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谋天下》 第一章 人间地狱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夜色清明,弦月斜沉,密林中偶尔响起清越的虫鸟声。凝在叶子上的露珠随着叶子轻微的摇摆,越汇越大,压着叶子微微颤抖,终于不堪重负,轰的一声跌落在地上,碎了一地甘甜。幼蝉慢慢从湿润的土地里爬出,爬上一棵棵高树,开始了生命华丽的蜕变。 树的顶端,一白衣男子踩着细嫩的树枝,静静的看着不远处烟炎张天。冰冷的银色面具下,勾起一道迷人的弧度,他守在这里,待,他的兔。怀里,是一封只有二十字的密信:仲夏之月,洛城东三里,五星从镇星聚奎,火降人来。 当夜色浓到极致,不远处,大火开始蔓延,整整一座城池被火焰渐渐吞没,鲜血染红了大地,火焰染红了暗夜,鲜艳的颜色充斥着死亡的绝望――这令人发指的屠城,从来无一生还……忽而,一行人举着火把从洛城中追了出来,像是火海中流散的火流…… 沐晴雨死了,等她再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坠入了地狱。火光,厮杀,尖叫,鲜血,生灵涂炭。 她猜错了,可是也相差不远,这厮杀的屠城就是人间地狱。 她的头是晕的,眼是花的,身体是麻木的,可是偏偏此时,她的双耳却是那么的灵敏,她清楚的听到了老妇人的呻吟,孩童的尖叫,刀砍下头颅时的毛骨悚然,和在火海中葬身的绝望。 她感觉到身后危险的追逐,却被身侧这个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男人,半扶半拉着走:“沐姑娘,你要撑住,为了太子,你也要撑住!” 沐晴雨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唇,她能听到很远的声音,却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她脑中一片混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自己要下地狱呢?她明明记得,自己是为了救那个落水的孩子才在海浪中精疲力竭的。 她才刚刚订婚,尹枫才刚刚亲手为她戴上了祖传的血玉手镯,他们才刚说好了要一辈子在一起,她为了救那个意外被海浪卷走的孩子,怎么就这么死了?她还记得,自己在沉入海底的那一瞬,没有感觉到溺水的痛苦,手上的血玉手镯仿佛流光溢彩,牵引月色,她觉得自己仿佛被月色牵引,坠入了另一个世界。原本以为那只是临死前的幻象,可是,如今呢?这里是哪里? 记忆开始恍惚,刺鼻的血腥味让她时而清醒,时而昏沉。似乎走了很久很久,久到榨干了她最后的力气。 拉着她的那只刚劲有力的手忽然一松,沐晴雨猛地摔倒在地。她迷蒙的睁开眼,发现,他们已经逃出了那血腥的屠城,却在这样一片密林中被反贼追上。 反贼人数太多,要对付他们,保护沐晴雨,已经中了毒的楚千寻越来越吃力。鲜血渐渐染红了楚千寻的衣衫,像秋季飘零的枫叶一般鲜红,那唯一可以保护自己的人,渐渐的撑不住了…… “咻” 一柄脱手的长剑从她头顶擦过,“叮”的一声击碎了她头顶女扮男装的发冠,带着她的一缕碎发直插在她背后的树上,沐晴雨一头乌黑的长发飘落而下。 发间看着一寸寸袭来的刀剑,沐晴雨虚弱得根本动弹不得,她根本无力躲闪,死亡的绝望再一次返还,可是,她能怎么办呢?她只是一个弱女子,甚至只是一个可悲的刚发现自己没死,就马上要赴死的弱女子啊。 在她即将绝望的瞬间,一声厉嚎传来,她猛地一震,来不及看过去,一颗头颅已经滚到她跟前来!失去身躯的头颅,双目偾张,正视着她。惊恐,是他最后一抹表情。 她反胃,但身中剧毒,空虚的胃,呕出来的是血,与这一片死亡一样妖艳的血。她抖得连抬头的力气也没有。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眼前现下,若是一同被杀了,好像才是一个最好的结局。 但是那个忽然间从天而降的人,像是地狱中的修罗,无情的收割着生命,却看都没有看她一眼。他没有之言片语,手中的剑,像脸上那精致的银色面具一样冰冷无情。地上突兀的出现了很多死人,很多、很多的死人。每人只一剑,正中要害,连呻吟都没有发出便倒地身亡。 楚千寻早已因力竭而倒下,可是,他没有死,他惊恐的看着那个皓月般的男子,简洁的屠杀。看着那穷凶极恶的反贼,在他的剑下像青菜萝卜一样倒下。他一袭白衣却没有沾染一丝血腥。当这里最后一个人倒下,他丢下那把随手捡来的剑,他又化身神?,浑身只有皓月光华。 他静静的站在一片血腥之间,却脚不沾地,他一双白履纤尘不染。 “救我……求你救我……” 混沌中的沐晴雨微弱地低吟……不明白自己怎敢、怎会、怎能就这样对那创造出人间地狱的男子,产生这样的呼唤,荒谬地兴起这样的依赖?! 可……她能怎么办?她只是一个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平凡女子啊,一个像出生婴儿般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的女子啊…… “救我……” 若你没让我变成尸体,就不该放我在这满是尸体的地方…… “救救我……” 第二章 江南乱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镇南城,将军府。 “报……” 一声长长的申报声划破寂静的清晨。 “何事?”凌尘从太子房中走出,紧皱的眉头尽力的舒展了一下,似是不想让别人看出他的不安。 “凌将军,昨夜洛城遭遇反贼袭击……被屠城。”前来禀报的士兵言语中有些颤抖,这已经是第六个城了,太子却依旧没有出兵阻拦。 第六个,这帮反贼,真的是没有人性吗?那么什么时候,会轮到镇南城呢?士兵有些惶恐的抬头,满眼期待地看着眼前这个镇定自若的年仅二十五岁的将军,他是太子的近身侍卫,与太子从小一起长大,只要有他在,有太子在,相信镇南城不会有事的吧…… “你说洛城?”凌尘身子不由一颤,昨天,他刚收到楚千寻的密信:太子妃夜间将宿于洛城,不日便会抵达镇南城,一切安好,勿念…… 一切安好……勿念…… 一切安好……勿念…… 这几个字似乎刚刚映入眼帘,安心的欢愉还没来得及品尝,今晨,竟然就听到洛城被反贼屠城的消息。那么,太子妃……凌尘的手紧握成拳,面色却不变冷声道,“你先下去吧,加紧镇南城的防御。” “是。”士兵看着神色如常的凌尘,心中有了底,果断的领命离去。 那士兵刚刚退下,凌尘面色一沉,对着寂静无人的院子喊了一声:“暗卫何在?” “将军。”树影下闪出两个墨绿色的身影,整齐的单膝跪地。 “有没有楚千寻的消息?有没有太子妃的消息?”凌尘语言急促。 “属下正要禀报:今晨收到楚千寻的飞鸽传书,太子妃遭反贼袭击,中毒,但此时已经被一个神秘银面人抓走。楚千寻正在四处寻找太子妃,反贼似乎也对太子妃十分重视。” 凌尘眉头紧皱,看来沐晴雨女扮男装的身份已经暴露,反贼也是看好了这一点,想抓住沐晴雨,威胁太子,不战而屈人之兵。可是,那个所谓的“神秘银面人”是什么人?他抓沐晴雨又有什么目的? “将军,要不要派我们的人前去相助?” 凌尘眉头紧皱,在回廊上踱着步子,楚千寻与太子师出同门,有八拜之交,太子既然会临危授命,说明太子一定是相信楚千寻的。犹豫再三,凌尘终于停下,抬头对暗卫道:“暗卫不能动,全部留下保护太子,如今太子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是!” “大夫找来了吗?” “回将军,全城最好的大夫都已经召集待命。” 凌尘微微点头:“秘密送进将军府,不能让任何人发现!” “是,可是将军,找这么多大夫来做什么?” 凌尘眸中闪过一丝惶恐,又马上被愤怒掩盖:“这也是你能问的?要做什么太子自有决断,干好你们分内的事!退下!” “是!”暗卫跪地低眉告退,不敢多问。 看着他们退下,凌尘回身,打开太子的房门,轻轻的关上门,手心却已经汗湿。 看着病床上重伤昏迷不醒的太子,一切伪装溃不成军,怎么办?谁能告诉他该怎么办?原本只是一次江南巡查赈灾之行,没想到到了江南,才发现情况远比奏折上严重得多――旱灾洪涝,瘟疫火灾。民不聊生,反贼揭竿而起,太子英勇抗敌,组织了多次清剿,可上次他们遭遇反贼伏击,被反贼重重包围,太子危难之时,将晴雨托付给楚千寻,失去这个强援,太子身入险境,虽然最后侥幸突围,但是却中了毒箭,身受重伤。 他昏迷之前嘱托凌尘:“我受伤之事不能外传,否则会动摇军心!” 可是这等大事怎么瞒得住?本来收到楚千寻的密信,他们马上就会回来,相信有沐晴雨照顾,太子的伤会好得快些,可是,可是如今,沐晴雨失踪,若是太子知道,定然会雪上加霜! 楚千寻会救回太子妃吧,一定会的,一定会吧。看着太子病情一天天恶化,凌尘坐立不安:沐晴雨,你是太子未来的妃啊,在太子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啊? 第三章 你走吧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沐晴雨醒了,可是她却没敢睁眼,耳边,风呼啸而过,她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但是泪却夺眶而出。 她这是在哪里啊?这是在做什么?她没有记忆,没有武功,只有茫然、慌张,对前途的未知令她一阵手足无措。她多期望这只是一场梦,还没有醒来,她不敢掐自己――她怕万一疼,怎么办? 泪水一滴,两滴,三滴…… 怎么办? 或许,她再也回不去了,她的家人,她的朋友,她的尹枫,她的世界,她的爱,她的心,都回不去了。想起家的那一瞬间,想起再也不能见到父母和尹枫的那一瞬间,她大脑一片空白,世界仿佛只有泪水可以填补她空荡荡的心,她自己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没有人阻拦着她,没有人安慰她,她像一个被抛弃到天涯海角的孩子,孤苦无依。她不知道想了多久,也不知道想了多少东西,越想越乱,越想越心痛,越想越头疼。 直到因为高崖之巅的冷风肆虐,让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她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轻轻的盖在了她身上,她吓得浑身一颤,茫然的睁开眼,忽然看见,皓月星空下,那个给了自己一席外衣的男子,静静的站在高崖之巅,凝望着那轮高洁的圆月,他脸上还是那张精致的流线型面具,面具从他鼻梁往上,遮住了他的额头,眉和小半边脸,只留下一个精致如玉的下巴和薄凉的唇,与月光相映生辉。 沐晴雨忽然间愣住了,他是不是就是上天派来解救自己的神仙? 不!他刚刚还是地狱修罗,刚刚才完成了一场惊世骇俗的屠杀,为什么瞬间,他身上慑人的戾气就完全消散,披上了一层柔和的月光呢? “你是谁?”沐晴雨沙哑着嗓子,声音被悬崖顶肆虐的的风轻而易举的吹散。 他依旧静静的看着那轮皓月,任肆虐的风将他的一袭白衣吹成飘荡的云雾,似乎他也就可以因此乘风而去。他没有回答,不知道是没有听见,还是不想答。 有些人,看着便能凝神,沐晴雨一时被他吸引了注意,一时间满脑都是他,他最终还是救了自己,在那样一场她永远都不想再回忆起的诡异的屠杀里,救了她,他是谁啊?又为何要救自己? 沐晴雨身上的毒刚刚解开,虚弱非常,混沌的思绪劳心劳神,不知多久她竟又浑浑噩噩的昏睡过去。 从清醒到昏睡,又昏睡到清醒……沐晴雨想了很多很多,多到数不清道不明,多到几乎一瞬间尝到了人世间所有的孤独、无助、崩溃、庆幸、茫然、坚定……一个人要用多久才能接受这个事实,才能停止内心的慌乱,才能有勇气在一个没有丝毫认知的世界上生存。 如果没有人打扰,沐晴雨不知道自己还需要多久来整理自己的思绪,来面对这个事实。 “好点了吗?”他的声音,温润中带着浅浅的清寒,如此沁人心脾。君子般温文尔雅的气质倾泻而出。 沐晴雨这才惊觉,在这绝顶高崖还有人在。可是他刚刚一直盘腿而坐,默然不语,似乎是在调息练功。怎么忽然醒了? 她回头,看着那席白色的身影,日光下的他更显得温润和蔼,如同山泉中浸润的美玉,虽然依旧触手生寒,可是却少了月夜中清冷高傲的肃杀。被日光温暖的他,温文尔雅,如晓泉般滋润心田,涤荡了一切的嗔怒惧怖。沐晴雨一时真的很难把他和昨夜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联系在一起。 好点了吗?她问自己:沐晴雨,你好点了吗?穿越而来,你面对的不是华衣艳服丫鬟仆从,而是屠城、追杀和逃亡。有太多的危险和动荡在身边滋生,或许现在还不是彷徨迷茫的时候,上一世无能为力面对死亡,这一世,她至少要拼尽全力以求活下去。 沐晴雨只是轻轻的点头,看着他带有三分神秘的面具:“谢谢你救了我。” 银面男子微微一笑:“举手之劳。” 对他而言,的确真的是举手之劳。沐晴雨对这个世界没有丝毫的记忆,但是,她知道,自己正处于极大的危险当中。尽管,自己对眼前的人不了解,不认识,但是他救了自己,轻描淡写的救了自己,在这乱世危险中,如今自己只能依靠他了,别无选择。 沐晴雨沉默了一会儿,思索着能问什么,该从哪里问起,可是她一句“敢问公子如何称呼”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便见那银面银面男子微微一笑:“你走吧。” 什么?! 晴雨被他一句话震惊在原地。 第四章 追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沐晴雨走了,一个人,在这座高耸入云的山巅上跌跌撞撞的行走,她身子本就虚弱,况且这山这么高,路这么陡,前途这么渺茫。 但是,他让自己走,他温文尔雅的请自己走。 清醒的她做不到像昨夜一样求救呓语,做不到死乞白赖的赖在他身边不走。毕竟,他们只是萍水相逢,昨夜或许只是他偶遇,然后举手之劳的帮了自己一把。自己如今好了,还有什么理由赖在他身边。 所以,她走了,一个人去面对这个对她来说几乎是崭新的世界。她虽然身子弱,但好在毒已经解了,又睡了一觉,算是恢复了些体力。 她只想找一户农家或者猎户,或许会有人好心的收留她,然后,就在那里自然而然的住下来。她不会好吃懒做,会帮忙做家务,洗洗衣服做点饭什么的。然后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 像昨夜的屠杀,和那个像传奇一般高不可攀的男子都变成穿越而来的一个梦好了。 “啊!”沐晴雨惊叫一声。 当走在路上想入非非的她,再次感受到双脚离地,被人用轻功带起的时候,所有安稳的幻想瞬间破灭。 她或许还没有搞清楚自己在这个世界中扮演的角色――她是属于血腥的,安逸平凡的生活,从来与她无缘。 当双脚再次沾到土地,沐晴雨才敢睁开眼,发现自己如今已经被人抱着躲在了丛林中。 那个紧紧揽着自己的男子一身青衣,与自己身上女扮男装穿的这件青衣是一样。他眉目中带着三分沉稳俊逸,却没有那银面男子的出尘之气。 此时,楚千寻却没有看她,他一直紧锁着眉头,盯着刚刚沐晴雨经过的那条小路,果然,不多时,一大队反贼蜂拥而上。 “怎么追到这里就追丢了?” “这里只有一条路,一定是上山了,快追!” 反贼的人数比昨夜的还多,武功修为似乎也更高。 楚千寻一直屏气凝神,直到那一路反贼走远,这条山间小路再次恢复宁静,楚千寻才发现自己刚才一时紧张,竟然一直抱着沐晴雨。他立即大惊,放开沐晴雨有退开几步,颔首道:“抱歉,楚某僭越了。” 沐晴雨一愣,楚某,想必他姓楚吧,看样子是自己人而且自己地位应该要比他高出一点的样子,昨夜也是他一路相互,自己才能逃出屠城,沐晴雨斟酌了一下言语:“楚公子不必介怀,事急从权,无碍的。” “多谢沐姑娘。”楚千寻微退一步,胸口一阵刺痛,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他身上的余毒未清,刚刚为救沐晴雨贸然动用内力,体内的毒又扩散了。 “楚公子,你没事吧?”沐晴雨第一次见到人吐血,原来人受伤中毒的时候真的会吐血啊!她急忙上前扶住他。看来,他倒是没有昨夜那个白衣男子强的样子。或者说,差了好几个等级呢。 “昨夜,反贼下的毒是西域一种极其罕见的奇毒――夜魅。”楚千寻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夜魅是什么?”沐晴雨现在急需补充这个世界的知识。 “夜魅能侵蚀人内力,直至力竭而亡,可只要有足够的时间自行驱毒调养,便无大碍。楚某为防和姑娘走散,私自在姑娘身上放了‘阡陌追踪粉’。昨夜,姑娘被那银面男子带走时,我已力竭,本打算暗自调息,解了毒之后再来寻找姑娘,可是调息未完,又来了一帮更强悍的反贼,我只得离开。甩掉了他们,我本来打算先找到姑娘,再找地方调息,等内力恢复再救出姑娘,可是却没想到竟被反贼跟踪……”楚千寻非常坦诚的解释了他昨晚没有及时相救,以及现在来了的全过程,似乎是怕沐晴雨误解。 沐晴雨点头,她全然不在乎这些:“他们一时找不到这里来,你尽快调息吧。” 楚千寻微微皱眉,点了点头,的确没有比这深山密林更安全的地方了,这里人迹罕至,反贼不易察觉,当时要不是因为沐晴雨身上有他“无痕公子三无痕”的阡陌追踪粉,怕自己怎样也不会追到这里来。 他从怀中取出一只瓷瓶和火折子交给晴雨:“将这个洒在我们周围可以防虫蛇鼠蚁。上次我调息未完,中途打断,本就记起损伤心脉,重新调息花费的时间或许会更长。而且中途,不能再被打断。姑娘切记呆在我身边不要乱走,这里隐蔽,反贼不会轻易发现。我会尽量在入夜前,完成调息,如果入夜我还未醒,入夜时便在这里点上火堆,可以防虎狼。” 沐晴雨一字不落的记住他的话,忽然想到了什么,下意识的问:“我也中了夜魅?” 楚千寻微微点头:“是,而且姑娘没有武功,昨夜发作起来更加凶狠,能坚持那么久,已经是奇迹了。” 原来是这样,看来,是昨夜那个正牌的“沐晴雨”中了夜魅,死翘翘了,自己才魂穿于此。 “那个银面男子是谁啊?” 楚千寻皱眉:“……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他无痕公子楚千寻,向来自负见多识广,昨夜,也算是见过他出招,可是,那一套雷霆杀伐下来,自己竟然连对方的套路都没摸出来,只觉得快,准,狠,简单的招式却如行云流水般俊逸出尘,仿佛没有任何套路,剔除了剑术中所有徒有其表的糟粕,只留下了最简洁高效的杀招。 沐晴雨微微一叹,其实,她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就没抱多大希望。转而又问:“那我身上的毒是怎么解的?” “若无解药,外力驱毒,将毒引渡到自己身上再调息化解,对驱毒之人损耗极大。” 心中忽然有了一丝隐隐的不祥的预感:“驱毒要多久?调息又要多久?” “驱毒大约要两三个时辰,调息至少要四个时辰。” 沐晴雨越发急迫:“那如果是武功很高的人呢?像昨夜银面男子一样风高手呢?” 楚千寻皱眉:“内力深厚的人,最多是中毒之后撑的时间长一些而已。引渡驱毒是逆行经脉,毒凝一处,再排除,与武功高低无关。只要稍微会一些调息之法的人都可以做到。” 沐晴雨眸中波光微闪。轻轻点点头:“没事了,我随口问问,你尽快调息吧。” 楚千寻无暇多想,他如今体内的状况差到了极点。已然开始打坐调息。完全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沐晴雨手里拿着防虫蚁的药粉,在他周围洒了一圈,心中却是惊涛骇浪。 昨夜,一定是他给自己外力驱毒了,这毒这么罕见,他或许有解药,也一定没有带在身上。沐晴雨手中握着的火折子越握越紧。昨夜自己第一次醒来,想必是他刚为自己驱毒完毕。可是无论如何,满打满算,他自己调息的时间也不到四个时辰。 他今早忽然醒了,想必是发现了危险。所以他让自己走,然后有楚千寻救了自己,那么,他呢?刚刚那帮蜂拥而上的反贼?从山上下来只有一条路啊。 怎么办? 沐晴雨一时间心乱如麻。没事的,他那么强,想必难不倒他的吧。自己何苦为古人担忧呢?自己的小命还在风中飘着没找落呢。 可是,他再怎么强也是人啊,而且是一个身中剧毒的人! 等等,他为什么对自己做这么多?如果他只是一个陌生人,昨夜他只是路过,如果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话,顺手杀了那堆人,救了自己还勉强说得过去。可是自己中毒已深,他没有解药,竟然损害自身来救她,这就不是简单的陌生人能做出来的了吧。 沐晴雨手中握着火折子,不禁站了起来,投过密密麻麻的翠树,望向山巅。 要么,他与自己是旧相识,情谊深厚舍命来救。要么,他原本就是等在那里要抓自己的,所以不能让自己死! 可是无论是哪一种可能,如果,他真的有自保的能力,都是断然不会让她先走的。 沐晴雨眸间忽然流露出一道难掩的光芒,我要回去! 第五章 生死相依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沐晴雨走的很小心,她离得远的时候,就在山路上走一会儿,近了,她便一直隐匿在丛林中,披荆斩棘的走。 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去了有什么用,甚至可能百害而无一利。可是,他毕竟是因为自己才变成这样,难道要让她守在那里整整一天,瞪着楚千寻调息?!她做不到!可是她会小心翼翼的,她打算隐匿在密林中,只是远远的看他一眼,如果,他安全无虞,那么自己就躲着,等反贼都走了自己再悄悄离开,如果,他出事了…… 那么……那么该怎么办呢? 血腥味,这么远,沐晴雨就嗅到了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高山之巅的风刚刚吹散就又被暑热笼罩。 沐晴雨心中的不安疯狂的滋长。 她静静的躲在山巅不远处的一片草丛中,无暇去畏惧草丛中的蚊虫,双眸紧紧盯着不远处对峙的人马。 地上是尸体,很多很多的尸体,被切得极碎,已经几乎辨不出人形,那手段的狠辣比昨晚尤甚百倍。沐晴雨忍不住想吐,她紧紧的捂住自己的嘴,泪水疯狂的打转,她不能连累他。 “走,还是与他们一样?”他原本温润的嗓音,如今却令人寒彻心扉,一种积久而成的威煞,令人有一种想屈膝的冲动。 反贼几乎已经忍不住想落荒而逃。可是,偏偏为首的那人却不为所动:“公子没有轻而易举的杀了我们,反而以此为威慑,随便什么人都应该落荒而逃才对,只可惜,公子遇上了我。想必公子是没有把握一举全歼我等,才会碎尸威吓的吧。公子,您还能撑多久?” 银面男子听了他的话,不怒反笑,对眼前之人颇为赞赏:“他手下竟有如此贤才,实属难得?” “公子谬赞了,还请公子告知太子妃下落。”那人躬身行了一礼,抬头,眸间已尽是狠辣,“在下也乐得给公子一个痛快。” 银面男子轻轻一笑,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嘴角却不禁溢出鲜血,他的确已经到了极限。但是,还没有弱到,随随便便两条小杂鱼就能掌控他的生死。 “那么想杀我?”他抬眸好笑的看着眼前的一行人,这群反贼有四十二个,其中二十七个绝顶高手,为首的这人武功尤其突出,这次为了抓沐晴雨,反贼的确下了血本。银面杀了十七个,碎尸。还能再杀二十个,剩下的五人,可以趁机要了自己的命。 自己也可以直接杀了眼前这个人,但是,他身为反贼首领,也猜到了银面的意图,被其他人紧紧护在中间,掩去了所有弱点。说他胆小怕事也好,自私自利也罢,在银面这种高手面前要活命,就要不择手段。 “如果公子能死在在下手中,是在下毕生的荣耀。”一代绝世英豪死于自己手上,想想就让人热血沸腾。他以前从来都不敢想像,会有这样的一天,这个只许人仰望膜拜的男子,会落到自己手上。 无论如何,无论怎样,自己都要杀了他,不仅是因为心中的悸动,更是因为,如果今天自己杀不了他,那自己便再也看不到明天的朝阳。 银面男子低眸一笑,看着自己的手,几乎已经拿不动剑,毒已经深入肺腑,声音却寒彻心扉:“要杀我,就要有被我挫骨扬灰的觉悟。” 闻言,一众反贼又浑身一颤,那是从血腥中走出来的人积久而成的威慑,令人不寒而栗。 为首的反贼已经不能再等下去,否则,他怕自己也会忍不住仓惶逃走的冲动,一声大喝,环绕在他身侧的高手已经迎了上去,招招出手狠辣。 银面男子眸中波澜不惊,一如既往的淡定从容,他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场,让人无法相信他已经中毒深入肺腑,他的剑极刁钻,寥寥几剑,又是碎尸。反贼心中的恐惧再次加大,他们开始颤抖,眼前的这个人,他们怎么可能杀死,即使他如此虚弱,也绝对不是他们能企及的高度。 他们已经泫然欲跪地求饶,没有人再有勇气与他对抗下去,他的双眸依旧那么淡定从容古井无波,让人探不到底,仿佛在看他们这些跳梁小丑演一场笑话。为首的那人,虽然有三分能耐,但是,他手下的人…… 形势即将逆转。 一只残手随着他强劲的内力,爆射到沐晴雨藏身的草丛。 “啊!”一时惊恐,她再也忍不住,那鲜血淋漓的血腥。 这一声下意识的惊叫,毁了! 高崖之上对峙的人,齐齐的向她看来。 逃,已经来不及。 看着他,沐晴雨满是歉疚和愧意,她知道,或许刚刚他马上就要脱险了,可如今再加上自己,他已经没有丝毫的胜算。 “对不起。”沐晴雨满是歉疚地看着他。咬了咬唇,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护在银面男子身前,对着那帮反贼道:“我跟你们走,不关他的事,放了他。” 银面闻言,竟然微微一愣,他的身体摇摇欲坠,眸光却那么波澜不惊,他静静的看着那个护在自己身前的女子,尽管银面知道无用,那人已经保定了必杀自己的决心,即使是沐晴雨也不能动摇。 但是,他心中却莫名一动,可能是不禁觉得好笑吧。从来都是他保护别人,还从来,从来没有人敢这么正大光明的保护过他。 “你怕死吗?”他的声音又变的温文有礼,掩去了所有的杀气。没有责怪,没有疑问,淡淡的好像眼前的危机并不存在,他只是在和沐晴雨闲话家常。 沐晴雨一愣,转而看着他从容的眸子,心中没来由的觉得有了依靠:“原本怕的,可是现在不知怎么的,不怕了。” 手轻轻的放进他摊开的手心,被他轻轻握住,他的手比他的眸更让人心安。 被他拉着一步步后退,直退到无路可退。 终于,银面男子回头对反贼头目淡淡一笑:“你杀不了我,只能等我去杀你了。” 语毕,两人携手,跳下了万丈深渊。 可是那一笑却留在了那里,那一笑让为首的反贼的心瞬间被打入地狱,他莫名的觉得自己死定了。那种从灵魂深处散发出来的恐惧。他脚一软,竟然倒在了地上。 “头儿,你怎么了,您放心,他死定了,这下面无间峡,四周陡峭,掉进了这峡谷的人,不论生死都去了另一个世界,死的死,没死的这辈子也上不来了。” “头儿,太子妃和他都死了,这是您的功劳,头儿……” “没错,主子会奖励你的,倒是候别忘了分我们一杯羹……” 无间峡下面…… 没有人知道下面有什么,或许是腐骨堆,或许是洪水猛兽蛇蚁窝,或许是寒潭冰霜,或许是无间地狱…… 没有人知道,下面是什么。 --------------------------------------------------------- 求推荐收藏偶,亲们的支持是伦家最大的动力 第六章 下面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日影西沉,给无间峡披上一道如火的霞光,此处悬崖陡如斧劈,山高水险,猿猱欲度愁攀援。无间峡谷底,林海滔滔。 一只小松鼠,灵巧的从树上跳下来,看着地上散落的熟透的红果子,黑珍珠般的双眸警觉的向四周打量了一圈,确定没有危险,才一下子跳到地上的果子旁边,两只毛绒绒的小爪子抱起地上的一只红果子,刚露出两颗可爱的大门牙打算咬下去,却被旁边轻微的声音惊得弃果而逃。 “师傅,你吓着那个小东西了。”少年好听的声音如同山间清泉,缓缓流泻而下,沁人心脾。更令人沉醉的,是那少年身上沾染的一缕清淡的茶香,让人不禁放下戒备,醉心与这份超然世外的安逸,就连同松鼠都没有发现,自己刚刚那卖萌讨巧的举动都被这少年看在眼里了。 看着眼前这个年仅十五岁的少年,老者心中却是欣慰又畏惧,欣慰,他短短十五年就能有如此成就,其成长的速度远远超过自己的预料;畏惧,他短短十五年竟然能有如此心机,短短十五年,竟然已经成长到让自己都捉摸不透的地步。 “公子,太子妃坠入了我们无间峡。”虽然这少年有敬师之心,唤他一声师傅,可是这老者却无僭越之意,恭敬的尊称“公子”。 少年挑眉一笑:“死了就算了。” “她是和银面一起坠入无间峡的。”老者微微皱眉,又补充了一句。 “哦?”少年眉头微微一皱,“听香水榭从来不涉足朝廷中事,他怎会与太子妃有瓜葛?” “我也很是不解,他连救太子妃两次,甚至不惜舍命相救。虽然不知有何图谋,但其中定有蹊跷。” 一向波澜不惊的少年忽然挑眉一笑,仿佛一下子来了兴致。多么好笑,自己派出千军万马追捕的人和自己此生最大的对手,竟然误打误撞用这种方式,直捣自己本部。 少年温润一笑,似是看够了这落日美景,抬步打算回他的茶韵斋烹一壶好茶:“找到他们。” 老者一惊:“公子,他们是重伤之躯坠下无间峡,想必已经尸骨无存了。” 少年微微摇了摇头,完全的不以为然:“我都不会死,他怎么可能死。” 老者眉头再次皱了起来,少年总是说:他就是十年后的自己。他的脾性、处事、手段、心机与自己很像,却比这自己更加的纯熟狠辣,深沉内敛。 他们同样都是天作棋盘星当子,纵横捭阖,博弈天下的人。少年说,他是唯一有资格做自己对手的人。 ----------------------------- 沐晴雨昏昏沉沉的醒过来,惊愕的发现自己生命力还真是顽强,竟然还没死。不过这次她心中的波动少了些,她现在最关心的是哪个在坠崖时一直紧紧抱着自己的身影。 抬眸,她便发现了花海。 六月,谷底的风却有些清冷,这里是不是原本属于地下,四周都是悬崖峭壁,这个无间峡底极其宽广,花海之后便是密林,这到底是自然的魅力,还是巧夺天工的人为。各色小花连成一片海,精致的花瓣美得让人心醉。 沐晴雨微微有些颤抖的爬了起来,她是不是又穿越了,来到了这样一片人间仙境,这里多好啊,她真的很想一辈子都住在这里,养养花种种田,看这高度,估计自己这一辈子也爬不上去了,就在这个世外桃源里过点幸福的小日子。 想着想着就让人心醉。一个人未免会孤寂,还好,自己是和那个银面男子一起跳下来的。对了,他呢? 沐晴雨微微有些恐高,一跳下来就被强大的气流冲晕过去了。然后感觉自己一直被他抱在怀里,什么也不记得了。 紧紧皱着眉头,沐晴雨开始在花海中寻觅那席洁白的身影。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沐晴雨又开始莫名的紧张,他哪里去了?会不会遇上了什么危险?沐晴雨狠狠的敲了敲自己的头,自己还是不要瞎操心的好,以他的能耐,遇见了危险,倒霉的也不是他而是“危险”吧。 自己的沉不住气或者说关心好奇已经害了他一次了,说不定此时,他最不希望见到的就是自己。话说回来,自己跟他也没有什么吧。 沐晴雨被自己打击了一通,微微叹了口气。正打算往回走,眸光却忽然瞥到了花海中一条窄窄的溪流,溪流中有红色的,像血! 沐晴雨眸光一凛,朝着溪流走过去。 是他! 他倒在溪流旁,一席洁白胜雪的白衣已经血迹斑斑。 他体内的毒已经完全扩散开,而这外伤? 沐晴雨不记得他在上面的时候受过外伤啊,跳崖的那一刻,他还依旧是飘飘似谪仙。 是悬崖! 沐晴雨一惊,抬头,看着这万丈悬崖,陡峭的岩壁,有多少突出的岩石和树枝,他要不断的攀附岩石树枝藤曼,来缓冲刚刚如此惊人的下坠速度,而这些利刃就这样将他凌迟,而自己被他护在怀里,几乎没有丝毫损伤。 晴雨不禁走进,他脸上依旧带着银白色的面具,看不清神情,但是苍白的嘴唇却泄露了他的秘密。沐晴雨的心终于软了下来,犹豫的抬步,靠近,在他身旁蹲下,轻轻的解开他的上衣,数十道狰狞的伤口,皮开肉绽,有的伤口中还夹杂着泥沙,晴雨心中一阵抽搐的疼,用溪水小心的给他清洗伤口,没有注意到自己如今的满面温柔。 他身上带着火折子和几瓶红红绿绿的药,但是因为不知成分晴雨也不敢乱用。他的衣服已经被划得破烂不堪,没法穿了,晴雨便索性把它们撕成布条,到小溪边洗净,缠在干净的木棍上,又架起了火堆慢慢烘烤。 轻轻叹了一口气,看着跳跃的火焰,晴雨不禁出神,这个人到底是谁?明明才相见两天,他们已经一起两经生死。自己却连他的名字都还不知道。 沐晴雨紧紧皱眉,自己不懂的医术,在这荒郊野岭,没有药的话,他要什么时候才能醒来,他身上的外伤不上药会不会感染发炎?怎么办? 上天啊,你到底在开什么玩笑,你让我穿回这血腥的乱世却不给我武功,不给我医术,异能神马的不在考虑范围,我该怎么活! 晚风静静的拨弄着这片花海,沐晴雨静静的给那个银面男子包扎着伤口。淡淡的血腥在空气中弥散。 “嗷……” 那是什么?! “嗷……嗷……” 沐晴雨只觉得瞬间浑身的每一个毛孔都收缩了,是狼叫!是狼叫!对,楚千寻说过,这山上不仅有蚊虫鼠蚁,还有,还有虎豹狼豺! 风吹着这一片花海,香涛翻滚,有几个黑色的身影,在缓缓靠近,月光下,那幽绿色的眸子,令人心惊胆寒。 天哪!是狼群! ========================================================== 求推荐求收藏偶,亲们的支持是伦家最大的动力 第七章 荒野狼群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是狼群,是狼群! “喂,喂,你快醒醒,你快醒醒!”沐晴雨狠命的摇着那个昏迷中的人,可是得不到一丝回应。 为了救她,他几乎耗尽了心血。 怎么办,怎么办?沐晴雨一把抓起一只火把,挥舞着,狼是怕火光的。沐晴雨握着火把,恨不得把这一片花海点燃,驱赶狼群。 看着那火光,狼群一时也不敢上前。可是这终究不是办法,狼是一种极其聪明的动物。它会静静的等待,等待确定猎物没有反击能力,没有危险之后,一拥而上。 沐晴雨看着这火把,想必是撑不到天明。她紧紧的护在银面身前,狼群嗅着血腥味小心翼翼的靠近。形成一个越来越小的包围圈。 终于有一条忍不住寂寞的狼,开始了第一次攻击的尝试。 沐晴雨心从来没有跳的这么快过。可是心跳的越快,她的面容却越执着,她紧紧握着手中的火把。求生的意识在绝境中被狠狠的激发出来。 “啊!”她闭上眼睛,本能的喊了一声,手中的火把下意识的挥向那只扑过来的狼,虽然不中,但是火焰对狼的威慑不小,见识到了他们的猎物是有攻击性的,狼群再次片刻安静,不再上前。 沐晴雨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看着围成一圈的幽绿色的眼睛,只觉得芒刺在背。 “其实,你只要放弃我,带着火把离开就好了。我足够喂饱它们。”温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让沐晴雨心中一酸,险些落下泪来。她好怕,真的好怕,刚刚的拼命死扛,如今看到他醒过来,仿佛才有了依靠。 “你还说笑,怎么办?”沐晴雨看着他,看着那个强大如神?般的男子。他一定有办法的,他一定有办法。 看着她全心全意满是信任甚至崇拜的目光,银面忍不住扑哧一笑:“你不会真的把我当成神了吧?难道还期待伤成这样的我,起来一剑把它们杀死?” 沐晴雨又急又怒,这都什么时候了,他怎么还可以这么淡定从容的说笑。 沐晴雨身后,一条狼猛地跃起,袭向沐晴雨的后颈。 银面刚打算出手,沐晴雨却是猛地一惊,手中的火把下意识的回身猛地一档,竟然歪打正着的打在了那条狼身上。被火焰灼伤的痛苦让那条狼痛苦的哀嚎一声,越发的令人毛骨悚然。 银面看向沐晴雨的眸子却多了几分异样,她的反应能力怎么,怎么这么灵敏? 与那条狼的哀嚎同时响起来的还有沐晴雨的惊叫。她只是敏锐的听到了身后的异动,然后下意识的挥了一把火把,没想到,真的,真的有狼!她感觉到手里的火把打到了东西,吓得手一松,火把就顺势甩了出去。 可是,接下来该怎么办,火把也丢了,他们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怎么办?”沐晴雨看着那个像在闲暇假寐一般随意的躺在地上的男子。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衫。仿佛溺水的人紧紧地抓着生命中惟一的浮木。 狼群的包围圈越来越小。 银面看着她,只是柔柔的一笑作为安慰。 他静静的躺在花海中,看着满天繁星,在狼群疯扑而上的瞬间,他清越好听的声音淡淡道:“花海,星空,无间峡,果然是好地方。” 纳尼啊!你在说什么啊!沐晴雨已经快被逼疯了! 一缕箫声,柔曼如烟,摇曳生姿,仿佛从遥远的星空里,慢慢悠悠的垂委下来,春风轻吻花蕾般的,将她的心中的焦虑惊怖慢慢抚平。悠远的轻悠的箫声,融合在周围的花香里,始终不离不弃。这箫声是在酝酿什么呢?就这样静静的,静静的,沐晴雨在这花海的清香中,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茶香。而狼群,从箫声乍起的那一刻,便如遇到了什么极可怕的东西,丧家之犬般的一哄而散了。 沐晴雨一惊回头,便看到了一幅令她永生难忘的绝美画卷。 花海中,星空下,清泉叮咚。 那个少年在冷月清辉下,青丝流泻,衣袂扬风,那双执箫的玉手,纤弱秀美,莹白如玉。 寒月西陲,烟光如梦,山林中一片寂静。 箫声不知何时消失了,仿佛被这无边无际的沉沉夜色,寂静掩埋。 忽然间,沐晴雨双眸微滞,僵在了当场。 那少年微微的抬起头,被碎发遮在阴影中的容颜,在月光下如早春的初芽一般,纯洁而空灵的悄然绽放。那一天薄薄的月华,都静静的栖息在了那张绝美的脸上! 那个少年! ======================================================= 静静的躺在茶香弥漫的茶韵斋。 沐晴雨至今仍觉得神志恍惚。原来,这里不仅有花海,还有这样一个世外谪仙般的少年居住。 她可以说,在看到那少年的瞬间,还以为自己误入仙境,见到了什么山灵精怪呢。 沐晴雨微微一愣,是的没错。那少年美艳的不似人间凡品,但是也不像银面似的一副谪仙气质。 银面的气质冷清高贵,虽然他对自己很温和,但是,沐晴雨还是能敏锐的察觉到他骨子里流露出的一种清寒。虽然没有见过他的面容,甚至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是,沐晴雨直觉他一定俊美出尘。 而那少年,比银面少了三分寒意,他是空灵清逸的,像是山间的精灵狐仙。他的气质,流转于人间万物之间,美得入世。 沐晴雨思绪百转,恨天不怜她,自己长得比这两个美男差多了的时候。 那“出尘”“入世”两个美男正在进行一场,决定她能否见到明天朝阳的夜谈。 ================================================= 求推荐收藏偶。亲们的支持是伦家最大的动力 第八章 杀心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朝阳缓缓洒满大地,这深深的峡谷中的日出来的却终是会更晚一些。 阳光最容易在陡峭的悬崖峭壁上留下飞驰的痕迹。 山体的影子快速飞移,他们追逐着日影而去。 当老者出现在少年的茶韵斋之时,少年正在静静的煮茶。 “为什么不杀了他!”这是老者的第一句话,其中略带些咆哮的意味,若非被逼急了,他绝不会和少年这么说话,“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放走了他这一次,我们这辈子或许再也没有机会了!” “师傅,您喝茶。”少年不为所动。 “公子,他迟早会成为您未来路上最大的障碍,留下他后患无穷!只要你一句话,我现在马上去杀了他!以他的心智谋略,错过这次,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少年终于抬眸,微微一笑:“我已经错过了。” 昨夜,少年藏身于密林中,打散先用狼群来窥探他的深浅。 可是他却轻而易举的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少年问。 “谁说我知道你在这里。”银面朝他轻轻一笑。 少年也笑了。 心中忽然间有一种豁然开朗之感,与他说话,跟他手谈,都让少年有一种莫名的欣喜。 就如同,纵然自身有一曲绝妙琴音值得欣喜,但是,当这种欣喜在遇到伯乐之时,会成倍增长。 自己不需要像对待庸人一样不停做最直白的解释,他可以懂自己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的深意。 于是一谈就是一夜,从天文地理花鸟虫鱼中谈报复理想,步步为营又环环相扣的既要不被对方问出我方内幕,又想方设法打探对方的的机密。 一句平平淡淡的话能绕出七八种不同的意思来,不知道指的是哪一个,或者几种意思都包含在内。 一夜勾心斗角,两人都觉得畅快淋漓,也越发惺惺相惜。 天做棋盘星当子,这局棋还没下,就失了对手,该是多么的令人惋惜啊。 所以,他竟然一时冲动,舍不得,也没有杀他。他们是最大的敌人,也是惟一的知己。 “公子可后悔?”老者依旧气不过。 “是!当理智战胜冲动,转瞬间就后悔了。”少年依旧不动声色静静饮茶。 “那你还不赶快动手!” 少年微微一笑:“在我后悔之前,他已经走了。” 他在笑,真心的笑,畅快淋漓的笑,虽然这场博弈自己输了,但是却输得如此痛快,棋逢对手酒与知己,当真是人生一大乐事。 银面摔下悬崖,虽然身体几乎无法动弹,但是心思却没有一瞬间的停滞。他早就察觉了少年的存在。却也感觉到了少年身上了凛冽之气,如此之人定然不是超然物外的世外隐世。那一定是江湖上名声在外的高人。 而江湖之中能有如此轻功,在这峡谷间来去自如的,屈指可数。 然后,他心中又惊又喜,自己竟然误打误撞的,进入了少年权利的本部。 想必从那一刻起,他便开始谋划如何脱身了。 而自己,明知中计,明知他会脱身离去,却依旧甘之如饴。 老者前去查看,果然人去楼空,而且药房中也少了不少灵丹妙药,想必以银面当时的身体状况,如想离开,也必须靠那些东西暂时提气了。 “沐晴雨也被他带走了。”老者皱眉回复。 这却着实出乎少年的预料,按理说,自己抓沐晴雨是为了威胁太子,可是银面是为了什么?即使到了那种自顾不暇的绝境,他都不惜毁身伤己也要带着她一起走?看来,这太子妃身上一定隐藏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少年,终于开始正视这个看似无关紧要的女子! ----------------------------------------------------------------------------------------- “为什么这么着急走?” 跟着这个银面男子腾云驾雾,从万丈崖底攀爬而上的刺激,终于渐渐平复。 可是回想起来,还是令人心跳加速,期间种种险象环生,再配合着银面越来越苍白的唇,沐晴雨真的很不情愿跟他走,万一一个不小心掉下去…… 住在那里多好,那里风景好,环境好,没有战乱,还有一个那么帅那么帅的小帅哥! 想起这些来沐清雨就后悔跟他走了。 银面微微一笑:“艳色的蘑菇,往往是有毒的。” 沐晴雨一开始觉得不明所以,后来,方才觉得他这句话说到了自己心里。却又不知道他指的是,艳色的世外桃源不安全,还是艳色的少年很危险,又或者两者都是。 在密林中走了他抱着她,连飞带走的走了好久,直到确定绝对安全了,银面才终于停下。 沐晴雨看着他苍白的几乎要透明的脸色,心中满是担忧。好像都怪自己,竟把那样一个强大如神?般的人,折腾到了这种地步。 救自己,驱毒,追杀,坠崖,再救自己上来。 他没有一刻休息。 “谢谢。”这是沐晴雨发自内心的感谢。他们两个相识明明才短短两天,却已经同生共死了好几回。 银面淡雅的一笑,却终于站不住,猛的吐出一口血来。 沐晴雨一惊,急忙伸手扶住他。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神?般的男子,缓缓倒下。沐晴雨根本无法知道,他体内到底已经崩溃到了怎样。他服用的丹药是最后一搏,将他最后的力量榨干。 鲜血像开了闸的水龙头源源不断的从他唇间流淌,在他洁白的血衣上,晕染出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他笑的风轻云淡,仿佛流的不是自己的血。 他从一个白色的瓷瓶中取出一粒丹药,盯着晴雨像是在度量她的可信度与能力,犹豫了许久,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勾唇一笑,他终于将药丸吃了下去:“把我带到安全的地方去……” 看着忽然晕倒的银面,晴雨忽然又一阵的无措:“喂,你醒醒,醒醒。你不是吧……喂……”晴雨不停地摇着他,他却没有丝毫的反应。天哪,看着这荒郊野岭,危机四伏,晴雨人生地不熟的,天啊,我该怎么办…… 第九章 屠城令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俗话说得好“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俗话说的也好“遇到困难不要怕,会有王子来救你”。于是,荒野无人,在晴雨风中凌乱时,一个胖子,骑白马,配箭来救她们了,不过,现场有点混乱,因为,骑马的那个死胖子非说自己射到了一只山鸡,并且飞到她们这来了,然后,找不到,就开始了责问。 但是,晴雨真的没看见嘛,她哪有时间管他的山鸡。 然后,那胖子看到了晕在地上的银面:“这是怎么回事?” “我表哥,从悬崖上掉下来,受伤了。”晴雨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就和银面理所应当的住到了胖子家――林城知县府。 不大的客房,装饰摆设不豪华却简单雅致,也足以看出这里的主人是个文墨上有修养的高雅之士,靠窗的一张宽大的竹榻上,银面静静地躺着,大夫说他还剩一口气了,要好好进补调养。外伤内毒,他却始终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面具遮住了他的脸色,只是他的唇越来越苍白,可他自己刚刚还是丝毫不在乎的样子。晴雨不禁腹诽:难道他真以为自己是九尾狐,死不了啊。静静地看着他,晴雨的眸子不禁温柔和担忧……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是那个胖子,身后一个丫鬟手里端着药和汤。 “药煎来了,大夫说了,好好照顾他,只要他今晚能醒过来就没事了。”他把药碗递给晴雨,“这里还有一碗参汤,他现在应该要多喝一些滋补养气的东西。” 晴雨接着药,对他一笑:“谢谢你,胖子!” 某胖子满脸黑线:“我叫程越,不叫胖子!天知道我当初干嘛要救你们。”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啊。”晴雨转过身,边为银面喂药,边理所应当的说着。 “你……我爹是堂堂县令父母官,本少爷本来就应该好心救你们这些小民。还有,你到底把我的野鸡藏到哪去了?是不是为了到这来故意藏起我的野鸡的?” 晴雨微微有些头痛:“明明是自己没射到,才来赖我。” “胡说八道,本少爷箭术一流,指哪打哪,箭无虚发,肯定是你!” 晴雨不想再为了那只山鸡纠结了,不再理他。程越却气鼓鼓的瞪了她两眼,哼哼唧唧的离开了:“别瞎跑,小心被府里的狗咬着。哼,我再去找找……” 晴雨微微勾了勾嘴角,这人还不错。 门关上,晴雨看着床上的银面,他还带着面具,看不到苍白的脸色,但他的唇已经没有丝毫的血色了。她喂药,却一滴都喂不进去,他紧咬着牙关。