本皇子府上,让给本皇子玩几日。” 容祈年不是冲动的人,最擅长笑里藏刀。然而这一次,却忍不住了,他一拳将大皇子打翻在地,生生打掉大皇子几颗门牙。 于是,这事件又上升为容世子带回来的女人,根本是容世子心中的朱砂痣,谁都不能碰。 毕竟牵扯到大皇子,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宁锦却不管这些。她整天藏在深闺里,两耳不闻窗外事。尽管容祈年并没有勒令她不能出府,来了整整半年,她也从未出过府一次。 越是和宁锦相处,容祈年就越是苦恼。 宁锦本就是个很耀眼的存在,她正值妙龄的时候,就有不少青年才俊请媒人上门提亲,一方面是因为当时昌盛的相府,另一方面也因为宁家九女长得可人还通诗书。而如今更甚,几年的生涯挫了她的锐气,磨平了她的坚硬的棱角,整个人犹如一块被打磨好的璞玉,光华流转,内含蕴意。 容祈年每多看她一眼,就觉得心沉几分。他不是情感迟钝的人,很明白自己大概是喜欢了这个女人。或是在地宫时的第一眼,或是这么多日来的相处。 他想和宁锦在一起。 想娶她做妻子。 但他跟知道宁锦绝对没有这么意思。她眼里太冷寂,没有一丝生气,了无生趣。像是下一刻就会远离人世。这样的人,心已经死了,就跟死人一样,再没有半分情感。 容祈年只得苦笑。不过,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宁锦会一直属于他,一直待在他身边。 不过尽管宁锦再无心,也能感觉到容祈年对她愈加的好,这种好在一日一日的增加。他会留意她喜欢什么,甚至连每一道菜都记得清清楚楚;他会越来越长的停留在这个苑子里,甚至将公务都搬来处理;他想办法融进她的世界,让她的眼睛里看到他,记住他。 宁锦冰封的心曾经闪过一丝裂缝,但也只是一瞬而已,很快又将自己武装起来。她将一直在屋子里筹备的医书交给了容祈年,整整有手掌粗厚,一笔一划都出自她手,是她从医这么多年的心得。上面的药方记载,药物配伍,能让所有医者都足以惊叹。 容祈年收到这本堪称旷世之作的医书时,沉默了许久。此后,他就再没有更近一步的接近宁锦。 他将自己投身于各种繁忙的事务。 容祈年的出身算不得好,而且颇为尴尬。他是珂玉长公主的公子,却姓国姓“容”,显然随的是母姓。在皇室里,可谓是头一份,在一堆皇子公主里根本不够看。 容祈年本身是个极富有野心的人,他永远都记得自己的母亲珂玉长公主是因何死的,权势,是再好不过的东西。它能让你得到很多,拥有很多。容祈年本身对那个位置没有多大兴趣,他要的是能为所欲为的权利。但在皇家,不争也得争。 容祈年用了整整十六年的时间筹备,从弱冠到而立,从珂玉长公主大公子到容世子到容王爷。 隐忍多年不发,一朝化龙。 在所有人的措手不及之下,容祈年这个“外姓人”稳登上了皇位。几位皇子被流放的流放,被圈禁的圈禁。 他登帝之时,宁锦难得说了句话:“恭喜。”容祈年这么多年的努力也许她不尽知道,但多多少少也知道些。容祈年是个值得佩服的人。 容祈年却握着她的手说:“珂玉母亲走前曾告诉过我,权势不敌一人心。阿锦,如果你愿意和我在一起,我能放下这个位置,陪你一起离开。你想去哪里我都能陪你。” 宁锦摇摇头说:“你愿意抛下皇位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彼时,容祈年虽然心里难过,但想到宁锦无心说出这样的话也不为过。但他不知道是,宁锦也有不无心的时候。 那是一个黑衣男人,不言苟笑。 宁锦站在那人的面前,死寂的眼眸里渐渐泛起波澜,她抖了抖嘴唇,吐出一连串名字,“林迟,齐戈昱,齐帝。” 齐戈昱紧紧的把她拥在怀中,亲吻着她的额顶,很认真,“我来接你了。” 宁锦点了点头。 她说:“我能跟你走,但是你要帮我报仇,我要让宁雪和赵家都死,让他们祭我父亲在天之灵!”宁锦有十足的把握他会同意,她很清楚自己在林迟心中的定位,怀念而舍不得。她是他少年时的同伴,是曾经毫无保留爱过他的人。 在他心上,很深刻。 果然,齐戈昱几乎没有犹豫就同意了。 宁锦临走前没有带走任何东西,她著作多年的医书给了容祈年,就再没有任何挂念了。她并没有不告而别,而是郑重见了容祈年,说道:“谢谢。” 六年的相伴,他的好,她都记在心里。 容祈年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过了很长时间,他才艰涩的说道:“你好,就好。” 最终他问了句,“阿锦,你喜欢过我吗?” 宁锦在他的目光下摇了摇头,抿唇,“如果是之前,我会。”不曾遇到过林迟,不曾嫁给楚怿,不曾经历过那些往事。 “你走。” 他的爱情,无疾而终。 他甚至不能阻止她,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在她眼睛里看到欢欣,看到波澜。 然而,容祈年却不知道这是他与宁锦的最后一次说话。 齐戈昱依宁锦所言,很快就解决了宁雪与赵家。因为迟了多年的缘故,齐戈昱心中对宁锦有愧疚,但他愿意用尽毕生来补偿。然而宁锦却在答应嫁给他,齐戈昱最高兴的那日,用一把匕首刺穿了他的右手,再用同样的匕首刺进了自己的心脏—— 她下手既快又狠,显然是在脑海中演练了多时。齐戈昱的右手废了,而她也活不成了。 在齐戈昱不可思议的目光下,宁锦嘴角勾出一抹释然的弧度,微微笑着说道:“林迟,你知道我等了你多少年吗?” “整整十五年。” “但我不怪你,因为这是我的事情,我愿意等下去。这一刀……三年之约你还曾记得么,那日我去了,只有我一个人。我父亲死了。那日我本该在宁家的,若非是我赴约离开了,父亲也不会……咳咳,这一刀就当是为我偿还父债。而我,罪魁祸首,早该死了。” 她伸出带血的手抚摸着这张与少年时八分相似的脸,是她喜欢的少年的眉眼,轮廓。然而人却变了,她轻言诅咒,“我祝齐帝,一世孤独。” 齐戈昱颤抖的抱着宁锦,一脸惊愕,满眼悲恸。 一切,翻盘重来。 她重生。亦有一人如她一样人生重来。 ------题外话------ 这章也可以作为本文的第一章?其实本文也可以叫做《拒演男配:论男三的上位史》。好啦,世子的番外完了,亲们还想要谁的番外可以留言,如果没有本文就到此为止。 另,推荐一下澈儿现代新文——《重生之鬼瞳千金》 女主成长型,男主巨傲娇巨忠犬,然后还不举? 一句话简介:治得了傲娇,灭得了渣滓。 傲娇男主版简介: 男主:一定是你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三千功德,才能做我的女人。 苏千桥:……听起来好像有那么一丁丁道理,但是银河系这么科学的一个词儿,你真的是修真界的吗? 男主:科学不分国界。 苏千桥:…… 都市灵异治愈小萌文,1v1。...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