晴雨微微急了,又一勺药,药一滴不进,沿着嘴角滑下,晴雨忙为他擦拭…… “你要喝药啊,伤成这样不喝药怎么能行。”晴雨试着哄他,他却依旧紧闭着嘴。 晴雨尝试着去掰开他的嘴,却发现他的嘴像是被粘在一起了一样,自己用尽全力,还是掰不开。 晴雨不禁放下药碗,小心的擦拭着他的唇,微微有些恼怒:“你到底想怎样啊。”指尖的温度让她心头一颤,他发烧了! 晴雨又舀了一勺药送到他唇边,尝试了几遍,可是无奈他却依旧汤水不进。 晴雨看着那一碗深色的药汁,来来回回的犹豫着。要喂他吗?……不……这不可能,他是谁啊?可是,他毕竟救过自己两命,难道,要看着他死吗?他抱着自己跳过悬崖,自己喂个药算不了什么。况且,她又不是封建大小姐。连人工呼吸都学过不是吗? 犹豫再四,晴雨终究是端起了药碗,四周没有人,门又关着,应该没有人知道,于是,喝了一口含在嘴里,又被那苦涩逼得皱了皱眉头,她最害怕苦的,俯身轻轻地覆上了他的唇,柔软的感觉令晴雨心悸,竟不小心咽了半口药下去。 他似乎也感觉到了这莫名的柔软,嘴竟然微微松动,药缓缓地喝了下去。晴雨起身,脸已经通红,咬着唇,这是她除了“尹枫”以外,第一次……怎么能做这种事,真不想管他,可是喂一口也是喂,一碗也是喂。所以她只得拼命的安慰自己:我是大公无私的,是高尚的,为了救人命而牺牲的,这一点是不容辩驳的。 于是晴雨狠狠心,再次含了一口苦涩的药,覆上了他的唇。昏睡中的人却仿佛爱上了那种味道,酥软温柔的味道,尝试着,轻轻吮吸着。在他仿佛下意识的要加深这个“吻”的时候,沐晴雨大惊失色,狠狠的咬了一口他的唇,夺回了自己的呼吸。惊恼中将药一点点的给他喂下,看着如此的贴近他面具下的脸,那精致的面孔忽然惊让沐晴雨觉得,觉得很愧疚! 天哪,天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愧疚,就是,就是觉得自己好像是在轻薄他一样,他那样一个神仙般的人儿,怎么就被自己如此轻薄了,天哪自己好罪恶好邪恶啊! 呸呸呸呸呸!沐晴雨,你脑子坏掉了吧,吃亏的明明是你好不好,你是女人!可是,我长得有没有他美,或许这还是他的第一次呢,就被自己这么抢走了,而且还抢了十多次。好罪恶啊。 晴雨看着床上那个谪仙一般的人儿,心中这种诡异的念头挥之不去,还是离开吧,反正药也喂完了,她转身,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刚走到门口,门被打开,程越诧异的看了一眼晴雨:“药喝了吗?你要走?今晚是你表哥最危险的时候,你不在这里陪着他?” 晴雨握紧了拳头!坐回床边,用手绢轻轻的擦了擦他唇边的血渍。羞愧难当。 ------------------------------------------------------ 醒来,她身上是他的薄被,他侧卧着望她。 “啊!你……”晴雨吓得缩到了床角,惊恐地看着他,“你怎么在这?” 银面皱了皱眉:“如果这里的主人没有给我们安排一张床的话,我猜这是我的房间。” “啊?那我……”晴雨懵懵懂懂的记不太清了,好像是不知怎么就累的睡着了。 银面微微扯了扯嘴角,嘴角的疼痛却让他不禁皱了皱眉,手碰了一下唇,看着那丝血迹,不禁皱眉。 看着他的举动,晴雨一阵窘迫,他们才见面几天,自己竟然会做出这么丢脸的事。他昏迷中应该不知道吧,可是脸还是红了:“对不起啊。”说出来沐晴雨又觉得有些欲盖弥彰,更加恼羞。 见她窘迫的模样,银面先是一愣,忽而皱着眉似是明白了什么,一时间眸中神情万变,沐晴雨竟然也看不透他是喜是忧,银面只是又取出了昨日那个小瓷瓶,淡漠地说:“不要给我喝那些山野郎中的药,我服下丹药以后白天会昏睡养身,晚上自会醒来调气。三日便可恢复。那人开的药会把我唤醒,与我的药相克……” 晴雨微微愣了一下,忽而懊恼的要死,自己,自己那样为他喂药,他竟然说,这对他的伤没有好处反而有害……晴雨咬着唇快咬出血来,悔恨懊恼无以复加…… “不过,你若还用那种方式给我喂药,我和或许愿意答应。”他的声音淡漠无波,嘴角却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晴雨大惊,转而羞得脸红得像个熟透的番茄:“你知道?” “刚刚不太确定,现在知道了?” 他一笑,风华绝代,不是面容,而是那股忽然温柔下来的气息。柔了眼波,香了衣襟,荡了天下…… 有些痴迷于他这一笑的沐晴雨,许久才猛然回神:这回丢人丢大了! 他吃了药,看着羞怒的要把自己埋在被子里的晴雨,微笑着睡去。 =========================================================== 午后,阳光舒适又慵懒,晴雨却恼羞得睡不着,坐在桌边一个劲地喝茶…… 程越上午打了两只野鸡回来马上吩咐厨房炖了,兴奋异常,倒不是说他缺,只是沉浸在自己亲手射猎的喜悦里。 午后程越来看她。 “找到了?”晴雨笑问。 程越的脸色暗了一点:“找不找到没关系……不过我一定是射到了!哎,我说你能不能别抓住这么一件事情不放,你没看小爷我今天又射了两只回来吗?” 晴雨只是笑,意味深长的笑。 气的程越直跳脚。 “快快……收拾东西……快点……”前院忽然间喧闹起来,丫鬟小厮抱着衣物用具来回穿梭。一派慌张繁忙的景象。 “快点快点,愣着干嘛呢!快去准备马车!快去通知夫人们,少爷呢?少爷回来了没有?”老管家前前后后的跑着,如临大敌。 程越看着这一家混乱,鸡飞狗跳的场面皱眉出了房间,对着老管家吼了一声:“陈叔,这是干什么呢!” 老管家穿越混乱的场面,看见了程越,兴奋的急忙跑过了:“少爷,您可回来了,快快通知老爷。”陈叔又转头向小厮吩咐。 程越近前问道:“陈叔,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晴雨微微皱眉,也跟了出来。 “屠城令……是屠城令……老爷收到了屠城令!”管家言语中满是惊恐,微微颤抖着。 晴雨皱眉,喃喃道:“屠城令?” 程越却突然惊得目瞪口呆。 “越儿,你回来了就好,快,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远远地,一个颤颤巍巍的声音传来。 “爹,真的是屠城令吗?真的是屠城令吗?”程越颤抖着,扶住已经急得满头大汗,吓得面色苍白的父亲。 程知县手上拿着一块铁牌,颤抖着交到程越手上:“越儿,这是屠城令啊,今天挂在我书房门口的屠城令啊!屠城令,……令到屠城。……令无虚发,是那帮反贼,到现在已经有六县城收到了屠城令,没有一个逃脱黑手,屠城,一个活口不留的屠城啊……是我造了什么孽啊?!”程老爷几乎欲掩面痛哭。 程越看着手中那块玄铁制成的铁牌,盾形的令牌上“屠城令”三个血红的大字像是鲜血染成,如此触目惊心!在如今的江南,这就是阎王的催命符…… “爹您先别急,爹那我们该怎么办?”程越轻轻安抚着老父亲。 “快走,我们快走!”程知县抓着儿子的手,语气坚定不容辩驳,“越儿,我们准备好马车,马上出城。” 听到程知县的话,程越反而犹豫了:“可是,爹……你是父母官……这里的百姓呢?他们知不知道收到屠城令的事?” 程知县微微摇头,拉着程越的手微微颤抖:“不知道,这消息还没跟别人说,越儿,不要管这些了,你快收拾好东西,我们马上动身,去倾城,去你大伯家,你可是我们程家的独苗,爹一定不会让你出事的。别怕……” “屠城令……”晴雨目光从令牌上微微移开,合目,想起了最初来到这个世界的夜晚,那个客栈,多少无辜的老人和小孩,原本还在安享天伦,谈笑风生,一无所知中,刀剑如麻,血流成河。烈火屠城,撕心裂肺的呼救与深深的绝望。那样残忍的景象,她永生难忘,还以为是自己坠入了地狱。如果不是楚千寻等人誓死相护,自己早就成了刀下亡魂。出逃的一路,她看到死去的百姓不计取数……又要屠城了吗? 第十章 出头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银面,你醒醒,他们又要屠城了,银面,我们该怎么办?”沐晴雨坐在床前,看着那个病弱中的男子,忽然间惊慌的发现自己到现在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只是在无间峡底的时候偶然听那少年叫他银面。 程越心善,决定带沐晴雨和她的“表哥”一起离开。消息被封锁,沐晴雨和程家的上上下下老老少少已经坐进了马车,快速的开往城外。沐晴雨心中五味杂陈,胸口莫名的堵得慌。 “哎……那不是咱县太爷的车吗?他们这是要去哪啊?怎么都走了?” “不知道,出门串亲戚吧。” “老王,今儿中午吃的啥……” 满城的百姓还在安居乐业的过着惬意生活,沐晴雨看到沿街叫卖的小贩和路边摆茶摊的老人的安详……自己逃了,他们却不知道这座小城即将迎来的是屠城!是血腥!是厮杀!是毁灭!这如此平和安详的生活,将在一瞬间被毁灭成人间地狱! 晴雨身子不禁一颤,她难道就要眼睁睁的看着这样的事情再在她的眼前发生一次吗?难道要再看一遍生灵涂炭而无所作为吗?可是自己能做什么呢?自己到底能做些什么? 尽自己所能,将伤亡降到最低,尽自己所能,能救出一个人是一个人,难不成要让她坐以待毙?!! “程大人你不能逃!你逃了这满城的百姓怎么办?”看着车里急切要离去的程知县,沐晴雨终于鼓起勇气说了这样一句话。 “你说什么?”程知县一愣,转头看了看晴雨。 沐晴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继续对程知县道:“如今林城有难,正是你这个知县出谋划策,统一大局的时候,你若走了,全城的百姓陷入恐慌,就全完了。” 程老爷已经焦头烂额,不想理会晴雨的胡搅蛮缠:“你要走就走,不愿意走我就把你扔下去。” “你!”晴雨眉头紧皱,气愤难耐,如今生死攸关的时刻,她真的做不到袖手旁观。可是该怎么办?自己无权无势,没有武功,怎么才能让他听自己的,怎样才能控制他……转瞬间思绪百转…… “用毒……”一个邪魅的声音在晴雨耳边响起,如此虚无飘渺,晴雨甚至怀疑这声音是自己脑海中产生的幻觉,可无论如何,总算是有办法的。 她来不及想太多,手不禁的握紧了一个小瓷瓶,是银面的,这几日为了给他上药方便,便把这些常用的放在自己身上了。轻轻取出一颗丹药,趁他不备给他吃下这颗药丸,可是,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啊…… “啊……”陈老爷惊叫一声,手护住了脖子,“是什么?谁给我吃了什么?” 晴雨一惊手中的药丸怎么忽然就没了,眼前一亮,果然有人在帮自己,不知怎的,沐晴雨瞬间有了底气,她环视四周,车马辚辚,没有看清到底是谁,但是,无论如何这都是好事,晴雨微微一笑,跨步上前,在陈老爷面前晃了晃手中的药丸:“你中了我的毒,若不听我的,三个时辰内,必毒发而亡!” 程县令脸色愈加苍白,瞠目结舌:“你……你……” “想办法让城里的百姓逃出去。否则,最先死的就是你。”晴雨说得很认真。 “你,你恩将仇报!快交出解药,否则……否则我……”程越见父亲中毒,气的跳起脚来,恨不得杀了晴雨。 晴雨皱了皱眉:“不按我说的做,你杀了我也没有。” 程知县一阵绝望的痛哭:“我……我我……我救不了啊,我怎么救?没有一个人活着,没有一个人啊……我也是赌上性命,才敢告诉妻子们,让她们试试能不能逃出去……” 晴雨言语沉稳,现在慌乱无济于事:“停车回府。” “没用的姑娘,真的没用的,你斗不过反贼!”程知县俨然已经有哭腔。 “我说停车回府!” 娘,娘,你看好多马车怎么停了,又回去了? 怕是忘了拿东西吧。 哎……县太爷怎么又回去啦? 不知道,有古怪。 窗外百姓轻声的议论却令沐晴雨越发坚定,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啊,自己怎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变成屠城时冷冰冰的尸体。 马车停在知县府,那些知道事情的下人已经惊恐万分,打算私自逃窜。 “管家拦住他们!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将消息泄露出去。”沐晴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勇气。或许那是人的一种本性,在残暴压迫下暴露出的天性! “其他的城池没有一个人逃脱吗?” “没有,一个都没有……我只是前些日子收到过洛城一个同僚的飞鸽传书,他与我是挚友……是他临别的遗书,只说收到了屠城令,命不久矣……第二日便听说洛城已化为尘土。”程老爷更加畏惧。 晴雨咬了咬唇,这种事前先下通牒的都是为了威慑,从得令到屠城一定是有一段时间的:“他们是什么时候动手的,从收到屠城令到屠城,有多长时间?”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程大人急得都快哭了。 真的没有一点消息吗?不听病症怎么下药啊,她连她现在还剩下多少时间都不知道。 “他们,是晚上下的手……”一声好听的男声带着些许魅惑再次在晴雨耳边响起。 “什么?”晴雨转头,四处寻找,却看不到可疑的人,它很轻,轻得像幻觉,除了自己,混乱里,其他人没有听到,可纵使她的听力好,也旧辨不清这声音的来源。她暂时没有时间去想那是谁了,“晚上……那至少还有两个时辰”,呢喃了一声,晴雨转向程大人,咬了咬唇,语气决绝,“现在听我命令,我要试一试。” 程越吃惊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不愿相信,可是父亲的命现在掌握在她的手里,他们不得不从。“好……好……都听你的。”程大人语言颤抖。 “全城有多少居民?” “十……十万。” “有几个城门?” “……三个。” “给我一份地图,小城以及周边村落的地图。”晴雨语气条理又果断,混乱中令人不禁心安。 “好,我马上去取。”程越应了一声,马上离开了,看着她沉稳的样子,他心中不知怎的竟觉得有了依靠。 ============================================================== 第十一章 灭神话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给我一份地图,小城以及周边村落的地图。” “好,我马上去取。”程越应了一声,马上离开了,看着她沉稳的样子,他心中仿佛有了依靠。 “能调动的人力兵力有多少?” 程大人擦了擦头上的汗:“最……最多五百人。” “管家先控制住府里的仆从,知道消息的一律软禁在府中!派人马上去召集所有的人到衙门来,尽最大可能封锁消息,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将屠城令泄露出去。”晴雨对着老管家果断道。 “好……”老管家也没了主意,只得听命离开了。 看着老管家匆匆离去的背影,晴雨满是忧心,到底能瞒多久?这四方围墙之外,小城依旧风平浪静,丝毫没有察觉到,即将到来的噩梦。 “地图……地图来了”程越喘着跑来。 晴雨打开看着地图,东南北面各有一个城门,三个城门向外有六七个村庄,皱眉问:“被屠城的几个小城周围的村庄有没有受损?” 程知县眸光闪烁,汗如雨下,一直很是着急,见问只得道:“这……这倒没有听说,应该没有。” “从这里到这些村庄要多长时间的脚程?”她的言辞镇定从容。 “大概两三个时辰,全力赶路的话,不用两个时辰就到了,只是,南侧离桐镇远些,大概要三四个时辰。”程知县擦了擦头上的汗。 “好。”晴雨收起地图,心中已经有了计策,“程大人,你与我细说一下反贼近况。” …… 听罢,晴雨越来越心惊,原来敌人如此凶残。她转头看了看那间客房,银面还睡在那里,不能打扰,晴雨微微怔忪,自己是怎样揽下了这件事的?这件生死攸关的事。可是自己毕竟太弱了,沐晴雨微微一叹,如果,如果他醒了,如果有他在的话,是不是一切都会变得简单了。 如果有他在的话…… 沐晴雨微微一愣,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竟然如此的依赖他了。语气稍微柔和:“程越,待会儿安排好一切之后,你们先走,帮我照顾好我表哥,他现在有伤,一定要照顾好他,拜托了。” 程越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管家大喊着跑来了:“姑娘,姑娘,人召集起来了……” “走!”晴雨稳了稳心神,她心跳得厉害,可是事已至此,全城的生命,她,她真的做不到坐视不理。死马当成活马医,既然没有人出这个头,那就让我试试,让我试试!晴雨双手紧握成拳。 林城教卫场,鼓声震天,浑厚沉着似惊雷,如礼炮,在天地间杂着热浪翻滚着。这是林城召集军队的鼓声。此时教卫场上已经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 鼓声震天,如暴雨前的黑云,压城而来,令人感觉到仿佛一场洗劫天地的狂风暴雨将会来临。 所有人都觉得心脏几乎要从自己的喉咙里跳出来,偏偏又被这种无形的压力生生的压迫着! 穿过喧闹的人群,程知县登上了教卫场的高台。 晴雨只觉得体内热血沸腾,鼓声唤醒了她沉睡的记忆,那种潜藏在血液里的好斗因子,她从未曾察觉的生死无畏。那是被深埋的另一个自己,一个她还不曾认识过的自己,一个对战争和死亡热衷的自己。 旌旗猎猎,是谁率领千军万马冲锋陷阵;挥鞭所指,又是谁踏马江山睥睨天下! 那个神一样的人,那只神话般的铁骑,在一个似乎不属于自己的世界里翻滚…… 晴雨看着下站的官兵,神色自若,刚刚,她还紧张犹豫,可是,当真正站在这里,原来也不过如此,她反而心静如水,更加笃定。 见程知县来,众人瞬间噤声,在为首的八人的带领下,马上跪拜行礼:“拜见大人。” 程知县摆了摆手,请大家起来,并将林城的权利交在了晴雨手上。看着言语威严有力又极具威望的程知县,晴雨眉头微皱,似乎觉得什么地方不对,但一时又想不出来。 “众人都听沐公子指挥,违令者,军法处置。”上台之前,晴雨嘱咐了程知县不要泄露自己女儿身的身份,这可以减少不少麻烦! 晴雨身上穿的依旧是当初女扮男装的衣衫,英姿飒爽,面前站着训练有素的军队,映着阳光,盔甲烦着森森寒光,肃杀压迫感迎面袭来。 沐晴雨走过金戈铁甲重重包围的漫长道路,头颅始终高高扬起,意气风发,努力的模仿着银面的那种淡定从容。 她走上高台,让所有人看清自己。 众人当看到自己要听命的人竟然是一个年仅十五六岁的少年,仿佛一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池塘,引起一片骚动。震惊,疑惑与不屑在士兵中回荡,切切私语声四起。 沐晴雨看着众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所有的不安压下,沐晴雨你要撑住,全城的百姓都靠你了,终于,她扬声道:“你们或许都没有听说过我,但想必都听说过这块牌子。” 当屠城令亮在众人面前!站得近的人一眼,看到了上面血红的大字,一声惨叫才真正引起了轩然大波。一时间众人都吓得六神无主,慌乱不已。 死亡将这个温和舒适的午后,狠狠撕裂,热浪中,一张张惊恐的脸放大的瞳孔,眼前仿佛看到了反贼兵马汇集于林城之下,刀剑枪戟,嗜血恶魔,一场血腥屠城,转眼爆发。 那是一种畏惧,一种关于死亡的本能畏惧,可是沐晴雨已经是死过很多次的的人,她依旧怕死,但是却逃不开心底,那股天性的冲动与直觉。 她站出两步,一言不发,用严峻的目光俯视着台下。当所有的人在恐慌与无助中绝望,眸光投向高台,议论和切切私语声,渐渐停止,士兵静立如林,看着高台上那个沉着自持的少年,他们仿佛抓住了绝望中惟一的浮木,或许,她有办法!她一定会有办法的! 晴雨朗声道:“过去几个月,江南诸省反贼蜂拥而起,其残忍行径,令人发指。六座城池被屠,传言老弱妇孺,无一生还!屠城令!令到屠城,令无虚发?不,我沐青就是从屠城令下活着走出来的例子,我见过屠城的血海刀山,并从反贼的魔抓下逃了出来!如今反贼入侵,为保护满城百姓安危,我沐青与诸位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此次,我要与诸位一起,明明白白的告诉世人――这屠城令,只不过是一块破铜烂铁!无一生还,令无虚发,只不过是一句骗小孩玩的空话!!贼可屠城!吾亦可大赦天下!!” 让所有人颤抖的屠城令,被沐晴雨甩手掷在地上,将那死亡的催命符,踩在脚下没入黄沙…… “愿誓死追随公子,共卫林城!”在沐晴雨面前,士兵一个接一个的随着跪倒。 沐晴雨知道,自己的第一步成功了,她的表现已经令人诚心折服! 全场喊声震天,鼓声又起,无数热血的嗓音不再畏惧,仿佛有了活的希望和斗志:“愿誓死追随公子,共卫林城!” 晴雨渐渐睁大了双眼,只觉得行强中澎湃难以自抑,她大声道:“主事军官何在?” 闻言,有八名身着深色军装的官兵,上前一步,跪倒在地:“属下在!” 晴雨点点头:“此处共多少人?” “五百四十三人。”回答的是程越。 他看着她,满眼的信任。她看了他一眼,向他郑重点头。 晴雨指着最前面的二个人:“你二各率五十人去城中搜寻马车,不管他是达官还是贵胄,即使是名夺暗枪,威逼利诱,无论如何,尽快将所有的能用的马车集中起来。” “这……”那二人犹豫了一会,心中惊涛骇浪,许久,才道:“是!”转身离去。 “你们二人,各率五十人分别从城中心向南北地毯式搜索,挨家挨户敲门,将所有老弱病残送上他们搜集来的马车,并为马车开道,让车夫带领他们从南门出城,全速赶往桐镇!” “……是。”许久,他们二人才回神,领人离去。 “你们三人各率二十人,前往东南北三门,城门大开,只准出不准进,疏导百姓,告诉他们要想活命,马上向四周的村落逃。北门,将百姓分两拨分散往葛村,林村。东门,分三波,分散往江村,绕梁村,辙口村。南门,将百姓引往孟埠,将所有的马车引往最远的桐镇。” “是。”三人不再犹豫,率人前去。 “你与程越率领剩下的人到城中鸿街封锁中心道路,将人群分为三股,告诉所有人,反贼今晚就要来屠城。要想活命就一切听从指挥,否则必死无疑。” “是。”那人眼神变得恐惧又坚毅。 程越仰望着那个女子,她瘦弱,却强大;她善良,却果决;她单纯,却令人不禁陪她一起热血。他程越同样不是无能之辈,爹从小就教育他的民贵君轻,亲民爱民和身居高位的责任心,他从未忘记。他的确很胖,长得像个不学无术欺压百姓的富家公子,但是他却常常自嘲,体胖心自宽。今天即使没有沐晴雨,他同样会站出来。 “是!”程越回答的干脆利落。 “等等!”晴雨喊住了他,“你回来!我去!” 程越微愣:“你……” 晴雨深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对程知县道:“那药丸没有毒,得罪了大人。” 程知县被她的气势与细心震惊,听她与自己说话,许久才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叹了口气,道:“多谢姑娘了,是老朽无能。” 晴雨轻轻点头,忽而想到了什么,皱眉道:“小女想求大人一件事。” “姑娘请说,只要老朽能办到,万死不辞。” 第十二章 空城计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晴雨语气不禁温和了些,脸上带着淡淡的担忧:“帮我照顾好我表哥。他如今身受重伤还未清醒,可否带他和府中家眷先走,府中的马车应该没有人会动,我只有这个小小的私心了。” “姑娘放心。” 晴雨淡淡一笑,转而又对程越道:“程越,你随程大人快走吧……” “不行!我要和你一起去……不许反驳,这是我的家,我的府,我的城!你凭什么不让我留在这里!我就要留在这里。” “越儿,不准去,除非我死了,否则,你不准去冒险……程家只有你这根独苗……” “爹,您最没有权利让我离开!”程越怒道。 “我……”程大人一时无言可辩,看着儿子坚定的眉眼,微微叹了口气,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去吧……爹不如你们,不如你们啊……” “爹……”程越一时又后悔了自己说话那么重,“爹,您先走,我和苏姑娘安排好这里的事就去追你们。爹,您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也一定不会给您丢脸。” 程大人眼眶微红:“照顾好自己……” 晴雨看着程大人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没有言语。 “嗯,爹,您也照顾好自己……还有沐姑娘的表哥。”转头对晴雨,“我们走!” 他眼神如此的决绝,没有丝毫的犹豫。晴雨却微微喟叹:“胖子,我没有看错你……你比我想得更好。” 此时,程府,客房,一袭白衣,躺在床上,手指微微动了两下。 ============================================================= 辞别了程知县,晴雨可程越便往鸿街赶,一路上已经是鸡飞狗跳,所有的面孔的惶惶不安。 到底能不能成功啊?晴雨心中也没有多少把握,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想这个问题,她只是在做,就这么做了!可是如今,心神渐宁,晴雨却终是觉得惶惶不安,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到底是什么不对呢?反贼屠城,程知县说六城无一生还,可是如果是事先通知,为什么没有人想过要逃呢?为什么会无一生还呢?就像自己醒来经历的那次屠城,好像是所有人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神速而来的反贼杀死的。可是,这是怎么做到的呢? 晴雨一惊――封锁消息!是谁收到的屠城令,为什么会封锁消息无人得知呢? 思绪千回百转,晴雨猛地一怔,似乎想到了什么,惊慌的看了程越一眼,顿住了脚步。 “你怎么了?快走啊。”程越见晴雨忽然停下了,很是不解。 晴雨看着他,眼神中莫名的情绪在流淌…… 百姓间的骚乱越来越严重,晴雨几乎要被蜂拥的人群挤死,她眉头紧皱,现在管不了这么多,先解决这里的事情:“我没事,快走!” 城中鸿街,等到晴雨和程越到达的时候已经乱成一团,众人四处逃窜。恐慌笼罩全城,人挤人,人踩人,终究还是没能避免。 “狗娃!狗娃!你在哪啊?快到娘这里来!” “娘!娘!呜呜呜……你在哪?” “快走啊!快走!” “这是我的东西,你放开!” “你踩死我了……” 负责看守的军官大多还在坚守,但也有几个私自逃离,破开了缺口,造成了混乱,屠城的恐慌,足以令人失去理智。 晴雨挤过人群:“程越,这小城有没有高台,能看到整个小城的全局。” “烟雨楼!”程越想了一会,回头指着不远处的一方高楼,“烟雨楼是城内最高的酒楼,只是还没建完。看不到全局,但也是最高的楼了。” “走!” 高楼上,晴雨微微叹气,一切都比她想的更难,时不我待,她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解释,心中忽然下意识的冒出一个念头:“胖子,你不是说你箭法无双么,现在,我想见识一下了。” 晴雨指着远处一个正在逃窜的官兵。 程越脸上露出了自信的微笑,箭拉满弓,离弦而去。 一箭穿心。 “民贵军轻,有叛逃的军官,下场如斯。”高城之上,程越声如洪钟,按照晴雨的话,震慑而下。 杀一儆百,刚柔并济,程越看着眼前这个英姿飒爽的女子,她长相只能说是清丽,但觉算不上绝色,可当风云变色,山雨欲来,她立在荒芜的高台,小楼下的恐慌人流如天空中的流云在她澄澈的双眸中划过。仿佛佛前那朵雪莲,在乱世中浴血,妖冶绽放…… 一半成佛,一半成魔…… 这震慑力让官兵稍微收敛了些,可是秩序仍没多大好转,百姓慌乱。晴雨眯着眸子,指着远处一个衣着华丽的乡绅,分明在东侧,却逆路而行要回南城,似乎在喊着:“我要回家,我的钱啊……” 手指微指,利箭穿心。 “听从安排,顺序逃离,还有一线生机!否则,下场如斯。”鲜血给混乱的场面降了降温,秩序微微好转。 城中心的人在军官的疏散下逐渐散去了。道路两侧,军官用身体隔开一道特殊道路给马车通行。 微微舒了一口气,晴雨看着手持弓箭,还在密切关注着事态发展的程越,不禁微微一笑道:“谢谢。” 程越一愣:“你谢我什么?应该是我谢你吧。这是我的家。我的城!” 晴雨也一愣,二人相视一眼,同时笑了。那种无私无畏的笑,自有以天下为己任的气度。 “胖子,你去外面闯闯吧,这个小小的县城困不住你。” 程越对于这声没有恶意的“胖子”已经免疫,自信的一笑:“当然,我原本就打算今年秋天进京考取功名,别看我有点胖,我的武功尤其是箭术那可是很厉害的,我答应爹,一定给他考个武状元回来。为国效命。” “虽然,我没去过京城,可是我听爹说过那里的繁华,那才是我想去的地方,我一定要在那里,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来。” “我想信你。以你之才,以你之志,总有一天,你会走到一个令万人敬仰的高度。”晴雨笑着看着这个其貌不扬的男子。 程越一愣,这个女子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嘲笑他的狂妄自大,而是说“我相信你”。他对着晴雨一笑:“谢谢。” “所以,这一战,你要活着,你不能死。”晴雨看着他无比坚定。 “我们,都要活着。” 二人相视一笑:“好。” 可是,笑还没有来得及收回。 晴雨耳根灵动,转头,远远的看见人群中果然有人拔出了藏在隐秘处的刀和剑。 晴雨一惊,晴雨的分散之法,本来就是反围剿,想着向不通的方向逃,无法形成包围圈,百姓能多少逃出去一些。可没想到,这帮反贼竟然不是趁夜色攻进城来,而是,已经潜藏在城中了。这么多人是怎么潜藏在城中的?如今该怎么办?她这么做一定会逼他们提前动手的。难道有弄巧成拙了? 晴雨双手不禁握紧了:“可是,不对,那样的话,她一组织大家逃,反贼就可以直接屠城,为什么还要等到现在,已经逃了那么多人呢?” “胖子,射鸿街第二个路口的那个灰衣乞丐!” 程越不明所以,可是动作没有丝毫的犹豫。箭出,人亡。 “西侧第四个路口那个更夫,绿衣服的那个。” “西侧,人群中目光闪烁的紫衣服的男人。” 晴雨闭目,凭借惊人的听力,辨别着人群中的刀剑之声。目光循声而去,而程越的箭术,果然非凡,无一偏差。 “我知道了,这帮反贼训练有素,没有统一的命令,他们不会下手。”自己一开始阶段了鸿街,也将反贼之间的联系斩断了。兵贵神速,晴雨这招出其不意,也是歪打正着。可是他们不会等太久了。总会有人来解决这件事情。 脚步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上楼来的脚步声。 等他们占据了这里,就可以号令全城! “胖子,你可还听我的。” 程越愣了一下,转而坚定的点了点头。 “好!”晴雨咬了咬唇“马上就会有人上楼来,以你的武功,我相信你可以杀出一条血路,冲出城去。” 程越不应,反而急切地问道:“那你呢?” 第十三章 葬英雄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那你呢?” 晴雨微微吸了一口气,她还记得,第一天晚上,反贼也在抓她,说什么他们主子想邀自己一聚:“他们不会杀我,我对他们还有用处。” “不行!”程越眉头皱的更紧了,坚决反对。 “没时间了,听我的,我不会死!你还有你爹,还有你的抱负……听着,你不能死!” 程越皱着眉头不再多言,箭已上弦,满弓,第一个人影刚刚从门外进来,箭穿心,第二箭已经搭上了弦。 “越儿……”一声喑哑的低呼,程越如遭雷劈。 看着第一个被自己一箭穿心的人,是……爹。 晴雨同样微微怔忪,真的是他。 程越手中的箭不禁掉落。 “爹……”程越扑上去,抱起地上血满衣衫的程大人,“爹,你怎么来了,你怎么不快带娘走……” “越儿,爹……对不起你……对不起满城百姓……”血,不断从嘴角溢出,他已气若游丝。 晴雨深深地吸了口气,紧紧握了握拳头,还是被自己不幸猜中了:“程越……” “你……”程越看着晴雨依旧平淡的神色,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吼道,“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你是故意的!”他的眼睛血红,疯狂的像头受伤的狮子。 晴雨微微咬唇:“不,我只是怀疑,我不确定。” “哦?你看出来了?”程知县身后,一个衣着端庄的反贼首领刘一紧跟而来,身后又闪出了二十余个青衣人,和晴雨那晚见到的反贼衣着一样。 晴雨微微叹了口气,语气中是淡淡的哀戚:“我虽不了解程大人,但是程越却是个爱民如子之人,他会救荒郊野岭中的我,会为了全城百姓不惜自己的性命。自然是受父亲的熏陶,从小家教如此。况且在教卫场上,程大人的威严与威信,令我越发肯定程大人一定不是怕事之人,不是会陷百姓于不顾的人。他表现的慌乱,似乎很正常,可是却正常的不正常。他不会什么都不做不反抗的,除非,这件事情与他有关。刚刚看你们的人从人群中出没,我更加怀疑,你们这么多人,没有县令的配合怎么能这么轻而易举的混进来。 开始我还没有觉得疑惑,但是程大人说六城屠城无一生还,定然有人收到屠城令后,散布了这个消息给外人,却封锁了城内的消息,如此,城内的人一无所知,无声无息中被屠城。而城外的人却收到了屠城令,知道是先有屠城令威慑,才造就了屠城令如今的名声。然而,能这么做的,只有受到胁迫的死人。洛城县令大概就是如此,写了一封信给程大人,然后因不配合被杀死,而程大人合作,原本也是只通知家人,却因为我,将屠城消息散布……” “哈哈哈……”刘一仰天长笑,“此女非凡女,怪不得,主子那么想得到你。” “可是,终究是我错了。”晴雨咬了咬唇。 “姑娘唯一的错处就是竟想靠单身之力与我们抗争。不过没关系,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只要姑娘乖乖跟买我们走,绝不会让姑娘再吃什么苦头,否则……” 晴雨皱着眉,警觉地看着反贼头刘一。 “越儿,是爹对不起你,爹只图我们一家平安,抛弃了全城。越儿,你骂爹也好,恨爹也好,现在快走,他们答应我,不会伤害你……不会,不会伤害你……你……”要好好活着…… “爹!……”程越哀痛的狂吼一声,双目血红,拿起自己的弓箭,回头恶狠狠的盯着一众反贼,“我要杀了你们!” “胖子,你冷静下来!快走!这里不需要你!”晴雨见到程越激动失控,急忙劝导。 “我不会,让这帮残忍的反贼将你带走!”程越咬牙切齿,轻轻的放下程知县,握着弓箭缓缓起身。 “反抗只会自找苦吃,我说过的,不要反抗。”刘一似乎已经没有兴趣等下去了,“解决这边的事情,我还要下令,屠城呢。那时的鲜血比这点好看多了。” 箭上弦,三箭射穿了一时没有防备的三个人的胸口。 刘一妖媚地舔了舔溅在脸上的血迹,阴狠的一笑:“杀!” 身后,几个青衣人身形如鬼魅,逼了上来,箭本就是擅长远攻,而那几人身法有不俗,程越的箭已经没了用武之地。变成了肉搏。 刘一却绕过混战中的程越,转到晴雨面前,微微勾了勾嘴角:“用你来要挟太子?会不会太不好玩了。” 晴雨微惊,退了两步:“你想……杀了我?” “我们好多兄弟可是想亲自和太子玩玩呢,太子的人头公子悬赏千金,怎么能让你一个丫头,用威胁轻而易举的解决呢。”他笑着,手猛地扼住晴雨的脖子。 强大的力道几乎要将晴雨的脖子捏断。晴雨双手试图掰开那只握着自己脖子的手,但此时,她才发现自己是如此的弱小无力。脸渐渐变红,变紫…… “啊……”程越不顾一切抓起弓箭,用尽全身力气一个圆抡,将纠缠他的人打到,从身后取了此生最后一支箭,搭在弦上,伤痕累累的手臂依旧如此稳重,一箭,穿心。 握着晴雨的脖子的手渐渐无力,刘一嘴角溢出鲜血,低头胸口的箭触目惊心,终于,他在惊恐里倒下。晴雨已因缺氧浑身瘫软,退了两步扶住栏杆,惊魂未定的大口喘息。 “胖子,谢谢你。”晴雨抬头,看到离自己一丈处,程越满是鲜血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然后,轰然倒下。射那一箭,他没法对自己的空门作丝毫的防备,何况本来,他也快撑不住了,只是那一瞬,眼睛瞥到了她的险境,不知怎么的,就想救她。 晴雨慌乱的扑到他身边:“程越,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我要死了?”程越嘴里不断的涌出鲜血,声音沙哑又微弱。 “不,你不会死……你答应过我不死的,你还要活着,还要进京赶考……”晴雨含着泪哽咽着安慰他。 程越已经浑身是血,嘴里鲜血不停地涌着,气若游丝,眼中却隐隐的泪光满是不甘:“我……想进京赶考,我……我想为国效命……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晴雨紧紧地抱着怒吼两声的他,心中悲痛无以复加,求生不得的痛苦与不甘,她懂,她真的懂。 吐了两口血,程越筋疲力尽给,许久,许久,他才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满是泪痕的晴雨,他忽然又笑了,笑着看着她:“能和你并肩一战,真好,你要活着……你……替我活着……你,信我,就替我……活着……”程越目光开始的涣散,隐约他仿佛看见了京城的繁华,他一箭将盛世射下,“活着……” “程越!程越!” 夜幕渐渐降临,小城中的百姓已经逃的差不多了,这里如此安静,回应晴雨呼喊的,只有,风……呜呜咽咽,祭奠着那些在战争中失去的英雄。 =============================================================================================== 很高兴偶状态终于改为a签了,万里之行迈出了一小步,千千会继续勤奋马字滴,徘徊犹豫的大大们果断跳坑吧……存稿多多,一定让亲们看爽看过瘾…… 打赏伦家不敢想,收藏推荐神马的来吧…… 虽然期末了,伦家最近决定日更三千,给人家点动力吧…… 第十四章 带你回家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他们竟然杀了刘一大侠,哼,这是不是说明,这一片该易主了。”剩下的几个青衣反贼中另一个中年男子林木,看着原本领头人的尸体,没有惊慌,脸上反倒是跃跃欲试。死领导,自己自然有机会升职了。 “林大侠说的是,属下惟命是从。” “下令屠城,逃跑的那些人责任就交给那个死人吧。” “是!”一只五彩信号烟花在夜幕中显得如此绚烂,小城陷入了厮杀。 晴雨惊愕回头,看着朝自己步步逼近的人。 “刘一刚刚的话可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啊,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杀你,而且会好好待你,只要你听话……”林木笑着。 那双猥琐的眼睛盯的晴雨觉得恶心,可是,她却无力抵挡伸向自己的那双龌龊的手。随手抓起了一把剑,她不会用,只是两只手紧紧地抓着剑柄,冷冷的看着那个逼近的人。 林木看着晴雨,想在我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眼中是猥琐的笑意。 在他靠近的那一刻,晴雨闭上眼睛,狠狠地把剑刺向他。剑尖被他轻而易举的捏住,林木勾了勾嘴角,之间一用力,那把剑就从晴雨的手中飞了出去。林木看着无助的晴雨,玩心大起,步步逼近。 晴雨看着他,深深的无力感让她愤怒、抓狂,她宁死都不可被亵渎,手中不禁握紧了那个早早摘下的簪子,她已经退到阁楼的美人靠上,身子摇摇欲坠。 既然无路可退,那边放手一搏。 我死,或者你死,都不是最坏的结局。 就在那双令人恶心的手要碰到她的一瞬。晴雨忽然猛地出手,手中的簪子狠狠地插在他的胸口。 她做到了?她做到了!晴雨吓得连连后退,不,不可能,林木会武功,怎么会让她的手,怎么会来不及反抗。只是那一瞬,在那双手要碰到她的那一瞬,在晴雨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银光一闪,那双手忽然停住,然后坠落,从手腕处,坠落。然后,她看到了鲜血飞溅。 晴雨一惊,那人同样一惊,才感觉到那撕心裂肺的疼痛:“啊!……” “啊!”晴雨同样惊得后退一步,再要跌倒的瞬间,坠入了一个坚实的怀抱。 “你没事吧?”一袭白衣,如此陌生而熟悉。陌生,因为等他们见面才不过三天,熟悉,是因为生死关头,总是他救自己。将自己护到身后。 他就那样恰到好处的从身后扶住她,低头,问她:“你没事吧?” 见到晴雨愣在那里不会反应,银面微微一笑:“在这里等我一会儿,解决了他们,我就带你回家。” 他的笑像一种毒药,总能抚平心中所有的慌张,却会戒不掉。 带你回家……带你回家……银面你可知此时此刻,你的这四个字在沐晴雨心中是如何重似千钧。所有的伪装与坚强瞬间溃不成军,彷徨、恐惧与无助化成泪水,充斥眼眶,银面,你可是说,要带我回家? 人世间最易触动人心的是什么?或许就是生死之间的守护,也或许,就是绝境之中的一句“带你回家”。 银面将她放在高楼的美人靠上坐好,然后转身,随手捡来一把剑,伤病之身,依旧舞如行云流水,他像一个神?,主宰着一切,那些人如数死在银面剑下。每人一剑,正中要害。连呻吟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在他的剑下无声陨落了。 晴雨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一袭白衣的他,所有的无助与彷徨,烟消云散。他足够强大,强大到只要有他在身边,晴雨就觉得,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值得她害怕了。 银面丢下剑,缓缓向她走来。 满城血雨腥风,这烟雨楼尤甚。他一身白衣,虽经血战却依旧纤尘不染,连那一双白履,经过这满地血腥之时,他竟然也用轻功略过,脚不沾地。漫天血腥里,他带着一丝浅浅的龙涎香,走到她面前,伸出手,君子般温润的声音流泻而下:“没事了,我们走吧。” 他的手坚强有力,将她拉起。 穿越后,三生三死,他救她三次,以至于在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每当遇到绝境,晴雨总会下意识的想到他,想到一个带银面具,一身白衣胜雪的男子,从天而降,温文一笑,然后,无论如何艰险,都能化险为夷。 银面小心的扶着她,没走出两步,终于,忍不住渴了两声,血气翻涌,嘴角多了一丝血迹。 “银面……”晴雨反手握住他的手,脸上尤带着泪痕,“你没事吧?” 银面看着她梨花带雨的娇弱模样,不禁一笑:“没事。你哭什么,刚才不是还很强的样子……” 晴雨眉头一皱,自己怎么又在他面前哭了,多大的人了,好丢人,晴雨急忙擦了擦眼泪,含糊道:“没哭……你……怎么醒了。” 银面依旧淡笑着:“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就醒了。” “梦?什么梦?”晴雨挑眉好奇的看着他。 银面皱了皱眉,竟然记不起来了,刚刚还如此鲜明清晰,现在竟然什么景象也想不起来了:“忘了,只是,好像想那夜一样,有什么软软的……” 提起那天,晴雨耳根又微微的热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再次听到上楼来的脚步声,来人不少。 “别紧张。”银面淡淡地一笑,转而慵懒的道,“我终于可以安心的睡几天了。” “属下等护主来迟,望公子赎罪。” 十几个黑衣男子在一个青衣女子的带领下,训练有素,单膝跪地,对银面行礼。 “踏茹,这么快赶来,难为你了。”银面淡淡一笑,不再多言。 走下高高的酒楼,第六层时,银面眼眸微眯,瞥向不远处一个埋在黑暗中的房间,久久默然无语,终于转身离开。 ----------------------------------------------------------- 风,呜呜咽咽,经久方息,满城弥散的只剩血腥味,银面一行人的车声,渐去渐远渐不闻,那黑暗的房间中,忽然,摇曳起了一道烛光,一道身影,动作轻缓,优雅地调着茶,仔细的用茶水润洗着每一个茶杯,才缓缓的端起一杯,茶香四溢…… “公子,”另一个身影,略显苍老,恭敬的立在一侧。“没想到听香水榭会横加阻拦,以我们现在的实力,与太子抗衡已经吃力,实在不宜与听香水榭为敌啊。” 那少年不动声色,静静饮茶:“那个女人,似乎有点意思。” 老者微微皱眉:“公子是想……” 那少年竟不禁笑了,轻轻嗅着茶香:“既然是他要的东西,我竟想与他争上一争……” 灯,摇曳了一下,灭了。两道身影破空而去。 火,漫天大火一如往昔,在那少年灼热的眸子中绚丽绽放,刚刚那座高城,在大火中,奄奄一息,倾塌…… 第十五章 有缘何必不相亲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银面在马车上睡了一天一夜,那个青衣女子怕他伤病之身受不得颠簸之苦,便小心翼翼整理好的三层狐裘软榻,怕他热又铺上了软玉凉席,又怕他伤病之躯受不了玉的凉意,又加了一层薄薄的毛毯。一开始,见到踏茹的细心用心,晴雨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异样滋味。 可后来,这女子的温婉贤淑,已经令晴雨折服。 林城太过偏僻,从林城进这繁华都市,百里行程,车马辚辚。 一路上,晴雨喜欢什么,讨厌什么,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踏茹早就问了个遍,这几日吃穿用度一应用心,让晴雨受宠若惊,时不时的眼眶微红,引起踏茹一阵无措:“是不是那里不顺心了?还是有谁欺负你?” “没有,只是五姐对我这么好,让我想起了……娘。可是,我再也见不到她了,再也见不到我的亲人了。” 踏茹宠爱的揉了揉她的头,似乎也是想起了自己的身世,柔声道:“我何尝不是这样。我原本是侯门世家的小姐,从小琴棋书画,礼仪女工的学着,可我是家中独女,又有三个哥哥,所以武功骑射,计策谋略,也因爹爹宠着,不忌讳我学……那年我外出学艺还有一年便可以回家,可是一朝家中获罪,全族具亡,是公子救了我,查明事实真相,为我爹爹洗脱罪名,除了陷害之人,报了灭门之仇,我便从此成了听香水榭五小姐。” “那姐姐,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晴雨问了个很傻的问题。 踏茹温婉如常:“我只是想像四小姐照顾我一样的照顾你罢了,她曾说,听香水榭的几位小姐本就同是天涯沦落人,有缘何必不相亲。尽管她照拂我的时间不久,甚至连她的名字我都不知道,但是,患难之交,我与她心有戚戚焉。” 银面醒来,他们已在百里之外,不大的宅院却精致异常,亭台楼阁,奇花异草处处体现着主人的尊贵与品位。 幽香小榭内,晴雨静静看着这女子绝美的面容,温文尔雅的气质,脸上总是挂着温柔的笑,看他的眸子,心疼,柔和,又崇敬。她坐在他床前,旁边暖着燕窝。 晴雨还记得银面叫她踏茹,侯踏茹。 他一醒来就看到这两个女子满眼担心的守在他床边,不禁微微一笑。这两个女子,一个秀外,一个慧中。踏茹已经上前,忙取了枕头,让他垫着舒服些。 踏茹悬着一天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满眼温柔的看着银面,脸上的笑意染上了安心的幸福:“公子醒的真是时候,燕窝刚刚做好,您一天一夜只喝了两碗参汤,快吃些。”踏茹,取了燕窝坐在床边。小心的吹了两下才送到他唇边。 看着这样的侯踏茹,银面难得的放松,终于有一种回家了的感觉了:“若谁能得妻如你,夫复何求。” 踏茹双颊红透,瞪了他一眼,嗔道:“不吃算了。” 晴雨一愣,她没想到,他竟然也会说出这种话来。 银面淡笑着,看了一眼满脸不可置信的晴雨:“你来,你五姐还有话跟我说。” 晴雨皱着眉,却迟迟的不肯向前:“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和你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伺候你?”沐晴雨发现自己对他真的一无所知。 踏茹转身起来,微笑着将燕窝递给晴雨,满面坦然的解围:“难得有这一会儿闲暇,公子心情好才开开玩笑,你刚认识公子几天,别见怪。他自己有手有脚,平时谁巴巴的去伺候他,可他现在身体虚得很,况且,是为你中的毒受的伤。” 晴雨微微愣了愣,才接过了燕窝,有些抵触的走到床边坐下,可是看了他苍白的脸色,终究是于心不忍小心的吹了吹,送到他唇边。 银面一笑:“心不甘情不愿的,竟然救了只白眼狼。” “你!……爱吃不吃。” 银面看着眼前粉面含怒的晴雨,微微勾了勾嘴角:“小丫头。”晴雨微愣,小丫头?他在说自己?是啊,自己这身子现在,大概才十五六岁吧,在他眼里,难道自己竟然是一个小丫头吗?银面见她愣住了不说话,便也不再难为她,转头对踏茹问:“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踏茹脸上的笑意隐了,正色道:“该死的都死了,尤其是那天无间峡上的人。公子出手解决的人也已经处理掉,不会有人看得出是公子动的手。只是,因为公子曾经提过说楚千寻是个可用之人,所以,我擅做主张没有动他。银翼公子那边的事情,一切如旧,公子放心。” “还有……”踏茹不禁莞尔,看了晴雨一眼,“运城那个阻止屠城的人,已经查到了。” 晴雨送到银面嘴便的汤匙不禁一顿,还有人和她一样,阻止屠城? “我们晴雨,没有丝毫武功,却能纵观大局,救了林城那么多百姓的性命,胆识心思虽还不甚成熟,但已经实属难得。想必的公子指点,假以时日定然不在那人之下。而这女子凭一人之力,解了运城上下数十万百姓之毒。她两日前线搜寻又凭着卓绝的武功,直捣反贼在运城的本部。截下了屠城令。还查明,那所谓的瘟疫就是反贼投毒,所谓的火灾,就是反贼纵火,最后连我们派去打探的人都伤了两个……公子,您猜是谁?” 银面看着自己唇边的血燕,顿了顿,不禁微微勾了勾嘴角,示意晴雨不用了。 “她回来了?” 踏茹只是笑:“她这次回来的急,飞鸽传书我还没有收到呢,她的名声已经到了。” “她在哪?”银面笑意更浓,甚至带着点点期待。 踏茹苦笑一声,终究强撑着认命的笑意:“就知道公子一听到她回来就谁都不顾了。原本我到了运城,那丫头也是嚷着要见您,快马加鞭的往听香水榭赶,原本现在就能见到的。可是谁知路上竟被人截了去。” “哦?”银面好笑的看着满眼笑意的踏茹,看来这一路发上了不少有趣的事。 “湖南路遇麒麟宫宫主,这麒麟公子到比您还急,三百坛陈年佳酿拦在路上,硬生生的把咱们听雪哄了去,两个人喝的酩酊大醉好不畅快,促膝夜谈舞剑弄箫,原本因为大雨停滞几日,却不想雨停后,那丫头竟然不想走了。麒麟公子目的达到,还扬言公子若想领回听香水榭三小姐,他在烟波亭备了三百坛陈年佳酿,随时恭候。” 银面不禁一笑,与他们二人饮酒作乐,想想就觉得畅快,只可惜现在自己身体未愈,否则,马上快马加鞭的去了。 晴雨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银面与踏茹的谈笑风生,看着他提起暮听雪,眼神中就忽然发出的光彩,晴雨眉眼间也不禁带了些许温柔笑意。 流落异世,举目无亲,等待她的只有厮杀和死亡。可是,眼前这个人一次又一次的救她。她就像一只初生的雏鸟,内心里把他这个睁开眼睛信赖的第一个人,当成自己拥有的全部。 他给了她一个家,如今又有了温婉动人五姐候踏茹、和那个令她闻名便不禁向往的女子暮听雪。 第十六章 天下,你要不要?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这几日,日日刀光剑影,再加上马车上颠簸了两日,晴雨只觉得浑身都累散架了,这副身子,体质还真差。 于是,从银面房里出来,她便一头栽倒在自己松软的床上,睡得不省人事。 一觉醒来已经月上柳梢头,清风杂着花香,月光柔柔的溢进窗格。如此良辰如此夜,怎能辜负好韶光,晴雨决定到园子里走走。 宅院的后院里,种着各色的花木,小亭东侧荷花池旁种着三株荼蘼。清明的月光下,银面静静躺在树下的躺椅上,闭目养神,似乎已经睡去了,他旁边一架古筝,落满了荼蘼花瓣,琉璃尊茶盏里也飘着两瓣洁白的花。 晴雨静静的站在亭中,看着那个人间谪仙,那幅绝美画卷,一时竟看痴了。 “长夜漫漫,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人无心睡眠,没想到你也一样。” 终于,还是他打破了沉默,晴雨微惊,缓步走了过去:“你没睡啊。怎么出来了,还呆在风口上?” “屋里闷,出来换口气。”银面语气淡淡的,又是一阵沉默。 让晴雨不禁以为他刚刚那句话语,只是梦中的呢喃。见他久久无音,晴雨也不想多说,刚打算走,却听他忽然又问:“你会点什么?” “啊?”晴雨一惊,不明白他的意思,犹豫了一会儿,竟有些局促,“我……什么都不会,不会武功,更不懂计谋……” 听着她路唇不对马嘴的回答,银面不禁嗤笑了一下:“我是问……琴棋书画,歌舞笙箫,诗词韵律,你会点什么,给我解解闷儿……” “啊?”晴雨又是一愣,皱了皱眉,咕哝了一声,“我是你什么人啊,还要给你解闷儿。” “如果这些都不会的话,我还有更好的主意……”银面终于睁开眼眸微笑着看她,这琢磨不透的目光令晴雨有点心里没底,这良辰美景花前月下的…… 晴雨微微咬了咬唇,就地取材道:“会一点儿琴……” 银面眸光微闪,轻轻点了点头,闭上眼睛躺好,示意晴雨弹一曲。 晴雨局促了一阵,坐下,她是学过几年,可后来因为学业,基本上就抛弃了,虽然很喜欢,但是,手生已经无法避免了。 试着调了调弦,遍寻记忆,似乎弹得还拿得出手的,竟然只剩一曲《将军令》,原本寻思着古韵一点的就弹一首《高山流水》吧,可这谱子她记不全…… 晴雨坐下,寻思着此情此景,此曲会不会有些不合时宜,但是,他既然要听,自己也只能硬着头皮弹了。 那青葱如玉的手抹上琴弦,编入蓄势待发的箭,猛然离弦,琴声乍开,便如同战争作战前擂鼓三通,强而有力的鼓点节奏,由慢而快,阵阵频催,或琴音浑厚,如帐中运筹帷幄,或潇洒霹雳,如沙场霹雳点兵。琴音激昂,气势起伏间,只觉波涛汹涌,狭路相逢,战争拉开帷幕,仿佛眼前便是万里黄沙,两军对垒,奋力厮杀,一曲酣畅淋漓,声振寰宇。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银面面色微变,不禁微微侧身,看着那个沉浸在琴音中的女子,她眼眸微阖,纤眉紧蹙,月华如水,她一双柔若无物的纤纤玉手,此时却弹奏出如此刚劲有力的琴音,一弦一弦拨过去,很快,也很自然。她背后满树荼蘼花纷纷飞舞,洋洋洒洒,一如一场踏破盛世的烟花,映衬着这一曲乱世繁华。 高/潮迭起,琴音渐臻佳境,气势辉煌、悲壮,在最后得胜归营的壮阔中,琴声渐行渐止。 只留一派荡人心魂的气魄,萦月而去,心中激昂之情,久久不息。 “曲中有天下。”银面看着那个立在古筝前的女子,只此一句,别无他话。 晴雨从琴曲中回过神来,对他这一句话,表示大汗……她只是,只是,这首弹得最熟而已,这古筝本就是古人的玩意,她只是怕丢脸…… 可是,若不是心有戚戚焉,怎会喜欢?若不是心有豪情,又怎能弹出它的意境?为何琴曲万千,她偏偏只钟爱这一首? 晴雨此时,还看不清自己的心性,自嘲一笑,反而看他:“我哪懂什么天下,那不是男人的必争之物吗?一辈子就为了一张龙椅,一席高位,眼中再什么也没有了。” 银面一听,会意的勾唇一笑。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也知你绝不是池中之物。你呢?你也要天下和皇位吗?” “我吗?”银面微微挑眉,嘴角依旧是淡淡的笑,这笑中却颇多的不屑。他低头,看着自己那双修长的手,月光下莹白如玉,给人的感觉却是有力的、蛮横的、狠辣的、不妥协的、能要人命的刚劲。 那双手仿佛能翻云覆雨,动静皆风云! 晴雨也不禁看着那双手,也不禁愣住了。 他的“我吗?”始终没有下文。晴雨却仿佛知道了答案。 那张龙椅,那席王位,他……是不屑的。他身上没有君临天下的浑厚霸气,但他的气质是一种收敛入骨的锐利,他的外表虽然时常给人的感觉是温文尔雅的,那是因为他浑身的锐气霸气与傲气都似乎在岁月长久的煎熬里慢慢融入他的骨血,那种内敛的威慑,反而让人觉得不那么尖锐了。 就如同此时此刻,眼前这个银面白衣的男子,花前月下,斜卧于檀木软榻之上。仿佛极尽闲散静逸,可偏偏在这极度文静处又渗出一种清傲之气来,如寒冰逼人,仿佛一把离开了剑鞘的剑,动静之间,随时准备给人致命的一击。 晴雨只觉得,以他的强大似乎皇位都是对他的一种亵渎,他应该是睥睨天下的王者,但是已经超越了皇位的束缚。用一个怎样的身份形容他呢? 隐世独立的谋士? 不,天底下哪里去找一个值得他辅佐的君王呢? 所以,你还是人吗? 晴雨想着,却没敢说出口。 “你想要吗?” 银面语出惊人。 “什么?”晴雨猛地愣在了那里,他说了什么! “我问,你想要吗?”银面抬头,微微勾起嘴角,看着她的眸中隐隐的好奇。 “哼,”晴雨一时无语,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直接否决,“你开什么玩笑?且不说我现在无权无势,对这里一点都不了解,即使是有,我一个女人要那东西干嘛?” 银面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一言不发,直到晴雨被看得头皮发麻。 他,不会是认真的吧?开什么玩笑! 时光在沉默中流逝,晴雨有点想走了,不知道他还要看多久,还要说什么。 终于,银面嘴角津上了一抹似无奈又似自嘲的笑,起身,与她擦肩而过:“一年之内,韬光养晦,一年之后,我会给你崭露头角的机会。” 晴雨眸光一闪,不禁顿住了脚步,只看着月光下那席缓缓离去的白衣,嗫嚅了半晌,竟飘出了一句:“那样,会不会很寂寞。” 那袭白衣猛地愣在了原地。 会不会很寂寞? 会不会……很寂寞…… 那双如玉的手,缓缓握紧……很寂寞吗? 银面轻轻松开手,仰首望天,看着星空浩瀚,没有回答。 第十七章 江湖名门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银面在修养疗伤,各种事物交给了踏茹,她已经忙得已经两日不见。 一大清早,饭桌上晴雨百般无聊,食不下咽,银面诡异的看了嘀嘀咕咕正在发牢骚的晴雨一眼:“不会出去逛逛吗?” “这个……”晴雨相当动心,她早就忍不住想出去体查一下民俗,游览一下古街了,可是,她现在出去,安全问题……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 “暗卫……”银面会意,淡淡的唤了一声。 “还有……”晴雨看了他一眼,现在自己可是身无分文,囊中羞涩。 银面很是无语,这种小事,他何曾上过心。狠狠的鄙视了晴雨一眼,无语,闷头吃饭。 乃鄙视个毛,知不知道我是穿越来的,能做到这样不错了,这不是都要慢慢学的嘛,你要是穿到我家去,你怕是一天都活不了。想着,晴雨升起了一股崇高的自豪感。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一个人在街上闲逛,身后并没有人跟着,随心所欲无人打扰,这就是暗卫的好处。看着鼓鼓的钱袋,晴雨微微挑眉,这个银面,其实还不错。 听着淳朴的叫卖声,看着以前难得一见的古董玉簪,天然胭脂,像白菜萝卜一样的满街都是,玉器金器,琳琅满目。晴雨这瞧瞧那看看,真是一点都不愧对她身体的年龄,就是一个小丫头。可是,她一向喜欢这些古朴的东西,难得见到,怎会不玩心大起。 看一会儿斗鸡,叫了两声好。便去买了两串最纯正的古董冰糖葫芦吃。 穿越来这异世,晴雨第一次发现,这个世界这么美。没有一丝污染,每一张笑脸,都淳朴自然,没有一丝的虚伪。 眸光流离,忽而,远处巷口有一道背影闪过,晴雨不禁停住了脚,皱了皱眉,那衣服似乎有些熟悉。不知不觉竟然跟了上去。 晴雨谨慎的跟着那个人,穿街过巷,人渐渐多了。在热闹熙攘的主街上,晴雨终于跟丢了。咬了咬唇,眉目流转间,瞥见了不远处的酒楼,二楼上倚栏处,有一个熟悉的身影自斟自饮。 晴雨脚步微微顿了顿,他依旧一身白衣,风流余韵虽然比不上银面,但是,曾几何时,他也是仆从成群,众星捧月,如今孤身一人。终究是因为自己,她还是选择了上楼。 “楚公子,你可好?”晴雨看着眼前那个面容憔悴的男子,几天前,他还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无痕公子。逍遥江湖,光芒万丈。怎么一转眼就落魄至此了。 坐在他对面,楚千寻微微惊了一下,接下来就是喜,他觉得有人跟着他,没想到竟然就是晴雨,他这几日紧缩的眉头微微松开:“还好,就是找你找苦了。可是还好终于在这里找到你了。” 终于?晴雨犹豫了一下:“你怎么知道可以在这里找到我呢?” 楚千寻沉吟了一声,才道:“这里是离你出事的地方最近的听香水榭的势力,反贼也不敢轻举妄动,他中了毒,自然会带你来这里。” “听香水榭?你也知道听香水榭?”晴雨一惊。 楚千寻微微一愣,不禁苦笑:“江湖中人哪有不知听香水榭的。” “它很有名吗?”晴雨在他对面坐下。 楚千寻却依旧苦笑着,神情之中包含了多少自嘲的落寞:“自然,如今的江湖除了少林武当等传统门派,还有三座象牙塔凌驾于这些门派之上,令江湖中人趋之若鹜。其中排名第二的就是听香水榭。” 晴雨惊异的说不出话来,这个世界,她还从来没有好好的了解过,此时她只想楚千寻能告诉她一切。 “这三座象牙塔,分别是清风雨阁,听香水榭和京郊麒麟宫。” “麒麟宫?”晴雨一愣,刚刚还听踏茹说什么麒麟宫宫主,难道竟是江湖第三大派。 楚千寻脸上不禁浮现出点点笑意,继续道:“你听说过麒麟宫吗?还是听说过麒麟公子?” 晴雨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还是摇了摇头。 “麒麟宫建在京郊麒麟山上,既有大气磅礴的大殿,也有依山傍水的小榭,清泉瀑布,朝霞夕辉,风景如画,宛若人间仙境。江湖上多少人都对一游麒麟宫梦寐以求。麒麟宫宫主玉麒麟更是一个令江湖上人仰慕钦佩的人物,他年纪轻轻,却武功卓绝,亲手创立麒麟宫,交结江湖上的风流人物,重情高义,又是个性格豪爽不拘小节之人,声望极高,麒麟宫之所以能有如此地位,很大程度上因为玉麒麟一人,他在江湖上人脉很广,上到王公贵胄,皇上后妃,下到奇人异士,隐士杀手……影响力极广。” 晴雨微微一笑,这麒麟公子,果然非凡人,顿时心生向往,那排名在前的听香水榭呢?这才是她最关心的,自己的“家”又是怎样的呢? “那,听香水榭呢?” 楚千寻不言语了,微微叹了一口气,看向窗外,眼中隐隐的迷茫:“不清楚,听香水榭很强大,可是太神秘了,越神秘就越会引人遐想不是吗?它就像一座空中楼阁,没有人知道它在那里,它几乎不理江湖事,也从不与朝廷打交道。江湖上有很多人想加入听香水榭,可笑它竟无处可寻。听香水榭到底有多强,牵涉面到底有多广,没有人知道。听香水榭的人无处不在,却都隐而不发。每一个加入的人都是它自己找寻的,它像江湖中的神恩,不知何年何月会降临在谁的头上,那都会成为莫大的荣誉。听香水榭无意这些虚名,却还是被人们奉为江湖第二象牙塔,可是这一二之名却久有争执。” 晴雨微微一怔:“那,他的主子呢?听香水榭是不是还有几位小姐?” 楚千寻眉头皱的更紧:“他的主子……若我猜的没错,就是那天救你的带银面具的公子,没有人知道他叫什么。” “他?”晴雨猛地一惊,他! 第十八章 遇刺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晴雨微微一怔:“那,听香水榭的主人呢?听香水榭是不是还有几位小姐?” 楚千寻眉头皱的更紧:“他的主子……若我猜的没错,就是那天救你的带银面具的公子,没有人知道他叫什么。” “他?”晴雨猛地一惊,他! 楚千寻目光,变得悠远:“他……在江湖中有资格知道他存在不多,除了听香水榭的人没有人见过他出手,没有人知道他的年龄,他的来历,他的面容,他的姓名……他不杀我,或许因为,我曾经也有机会进入听香水榭吧。” 他的手不禁握成拳,那是他多少年的愿望啊,那年他凭着流云剑法,在江湖风云榜上位列第四,他受邀去了麒麟宫,见过了人间仙境,仰慕过玉麒麟的绝代风华,却没有留下。他去了清风雨阁,见识过清风雨阁的威武繁华,却没有留下。他在等,也在赌,可现在,他竟然为了太子和沐晴雨不得不与之背道而行。他或许再也没有机会了。 晴雨看着他隐忍的失望与痛苦,手不禁轻轻地握了握他放在桌上的拳:“可是,他还是没有杀你,或许,他本就不在意这些。否则,若不想留为己用,他为何不杀你?说不定这就是你的神恩呢。而且,你是怎么知道这里是他的势力,我猜以听香水榭的谨慎行事,应该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透露出去吧,除非,他已经把你看成自己人,才透露给你的。” 楚千寻抬头看着晴雨。虽然依旧将信将疑,可是眉头却微微舒展了。 晴雨微微一笑:“那,你可知道听香水榭的几位小姐?”是啊,那自己呢,自己又是什么样的身份。 “听香水榭似乎有五位小姐,也和他们的主子一样神秘莫测,江湖上无人知其名姓。她们在听香水榭中已经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了吧。”楚千寻摇摇头,他对这些知道的真的不多,但是他忽然发现自己竟然知道,这是不是说明,或许真的像晴雨说的那样,是他们故意透露给自己的,“听香水榭中只有一位三小姐暮听雪是江湖上的风云人物。她的年纪不大,当年江湖风云榜争夺大赛的时候,她也只不过和你现在年纪相仿,可武功超群,我也只能说是险胜。” “暮听雪……”晴雨又听见这个名字,想起银面提起她似的眼神,不禁问道,“她是个怎样的人呢?” 楚千寻脸上竟浮现出淡淡的微笑,眼神也有了光彩:“她是个明媚的少女,任谁见过一面都难以忘怀的。” “她……很美?” 楚千寻摇摇头:“不能说是美,她的确长得漂亮,但最吸引人的不是她的容貌,而是她的气质,她的活力,她就像黑暗中的精灵一样,总是那么快乐,那么光彩照人,让人忍不住像她一样快乐,让人不忍心忧伤。我和她只是在擂台上打了一架,她出手果敢,身形灵活,她赢得漂亮,也输得潇洒。 她就像一团火,热烈的燃烧着,燃烧的如此绚烂,也让人忍不住和她一起燃烧。那么潇洒的活着……” 晴雨看着他眼中的光彩,他们只是打了一架…… 晴雨微微一笑:“那你和我一起回去吧,去听香水榭。” 楚千寻微怔:“我……不行……” “为什么?” 楚千寻皱了皱眉:“太子将你交给我,我自然要毫发无伤的将你再交还给他。我与太子结交,他信我才临危授命,我不能做背信弃义之事。你跟我走。” 晴雨微微怔忪,犹豫了片刻道:“不瞒楚公子,我失忆了,以前的一切都不记得了,连我是谁都不记得了。更不记得什么太子,现在我是听香水榭遗落在外多年的六小姐。” 穿越重生,她沐晴雨何苦要在纠结于前尘,她不记得太子,只记得那个一次又一次救了自己的男子,那个抱着自己跳崖的男子,那个原来如此神秘又亲近的男子,他就像个迷,已经引起了她的兴趣。况且,她本就喜欢江湖,喜欢自在,喜欢汪洋恣肆风流不羁的人,她已经对暮听雪,玉麒麟有了好奇与仰慕。她不喜欢太子,深宫,那些勾心斗角的束缚,能远离不是更好吗。 楚千寻一惊:“什么?”闭目犹豫了片刻,他的坚持不是因为他是太子,不是因为他自己趋炎附势,而是,他知道太子爱她之深,那样一个经天纬地的男子,那样一个令人不禁膜拜的绝世英豪,在生死关头,竟然会求他,因为一个女子求他…… 他终于握了握拳,坚定的看着她:“跟我去找太子!” 晴雨皱眉,还未来得及反驳…… ??的声响让晴雨心头一惊,循声望去,刀剑已经袭来。 “小心……” 楚千寻比她还快,腰中的剑已出鞘。 再一次被这个男人护到身后,看着他浴血奋战,桌椅杯盘碎了一地,惊心动魄中,他已经伤了两处,血缓缓渗出,晴雨扶住他:“没事吧。” 酒馆中的人已经作鸟兽散。晴雨看着眼前杀气四溢的四个人,黑衣蒙面,都是一顶一的高手,他们没有废话,直接用手里的剑说明了他们的来意。 楚千寻眉头紧锁:“这帮反贼中,为什么那么多江湖中人。” 挥剑已经迎上前去,可是这四人,明显不是以前的酒囊饭袋可比,楚千寻尽力拖住他们,可是还是有一人摆脱他的纠缠,袭向沐晴雨。晴雨大惊,连连后退,直退到二楼美人靠上,摇摇欲坠的身子,已经到无路可退。 剑,带着寒光,凌冽袭来…… 第十九章 麒麟公子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楚千寻挥剑已经迎上前去,可是这四人,明显不是以前的酒囊饭袋可比,楚千寻尽力拖住他们,可是还是有一人摆脱他的纠缠,袭向沐晴雨。晴雨大惊,连连后退,直到无路可退,他刺向她的剑收回,变成了抓向她的手。然而,手未到,剑先致,那人猛的回身,晴雨看着这忽然出现的两个人,这服饰是听香水榭的,踏茹身后的几人就是这副打扮,他们是不会放心她自己出来的。 “嗯……”楚千寻一声闷哼,肩甲中了一剑,连连后退。反贼已经乘胜追击。 而自己身前的两人却只专心对付企图伤害自己的一人,丝毫不关心楚千寻的死活。 “救他,快救他!”晴雨大声喊着,那二人却没有回应。 楚千寻退到楼外,栏杆边,右手血流如注,已经没有反击的能力了,三把利剑刺向他的胸口。晴雨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懦弱无力,奋不顾身的冲了过去,紧紧地抱住了他,将自己的后背交给了剑,交给了那护着自己的二人,交给了银面,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晴雨觉得他会来救自己,如此笃定相信…… 楚千寻瞳孔却是骤缩:“不……” 如果我不死,我一定要变强。晴雨微微合上了眼睛。 那三人见状,明白主子命令要抓活的,但是剑已经来不及收回了…… 而那正与一个反贼纠缠的两个男子,对晴雨石破天惊的举动同样大吃一惊,抽不出身来。 那一瞬,晴雨只听见两声清脆的抨击,三把剑应声跌落。接着是瓷器的碎裂声……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小六儿,要不要过来陪我喝两杯……”那声音慵懒而邪魅,竟然,还有淡淡的熟悉。 晴雨心中一抹失望一闪即逝,豁然睁开眼睛,起身,看着酒杯碎了一地。晴雨转头,竟没注意,刚刚混乱的打斗中,二楼栏杆侧,一直有一个倚栏而卧的男子,他背对着他们,一只玉手勾着一只翡翠酒壶,风流不羁的将琼浆玉液倒进嘴里,没洒一滴…… 晴雨皱着眉,看着那个背影,回忆着那个声音,美眸微睁:是他?!那天在程府,帮自己的的人,就是这个声音。 楚千寻同样也是一惊,沉吟了一声:“麒麟公子……” 听香水榭那二人已经护到了晴雨身前,而那四个反贼却齐齐退后,看了一眼玉麒麟,瞥向远方,目光闪烁了一下。 “退……”其中一人沉吟了一声,四人闪身离开了。 玉麒麟看着那四道离去的身影,眉头紧锁。 楚千寻沉吟一声,实在撑不住,单膝撑地,吐出一口鲜血。 晴雨底身扶住他:“你没事吧。”看着他血流不止的伤口,晴雨取出身上的金疮药,那是银面的,他受伤了为了照顾他,晴雨便把这些药放在了自己身上。刚欲为他解开外衣…… 楚千寻却大惊:“不……沐姑娘,您不能……” “不要动!”晴雨坚持着,手麻利的处理这伤口,不给楚千寻拒绝的机会,这几日给银面处理包扎伤口已经相当熟练了。 上了药,晴雨见四下没有绷带,掀起自己裙角,撕了一条裙裾,在楚千寻又红又绿,惊骇的哑口无言的目光中,顺利完成了包扎。这没什么电视剧里都是这么干的,晴雨相当淡定。 此刻,玉麒麟才微微回神,俊美的侧脸,薄唇勾起一道魅惑人心的弧度:“麒麟宫水浅,容不下无痕公子,听香水榭的水深,无痕公子可要斟酌损益,既然想进龙宫,又怎能先盗龙宫的宝珠?” 楚千寻双手不禁握紧,心猛的颤动,鬼使神差的,竟伸手一把抓住了晴雨的手。 玉麒麟不满的眯了眯眼:“银面江湖风云榜大赛后告诉过我,三年之后,若碰见了你,便可告诉你,如果想一游听香水榭的话,就去江南苑找二公子南宫逸。今日之事,我没有见到,也没有听到。我想别人应该也没有听到。” 晴雨身侧的两人会意,不再多言,低头退侍两侧。 “听香水榭在东,太子现驻的镇南城在西,脚在无痕公子自己的腿上,请便……” 楚千寻握着她的手,越来越紧,这个女子刚刚奋不顾身的救了自己一命,以自己的命为赌注;这个女子刚刚为自己包扎,解了他的衣衫,撕了自己的裙裾……楚千寻转头看着这个女子,她的眉、眼、口、鼻,在他的眼里心里忽然变得不同了……可是,楚千寻的手微微颤抖,可是,要她的是太子,是“他”……手微微的放松,又骤然握紧,难道,难道自己就不能跟他们争上一争吗? 微微一动,鲜血再次从伤口溢出,疼痛让他清醒了些,她现在的处境他怎会不清楚,自己,连保护她的的能力都没有……手缓缓松开,踉跄着退了两步,神色中满是萧索。缓缓转身…… 玉麒麟嘴角微微勾起一道魅惑人心的笑。 晴雨紧锁着眉头,感受着他的犹豫与最后深深地痛苦,手不禁拉了他一下:“我在听香水榭等你……” 话还未说完,晴雨便觉得身体一轻,脚已离了地。 “啊!”晴雨惊叫一声,双手紧紧地抓住了那席的衣衫。那一刻,她却错过了玉麒麟向对面茶楼那危险的一瞥。 对面,茶楼,二层,芝兰之室中,茶香四溢,只是调茶的少年手中却少了一只茶杯。 那一瞬,他的茶杯越过街区,打向了那三把剑尖,尽管,他知道玉麒麟在,她不会有事,但是,看到她扑向楚千寻的那一瞬,他想都没有想就那么冲动的做了,即使会暴露自己的存在。 “公子……”那个年纪稍大的老者躬身又递了一只茶杯。 那少年微微抬眸,其俊朗面容如皓月朗星,仿佛有一种绝尘而去的空逸。他不似银面清冷,反而有一种君子般的温文尔雅的气质,如这一室茶香中悠然而放的幽兰,玉手轻轻接过老人递来的杯子,不斟茶,不动水,只是静静的欣赏,仿佛这样一只素瓷杯也会因为他的高雅而染上出尘之气。 忽然,他微挑远山眉,一丝淡雅的笑溢出嘴唇:“我输了。” 那一笑绝尘,纵使连日日跟在他身边的老者,也不禁觉得美得让人眩晕。许久才开口:“最后一刻,是你自己放弃了。” 若不是玉麒麟忽然出现,想必此刻沐姑娘已是这少年的人了。况且,如果少年想,即使有玉麒麟又怎样呢?也许,是最后一刻,理智占了上风吧。 茶香四溢,少年不动声色,静静品茶,许久,许久,他恬淡的气韵,让人不禁觉得,刚刚的一切仿佛都没有发生,都与他无关,他只是一个世外饮茶人。 寓静于动,动静之间,他薄唇轻启:“五年之后,我要天下和她……十年之内,我要银面,跪在我脚下……” 一语惊天动地,这才是他真正的答案。 ========================================================== 银面宅院的后花园,幽亭曲榭繁花,他手里的酒壶始终没有放下。 闲手扶着小亭的红漆柱,他悠然看花,邪笑道:“你欠我两次了。” “两次什么?”晴雨微惊。 见某人装傻,他邪邪转身,笑看着她:“你说什么?” 晴雨被他看得发毛,也终于想起来,这人救了她一次,帮了她一次,可是,人家不都是做好事不留名吗?他这么急着邀功,唇动了动:“……谢谢。” “远远不够。”玉麒麟邪气的笑着走进,一手勾着酒壶,似乎有点微醺。 醉酒的男人是危险的,晴雨心中一紧,皱眉退了两步:“你想做什么?” 玉麒麟得逞似的一笑,仰头琼浆玉液顺着他如玉的咽喉滑下,好不畅快。 晴雨懊恼的皱了皱眉,被他耍了,羞怒道:“楚千寻说的话全都不可信,说什么麒麟宫的宫主多神似的,不过……如此……” 玉麒麟被呛了一下,勾着桃花眼步步逼近,那邪魅的气势令晴雨不禁微微心颤后退,直退到倚在亭子的柱子上。刚想往侧边退,玉麒麟伸出手按在柱子上阻住她的退路。渐渐逼近,在她脸上吐气如兰:“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在我看来,男人和女人,是两种动物,外人和自己人,更是两个概念……” 晴雨恨极了这种亲近,一咬牙,狠狠地推开他,看着不顺眼,在他脚上又加了一脚。 “呜……”玉麒麟夸张惨叫了一声,“……我玉麒麟比他银面是差些,你对他这样,甚至那样……我认了。”玉麒麟边满脸委屈的说着,边指了指唇,“可我至少比楚千寻好多了吧,凭什么你就可以抱他,还撕他的衣服……” 晴雨懊恼的瞪了他一眼。 “你还敢瞪我?你敢瞪他吗?” 晴雨咬着牙,瞪着他道:“我也想……撕你的嘴……” “你瞧瞧,你瞧瞧,这心偏得,”玉麒麟退开,仰头灌了两口美酒,美酒离唇,他脸上也不禁染了一层落寞,“他心里有人,你就别总惦记了……” 晴雨微微颤了颤,看了那个风流俊逸的背影一眼:“你不是……和暮听雪在一起吗?” 玉麒麟握着酒壶的手不禁垂了下来:“这就是我来的原因――听雪出事了。” 第二十章 听雪出事了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晴雨微微颤了颤,看了那个风流俊逸的背影一眼:“你不是和……暮听雪在一起吗?” 玉麒麟握着酒壶的手不禁垂了下来:“这就是我来的原因――听雪出事了。” “什么?” 玉麒麟皱了皱眉:“她两年前奉命去神寂圣域,辅佐刺杀碧血毒王,可是,最终关头她深入敌营,时机已到援手却还没有来,她自恃武功与计谋,竟然私自动手。虽然,最终杀了碧血毒王,但是却中了他的嗜血蛊,命不久矣了…… 天玄师太一直在西域那边主管此事,事后,天玄师太以高超的医术暂缓了毒性,能给她时间,回中原见他一面……可是回到中原,反贼事起,她依旧是这性子,将死之躯,看见不平的事还是偏要管上一管,拖了那些天。 终于遇见了踏茹,快马加鞭往听香水榭赶,路上遇上了阴雨水患,遇上了我,踏茹没有见过她几面,不曾发现,但那几日与她饮酒作乐,她眉目间流转的痛苦怎能逃过我的眼。 后来,她把事情全告诉了我,或许她撑不到会听香水榭了。可是,也许是她命不该绝,竟然遇上了我。她说天玄师太告诉过她,如果出了意外,麒麟宫的忘忧露或许还能帮她拖些时日。 事已至此,她怕银面担心,便辞了踏茹,由我送她会听香水榭,可我身上带的忘忧露并不多,勉强直撑到她回听香水榭,她便已经昏迷不醒了。好在我已经提前通知了天机老人,有他在听香水榭,听雪的性命应该暂时无忧。 我辞了那里,快马加鞭的来找他,本打算告诉他后就回麒麟宫再取一些忘忧露。可不想,竟然在那小城的知县府找到你们,他身负重伤。这几日,我没敢现身打扰他清修,这件事情必须等到他恢复了再告诉他,否则,以他的性子和听雪在他心里的地位,他一定不顾一切的回去。可现在形势危急,他的身体若一直拖下去,不知要误多少事。” 玉麒麟仰头灌了口酒,却不知其味:“我本打算告诉踏茹,可这几天她一直在银面身边转,我找不到时机。昨日,收到听香水榭的飞鸽传书,听雪情况恶化了,不能再拖,现在告诉你,帮我转告踏茹,我要马上回麒麟宫多拿些忘忧露来。切记,这件事情你只要转告踏茹就好了。她跟银面的时间长些,对他的脾性比你清楚,自会找准告诉银面的时机,否则,你毛手毛脚的,一旦惹怒他,他的雷霆之怒,可不是你能承受的。” 对于他的叮嘱,晴雨充耳不闻,依旧是不敢相信的问:“不,一定会有办法救她的。她,怎么会死?” 玉麒麟苦涩的一笑:“你以为忘忧露是什么?你以为它真的是乐以忘忧的琼浆玉露吗?那是毒药,麒麟宫秘制的毒药,返璞归真,形同痴傻,忘记前尘。不到万不得已,天玄师太也不会让她用这东西续命。” “你为什么要亲自回去取?太浪费时间了,你明明可以让人送来。” 玉麒麟深吸了口气,仰头将酒壶里最后一口酒喝尽:“我可没有银面那么好福气,能的佳人如踏茹,为他打理整个听香水榭,这种机密之事,都还要我亲力亲为。”玉麒麟随手一抛,那价值连城的翡翠酒壶就化作一地碎玉,引起声响,但是防范严密的宅院中,却无人上前询问,看来,玉麒麟与这听香水榭渊源匪浅。 “不过,你倒是不错,若能有你帮我打理麒麟宫,我也可以过的悠闲些。”玉麒麟谈完正事,又是一副玩世不恭的嘴脸。 对于他的打趣,晴雨却默默无言。 一刻钟前,她还听着这个绝世女子的风流轶事钦慕不已,想着什么时候,可以一睹她的绝世风华;一刻钟后,他告诉她,这个女子已经身中剧毒,命不久矣。 人事无常,多少人多少事,到最后,只剩一声叹息。 ======================================================== 当夜幕,再次降临,宅院的后院里,小亭东侧荷花池旁的荼蘼下,晴雨再次看见了,静静地躺在那里的他,而他面前就是一扇花墙,六月雪静静的开着,他躺在那里,静听花开的声音。晴雨静静的站在亭中,看着那个人间谪仙,眼中满是哀戚,荼靡花开,花事荼靡。想来谁也不信,荼靡的寂寞,是所有花中最持久,最深厚,也是最独特的。茶蘼是花季最后盛放的鲜花,而这荼蘼花后就是满墙六月雪,是不是冥冥中的注定。茶蘼花开过之后,人间再无芬芳。在他心中会不会也是如此,自己终究比不过暮听雪,无论相貌,武功,心智,才情…… 比?自己为什么要跟她比?况且,玉麒麟也曾经提醒过自己,不要对他花心思,“他心里有人”,可是,难道自己真的对他动心了吗?那么,前世,那个跪在海岸,大声呼唤她的那个男子呢?她的尹枫呢? 荼蘼之后,只剩下开在遗忘前生的彼岸的花。传说中,此花是接引之花,花香有魔力,能唤起死者生前的记忆。彼岸花生长在冥府三途河边,盛开在阴历七月,大片大片,鲜红如血,倾满大地,复苏前世的记忆。 尹枫,我离去,你是否是用彼岸花为我办的葬礼? 晴雨手扶着栏杆,看着天空那一轮明月,沧海桑田,或许,你我只能千年共婵娟了吧……一朵荼靡,一支彼岸花,都是分离的表征,没有了那份无与伦比的超脱,即使自命忘情,也不免流泪,更何况,她本就是个多情之人。 视线慢慢的朦胧,她想哭,不仅为自己,也为了,这个本就孤寂的男子。 玉麒麟告诉她,听雪自小在银面身边长大,机灵活泼,也很顽皮,是那五个丫头中,最能闯祸的一个。也是受银面责罚最多的一个,每次闯了祸,都可怜兮兮的回来求他,解释的义正词严,滴水不漏,银面每次看着听雪泫然欲泣的模样,又怎忍心重罚她。 玉麒麟曾经打趣说他对暮听雪宠溺太过,心机不纯。 银面竟然一愣,认真的沉思良久,语气中满是犹豫不定,他说,其实他也怕,怕他对她的宠溺和纵容最终会害了她。毕竟,这里是血腥的江湖,不是儿戏。可他又怕,打得重了,管得严了,会折了听雪的本性,毕竟,那是一种多么难得一见的美德。 第二十一章 他的情有独钟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玉麒麟曾经打趣说他对暮听雪宠溺太过,心机不纯。 银面竟然一愣,认真的沉思良久,语气中满是犹豫不定,他说,其实他也怕,怕他对她的宠溺和纵容最终会害了她。毕竟,这里是血腥的江湖,不是儿戏。可他又怕,打得重了,管得严了,会折了听雪的本性,毕竟,那是一种多么难得一见的美德。 晴雨看着荼蘼花静静的点缀着那袭白衣,竟然不禁心疼。她终于知道,他是喜欢听雪的,如此小心翼翼的喜欢,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口中怕化了。那么小心的呵护着,他现在还在期待着与她的相聚,可是,又怎知,千里之外,听香水榭,那个他念念不忘的女子,正在忍着不死,等着,见他最后一面…… 如果,他知道,他的宠溺与担心竟然变成了现实,他会怎样的后悔,怎样的,痛恨自己…… 泪水,不禁滑了下来,她伪装的坚强与无情,瞬间溃不成军,她是嫉妒,不由自已的嫉妒,但是,她也心疼,情不自禁的为这个男子心疼,他一个人躺在荼蘼花下,看着荼蘼的花瓣,缓缓落下,落得满地都是。晴雨忽然感觉到他很孤独,像天上那轮孤独的月,他要维持着自己的神秘与高贵,从不能与人倾心相交,甚至也没有一个真正的朋友,只能一个人,花前月下,孤独的舔食着伤口,再被孤独埋没…… “怎么哭了?”荼蘼花下软榻上,银面不动,亦没有回头,只是那温润得有些孤寂的声音,缓缓传来,让人不禁……心疼…… 这个本就太过孤寂的男子唯一的,仅有的一点温馨,也马上就要被夺走了,她忽然捂着嘴,怕自己哭出声。 荼蘼花瓣,静静落满池塘,随着这两个孤独的人儿,一起流淌着忧伤…… 有人说,花儿的翅膀,要到死亡,才懂得飞翔。 =============================================== 今天是第五日,踏茹自从那日出去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晴雨等在银面的门外,她知道,今天早晨,银面只要踏出这个房门,他的身体就完全恢复了。可是,踏茹没有回来,昨夜,他回房调息,她辗转反侧,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怎么说。她犹豫着,甚至想过不说,可是,万一误了回去见她最后一面怎么办?自己岂不是罪过…… 徘徊犹豫间,门吱呀一声开了,他依旧一身白衣胜雪,但是脸上却又戴上了那冷酷的面具,像第一次她遇见他一样,那么遥不可及。 高贵又清冷。 “你怎么在这里?”银面微微一笑,走上前去,“眼眶黑黑的,昨晚没睡好?” “我……” 精致的银面具下,银面微微勾了勾嘴角:“玉麒麟到底跟你说了什么,让你如此犹豫不决。” 晴雨一惊,抬头看着他:“你知道?” “这里毕竟是我的宅院。只是,他不想告诉我,我的人也不敢太靠近……”银面淡淡一笑,“他到底和你说了什么?你一直不愿说,我便也没问,倒要看看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晴雨双手微微握紧,看着他含笑好奇的眼眸,心却凉到彻骨。 许久,银面皱了皱眉:“和听雪有关?” 晴雨只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说不出一句话来。 看着晴雨的脸色,银面忽然新生不好的预感:“她出事了?” 晴雨咬着唇,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 他眉头紧锁,双手紧紧地抓着她的肩膀,喝道:“说!” 他的声音冷到彻骨,晴雨第一次听到他这样的声音,他生气了!或者说是慌张了!像他这种人,在江湖腥风血雨中游离的人,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自己的慌张,所以,总会下意识地用愤怒来掩藏,掩藏那股不确定,那股无所适从…… “听雪中毒了,嗜血蛊,现在在听香水榭,等你……” 晴雨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说出这一句话的,银面如遭雷劈,握着她肩膀的手微微一颤,松开,眼神变得茫然而不可置信,唇边只剩下微微颤抖的三个字:“嗜血蛊……嗜血蛊!” 听雪还没等他回家呢,怎么可能就这么死去! 听雪她怎么可能会死?! 他忽然一把掐住了晴雨的脖子,你该死,竟然敢诅咒听雪! “你再胡言乱语,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当一生中的唯一仅有,被宣布已经被人夺去,你该如何的痛不欲生? 晴雨无话可说,泪水一滴一滴,止不住的坠落。 银面盯着晴雨苍白的脸,感受着她灼热的泪水打在自己握住她咽喉的手上,感觉就像是被刀割,一刀一刀,痛得他几乎站不稳。 不!这不是真的!是她太久没见我,跟我开的玩笑。银面那双刚劲有力的手,竟然开始忍不住颤抖,她是怪我回去太晚了,才想法子骗我回去的,是她又调皮了……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暮听雪,一年不见你竟然敢跟我开这样的玩笑,你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他有一千个理由说服自己不去相信这个事实!可是,他为什么会抖呢?猛然收手。 被夺去的呼吸,终于回来,晴雨单薄的身影如折翼蝴蝶,一时站不稳,摔倒在花丛里。 ――五姐,人在失去什么的时候会如此失态呢? ――母亲失去儿子,丈夫失去妻子……人不仅会失态,还会疯的。可是公子连疯的机会都没有了。那一瞬间的失态,恰巧被你捕捉了。 ――那样,是爱到极致了吧……暮听雪真幸运。 ――世事无常,姻缘纠葛。晴雨,现在的你又怎能想到,她的幸运,竟然终究是因为你啊。 眼睁睁的看着那席白影,决然离去。 自从听了这个消息,他的眸中不曾有过晴雨的影子。无论她生,或死;伤,或痛。 当他的身影,终于消失在繁花浓密的转角。那个说,要带她回家的男子,似乎再也不会回来了。 在错的时间遇见对的人,剩下的难道只有一声叹息。 这一次,遇见,他心有所属,她难释前嫌,注定只是一场无份的缘。 只是,那时的晴雨还不知道,他们之间,横亘的,又何止一个暮听雪而已…… =========================================================== 千里之外,楚千寻回到了镇南城。 “太子怎么样了?” 太子身旁的凌尘见楚千寻终于回来,不禁一喜,转而又眉头紧锁:“楚公子,当天您护送沐姑娘离开之后,我军与反贼进行了一场恶战,最后,在太子的带领下,终于有小部分的人突围。可是,太子深受重伤,时而昏迷,时而清醒。 大夫说是箭上有毒,这一片的大夫都找全了,也没有找出解毒之法,所以,太子昏迷之前命令大军屯聚在这里,毕竟镇南城原本就兵力强盛些,况且易守难攻,并且让我封锁了他受伤消息,我已经通知了皇上,现在太医和援兵都在来的路上,但是太子久不露面,已经引人怀疑了,不知道这消息还能封锁多久,更不知道……”凌尘声音有些哽咽,“太子殿下,还能撑多久。” 床上,那个英俊的男子,眉目如刻,满脸坚毅薄凉,但是,他唇间的呓语却如此温柔多情:“晴雨……” “报!”门外,一声喊叫打破了寂静。 “说!”凌尘如今已经完全接手了对抗反贼的事宜,可是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报,将军,镇南城……镇南城……” “有事快说,磨蹭什么。” 那人摸了摸头上的汗水,呈上一块铁牌:“镇南城,收到了屠城令!” ======================================================= 求收藏和推荐,亲们的支持是伦家最大的动力…… 第二十二章 再现屠城令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报,将军,镇南城……镇南城……” “有事快说,磨蹭什么。” 那人摸了摸头上的汗水,呈上一块铁牌:“镇南城,收到了屠城令!” “什么?!”楚千寻大惊,“不可能,屠城令只会被送到那些小县城,这帮反贼只能对付得了那种人少水浅的小城,镇南城的规模和兵力,即使他们敢入侵,也绝没有能力下屠城令!这只是恐吓,他们不可能……”想想那天在酒馆,想要抢去晴雨的那四人的武功,楚千寻同样皱眉,反贼中以一当十,甚至以一当百的人不少,万一,万一他们真的有这个能力呢? 看着楚千寻忽然不说话,皱眉深思的模样,凌尘心中也忽然没了底:“难道,这帮反贼有这么强的势力?” “将军!这次的屠城令上与以往不同,有字。” 凌尘皱眉,翻过屠城令,果然,上书――“五日之后,血洗镇南城”。 “五日……为什么是五日?”楚千寻眉头紧缩,“是为了乱军心,扰士气吗?” “或许吧,我实在不知道这五天能做什么,援兵和太医都至少要半个月才能到,怎么办?”凌尘看着楚千寻,仿佛现在他成了主心骨。楚千寻默然无语,紧紧皱眉。 “封锁消息,加强防范,并派人快马加鞭的到周边城镇去寻求援兵……半月之内能赶来的城镇,都派人通知到……尽量撑到援军和太医到来。千万不要冒险把我秘密送出去,现在,我们只能守……”病床上,那个男子,不知何时醒来。 “是!”凌尘眼前一亮,领命离开。 “太子殿下,您醒了?”楚千寻快步上前。 看着楚千寻,轩辕天洛眼中同样闪过一丝光彩,苍白的唇轻轻的颤抖:“晴雨呢?她没事吧。” “她……”楚千寻双手不禁握紧,单膝跪地,“在下有负所托,沐姑娘与我走散了,我遍寻之下依旧找不到她。” “她……”轩辕天洛声音忽然冷冽。 “太子放心,沐姑娘没有被反贼擒获,反贼现在也在四处打听她的下落,在此时,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既然找不到,说明她还安好,等危机解除,在下一定帮太子会再找回她……” 轩辕天洛双手握拳,平躺回床上,合目掩去了自己的担心和不安,许久,才缓缓道:“楚兄请起……你帮我护她突出重围,我还没有谢你,又怎会责怪……如今镇南城形势危急,原本应该马上送楚兄出城,但是我如今的状况你也看到了……” “太子不用多言,只要您还认楚千寻这个朋友,镇南城的事,我义不容辞。” 轩辕天洛微微睁眼,对他点点头:“多谢楚兄了,长途跋涉,楚兄先去休息吧。” “嗯。”楚千寻应了声,便退了出去。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轩辕天洛躺在病床上,盯着床顶:“晴雨,你在哪……天涯海角,等我,去找你……如果,我还活着。” =============================================================== 扬州城,官绅贵胄,华衣艳服,亭台楼阁,玉树摇翠,珠帘遍卷,歌舞升平。街头小铺,胭脂步摇。深巷酒馆,车水马龙。外灾至此,却丝毫没有影响繁华富足的生活。 马车走过一处豪华精致的府邸“江南苑”,据说这是为当今皇上巡游江南所建的行宫,是江南世家南宫家斥资建造,曾先后接待皇上四次,其中亭台楼阁,假山花榭皆是精致非常。现今是南宫家几位公子小姐住着。 听了侯踏茹的介绍,晴雨微微皱眉,江南苑?上次似乎听玉麒麟跟楚千寻提过,还有说什么要去听香水榭,就去找江南苑二公子,南宫什么……忘了…… “五姐,江南苑二公子也是听香水榭的人吗?” “这个……不算是,只是听香水榭是扬州行宫江南苑的一处内园,知晓这个秘密的除了听香水榭的人,只剩南宫庄主和江湖风云榜第二的南宫逸罢了。” “什么?你是说听香水榭,就在这江南苑中?” 踏茹微笑的点了点头:“公子当年在南宫家游园的时候看好这里的风景布局,南宫庄主便赠与公子,从此从行宫中圈为禁地,不在有人进入。 因此处隐蔽环境清雅,公子便时常小住于此,后来,原来的听香水榭地点暴露,公子渐渐将势力转移屯聚于此,便将这里也更名听香水榭。 那里是江湖上强者的天地,它培育强者,最好的例子就是的听香水榭三小姐暮听雪,她武功本就不错,又天资聪颖,经公子亲自调教,仅仅两年便从一个不知名的小丫头成了江湖风云榜第五名。” 江湖风云榜,又是江湖风云榜,晴雨皱眉:“五姐,江湖风云榜到底是什么?” =========================我是华丽的分割线=================== 回到听香水榭,小说开始华丽转型,高潮蓄势待发,敬请亲们期待,撒花求推荐收藏偶…… 第二十三章 江湖风云榜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江湖风云榜,又是江湖风云榜,晴雨皱眉:“五姐,江湖风云榜到底是什么?” 踏茹微笑道:“听香水榭虽然不理江湖琐事,但江湖风云榜的确是听香水榭所创的。它是年轻一辈武功在江湖上的排名,每四年召开一次江湖风云榜提名大会,吸引了江湖上大量的豪杰义士。得到公子赏识的人,会渐渐进入听香水榭,慢慢接触听香水榭的事务。” “召开江湖风云榜提名赛……他竟然有这么大号召力,怎么会江湖无名呢?”晴雨不解。 “号令江湖的却不是公子,而是天机老人。” “天机老人?”晴雨皱眉,似乎听麒麟公子提过。 “天机老人是世外高人,武功在江湖上首屈一指,无人能出其右。也算是是公子的半个师傅,现正在听香水榭。” “这个天下第一竟然也在听香水榭……听香水榭到底有多厉害?” 踏茹犹豫了一会,终于开口道:“听香水榭暗中掌握着江南三省,各城各地都有听香水榭的酒楼赌坊青楼,收入资金的同时,收集了大量情报。但是听香水榭几乎不与官府打交道,声势极大却极其收敛神秘。” 晴雨怔了怔,看来自己到的地方水真的很深啊。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了楚千寻,不知道他有没有去听香水榭,毕竟,他也是榜上有名的人。 “江湖风云榜上都有什么人啊?” “原本江湖风云榜历年,排行第一的都是麒麟公子。可是三年前上一届江湖风云榜却有不少高手出现。” “哦?” “上次大赛听雪在听香水榭中学艺即成,出来大试身手,位列第五;而麒麟公子竟成了第三,第二落入江南苑二公子南宫逸手中。上一届的第一是一个自称银翼公子的男子,他同样带着银面具,一身银色披风,从天而降。之前从未听说过江湖中有这号人物。但是,此人不凡。” 晴雨皱着眉,等踏茹说下去。 踏茹却顿了顿,没有多言,只道:“他是与公子一个等级的人,我了解的不多。只知道他和公子密谈过,这已经很不易了……” 晴雨皱眉,他也应该是自己暂时接触不到的层次,暂时放过,忽而又问:“那,你们的银面公子呢?” 踏茹轻笑:“在他看来,这什么江湖风云榜只不过是小孩子的游戏吧。他稍微指点,两年就成就了暮听雪,他又怎会屈尊降贵来这里呢。何况,天机老人云游四海,哪里有闲情逸致管这些事,历届都是公子借着天机老人的名号,乔装易容改扮的……” 马车只是经过江南苑,并没有停,而是绕过了正门,又走了很远,进了一个幽深无人的小巷,七转八折,终于在一个小门停下了。车夫请晴雨下车。踏茹轻轻敲门,门后闪出了两个敏捷健壮的人影,见到踏茹,微微点了点头,便带二人进了一个仓库,而马夫驾着豪华的马车,径自离开了。晴雨微微一惊,这是要去哪? 大汉不言语,踏茹也不说话,晴雨这只好默然。挑开一堆柴草,赫然是一个密道。 踏茹走了进去,示意晴雨跟上。 大汉颔首相送。 举着油灯走在潮湿阴暗的地道里,阴冷异常。 “五姐,这是……” 踏茹微微一笑:“同往听香水榭的密道,仔细点跟着我走,别摸别碰,这里机关暗器多得很。我们还有很长一段路走呢。” 晴雨谨慎的跟着,怪不得这听香水榭如此隐秘,就这密道修的,七拐八绕,这么多路口,只怕自己走个十遍八遍都不记得。 走了大概半个时辰,漆黑阴湿的密道终于见到了尽头。 晴雨真心已经身心俱疲了。 出了密道,原本以为终于到了,可是等在外面的,竟然是繁华喧闹的青楼乐坊。 他们的密道出口在一间客房的床上。 “吱呀”一声打开,晴雨被突如其来的阳光弄得睁不开眼,反复了几次,才略微看清,踏茹已经轻车熟路的从柜子里取出了两套衣服,一男一女,还有两张人皮面具。 穿戴好,晴雨已经被这折腾的无语:“五姐,每次回来都要这么折腾吗?” 踏茹系好最后一颗扣子,整了整面具,俨然是一个色眯眯的醉汉:“自然不是,只是因为你不会武功,否则也不用这么折腾。好了吗?” 踏茹上前,给晴雨带上面具,晴雨皱着眉,这东西可不是面膜,挣得脸生疼,真搞不懂,银面每天带着是怎么过的……银面……一别五天,终于又要见到他了吧……晴雨不禁叹了口气。 出门,又是马车……踏茹不许晴雨掀开帘子,晴雨只听着车外,人生渐渐喧哗,又渐渐冷清…… 马车见去渐远,路过的茶楼上,俨然是那个少年。 他的手依旧娴熟的调着茶,目光却追随者马车走远,醉了一室茶香。身后安静地站着那个老者。 “师傅,我与她真的没有丝毫关系?” “公子放心,老朽已经查实,的确没有。” 少年青葱如玉的手,端起一直紫砂杯,轻轻嗅着,没有说话,嘴角却勾起一道若隐若现的笑:“沐晴雨是吗?” 老者挑了挑眉,微微叹了口气,没有多言。 “公子,您也跟了沐姑娘五日,却没有动手,如今她一旦回了听香水榭,要夺回她就更难了。” 少年微微一笑,并不言语,优雅地轻嗅着茶。 忽而,芝兰之室中,突兀的出现了一个人,单膝跪地:“禀公子,找到听香水榭的位置了。” 老者微惊,公子果然神算,找到听香水榭的位置相当不易,能入听香水榭的都是一顶一的高手,轮回辗转,密道换装,要不是有一个不会武功的沐晴雨,他们哪能不被发现而找到听香水榭的位置。 少年勾了勾嘴角,没有吩咐,那人识相的再次消失在芝兰之室中,似乎从来都没有来过。 许久,一阵敲门声突兀的在之满室茶香中响起。 “到我们唱戏的时候了。”少年缓缓放下茶杯,起身,接过老者手上的银面具和银色披风。 门,骤然打开。 一个黑衣人如同鬼魅般,跪倒在地:“回禀银翼公子,镇南城万事俱备,只等公子下令屠城。” ============================================================ 收藏推荐打赏神马的来吧 第二十四章 师公,请拜我为徒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晴雨的马车在一处偏僻处停下,可是所停之处没有门,而是一扇墙。踏茹斟酌了四下无人,便伸手,在那墙上按“咚……咚咚咚……咚咚……咚……”的节奏敲了几下,墙微微一动,竟然移了开,里面繁花似锦,走出两个身着听香水榭服装的男子,待晴雨和踏茹进去,又关了墙。 转身,单膝跪地:“五小姐。” 踏茹笑着微微点头,又转而介绍:“这是你们的六小姐。” 两人却微微皱眉,只是向着晴雨微微颔首,然后各自侧身,请二人进去。 晴雨也微微皱眉,看来自己这个六小姐,初来乍到,地位也是相当低的。 “嗯,是副好画,这小子的画技又提高了不少,不爱山水花鸟,竟然喜欢界画,这臭小子跟那老太婆一样是怪胎,就喜欢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哼,什么宝贝徒弟,有什么了不起的。死老太婆还敢天天在我面前炫耀,哼……” 晴雨跟踏茹,穿廊绕亭,走进主厅的时候,就是这样看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一手握着酒葫芦,另一手抚着同样花白的胡子,背着门摇头晃脑,骂骂咧咧的在看主厅里一副江南苑全景界画。 踏茹温婉的笑着,行了大礼:“踏茹叩见师公。”老头没有转头,开始仔细的观察眼前的画,并鸡蛋里挑骨头似的到处找茬:“起来起来,你看哈,咱们湖边这棵树的明明是杨柳,这臭小子给画成垂柳了,你看是不是,哼,我还以为进步多少呢,还不是乱糟糟的,嗯,让我再看看,嗯,丫头,你再看这里……” 晴雨微微有些无语,踏茹叫这老头师公,踏茹是银面的徒弟,银面是他的徒弟,那这个糟老头岂不就是……天机老人……真的假的,他武功盖世?算了,人不可貌相,那自己应该也一样要行礼吧。可是,刚刚没看,大礼……怎么行啊? 于是晴雨抱着尽量使自己优雅地念头,非常诡异而笨拙的跪下,颔首磕头,道:“晴雨拜见师公。” 老头唧唧歪歪的声音忽然停下了,拿着小酒壶皱着眉,回头看这跪在地上的晴雨,干瘦的小老头,用老鼠般贼亮的眼神摇头晃脑的像看画一样的打量她。 不知过了多久,晴雨只觉得腿都酸了,可是这老头还是丝毫没有让她起来的意思。可是更可怕的是老头那让人脊背发凉的打量。 似乎看到了晴雨的不适,踏茹开口道:“师公,她是……” “嘘……你别说话。让我猜猜,这傻丫头就是那老太婆让那臭小子去找的人吧。”老头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嘿嘿,丫头,别叫师公,拜我为师怎么样。” 什么?这是什么状况,晴雨呆住了。 “嗯?”晴雨一惊,这是什么状况。一旁的踏茹更是惊异,这可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没事。可是,晴雨从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美事,咬咬唇问:“小女无才,何德何能得到师公的青睐呢?” “嘿嘿,”老头高兴地道,“就是喜欢你无才,这几个丫头里面,你不会武功,不懂心计,不会隐藏,不会谋略,哈哈,连行礼都不会,可是,我老头就是觉得你乖巧懂事,真没见过你这么可爱的丫头了,要是我连你都能调教好了,嘿嘿,我看那老太婆还狂气什么。” 晴雨很是无奈,他的意思是:丫头你是我见过最傻的傻子了,选你是因为,如果我连傻子都能调教好了,我就扬眉吐气了。 “丫头,拜我为师,可好?” “我……” “丫头,你还犹豫什么,放心,老头我不会吃了你的,而且只要你好好跟我混,我保证十五年以后,啊不,十年以后,你一定会比那臭小子更强。” “十年。”自己和他相差可能不止十年的距离吧。 “十年嫌长啊。”老头咬咬牙,“好吧,你若完全听我的,八年!哎呀,丫头啊,别犹豫了,这已经是极限了,要知道就你这小身子板,学武功是很费事的。” 晴雨那里有犹豫啊,明明只是愣了一下,又马上叩头,说:“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哎,嘿嘿,”老头笑得合不拢嘴,“傻丫头傻丫头,拜我老头可不是你磕一个头的事,收徒弟麻烦着呢。再等几天,等老太婆回来,再好好行大礼收你为徒。还好,那臭小子现在天天围着听雪那个小丫头转,要死要活的把那老太婆从西域叫回来了。” 老头兴致勃勃的对晴雨说:“不过,你现在就可以叫我师傅啦,现在就叫,先叫几天适应适应。” “呃……师傅。” “哎哎哎哎,再叫两声,再叫两声。” “师傅,师傅。”晴雨皱皱眉,“师傅,我……” “哎,真是乖徒弟,有徒弟的感觉就是好啊,当了这么多年后师公了,终于也当上亲师傅有亲徒弟了,再也不用羡慕老太婆有臭小子了,嘿嘿,虽然长得一般,嗯……”老头又皱眉,端详起晴雨,“长得的确没有那臭小子好,不过……”老头又笑嘻嘻的安慰晴雨,“跟着师傅我混,师傅我一定会让你变漂亮,嘿嘿,不仅如此,还会变成天下第一大美人。” 晴雨实在对这个老顽童无奈了,哀求道:“师傅……” 话未说完,某老头:“哎,好徒弟。” “师傅,我……” 话未说完,某老头:“嗯嗯嗯,小嘴就是亲啊。” “师傅……” “哎。” 反复十数次后,某女咆哮:“老头我能不能起来!” “啊!踏茹你怎么回事,看着晴儿跪着也不知道提醒我一声,木木的跟呆子似的!”边吼着无辜的踏茹,边急忙上前扶起晴雨,“你说你这傻丫头,就不知道提醒我一下。看跪了这么久,让我老头子怪心疼的。”徒弟就是比徒孙亲,收徒弟就是分亲疏。面对这老头踏茹只能无奈看天。 -----------------------------------------------------------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红包,求礼物,求评论,各种求,有什么来什么,砸死我吧 第二十五章 过客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当那老头的徒弟真的很不容易,晚上美美的睡了一觉,第二天开始就是噩梦。 “学习武功本来就不轻松,况且你已经十五了,学武功已经太晚了。嘿嘿,不过有我老头在,顽石一样变美玉。”当然前提是,晴雨要吃苦。 她的身体素质太差,最基本的锻炼都让她吃不消,可是,她还是忍下了,她要变强,不要再被人护在身后,这么好的机会,她怎能放弃。 七天,她的身体在天机老人细心调养下好多了。但是她也已经七天没有见到银面了,心中莫名的空荡荡的。 结束了一天的训练,沐浴过后,晴雨换了一件干爽的衣服,挽了个简单的发髻。身体还酸痛着,可是她不想错过听香水榭日落的微风和美景。花事已衰,满池的残荷没有人打理。可她听踏茹说过,公子最讨厌这一池开败了的荷,因为听香水榭的人不知道他回来了,所以,也便没有花时间打理。 没有人知道他回来了…… 七天,银面夜夜守在听雪床前,翻遍医书典籍,只求能救她一命……白日里,等待他的是繁琐的公文。七日,他几乎没出过听雪的房门。 晴雨微微握了握拳,她知道,听雪的房间就在流云亭后的桃园里,就在晴雨惜芳院旁边,离她不过十米之遥,银面现在就在那里。 呵呵,缘分真是个奇妙的东西,曾几何时,天涯海角,两个时空的人,不知怎么的,就遇上了,一起同过生死,共过患难。可是转眼,因为一件事,就这么分开了,虽然相隔不过百米,但是已经是海角天涯。他们同在这个不大的听香水榭中,那么近,也那么远…… 七天,晴雨发现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他,自己原来也可以活得很好。身上锦囊中的碎玉,一直被晴雨形影不离的带在身上,却从没有人过问,在听香水榭,似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不想说与人听,同样对别人的故事也懒得多问。就像厨房里的林大娘,一手好厨艺几乎操持着整个听香水榭的伙食,她的刀工、掌勺,晴雨看见过,一招一式,天机老人说都是变化万千的武功。这里劈柴的陈老头,挑水的顾大叔,甚至那个养着两条狗三只猫还有一窝鸽子的十三岁的小林子,他们或沉默,或冷酷,或和蔼,或顽皮,但是都一样是高手。 这里甚至每一个丫鬟小厮都神秘莫测,从这里出去,他们都足以在一方做出不小成就。 这里的人千奇百怪,身上的气质千差万别,这里的人来自五湖四海,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带着各式各样的故事,怀着各式各样的目的,来到这里,住在这里一直到死,也或者暂住几日就离开这里。 从一定意义上讲,这里就是江湖…… =========================================================== 又是一天的高强度训练,晴雨看着夕阳从听香水榭湖边那株杨柳的枝叶间落下满地碎金。踏茹解释说,在公子开始画那副界画的时候,那里原本就是一株垂柳,后来,听雪随口说了句不喜欢,公子第二日便换了一株杨柳…… 静静地看了那棵杨柳七天,她已经心如止水…… 有的时候,一些人注定只是生命中的过客, 那样轰轰烈烈的相遇,终究这样平平淡淡的散了…… 晚膳刚要开始,天机老人正拉着晴雨问身体什么感觉,能不能受得了,踏茹也还没有坐好,便见一个小丫鬟进来禀报:“祖师爷,小姐,江南苑南宫庄主听闻祖师爷和小姐回了听香水榭,特地摆宴,希望祖师爷和五小姐赏脸一聚。” 晴雨却皱了皱眉,这江南苑和听香水榭虽然是邻居,消息竟然这么不灵通,这都回来七八天了,那边才知道。 老头从不理会这些事,踏茹见状,道:“你去回了南宫庄主,祖师爷舟车劳顿回来,身体乏了,我诸事缠身不得空,多谢他好意了。” “是。”小丫头唯唯诺诺的应了一声,刚要退下,老头却开口了:“等等,咱俩都没空,不如让晴儿去吧。嘿嘿,算我给那南宫崖一点面子。” 老头对她最后的叮嘱竟然是:“嘿嘿,丫头啊,有什么看了不顺眼的,你不嫌烦就帮南宫老儿收拾一下,出了事师傅顶着。” 晴雨顿时无语,这是在教唆她砸了人家的场子吗?可是,这位南宫庄主好像只是好心的想请他吃顿发而已吧。 在丫鬟们进进出出,给她换衣化妆折腾了近半个时辰之后,晴雨已经没有想法了。换好衣服,碧儿正在给晴雨梳发髻,可是这衣服似乎无处放她的碎玉锦囊,这东西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有多重要,所以不能离身,便将碎玉塞到腰间玉带里。 “六小姐好漂亮。”小丫头碧儿不禁赞了一声。 晴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也微微一愣,穿越到乱世,一开始是被追杀,女扮男装,要么就是狼狈的逃命。进了听香水榭就开始拜师学艺,每天打扮得跟假小子似的。这倒是第一次,如此精细的打扮,镜中那个眉清目秀的女子,竟然就是自己,装很淡但是却精致的恰到好处。水蓝色的衣衫笼着她洁白如雪的窈窕身段,她的身材明显比脸蛋美多了。 “我的皮肤,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白了?”晴雨淡笑着随口一问。 “嘿嘿,当然是我老头药浴的功效喽,早跟你说了,跟着老头我,不禁武功好,保准你变漂亮,你一个女孩子要是我带出去比那臭小子逊色太多,我老脸也挂不住啊。”老头戏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咦……”老头看着晴雨的装束,皱了皱眉,“这个发髻,这身衣服……挺熟悉的……” 碧儿微笑颔首:“祖师爷好记性,曾经三小姐最喜欢这个发髻和这种衣服了,公子也夸漂亮。奴婢以前伺候过三小姐,见六小姐眉目脸庞与三小姐相仿,想着穿这个应该也会好看。没想到竟然更胜一筹呢……” 晴雨却微微一愣,与三小姐一样的衣服,他夸漂亮,时光在记忆里重叠,他会不会看到呢?如果看到又会觉得怎样呢?她没来由的不想穿这件衣服,不想要这个发饰。 “碧儿……”晴雨刚打算开口,可话还没说出口,看了一眼等在一旁的天机老人,和一脸不明所以的碧儿,晴雨又微微一愣。明明已经不在乎了,他看不看见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小姐,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妥?”碧儿见她欲言又止。 晴雨微微一笑摇摇头:“没有,我们走吧。” -------------------------------------------------------------- 下一章会更精彩,一个小引渡后,马上进入高/潮,求推荐求收藏求评论,收藏怎么不见涨呢呢呢呢…… 第二十六章 切磋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听香水榭真的很美,假山水榭,可谓移步换景,可是听香水榭太大,等走到江南苑时,晴雨只觉得腿都酸了,而自己身后的小丫鬟碧儿却脸不红气不喘。 晴雨回头问:“碧儿,你可会武功?” 碧儿点头:“回六小姐,这是自然。” 晴雨微微点了点头,面纱下的贝齿再次咬了咬唇,自己和他们的差距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七转八绕,到了大厅,看着这气派的正厅和布置豪华的宴会,晴雨不禁微微咋舌,但是脸上雪白飘逸的面纱隐去了她的情绪,面纱是天机老人让带的,毕竟她身份特殊,是不能以真面目示人的。 进了园子,脚步微滞,便见一年过六旬的老者,精神矍铄,率领着衣着华丽的一家老少数十人出门迎接晴雨。晴雨再次微惊,这阵仗也有点过了吧,看来听香水榭六小姐这个名号,在外人眼中还是蛮有重量的。 “哼,我还以为南宫伯伯在等什么惊世骇俗的人物呢,一个乳臭未干的毛丫头。”一丝不屑的杂音闯入耳膜。 晴雨皱了皱眉,抬头目光落到了人群最后,几乎未踏出门口的两男一女身上。其中一对男女衣着考究,像是兄妹,另一人,当用壮汉形容了,而且有些憨傻。 那女子,年方妙龄,长得的确花容月貌,足以和踏茹相较,然而却没有踏茹的温婉,眉宇间全是傲气与不屑,对于沐晴雨占了她与哥哥的位子,还受到南宫崖如此礼遇心中相当不满。 自己是堂堂英武侯的女儿,虽然每次来江南苑做客,南宫伯伯都是奉为上宾,但是还从未有这么大的阵势。 原本是欢迎她左天瑶与哥哥左天佑的宴会,一听说这女子要来,南宫伯伯竟然喜出望外,连忙让人重新布置了宴会,所吃所用,皆是珍藏的精品,甚至还亲自出门迎接,她最好是有什么身份背景,要不然定让她好看。 心中越想越生气继续对身侧的左天佑说着,声音却拿捏的刚好让晴雨一字不错的听到:“也不知道是什么侯门将相家的小姐,还带着个面纱,见不得人啊。” 晴雨冷冷一笑,一个狂妄自大,有胸没脑的女人。 左天佑微微皱眉,呵斥妹妹左天瑶:“瑶儿不得无礼,南宫伯伯的座上之宾,岂会是无名之人。” 南宫崖没有注意晴雨的变化,快步上前,躬身行礼:“听香水榭六小姐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啊,六小姐快请上座。” 晴雨微微颔首:“南宫庄主客气了,有幸领略江南苑美景也是晚辈之幸。” “六小姐说哪里的话,若是六小姐赏脸,江南苑随时恭候大驾。” …… 南宫崖客气请晴雨进大厅,并引进坐在主位上,大家见过之后,南宫崖才向左天佑和左天瑶介绍晴雨。 左天佑微微点头,礼节周详的上前问候:“久仰听香水榭六小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晴雨脸一黑,久仰?几日之前,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听香水榭还有个六小姐吧。晴雨微微点头不想理会者坐在自己旁边的人。 “哼,”左天瑶见她如此无礼,心中更是恼火,声音不自觉的放大,似是故意让晴雨听到,“什么听香水榭六小姐,听都没听过,那是那家的别院?哼,小门小户家的野丫头,没见过大世面。” 晴雨听了微微一笑:“连听香水榭都没听说过,真不知道这没见过世面的人,说的是谁。” “你!”左天瑶拍案而起,大小姐的傲气从不许人忤逆,听香水榭六小姐,哼,那是什么东西。 “瑶儿不得无礼,听香水榭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名门正派,仅次于清风雨阁,与京郊麒麟宫并称为江湖三大象牙塔,实力强横,不容小觑。” “奥~我当时什么,原来根本就不是什么名门闺秀,而是个跑江湖的野丫头。”左天瑶听了这话,反而放心了,江湖女子,没有官职背景,就一小平民女子,她凭什么这么和自己说话! 众人见这里火药味十足,皆是心中暗暗叫苦,左天瑶素日嚣张跋扈,家里人对她极其宠溺,外人又碍于她的身份,更是对她百依百顺,助长了她的嚣张气焰,今天,这小祖宗要是闹起来,两边无论谁吃了亏,都是他江南苑的麻烦。 一旁的庄主夫人正打算上前调节,却被南宫崖拦住,南宫崖转头对身旁的小厮不知耳语了什么,小厮立马退了出去。 见状,沐晴雨勾了勾嘴角:“左姑娘说笑了,宴会至此,我想大家都能看出来,谁更像大家闺秀,谁,更像跑江湖卖艺的,野丫头。” 晴雨语气不徐不疾,温婉有礼,而左天瑶已经气的面色微红“你!你是什么东西,敢这么和本小姐说话,南宫伯伯怎么会宴请你这种刁钻无礼的江湖女子。” 南宫崖笑着打圆场:“嗯,瑶瑶侄女啊,你南宫伯伯就是爱多交几个朋友,不仅官场上的朋友,也有江湖上的朋友啊,况且,你逸哥哥还在是江湖风云榜上排行第二呢。今日,你们都是南宫伯伯的贵客,也算是有缘,算是给南宫伯伯面子,和和气气的吃顿饭,可好?” 晴雨没有什么异议,息事宁人最好,虽然师傅宠着她,但她也知道,听香水榭素来不与朝廷中人来往,她也不想给听香水榭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当然,如果…… 左天瑶微眯着眸子:“南宫伯伯的面子当然要给,只是,既然这沐姑娘是江湖中人,定然性情好爽,那么我们不如就以江湖规矩,以武会友,切磋切磋怎样?” “这……”南宫崖微微迟疑,他也是第一天知道这听香水榭还有位六小姐,当真不知道她的深浅,不如趁此机会试她一试,看看是不是如同三小姐一样是个武学奇才。 “只是切磋,你不会是怕了吧。”一直以来,与左天瑶盛气凌人之势成正比的,就是她武学世家引以为傲的武功。 晴雨皱了皱眉头,比武?没兴趣,可是既然有人叫板了,她若不应战,会不会丢了师傅的脸。好吧,左天瑶你想切磋不是吗?本小姐懒得动弹,找人陪你便是。 ======================================================= 收藏推荐好不给力,留言也不给力,打赏俺就更不愿提起了,亲们,潜水的出来冒泡,犹豫的赶紧下脚丫子,徘徊的速速过来签到,话说人气不旺,人家也打不起精神更啊! 第二十七章 公子逸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左姑娘好意,小女心领了,只是,我一直身居寺庙潜心礼佛,不忍伤人性命,若左姑娘想与人切磋,不如就让我的婢女先陪您玩玩,如果左姑娘连我的婢女都胜不了的话,那我想我们就没有什么必要交手了。”晴雨淡笑着,语气温和。 “哼,那就算本小姐让你,先收拾了你的丫鬟,再来会会你。”左天瑶被激得越发狂傲。 晴雨回头看了一眼碧儿,碧儿眸中尽是笑意,似乎是在说:这种货色,小姐不必担心。有听香水榭老江湖的人在这儿,她一个官家小姐,不管是将门出身还是武学世家,都登不了大雅之堂。 两人脚尖踏桌点椅,来到厅前大院,左天瑶手中一根红色长鞭时刚时柔,鞭鞭刁钻毒辣。然而,碧儿这个相貌平平的小丫头却也不是好惹的,随手捡了根树枝,迎上阵来。 左天瑶挥鞭大力甩出,碧儿脚尖点地险险的避开,又接力回旋,转到她身后,轻挑树枝,打在了她身后。左天瑶没想到凭自己的武功竟然现在这小丫头手中吃了亏,鞭子越发挥得狠了起来,可是每一鞭都打在地上,尘土飞扬,在地上留下一道道白色的痕迹,触目惊心,这丫头是动真格了,如果这力道打在身上……啧啧啧,真令人无法想象。 左天瑶再次挥鞭横甩,此次,碧儿却没有退让,只静静地站在那里,待鞭子及身之时,碧儿向后平仰,鞭子没有收住,横甩了一周,打在了左天瑶自己的腰上。 “啊!”左天瑶鞭子落地,倒在地上,双手捂着腰部撕裂的衣服,早已血肉模糊,左天瑶疼的眼眶中满是泪水,也满是恨意。 “瑶瑶,你没事吧。”左天佑急忙跑上前去。 “你你……你欺负瑶瑶。”原本呆呆傻傻的站在左天佑身边的莽汉,看见左天瑶受伤,马上变了脸色,语气依旧呆傻,但是却有十足的怒气,“你伤了瑶瑶,我打你!” “嗯,阿呆,你给我先杀了这个丫鬟,再杀了那个小姐!给我报仇!”左天瑶像是忽然想起来还有这样一个人一样,咬牙切齿的吼着,自己长这么大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碧儿微惊,这长得五大三粗的汉子,虽然身子笨重,但是力大无穷,而且非常耐打,她的拳脚竟然完全不能对他造成伤害。十几回合下来,碧儿只能躲闪,一时躲闪不及时,肩膀擦着阿呆的拳头,身体被重重的打飞出去,撞在了墙上,碧儿重重的呼吸着,吐出了一口鲜血,挣扎了几下想爬起来。阿呆喘着粗气,一步一步的靠近已经几乎没有还手能力的碧儿。 “住手!”一声清冷的声音从厅堂中响起,沐晴雨终于起身离席,来到门边,原本熙攘的人群让出一条路,晴雨镇定自若的站在台阶上,俯视着院子里狼狈受伤的左天瑶:“只是切磋而已,左姑娘既然赢不了我的丫鬟,那这场切磋就到此为止吧。今日南宫庄主慷慨曾宴,左姑娘里边请吧。” “哼,伤了本小姐你以为就可以这么随随便便的算了吗?阿呆!别管那个臭丫鬟,先给我杀了她!”左天瑶指着晴雨愤怒的吼着,已经完全没有了小姐的样子。 “嗯。”阿呆转了向,抡起拳头朝晴雨跑了过来。 看着阿呆的靠近,晴雨依旧淡笑着,镇定自若:“你有兴趣和我的丫鬟比试,我却没有兴致跟你的小厮切磋。” 死丫头不会武功还这么狂…… 阿呆的拳头带着拳风呼啸而来,强大的力道使她的面纱无风自飘。晴雨镇静的看着那只硕大的拳头,这一拳下去,她估计自己要脑浆满地了吧。老头啊老头,如果你连我都保护不了,我就不拜你为师了。 一只手,洁白如玉,若女子柔荑般姣好,在此刻却显得那么刚劲有力,骨节分明。轻巧的在她眼前捏住了那只拳头,晴雨还是被拳风扫到,一时没有站稳向后倒去,碎玉锦囊从腰间掉落。那只玉手松开拳头,旋身抱住了她。 晴雨微惊,转头看着身侧,这个似乎从天而降的男子,一身水色青衣,却略显消瘦,脸色病态的苍白,如若没有这如纸的苍白,相信这男子也是有着绝世风华的。 看着她毫无惧意的打量的眸子,他的眸中竟闪过了一丝暖色,爹爹急急忙忙命人传他来一聚,说是有惊喜,这惊喜应该就是她吧。礼貌的放开她:“姑娘没事吧。” “没事,多谢公子相助。” 南宫逸皱了皱眉,看这地上的锦囊,俯身要捡起,却发现几块碎玉掉落了出来。他一一捡起,看着玉上的纹络,他神色微变,将玉握在手里:“姑娘,这玉是你的?” “是。”晴雨不明所以,这是穿越以来她身上唯一能证明她身份的东西,她一直收藏着,虽然对于自己的身份,根据楚千寻的表述,自己能猜到八九分,而自己也不想再和深宫有什么纠葛,可是,这碎玉锦囊却不一样,每当看到它,心中总会有一种莫名的悸动,这里面应该有自己这具身体的主人的遗愿吧。所以贴身带着,却揣测不透其中的道理,难道他知道些什么。 “逸哥哥!”左天瑶看着南宫逸救她,还这样看着她,心中非常不快,南宫逸身患顽疾,从不出门,今天为了这女子竟然连她的逸哥哥都惊动了,心中更加气恼。 被这一声逸哥哥唤醒,南宫逸才转头一时血气翻涌,狠狠地咳了几下,将手中的玉装回锦囊,还给晴雨,欲言又止。手中绣着竹叶的锦帕轻轻地掩着口,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对着阿呆一笑:“阿呆力气又大了。” 阿呆挠了挠头,痴痴傻傻的跟着左天瑶一起叫:“逸哥哥。” 南宫逸依旧微咳着,似乎刚刚动手使他极其不适,走进左天瑶,轻轻扶起她:“半年不见你长得越发出挑了,只是也越发调皮了。”宠溺的捏了捏左天瑶的小鼻子,“伤得重吗?” 见南宫逸心思都放在自己身上,又亲手为自己包扎伤口,左天瑶才终于开心的笑了,不再计较。 “逸哥哥,我特地从家里带来了千年人参给你补身子,逸哥哥,你身体有没有好一点?这次瑶瑶带了太医来,给逸哥哥瞧瞧。”在南宫逸身侧,左天瑶又俨然是另一副样子。 南宫崖微微放心,看来叫逸儿来是个好主意:“好好好,都没事就好,切磋了这么久大家都饿了,宴会也该开始了。” 现在左天瑶一门心思放在了南宫逸身上,看都不看晴雨一眼,二人携手径直进了大厅。 晴雨站在那里,暗自心惊,江湖风云榜第二,武功胜过麒麟宫宫主玉麒麟的高手公子逸,竟然是这样一个弱不胜衣的病秧子! 碧儿已经趁机微微调息,幸而并无大碍,晴雨见她没事回到自己身边,才在南宫崖的再三邀请下回了大厅主位上。边走边狠狠地瞪了一眼南宫崖身后,那个经过乔装打扮的管家,老头被晴雨一瞪,只是扁着嘴笑笑,这不能怪他啊,谁让南宫逸先出手了呢。可是他倒是很好奇,晴雨怎么知道他乔装打扮的哪? 某沐:你阻止南宫崖插手的声音再小,难道能逃过我的耳朵? 宴会很是平淡无奇,老头没了兴致早早离开了,左不过琴师歌姬奏乐起舞,再加满席珍羞罢了。与众人虚与委蛇几句,她却总能感觉到南宫逸不时对她投来的莫名的眼光,然而,宴席从头至尾,南宫逸一直被左天瑶拉着,没有机会抽身。 临别时,南宫逸与晴雨擦肩而过,却在她耳畔轻声道:“今夜子时,可否请姑娘一聚?” 晴雨的手不禁握紧腰间的碎玉锦囊,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 =================================================== 响应亲们号召,根据统计结果,这一章定在八点,以后其他章节,定时发布时间定在5点半到六点。亲们,请不要犹豫的将推荐收藏红包都砸过来吧…… 第二十八章 援兵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宴会结束,宾客散尽,江南苑的丫头小厮们的忙碌才刚刚开始,收拾桌椅杯碟,残羹冷炙,大厅中杂乱的忙碌。 夜,碧树摇影,月华如水,江南苑书房,烛光摇曳,房门紧闭。 南宫崖震惊离座:“此话当真?” “侄儿不敢欺瞒南宫伯伯。太子所受之伤要比传言更甚,至今昏迷不醒,而且在镇南城为太子诊治的军医和当地大夫所给的药方,查出有毒。” 南宫崖眉头深锁:“可是,那为什么不从别处再请大夫去,而要千里迢迢的把太子送到我江南苑?” “因为,”左天佑眉头深锁看着窗外,树影间的圆月,“查出有毒后三天内,镇南城周边百里内所有的大夫全被杀了。江南大乱已经没有比江南苑更安全的地方了。” “什么?那不是要置太子于死地。”南宫崖眉头深锁,“可是为这么要这么麻烦,不直接动手呢?” 左天佑道:“因为楚千寻。” 南宫崖皱眉:“无痕公子?这老朽倒是听说过,无痕公子与太子曾经师出同门,更有八拜之交。是皇上下令让你们带太医去给太子医治?” “是,但是为稳住军心,太子受伤之事不能宣扬。所以,家父接到皇上密令,命我赶过来,为免惹人怀疑,我只能带着妹妹来看望逸公子了。援军现在已经屯聚在城外,在这里休整一晚,明日于我们一同奔赴镇南城,皇上有命,弃城救太子” 南宫崖点头:“看来皇上也有给我南宫家的密旨吧。” 左天佑道:“南宫伯伯神机妙算,传皇上口谕。” 南宫崖跪地接旨。 “传皇上口谕:江南事急,着杭州首富江南苑庄主南宫崖,候太子大驾,并遣二子南宫逸护送太医往返随行。钦此……” “臣遵旨。” 左天佑扶南宫崖起身:“南宫伯伯,皇上算的没错,这帮反贼非同小可,即使我们秘密行动,有大军护送,一路上太医已经被暗杀了三个,所以,护送至人不在多,而在精,只能来麻烦二公子了。” 南宫崖眉头深锁:“此行危险啊,幼子身体不好……” “南宫伯伯请放心,以逸公子的武功,江湖上能伤他的人不多,况且有太医随行,会好好照顾逸公子的。只是,晚辈还有个不情之请。” “但说无妨。” “前来江南苑的路上,我们已经受了几次伏击,多亏有阿呆以保护瑶瑶之名,保护太医,方无大碍,但是进了江南此行的确更加危险,那丫头又不知轻重,路上如果还要保护她难免分神,可否让她在江南苑暂住。” 南宫崖微微一笑:“这个不是问题,只管让瑶瑶,放心住下。” 左天佑抱拳颔首:“多谢南宫伯伯。” “哎~天佑不必多礼,只是这路途遥远,太子身受重伤,来回怕是要一个多月。我现在就命人给逸儿收拾行装,明日,你们就出发。今晚,你先好好休息。” “侄儿多谢南宫伯伯。” 送走左天佑,南宫崖紧缩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逸儿的身体已经一天不如一天了,听香水榭的天玄师太,曾替他续命,却断言活不过二十五岁。原本看情形,以为逸儿还能再撑两年,难道,这命竟不是天道,而是人意吗? 窗外,月阑珊,朗空,却无星。 江南大乱,就要变天了吗? --------------------------------------------- 听香水榭,女儿闺房。 某老头贼眉鼠眼,奸计得逞似的看着晴雨欲哭无泪的脸,嘿嘿嘿嘿的笑着。 “师傅,这……这是什么?” “嘿嘿,好东西,绝对的好东西!” 晴雨眼角抽了抽,看着自己房间里多出的这口大缸,缸下面两个小丫鬟温着火,缸里面几乎满满一大缸红色的液体,怎么看都像……血。 “嘿嘿,”老头奸笑着,用手试了试水温,煞介其事的点了点头,“水温刚好,别烧了,丫头啊,我出去了,你好好沐浴吧。” “沐……浴……”晴雨眼角跳跳。 “怎么?沐浴都不会?要不师傅我留下来教你?”老头很认真的皱了皱眉。 晴雨快哭了,很无奈的选择了“独自”沐浴更衣。 看她乖巧,老头点了点头:“开始几天会有点疼,忍几天就好了,你身子那么差,这可是你师父我这几天呕心沥血,专门针对你的弱点精心配制的,洗精伐髓的浴汤,辅助你练功用的。还磨蹭什么……快点,我出去了……” 晴雨咬了咬牙,感情他宴会回来那么早就是为了给自己弄这一缸“血水”。 可是,这东西虽然看着恶心,进去之后,皮肤如烧灼般刺痛着,但是,半个时辰之后晴雨只觉得浑身大汗淋漓却也酣畅淋漓。 躺在床上,浑身的舒适感让晴雨很想睡一觉,可是,手中紧紧握着那段碎玉,她更期待的是碎玉里的秘密。只是,她很好奇,以听香水榭这样严密的防守,南宫逸的武功到底有多高,能神不知鬼不解得把她带走,当然,最好是能再送回来。 就这个问题,晴雨纠结了好久,她想过破窗而入,想过密道,甚至想过他已经藏在了这间屋子里。可是,在她无比纠结的时候,房门被敲响:“小姐,江南苑二公子南宫逸求见。” 晴雨顿时怂了,原来就这样啊,正大光明…… ========================================================= 求收藏推荐,亲们的支持是伦家最大的动力 第二十九章 玉里的故事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子夜,月,凉亭。 晴雨静静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男子,月色下,他的脸色仿佛因为熬夜显得更加苍白。他一直没有说话,因为他一直在咳着,英俊的脸因此痛苦的扭曲。 晴雨很想给他倒一杯茶水,可是这里有杯子,却没有茶水,只有酒,所以晴雨索性不动了,因为,他不应该喝酒。 而南宫逸也在打量她,她摘下了面纱,长的很清秀,但是不算美,跟他曾经看过的听香水榭的几位小姐比起来,她的确不算美。她安安静静的看着他咳着,也不说话,手里握着锦囊,锦囊里有碎玉,碎玉里有故事,她要听故事。 “你不美。”这是南宫逸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晴雨依旧淡淡的笑着:“的确不及左小姐美。” “很少女孩听到别人说自己不美竟然不生气。” “对我来说,这无关紧要。”晴雨依旧笑着。 南宫逸叹了一声:“的确,多少人空有一具好皮囊,却是腹中空空虚妄一生……” 晴雨不说话,因为南宫逸话还没有说完,就又咳了起来,她要听故事,就必须迁就讲故事的人。 “你的眼睛很像她,但是情绪埋得比她深,比她沉重些……” “她是谁?” 南宫逸不语,倒了两杯酒,递给晴雨一杯。 “你不应该喝酒。” 南宫逸苦笑:“提到她,我总想喝酒。” 晴雨道:“那不提了。” 南宫逸道:“已经提了。” 晴雨皱了皱眉,仰头喝下了那杯辛辣的酒,回味却很香很纯:“只此一杯。” 逸朝她一笑,轻轻举了举杯子,仰头喝下,又开始了无尽的咳嗽。 许久,南宫逸才止住,道:“你应该离开这里。” “为什么?” “你本性太善良了,”逸的眸子变得温和起来,“我不知道是怎样温暖的环境养育了你的善良,在我看来它太珍贵了,可是,在听香水榭,情爱善美都是罪。” 晴雨皱了皱眉:“听香水榭是我的家,我没有觉得它有什么不好。” 南宫逸轻轻一笑,端起酒杯,走到亭边,看着天空中那轮皎洁的明月. 晴雨一瞬间的恍惚,仿佛,他不知何时就会随风飞到月宫里去。 “我想,我认错人了。” 晴雨皱了皱眉:“或许,你没有认错。我就是想知道,你认得的那个人是谁?” “我不认得你。”南宫逸举着酒杯道。 晴雨道:“你不认得我,但你认识这块玉?” 南宫逸:“我曾经与这玉的主人喝过酒。” 晴雨:“这玉的主人是谁?” 南宫逸看着月色下空空如也的酒杯,举杯,似是要掬一杯月色:“饮月醉清风。” “清风雨阁?”晴雨下意识的想到了这个名字。 “江湖第一大派清风雨阁少主――殷醉月。”他淡淡一笑,饮尽此杯。 晴雨微惊:“我真的与清风雨阁有关?” 南宫逸道:“不见得。” “那这玉为何会在我手里?” 南宫逸微微一笑:“美玉送佳人。” 晴雨皱眉:“佳人?” 南宫逸:“我早就说过了,卿非佳人。” 晴雨眉头更紧:“那是谁?” 南宫逸继续笑着,取过晴雨手中的锦囊,小心翼翼的将碎玉一点一点在桌上拼凑起来:“是她。” 上好的和田玉,精美的纹理纹理雕饰,映着月色令人过目难忘:“蝶……” 南宫逸又倒了一杯酒:“当年醉了,他握着玉,唤她蝶儿。” 晴雨微微一笑,来了兴致:“玉里有故事。” 南宫逸也笑了:“陪我喝一杯,我就告诉你故事。” 晴雨皱眉:“你病了,为什么还要喝酒,为什么还要别人和你一起喝酒?” 南宫逸脸上的笑似乎没有变,但是晴雨从他的眸子里敏锐地感觉到了一丝悲伤:“因为我病了,所以我要喝酒,我要你陪我一起喝酒。”因为再不喝,或许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晴雨皱眉道:“你太悲观了。” 南宫逸笑着斟了两杯酒:“你很乐观吗?” “乐观会使人变得幸运,在绝境中,找到希望。”你未必会死…… 南宫逸把酒递过去,苦笑了一声,自己的身体,他自己当然更清楚,叹了一声:“不包括盲目的乐观吧。” 晴雨皱了皱眉,接过酒一饮而尽,不再多言,她终究是要听他的故事。 他继续咳嗽,那些痛到极致的人,为了那片刻的舒爽,即使万劫不复也是甘之如饴的。 “他曾经身受重伤,躲入皇宫。” 晴雨:“躲入皇宫?”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天子脚下,仇人才不敢深入。”南宫逸道,“在那里,他遇见了蝶儿,一个善良单纯的女孩。他爱上了她,毫无疑问的。特别是当他被人发现,蝶儿善心冒险救了他之后……” 南宫逸脸上露出了淡淡的温馨的笑,似乎也想了他的谁:“可是,人在江湖与人在深宫同样的身不由己。他伤好了,要走了。蝶儿却没有跟他走,她说她还要等,等她在乎的人安全无虞。” 见南宫逸又开始咳嗽,晴雨皱了皱眉:“所以,殷醉月将自己的玉佩给了她?” 南宫逸勉强止住:“是。这玉佩,本是一对。” 晴雨眉头皱得更紧了:“那,这玉在我手上是什么意思?” 南宫逸坐回她身边,淡笑着:“我知道玉的故事,却不知道碎玉的故事。” “谁知道呢?” “殷醉月。” “清风雨阁?”晴雨轻轻一叹,“我现在连听香水榭是什么都没有弄清楚,什么时候才会接触到清风雨阁。” 南宫逸但笑不语,又斟了一杯酒:“我可以帮你。” 晴雨皱眉看着他。 南宫逸又将晴雨的杯子斟满酒:“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晴雨笑:“不会是陪你喝酒吧?” 南宫逸:“不是。” “哦?那是什么?” 南宫逸一手握着自己的酒杯,把另一杯递到晴雨面前,淡淡的笑着:“陪我,再痛快的醉一场。” 晴雨看着那只如玉般骨节分明的手,看着他那张病态的苍白的英俊的脸,还有那双闪着奇异光芒的眸子。里面是兴奋,和隐藏的很深疼痛与忧伤。 晴雨伸手接过杯子,没有多问,他的痛太深太重,她无力医治,只能仰头一饮而尽:“好。” =========================================================== 求推荐,求收藏,求点击,各种求啊,有什么来什么吧 第三十章 恶劣的酒品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晴雨发现自己不仅身子弱,而且酒量也不好,很不好。最糟糕的应该就数酒品了,怎一个恶劣了得。 躺在自己的床上,小丫头碧儿已经给醉得一塌糊涂的晴雨熬好了醒酒汤,让她喝了能好过一些。 “尹枫,尹枫,我告诉你,我……”晴雨在床上折腾着,指着自己的衣服,煞介其事的教育着,“我……我想你……呜……”她大声的哭了起来,哭得很伤心,“我还以为不想你了呢,怎么又想你了,我醉了,头好疼,尹枫,你给我揉……” “六小姐,六小姐,您喝点醒酒汤感觉会好些,奴婢给你揉好吗?”碧儿上前哄着在床上上蹿下跳的晴雨,她真的喝醉了。 “不要,”晴雨瞪了她一眼,一巴掌把药碗摔碎了,转而目光再次变得迷离,“不要喝苦巴巴的药,我最害怕喝药了。银面那个大坏蛋就总是喝药,快捡起来给他喝去,他那么坏总是欺负我,应该给他喝……呜……”晴雨终于忍不住伏在床边吐得一塌糊涂。碧儿上前给她轻轻拍着,不知如何是好。 门,被猛地推开。那面薄凉的银色面具,冷冷的看着床上那个痛苦的女子。紧锁着眉头,上前。 “公子。”碧儿颔首退侍一侧。 “大半夜在这儿鬼哭狼嚎什么!”这个该死的女人竟然打扰了他的听雪休息。 原本的怒气因为看见她痛苦的呕吐而微微消减,许久,许久,才冷冷的说了一句:“再去熬一碗醒酒汤。” 碧儿忙领命出去。 银面上前,眉头紧锁,终是坐在了床边,“不会喝酒还喝成这样,真该死。”嘴上丝毫不让,可是手却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背。 “呜……银面?嗯……你来啦?你终于来看我啦!我还以为你恨死我了!不!是你不对!”晴雨揪着他的衣服,“是你不对嘛!我没想跟你的什么暮听雪争,你在我心里根本什么都不是嘛……我,我哪有故意瞒着你……是……是怕你……伤没好……担心……担心而已……嗯……我不喜欢你!对!……我,我不喜欢你……我只喜欢我们家尹枫……”晴雨皱着小脸,手指比划着,紧紧锁着眉头,咿咿呀呀的煞介其事的说,“对你其实啊,其实,我……呕……” 等她终于吐完,银面脸都气绿了,猛地地抱起她,离开了这间酒气熏天的房间,他决心明天就下令把这间房子烧了。抱着她快步走着,竟然不知不觉回了自己的房。 把她放在超大的檀木床上,任她翻滚折腾。命人取来了热水,可是晴雨却坚决不让别人碰她,银面皱了皱眉,终于亲自上前,用毛巾给她擦着脸,又一杯一杯的给她喂茶。 “银面,你……为什么总是带着面具呢?”晴雨醉了的声音,带着浅浅的童音,一张小脸总是皱着眉头,撅着小嘴,像个孩子,“我觉得戴面具好不舒服啊,摘下来好不好?”晴雨讨好的瞪着天真的大眼睛看着他。令银面又好气又好笑。 “把醒酒汤喝了睡觉……” “呜……不要,你不摘我就不喝……”她撒娇的哼唧着。 银面看着怀里那个醉的一塌糊涂的女孩,她已经醉的什么都不知道了,手竟然微微的靠近面具。摘下来吗?多少年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了……没事,反正他已经醉成这样了,看过也不会记得的……犹豫了许久,终于在晴雨好奇宝宝的目光中,缓缓摘下。 “哇……好帅!”晴雨花痴的看着,直流口水,今晚她的节操已经碎光了。 看着她的样子,银面顿时哭笑不得,沐晴雨啊沐晴雨,我真不敢想象,眼前这个人是你:“把药喝了。” 晴雨皱着眉,终于妥协,捏着自己的小鼻子,灌了下去。 她终于折腾累了,银面把她放在自己床上,取过被子,给她盖好。 “你比我们家尹枫,帅多了……”最后晴雨咕哝了一句。 银面眉头却紧紧锁起来:“你认识尹枫?” 晴雨已经安然睡着,却没有注意,他问的是“你认识尹枫”而不是“尹枫是谁”。 ----------------------------------------------------- 第二天,晴雨揉着混沌而疼痛的头起床的时候,看着窗外艳阳高照,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更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被怎么送回来的,昨晚的一切都没有印象了。揉着疼得厉害的头,晴雨惊觉,这是哪啊? 半晌,踏茹敲门而至:“晴雨,你终于醒了,我已经给你熬了醒酒的汤,还准备了些清淡的小菜。”宠溺的揉了揉晴雨的头,“你这小丫头,昨夜还瞒着我们,想见谁你只管跟我说就是,无论什么时辰,江湖儿女不计较这些,况且南宫家的二公子又不是外人。记得当时听雪那个丫头也整天腻着南宫逸,在他的听柳阁的时间比在听香水榭还多。” 踏茹笑着:“听香水榭没有外面那些拘束人的死板规矩,你是这里的六小姐,不是在坐牢。想做什么跟我说一声,只要不出大阁我都会答应你的。” 晴雨淡淡一笑,转而又问:“五姐,这是哪?” “嗯?”踏茹微微一笑,“这是公子的檀香居。你昨夜大吵大闹的,扰了听雪安歇,公子才把你送到这里来。” “什么?大吵大闹?”晴雨脸已经成了绛紫色,昨天自己身着华衣艳服的光辉形象没被他看见,竟然被他看见自己醉酒的丑态,天哪…… “还有公子昨夜下令把你的房间烧了……” “什么?那我的东西,我的玉还在枕头底下呢……” “你别急,我劝了公子,这可不好烧,不仅有烟尘,容易暴露听香水榭,而且,这里的建筑都是连着的,烧出那么一个缺口也影响美观。公子才终于决定,把你的房间重新粉刷一遍,东西重新置办,所以这几天,你先住在这里吧。” “这里?不,五姐,听香水榭那么多房间,随便给我一间住就好了,这是他的房间,我怎么……” 看着晴雨惊慌着急的模样,踏茹忍俊不禁:“傻丫头,公子这几日一直住在桃园,方便照顾听雪,处理公事也在旁边的养心小榭,这里离得远,公子从不回来,况且听香水榭本来就人多地方少,很多人都是住在外面,这里的每间房都是暗室机关牵连甚广,再重新为你调太麻烦了。” 晴雨咬咬唇:“好吧。” 老头看她第一天喝醉了没有勉强,第二天开始就是噩梦的延续,而且,老头加大了她的活动量,但她也渐渐的发现了药浴的好处,喜欢上了那种红色的液体。 二十多天,晴雨已经习惯了这间房。一切用度都典雅大气,从豪华的檀木书桌背后的书架上的书已经被她翻了大半,子史典籍,诗词歌赋,心术谋略,还有,界画,他的画工而不板,繁而不乱,清俊秀逸,已经大成。他竟然喜欢这种偏僻罕见的画种,亭台楼阁,步步中规中矩,极其繁琐。可是界画却也极其考验人的细心,耐心,记忆力和画工。而且,他的界画不仅有亭台楼阁,其中也有不少八卦图阵。想必他也是凭此来静心凝神,才让他如此的心思细密,过目不忘吧。晴雨皱了皱眉,取来纸笔,也学着他的样子,看着那些繁琐复杂的书籍,开始学界画。 二十天,很平淡,银面没有出现,南宫逸也没有再来找过她,而所谓的帮她也毫无音讯。她才知道,南宫逸随左天佑去护送太医了。看着自己刚刚画好的一座小亭,晴雨满意的笑笑,将近一个月,相当有成就感,虽然跟银面的没法比,但是比例远近自己已经掌握的很不错了,满意的睡了,连桌子都没有收拾。 但是就在那个再普通不过的清晨,晴雨起床,一切都命中注定似的,悄然轮转…… 洗漱时瞥了一眼书房的桌子,桌案上的文件竟然有被动过的痕迹。晴雨一惊,急忙过去查看,发现少了两本文案,还有被自己翻乱的他的界画,也已经被重新收拾好,装回画筒,桌面上多了一本界画入门的书。而自己画着小亭的宣纸上,多了一条笔直纤细的线,如此细腻匀称,而且刚劲有力。在自己那一堆又粗又断柔软无力的线中如此醒目。 看着那条直线,握着手里的书,她似乎能想到昨夜,他回来取资料时,翻看着一桌杂乱,看着她引以为傲的小亭无奈摇头的样子,提笔,一条笔直的线那么细,却就是他们之间差距的鸿沟。 他的意思,是线没有练到这个程度之前,没有必要看他的画看那些书吗? 嘴角不禁扬起了一个自己都没有发现的角度,却和银面一样,没有去想,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看见,所以就理所应当的做了。 那天,老头再次加大了晴雨的活动量。 泡过药浴,晴雨疲惫不堪的倒在床上睡了,睡得很熟,这几天,从没有这么熟,她真的累极了,即使药浴也无法缓解。 以至于没有发觉,有人推开了她的门,挑起了她的珠帘,又挽起了她的床幔。借着从窗户里透进的月光,细细的打量着她不算倾国倾城却清秀的脸庞。 第三十一章 黑衣少主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晴雨被香醇的酒气熏醒,很奇怪,她最灵的耳朵没有察觉,最迟钝的鼻子却能将她叫醒。但这不怪她,只能怪那人的脚步太轻,酒太香纯了。 是谁?银面!晴雨心中忽然涌上了这个名字,将近一个月没见了,不但没有忘掉,淡掉,反而更加深刻…… 或许是清修的日子太过平静与寂寞,夜深人静,疲惫的躺在床上,晴雨总会想起那个神秘冷清又高贵寂寞的男子。 和自己极端不同的一个人。 交错的枝桠记不得岁月更迭,在这段安静而疲倦的日子中,甚至连自己的记忆也模糊成一片。 唯独,对他的印象越来与刻骨铭心。 她朦胧中醒来,才看见眼前这个人,黑衣,黑斗笠,黑纱从斗笠上垂下来,遮住了脸。左手拿着一只骨瓷酒壶,右手是一盏夜光玉杯,自斟自酌着甘醇的美酒。 晴雨微微皱眉,警觉地看着他。听香水榭怪人多,但是此人她还是第一次见。虽然,她知道有很多人以现在的她还是没有资格见的,但是,能夜闯她的闺房的人在听香水榭中地位必定非凡。可是,据她所知,听香水榭中除了银面,没有这样一号人物。而这人,肯定不是银面。 那么,他极有可能不是听香水榭的人。晴雨的手心慢慢渗出了汗水。不是听香水榭的人,能不惊扰这里如云的高手,避开她闺房值夜走的丫头小厮,走到这里……武功定然不在南宫逸之下,甚至要比南宫逸高出很多很多。毕竟南宫逸做不到,甚至,不敢做的事情,眼前这个人轻而易举的做到了。而且,还在很悠闲的喝酒。 “殷醉月。”这是晴雨最后的结论。 斟酒的手停了停,黑纱后波澜不惊的眸子里闪了一道奇异的光。仰视着他,晴雨看到了黑衣男子嘴角的一丝玩味的笑意。 晴雨眉头一皱,看来自己没有猜错,眼前这人正是清风雨阁少主殷醉月。但是这人与她心目中的那人却相差很大。晴雨以为的殷醉月是一个白衣俊面,风流不羁的浪子。但眼前这个人,却是沉稳的,谨慎的,厚重的,甚至,如同暗夜一般浓郁的黑衣人。 “你要见我?”他声音很沉郁,也或者他这个人本就很沉郁。 晴雨微微点头。 “为什么要见我?”他醇厚的嗓音极像这酒香研磨着窗外的月光,令人不知不觉间沉醉。 “南宫公子没有告诉你吗?” 殷醉月又开始斟酒,夜光杯没入斗笠下的黑纱:“他说,他遇见了一个懂的喝酒的女人,或许值得我一见。” 晴雨一愣,又觉得好笑:“没了?” “没了。”他细细地品着酒,喝得很慢。 晴雨道:“你是因为这个原因来的?” 殷醉月:“能让逸称赞的女人,不多。” 晴雨皱了皱眉,无奈的笑了:“懂的喝酒?这太抬举我了。与南宫公子对饮,我没有他的海量,一喝就醉。与你对饮,我对美酒劣酒一无所知,更不会品评。我怎么会懂的喝酒呢?如果你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来的,那你快走吧。这里的确很危险。” 最后一句,晴雨是认真的。虽然,对听香水榭,她依旧了解甚少,但是,至少她知道,清风雨阁与听香水榭似乎有过节,而他只身前来,万一惊动了银面或老头,都是不小的麻烦。 殷醉月却微微一笑:“逸没有骗我。懂的喝酒与酒量无关,与是否会品评也无关。能喝酒的人和懂酒的人都未必懂得喝酒,与懂的喝酒的人一起喝酒未必要多,也未必要精,但一定是有趣的。” “我有趣吗?”晴雨再次不禁自嘲了起来。 “当然,你有一肚子的话想问我,却没有问。不仅没有问还想赶我走。” 晴雨笑:“有些话该问,有些话不该问。即使该问也要在一个合适的地方问,这里对你来说太危险了。” 殷醉月不合时宜的大笑了起来,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懂得这个道理的人不多,懂得这个道理的女人更少,而真正能做到的女人就更是凤毛麟角了。” 见到他毫无顾忌的大笑,晴雨微惊,看来免不了是要惊动人了。耳根灵动,晴雨已经听到了脚步声,刚欲喊他快走,却见他又开始云淡风轻的斟酒了,晴雨终于沉住了气,不再多言。 一声清冷的笑声从门外传来:“晴雨自然懂道理,但是殷公子看来还不是很懂我们听香水榭的规矩。” 俨然是侯踏茹的声音,说完,踏茹已经站在了门边,面色凝重,身后闪出了四道黑色的身影。汹涌的杀气自那四人身上散发出来,殷醉月的黑衫被那杀气涤荡,无风自动。手中的酒壶倒向杯中的酒柱,因这凌厉的杀气而倾斜。殷醉月却不言语,只是专心倒着酒,没有洒出一滴。 而在杀气的威压下,晴雨的手却不禁汗透了。 踏茹微微笑着:“踏茹不才,今日竟想教公子些听香水榭的规矩。” 他浑厚的声音带着莫名的威严与魔力:“哦?我这人一向很好学,你不妨说来听听。” 踏茹依旧微笑着,但是身上却散发出了丝毫不弱于那四人的杀气:“擅闯听香水榭者,死。” 一语毕,凌冽的杀招呼啸而来,踏茹五人招式百变几乎同时袭向殷醉月,电光火石之间,晴雨没有看清他是怎样出手的,只觉得一道如同鬼魅般黑影在人群中飘忽,那四个听香水榭之人手中的杀招已停,瞬间被点了穴定在原地,而踏茹则被他轻飘飘的一掌击退五步,可殷醉月用力极其精准,踏茹似乎也没有受很重的伤。 动手之间,他杯中的酒依旧未洒,此时,他的酒杯已经倒满,开始慢慢地品了起来:“你不应该出手的。” “为什么?”踏茹扶着胸口,微微喘息,语气与平时完全不同,她的语气同样是谨慎的,冰冷的。 殷醉月笑了,竟然笑得很温和:“因为,这不是待客之道。” “殷公子难道就是做客之道吗?” 殷醉月慢慢的品着,微微摇了摇头:“你这理不通,你怎能因为别人不讲理,所以自己也不讲理呢?” “公子没听说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 殷醉月声音古井无波:“你乃其人,我非其人。” 踏茹身上的杀气没有丝毫的减弱,而殷醉月身上也开始有了若隐若现的杀气。 因为,晴雨听到,老头来了。 殷醉月的语调,没有丝毫变化:“你是他调教出的人,按资排辈,你要叫我一声师叔……” 老头身上没有杀气,这或许并不是因为他不想杀人,而是他的武功太高,晴雨根本无法感觉到。但是他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的想法,晴雨第一次见到这个一直玩世不恭嘻嘻哈哈的老头,竟然拥有一双如鹰般敏锐犀利的眼睛。里面有怒气,敌意和杀意。 “师伯别来无恙,侄儿有礼了。”见到老头,殷醉月只是勾了勾嘴角,一揖到地。 还未来得及起身,一道凌冽的掌风劈向他面门。 殷醉月微微一笑,却没有躲闪,索性连杀气也隐去了。掌风撕裂了他的斗笠垂纱,却在袭向他的面门时,忽然散去了。 郎月下,他俊朗的眉眼目着几分醉意,身上撒发出的如墨般精致浓郁的气质,在暗夜中缓缓流淌。他脸上是礼貌的微笑,但是他的眼神此时却更能表现他的心――高傲,冷淡和,嘲弄。虽然两派一直不和,但是料它听香水榭多张狂也不会在自己的地盘动自己,否则清风雨阁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侄儿本是来找南宫二公子喝酒的,长夜无聊,信步走到了这里,没想到,竟然打扰了师伯安寝。” 晴雨只觉得手脚冰凉,她怎么听不出,他言语中的嘲弄――他入听香水榭,如入无人之地。 可那边老头脸上的情绪已经掩了去,面色冷淡,杀意却已经深埋:“原来是殷贤侄啊,呵呵,不妨不妨,殷贤侄既然来了,不妨在此多住两天,老朽一尽地主之谊。” “如此甚好,小侄正想多叨扰几天。” “哦?”老头眼眸微眯,点了点头。 殷醉月勾了勾嘴角:“师伯自然会同意,但是小侄还怕这里有人不同意呢。” 踏茹微微一愣,警觉的看着他。 老头微微挑眉,冷冷一笑,道:“殷贤侄第一次来,这些小丫头都不知道规矩,莽撞了。踏茹,还不快给你殷师叔赔礼道歉。” 踏茹皱了皱眉,上前一揖到底:“踏茹不识师叔大驾,唐突了,还望师叔赎罪……” 殷醉月却并不领情,危险的勾了勾嘴角:“赔礼道歉?这我可不接,这位姑娘刚刚不识说要教我听香水榭的规矩吗?难道这就是听香水榭的规矩?” 踏茹作揖的手握的拳越来越紧,却没有起身。 气氛就这样僵持着…… “侯踏茹以下犯上,拖出去,杖责五十,以儆效尤。”老头的声音不冷不热,缓缓降下来。 晴雨却再也忍不住了:“我也顶撞了你,是不是也要一起受罚?” 晴雨不卑不亢的站在他面前。 殷醉月挑了挑眉:“是不是顶撞我,由我说了算,你没有。” “晴雨,退下,不要胡闹!”踏茹满面担心的看着晴雨,不想让她惹上这麻烦。 晴雨怎会不知踏茹的担心,可是,五姐,晴雨也担心你啊。 晴雨不看踏茹,她要在殷醉月面前表明立场,希望他能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不要再为难踏茹,晴雨看着殷醉月:“那怎样,才算有呢?”忽然抡起拳头朝他砸了过去。 殷醉月却连躲都不屑,任由她柔柔弱弱的拳头锤到自己宽厚的胸膛,他眯起眼睛危险地看着她,晴雨却毫无畏惧,迎上他高深莫测的目光,可是心底却早已被她看得没底。他们才第一次见面,但好歹他是为她而来的,应该,或许,大概,会卖她一个面子吧。 殷醉月深不见底的黑眸静静的看着她,她也静静的看着他黑眸中自己的倒影。许久,殷醉月才颇有深意的勾了勾嘴角,转头道:“师伯息怒,小侄难得来一次,惊扰了您已经实属不妥,怎能在大动干戈,还请师伯赏小侄个脸面,饶了她们吧。” 晴雨微微松了口气,可气还没喘匀…… “听香水榭规矩不能废。”老头一语惊人。 殷醉月挑了挑眉,晴雨却猛地一颤。 老头面色却不好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怎容他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说留就留,说罚就罚,说不罚就不罚…… “来人,将踏茹带下去。”老头淡淡说着。 ============================================================ 求推荐求收藏偶,亲们的支持是伦家最大的动力…… 第三十二章 深宫往事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踏茹走后,老头久久没有下文,只道:“给殷贤侄安排住处。” 殷醉月也颇有深意的看了晴雨一眼,但没有多言,转身跟着下人们离去。老头眉头紧皱,似乎想对晴雨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转身欲走…… “师傅……”晴雨弱弱的喊了一声。 “你和他是师兄妹间的打闹,不碍事。” 晴雨恍然,自己是老头的徒弟,自然不用跟着踏茹她们算:“那,五姐……” 老头瘪了瘪嘴:“不会真罚她,她病倒了,听香水榭的破事儿谁管啊……”朝晴雨挤了挤眉眼,“毕竟这里是咱们的地盘,好啦好啦,大半夜的,快睡觉,明天还要早起。” 原本还有好多话要问,看着老头似乎不想解释的模样,晴雨还是识相的咽了回去,乖巧的点了点头。 ==================================== 次日,老头开始教她一些基本的武功套路了,但是很简单,基本防身用的,因为毕竟晴雨现在的底子还是没打牢,练功之路任重而道远,更是不能急于求成的。 老头行踪不定,白天经常是教完让晴雨练着,自己又不知跑哪去了,而大多数时间老头都是让手下的人教晴雨。 晴雨比划着招式,练了将近一个时辰了,脸上已经布满是细密的汗。总觉得有几个地方不通,练到那里就感觉摇摇欲坠的样子。经过一个时辰的反复琢磨,已经悟出了几处,可还有两处,晴雨真的无力了,不过,本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不急,慢慢来…… “好!”流云亭上,那个男子依旧一身黑衣,脸上却没了黑纱而已,他背对着晴雨,细细品着美酒,不知道这一声好,说的是人还是酒。 晴雨挑眉。 殷醉月微微侧头,对晴雨说:“你悟性极好,若早点练武,定然不比暮听雪差。” 晴雨勾着嘴角,朝他说了一声:“晚上找你聊,白天里,师傅看的紧呢……” 殷醉月勾了勾嘴角:“今晚我便会离开……” “这么急?”晴雨微惊。 “所以,你想问什么就快问,迟了,就没有机会了。”殷醉月言语淡漠。 晴雨擦了擦汗,咬咬唇,上亭去:“这里,说话方便吗?” 殷醉月取来酒杯,为晴雨斟了一杯,勾了勾嘴角:“没有地方是安全的。” 晴雨微微一笑,的确。 “你既然选择了听香水榭,为什么还这么想知道碎玉的事呢?” 晴雨皱眉,的确,为什么啊。自己明明只想为自己活,纵情江湖,不想跟楚千寻回去找什么太子,也不想被什么宫廷生活束缚,而且现在过得很好啊,有师傅,有五姐,也有……银面,虽然不确定他算不算一个。可是,这碎玉,日日跟在她身边,每当看到它,晴雨心中就会有一种莫名的心疼,仿佛一股强大的记忆就要涌出来,这应该是这具身体主人留下的挂念吧,虽然是碎玉,却被如此完好的收藏着,定然有她的理由。这算是好奇,也算是结了自己心头的悸动,完逝者的一个心愿。 见她不答,殷醉月便也索性不问了,斜倚在栏杆上,屈起一条腿,手中握着酒壶,随意而懒散的躺着,目光飘出亭子,看着蓝色的天空,万里无云,淡淡道:“沐晴雨,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选中你,但是……这条不归路,我不想让蝶儿沾染,你呢……” 一时失神,晴雨没听清他说什么,抬头,看那个男子,他的衣衫黑的浓郁,像他深不见底的眸子一样,这个男子阴郁的气质与银面的清冽冷厉不同,但是却并不显得逊色。 只是,他们都是心有所属的人,每个人心里,都念念不忘着一个女子,或善良单纯,或古怪精灵,都令晴雨自叹不如。晴雨皱眉心中愤愤不平,谁说穿越都会有一堆美男围着自己转……为什么自己这么苦命,美男是有了,可惜都是名草有主啊。呜……这就是梦想与现实的差距吗? 殷醉月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擦着酒杯外沿:“蝶儿跟我提起过你和芸儿。她说你们三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芸儿最大,也是心思最通透,最懂规矩的,深得皇后喜爱。 你是最疼她的,也最乖巧细心,深的皇上怜爱……可是,皇后也因此对你百般为难。 太子却与你青梅竹马,早有情愫,皇上一直有意将你许配给太子,为正妃……” 晴雨皱着眉,脑海中的悸动却越来越强…… 芸儿姐姐?……快走,晴雨,答应姐姐,走了就在也不要回来…… 皇上?……晴儿,是朕对不起你,你想要什么,朕都答应…… 太子?……今生,非卿不娶……天洛,今生,非君不嫁…… 快走,快走,逃出皇宫,再也不要回来…… 沐晴雨,你跟你娘一样都是贱人…… 晴雨,快走,离开这里! 姐姐,想办法走吧,走……走了就不要再回来…… 脑海混沌着,晴雨努力的摇着头,希望可以把这些混乱的声音理清,希望可以看清脑海中那些纷繁复杂的影像…… “我要带蝶儿走的时候,她说,在等两年,两年之后,你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嫁为太子妃,到时候,你就有足够的能力来保护自己,保护芸儿,她才可以毫无牵挂的随我离去,否则,她若失踪,皇后一定会迁怒于你们。 我告诉她,我会处理的滴水不露,不会牵涉你们,她却依旧坚持,说舍不得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想再陪你们两年,就把自己的一生交给我,我只能妥协。 我留给她玉佩,告诉她,这玉佩锁着蝶儿的魂,玉碎了,蝶儿的魂魄就可以脱离束缚,自由飞翔了。她说好,等她可以走了,就会摔碎这块玉佩,然后,去我告诉她的地方,找我的人,我会安排她离开……如今,两年,我见到了碎玉……”殷醉月看字晴雨,淡淡的笑,笑的很温柔,“可是,我知道,我再也见不到她了……” 晴雨的脑海更加混沌,茫然的看着与他气质极不协调温柔的笑,忽然间心狠狠地疼,彻骨的悲伤仿佛要把晴雨撕裂,泪水止不住的滑落:“为什么?” “因为,蝶儿死了……” ========================================================== 求推荐求收藏求点击打赏啊……来点支持和鼓励吧,虽然有推荐,怎么觉得和没有一样,小打击了一下,抱抱亲们…… 第三十三章 前世今生的记忆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因为,蝶儿死了……” 晴雨看着他黑眸中的温柔,没有丝毫的悲伤,可是却令人那么心疼……昔日深宫,在晴雨竟是繁华一梦。 昔日居住的深宫小院,记忆中似乎还很模糊,但是蝶儿无助的哭声她记忆犹新,那是自己当初发现端倪之时,她哭着求自己:“姐姐,我喜欢他,怎么办? 对不起姐姐,我知道,我不应该,可是我还是喜欢上他了,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一个人,他像姐姐一样疼我,可是他和姐姐不一样…… 他有的时候看起来很冷,很吓人,可是他笑起来很温柔,温柔的想让人咬一口。 他会欺负我,会捏我的脸,还总是叫我小娃娃,可是他也会哄我,给我讲故事,他甚至带我出皇宫玩过一次,就是那天我回来晚了,姐姐,外面好美,好好玩,要不是怕姐姐担心,我都不想回来了……” 那段时间,蝶儿与晴雨间唯一的话题只有他。 -------------------------------------------- “父皇,母后,儿臣觉得母后身边的宫女蝶儿,善良温婉,会是一个好的枕边人,儿臣心仪已久,斗胆想请父皇赐予儿臣……” “蝶儿还小,……再等两年……” ------------------------------------------- “你以为有晴雨给你求情,我就真的会放过你,小美人,反正你早晚是我的人,不如先坐实了……” 拿着碎玉,正打算去告诉殷醉月自己想通了要走的蝶儿,阴错阳差,路遇四皇子,被强行带走。 ----------------------------------------------------- 记忆继续凌乱着……晴雨看着殷醉月…… 殷醉月的眼神变得阴暗:“四皇子玷污了她,她自尽了……我知道后,四皇子病,半月后,薨逝……” 晴雨看着他,那一瞬,大脑仿佛受到了猛烈的冲击,那些喷薄欲出的记忆,一下子涌了上来,那个画面,蝶儿悬梁自尽,如此单纯可爱的女孩,一夜所有的善良与单纯被撕成碎片,香消玉殒…… 她手中的玉,从高处坠落,碎成一片一片…… 看着忽然晕倒的晴雨,本欲说些什么的殷醉月起身,扶住她:“沐姑娘,你怎么了?” “带我走……”泪水断了线,巨大信息量的记忆,将晴雨冲晕…… 她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 想起了皇宫内院,沐晴雨,芸儿,蝶儿,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情谊。 想起了,皇上那个老者从小像父亲一样对她的宠爱。 想起了,皇后原本也是对她宠爱有加,可是她长大后,对她容貌的厌恶,与百般刁难。 想起了,与太子的青梅竹马情意相投;太子一次又一次的帮她解围;太子求皇上将晴雨赐给自己,做正妃。想起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承诺;想起了,他说:“我多想和你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惜,此生错投帝王家,终归是我负你。我只能承诺你,我轩辕天洛的皇后,只你沐晴雨一人而已。” 也想起了皇上答应了亲事,四皇子却趁机求蝶儿,晴雨为了救蝶儿,只得一并拖延,说她们尚且年少,想在皇上皇后身边再孝敬两年,却终究没有救了蝶儿。 后来,太子怕她和芸儿再受欺辱,便召她们去太子/府伺候。受他庇护。 想起芸儿:“晴雨,想办法离开皇宫,那些年我们都还小,你又有皇恩庇佑,我受皇后青睐,蝶儿更是被皇上皇后喜爱,可如今,蝶儿一死,我才看清世态炎凉,你我终究只是宫女。蝶儿之死,皇上皇后为免皇室蒙羞,对四皇子没有丝毫责备,对蝶儿皱了下眉头,叹了句惋惜,终究说她不明事理。你我将来,又能如何呢?” “带着这玉佩,去找那个叫殷醉月的人吧,但凡,他对蝶儿还有一丝情谊,就求他带你走,只要离开皇宫,天地之大,总有你的安身之处,你能平平安安的过一生,是姐姐最大的心愿了。” “我知道你与太子情意相投,但是,他终有一天会君临天下,你我,无论多受皇上皇后恩宠,终究是宫女之身,你若母仪天下,如何堵住悠悠之口,难不成,你也要成为第二个月姬,令太子重蹈皇上覆辙吗?” “若是真的为他好,就离开……帝王本就应该是个薄情之人,你就是他唯一的弱点。” 她不知道沐晴雨是怎样,忍着痛告诉太子自己要去江南的,却不想,太子为了圆她心愿的江南赈灾之行,面对的,竟然是刺杀,屠城,而她真的成了,他唯一的弱点。 躺在宽大豪华的檀木床上,晴雨泪水肆虐,银面脸色阴郁的站在床边,冷眼看着她头上慢慢渗出细密的汗,她面色苍白,紧紧皱着眉头,将唇瓣咬得血迹斑斑,似乎在极力隐忍着疼痛。 晴雨陷入了沉沉的梦魇。 海水汹涌澎湃,沐晴雨从水下往上看,仿佛看到了原来的栈桥,看到了前世她落水的地方。 这个梦她仿佛做过无数遍,在水中,她看见尹枫,跪在栈桥上大喊她的名字。她用尽全力想挣脱海水的束缚,可是万里黑云,漫天的压抑,她总是无果而终。 然而今天,她脑海中的记忆让她仿佛力大无穷,撕裂了汹涌的海水,终于露出头来,她看见了尹枫,他真的在那里,跪在那里撕心裂肺地叫她的名字。 仿佛受到了呼唤,晴雨竟然挣脱了海水的束缚,像一个幽灵一般从海面上飘了出来,皎洁的月光下,静静的飘浮在他面前。 尹枫停住了叫喊,仿佛感觉到了她的到来。 “晴雨,你在这里是不是?”尹枫眼神空洞的看着眼前的空气,伸出手来,想要触摸。 晴雨泪流满面,看着她英俊的尹枫,长出胡渣的憔悴的脸,手不禁想去触摸,可是就在碰到的那一刻,海水澎湃,想枷锁一样,缠住了她的手脚,将她拉回海里,任她怎么挣扎,都没有用。 “尹枫,尹枫……”晴雨大声喊着…… “晴雨!”仿佛感受到她的离去……尹枫霍然起身,大声呼唤着…… 再次坠入海里,脑海中的记忆仿佛更加充实。她不知道是惊是喜,因为这一瞬,她忽然间很想哭,兴奋而悲伤的哭,因为她终于想起了一切,如此庆幸,如此欢喜,欢喜自己没有错过,或许,这就是缘分……因为她想起,想起轩辕天洛的脸,她不敢想象,竟然,与她的尹枫,一模一样…… 穿越千年,原来,只是为了与你重逢…… 尹枫,今生今世,不关千难万险,不关血雨腥风刀山火海,再也没有什么会将我们分开,再也没有…… 太子,今生我是你的妃,是你未来的后,我再也不会幼稚的说什么你若安好我便无悔,经历过一次生离死别,我现在后悔了,很后悔,后悔的要死,今生,既然老天又给了我一次机会,我定然与你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第三十四章 惩罚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醒来,已经日上三竿,晴雨只觉得好累,睡了一觉,前世的记忆已经在她脑海里整理完毕,她的眸子变得如此的澄澈坚毅,原来的迷茫早已消失不见。 殷醉月呢?如果他在,现在就让他带自己走,不过,不是离开太子,而是去找太子…… 晴雨还没有起身,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晴雨皱眉,看着门外,一袭白衫随风飘动。缓缓抬步走进房间。 银面?……晴雨微怔,已经有好久没有见到他了…… 刚想说些什么,她却觉得银面的气势很是冷冽,不容人靠近。微微怔住,坐在床上,没有动弹。 面具后,他的脸色冷得吓人,微微勾了勾嘴角,上前,抬手,捏起她的下巴:“醒了。” 面对他反常的举动,晴雨吃痛却无奈搬不动他强劲有力的手:“你做什么?放手。” 银面不为所动:“刚刚想找殷醉月是吧?” 晴雨美眸微睁,又皱了皱眉,没有回答。她才注意到他的语气太阴寒,比他的眸子还要令人胆寒。 银面勾起嘴角:“他……重伤而逃,现在就剩半条命了……” “什么?”晴雨一惊,瞪着他。 银面笑意更浓,眼中的寒气也更重:“我饶他一命,是给你一个面子。” 晴雨看着眼前这个戴着面具冰一样的他,手不禁颤抖。 “以为天机老人不在,他就胆敢企图把你带走,是不是很可笑。踏茹说的很对,他应该学点规矩,听香水榭的规矩,踏茹教不了他,我勉为其难代劳。”银面语气越来越冷,捏住晴雨下巴的手,也越来越用力,晴雨吃痛的想缩,却动弹不得。 “可踏茹的话,终究只说对了一半,殷醉月不懂规矩。你,懂的也不多……” 晴雨迫于他凌冽的气息,身子不由自己的微微一颤。 忽而,响起了一阵敲门声,进来的是碧儿:“公子,妄想私逃听香水榭的人,抓到了。” 银面的双眸中闪现了一丝冰冷的笑意,薄唇轻启:“跟我来。” 晴雨深深吸了口气,下床,穿好鞋看着他离开房门的背影,决绝而冷冽。好恐怖!当他脱下那层微笑做的柔软伪装,当他把他所有的阴寒直白的展现在她面前。如利剑出鞘,寒光乍现,积久而成的威煞让沐晴雨觉得有一种大难临头的危险。 七转八绕,跟着他,竟然到了自己原来住的惜芳院,小院内,现在,摆好了一排刑凳,每条刑凳旁都有一个穿着墨绿色衣服的人,手里拿着七寸宽的板子,立在凳侧。刑凳正前方,有一张软榻。不知道为什么,晴雨看见了,呼吸一滞,转身就想逃。 “站住!”他的声音如腊月寒风,寒彻人心。 “你怎么了?你不是这样的……你不会这样对我,银面,银面……”晴雨咬着唇,脸色依旧病态的苍白着,她叫他的声音中带着哭腔,沐晴雨忽然间发现自己竟然萌生出一种无助。 “我是怎样的?”银面冷冷地一笑,“你知道?” 晴雨看着他,忽然猛地一颤,沐晴雨怎么忘了,他不仅是会温文而笑的人间谪仙,他还是个会碎尸万段的地狱修罗!当他拿出对待敌人的那一面来对待她的时候。沐晴雨怕了,那是一种从骨子里流露出的惧意,他冷得不像个人! “昨天,你让殷醉月带你走的时候,就应该想过后果。” 伸手,拉过她苍白而颤抖的手,将她安置在软榻上,碧儿取过蚕丝薄被,给晴雨盖好。碧儿取过旁边丫鬟手中红色的药,开始一勺一勺的喂晴雨,这是她平日里吃的补药,以往都加了足量的甘草,可是此时她只觉得满嘴的苦涩,晴雨皱了皱眉。碧儿拿眼睛示意银面在,让晴雨乖一点,晴雨咬咬唇,只得喝下。 银面坐在旁边的太师椅上,悠然喝茶。不一会儿,下人便带了一个丫头来,与碧儿年纪仿佛。她眼神中闪烁着畏惧,更多的是倔强与不屈。 那女子微微抬头,清秀的面容如描如画,却少了三分江南女子的阴柔,反而带着几丝倔强与坚毅。此时,她眼神中闪着深深地恐惧与不甘。 “小弦?……”银面淡淡道,“……我记得你,资质不错……” 那女子忽然一愣,没想到,银面竟然还记着她,看着那个神?般的男子,她的神色竟然有些恍惚,听香水榭中,有谁对这个男子不仰慕呢,喃喃道:“有幸得蒙公子指点,是小弦一生之幸。” “可惜了……” 小弦迷离的眸子,因为银面淡淡一句话,变得无限凄凉而绝望,她怎么忘了,这个神?般的男子,同样是地狱的修罗,狠辣决绝。他一句话,便给她定了死刑。 “碧儿……”银面忽然冷冽的声音,让碧儿浑身一颤。放好勺子,应了一声。 银面依旧低垂着眼眸,吹着茶,懒散而危险:“你在听香水榭多少年了?” “回公子,六年。” “对听香水榭的规矩可熟知?” “奴婢日日谨记在心。” 银面勾了勾嘴角:“不错……那未得批准,私逃听香水榭,该当何罪?” 碧儿微微吸了口气:“杖毙。” 晴雨微微一颤。 “很好,行刑……” 小弦咬着唇,被压上刑凳,没有挣扎,眼中满是愤怒与泪水:“公子……” 七寸的板子,狠狠打在盛夏单薄的衣服上,三下,衣襟上已经布满鲜血,碧儿不敢看,晴雨的眼睛却死死的盯着,竟然移不开眼,小弦一开始忍着不叫,后来疼痛终于冲毁了她的理智,叫喊声撕心裂肺,银面依旧只是冷冷的拨弄他的茶。 碧儿喂到晴雨嘴边的药,腥红的颜色,令晴雨忍不住恶心,伏在软榻上呕吐不止。 “碧儿,你来这里六年,如果连这一碗药都喂不下去的话,第二张刑凳,就是为你准备的。”他薄凉的声音,在那个女孩撕裂的哭喊声中缓缓传来。 碧儿身子被他风轻云淡的话,弄得震颤不已,晴雨强忍住呕吐,双眸含泪,看着那个薄凉的男子,晴雨第一次发现,自己不认识他了,一点都不认识。晴雨,含着泪,夺过碧儿手中的药碗,看着小弦身上鲜红的血衣,仰头喝下,可是刚滑过喉咙,又呕出来,和着眼泪流进碗里,她强忍着再次仰头灌下去,又吐了出来…… “小姐,小姐……”碧儿跪在地上,哭着看着她,“小姐,您别折磨您自己了,小姐……” 不知道反复了多少次,晴雨终于咽了下去,她无力的垂下手,手中的碗,应声落地,碎了一地。自始至终,他银色的面具后看不清表情。 那个女孩,哭喊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小,血沾满了她雪白的衣衫,晴雨终于忍不住,扶着软榻,吐得一塌糊涂,似乎要把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旁边的下人,很自觉地将碧儿拉起,按在刑凳上。 “不要,”晴雨挣扎着,要起来,却被一只冰凉的手按在软榻上…… 第三十五章 他给的屈辱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旁边的下人,很自觉地将碧儿拉起,按在刑凳上。“不要,”晴雨挣扎着,要起来,却被一只冰凉的手按在软榻上,银面坐在软榻边,轻轻给呕吐不止的她拍着。 晴雨抓住他的衣衫,那么紧:“求你,求你……碧儿是无辜的,饶了她……”银面充耳不闻。面具薄凉。“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会逃,想都不会想!你够了!”晴雨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衫。银面勾了勾嘴角,轻轻的帮她把沾了汗水与泪水的凌乱的发丝别在耳后:“我说过,女人的血要比泪有意思。你,终究是被我宠坏了。”晴雨强忍住泪,碧儿单薄的衣衫,已经满是血迹。晴雨死死咬着唇,紧握双拳,指甲陷进肉里,让她痛得清醒,下了软榻,在他面前跪下,跪在自己刚刚打碎的碎碗瓷片上:“求公子,饶了她们。”银面微微勾了勾嘴角,顺势在刚刚她躺过的软榻上躺下,斜睨着那个如此狼狈的女子。她眼中的泪水终于流了出来,不是因为膝盖上的疼痛,而是她恨,恨这种屈辱,恨这种痛,恨这种无力的懦弱…… 银面终于微微抬起了手,行刑的人停下了手中的板子。银面冷冷的一笑,抱起雨汐,脚尖轻点,消失在惜芳院里。 被他丢在檀香居巨大的檀木床上,雨汐被摔得生疼。轻轻缩了缩身子,看着银面关上了门,摘下了自己的面具。他没有以真面目示人,依旧是那是的人皮面具,却令雨汐觉得如此疏远而薄凉。 取来药酒和纱布,银面坐在床边,撕开她的裙摆,和膝盖处的里裤。 “不要。”雨汐防备地看着他,就像看一个陌生人。 “不要?”银面看着她。看着她膝盖处的七八处伤痕,冷淡的给她擦药酒,缠绷带,雨汐疼的发疯,可是都没有呻吟一声。 许久,她说,“我哪里错了,你可以跟我说,一定要用这种方式吗?” 将药酒纱布放好:“我说了,你会听吗?” 雨汐微怔,是,不会听,但即使如此,她也不会听,他的所作所为只是将自己推得理他更远而已。 看着她的眼神,银面便能明白她心中所想,双手握得骨节泛白。 “你想做什么?”看这逼近的他,雨汐感觉到了他的危险,不禁向后缩了缩。 他冷冷的勾起嘴角,手猛地撕裂了她的衣衫。 “不要!”雨汐惊慌的哭出声来。 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他的动作故意的霸道而蛮横,他的力气很大,故意让她疼,她的双手被他一只大手禁锢,紧紧绑起来举在头顶,她痛得身体不禁微微向后曲起。 “你放开我,我恨你!”雨汐喊叫着。 他冷冷的勾着嘴角,自始至终,眼中没有一丝情义,他的手挑起她胸口最后一抹嫣红。 他在侮辱她,在侮辱她!她眼中的恨越来越浓:“你就是个无情的魔鬼,从今往后,我对你只有恨,是我苏雨汐有眼无珠看错了你……”她挣扎着,嘴唇依旧苍白,绝望的哭诉着。 他的目光闪烁了一下,眸中阴狠之色更浓:“你怎么会恨我?这不就是你处心积虑想得到的吗?”他不再顾惜她,压在她身上恣意蹂躏,故意压揉着她受伤的膝盖,“是我低估了你,沐晴雨,你真的不简单!” 她好痛,身体痛,心更痛。她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她也不想知道他在说什么,无论如何,他都不可以这样对自己!银面,你这是在撕裂我,也是在杀了你自己,杀了我心中的你。毁了,我们之前不多的,一切…… 她又怎知,他也痛,比她,更痛。他知道,他在撕裂她,也在撕裂自己,撕毁她心中的自己。 “你放开我,放开……”雨汐已经哭喊的没有力气。 撕下她的亵裤,她的胴体在他面前一览无余。手,碰到了她身下的灼热。眼眸眯了眯,银面起身,看着指尖的猩红,厌恶的皱了皱眉,翻身下床:“滚回你的惜芳院,再也不许踏入我房门一步。” 雨汐麻木的躺在床上,眼神空洞的盯着天花板,深深地喘息。终于,缓缓起身,捡起被他撕得几乎无法蔽体的衣衫,一件一件穿好。拿起,床头的披风,这是前些日子碧儿刚给她做好的,她一直放在这里,没有穿。今天,她拿起来,紧紧地将身子包住,若不是因为月事,今日,或许,她就成了第二个蝶儿。 她的腿好痛,可是她走的很慢,尽量让自己稳重而坚强,打开房门,当这个世界夏日毒辣的阳光再次照在她脸上的时候,她忽然间觉得冷,彻骨的冷。微微合眸,让眸中散不去的泪水流个干净,薄唇轻启:“今日之辱,总有一天,我会十倍,百倍讨还……” 银面微微勾了勾嘴角,无奈的一笑,眸中满是萧索…… 这到底是对谁的惩罚…… 第三十六章 玉中有乾坤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一夜,梦里梦外都是疼,晴雨醒来,坐在自己床边,双眸微红的竟是侯踏茹。 “醒了?”踏茹温婉的语气里满是心疼,“怎么我出去了几天,你又与公子弄成了这样?” 晴雨眼眶一热,像是受了委屈,回来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娘亲。 “我做了些清淡的小菜,你先吃点。昨天,我听说你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踏茹心疼的帮她轻柔着膝盖。 泪水不禁滑落下来,因为是踏茹先哭的,她招惹她的,让她一时忍不住:“五姐,我想走……” 是啊,五姐,我想走,怎么办? 闻言,踏茹一惊,抬眸看着她:“为什么?” 晴雨咬着唇,她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否能解释清楚,也或者,她根本就不想解释。 踏茹见她的样子,踏茹虽然心中疑惑,却不再多问,只是,很少有人想要逃离这里,这里一直是江湖人心目中的神恩,即便是有人想过要逃离,可是,从没有人成功过。 晴雨看着发呆中的踏茹,猛然从睡梦中惊醒,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尽管五姐或许不会背叛自己,但是,连自己的小丫鬟们都被殃及,这件事情还是不要连累五姐的好。 晴雨微微一笑,伸手取过床边小几上的粥,静静的喝:“五姐,我开玩笑呢,昨日是因为有人要逃走,我阻拦,他才迁怒于我吧。” 踏茹看着埋头吃粥,低敛着眼眸的晴雨,猜到了她的顾忌,踏茹微微摇了摇头:“这点小事,不值得公子动怒,我想是因为殷醉月吧。” 晴雨微惊,抬眸,殷醉月? 的确,经过这些日子与殷醉月,银面和玉麒麟的交往,虽然有的只有一面之缘,但是,不难发现这所谓的江湖三大象牙塔之间似乎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上次在小城宅院中相见玉麒麟,从他对银面的称呼口气,晴雨总觉得麒麟宫和听香水榭定然渊源匪浅,甚至相交甚好。而殷醉月与听香水榭虽然剑拔弩张,但是,师叔师兄一说又似乎二者之间有剪不断的联系。 “听香水榭迟早会和清风雨阁对上。”踏茹眉头紧皱,“你触了公子的逆鳞。” 晴雨眉头紧皱看着侯踏茹,愿闻其详。 侯踏茹反而微微摇了摇头:“其中恩怨纠葛我也不甚清楚,只是听说公子母亲当年的死与殷振华有关。” 晴雨身子不禁微微一震,好一会儿才怔怔道:“如此说来,清风雨阁和听香水榭积怨颇深,那殷醉月怎么会冒险前来?” 踏茹微微叹了口气,取来药酒和纱布给晴雨膝盖换药:“按殷醉月的武功修为,想要悄无声息的来再悄无声息的走,怕是不成问题。他原本也只是想来看看而已,却没想到,他发现了一样东西,不得不暴露自己……” 一圈一圈的给晴雨拆开膝盖处的纱布,那斑驳的伤痕让踏茹不禁心疼,用药酒消毒后,又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用纱布沾着轻轻的上药:“这是天机老人配的生肌止血的药,是外伤灵药,不用几天你就能下床了。” 膝盖处的疼痛钻心蚀骨,可是看着踏茹满脸的心疼,晴雨死死地咬着唇不忍心呻吟出声:“他……发现了什么?” 踏茹的手顿了顿:“他怀疑,白玉珏流落在听香水榭。” “白玉珏……是什么?” “听香水榭中调动各方势力,主生死赏罚权利的信物是‘玄玉珏’,想必清风雨阁的‘白玉珏’也是如此吧。如果有这样一块‘白玉珏’留在听香水榭,那对清风雨阁将是莫大的威胁。” 白玉珏?玉?!晴雨猛地一惊,难道,难道自己身上锦囊中的碎玉竟然是清风雨阁的白玉珏? 看来殷醉月对蝶儿当真是情真意切,虽然晴雨也曾想过,他交托之物定然非凡品,这玉或许价值连城,但是却不想,这玉不仅表面风光,还暗藏玄机。 殷醉月一开始,或许只是抱着一丝好奇心,来看她一眼罢了,可是后来,可能从她的容貌或什么其他,猜出了她的身份,猜想白玉珏可能在她身上。毕竟当年蝶儿一死,这玉价值不凡,云儿和“沐晴雨”怕别人看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便一直秘密收藏,想必殷醉月也一直找不到这玉的下落。 而银面回来之后一直没有露面,殷醉月极有可能不知道他回来了,便索性大胆留在了听香水榭想要一查究竟。直到第二日发觉,玉果然在晴雨身上,而且没有引起听香水榭的注意,他才放心,想着取回玉便离开。 可是,却没想到…… “那日,你在凉亭中刚晕倒,公子便出手,与殷醉月一场恶战,两败俱伤。”踏茹为晴雨换好药缠好绷带。 “两败俱伤?”听到这个词,晴雨不禁一愣。 “殷醉月是清风雨阁少主,武功修为得殷振华亲自传授,也不是等闲之辈,公子虽然重伤他,可是自己也受了不轻的伤。否则,我又怎能舍下外面繁杂的事务,回来。” 银面伤殷醉月也无可厚非,毕竟他不是天机老人,自然不会许清风雨阁如此藐视自己的权威。可是他也不会就这么杀了殷醉月,现在两派还没有到兵戎相见的地步。 晴雨微惊,他竟然也会受伤:“活该!他怎么不死了算了。”晴雨不愿再想起他,或者是不敢,一想起他,便想起昨日之辱,令她不禁浑身颤抖。 踏茹看着晴雨过激的反应,不禁微微叹了口气,虽然在外面的时候,林城屠城危急时刻,晴雨也算值能急中生智,可是处事之法仍然是太过稚嫩,她有能力,或者说这种能力现在还只是算是被又被开发的天赋,但是,她性子太急,可以处理突发事故,却不能耐下性子来徐徐处置,慢慢筹谋。与高手过招,必败。 踏茹把手中的小瓷瓶交到晴雨手中:“晴雨真的要离开吗?” 闻言,晴雨微微一愣,看着温婉的看着她的踏茹,踏茹双眸总是温柔似水,让人不知不觉中沉浸在那刻骨的温柔里。虽然相处的日子不多,但是,从晴雨的一众吃食到衣着打扮,处处都流露出踏茹的细心与贴心,否则,怎会日日送来的饭菜口味都是她最爱;否则,她这样一个初来乍到毫无威信可言的挂名“六小姐”会不受人排挤。纵然有天机老人收她为徒的原因在,但是,天机老人行踪不定,绝不会管这些细枝末节的事,定然是踏茹多方打点叮嘱。 她对她,如父如母,如兄如长,如使如友,百忙之中依旧细心呵护。因为,她曾经说过: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有缘何必不相亲。 晴雨看着这样的侯踏茹,这样细致入微也观人入微的侯踏茹,知道自己不必再伪装:“五姐,我非走不可。” 她相信侯踏茹,愿意对她全盘托出。 为什么呢? 因为,侯踏茹,是穿越以来,晴雨能想到的唯一仅剩的一个可以诉衷肠的人了吧。是吧? 听着她坦荡的回答,踏茹微微一愣,又惊又喜。惊的是,经过这么多,她的性子依旧这么硬;喜的是,她竟然相信自己,会把心中所想这么毫无保留的告诉自己。 许久许久,晴雨看着沉默中的侯踏茹,眸中情丝百转。 直到,踏茹抬起澄澈的双眸,认真的看她:“你打算,怎么走?” 晴雨看着踏茹雪亮的眸子,心中一亮,她没有问自己为什么非走不可,没有劝自己识时务为俊杰,而是问,你打算,怎么走? 沐晴雨,你打算怎么走? 听她这么问,晴雨一喜之后又陷入了沉思,是啊,怎么走才是问题的关键。她不能靠侯踏茹,即使侯踏茹有意想帮她,她也不会愿意连累她。至于天机老人,晴雨还是一时摸不透这个看似老顽童的天下第一高手的心性,对于他暂时指望不上。 那还有…… 等等,晴雨随手向自己枕下一摸:“碎玉还在我这里?” 踏茹微微一笑:“碎了的白玉珏对听香水榭没有多大用处了,所以,殷醉月才不那么急着取回,或者说他还没来得及取回便被公子重伤了。” “这东西这么重要的话,银面为什么不夺去?” 踏茹微微一笑:“东西想必公子已经看过了,至于为什么留给你,他自然有他的打算,我也猜不透。不过,既然它还在你手里,你便好好保存,殷醉月会再来找你的。” 晴雨微微点了点头,又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晴雨又叹了口气:“五姐,我该怎么逃?” 这语气,有些无奈更多的是自嘲,晴雨觉得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仿佛命运的线被别人紧紧的握在手里,自己只是拼命的想挣开,却发现自己连自己命运的线都找不到。 踏茹的手温暖而柔软,轻轻地覆在晴雨紧握的拳头上:“趁这两天腿脚不便,多看点书,也可以练练字;过几天能下床了,就到园子里随便走走。静心养气。” 听了她的话,晴雨微微皱眉,不解的看着她。 踏茹一笑:“不用半月,太子的銮驾就会抵达江南苑。” 晴雨眸中忽然又有了神采。 妙! 反正晴雨这几天原本也是不能下床,老头也不知道这次出去了下次什么时候回来,与其怨天尤人愁肠百结,不如假装顺从,减轻银面的防备,能下床之后,四处转转,或许会发现听香水榭中有什么可以帮得上自己的人。积攒力量,慢慢筹划,等待,天时地利人和的那一刻! 看着晴雨恍悟的表情,踏茹知道已经不必自己多说了。 “五姐,你希望我离开?” 原本打算离去的侯踏茹听见晴雨忽然间的一问,微微怔住,没想到,她竟这么敏锐。 踏茹微微一笑,依旧是从前的温婉:“是。” “为什么?” “因为你必须离开。” 因为你必须离开,晴雨,你必须离开! 晴雨微微一愣,第二个为什么终于卡在了喉咙,怎么也问不出来。自己刚刚说这句话的时候,踏茹没有问,想必现在自己问了,她也不会说。 目送着踏茹收拾好东西离开,看着她有些犹豫不决的表情,有些彷徨又仿佛坚定的神情,她好像也有很多话想对晴雨说,却终究没有宣之于口。 临别只说了一句:“晴雨切记过刚易折,忍辱,并不都代表着懦弱,也可以是为了反抗。你要学会好好保护自己。” 晴雨对她真心的关心,感激地一笑:“谢谢五姐,有你在真好。” 侯踏茹却顿住了离开的脚步,许久,温婉的声音才幽幽的传来:“晴雨,有空的时候多看些书吧。有些东西,终究是要学会,有些人,终究是要离去。没有人能陪你一辈子……” 如果,窗外的秋叶不会在寒雨中变黄,如果岁月的纸张不会在时光中腐朽,如果平静的生活不会再漾起轻波,那么等待的心灵,会不会不那么躁动。 五日后,在那个玄月如勾的夜,那个人终于来了。 第三十七章 认贼作父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夜,薄凉如水…… 虫鸟饮着甘露,泪泣香红。 晴雨坐在流云亭看着碧波荡漾的池水,几天前还无人顾及的残荷,今天,已经没了踪影。银面重伤了殷醉月,夺回了昏迷不醒的她。 此时,听香水榭的人才知道,原来他们的公子已经回来了。 腿还在疼着,可是养了着许多天,她还是倔强的离开了惜芳院,出来透透气。惜芳院已经被清理过,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早已被秋雨冲刷干净,但是那血腥的画面让她无法释怀,她想逃离那里。 冷冷的勾了勾嘴角,这就是天意,天意总是弄人的。注定要在她和轩辕天洛重逢的路上,设上千难万险……可是,晴雨偏偏是个认定了路,就不会轻易退缩的人。 “师傅,我……已经照你说的做了……” 清冷好听的声音穿过繁花树丛,被晴雨敏锐的耳朵捕捉到,她不禁皱了皱眉,这声音为什么有点像……银面。 一时好奇心盛,晴雨蹑手蹑脚的下了流云亭,因为腿脚不便,不敢走太近,只是躲在繁花从中。 拨开一片繁花,远远地看见暮听雪的桃园中,一站一坐两个身影。站着的,一袭白衣,果然是银面。而坐在石凳上的那个人,身披袈裟,是个那尼姑……难道她就是天玄师太?银面的师傅! 淡淡的月光流泻在那席白影身上,在如今的晴雨眼中是那么冰、寒、冷! 隔得太远,纵使她听力绝佳,可是不敢靠近这武功超凡的两人,跟听不清练家子那轻到虚无缥缈的交谈。 “为什么?”银面淡淡的问,可是他没有看天玄师太,而是,看着眼前的那一株碧血桃花。 睿智如天玄师太,定然知道他在问什么――他不解,为什么自己要命令他对沐晴雨做这些,做这些决绝荒谬甚至过激反常的事!如果,她想让沐晴雨留下,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明知道沐晴雨这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丫头,这么做,只会更快逼走她…… 如果,她想让沐晴雨走,为什么要让他这么做?他大可以放她一走了之,为什么要让自己做出那些伤害她的事? 对于天玄师太的指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为了让她恨你。”天玄师太的声音,沧桑中带着飘渺,颇有几分宣誓宿命的意味。 银面看着眼前开得正盛的桃花,微微一笑:“为了让她恨我吗?” 他的语气,带着淡淡的笑意与温馨,这声音简直比这九月的桃花更诡异。 “为师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她是个不祥之人,你离她越远越好。” 银面终于转头眯着眼睛看着那个苍老的女人,她不仅武功卓绝,医术非凡,更懂的天文地理,甚至能知古今晓天命。她的话,他没有理由不信,但是,这个理由,太牵强。不祥……何谓不祥? 天玄师太起身,看着天空中斜沉的玄月:“为师为你卜过一卦,她这煞星是你命中最大的劫数。你若再与她接近,命中有早夭之象,甚是凶险。” 听了她的话,银面不惊反笑。 如果不知道这老贼尼的所求所想,银面怕还真的要把她刚刚那段诚挚恳切的话,当做师傅对徒儿的担忧关心之语。 可是,他偏偏知道,从来就知道,所以,对她这牌恩师的嘴脸向来厌恶非常,向来觉得恶心。可是,他知道,以前凭自己的力量,无论武功还是手段,都斗不过天玄师太,所以,他一直是个乖乖徒儿。 可是如今,他竟然当着她的面,笑了,如此讥诮讽刺,不带丝毫掩饰的笑了。 天玄师太一愣,看着那个原本一直在她面前服从收敛的徒弟,如此直白的袒露自己的心迹,她多年来的猜忌怀疑一瞬间被证实:“你,果然还在恨为师。” 银面颇带几分玩味的笑着,笑的令人心寒:“师傅杀了我的母亲,还不让我恨你,这要求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 他连讥带讽的话语像一把剑,直直刺入天玄师太心中隐藏最深的旧伤,让一向沉寂稳重的她豁然暴怒:“你隐忍这十五年就是为了给你那所谓的母亲报仇是不是?” 银面拈着一枝桃花,静静微笑,低头,嗅桃李芬芳,默然不答。 “你以为,凭现在的你就能与为师抗衡了吗?” “不能。”银面淡淡道,仿佛在说着别人的事情,“无论武功,还是势力,我至少还要五年才能有三分胜算。” 天玄师太眼眸微眯,看着这个自己养了十五年的孩子,自己对他的了解不多也不少,他一向办事在稳重中冒险,可是没有至少五分的把握,他不会轻易出手,除非,是有什么事情让他逼不得已:“是为了暮听雪。” 银面微微敛眸,十五年,他的心思藏的再深,也终究逃不开这个把自己养大的仇人。 “哼,这些年杀伐决断,血雨腥风,我还以为你早已练就铁石心肠百毒不侵,没想到竟然会为了一个小小女子……任性。你是在怪为师不救她。”天玄师太平复下心情,静静的看着那个已经长大的孩子,“为师没有不救她,而是,没法救她。” “有,您不肯说而已。”他笑,他的语气也很自信,他尊称天玄师太为“您”,这是他一贯的称呼,十五年,他的仇人教会他武功、谋略、杀伐决断和忍,十五年相处,她了解他,他同样也了解她。 是有办法的,一定有!天玄师太说没有的时候,言语表情那细微的变化,只有与她朝夕相处了十五年的银面,只有细致谨慎观人入微的银面,才能察觉。 “暮听雪只不过是听香水榭的一颗棋子,没有了她,以后还会有暮听雨,暮听风……棋子已废,便弃之……这道理你会不懂?贸然与我为敌,你可权衡过利弊?”天玄师太语气淡漠。 银面依旧但笑不语,只是指尖的花枝已经碾碎如泥。 有些人,有些事,是不能用利弊来权衡的…… 就像当年,幼小的他眼睁睁的看着娘被人带走,屈辱而死,无力反抗;就像现在,他足够强大,怎能忍受挚爱之人离去的悲剧,在眼前重演。 他所做的一切一切,除了报仇,只不过是要保护那些能走进他心中的少得可怜的人,可如今,他几乎坐拥天下却唯独救不了她。仿佛他苦心经营的一切都是一场笑话,在死神面前他如此的力不从心。可是,他怎么甘心!怎么会甘心!!他要赌,他要拼,哪怕倾尽天下,牺牲所有他也在所不惜! 银面的观人入微是天玄师太教的,她自然能看透银面的心思,只是,她不解,为什么是暮听雪呢?银面周身之人,比暮听雪美的,资质高的不少,若说性格,暮听雪也不是独一无二:“为什么,偏偏是她呢?” 一时不解天玄师太为什么要问这个,银面眉梢带着一丝狡黠地开口:“师傅没有发现,她想一个人吗?” 天玄师太微微皱眉,像一个人?像一个人……像一个人! “哈哈哈……”天玄师太忽然不合时宜的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可悲又最可笑的事情,“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此番,轮到银面不解。 终于止住了笑,天玄师太手中握着念珠,依旧笑对银面:“你想救她,想必也已经知道了方法。” 银面被她刚刚的笑弄得心中警铃大作,一时言语愈发谨慎:“只要舍一人,便可救她。” 天玄师太淡笑点头:“那人是沐晴雨!” 那人是沐晴雨! 那人是沐晴雨! 只要舍一人便可救她! 那人是沐晴雨!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沐晴雨呢? 听到天玄师太含笑说出的那个名字,银面静静地立在原地,仿佛依旧不喜无怒,只是语气平静而悠长,仿佛一不小心就会随风飘散:“沐……晴……雨……吗?” 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小,晴雨听得越来越糊涂。或者说她本来就很糊涂,毕竟听了这么久,她除了听到零星的几个词外,什么也没有听到。 正在皱眉深思之时,一只手轻轻地搭在晴雨肩头,晴雨猛地一惊,差点叫起来,却别一只苍老的手捂住了嘴,身形一颤便消失在了繁华深处。 ============================================================= 二更到,假期说好的加速码字更新,伦家来了,第一本书或许就这么扑了,伦家就争取在上架之前尽可能多的更新就当攒人品吧。推荐收藏神马的,给人家点鼓励吧。今日六千。 第三十八章 离别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一只苍老手轻轻地搭在晴雨肩头,晴雨猛地一惊,差点叫起来,却别一只苍老的手捂住了嘴,身形一颤便消失在了繁华深处。 天玄师太向这个方向看了一眼,皱了皱眉,没有多言…… “臭丫头,找死啊!”把晴雨丢在惜芳院里,老头唧唧歪歪的指着晴雨气得直跳脚,“天玄那老太婆说话你也敢偷听,还好你耳朵灵离得远,要是被她发现了,她非把你大卸八块不成。到时候连我都救不了你,那老太婆的手段可比那臭小子毒多了,不知死活……” 晴雨可怜巴巴的看着训话中的老头。 老头一时心软,终于软下声音来:“丫头啊,你说,人家师徒俩说悄悄话,你去凑什么热闹。老头我啊,也有话对你说。咱师徒也说说悄悄话。”说着便拉着晴雨往房间里去。 晴雨看着老头:“师傅,你去哪了?怎么这么久没回来,你再不回来,怕你就见不到徒儿了。” “哎呀,都怪那个老太婆,你看她交出那个变态徒弟,就知道欺负我们家晴丫头……”老头说到这里又开始生气了,“丫头你放心,有师傅给你报仇。” 老头捏了捏他的山羊胡,喃喃自语:“要不明天在那臭小子的药里给他加点料?” “啊?”晴雨一愣,忽而又想笑,不知怎的,看着这个头发花白的老头,为自己的安危而生气责骂自己,为自己受人欺负而生气,非要为她讨回公道。就像一个父亲宠着自己的女儿,晴雨不禁觉得舍不得听香水榭,舍不得他了。 “师傅,他们说的什么‘天命’,‘不祥之人’是什么意思,说的是我吗?‘算的一卦’又是什么意思?”晴雨刚刚虽然是在偷听,但是听到的内容实在不多,只有几个片段的词语。 晴雨随口的一问,却令老头皱起了眉头,深思着,终究只说了一句:“我也不知道。”但神情中的担忧晴雨看的清楚。 “不说这个啦,哎,老头我今天,是来跟我的丫头道别的……” “什么?”晴雨一惊,“师傅,您要走……” “这有什么好吃惊的,这听香水榭要吃的没吃的,要玩的没玩的,留在这里有什么意思?我又不是听香水榭的人,当初,只是为了听雪那丫头。现在老太婆回来了,我呆在这里也没用,当然,继续逍遥快活去……”老头说着,眉头却始终微微皱着,没有松开。 “师傅……”他不愿说,晴雨便也没有多问。 “我本来以为啊,这次来淘了个宝,走的时候可以带上你这个小丫头,但是现在看来,丫头也有丫头想去的地方……”老头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封信。 晴雨犹豫着接过,署名竟然是――殷醉月。晴雨一惊,师傅不是一直与清风雨阁有过节,怎么会帮殷醉月传信。 “不是帮他,是为丫头你啊……我怎么会不知道你这小丫头是怎么想的……” “师傅……”晴雨一时不知道心中到底是什么滋味。 “丫头啊,趁着年轻,还有点时间,想干什么就放手去干吧,等有了臭小子似的身份地位,再想说什么做什么,就只剩身不由己啦……”老头叹着,“别太伤心,你我师徒缘分没那么浅,以后,总会再见面的。来,别哭鼻子,老头我还给你留了好东西,丫头乖别哭。” 老头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巧的白瓷瓶,里面的药丸只有米粒般大小,散发着淡淡药香:“这里面有五十粒冷星丸,七天一粒,也是针对你体质补亏空的,你身子弱,这个是慢慢调养的,哦……还有,这个啊也可解毒续命,非常情况,五粒一起吃,但也不要一次吃太多,是药三分毒。” 老头自顾说着,又取出了一张药方,“来来来看这个,这是你药浴的方子,这些日子你身体好了些,老头我啊,给你增减了一些药材,以后好好用,不管以后去哪,身边最好带个会武功的,指点着你,练功在坚持,不能断,招式什么的你等着有老头我教你,但是基础要靠你自己慢慢练……” “徒儿记住了师傅。”晴雨很想挽留,因为这里真的太冷了,今晚,师傅回来,她才觉得这里还有三分暖意,如今,师傅也要走了,晴雨一下子觉得心也仿佛空了许多,平添出三分萧索离愁。 “丫头,老头我向你保证,不用多久,咱师徒俩还会再见面儿。”老头笑着宠溺的拍了拍晴雨的头,“以后要学着照顾好自己。” 晴雨含泪看他,豁然在他面前跪下:“师傅保重,徒儿拜别师傅。” 叩首,起身,再叩首…… 老头扶起晴雨:“哎……丫头,你终究啊没能行拜师礼,成为我真正的徒弟,但是放心,老头我还是会把你当亲徒弟待的。” “师傅,我愿意行拜师礼,拜您为师……” 老头皱了皱眉,很是无奈,最后只是嘟哝了一句:“该死的老太婆不让……” 还以为晴雨没听到,可是晴雨却微微一愣,“不祥之人”“离她越远越好”“煞星”“早夭”…… 送走了老头,晴雨怅然若失,躺在惜芳院的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不祥之人”“离她越远越好”“天命”“算的那一卦”……天玄师太那些断断续续不明所以的话,像梦魇一样在晴雨脑海中旋转,总让她觉得,说的那个人就是自己。 天快亮时,她才朦朦胧胧睡着,却又做了那个梦,海边,栈桥,尹枫,他的呼唤如海浪滔天…… ============================================================== 一更到,例行求推荐收藏,亲们动一动手指是对人家最大的支持…… 第三十九章 第一个自己人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天刚亮,晴雨已经起了床,虽然腿上的伤不允许她练功,但是她还是忍不住起来,没有了老头的管教,再也没有人会因为她起晚而罚她,也没有人会因为她腿受伤,不小心摔倒而扶她起来,阻止她继续锻炼。碧儿受伤卧床不起,踏茹自从那天离去,再也没有回来。 晴雨忽然有了一种孤立无援的感觉,仿佛来到这世界上所有对她好的人,一下子都消失不见了,踏茹,师傅都走了,碧儿昏迷不醒……她身边只剩下一个冰冷的听香水榭,和一个令人心寒的银面……家人都不在了,这里也不会再是沐晴雨的家了……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她想走,可是说得容易,听香水榭守卫森严,更有银面、天玄师太在,她怎么走? 最可气的是殷醉月的那封信,上面竟然只写了如果晴雨回宫之后,想走,便拿着碎玉,去皇宫御膳房,找一个叫小允子的太监。可是却没有说怎么回宫,怎么离开听香水榭啊。晴雨一咬牙,也是,听香水榭的防备比皇宫强多了,况且,即使听香水榭有他的人,是老头传信,他也不会冒险暴露自己的人。所以要离开,终究还是要靠她自己…… 信步走着,观察着听香水榭各处通道和防守,晴雨没有丝毫把握,即使有什么密道被她发现了,她也记得来时与踏茹所过的那条密道,那是相当复杂,而且还有机关暗器。 路过柴房,不经意听到小丫头们的细语。 “她怎么样了?” “不知道,死了吧……” “没有,好像还有口气。” “昨儿有口气,想必今天就死了吧。” “真是的,死了就拖出去埋了嘛,干嘛放在这里,怪怕人的,你看她手上已经爬满蚂蚁了。” “你别急,万一没死怎么办。” “都打成这样了还没死……” …… 晴雨皱眉,这死没死的在说什么啊。 “你们在说什么?”晴雨问。 “啊,六小姐,”二人见到晴雨一惊,碍于她的身份,只得回禀,“就是前几天抓住的那个想逃的丫头,打得半死,丢在柴房里了,也不知道死了没有,怕她臭了,没人收拾。” 晴雨紧紧锁着眉,她自然记得那个丫头,似乎叫……小弦:“我去看看。” “六小姐……”两人唤了一声,终究没有多言,也跟着进了柴房。 脏乱的柴草堆里,那个身着白衣的女孩浑身鲜血的躺在那里,蓬头垢面看不清面容,可晴雨依稀记得她姿容姣好。走近前去,轻轻探了探她的鼻翼,还有微弱的呼吸,同是天涯沦落人,晴雨怎能不惺惺相惜:“把她抬到我房里。” “啊?六小姐,可是公子……”两个小丫鬟惊慌失措。 “公子有说不可以吗?”晴雨起身等着他们两个。 两个小丫鬟咬咬唇:“没有……” “找人抬去吧,有什么事我顶着,不会责怪你们,还有,找个大夫来。”晴雨说的不容辩驳,转身回了惜芳院。 看着大夫为她处理伤口,晴雨觉得浑身疼,由腿至背没有一寸完好,皮开肉绽血肉模糊。他到底有多狠的心!双手紧握成拳骨节泛白。 丫鬟们给她将身子擦拭了一遍,洗干净了头,梳好简单的发髻,可是药,却一滴也喂不进嘴里,晴雨示意她们退下了。坐在床边,晴雨端着药皱着眉,大夫说,能否治好她,全看天意了。可是,晴雨怎么忍心躺在自己床上的这个女子死去,咬咬牙,取出师傅给的白瓷瓶,这药有续命之效,不知道到底有多神奇。 强行捏开她的嘴,将药塞进去,晴雨取来药碗,和着药,尽力给她灌下,可是刚及咽喉,又被她吐了出来。咬着唇看着一地狼藉,还有那五粒珍贵的药,晴雨皱了皱眉,用一汤匙压住她的舌苔,又取了五粒药,终于给她灌下。无论用什么办法,只要先救活她。 满意的笑笑,晴雨亲自取来毛巾给她擦拭身上的药渍,她身体极好,能撑这么久实属不易,但是晴雨却相信,她一定会活下去。不知为什么,或许,只是看着这丫头心有戚戚焉,总觉得她们缘分深着呢,孤立无援的时候,总会更容易接纳与自己同病相怜的人吧。 她想逃,自己也想逃,而这小弦竟然有幸得到过银面的指导,她的武功和见识定然不凡,说不定,可以助自己一臂之力。 ------------------------------------------------------------ 夜,又下了一场小雨,晴雨一直在房间里照顾小弦没有出去。 一片蛙声,混着青草的气息,让晴雨不禁想美美睡个好觉。 她今天知道了一个消息,南宫逸护送太医去救太子,不日便会护送太子会江南苑,她现在需要的,只是,等……听香水榭素来不与朝廷打交道,向来也只有朝廷太子的势力才能让他放人。 无奈要和小弦同床共枕,自己睡在外侧,怕自己不小心碰到她,晴雨睡得并不算安稳,所以,轻易地就发现了偷偷潜进她闺房的人。 晴雨微微心惊,这次,会是谁?晴雨放轻呼吸慢慢坐起身子,手拔下了头上仅剩的发簪握在手里……会是殷醉月吗?不,他受伤了不会这么快回来;师傅?不可能,如果是师傅的话,自己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就发觉;南宫逸?晴雨一喜,忽而又沉下心来,更不可能,他不是那种会半夜闯她闺房的人;楚千寻?天哪,我在想什么;银面?晴雨打了个寒颤……会不会是因为自己救了小弦的缘故,还是偷听他们讲话被他发觉…… 不待她胡思乱想,一只玉手,挑开床幔…… (呀呀呀呀,猜猜他是谁,猜猜他是谁啊……) ============================================================= 二更到,求收藏偶,晚上九点还有三更…… 第四十章 吸血女人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不待她胡思乱想,一只玉手,挑开床幔,玉麒麟便看见晴雨坐在床上,战战兢兢的握着簪子,瞪着他。 玉麒麟吓得向后一跳:“呀,你大晚上不睡觉的,那俩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我,太吓人了!” “玉麒麟?”沐晴雨身子一软,放下簪子,瞪了他一眼:“你大晚上不睡觉到我房间干嘛?吓死人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对于沐晴雨对他的自来熟,玉麒麟表示无语与不解,咬了咬牙,调笑道:“刚回来就来看你,没看到你感动流涕,反而被你吓了一跳。” 晴雨还没来得及鄙视他,又听玉麒麟惊呼了一声:“你床上有人,被我捉奸在床了?” 沐晴雨横了他一眼:“女人好不好。” “什么?你……你好这口……” 沐晴雨冷汗满头,终于在沉默中爆发,一脚踩在他脚上:“你给我去死!” “嗷……” 一阵嬉闹。 “忘忧露取回来啦?” “废话!”某妖孽夸张的的坐在床边,搬起小弦趴着的头,非要看看这个“被沐晴雨看上的女人”长什么样。 忽而,他眼眸微眯,却没有说什么。 “怎么了?你看上了?”晴雨背对着他喝茶。 “好像在哪见过……叫什么?” “小弦。”晴雨道。 “小弦?……”沉思了半晌,却想不起来,只道,“似乎武功不错……” 晴雨对此不发表任何评论:“来找我干嘛?” “想你了,来看看你不行啊。”玉麒麟放下小弦,色眯眯的看着晴雨,让晴雨一阵发毛。 “有事快说,没事散朝,我困了要睡觉。” “饿了,让你来喂饱的……”他邪魅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沙哑,站在她身后…… “玉麒麟你大爷……”回手狠狠地推了他一把,“不许靠我这么近,出去!” “没开玩笑,我说的是真的。”玉麒麟满面委屈,“我快马加鞭两天没好好吃饭了,顾大娘忙了一天了,累极了,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晚睡这么一会儿而已,小气。” 晴雨瞪了他一眼:“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你确定?”玉麒麟对晴雨的纯洁表示无语,“那我动手喽……” 惜芳院外,花月正好,碧树摇风,雨落晶莹…… 一声“玉麒麟,你去死!”惊天动地,气贯长虹…… 最后在“你动手,还是我动手”的选择里,晴雨妥协。 顾大娘的厨房,晴雨系着围裙,素手调汤羹。发髻被她用簪子随意挽起,几缕碎发垂在脸侧,洗菜蔬时,她随意别到耳后,素颜如此温馨、干净。 月光下,烛光侧,玉麒麟忽然觉得庆幸,庆幸自己一时兴起,进了她的房门,见到了她如此温暖平凡的一面,今生唯一一次,她像前世一样,细细切着胡萝卜丝,轻轻地搅着锅里熬的粥,微微皱着眉,尝着饭菜的咸淡。一切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仿佛,她本来就应该属于这里,是啊,前世,一个弱女子,她本来就属于这里,一份安稳的工作,相夫教子。 “我只会做这些,随便吃点吧。”晴雨将最后一碗粥盛好,放在桌上,像以往等着尹枫回家吃饭一样,碗筷碟勺都准备的齐全妥当。 玉麒麟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静静看着她,醉在她一脉温柔乡里。 晴雨蹙眉:“你到底吃不吃?” 玉麒麟回神,恍惚的点点头:“嗯。” 菜色真的很简单,都是家常的,却别有一番风味,那是她的味道,用心的温馨。玉麒麟嘴很挑,尝过天下美食,他知道,用什么样的心就会做出什么样的菜。这味道,他记下了。 晴雨挑着眉看着沉默无言,细细品尝的玉麒麟,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粥。 “装到食盒里,我们去桃园。” 对于玉麒麟忽然间冒出来的这一句似是无厘头的话,晴雨微愣。 “为什么?”晴雨皱皱眉,她从没有去过桃园,因为听雪在那里,银面下令,不许任何人靠近。 “她几天没吃进东西去了,怕是,就在这几天了……她求我,给她带一碗粥,玩笑着说要做个饱死鬼。”玉麒麟放下汤匙,神色却变得黯然。 “可是,天玄师太回来了……” 玉麒麟皱眉:“天玄师太早说了,没用了。” 晴雨看着他,神色中不禁哀戚,这个女子,她终究是没能相见。只是先听说她单枪匹马,一个人阻止屠城,救了十万百姓性命;后听说,她豪爽洒脱,一女儿之身潇洒之气丝毫不弱于男子;再后来,她听说,她一个小小女子,江湖风云榜上大战群雄,赢得漂亮,输得潇洒;可后来,她又听说,她深入敌营,险象环生,凭借一人智谋武功,取上将首级…… 据说,她貌美如花,令人过目难忘;据说,她古灵精怪,最是顽皮;据说,她性情如火,绚丽夺目。 虽从未见过,但晴雨心中不免生敬佩。这样一个传奇女子,就要死了…… 晴雨皱皱眉:“你等一会……那些菜她怕是吃不下,我再为她熬点粥。”净了手,晴雨又开始熬粥,细细糯糯的熬,也算是对暮听雪最后一点心意了。 玉麒麟看着她,满脸忧伤,用心更甚,任谁都不禁心动。 通往桃园的路,那么短,也那么长。 “这一院的桃花开的竟然这么好,现在已经过了桃花开的季节了吧……”晴雨道。 在前面领路的玉麒麟忽然停住了脚,转身,看着晴雨,眼神中脉脉含情却没有了往日的轻佻,骨节分明的修长的手,轻轻抬起折了一枝桃花。月影光华下,他妖孽的脸后是大片大片盛开的桃花,修长的玉手捻着折枝,令人无法忽视他的绝代风华。 晴雨微微勾了勾嘴角:“你若是个女人,才是真正的倾国倾城。” 玉麒麟也不恼,把玩着手里的花枝,邪邪的勾了勾嘴角,递了过去:“敢接吗?” 晴雨一愣,这花开得不正常,难道都用什么蹊跷?皱皱眉,伸手就要去接…… 可就在她的手要触到桃花枝的那一瞬,玉麒麟收回了手,脸上玩世不恭的神色也敛了去,薄唇轻启:“闽南一带有旧俗,以折花定婚嫁,你若接了我的花,便是我的人。” 晴雨皱眉看着他。 玉麒麟勾唇一笑:“我后悔了,不应该告诉你的……可是,我期待有一天,你知晓一切,却依旧愿意接我的桃花。” 沐晴雨刚想瞪他一眼,但是,却知道,这个男人,现在心中定然也不好受,他说过,踏茹只见了听雪几面,而他却可以洞穿听雪的心思,他们相交定然不浅。于是没有理他,抬步向上书“世外人家”的主殿走去。 “晴雨……”玉麒麟唤了一声,似乎想阻止她,紧紧地握起拳,“你……你可准备好了?” 晴雨微微皱了皱眉:“什么?”脚步还没有站稳。 “人……血……”一声嘶哑而尖锐的声音从房里传出来,晴雨只觉得,身后一个什么东西抱住了自己,双手按住了她的肩与头,张开嘴就要咬她温润如玉的脖子。 晴雨大惊,手不禁松开了食盒,玉麒麟身形一闪,没有救她反而稳稳地接住了食盒。 牙齿贴在了她的玉颈上,晴雨惊慌之际,只听身后一声闷哼,那个抓住自己的东西,瘫软的倒下了,晴雨大惊回头,看着银面神色冷淡,怀里抱着刚刚企图伤害自己的女子,头发蓬乱,满嘴是血,衬着面色苍白得吓人。 晴雨吓得退后了一步,那个像吸血鬼,不,像野兽一样的女人……她是……她是谁? 心中一个与这画面极不协调的名字呼之欲出…… ====================================================== 三更到,高潮到,果断收藏吧…… 第四十一章 一命换一命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银面没有带银面具,但是戴着人皮面具,面色阴冷,瞪了一眼玉麒麟:“谁让你带她来的!” 玉麒麟识相的举了举食盒:“给她带点东西来吃。” 银面不理会,只是抱起了暮听雪转身进了房间。 晴雨惊魂未定,愣愣的站在那里。玉麒麟站在晴雨身后,犹豫了半晌,终于将食盒交回她手里,示意她跟着进去。 晴雨皱眉接过,抬腿却觉得腿软的无法动弹,心中的恐惧无以复加,一进门,她被这里浓浓的血腥味弄得想吐。 室内没有灯烛,借着月光,她看见血,都是血,满地的血没有人收拾,因为没有人敢进来。 晴雨站在门边,手足无措。看着银面将听雪放在床上,拿起毛巾为她轻轻擦拭,擦拭她嘴角的血迹。轻轻地梳理着她的头发,将她整理的整齐些。 玉麒麟微微叹了口气,看向晴雨:“愣着干什么,粥呢?” 晴雨回神,应了一声,便将食盒放在桌子上,打开盒子,盛了两碗粥晾着,刚刚做好的粥,冒着热腾腾的气,粥香满室却盖不过血腥味弄。 晴雨端起一碗,轻手轻脚的走近,还没有说什么,银面眉头一皱,挥手将她手里的碗撇出去,她花了大把时间精心熬的粥,洒了一地,和着鲜血,触目惊心。晴雨紧紧地握起了拳:“我是为了暮听雪,否则,我死都不愿意再跟你有什么瓜葛,现在,我能做的都已经做了,情义已尽,恕不奉陪。” 晴雨转身就要走。却被玉麒麟拦住,玉麒麟低声对她道:“或许只有你,能救她。” 银面霍然起身,怒视玉麒麟:“你胡说什么?”又转而对沐晴雨烦躁的道,“快滚,这里没你的事!” 晴雨一愣,反而挪不开步子了。 玉麒麟叹了口气,看着他认真道:“你可想清楚了?我只在问你一次。我原本觉得为了救听雪,牺牲一个沐晴雨没什么,但是现在,我舍不得了。所以,我将她带到你面前,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要不要一命换一命……” 看着银面久久没有答复,玉麒麟接着道:“如果你不愿意牺牲她,那么,以后你就别想再打这个主意。我让你选!但将来你若反悔,我玉麒麟第一个不答应。” 银面双手握拳,骨节泛白,他该怎么选,怎么选,一向果决的他第一次犹豫,他一直在犹豫,自从知道了这个办法,他就一直在犹豫…… 这个选择有这么难吗?自己怎么会舍得听雪死,自己以前明明是宁可牺牲一切,也要救她一命啊。可是,现在他竟然犹豫不决,竟然心乱如麻……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玉麒麟心中却早已有了答案,银面终究是舍不得晴雨的。因为,在听雪要伤害晴雨的那一刻,银面突然出手,没有丝毫犹豫,就打晕了听雪。最直接的动作,往往最能表现内心。银面或许没有注意,如果那个人不是晴雨,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一掌,将那个擅自闯入的人拍死,或者,根本不管不问,因为听雪,现在就是靠鲜血维持生计。 可是,那一瞬,因为那个人是晴雨,所以,他竟然心惊,竟然,没有犹豫的伤害了听雪。他自己没有多想,这是为什么。玉麒麟却已经心中明了。所以,他才不再犹豫,他才愿意让晴雨,踏进这片血腥之地。 银面紧握的手被一只冰凉的小手握了一下。他一惊,急忙回身,看着那个醒来的少女,神色一喜,坐在床边:“听雪,你醒了?” 她的脸色,苍白的几乎要透明,唇却鲜红如血,可是她的眸子却依旧那么光亮,仿佛太阳,一下子照进了银面心中的阴霾。 “辰哥哥,”听雪声音很轻,轻的仿佛风一吹就会散去,“我……我是不是又闯祸了?” “没有,听雪很乖。”银面勉强笑着,却那么不自然。 “我……是不是又伤人了?”听雪明亮的眸子闪过一丝痛苦,“辰哥哥,求你……把我绑起来……好不好……绑起来,我就不会……” 银面狠狠地压抑着自己的悲伤,微笑着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有我在,你怎么敢伤人?” 听雪刚想笑,可是身体剧烈的疼痛,让她紧紧皱起了眉,不住的呻吟了一声。 看着她额头的冷汗,银面神色一冷:“玉麒麟,忘忧露呢?” 玉麒麟早已准备好茶杯,倒了半杯忘忧露又馋了半杯水,递给银面。 “听雪乖,喝了就不疼了。” 听雪被疼痛折磨的面目扭曲,红与白的对比令人触目惊心。晴雨只是远远看着,看着那个曾经光满万丈的女子,如今的凄凉。我真的是那个唯一能救她的人吗?一命换一命? “不要……我不要喝那东西,辰哥哥,它会让我神志不清的……”听雪哭着阻止。 “那你难道就要这么活活疼死吗?”银面不由分说,捉住她的手,不让她乱动,“玉麒麟,给她灌下去。” “不要,玉哥哥,不要……我不要变成那个样子……不要……” 在听雪摇着头痛苦的挣扎里,玉麒麟忍着悲伤,强行给她喂。她抿着唇死活不张嘴,玉麒麟不得已只得捏开她的嘴。 “玉哥哥,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怎么忍心……” 毒药,和着她的泪水,在她不敢置信的悲伤眼神中被他强行灌下。晴雨咬着唇,泪不禁流了下来。 玉麒麟踉跄的退了一步,手中的茶杯无力的滑落,碎了一地。 =============================================================== 求推荐求收藏偶,亲们的支持是伦家最大的动力…… 第四十二章 做她的食物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毒药,和着她的泪水,在她不敢置信的悲伤眼神中被他强行灌下。晴雨咬着唇,泪不禁流了下来。 一杯灌完,玉麒麟踉跄着退了一步,手中的茶杯无力的滑落,碎了一地。 听雪依旧泣不成声,在银面怀里,哭得浑身颤抖:“辰哥哥,杀了我,杀了我……我不要这样,不要……” 银面紧紧地抱着她:“傻丫头,你不会死的,我一定会救活你……无论用什么代价。”他的声音渐渐无力。 晴雨微微退了一步,扶住桌子,却不小心碰倒了自己熬的那一盅粥。滚烫的粥洒在手上,晴雨闷哼一声。 玉麒麟才注意到她,看见她烫伤的手,急忙取来清水给她清洗,又到一旁的桌子就近取了一块雪白的手绢给她轻轻的包扎:“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晴雨静静的看着那个轻手轻脚仿佛对她百般呵护的男子,冷冷一笑,在他耳边,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说:“我才是她的食物是吗?” 玉麒麟一证:“晴雨……” 晴雨早已退开,笑的如此令人心寒,眼前这个男子,上一刻,对自己说着闽南旧俗,说着以折花订婚嫁,她说不上心动,但在她孤立无援之时,这个男子的到来,着实让她心中有了些许安慰。而下一刻,她忽然发现,这个男子竟然是来送她下地狱的。 对暮听雪,她的确同情,内心深处,她甚至愿意为了救她而死。可是现在的她,不是前生的她,不会再一时脑热就不顾及自己的安危,不自量力的去做傻事。她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念念不忘尹枫夜夜出现在他梦里的眼神,她刚刚找到尹枫,刚刚找回生活的希望,她不想死,她真的很怕再一次看到她至亲至近的人,面对失去的悲伤眼神。 她为银面和玉麒麟的悲伤感到难过,但是,她更为他们的所作所为而心寒。以命换命?难道暮听雪的命是命,自己的命就轻如草芥吗? “晴雨,我……”玉麒麟还没来得及解释。 “……啊……”在银面怀中的暮听雪只是安稳了半刻钟,便又开始了呻吟,疼痛的颤抖。 “玉麒麟,忘忧露,不要掺水……” 玉麒麟一惊回头,不要掺水?!她……她从一开始的只要两三滴,到现在这么大浓度的药,都抑制不住她的疼痛了吗?难道,真的是极限了? 灌下一杯忘忧露,暮听雪的呼吸终于和缓了一些,闭目窝在银面的怀里,任泪水打湿他的衣衫。 当她再次睁开眼,已经尽力将所有的伤痛都掩去了,既然无能为力,连死都做不到,那还不如,让他们安心一些。她淡淡地一笑:“辰哥哥,我没事了,你别担心……我饿了……玉麒麟,你答应给我熬得粥呢?” 玉麒麟苦笑着看着她,她像平时一样,非要叫他玉麒麟。 可是如今,他却没有兴致再次纠正说,要叫玉哥哥。 “来,尝尝,这是最后一碗了,其他的都被他们打翻了。”玉麒麟端起桌上,他早就盛好了,为听雪晾着的最后一碗粥。 听雪对着玉麒麟微微一笑,调皮的挑了挑眉:“玉哥哥,让辰哥哥喂我。” 银面无奈一笑,要从玉麒麟手中接过粥碗,玉麒麟却不放:“给我你的答案,不许后悔的答案。” 银面锁眉,看了晴雨一眼,沉默良久。 “你先带她离开这里……” 玉麒麟的手却依旧不松:“什么叫‘先’,我要你明确的答案。” 银面阴着脸,手使巧劲便将碗夺了过来,不再理会他,让听雪躺在自己端碗的左臂弯里,右手轻轻舀了一勺,放在嘴边仔细的吹着。 晴雨一直在看着他,看着他的反应,看着他都犹豫不决,最后只剩一抹自嘲的笑。自己在他的心里能和暮听雪相较,是不是应该值得高兴的事,没想到,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还是蛮高的。可是,仅此而已,他们二人,仅此而已。 粥送到听雪唇边。 听雪一直微笑着,眼睛里只剩银面,她垂死之躯已经无力去想,去听,去管。生命中只剩对她最重要的人。 “你先尝尝,烫不烫。”听雪淡淡的说。 银面没有异议,喝了一口,本打算说不烫,却被这温馨甜美的滋味吸引了,他不记得了他已经两天两夜滴水未进。只是不禁看了一眼晴雨……心中又猛地一疼,一命换一命,用她?不……银面微微合眸,平稳了一下思绪。 “不烫。”终于银面说。 听雪虚弱中,狡黠的一笑:“我也要。” 温润的粥喂到她唇边,银面没有看到她低眸时,某种流转的泪光,和深深地哀伤。辰哥哥,他们说同用一把勺子,就算间接接吻了,对吗?所以她想喝粥,想离这个永远如神?的男子近一点,她也是女儿身啊,终究躲不过一个情字。 听雪含着泪,喝下那一勺粥,用尽全力,她知道自己的肠胃早已经无法消化这些东西了,只有血和毒能维持她的生命。 可是这一瞬,那淡淡的甘甜入口的一瞬,她忽然发现,自己竟然还能尝到味道,不同与血腥的,这么好的味道。她忽然想多喝几口,可是疼痛,来的那么不是时候。 她没有力气,将第二勺喝完。 “听雪,你怎么了?”急忙放下碗,银面抱着这个危在旦夕的女子,手忙脚乱。忘忧露已经没有了作用,那么只能继续用血了。 “血!”银面看向玉麒麟的神色凝重而认真。 “不要……不要……杀了我,求你,杀了我……”听雪被慢慢袭来的疼,折磨的得几乎不醒人事,但是当她听到那个字之后,她还是浑身一颤,她不要再看见血,不要再想起自己像一个野兽一样吸人血的画面,尤其当她知道那个人竟然是…… “血!你没有听到吗?”银面双目通红。 玉麒麟狠狠的咬着牙:“风离辰我受够你了!” 晴雨一愣,风离辰,这就是银面的名字吗?她终于知道了他叫什么,在这样一个场景下。 “没有了!没有了!侯踏茹的血已经被她吸干了!”玉麒麟同样红着眼,咆哮。 晴雨却如遭雷劈,大脑轰的一声失去了思考能力,她麻木的看着玉麒麟,脑海里只是转着那一句咆哮:“没有了!侯踏茹的血已经被她吸干了!” “侯踏茹……吸干了……” “侯踏茹……吸干了……” “侯踏茹……吸干了……” 五姐……死了……被她,吸干了……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那个女子,便为她绝美的面容,温文尔雅的气质倾倒,她脸上总是挂着温柔的笑,眸子总是那么柔和。 记得她端着燕窝粥为他们解围:“难得有这一会儿闲暇,公子心情好才开开玩笑,你刚认识公子几天,别见怪。他自己有手有脚,平时谁巴巴的去伺候他,可他现在身体虚得很,况且,是为你中的毒受的伤……” “就知道公子一听到她回来就谁都不顾了……” “晴雨,伤心就哭一会,有五姐在没事的。” “仔细点跟着我走,别摸别碰,这里机关暗器多得很。我们还有很长一段路走呢……” “晴雨,你终于醒了,我已经给你熬了醒酒的汤,还准备了些清淡的小菜。”宠溺的揉了揉晴雨的头,“你这小丫头,昨夜还瞒着我们,想见谁你只管跟我说就是,无论什么时辰,江湖儿女不计较这些……想做什么跟我说一声,只要不出大阁我都会答应你的……” “晴雨,有空的时候多看些书吧。有些东西,终究是要学会,有些人,终究是要离去。没有人能陪你一辈子……” 多日不见,还以为她在外一切安好,不知何时会回来与她相见,没想到,她早已一缕香魂寂灭,香消玉殒……再也不是那个能柔声安慰她的五姐了。 “沐晴雨不会成为第二个侯踏茹。你但凡还有点人性,就听她的杀了她!你若果真的为她好,就应该杀了她!我对听雪的不舍丝毫不比你浅!但是,既然没有办法,你为什么还要这么折磨她,她是那样干净的一个女孩,她最不想自己变成这样! 风离辰,是你毁了她,是你在害她!是你丧尽天良的默许,让她在没有意识时杀了踏茹!是你让她愧疚和痛苦!” “出去!”玉麒麟的话像刀子一样,将他原本就血肉模糊的心,次的鲜血淋漓。他不敢想,不敢想自己竟然牺牲了踏茹。仅仅为了尝试,尝试自己翻遍医书典籍找到的方法可不可行。他不敢想,每当想起这些,他自己就会痛得窒息。侯踏茹,那个温婉如玉、面容姣好的女子,那个无微不至照顾他的女子,那个将他奉为神明的女子……被自己亲手害死。 而更令他痛苦的是,踏茹死了,听雪虽然安稳了几天,他以为她好了,但是两天后,她体内的嗜血蛊再次复苏了。侯踏茹的血终究没能够杀死它们。他知道,是因为血统不纯,但是,师傅说过,晴雨或许就是那个天命之人,如果是真的,她的血统一定是最纯正的,一定可以克制蛊毒,甚至杀死它们。 看着听雪疼得几度晕厥,风离辰眸子不禁看向晴雨。 晴雨忽然间笑了,忽然间觉的可笑,五姐……死了……下一个就是自己吗? “风离辰,想做什么?”玉麒麟挡在晴雨身前,谨慎的看着风离辰危险的眸子。 “我不会让听雪杀了她,她不能死,我只要她的血!” 玉麒麟眼中的恨意更浓:“你想把晴雨养成血奴?你疯了?” “你有更好的办法吗?”他想尝试一下,万一成功了呢?他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救听雪的机会。 玉麒麟侧头对晴雨说:“他疯了,我拦住他,你快走,去找天玄师太!” 晴雨勾了勾嘴角,冷冷的推开他,走上前。 “晴雨……”玉麒麟唤她一声。 “你拦得住他么?”晴雨言语中满是冷漠。 玉麒麟握紧拳头,终究是无言反驳。 晴雨取下头上那根尖锐的发簪,握在手心,一步步,走向风离辰,这几步,那么远,她就那样微笑着看着他,站在他面前。 他怀里的听雪已经疼晕过去,却依旧在颤抖。 他抬头,看着她就站在他面前。笑靥如花,清秀的脸旁不施粉黛,如此干净无瑕。 “你救过我一命,我还你一次。”晴雨将手中的银簪递给风离辰,将自己的命交给他。 然后缓缓的闭上了眼,泪不禁滑下。 她是怕死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她想这么做。就像在外面的那些日子,一次又一次危难之时,情急之下,都会有他从天而降来救她。 穿越来的第一夜,他一席白衣银面,绝代风华,将她从反贼手中救走…… 坠落悬崖的那一刻,他紧紧护她在怀…… 小城的高楼之上,他一剑斩断了那双企图玷污她的手…… 对她说:我带你回家…… 辗转流离,他的唇,他的肩膀,他的安慰,在她心中种下了一颗情种,不徐不疾缓缓生长,如有似无。 而现在,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心有所属,他同样早有自己的情有独钟,她想走了,在走之前,这段暧昧,是不是也应该被挫骨扬灰呢…… 他还会不会,救她…… 手,被他抓住,簪子划破皮肤,原来是这样的疼。 听雪饥渴之人,终于想找到了生命之泉,抱住她的手腕,无意识的贪婪吮吸。 疼痛让晴雨渐渐麻木,流走的是血,也是,银面,我与你的缘分。 从今往后,我是沐晴雨,准太子妃,未来的皇后;你是风离辰,一个,我从没谋面的陌生人,一个连恨都不愿施舍给你的陌生人…… 而银面……死了…… =========================================================== 一大章,看过瘾,不分成两张章,求推荐收藏偶…… 第四十三章 血奴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成为血奴后的第一天,晴雨受伤的手腕已经不允许她给小弦喂药,碧儿受伤未愈,来了一个叫十一二岁的叫灵儿的小丫头照顾晴雨和小弦。灵儿人小,心却细,怕晴雨不方便,就又命人搬了张软榻给小弦。 晴雨一整天都静静的躺在床上,一句话都没有说,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流一天不知道会不会流干。 她手里握着一张手绢,那原本是玉麒麟在银面,不,现在该叫他风离辰了,在他房间里就近拿的一张手帕,却没想到,却没想到,那,竟然是侯踏茹的遗书。 或许是风离辰正在反复观摩,后来为了救她随手放在桌边的吧,没想到,竟然落到了晴雨的手中。 晴雨静静的看着手帕上那娟秀的字体,流干的泪,红肿的眼,再一次干涩的疼。 公子: 一去经年,踏茹得公子庇佑已一年有余矣。 繁华如梦,一朝家道败落,妾一弱女子身负血海深仇,流离尘世。本是已死之人,得蒙公子相救,为家族复仇,洗清冤屈。生无可念,本该随族人而去,然公子有言,妾甘愿终生委身于听香水榭,效犬马之劳。 妾自知无听雪之武功,无四姐之智谋,无二姐之才华,唯一颗真心,公子不弃,斗胆打理听香水榭,亦诸事不全。公子无一言责备,悉心指点,所付予之心血,常令妾潸然。只恨无才无德,不能为公子分忧。 故见公子为听雪日渐憔悴,于心不忍。遂翻遍医书,机缘巧合,得见此法。后,天玄师太再三叮嘱焚毁此书。然妾自作主张,放于公子日日翻阅之案台。 妾斗胆偷懒,愿以贱命换听雪一线生机,撒手凡尘冗杂之事,祈愿换公子心中一抹念想而已。红尘俗念,如今再无机会向公子禀明心迹,却又忽觉一切话皆多余。红尘中一痴傻人而已!踏茹不悔!无怨!公子勿伤! 踏茹 绝笔 当风离辰见到这封书信之时,红颜早已凋零,无法挽救。踏茹,你何必妄自菲薄,听香水榭在你手中两年,已是无限繁华,令江湖中多少前贤高士叹为观止…… 晴雨收好素纱,不禁泪如雨下,红尘中一痴傻人而已,五姐,他是否真的值得你如此? 烟雨江南,楼上月下,他一席白衣银面为她除去身边追杀官兵之时,她已经打开她尘封的心门;他说我会为你讨回公道之时,她已经完全信任;他说你若没有去处,可以跟我走之时,他已经成了她唯一的依靠。后来江湖风云碎烟雨,虽然她不喜欢,但是为了他,她身陷俗世樊笼,运筹帷幄,杀伐决断,没有一丝抱怨。 值不值得? 晴雨,你可曾知道,对侯踏茹来说:爱,就是不问值得,不值得…… 第二天,灵儿告诉晴雨,玉麒麟想来救她,风离辰派了四大高手来看护这个小院,他进不来。 第三天,晴雨已经不能下床走动,只能躺在床上陪小弦。疼痛将晴雨折磨醒,她的神智已经开始恍惚。清醒时,还能对着灵儿那个小丫头温柔笑笑,听她讲一些逸闻轶事。但是大多数的时间都在昏睡。 “六小姐,您醒啦,灵儿这就让人把红枣阿胶粥端上来。” 晴雨微微一笑,却再无力气说什么。 “六小姐,您累了就别说话,可也别总睡觉,闷了,灵儿再给您讲个故事。” 晴雨虚弱的微微一笑,声音沙哑着:“好。” 灵儿眼眸中泪光闪闪,对这个安静柔和的姐姐说不出的心疼,她以前是伺候五小姐的,早已把她当成了亲姐姐,始终说不清是她在照顾踏茹,还是踏茹在照顾她。只是不知怎的,她的踏茹姐姐离开了,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姑姑就让她到晴雨身边伺候。 灵儿强打起精神,水灵的眸子可爱的闪着:“这个故事啊。可不知是真是假,说来呀,也玄乎。是说十五年前,皇上带着他的爱妃月姬到江南游玩,一日,月姬带着小丫鬟出去玩就没回来,皇上急了,忙派人出去找。都没找到,皇上担心,月姬有什么危险,急的满江南的寻找。后来有一天,在一个山上,竟遇到了一个采药的女子,长得和皇上的月姬一模一样。皇上高兴极了,马上命人带了回去,可这女子宁死不从,说根本不认识这些人,后来被死啦硬拽得带了回宫……” 晴雨看她费尽心思,有模有样的讲着,不禁勾了勾唇:“然后呢?” “然后啊,月姬就失踪啦。您猜为什么?”灵儿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着。 看着她费尽心思让自己开心的样子,晴雨不禁心动,虚弱的问着:“为什么啊?不是找回去了吗?” “那个人,不是月姬娘娘,是个兔子精变得,本来变成人形想到人间玩来着,没想到,变差了模样,被误打误撞的擒到宫里去了。呵呵呵呵....” 晴雨勾唇一笑,伸手想去揉揉这个小丫头的头,却牵动了伤口。纤眉紧皱。 灵儿看见,心疼道:“姐姐,你别动,又弄疼了伤口,你累了吗?累了就再睡会吧,可是只准睡一会哦,你不能一整天都睡觉啊。” “我知道,我就是累了,再睡一小会好么?醒了我就听灵儿给我讲故事……灵儿,你可知道,逸公子,什么时候能回来?” “说是就在这几天了,据说逸公子还会将太子带来,这也算是江南苑第五次接驾了,皇上年迈,想来太子即位就在这几年了。” 晴雨虚弱的点点头,这几天,是哪天…… 第四天…… 第五天…… 当第六天的太阳升起的时候,那刺眼的阳光像噩梦一样令晴雨浑身颤抖。 她面色苍白,浑身冷汗,手脚冰凉,无力的看着床顶,取血的人还没有来,她仿佛已经感受到了鲜血从身体里流失的痛苦。她的呼吸急促着,这几天痛苦的折磨,她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当初的决定有多傻。 血奴…… 原来这个词这么可怕! 她就像被人关在笼子里日日取胆的熊一样,如今的她,已经虚弱的动弹不得,躺在这里成为一个日日工人取血的……血奴。 银面,你到底是有多绝情? 泪水怎么都止不住,她的意识已经越来越模糊,我还能活几天? 她身子本来就虚,天机老人费尽心机,饮食药浴补品,事事尽心,这一个多月,她才渐渐恢复。可是短短五天,她已经成了一个垂死之人。虽然日日阿胶燕窝的补着,可是却怎么也补不全她流失的血。 她看着身侧的小弦,一天天好起来,而自己一天天虚弱。 门,吱呀一声打开,耀眼的光像死神一样令人畏惧。晴雨不住颤抖着。看着那个日日来取血的男子,端着的托盘,上面又刀,有碗。 “不要……不要……”晴雨苍白的嘴唇,疼痛的刺激,让她再也忍不住畏惧的颤抖。 那个男子似乎做常了这种事,面无表情,冷冷的说了一声:“六小姐,得罪了。”一点点拆开她手腕上的绷带,手腕上的伤口,一道叠着一道,狰狞恐怖。 “不要!不要!……”晴雨尖叫着,巨大的恐惧要将她逼疯了,她最害怕疼的,她的大脑因为极度缺血,而混沌不堪,她的眼前一片光用模糊,最本能的反应令她不住的尖叫,躲避。 “来人!按住六小姐。”那个男人朝门外喊了一声。 灵儿推门进来,看着精神恍惚,奋力挣扎的晴雨,不禁一阵心疼,眼中隐隐的泪水。 “愣着干什么?快点。”那男子喝了一声。 灵儿上前,按住虚弱的晴雨,她的手臂被抓住,刀子,在那只伤痕累累的皓腕上划下重重的一笔。 “啊……”她浑身猛地一僵,痛苦的惨叫一声,便昏厥。 灵儿心疼的唤着:“六小姐,六小姐……” 那冷面男子无动于衷,只是按照吩咐,抓着那只皓腕,将两个大碗装满嫣红的血。端着碗出去,不顾晴雨的死活。 灵儿看着那只鲜血淋漓的手腕,忍着泪用绷带止血,包扎,公子吩咐,为免影响血的纯度,不许用药……灵儿忍不住心疼的紧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六小姐,多么娇贵善良的人,竟然沦落成血奴。 紧紧地咬着唇,灵儿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月色斜沉,灵儿以晚膳不可口,要亲自为晴雨做晚膳为名,终于可以离开惜芳院。 流云亭旁的醉霞阁。 “麒麟公子。”灵儿跪在玉麒麟面前,泪流满面。 这几日,玉麒麟已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天机老人不在,天玄师太竟然也不知何时离开了,这里只剩风离辰一人做大,他为了不让自己见她,在她宅院周边有高手看护,他尝试了几次,都进不去。 “你是?”玉麒麟看着这个小丫头,有些眼熟。 “麒麟公子,我叫灵儿,现在是照顾六小姐的。” 玉麒麟一听,急忙离座,上前扶起她:“她怎么样了?” 灵儿哭着:“求公子救救六小姐吧,六小姐快熬不下去了,求您救救她吧……” 玉麒麟身子猛地一颤,紧紧抓住她的肩:“她到底怎么样了,说!” “六小姐身子本来就弱,虽然公子每天让阿胶燕窝补着,但是,六小姐的身子根本受不了每天取那么多血啊。”灵儿哭着,“六小姐从昨天开始已经常常昏厥了,今天已经神志恍惚,早上取血时又晕了,灵儿怕,怕六小姐快熬不住了……” 玉麒麟放开她,退了两步,无力的坐在太师椅上,心疼的颤抖。忽而,双拳猛然握紧,咬牙切齿道:“风离辰,你不仅要毁了听雪,还要害死晴雨!” 豁然起身,玉麒麟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房间里。 ======================================================= 跪求推荐求收藏,亲们的支持是伦家最大的动力!! 第四十四章 激怒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桃园的那片桃花是踏茹精心培育的,每年桃树开花前十几天踏茹就会让人浇灌冷水,降低地温,延迟发芽。发芽后到开花前再次浇灌。荷花池中的水加上碎冰,还有她软磨硬泡从天机老人那里求来的药,让这里的温度,即使在夏天也凉爽如春。这一片桃花,因为她的细心,年年花开持久,只是可惜,这片桃花,只是这花却再也不能结果了…… 她这么做,只是为了能让他开心。于是年年花香满园,温婉动人,可终究是无果而终。 风离辰立于窗前,看着窗外,花好月圆……心中却是百味杂陈。 晴雨的血真的有用,听雪已经好很多了,喊疼的次数已经越来越少,神智也清醒了许多。是不是她身体里的嗜血蛊终于沉寂了?只可惜,每天的血量对听雪来说还是太少了,如果能多些,是不是一次,就可以治好听雪了。 月光缓缓流淌,温润人心,听雪终于能安心的睡着了,看着她平静的脸一如往昔,风离辰心中的痛却没有减轻多少。 “从今往后,我是沐晴雨,准太子妃,未来的皇后;你是风离辰,一个,我从没谋面的陌生人…… 而银面……死了……” 风离辰不禁握起了拳,他不知道她怎么样了,他一直没忍心去看,他怕自己心软,怕自己放弃,他在心里一遍一遍默念着:沐晴雨不如暮听雪,况且,晴雨不会死,只是取她的血而已,等听雪好了,他会用天下最好的补品为她补回来。 他告诉自己,我已经牺牲了踏茹,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救回听雪,他不能让踏茹死的没有意义。让晴雨做血奴,无疑是最两全其美的办法了。 双拳紧紧的握着,他的眸子再次变得冰冷而坚定。 “嘭!”一声巨响,令风离辰猛然回神,桃园的大门被撞碎,那两个看守的侍卫的身影倒飞进来,撞到了一片桃树。 听雪沉睡中的双眉,都不禁皱了一下。风离辰上前安抚,她没有醒,只是皱了皱眉又安然睡着。 风离辰沉着脸,从房中走了出来,看着一片桃花中傲然独立的玉麒麟,还有地上的两个受伤的侍卫,眼神变得阴暗冷冽:“你以为这是你的麒麟宫吗?也容你在这里撒野?” “惜芳院的门,我进不去,桃园的门,我自信还砸得了!”玉麒麟身上的戾气不比他少,这么多年也很少有人,将他逼急了。 “放肆!”风离辰言语冰冷,“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哼,身份?”玉麒麟冷笑着,“算我玉麒麟看错了你。我今天就放肆一回。” 玉麒麟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即使是风离辰也无法忽视,他的武功可不止江湖风云榜上显露出的那一点。他现在只想往风离辰脸上抡两拳,让他清醒清醒。 满园桃花纷飞,风离辰伸手捏住了玉麒麟呼啸而来的拳头:“够了!你要打,我奉陪,但是,不是在这里。” 玉麒麟冷冷一笑:“是怕我打扰听雪休息,还是怕我毁了这一院桃花?哼,真是可笑,你因为喜欢听雪而喜欢这片桃园,踏茹为了让你高兴而守护这一片桃园,你现在是为了谁?”刚刚自己一时激动,现在他看着被自己摧残的桃园,终于也沉下心来,玉麒麟收回了拳头,沉声道,“我再说最后一遍,没有办法救她了……” “住嘴!”风离辰喝了一声。 “我的话你不信,难道天玄师太的话你也不信吗?她已经明确告诉你多少遍了,没有办法了!没有!”玉麒麟瞪着他。 风离辰冷冷道:“她是我的师傅,我对她的了解比你多!” “你别再执迷不悟了,天命不可违……” “人定胜天!”风离辰恨极了这些话,我风离辰不让她死!她就不能死! 瞪着风离辰,许久,玉麒麟不禁怒极反笑:“哼,好!你!很好!”狠狠的推开他的手,玉麒麟大声的笑着,像是报复一样的笑。他用一种嘲讽的眼光看着风离辰,这个在他眼中既可悲又可笑的人,“我听说,这几天你都没有去见晴雨是吗?为什么?是因为你真的无情,还是,你不敢……你不敢面对这个现实,你怯懦的想逃避的现实……所以编出来这些可能来自欺欺人……” 玉麒麟冷笑着看着风离辰:“因为你的怯懦,你不仅救不了听雪,而且,已经害死了踏茹,接着就是……沐晴雨。” 风离辰神色越来越阴郁,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玉麒麟毫无招架之力,被他捏住了脖子:“你以为我不会杀你!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这么和我说话。” 玉麒麟知道在他手中挣扎无用,他也不挣扎,满面涨紫,嘴角却依旧是嘲讽的笑:“懦夫……” “你!”他手下的力道更重。 “有种……你……就去见一面……沐晴雨……” 风离辰神色一冷,一掌将他拍飞出去,看着桃花林中,那个倒下的身影,风离辰面容沉寂…… 他站在一片桃花林中,花前月下,一直那样静静地站着,一直到月沉星稀,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终究,他还是站在了她的床前,月光透过窗户,在她的脸上洒上一片氤氲的光。 短短五天,她竟然已经消瘦成了这个样子,面色苍白,嘴唇更是没有丝毫血色,她睡得很不安稳,身体时不时的颤抖,嘴里念念有词:“求你,求你,不要,不要……” 她时而满面惊慌,时而泪落如雨,痛苦呻吟。 风离辰坐在她的床边,恍然发现,原来同样的痛苦,只是从听雪身上,转移到了这个女子身上而已。 “银面……银面……你会来救我,救我,求你,救我,他好可怕,求你……”她仿佛被噩梦惊醒,哭得很是可怜。 银面看着她手腕上一层又一层的绷带,斑斑驳驳都是血渍。手,不禁轻轻地抚摸,仅仅是这样轻微的触碰,晴雨豁然惊醒:“啊!不要,求你,求你,求求你,不要……” 她神志不清,眼前只有模糊而冰冷的人影。缠绵的疼痛和恐惧已经让她徘徊在崩溃的边缘。 看着她的身影,风离辰心中一时百味杂陈。紧紧皱着眉,轻轻地将她拥入怀里,碰到他熟悉的肩头,晴雨一颤,仿佛又回到了梦里:“银面,你来救我了,我知道你会来救我的,我知道,我知道……快带我走,风离辰,他……他假冒你,他好恐怖……”她迷离的眼中满是惊恐,拉着他的衣襟,“你救我,我们快走……他要追来了,要追来了……快走……” 一向高傲如她,已经,已经被折磨至此了。风离痕,这都是你的杰作,你比天玄师太更狠!她无助的痛哭像刀子一样,将他的的心割成一片一片,自己就这么毁了她!她一个弱女子怎么能受得了这些…… “为什么还不走,为什么还不走……”晴雨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子,恍惚的问着,眼神时而清晰,时而迷离,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惊叫一声,连忙推开他,抱着身子退到了床角,“你是风离辰,你是风离辰,银面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救命,救命!尹枫!尹枫!救命!救……” “命”字还没有说出,晴雨再次昏厥,瘫软的倒在床上,看着那个倒下的身影,风离辰紧紧握拳,转身,身影消失在惜芳院里。 暗夜里,一道洁白的身影,划破天际,以他的武功和轻功,周遭的景物瞬息万变,他想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去,也或者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只是想让自己累,累的不用去想,累到崩溃。不知多久,他终于在一片密林中精疲力竭,放肆的发泄着心头的痛苦与压抑,他仰天长啸一声,一拳砸向面前最粗的那棵树,树干爆裂,拳风扫过周边几颗树,枝干尽折。手狠狠地抓着被他打爆的树干上参差不齐的木刺,他的手终于鲜血淋漓。 疼痛让他心中繁杂的情绪渐渐平复。他才忽然发现,身后一丈处,一个银色的身影缓缓飘落。 -------------------------------------------------------------- 很抱歉亲们,因为前两天大修,后台被锁了两天,伦家竟然断更了,今天刚刚解开,想上传章节,结果这章又说有非法词汇,我传了十多遍才终于传上来,都是泪啊! 不过下周有青云,千千一定会坚持稳定双更的,继续求推荐求收藏,亲们的支持是千千最大的动力! 第四十五章 少年谋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待他心中的情绪渐渐平复,身后一丈处,一个银色的身影缓缓飘落。 那个少年,没有戴面具,但是却穿着那件银色披风,这是他被称为银翼公子的标志,柔软的披风,是用上等蚕丝混着银线织成的,月光下,他全身散发着月华般的光彩,混着他身上若有若无的一脉茶香,更加空灵高洁。 风离辰察觉到了他的存在,先是眉头微皱,神色已经恢复如常,回身,他一席白衣随风而动,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戴上了那遮住上半边脸的精美的面具,面具完美修长的线条,愈发衬托出他身上清冷的气质。他傲视苍穹,睥睨天下的姿态,总是令人不禁膜拜,若不是他手上淋漓的鲜血,那少年还以为刚刚看到他的失态,只是幻觉。 “你跟踪我?”风离辰唇角噙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突然造访,似乎打扰到了阁下。”少年语气温文有礼。 风离辰薄凉的唇弯起一道浅浅的弧度:“能找到听香水榭,不错。” “这样才公平不是吗?”少年笑得云淡风轻,眸光愈发自信,你找到了我的无间峡,如果我不查到听香水榭,你也会失望的不是吗? 风离辰嘴角的笑微微加深,眸子却越来越深邃,这个少年已经越来越强了,如果在这么放任不管,总有一天会成为一个危险地存在。忽而发现他竟是独自前来,身后并没有那个武功高强的老者相陪:“你一个人来见我,太冒险了?” 少年淡淡一笑:“不会。” “哦?”风离辰挑了挑眉。 “因为,我也没有杀你。”少年依旧淡笑着。 风离辰眸光一暗,忽而又笑了,他知道,少年指的并不是在无间峡底的那一次,而是那日,烟雨楼,风离辰虚弱之际,从那帮反贼手下救了晴雨,日后几天,少年都在跟着他,况且少年有师傅在身边,自然有极大的把握杀风离辰,而且他也知道,这样的机会错过了就真的再也没有了,然而,他没有。 因为他们都是孤独的,以天地为棋,以苍生为棋,以国之兴亡为赌注,难得棋逢对手,怎么会轻易让对方死。 风离辰长笑一声,果然痛快,这少年虽然年少,但的确是一个有资格做自己对手的人。假以时日,他定会成为一个像自己一样强大,甚至比自己更强大的存在。 风离辰设立江湖风云榜,是为江湖新秀造势,同样,也在暗中选拔自己中意的人,拉拢招收人才。没想到,那年,这个少年横空出世,一席银衣,震撼江湖,拔得头筹。而接下来,他竟然干了像风离辰一样的事――借用了江湖风云榜一夜成名之后,广泛招收拉拢人脉,短短三年,他的实力竟然已经足够发动一次造反,连连屠城。 ============================================= 两月前,江南旱灾水灾频发,百姓颗粒无收,不久,火灾瘟疫横行。 天时地利具备,只待人和。少年耳清目明,自然之道当今,谁才是真正的霸主,也知道,自己将来的举动一定会引起他的注意,引起他的戒备,甚至出手阻碍自己。所以这个少年找到了听香水榭一处分部,求见风离辰。 因为他江湖风云榜第一的名头,和神秘的身份,勉强入得风离辰的眼,但也只是比楚千寻略好一些而已。想见他,恐怕还没有这个资格。他之所以答应,是因为,他竟然利用了江湖风云榜,拉拢江湖侠士,跟他抢人。他到想看看,这人是个什么人物。 但是,仅此而已,风离辰随便一说,踏茹着手去查他的身份背景,见面之期,依旧被按排的遥遥无期…… 不久,这少年又送上了一张纸条,只有四个字“闽南三省”。银面终于开始正视这个人,第二日,相约见面…… 地点定在一家很普通的酒馆,风离辰手持酒杯,很随意的瞥了雅间门口那个银衣银面的男子一眼,但他身后跟着的那个老者的气息,却不容风离辰忽略,风离辰淡淡一笑,似乎觉得有趣了一点…… 那男子对于风离辰的反应,也只是淡淡一笑,便解下了披风,摘下了面具。 风离辰眼眸微眯,大名鼎鼎的银翼公子竟然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那三年前,大战江湖风云榜之时他只有十二三岁……竟然同自己一样,是个武学奇才。 少年抱拳恭敬行礼:“有幸得见银面公子,在下倍感荣幸。” 风离辰只是淡淡点了一下头。 少年见状却依旧不恼,风离辰是江湖上人人仰慕的高人,而自己只是一个默默无名的新人。但是,他相信,接下来的谈话,一定会令这个冷淡的人眼前一亮。 闲话少说,他直奔主题:“在下约见公子,是有事相求。” “听香水榭从不理江湖事,我想你应该知道。”风离辰悠闲的斟酒。 “阁下若是听了我的所求之事,或许会改变主意。”少年信心满满。 “哦?”风离辰不为所动。 “造反……”少年像是再说这家常一样,淡淡的说出了这两个字。 风离辰送往嘴边的酒杯不禁一滞。 造反……这个少年如此轻巧的说出这两个字,在任何人看来,都只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可是,风离辰只是震惊了片刻,便开始认真考虑这两个字。 少年看着他微滞的酒杯,勾了勾唇,目的达到。 风离辰看着那个神色自若的少年,眼中竟然有了些许不确定。这个少年真的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果有其才。 想到“闽南三省”,风离辰不禁开始怀疑后一种可能,缓缓端起了酒杯,送到唇边:“说下去……” 少年微微勾了勾唇。不徐不疾的说了,自己屠城的计划,纵火,投毒,乱江南…… 风离辰缓缓的品着酒,酒气香醇,没有人知道他的心思。 少年只是淡笑着看着他,道:“在下只求公子,我所到之处,所屠之城,万一有公子的人在,还望他们莫要阻拦,暂且避开,给在下行个方便。” 风离辰挑了挑眉,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少年也不急,面带微笑的取出一块玉牌,放在桌上。 风离辰看了一眼玉牌,上好的和田玉,温润剔透,只一眼他便知道是上品。放下酒杯,风离辰没有接,等着他将这玉牌的来历。 “闽南三省,当铺赌坊,青楼酒馆,各行各业的龙头店铺。”少年淡淡的说完。 风离辰嘴角有了笑意,果然是他!竟然是他! 江湖之中能查出听香水榭暗中掌控着江浙三省产业龙头命脉的人,不多。而风离辰从未想过,竟然有人会查出,自己的掌控的江湖门派不仅只有听香水榭,他的势力不仅在江浙,而是遍布全国。 全国各省商业龙头几乎尽在他掌握之中,唯独,闽南三省,几年前,出了一个商业奇才,运筹帷幄竟然与他平分秋色。 其实,风离辰自然无暇亲自去料理这些产业,但是他手下的人都是万里挑一的人才,这件事情,他也的确留意很久。手下却查不出此人。 所以,这少年三大筹码加起来,他已经不得不重视。答应与他相见。 只是这一见也是意料之外。他没想到,做成这一切的竟然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在下想用这玉牌,换阁下一次方便。” 风离辰眸子里终于有了波澜,眯着眸子看着这个一直不动声色的少年,不仅暗叹:好魄力。 他不是为了这小小的利益而动心。 而是,见面之前,他已经命人查过了这少年的底细,虽未查出年龄等细枝末节,但是他的势力他已经一清二楚,除了这三年招揽的势力,他的产业只有闽南三省。 而今,他一下子拿出了他所有的筹码!当真是做大事不拘小节,看来他要的不仅仅是这小小的三省,也不只是江湖,他盯上的是那张龙椅。 风离辰皱着眉,对着少年的轻视之心又少了三分,可是这少年刚刚向他吐露的计划,与其说是造反,不如说胡闹,根本不可能成功。除非他还有更妙的后招。 “好。”风离辰薄唇轻启,嘴角又是他从容的微笑,他倒想看看,这个少年到底想干什么。将玉牌推还给他,“事成之日,我再收也不迟。” -------------------------------------------------------------------------------------- 求推荐求收藏,亲们的支持是千千最大的动力!还有一更在晚上! 第四十六章 不远千里的救赎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两个月后的今日,这个少年已经用行动证明了,他的实力、心智远远超过了风离辰的预期。 “江南事成,在下,多谢银面公子成全。”少年淡淡一笑,手中的和田玉牌,飞向风离辰。 抬手接下,看着手中温润的玉佩,风离辰微微勾了勾嘴角:“你没有让我失望,这场戏,的确精彩,只是看来,这江南乱……还只是一个开端。” 风离辰微微一笑,手中的玉牌飞向少年,少年微微挑眉接下。 “一半是对你这场戏的奖励,一半算是对下场戏的期许。” 少年没有继续这推来推去的游戏,坦然的收回玉牌:“我自信不会让你失望。” 风离辰没有言语,勾了勾嘴角,打算离去。 那少年却突然开口:“其实这玉牌我本来打算让,与我接头的踏茹姑娘转交的,但是这些日子总是见不到她,新来的人我信不过,便亲自来了这一趟。让师傅留在镇南城处理那里的事宜。师傅原本万分担心,说我这是在赌。” 风离辰勾了勾嘴角:“你的确在赌,但是,你赢了。” “没错,因为我了解你,我有把握赢。”少年看着他,像是与知己闲聊,“我一直是个好赌之人,越输越不肯收手。我总是告诉自己,既然已经付出了这么多,如果不赢回来,那岂不是前功尽弃。后来有一次,我输得一无所有。可是我觉得幸运,因为从那之后,没有把握我不会下注,即使偶尔失误,我也会及时收手。时至今日,我依然爱赌,可我却再也没有输过。” 风离辰长身独立,没有言语。 “你或许也是幸运的,因为我知道,你也是爱赌爱拼之人,可是,你竟然从没有输过。你总有逆天之势,挽回大局。但是,”少年勾了勾嘴角,“你也是不幸的,因为,输,就像生天花,没有输过,你便永远处于危险之中。” “没有人会永远赢的,即使是我,即使是你……没有把握的赌局,越早收手,损失就会越少。在下不才,输过才知道这个道理,可是阁下睿智,定然能洞察天机。” 少年微微一笑,把玩着看着手中的玉牌:“认清事实,没有过分的奢望,现在的我,经常会有意外之喜。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抱着一个遥不可及的幻想,一败涂地……” 将玉牌收好,少年淡淡一笑:“在下说多了,镇南城还有些小事未完,路途遥远,恕在下先行告辞。可是,相信不用多久,我们还会再见的。” 银色披风在月光下划过空际,像一颗流星,了无痕迹。 风离辰静静的站在那里,这个沉默寡言的少年,今天竟然会对他说这么多。 圆月西沉,风离辰看着那少年离去的方向,默然独立。直到,幽林微风,晨雾,有露。虫鸟啁啾,松鼠出没,灵动的小眼睛,看着一席白衫随风飘动。 忽而,仿佛一阵风过,那席白影不见,虫鸟不觉,啁啾声不变,松鼠却吓得身形一闪跳的密林中。 密林中浅浅的晨雾渐渐散去,虫鸟依旧,只有那几棵残木依稀记得,有人来过…… 而此时,听香水榭,阳光再次照进惜芳院,晴雨却没有醒来。 玉麒麟看着床上那个虚弱不堪的女子,痛心不已,忍不住一阵咳嗽,终于止住,看了一眼手上的血迹,玉麒麟紧锁眉头。 他不知道,昨夜风离辰去了哪里,更不明白,为什么他撤走了惜芳院的守卫。 他妥协了,还是想通了?这天下间除了天玄师太,还有谁能做到?况且这一次,他连天玄师太的话都不信。 玉麒麟又咳了起来,他那一掌不轻。 “玉公子,您没事吧?”身后,一个略微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 玉麒麟回头。 那张软榻上,小弦竟然醒了。 玉麒麟,微微勾了勾唇,擦去那丝血迹,上前:“七天了,你终于醒了。” 小弦微微皱眉,转而又笑:“七天了吗?只觉得好久好久,我还以为我死了。” 玉麒麟微微一笑,亲手给她倒了杯茶:“先喝口水,一会儿灵儿就把早饭送来了。” 小弦受宠若惊:“我一个丫鬟,怎么能让公子为我倒水?是公子救的我吗?” 玉麒麟摇了摇头:“不是我……是她把你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小弦虚弱的看了一眼床上沉睡的晴雨,皱了皱眉。 “天机老人的冷星丸,她虚弱至此都没舍得吃,却每日喂你五粒。你又总是吐得多咽的少。”玉麒麟勾了勾嘴角,这个女子的善良,真的是令人发指。 小弦眸光微微闪动,一阵惊愕,在这里她无亲无故,与沐晴雨只能算是临死前见了一面,她竟然如此待自己……她本就是个重恩义的女子,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救命之恩。沉默了许久,小弦才道:“小姐这是怎么了?” 玉麒麟还没有来得及回答,门吱呀一声打开,进来的,是那个日日来取血的男子,他手中有托盘,托盘里有刀和碗。 那人见到玉麒麟也是一惊,躬身行礼。 玉麒麟微微皱眉,风离辰依旧不肯放过她。 “晴雨还没醒,你先把东西放着,让她多休息会,一会我来。” “这……”那人犹豫不决。 “你可以告诉银面,是我逼迫你这么做的,有事让他来找我。” 那人更是犹豫,最终无奈,放下东西,回去向风离辰禀告。 看着托盘中的碗和刀,玉麒麟皱了皱眉头,撸起了袖子,拿起刀,刚要划下去…… “不要……”小弦虚弱的喊了一声。 玉麒麟不禁皱眉,停下。 小弦虚弱的歇了一会,才道:“公子为了救三小姐,将六小姐养做了血奴,是不是?” 玉麒麟眉头紧皱:“你一个小小丫鬟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小弦勾了勾嘴角:“三小姐中了,嗜血蛊……而嗜血蛊食人血肉,喜温,火气极盛,只有吸食至阴之血,才能使它沉寂,而如果血量足够,甚至可以……使嗜血蛊被寒气杀死。我猜,公子是在医书上翻到了这个。” 玉麒麟皱眉,原来这就是风离辰找到到的方法。 “可是,公子是男子,血性温,只会加重嗜血蛊发作。” 说了这许多话,小弦似乎已筋疲力尽,喘息了半晌。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回神,玉麒麟再次问了同一个问题。 小弦微微合眸,敛去了眸子间的萧索:“我只是略微知道一些医理罢了。后来,来了听香水榭,得到公子的只言片语的称赞,留在了医阁,这次飞来横祸,只是因为,我整理药方时,不小心在密道里睡着……原本那里都是我管,从没有人去的…… 可是,我醒来却没想到,公子竟然与天玄师太在秘道外的医阁里说话,我不小心听说了三小姐中毒之事…… 虽然他们当时没有发觉,但是我知道,在听香水榭,总有一天会暴露,想着自己武功不错,这几日又因为小姐的事,公子无暇去管我们这些小人物,若能逃走,相信以我的能力,在外面,足以自成一派,即使不行,我也可以投奔清风雨阁或者其他名门正派,公子总不会因为我这样一个小人物而大费周章吧……可是,”小弦苦笑,“我还是低估了听香水榭,这里除了公子,还有成百上千的高手,还有森严的等级,发现我逃走、抓我回来自然不用公子亲自动手。” 小弦用尽全力,抬起麻木的手臂:“用……我的吧……虽然不能代替六小姐,治好三小姐,但,我至少,是个女子。” 玉麒麟看着刚刚醒来的虚弱的小弦,微微摇了摇头。 小弦看玉麒麟不许,皱眉,用力抬起手臂,送到唇边,狠狠咬了下去。 “你做什么?”玉麒麟上前要拦住她,小弦却咬着不放,直到嘴里有了血腥味。 门吱呀一声又开了,“你们在做什么?” ======================================================= 求推荐,求收藏,求点评,求包养,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各种求啦! 第四十七章 你的心,给了谁?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门吱呀一声又开了,“你们在做什么?”灵儿清脆好听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灵儿手里提着食盒,看着纠缠着的两个人,玉麒麟拉着小弦的胳膊,小弦却死咬着自己不放。晴雨躺在床上还未醒来。 灵儿皱了一下可爱的小眉毛满脑子的疑问,可终于什么都没问,先说自己的好消息:“看我带来了什么?” 打开食盒,第一层,燕窝参汤,第二层,竟然是两碗――血。 玉麒麟挑眉,看着她问:“哪来的?” 灵儿贝齿咬了一下唇,支支吾吾道:“今儿早上顾大娘杀鸡,我就要了两碗,想着我也不知道公子这血有什么用?只要是血就行吧……我……我也想过自己来的啊……可是,可是我怕疼,刀子……割不下去。” 玉麒麟忍俊不禁,上前揉了揉这个小丫头的头:“鸡血?亏你能想得出来。” 小弦却愣了一会,认真地想了一下,缓缓道:“倒是可以,至少比公子的好。” 玉麒麟皱眉,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小弦姐姐,你醒啦?”灵儿得到了认可,又高兴起来,跑到床边,嬉笑着,看着小弦手臂上的伤,灵儿有急急忙忙去取绷带,皱着小眉头,抱怨道:“灵儿知道姐姐睡了很久饿了,可是也不能这么急就咬自己的肉吧,你想吃肉,灵儿让顾大娘给你做……呜,不行,姐姐刚醒,肠胃还虚着呢,要再喝两天粥养好了才能吃肉……所以姐姐再忍两天吧。虽然我知道没有肉吃很难受……” 小丫头碎碎念着,玉麒麟忽然间觉得畅快了很多,这几日压在心头的阴霾,在这小丫头的天真无邪里,淡了。 也是因为这个小丫头,晴雨才能撑这么多天吧。看着床上的那个女子,玉麒麟不禁又咳了起来。 “麒麟公子?您也病了。”灵儿皱着小眉头跑到他身边轻轻拍着却够不到他高大的身躯。 玉麒麟看着她,强忍住咳嗽,不禁一笑:“我想喝酒,许多天没有喝酒了,我玉麒麟,竟然不像玉麒麟了。” “我陪你……”虚无缥缈的声音若有若无。 玉麒麟一怔,抬头看见床上,晴雨苍白的唇,带着绝美的笑意。 几天不见,她虽然消瘦苍白,但是这一笑一语,却令玉麒麟觉得多了几分异样的气质。 一笑倾国倾城。 “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玉麒麟命人搬了张软榻,放在这树下,晴雨枕着茶香软枕,身上一席薄被,地上落满了残花,“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晴雨虚弱的手里,学着玉麒麟勾了个酒壶,却是抓不稳,摇摇欲坠。 玉麒麟看着,却也不上前帮忙,只觉得她半醉半醒的样子,多了几丝别样的韵味。 “可惜,没有秋千……”晴雨仰头,喝了一口,就忍不住咳了起来。 她们两个现在的身体,都不适合喝酒,但是玉麒麟从来不拘小节,晴雨执拗,灵儿只好取了些温润的葡萄酒凑数,却被晴雨坚持换成了竹叶青。玉麒麟没有反驳。 此时满心苦楚,这辛辣的滋味让晴雨觉得好爽,舒爽过后,更有浓郁的香气回味无穷。此时此刻,她忽然间,仿佛能体会南宫逸的心情了。 醉眼迷离,晴雨虚弱的躺在软榻上,对着满面笑意的玉麒麟道:“你会点什么?” 玉麒麟一时没明白过她的意思:“什么会什么?” “诗词韵律,琴笛箫埙,会点什么?给我解解闷。”晴雨笑着,“要不然,就不要你陪了,灵儿陪着我,多少还能讲几个故事。” 玉麒麟一笑:“你想听什么,想看什么。我都会。” 晴雨挑眉看了他一眼:“自大。” “是不是自大,你说我试试,不就知道了。”玉麒麟放下酒壶,“不过可惜,这惜芳院只有琴和箫。” “想听琴。”晴雨轻轻的笑笑。 “好。”他挑眉一笑。 不多时,灵儿已经准备好了。 玉麒麟修长的玉指抚上琴弦,拨动那清浅的松香。 晴雨忽而觉得,这个场景竟有种莫名的熟悉。曾几何时,银面的宅院,他病卧软榻,而自己侧坐琴旁,背后有满墙六月雪作幕,满树荼蘼花倾尽繁华。有那个男子,薄唇轻启,暧昧的玩笑,和如水月华。 如今,竟然已成前尘往事不堪回首……或许,岁月静好,他们之间莫名的悸动会慢慢成长为爱情,可是也或许是命中注定,荼蘼之后,花事已尽…… 盛夏的夕阳,穿过满树碧绿,洒下斑驳的金黄的光。点缀在眼前这个男子华美的盛世牡丹服上,极尽繁华。他的确没有吹嘘,琴声时而空灵流转如空谷莺啼,时而低沉隐晦如冰底逆流。令人追寻中沉醉。 晴雨静静的躺着,手中的酒壶不禁沉下,看着那个风华绝代的男子,忽然间觉得,他背后不应该是惜芳院的翠树,而应该是满树繁花。他身上不应该是华衣艳服,而应该是一席红衫,逍遥江湖,放荡不羁。 夕阳打在他身上,太过耀眼,逼得晴雨微微合目,耳边琴声悠扬,这几日被折磨的紧张压抑,终于在流水般的琴韵里,得到缓解。晴雨惬意的想美美睡上一觉,什么都不想。满意的合眸…… 不知何时,玉麒麟停下了琴音。 晴雨似睡非睡中皱了皱眉:“怎么停了?” 玉麒麟起身,勾起酒壶,看着那个醉卧的女子,她的脸恬静而美好,不施粉黛,没有雕琢,清新的像原野上的一株白色的小花。不知为什么,只是觉得她应该属于空旷的地方。就像她的眸子,静静的看着他时,空旷宽广,除了柔软的春风,不杂一物。没有一丝的算计、自私或者仇恨。 她的心干净如斯,让人不禁想护她在身后,永远也不要沾染那些血腥,永远也不要触碰这个江湖……可是如今,她多多少少的有些变了……自己能否做个亡羊补牢的人呢? 可是七天前,他可以毫无顾忌的折下那一枝桃花,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她,如今,他竟然不敢了,犹豫了……可是,我是玉麒麟啊,天地间有什么会让我怕哪?就当又开了一次玩笑吧,不合时宜的玩笑。 “下次救你时,你就是我的女人!”玉麒麟轻佻的言语中又有三分认真的味道,让人一时弄不清楚他到底是在宣誓,还是玩笑。 晴雨微微皱眉,睁开了微合的双眼,醉意全无,轻轻地一笑,若有若无,语气平淡又笃定:“沐晴雨只有一颗心,只给一个人。” 虽然心中早已有了答案,但听她亲口说出来还是怔忪了半秒,他又恢复如常,是自己太着急了:“银面?” 晴雨笑,缓缓的摇了摇头:“我与他,只是萍水相逢,聚散随缘罢了。两次救命之恩,我已经报了,心中不会再觉得亏欠。往日或许存在过的些许恩情,现在也已经还了。” 晴雨认真的看着玉麒麟,微微的勾起嘴角:“你知道吗?其实我也是个绝情的人,别人对我好,我会对他更好,不惜一切。可是一旦我心灰意冷,从此天涯陌路,死生不复相见。” 微微合眸,晴雨安然躺下,这是她的前男友给她的评价,她是一个简单而强烈的人,爱得彻底,恨得决绝。 “那你的心,给了谁?” ============================================== 听香水榭外的江南苑此时忙乱成一片,太子殿下不日即将到达江南苑。 江南苑外的扬州城,此时热闹非常,来来往往的官兵,在对全城做最后的大盘点,排除一切潜伏的危险。 扬州城外一百里,大军队伍绵延二十余里,浩浩荡荡开往扬州城。 二十万将士眼中有胜利的喜悦,和尚未退去的恐惧。这场恶战终将被载入史册。 宣统二十一年四月,江南旱灾洪灾并发,颗粒无收,民不聊生…… 五月,太子轩辕天洛奉皇命,赶赴江南赈灾。 六月,太子轩辕天洛抵达江南,赈灾期间江南反贼蜂拥而起,太子组织大小战役十三场。胜负各半。 六月二十三,太子桐城与伏击,侥幸突围,重伤,转移至镇南城。 七月初三,反贼下达屠城令,并与五日后屠城。 七月初十,我军与反贼持续大战三日,虽然不时有相邻城池军队援助,但反贼来势凶猛,十万大军只剩五万余人。 七月十一,太子清醒,带伤指挥作战,五万人苦战五天。 七月十六,太医援军赶到之时,十万大军只剩三百二十七人。太子浴血奋战,坚守城池。 七月十七,太子病危。战局好转。 七月二十,反贼投毒,再次逆转大局。 ------------------------------------------------------- 今天三更9000字,来吧,向我砸票,还有求收藏啊!虽然我也会偶尔喜欢搜文看,不喜欢从书架找,但是,亲们动一下小指,给一个收藏,让伦家知道亲在看伦家的文,是给人家最大的鼓励! 第四十八章 逃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听着灵儿打探来的消息,晴雨心惊胆战。 一次次泪湿眼眶,原来,这些时日,自己在江湖中挣扎颠沛流离之时,那个令自己夜夜魂牵梦萦的男子同样在生死之间徘徊。 尹枫,是你来找我了,是不是? 你怕我受伤,怕我孤独,怕我没有人保护,所以来寻我了,是不是? 所以,我在被反贼追杀,点点滴滴惊心动魄,却并不孤独。 因为,你也在纵横捭阖,以命相搏,只要还活着就一定会来找我。 我们虽然没有携手这段艰辛历程,但终究是是殊途同归。 从惜芳院里看到的那片四四方方的天,流云变幻,可在晴雨眼里,反反复复都是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尹枫,轩辕天洛,我们终于要见面了…… 这一路,兜兜转转,终于还是逃不脱那所谓的缘,那所谓的命。 ================================================ “玉麒麟,我要走。”晴雨看着他,如此的笃定,“你,可会帮我?” 玉麒麟勾唇一笑,潇洒的勾起手中的骨瓷酒壶,琼浆玉液,划过一道优美的曲线,流入口中,伴随着他妖孽的一笑。泯尽恩仇:“你说呢?” 昨天,是他醉了,晴雨不会把他的话当真。晴雨也醉了,所以不会再记得他的话。 沐晴雨,我永远都不会再问你那句话,永远都会不让你背负我的压力,换你一个永远不离不弃的……友谊……可以吗? 当岁月经年,麒麟山上月汐崖,天机老人问他“既然喜欢,为何从来一言不发”之时,玉麒麟翘首望月:“因为……怕她的决绝啊……” 谁能想象这令天下女子神魂颠倒倾慕不已的麒麟公子,竟然也如此小心翼翼的怕过。 当晴雨找遍整个麒麟宫,却寻不见他的踪影,当她幡然醒悟,登上那与他同看日出夕阳的月汐崖,终于,抱着崖边他留下的那一枝桃花,泣不成声。 这乱世江湖,王权争霸。当她一次次被挚爱当作棋子摆布,她的真情一次次被权谋践踏的惨不忍睹。 只有他,默默守候,为她袖手天下。 ================================================ “想要离开谈何容易。”小弦微微叹了口气。 晴雨微微一笑,这几日,灵儿的补品和鸡血,让她恢复了不少。小弦的伤也在飞快的恢复着。 “你还没完全恢复,别总是费那么多心,今天的药吃了吗?”晴雨对着小弦微微笑着。 小弦眼眶微红,翻身下床,跪倒在地:“六小姐,听香水榭我已经不能再待下去了。小弦这条命是小姐救的,从今往后小弦愿誓死追随小姐。” 晴雨皱眉,示意灵儿扶她起来,微微一笑:“如果我不把你当自己人,就不会让你留在这里了。” 灵儿小眉头紧紧皱着,却只说了一句:“小姐,冷星丸只剩最后五粒了。” 小弦道:“小姐,我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再服用这神药太浪费了,留下来吧,说不定以后会有急用。” 晴雨淡淡点头:“你懂医理,暂时由你保管吧。” 小弦再次叩首:“是。” 晴雨依旧躺在床上,灵儿取了两个枕头给她斜倚着。 看着这个眉目清雅的女子,玉麒麟只是勾着酒壶,静静欣赏,并不插话。 如今,这里有他,小弦,还有灵儿。 他与小弦,自然是可信之人,但是,灵儿…… “灵儿,你可愿意跟我们一起走?”不管有没有办法,先解决好方向问题。 灵儿犹豫着,毕竟她与听香水榭没有深仇大恨,与晴雨也没有太深的渊源:“我……我想……等五小姐回来……要是她回来……发现我不在……她会担心的。” 晴雨眸中泪光一闪:“踏茹,不会再回来了。” 灵儿惊愕的看着晴雨。 “她像我一样变成了血奴,已经血尽而亡了。” 灵儿可爱的大眼睛中,只剩了不可置信。 晴雨微微叹了一声:“灵儿,现在你只有三条路。或者,帮我,我会带你一起走;或者,中立,不要插手这一切,我走后,你做多是被胁迫失察;也或者,”晴雨淡淡道,“你现在就去告诉银面,你大功一件,我死无葬身之地。” 灵儿听了眼眸中泪光流转,惊愕中泫然欲泣,急忙跪在床边:“六小姐,灵儿不会的,灵儿不会告诉公子的,否则,灵儿就不会日日拿鸡血帮小姐了。灵儿也舍不得小姐再受这样的折磨。灵儿愿意帮小姐逃出这里,”小丫头犹豫了一会,咬着唇,泪水落了下来,眸子认真的看着晴雨,“可是,灵儿不能走,灵儿是孤儿,小的时候无依无靠差点被青楼的老鸨抓去做幼童,是公子救了我,从此,刀山火海,灵儿为了公子都不会退缩了。听香水榭就是灵儿的家,灵儿要留下。” 晴雨轻轻摸着她的小脑袋,安慰着:“好,这件事情,你只做不知道。” 灵儿咬咬唇,点头。 晴雨抬头,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玉麒麟。 玉麒麟勾了勾嘴角:“说说你的计划吧。” 晴雨皱眉,面容沉寂,眸子已经冰凉如水:“他们,什么时候会到江南苑?” 玉麒麟看着晴雨认真的模样,魅惑的一笑:“今晚。” “太子驾到,想必江南苑今晚会设宴迎接的。” “不会,”玉麒麟勾起酒壶,依旧风流不羁的样子,“太子重伤未愈,似乎到现在还没有醒来,此时设宴不合时宜。小庆或许会有,但是太子和他亲近的人,不会列席。而且太子医治过程中再次中毒,现在他身边的防御很强,靠近他的人都要经过重重盘查。陌生人根本无法靠近。” 晴雨心中一颤,满脸焦急关切:“他受伤中毒还没有好吗?” 玉麒麟淡淡道:“不知道,消息封锁,不准外传。” 没有注意到他忽然冷下来的语气。晴雨沉思半晌,忽然道:“楚千寻呢?南宫逸呢?” “在他身边。” 晴雨看了玉麒麟一眼,不知自己说错什么了,他略带不爽的样子:“未必要见到天洛,只要能见到凌尘就行了,天洛昏迷,一定会把所有的事交给他,只要他见到我,我便有了足够的靠山,即使听香水榭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玉麒麟淡淡点头。可关键的问题是,怎么见他。听香水榭重重关卡,太子身边更甚。 晴雨看着玉麒麟:“先帮我联系南宫逸。我要见他一面。” 玉麒麟勾着酒壶的手,微微顿了一下。回头,看着她微微一笑:“好。” 仰头,灌下一口酒。晴雨,这等火中取栗的事,我玉麒麟,今生只做过一次,为你。 小弦看了玉麒麟一眼,眸中暗流涌动,他竟然答应了。在晴雨这只是一句话而已,可她怎知,做起来有多难。 晴雨看着剑眉微皱的玉麒麟:“谢谢……” 玉麒麟轻笑:“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晴雨默然。 “小弦,你精通医理,可会易容?”晴雨转向小弦。 小弦微微一愣:“是。” 门边人影微闪,玉麒麟勾着酒杯的手忽然停住,眼眸微眯,闪过一道危险的光。邪邪的勾了勾嘴角:“总的来说还不错,可是你这个计划有两不该。一、你不该将灵儿留在这里,无论她同意与否。多带一个人出去,是麻烦。即使她不愿出去,知而不报更是大罪。这件事情不应该让她介入。二、隔墙有耳,在这里谈论这个,太冒险了……”话音刚落,玉麒麟鬼魅般的出手,门骤然打开,门外的一个小丫鬟被他强大的内力一震,摔进门来,门又骤然合上。 晴雨一惊,看着地上摔倒的小丫鬟,摔翻的食盒和洒的满地都是羹汤,眸中寒光一闪。 可是,待那小丫鬟抬头,晴雨一惊:“碧儿。” “小姐。”碧儿弱弱的唤了一声。 “你好了?怎么下床走动了?”晴雨顾左右而言他。给玉麒麟使了个眼色。 “奴婢好了,公子说灵儿太小怕照顾不周,便让碧儿再回来伺候……”话音未落,碧儿闷哼一声,晕倒了。 玉麒麟勾了勾嘴角,收回手:“怎么处置她?” 晴雨皱眉:“你说得对,我不想再有人介入了,介入的人越多,到时候连累的人越多。” 晴雨眸光微转,玉麒麟已经出手,灵儿惊慌的想说些什么,却只叫出一声:“小姐”便倒下了。 玉麒麟眸子柔和的看着晴雨,语气却一如既往的轻佻:“不知道为什么,很喜欢看你运筹帷幄指点江山的样子。虽然,如今太过稚嫩,但是假以时日,定能大放异彩。” 晴雨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假以时日……我也要有命活到那时。” “按你说的做,离开听香水榭,最多只有三成把握。”玉麒麟淡淡一笑,“可是,因为要走的是你,所以,我也不确定了。” “什么意思?” 玉麒麟勾着酒壶,轻轻一笑,潇洒的气质,总给人一种逍遥酒中仙之感。他认真的盯着沐晴雨的双眸,薄唇轻启:“你的逃离能否成功,不在你如何设计,全在他一念之间。” ========================================================== 第一卷就快结束了,谢谢亲们一直以来对千千的支持,是你们的支持让千千走出了码字路上的一大步,第二卷太子、少年上场,精彩纷呈。 继续求收藏,求推荐,亲们的支持是伦家最大的动力! 第四十九章 放生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夜幕渐渐落下。 晴雨看着躺在软榻上晕过去的灵儿,轻轻地抚摸着她天真可爱的小脸,淡淡的不舍:“灵儿,姐姐要走了,你一个人要好好保重。” 床上,小弦已经为还没有醒来的碧儿完成了易容,果真分毫不差,令晴雨叹为观止。安顿好她,小弦急忙催促着晴雨换衣服。 碧儿是风离辰的人,晴雨扮成她跟在玉麒麟身边离开,会被人看成监视,最不会引人怀疑。 小弦服侍晴雨换好衣服,晴雨微微的觉得有些恍惚,终于可以离开了,她本以为自己会欢呼雀跃,可是如今,一时间她竟然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或许,还是因为对他的惩罚心有余悸,或许,她也不知道,只是心里莫名的紧张:“小弦,我们走吧……” 闻言,小弦却怔了一下,终于开口:“小姐……您走吧,等您成功出去,再来救小弦也不迟,小弦愿意等……” 晴雨看着她隐忍的样子,认真的对她说:“这一次,本就是以命相搏,你已经为我做了这么多,如果事情败露,必死无疑;如果成功,山高路远,我也没有能力回来救你,你还是死。所以,跟我一起走,即便是九死,至少还有一生。你若留下,就必死无疑。” “小姐,我跟去只会引人怀疑,如果我不走你或许还有三成把握,如果我跟去,就一成都没有了。”小弦紧紧咬着唇,看着她,眸子中泪光点点。 晴雨轻轻一叹:“麒麟公子说得对,成功与否,不在我,在他。我只是在赌,赌他是否愿意放过我。”转而朝着小弦玩笑道,“我用了几乎全部的冷星丸才救回你一命,你若死了,我岂不是赔大了。” 小弦看着晴雨,却笑不出来,只是含泪点点头。 惜芳院一切安好,“晴雨”早早就睡了,玉麒麟没有打扰,约了南宫逸喝酒。 玉麒麟离开晴雨的房间,身边带着两个丫头――小弦和碧儿。 夜色沉沉,这一路寂静的只有虫鸟声和呼吸声。 晴雨低敛着眉,一步又一步,她在丈量,丈量从这里离开,她要走多久,是半柱香还是一生。 她感觉到玉麒麟隐隐的不安,她感觉到小弦的颤抖。她第一次发现,原来从她的房间到惜芳院门口有十一步。 就在踏出的那一瞬,听香水榭的绝世美景,在夜色下朦胧。她已经有十天没有离开惜芳院了,原来惜芳院外的树,也已经枝繁叶茂了。 每走一步,她都默念一声庆幸,她离惜芳院越来越远,离轩辕天洛越来越近。 -------------------- 桃园,十天,芳菲已尽…… 在错过桃园时,晴雨皱眉,耳根灵动,有人出来了,是风离辰,他的脚步声,她很熟悉。呼吸不禁微微急促,玉麒麟表面上行色如常,轻轻提醒了一句,“快走,”便加快了步子。 一步,两步,背后寂静无声。 风离辰,银面,你愿意放了我了,是不是? “去哪?”清冷而熟悉的声音,忽然从身后响起。 晴雨脚步一滞,再也挪不开步子。看着愣在那里的晴雨,小弦最先反应过来,带着晴雨一起回身跪拜行礼。 玉麒麟也停下了步子,眼眸敛了敛,玩世不恭的侧头,却没有转身,语气冷冷的:“银面公子不是日理万机嘛?怎么有时间来管我晚上去哪喝酒啊?” “我自然不会管你,我管的是我自己的手下。” 晴雨跪在地上呼吸一紧,绝望的合上了眸子:风离辰,你终究不肯放过我。 “哼,听香水榭家大业大,我想找个红酥手,你竟然连一两个丫鬟都匀不出来?”玉麒麟依旧言语如常,心中默念着,沐晴雨,不要自乱阵脚。 晴雨低着头,只能看见那袭白衣的衣摆,随风轻轻飘浮,久久没有听到他的回答。 月色静静的流泻而下,他的清冷,像晴雨第一次遇见他一样。高傲绝尘,他就是一个只能用来仰慕的人,试图靠近他的人,就会为他的绝情而心寒。我用尽真心触摸到的,只是你冰冷的面具,和一个意外听来的名字。多谢你的绝情,让我学会死心。 “抬起头来。” 晴雨皱眉,抬头,看着他。即使脸上有碧儿的面具,他也知道她是谁。 月光下,她的眸子冰凉如水,像一汪寒潭,沉静无波,没有一丝情绪,也索性不再演示与伪装。 她变了! 看着那双眸子,风离辰才更加深刻的感受到了这一点。 不再是密林初遇时的惶恐迷离,不再是无间峡底的信任仰慕,不再是烟雨楼上的温柔依赖,也不再是檀香居中受伤的恨与失望。 如今的她,眸子中已经没有了丝毫的爱慕,更令他心痛的是,她的眸中竟然连恨都没有了。她的高傲,不允许她再施舍给自己一丁点感情,看来,她已经下定决心要走了。 他看着她,没来由的想解释什么,微微动了动唇,恩怨纠葛,爱恨情仇,他背负了太多太多沉重的秘密,忽然发现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最后,他只剩轻轻的一叹,抬脚,从她身侧擦身而过,薄唇轻启:“你走吧……” 晴雨微微一怔,他竟然愿意放自己走? 不禁抬头,看着那道白色的身影,背灯和月就花阴。他那么高傲的悬于高处,身边只剩孤寂相伴……也许走得太远的代价就是寂寞吧。他足够强,所有人都把他当做最后的依靠。他不能哭,不能恼,不能慌张,只能更强、更强、更强…… 起身,要离开的那一刻,晴雨回头:我用再看你一眼做结局,转身后,遗忘你,没有爱慕,也不会再费心思去恨了,惟愿死生不复相见…… 三人默默走着,一路无言,小弦无疑是最开心的,因为公子放了他们。 晴雨却觉得有些不可置信,他就这样,放了她们?他上次不是还因为她的‘想逃’而大发雷霆,这次是为什么如此轻易的放她离开?谁能解开他心中的疑团? 玉麒麟紧皱着眉头,看着银面离去的背影,心中一阵萧索,听香水榭要发生重大变故了。 “玉麒麟,他真的就这样放我们离开了吗?” “沐晴雨……你……”你不懂。 ----------------------------------------------------------------------------------------- 千里之外镇南城。将军府的蔷薇院,原本是给太子妃沐晴雨居住的地方,如今,住了一个少年。 芝兰之室中,搁浅着一脉茶香,那少年白衣胜雪,遗世独立,纤细修长的玉指此时正握着一颗冰凉的黑色棋子,他的玉指竟好似比温润的玉子还要晶莹,而眼前的棋局,已落了大半的棋子,却没有人能看出棋局到底怎样,因为他对面没有对手,他的棋局上亦没有白字。 天下皆白,他却执黑,纵横天下。 而他身后原本标识性的老人却无影无踪,似乎是从台前转向了幕后。 门,被轻轻敲响,他明明在屋内,却没有回答。 似乎得到了默契的认可和暗示。那人悄然入内,单膝跪地:“公子,听香水榭传来消息,银面放沐晴雨离开了。” “已经离开了?”少年闻言眉头微皱,这一招却出乎他的意料,风离辰怎么可能就这样放她离开? “属下打探到,听香水榭似乎要发生重大变故。” 少年一袭白衣黑子,对比成鲜明。 “让我们的人停下一切动作,静心避祸……你退下吧。” 闻言,那黑衣人领命告退。 少年的双眸始终没有离开过棋局,忽而,薄唇轻启:“师傅怎么看?” 老者的身影,突兀的出现在偌大的房间里:“公子心中已经有了计策,又何须来问我。” 如今,他们的战场已经从江湖,上升到了朝廷。听香水榭的事情,不如暂且置之不理,等以后,真正的把握了天下大势再徐徐处置。 “我们在镇南城流连的日子也不短了,是时候收兵,去江南苑了……”少年恬淡的语气,混入了弥漫满室的茶香。双眸却比指尖黑子更明亮,终于到了他峥嵘毕现的时候了! ================================================ 第一卷完,求收藏,求推荐! 第五十章 江南好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反贼事平,国泰民安,江南又在有条不紊的恢复它的盛世繁华。而未被祸乱波及的杭州更是处处歌舞、夜夜笙箫。大街小巷来来往往的行人小贩熙熙攘攘,叫卖声此起彼伏。 长安街,醉香楼上此时坐满了年轻的姑娘和年轻的公子,一个个围在栏杆旁往下望,或急不可耐,争先恐后;或含蓄内敛,欲盖弥彰。 这有身居内阁鲜有出门的小姐,或有今日刚入城的外来人问一句:“这是在看什么?” 定然会被人耻笑一番,店小二则会装腔作势的说:“哎呦这位爷……您还不知道呢?这醉香楼下连着六天有一对才子佳人,冠绝天下,日日在此楼下的那个画摊上作画卖画……不仅人长得美,这画更是精妙。” “你一个店小二懂画吗?就吹嘘成这样?” “小的是不懂画,但是有人懂啊,你问问这几日来抢着买画的,那个不是行家……他们都说好!那就是好没错了!” “如果真的是行家高手,怎么会在这种小地方画画?” “哎呀!您有所不知,这画摊本来是一个穷秀才的,前些日子,地保来收银子,他没有,被打了,那地保还要砸摊子,被那一对神仙般的人儿救了下来,那小姐给了那秀才一百两银子,让他进京赶考。那穷秀才竟然不识好歹的拒绝了,还拽什么词,什么不吃什么食,什么之乎者也的我也不知道。最后啊,那小姐说就当买他的画摊了,那秀才勉强答应了。哎……这些读书人脑子都有病,白给钱还不要……” “哎呀哎呀,说重点……”来人急切的问。 旁边一个读书人模样的插话道:“最后,那一对妙人就天天在那个小摊上画画卖画了……那位公子长得英朗俊美,举手投足间尽显王者风范,令人不禁拜服,你瞧瞧这里闻声而来的小姐们就行了。而那女子,虽然在这江南并不算美女,但是她身上的一股清冽脱俗的气质,多了三分锐气,少了三分娇媚,在这水墨江南也是别有一番风味。可惜啊,我觉得他们就是一对伉俪情深的夫妻,这人啊,是没机会啦……” “哎呀,你这个人胡说八道什么啊!”此人的话引起了一片不满。 其中一个姿容姣好的女子,更是忍不住高声道:“那个女人哪有本小姐漂亮,哼如果那位公子看见了我,一定会选我弃她的!” “就你这模样,还不及暖香阁里的头牌颖儿呢……那姑娘是秀外慧中,你这个俗物你哪一点比得上那姑娘!”另一公子哥样的人马上不平道。 “那你去带走那姑娘,把那位公子留给我!” “是呀是呀,看看谁有本事!” 一堆人七嘴八舌,被那些为画而来的高雅之士评价为:伤风败俗! 有人轻蔑一笑:“那公子看不见你们,你们没发现,他九分霸气,唯一分柔情全给了那女子吗?他眼中何曾有过别人?” “那我们今天就比比!” “哼!我们走着瞧!” 日上三竿,早已过了往日开摊的时候…… “怎么了?人怎么还没来?不会不来了吧……” 终于,远远地一席白影飞快的掠过来,在画摊前停下。 “哎?这是谁啊?” 只见那人皱了皱眉,又飞快的离去了? “哎?他怎么走了?那两个人还来不来了?” ……高楼上七嘴八舌的谈论无休无尽。而楼下的画摊,依旧荒废着,无人来打理。 江南的美景若有十分,那么至少有七分是在杭州。 杭州的美景若有十分,那么至少有七分是在西湖。 有人说.西湖的景色美如图画,但世上又有谁能画得出西湖的美景? 你路过杭州,若不到西湖去逛一逛,实在是虚渡一生.你到了西湖,若不去尝一尝三雅园“宋嫂鱼”,也实在是遗憾得很。 宋嫂鱼就是醋鱼。 鱼要活杀的而且要清蒸才是最上品的,蒸熟了之后,才浇上作料送席,所以送到桌上还是热气腾腾,那真是入口就化,又鲜又嫩。 但西湖水浅,三尺以下就是泥藻,鱼在湖水里根本养不大。 而且西湖根本就不准捕鱼.在西湖捕鱼,搅混了一湖碧水.岂非也就跟花间喝道、焚琴煮鹤一样,是件大煞风景的事? 所以醋鱼虽然以西湖为名,却并不产自西湖,而来自西乡。 尤其是塘栖乡,不但梅花美,鱼也美。 那里几乎是户户鱼塘。装鱼入城的船,船底是用竹篾编成的.比西湖的画舫还大,鱼在船底,就好像在江水里一样。 船到武林门外,在小河埠靠岸,赤着足的鱼贩子就用木桶挑鱼进城去。水桶里也装满了江水,桶上的竹箩里,还装着一大箩鲜活蹦跳的青壳虾。 在曙光腊胧的早上,几十个健康快乐的小伙子,挑着他们一天的收获,踏着青石板的道路往前走.那景象甚至比醋鱼还更能令人欢畅。 于是临湖的酒楼就将这些刚送来的活鱼,用大竹笼装着,沉在湖水里,等着客人上门。 西湖的酒楼.家家都有醋鱼。定香桥上的“花港观鱼”,老高庄水阁上的“五柳居”.都用这种法子卖鱼的。 只有涌金门的“三雅园”是例外。 三雅园就在湖畔,面临着一湖春水,用三尺高的红漆雕杆围住。 栏杆旁有十来张洗得发亮的白木桌子,每张桌上都准备有鱼饵和钓竿。 鱼巳放入了湖里,用竹栏围注,要吃鱼的,就请自己钓上来。 自己钓上来的鱼,味道总仿佛特别鲜美。 此时,湖中却有一叶小舟,舟上一个妙龄女子,清新脱俗如出水芙蓉,执竿而坐,旁边的小鱼壶里已经有了一尾鱼。船头,一手握竹竿的船夫,身披蓑衣,戴着斗笠,看不清面容,却也静静的享受着这份安逸。 鱼漂微微的颤动,鱼要上钩了,那女子脸上露出了清丽脱俗的一抹浅笑。可是忽而又微微皱起了眉头。 因为她知道,这尾鱼注定是钓不上来了。果然,就在此时,一道白色的身影落在了船上,小舟一晃,鱼儿灵敏的转身溜走了…… “沐姑娘?怎么只有你在这里?太子殿下呢?” =================================================== 求推荐,求收藏偶,亲们的支持是伦家最大的动力! 第五十一章 谁是尹枫?!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鱼漂微微的颤动,鱼要上钩了,那女子脸上露出了清冽脱俗的一抹浅笑。可是忽而有眉头紧锁了起来。 因为她知道,这尾鱼是钓不上来了,果然,就在此时,一道白色的身影落在了船上,小舟一晃,鱼儿灵敏的转身就跑了…… “沐姑娘?怎么只有你在这里?太子殿下呢?” 晴雨收起鱼竿,回眸对他一笑:“不知道啊?今早殿下跟我一起出来了,后来说有政事要处理就提前回去了?怎么,你没遇到殿下吗?” “啊?”楚千寻看着那眉目姣好的女子,竟有些失神,短短七天,谁能想象那个原本虚弱单薄,摇摇欲坠的女子,已经恢复成了这般模样――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 看着他出神,晴雨依旧淡淡一笑,低头重新在鱼钩上装好鱼食,眉眼中却有了狡黠的笑意,娴熟的抛进湖里:“说不定,是太子殿下回去的路上与你错开了,你回去看看吧……” 楚千寻紧紧皱了皱额眉头,可是环顾四周,除了一个船夫,的确没有别人了啊:“好吧,沐姑娘,太子已经陪您留连数日,引得大臣们颇有微词,如果您见到太子还望他早日回去。” “嗯!”晴雨认真的点了点头,“一定!” “那多谢沐姑娘了,多有打扰,在下告辞了!” “楚公子慢走,不送……”晴雨朝他笑笑。看着那席白影消失在碧波之上。 “我的晴儿,谎话说的跟真的似的。” 浑厚好听的声音从船上传来。 晴雨也不抬头,这是脸上幸福的笑再一次扩大:“如果谎话说的不真,那还说它干嘛?” 船头那个船夫,摘下斗笠,脱下陪在肩头的蓑衣,一身紫色鎏金缎袍华光溢彩,衬得那张如雕如刻的英俊的脸庞,令人移不开眼的脸,在阳光下,暖了晴雨的眸子,晴雨忍俊不禁:“真没想到,你扮船夫还扮的蛮像的嘛。” 他从身后轻轻揽住晴雨的腰:“我为了你可是连形象都牺牲了,你说,你要如何补偿我?” “哼……有你在我一条鱼都钓不上来,你穿上蓑衣遮上脸,你看我一会儿就钓了一条鱼……”晴雨窝在他怀里,握着鱼竿狡黠一笑,“你说,你这是不是叫沉鱼落雁?” 轩辕天洛宠溺的捏了捏她的小鼻子:“你何时变得这么大胆了,连我都敢取笑?” 晴雨挑眉:“我以前胆子小吗?” 轩辕天洛温柔一笑:“是啊,以前的晴儿,温柔善良,从来不肯向我提任何要求。” 晴雨挑了挑眉,放下了鱼竿,回头看着他:“那你喜欢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轩辕天洛微微一笑,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抱:“都喜欢……” 晴雨皱着眉,推开他:“不许敷衍,非要你选一个呢?” 轩辕天洛看着她,沉思了半晌,认真道:“如果非要选一个,那我选现在的晴儿吧……因为,现在的你不再把我看成高高在上的太子,终于愿意清清楚楚的说出‘想要’二字,”他的下巴磕在她的头顶,“晴儿你可知,这是我最大的满足。我多想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晴雨伸出手紧紧地抱着他。 原本安排相见之前,小弦和玉麒麟费尽心思想要想出一个关于这两个月种种的合理解释,与楚千寻对口供,与南宫庄主订协议,说成是玉麒麟救了晴雨送来江南苑养伤常住,期间种种纠结。但在终于安排二人见面的那一瞬,仿佛所有的解释都变得多余。 临水小榭,他一席紫衣苗金丝蟒袍,风中雾里转凄迷。繁华梦一世,轮回已千年。 他只是紧紧地拥着她,这一别仿佛已有千年之久,肝肠寸断的思念与牵挂终于有了寄托。 她也只是紧紧地拥着他,泪流满面,那张脸,她的尹枫,我们的重逢,更是跨越了生死,超越了时间。他哪里还需要她的解释?他只给了她一个承诺:“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 所以,这七日,他们形影不离,玩遍了杭州的大街小巷,几乎吃遍了这里所有的酒楼小吃,也曾月下浅酌,也曾菱歌泛夜,也曾打抱不平,也曾长街卖画,他或潇洒挥毫,或工笔细描,都有她在旁边落落大方的研磨相陪,没有丝毫忸怩……可是晴雨可不敢再在轩辕天洛面前提这件事了。 一开始,大家还只是羡慕他们伉俪情深,最后,出现了一班想打晴雨注意的纨绔子弟,轩辕天洛就坚决不让晴雨去了。晴雨却瘪瘪嘴,嘟哝了一句小气,那里看你的女人可比看我的男人多多了,我都没说什么呢…… 晴雨抱着他:“如果能永远这样下去就好了……” 轩辕天洛勾了勾嘴角,满脸幸福紧紧的抱着怀中的温婉:“是啊……可是……” 繁华遗落,梦断唇边,可是…… 可是,终究没有下文。 晴雨自然懂得,他是太子,将来的皇上,就注定了,不会是她沐晴雨一个人的丈夫。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只得一笑道:“你快些回去吧,免得我又被那些老臣们说成什么祸国殃民的妖女了。” 轩辕天洛微微一笑挑挑眉:“有我在,谁敢说你是妖女?” “你瞧瞧,活脱脱一个昏君的样子了……”晴雨调笑。 他浑厚的声音,低沉温柔的让人心醉:“晴儿,就让我为你小小的自私一下吧。” 晴雨静静的窝在他怀里,感受着他坚实有力的心跳,何意百炼钢,化作绕指柔。 不知道多久,直到怀中人儿幽微的叹息打破寂静。 “天洛,你回去吧。我知道你为了这次的事心疼我,可是已经陪了我七天,我早已知足了。” 如果有这么一个人,会因为担心给你造成困扰而拒绝你的陪伴,那么就请好好珍惜她吧!因为,她是真的爱你! “晴儿,轩辕天洛今生何其有幸,竟在茫茫人海中就见了你……” 她又怎会不知道,他虽然每日费尽心思的带她出来玩,让她开心。可是夜里又总是趁自己睡着,便埋首如山的奏折,夜夜道四更才睡,只留下写无关紧要的琐事,留给楚千寻历练。 楚千寻既然不想进听香水榭,晴雨便推荐太子将他留在身边也是个人才。 晴雨耳根灵动,远处又有人来了。晴雨看了一眼轩辕天洛。 轩辕天洛却只是勾了勾嘴角:“是凌尘。我能骗得过楚千寻,却骗不过这个影子。” 果然,话音未落,便见凌尘凌波而来,向轩辕天洛跪拜行礼。 晴雨急忙推开轩辕天洛。轩辕天洛挑挑眉,却不松手,声音淡漠的问道:“何事?” “殿下,尹枫带镇南城剩余将士凯旋,即将进入杭州城。” 晴雨只觉得大脑“轰”的一声,怔在那里:“尹枫?!”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尹枫?!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尹枫?! ================================================= 亲爱的们,各种求收藏,求推荐啊! 第五十二章 少年尹枫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宣统二十一年八月,时任邹城县丞的年仅十五岁的少年尹枫,带兵前往镇南城,以其高超的医术解救全城军官所中之毒,并精于兵法谋略,短短一月大破反贼,守住镇南城并救的太子一命,安排太子安全转移。 宣统二十一年九月,尹枫率镇南城剩余大军,围困反贼,却以仁义之心下令,投降不杀。他以一身高超医术治瘟疫有功,设粥棚,广施恩义,名满天下。最终于杭州与太子会师,择日班师回朝…… 那个少年救过他的命,他必须出城相迎。 晴雨的手被他紧紧握在手心里。立于他身侧,晴雨依旧不由自主的颤抖,尹枫,在这个时代,竟然也有一个叫尹枫的人,她好奇,也心动,甚至,有些彷徨和畏惧。 看着远处盘旋蜿蜒的大军像一条巨龙缓缓移动。千军万马之前,那个剑眉朗目的少年,身着银色铠甲英气勃发。 这一战他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小县丞,变成名动天下的少年天才,救国猛将。他神采奕奕的眸中看不出一丝杂尘,一如既往的清净明澈。 他求的就是名声,就像当初他在江湖风云榜提名大赛上,他年仅十二岁便初露风华,一身银衣银面惊艳天下。他散尽钱财,招揽人才,控制江湖,再用江湖对抗朝廷。最后,他以小人物隆重出场,解了他自己下的毒,囚禁了他自己的人,所谓的不杀之恩,只不过是将自己的实力转移。 故技重施,他要的还是名声,万众所归的名声,以他的手段和最终的那张王牌,他自信借此在朝堂之上积攒自己的实力,终有一天天下尽在他鼓掌之间! 风离辰对于他的狠辣和大手笔,亦不得不叹一声:“英雄造时势!此子非池中之物,终有一天会一飞冲天!” 行至近前,那银衣少年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太子殿下,臣幸不辱使命。” 轩辕天洛扶起他:“爱卿不必多礼,长途跋涉辛苦了,本宫已命人于城中设宴,犒赏爱卿,犒赏全军。” “多谢太子殿下。”官场上的太极,他打的圆滑,不居功自傲,不显山不露水,能屈能伸。 晴雨看着这个美得空灵俊逸的少年,一时间愣在当场,是他?! 她怎么会忘了他,无间峡底,月光花海,他一曲洞箫,宛如天人,那场景太具有视觉冲击力。只是那惊鸿一瞥,沐晴雨便觉得此生难忘。 那个救了自己一命的少年,那个被自己当做山野灵仙的少年,竟然,竟然,名唤“尹枫”――与她前世男友,同名。 那少年抬眸,礼貌的微笑着对晴雨微微颔首:沐晴雨,从今天起,我会让你记住我…… 皇家设宴多半无聊之极,晴雨执意退侍在轩辕天洛身后。晴雨也并不是刁蛮无理不知轻重之辈,这种场合,以自己现在的身份与太子同坐当真不合理。轩辕天洛没有反驳。 一杯又一杯的斟酒,尹枫的举止自如有低调内敛,越来越得轩辕天洛喜爱。与众将士相谈甚欢。转眼一壶酒见了底,晴雨皱皱眉,在天洛耳边轻声提点了一句:“你的伤还没好,少喝点。” 轩辕天洛微微一笑,不动神色的低声对她道:“没事,放心。我应付得来。你累了,就去后面休息一会儿……” 晴雨微微一笑,斟酒间低声道:“不要,我可要在这里看着你,要不然你还不知道要喝多少呢……” 轩辕天洛笑意渐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晴雨斟好酒,退一步侍立身侧,忽然几声轻不可闻却有些急躁的声音传入耳朵,晴雨自来听力极佳,一听便知是小弦的声音,果不其然,转头发现小弦在主位高台之下的屏风后,露着个脑袋招手,急急地唤着自己:“小姐……小姐……” 晴雨皱皱眉,愣了一会,出神之际,却没有发现轩辕天洛的酒杯已经空了。轩辕天洛皱眉看了她一眼,晴雨急忙回神斟酒,低声说:“小弦那丫头不知唤我有什么事,你先喝着,我去看看可以吗?” 轩辕天洛皱了皱眉,终于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晴雨将酒壶交给了旁边的小丫鬟,躬身退出。 “什么事?”晴雨看着急急拉着自己出来的小弦。 “小姐,逸公子醒了,想见你。” “什么?”晴雨微微一惊,想起那夜原本是想去见南宫逸,可是到了才发现,南宫逸跟随大军回来时便已经昏迷不醒。他在镇南城受了伤中了毒,虽然有了解药,但是他体质本就不好,余毒却深入肺腑,解药无力。大夫说已经无力回天了……晴雨当时便是一阵怔忪,无力回天了! “好,我们现在就去。”晴雨微微点了点头,“小弦,你可曾给他把过脉,你觉得怎样?” 小弦微微咬了咬唇:“我倾尽一生医术也保他不过两个月,若有天玄师太亲自前来,怕也不过三月之数。如果交给那帮庸医,怕是……怕是……就在这一月之间了。” 久久无话,快到他的听柳阁时,晴雨才淡淡道:“你去备两坛好酒吧。” 小弦领命而去,晴雨一人站在听柳阁外,许久才鼓起勇气,去见那个在江南苑初次见到,便帮她拦了阿呆一拳的男子。 她还记得她问过他:“你病了为什么还要喝酒,为什么还要别人和你一起喝酒?” 他回答:“因为我病了,所以我要喝酒,我要你陪我一起喝酒。”当时晴雨对此不甚理解,甚至觉得他有些不可理喻。但是此时,晴雨却觉得心中一疼,原来,他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因为再不喝,或许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所以,他的要求只是“陪我醉一场”而已。 简单无奈得令人心痛。他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走进听柳阁的院门,几株垂柳下,他安安静静的躺在软榻上,身上盖着一层薄被,小几上放着一杯已经凉透的茶水,和一盘精致的茶点,他斜卧着,似乎已经睡着。 清爽的风,吹拂着他单薄如蝉翼的身体,令人产生一种幻觉,仿佛下一刻他就会随风而去,化作浮云渐渐散去。 他忽然淡淡开口,原本清冷好听的声音,因为久病而喑哑:“你来了?” =================================================== 继续求推荐,求收藏!因为文文前些日子大修了一下开头,所以少年与沐晴雨已经算是见过一次了,详情参考第七章! 第五十三章 你该死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你来了?”他原本清冷好听的声音,因为久病而微微沙哑。 “嗯。我能……为你做些什么?”晴雨走进他身前,在旁边的小椅上坐下,也没有多余的话说。 他闭着眼,面色苍白的几乎透明。 “我有一个心愿……” 晴雨没有多言,静静的待他说下去。 许久许久,他苍白的唇微微吐出了几个虚无缥缈的字,似乎轻易的就能被风吹散:“我……想见听雪。” 晴雨微愣:“什么?” “我想见听雪一面。”他睁开了眼重复了一遍,似乎是用尽全力的,让晴雨听清楚。 晴雨皱眉,这不可能!她再也不想和听香水榭有什么瓜葛了,况且,南宫逸也不知道听雪中毒之事,那样一个听雪,他还愿意见到吗?还忍心见到吗? “我知道,或许她在外地,或许她有事分身乏术。但是,这或许是我今生最后一次见她了。我也知道,这对你来说或许很困难。我只是想试一试,你毕竟是听香水榭的人……”他的声音越来越虚弱也越来越绝望。 晴雨皱着眉,许久没有开口。 他重又合上了眼,淡淡的说她们的一些支离破碎的过往:“听雪于我,或许就像蝶儿之于殷醉月。相逢都是偶然……” 柳枝随风而舞,摇摇曳曳,风景似乎回到了当年…… 那年春天,听雪寄宿的尼姑庵遭大火,她被风离辰救了出来,来到听香水榭时不过十二岁,她生性顽皮,风离辰又多宠溺,不加责罚,仅仅七天便把听香水榭闹得不得安宁。玩腻了便闯进了江南苑。 初见她是在初春午后,江南阴雨连绵不绝,南宫逸在小亭中,卧看着亭外几个小丫鬟跪在皂角刺上受刑。 天阴沉的就像他一成不变的心情,都在默默倒数生命光阴中变得灰白,惨淡,麻木,无情。 他懒散的卧着,在此起彼伏的求饶呻/吟声中,灰暗的眸子看着自己修长的手,他的手随着他武功修为的增高愈发刚劲有力,却独独握不住命运的咽喉。生命只剩下了一片灰白,死寂一般。 她从天而降一脚踢开那个行刑的嬷嬷,英雄般的救了那几个小丫鬟。拉着她们,急忙躲进亭中,就在他眼前,对那几个小丫鬟嘘寒问暖,完全无视他的存在。 几个小丫鬟惶恐的看着南宫逸,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动弹。 听雪回头,恶狠狠的盯着罪魁祸首南宫逸看了一眼:“哼,欺负几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算什么?有本事跟我过两招!” 说罢,也不给别人反应的机会,直接出招。 南宫逸剑眉微挑,无奈出手,就当陪这个从天而降的小丫头玩玩。 三招之后,他才发现,这个小丫头年纪不大倒是个厉害角色,出招灵活百变,虽说与自己尚有差距,但他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对付。 终于牵制住她,那小丫头依旧在扑腾,怕她伤着自己,南宫逸便点了她的穴。 “你放开我,我是疏忽失手,有本事我们再来一次!” 南宫逸对于她的咆哮丝毫不理,转而冷眼看着那几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小丫鬟:“还不说吗?” 几个小丫鬟跪地求饶,不停地磕着头,他却没有丝毫心软,冷冷的对刚刚行刑的嬷嬷道:“带下去,问出来为止,死活不论。” 凶神恶煞的嬷嬷带着几个求饶神不断,哭得可怜楚楚的丫鬟离去,我见犹怜,令人不禁心软。 “你!你变态!她们只是几个小丫头,你有没有一点善心,活该你是个病秧子?真是老天报应,你真该死!”一动不能动的小丫头怒瞪着他。 “咳咳……”原本就应为贸然动手而逆行的经脉,被她两句话激得再也压制不住,他扶着桌子痛苦的咳着,直到咳出血来,终于忍住,他用苍白的手轻轻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萧索的目光看了震惊于他的虚弱的听雪一眼,自嘲的勾了勾嘴角:“人性?她们想要毒死我,我想查出幕后主使便是没有人性吗?我真的那么该死吗?” 小丫头被他一句话惊得说不出话来。 南宫逸满目萧索,伸手解她的穴道,便咳着转身里去了。 听雪愣在那里,看着那个痛苦的背影,一阵心虚,自己是不是错了。 ----- 夜里,一个娇小的身影闯入他的房间,再次被他轻而易举的制服。 “喂喂喂,你别老点我穴道,我是来给你送药的,这可是我从天玄师太那里得来的,今天的事算我没搞清楚状况,向你道歉总行了吧。我真的没有恶意!” 南宫逸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你是谁?” “我叫在庵里师傅给我的法号叫无忧,现在尼姑庵没了,公子给我起名暮听雪,对了你叫什么?” “你是听香水榭的人?”他不答反问。 “恩恩。你解了我的穴道吧,好吗?” 南宫逸隔空为她解开穴道,淡漠道:“听香水榭的人在下无意结交,姑娘还请速速离开,恕不远送。” “喂喂,你别这样好不好?” “你自己走,还是我点了你的穴道扔你出去。” “你……”听雪终于被激怒,恶狠狠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不就是生病了吗,好好治不就行了,摆出个臭架子来给谁看,真不值得人可怜。” “在下不需要姑娘可怜。”说罢,门重重的关上。 可是她,像一棵划破黑暗的流星,突兀的,没有丝毫征兆的闯进了他的生活。 她讨厌他,懒得理他,但是却依旧每天百无聊赖的在江南苑折腾。她渐渐了解到了他自幼母亲便去世,南宫庄主对这个被天玄师太预言活不过二十五岁的儿子宠爱有加。但南宫庄主毕竟是一家之主,琐事缠身,终究是没有那么多时间关爱南宫逸。可南宫崖还是按照天玄师太吩咐,请了各种师傅,教南宫逸练功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然而,江南苑中毕竟还有南宫崖的几房妻妾,家大业大,图谋财产争权之事自然不会少。南宫逸孤立无援,又身体虚弱,药不离口,分得的父亲的疼惜又总是多些,自然成了众矢之的,又是好捏的软柿子,谁不想趁机占点便宜。 南宫逸只是觉得可笑,他们连这短短的几年都不愿意等,那么急不可耐的想要他的命吗? ==================================================== 二更到,求推荐,求收藏!看着今天掉了的两个收藏,一阵肉痛,亲爱的们,高潮也是需要推进的过程的,这篇文构思了两年,框架很大,跌宕起伏,注定不会平淡的。果断跳坑吧! 第五十四章 冤家路窄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南宫逸只是觉得可笑,他们连这短短的几年都不愿意等,那么急不可耐的想要他的命吗? 为了活着,他才展露了他卓绝的武功,非常的智谋,他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诉那些图谋不轨的人,选我为目标,你们错了。他只是想杀一儆百,过几天安稳的生活。 听雪渐渐明了了这一切,查明了想对他不利的人,嫉恶如仇的个性,让她不能坐视不理,古灵精怪的想着法子,与那些无聊的女人斗智斗勇。装鬼,下痒痒粉,失足踩到马桶,被马蜂追着跑……总之,那几个设计过南宫逸的罪魁祸首,便成了暮听雪的玩具。 时光缓缓流淌,他们就这样阴错阳差的认识了。然后从相识用了两年的时间到相知,他看着这个顽皮可爱的小丫头长大,自己竟然也在不知不觉中融化了那层,被死亡笼罩的冰。 他跟她在一起懂得了什么叫快乐,什么叫幸福,什么叫爱,他才终于知道应该怎样笑如何哭。她那样绚烂的照进他灰暗的生活,改变了他短暂的一生。 后来,她武功大成,就要离开这里,去独掌一方,去做哪些死生一线的任务。 她最后对他说:“你和我一起去参加江湖风云榜提名大赛吧,你若能得第一,我就答应你每年回来看你一次。” 从来不屑于此的他,竟然鬼使神差的说:“好。” 那时他的生命还有三年。 她的这个条件太诱人。 可惜或许是天意,让他遇见了银翼公子,他想要以命相搏,却在擂台上被听雪拦下:“你不要命了!你明知自己打不过他的,你怎么那么冲动!” 南宫逸血气翻涌,吐出一口血:听雪,你当真不知我为什么那么冲动? ------------------------------------------------- 他缓缓讲述着再一次忍不住咳了起来:“她好薄情,江湖风云榜之后,她便离开再也没有回来……” 晴雨忍不住想上前帮他拍一拍,他摆了摆手,示意不用,许久才缓缓止住:“我想喝酒!晴雨,我想喝酒!” 小弦早已抱着酒壶,站在一侧,眼圈微红。 素手斟了一杯酒,晴雨犹豫着递了过去。 他接过,仰头喝下,大力的咳着。 “你……”晴雨欲言又止。 “你,答应我可好?”他的面色更加苍白。 “……好!”晴雨回答。 小弦猛地一惊,不可置信的看着晴雨,她说好?这怎么可能? “你好好休息,不许再喝酒了,明天,明天我安排你们一面,可是就一面!见一面就走……” “真的?”他灰暗的眼神中又有了光彩。 晴雨咬咬唇,肯定的说:“真的,她前些日子受伤了回来听香水榭疗养,现在刚刚好转,师太又让她回西域去了,所以她没有时间来看你。明天,她就会走,我带你去见她一面。” “真的吗?是真的吗?”他眸中怀疑,惊喜,徘徊犹豫的神情让人心疼。仿佛一个被许诺的到了糖果的孩子,时时刻刻害怕别人反悔收回。 “真的……”晴雨温柔地看着他,眼神坚定而认真,令人不得不相信。 “谢谢!”南宫逸认真道。 “不用谢,你帮过我一次,我帮你一次算是还你。”晴雨微微一笑,“好好休息吧,明天我来接你,你可以好好想想,你想和她说什么,她的时间不会太多。” “好……”他微微合目,卧在软踏上,似乎已经疲惫不堪,“好……” 宴会还没有结束,她们不能离开太久,回去的路上,小弦眉头紧皱:“小姐,你,你真的要找三小姐吗?” 晴雨挑眉,微微地叹了一口气:“我哪有那么大本事。” “那您?”小弦惊慌的看着沐晴雨。 “我总不能拒绝吧。况且……”晴雨狡黠的一笑,“我没有这本事,你有啊?” “我有?”小弦微微一惊。 “易容!” “易容?” “对,你与听雪身量相仿,又久在听香水榭,对听雪的性格也比较了解,明天,你假扮她,与他见一面。” “小姐……我……”小弦急忙想推辞。 “最后一面……”晴雨认真的看着她。 小弦微微皱了皱眉,终于点了点头:“万一,穿帮怎么办?我……我哪里演得出三小姐啊……” “只能尽力而为了……”晴雨微微一叹,原本以为,此生再也不会与听香水榭有什么瓜葛,没想到……这次,是最后一次了吧。 ----------------------------------------- 江南苑的确是办宴会的好地方,各处亭台楼阁错落而置,枕溪楼饮酒,隔岸可以看到对面戏台上的表演,觉得不胜酒力,离席散步,这里移步换景,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如今酒过三巡,离席消酒的人渐渐多了。 可若不是刚见了南宫逸,晴雨怕是一时半会儿还记不起眼前的这个女人。 她面色微红,也是喝了两杯的样子,看着晴雨,来者不善。 晴雨也不得不叹一声冤家路窄,上前,躬身行礼:“奴婢见过左郡主。” 左天瑶却并不让起身,只是盯着她看:“你就是沐晴雨。” “正是。”晴雨半蹲的有些累了,这个姿势真心折磨人。 左天瑶看着她不悦的神色,心中却微微畅快,又继续嘲讽的问:“你觉得你长得很美?” 晴雨勾勾嘴角:“比我长得漂亮的人不计其数。” “那你可会琴棋书画?” 晴雨挑眉:“一窍不通。” “你可会诗词韵律?” “一知半解。” “哼,也难怪,这都是养尊处优的小姐们学的东西,你一个从一出生就是宫女的人,怕是只晓得如何伺候主子吧。”左天瑶轻蔑的道,“你这种女人凭什么当太子妃?” 晴雨冷冷的勾了勾嘴角,站起身来:“谁知道呢?左郡主想知道答案尽可以去问太子,奴婢也费解,为什么左郡主有权有貌德才兼备,就是不入太子法眼呢?此事当真蹊跷。” “你!你……谁让你起来的?你一个小小宫女,你敢这么跟本郡主说话!”左天瑶又羞又怒满面张红,“来人……” “左郡主省省吧。”沐晴雨近前一步,拦住她的话。嚣张跋扈的姿态丝毫不比左天瑶弱…… 第五十五章 解围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你!你……谁让你起来的?你一个小小宫女,你敢这么跟本郡主说话!”左天瑶又羞又气满面张红,“来人……” “左郡主省省吧,”晴雨近前一步拦住她的话,嚣张跋扈的姿态丝毫不比左天瑶弱,她看自己不顺眼,自己更看不顺眼她的轻狂,谁怕谁啊,“左郡主如果也想得到太子眷顾,最好对我放尊重些,我虽然现在不是太子妃,但是总有一天会是,你现在得罪了太子心尖上的人,无疑会让太子厌弃你,你还有什么机会呢?” 晴雨看着她怒不可遏的神色,满意的勾了勾嘴角:“左郡主若想寻奴婢的不是,奴婢等着。不过您得先进了太子府,得到太子的宠爱再说。奴婢告辞了。” 冷冷一笑,晴雨也不行礼,转身离去。 “你!你……”左天瑶气的话都说不出来,忽然看见不远处的哥哥,急忙上前告状,“哥……你快看那个贱婢,她到底是有多骄横无礼了,这样的人怎么能当太子妃?” “瑶瑶,是你先无礼了。”左天佑安抚了一下左天瑶,目光却盯着晴雨。 晴雨皱了皱眉头,回身,躬身行了一礼,宫中的礼节,真令人心烦:“奴婢见过小侯爷。” 左天佑倒是不卑不亢,淡淡道:“沐姑娘请起。” “奴婢还要到太子身边伺候,就不打扰小侯爷和郡主休息了。奴婢告退。” “慢着……”左天佑微微一笑。 “小侯爷有何吩咐?” “没有,只是看着沐姑娘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晴雨挑眉:“何人?” “听香水榭六小姐!当初有幸有一面之缘,记忆颇深,虽不知名,但我依稀记得她也姓沐呢……” 晴雨心中却是警铃大作,眼底闪过一丝波澜,又马上强迫自己恢复镇定,让人看不透情绪。 “于是在下心头一动,心想这准太子妃沐晴雨沐姑娘,会不会是这江湖门派听香水榭的六小姐呢?” 晴雨微微一笑:“小侯爷说笑了,奴婢久居宫中,听香水榭是什么?奴婢从未听说过。” “沐姑娘紧张什么,我也没说什么。只是觉得沐姑娘身量神态与她有些相似随口一提罢了。不过细想起来,沐姑娘这一失踪就是两个月,也的确引人怀疑不是吗?”左天佑说的风轻云淡,却字字珠玑,针针见血。 “奴婢受反贼所困,坠落悬崖重伤昏迷不醒了一段时间,后恰巧得麒麟公子相救,我醒后,麒麟公子无暇照顾,便帮我联系了南宫庄主,一直有南宫庄主照抚,暗藏身份秘不外宣只不过是怕反贼在打我的主意罢了。小侯爷如是觉得不妥,尽管去问南宫庄主。”晴雨不卑不亢的义正词严,她总有一种谎话说的令人不得不信服的能力。 左天佑却不以为然,只是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太子来到江南苑这么多天,姑娘才出面相见?其中原由不是那么简单吧?” 沐晴雨挑眉:“我当时身受重伤,不易长途跋涉,南宫庄主也怕我的身份暴露,便安排我在外养伤。” “太子要来江南苑之事,我早就告诉了南宫庄主,他也应该一早就把你接来才是……”左天佑步步紧逼,寸步不让,非要将沐晴雨逼出原形。 晴雨皱眉,一时被他将住无话可说。思绪百转想找一个合适的理由。 左天佑却乘胜追击:“而且,麒麟公子这么巧救了你。姑娘重伤期间,他是‘如何招抚’,太子殿下知道吗?更进一步说,如果真的是南宫庄主救你的话,太子那么担心你,他为什么不提前向太子告知你安然无恙呢?” “我……”晴雨眼眸微眯盯着他,这个左天佑倒是个心思细密之人,如果他认真对付起自己来,还是不容小觑的。 左天瑶终于听出了些眉目,恍然大悟道:“你说谎蒙骗太子!你一定是在外面与人苟且,勾结了江湖门派,回来想对太子不利的!你这几天总是拉着太子流连在外,是你妖媚惑主,想让太子荒废政事,你想图谋不轨!” 晴雨眉头紧皱,这个罪名可不小:“左郡主请自重,说这话可是要有证据的!” “哼……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自己的清白呢?”左天瑶步步紧逼。晴雨百口莫辩。 不远处,假山石上,一白衣少年翩然独立,不禁摇头轻笑:“麒麟公子与太子是旧交,交情不比无痕公子浅,想必他的为人太子清楚得很;而南宫庄主秘而不报,在下看来应该是觉得太子若知道沐姑娘在哪,定然会不顾一切前去相寻,而当时太子重伤未愈,万一有什么差池,谁有担当得起。南宫庄主的苦心,想必太子殿下定能体谅。 而关于沐姑娘的迟来嘛?在下妄自揣测,或许,是因为沐姑娘体弱,马车不能快行;也或许是因为,知道太子将来之时,反贼猖獗,形势危机南宫庄主不敢轻举妄动将沐姑娘接来。一直等到反贼事平才命人去接沐姑娘来,所以耽搁了些时日。” 晴雨抬眸,再次看到了那个少年,那个叫“尹枫”的少年,他虽然换下了一身戎装,可是眉眼间依旧闪烁着令人不可无视的光彩,月色下江南苑绝世美景,在他身后黯然失色。他身上又是如无间峡底初次见他时一样的白衣,在月光下随风柔柔荡漾,不禁觉得心安。沐晴雨微微有些看呆,这个少年到底是何方神圣啊,同时也暗叹他的心思细密。 “在下随意一猜,不知可猜对了?”少年温润笑看着晴雨,没有丝毫的陌生感,仿佛他们是已经认识了好久的老友了。 晴雨却是微微一愣,他们明明只是见过几次,甚至从来都没有说过话,他为什么要帮自己? 晴雨急忙回过神来,斟酌了一下言辞道:“尹将军当真猜得一丝不差,奴婢佩服。原本奴婢以为只要太子殿下信我,便不必再多言这些,没想到引起小侯爷误会。如此能澄清也好。” “你……”左氏兄妹刚打算说些什么,可抬头,见帮她辩驳之人竟然是尹枫,顿时微微愣住,这人是英雄年少,当今的风云人物,回京以后封侯拜相都不在话下,此刻招惹他是最不明智的。 第五十六章 京中密信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你……”左氏兄妹刚打算说些什么,可抬头,见帮她辩驳之人竟然是尹枫,顿时微微愣住,这人是英雄年少,当今的风云人物,回京以后封侯拜相都不在话下,此刻招惹他是最不明智的。左天佑上前微微颔首依旧儒雅的笑着:“原来是尹将军啊,你不在席上怎么出来了?” 尹枫从假山上飞身而下,稳稳落在几人面前,衣摆随风微动,如神仙处子,清雅脱俗,他上前微微行礼:“见过小侯爷,左郡主,尹某不胜酒力,闲游至此,唐突了。” “尹将军不必多礼,您说的有理。尹将军英雄少年,在下很是仰慕,不知可否赏光,待回京之后邀将军到府一叙,家父很是爱惜人才,在家书上多次提到尹将军呢……” 尹枫淡淡一笑,令人如沐春风:“承蒙侯爷厚爱,尹枫恭敬不如从命,定当前去拜会。只是刚刚宴会上太子殿下还提到,小侯爷和郡主,询问你们去哪了呢,如果二位出来时间长了,不如先回去吧,免得太子挂心。” “真的吗?太子殿下真的问我了吗?哥,哥,我们快回去吧!”左天瑶眉眼具笑,开心的拉着左天佑离去。 左天佑无奈,又与尹枫辞别了两句,便被左天瑶拉着入席了。 长夜静静,只剩下晴雨,尹枫和侍立在侧的小弦。沐晴雨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时的心情,那个仿佛只可远观不能亵玩的少年,如今触手可得的站在自己面前。 “多谢尹将军。”晴雨对他微微点头。 尹枫却一直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微微挑眉:“谢什么?难道我猜错了?” 晴雨眸中波光一闪,心中却猛地一沉,这个少年可以说是唯一知道自己身份的人,可是自己对他却一无所知,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敌是友,是友还好,如果敌对上,他的一句话就能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沐晴雨暮的想起了风离辰的那句话:艳色的蘑菇,往往是有毒的。 沐晴雨打起了精神,越发小心:“谢将军骗走了左天瑶。” 尹枫看着她瞬间神色百变,心中了然,狡黠的一笑,竟带了三分孩子气:“太子殿下的确不会找她,但是你离席后,太子殿下就心不在焉多了……”他转身离开,“早些回去吧。” 晴雨却微微愣在那里,他刚刚狡黠的一笑,那三分孩子气,令她觉得一阵恍惚。许久,才微微回神,他的确还是个孩子啊,他比自己还小呢,自己在风离辰嘴里不还是小丫头吗?他也还是一个孩子啊,一个聪明的,令人常常忽视年龄的孩子。 “小弦,”待他走远,晴雨眉头紧皱,“看来这些事情天洛不过问,以后自然会有人过问的。就按今天说的,你去打理好一切。” 小弦谨慎的点点头。 晴雨皱眉:“以后与听香水榭有关的所有事情我都不会再插手了,我原本打算与天洛说明,明天去见南宫逸。现在看来,太招摇了,所以……” 小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无比委屈的看着晴雨。有一种进入狼窝的感觉。 晴雨安慰的笑了一笑,拍拍她的头:“所以啊,明天我还是跟天洛按原计划去古玩街游玩,南宫逸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小姐…这不公平嘛!” “小弦我相信你的能力呀,你毕竟是从听香水榭出来的嘛,这不算什么嘛。不能给你们听香水榭丢脸呀……嘿嘿,我走啦天洛还在等着我呢。” 晴雨扬长而去,独留小弦一个人,风中凌乱,迎风四十五度流泪……这不公平嘛…… ----------------------- 晴空普照,天气晴好,虽然早已入了秋,但是近日这天气,却反常的好。晴雨服侍轩辕天洛更衣完毕,正给他整理衣襟,眸中满是小女儿般的温柔。 其实,人真的很矛盾,曾经的晴雨在每天幻想一个酣畅淋漓的人生的同时,最期待的竟然是这种幸福似水的生活,为自己所爱的人素手理衣裳,暖语在耳旁。 他轻轻抱住她:“晴雨,再过几天就要回京了,江南你可玩够了?” “江南美景,那是这短短几天就能玩尽的。”晴雨抬头看着他,“天洛,我怕,怕那些深宫恩怨,也怕那些教条规矩,更怕……” 他紧紧地拥着她:“有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晴雨也用尽全力的回拥他:“天洛,我只有你了,如果有一天,晴雨连你也失去了,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不会有那一天的。相信我……” 小弦收拾好洗漱用具,送了进来。看着相拥的两个人,微微一叹,小姐啊,你何时真的失去所有,才能拥有全部。 对于小弦,晴雨说是自己生病期间一直照顾自己的,很合她心意,求他让她留在自己身边伺候,轩辕天洛自然依她,再无多言。可是,这种相亲相爱不相疑的日子又能过多久? “今天就满足你的愿望,去古玩街看看,我以前倒是不知道你喜欢这些东西。”轩辕天洛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就是喜欢那些小巧的漂亮的,晶莹剔透的东西。”晴雨笑着看着他。 用过早膳,二人携手刚打算外出,便被楚千寻堵在了门口。轩辕天洛都有些微微头疼了,将政事渐渐交给他之后,轩辕天洛发现他当真是个可造之材,但是有的时候有死板教条到令人无语,连片刻安宁都不给他留,看来这为官之道,他还是没有领悟,以至于轩辕天洛和晴雨现在看见他就像看见了瘟神。 “殿下……” “小事你全权处理,有什么必须我过目的,留下我回来自会处理。”轩辕天洛打断楚千寻的话。 “殿下,此事紧急,臣不敢拖延。这是京城八百里加急,请太子过目。” 轩辕天洛皱着眉接过奏折,面色却逐渐冷了下来。 “发生什么事了?”晴雨小心翼翼的问。 “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对不起晴雨,”他看着她,勉强对她安慰一笑,“让楚千寻保护你……” 晴雨摇了摇头:“有什么事你快去吧,楚千寻留下来帮你。我自己去就好了,别担心我。” 恰在此时,远处一个白衣少年,缓步而至,似乎是要外出,路过此地,没想到碰见了他们,躬身行礼。 “尹爱卿要外出?”轩辕天洛微微点头。 “回太子殿下,难得来杭州一次,若不出去转转也是一大憾事。”少年微笑着答。 “正好,晴雨也想出去走走,本宫正愁无人相互,可若是爱卿在,本宫就不担心了。” 晴雨微惊,小声提点着:“殿下,他堂堂一个将军,怎么能保护我一个宫女……” “沐姑娘不要妄自菲薄。况且,臣也想出去,算是结伴而游,并不逾礼。” “去吧。”轩辕天洛轻轻安抚她。 “好吧,你先去忙吧。”晴雨对他微微点头,不想让他再为自己担心。 轩辕天洛带着楚千寻离去,转头笑颜瞬间便变得无比凝重,手中的密信几乎要被他捏碎。 第五十七章 弑母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小弦已经早早退去,今天她还有属于自己的艰巨任务,江南苑栖香园只剩下沐晴雨和尹枫。 “沐姑娘,请。”少年微微一笑。 晴雨看着这个少年,总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他的眸子,让她觉得他好像认识自己很久了,让她觉得,他似乎知道自己的一切,可是,他到底是敌是友,他到底知道多少?这种未知感总会让她觉得不安,那还不如敬而远之。 晴雨对着尹枫一笑:“我还有点事情,可不可以请尹将军先行。” “有什么事情,我或许可以帮你。”少年温润的笑像是一剂必杀技,让人不禁沉醉在他如玉的温文里。 晴雨微微皱了皱眉:“多谢将军好意,只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我自己一个人应付得来。” 少年朝她轻轻的一笑,又像是在自嘲:“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会帮你,是吗?” 晴雨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因为,”少年脸上的笑忽然染上了几分淡淡的哀戚,“因为,你长得像一个人。” 这个答案晴雨始料未及,像一个人? “谁?” 少年眸光渐渐变得悠远,似乎是在回忆些什么:“我娘亲。” “什么?尹……尹将军说笑了……” 少年紧紧皱着眉头,认真的看着晴雨,眼中有隐隐的倔强:“我没有说笑!我从不会拿我娘的事情说笑!” 晴雨微微愣了愣,才咬着唇,看着那个倔强的孩子:“对不起。那……你娘……” 少年默然无语,许久,才缓缓道:“娘亲去世了,在我八岁的时候。” 沐晴雨微微一愣,张了张嘴,本能的想安慰他些什么。 少年却看着沐晴雨,粲然一笑,伸手指了指自己:“我杀的。” 沐晴雨瞬间愣住,不仅是为了他的那一句话,更是他的那一笑,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来形容少年那时的眼神,仿佛一道最温柔明媚的阳光,刹那间,冰冻了满世芳华。 原本冰冷刺骨的哀伤,却被他用最淡雅明媚的笑,温柔保藏。可沐晴雨却敏锐的感受到了那尖锐的痛狠狠地刺穿他的伪装,流淌了满地悲伤。 少年依旧淡笑着,微微低敛着眸子,不看沐晴雨:“娘亲怀着我的时候,就身受重伤,生下我已经耗尽了娘最后的力气。师傅拼尽一生医术,保住了娘亲的性命,可娘亲却从此长睡不醒。” “从我懂事起,便跟着师傅学武功,学医术,师傅说只要我肯努力,终有一天或许我可以唤醒娘亲。” 少年忽然抬头,看着沐晴雨微笑着:“八岁那年,我终于配出了一种可以唤醒娘亲的药,拿给师傅看。可是,当时我太小,医术不精,制药都不成熟。师傅告诉我不可以,这药或许可以唤醒娘亲,但是,药中的毒素会在短短三天内,夺走娘亲的生命。” “明明知道,可是我还是给娘亲服下了丹药。因为一直都不知道,有娘亲疼爱是什么感觉,所以渴望,所以想着哪怕三天也好。” 沐晴雨在他空灵的眸子里看到了水光,沐晴雨只觉得自己揪心的疼。 “终于娘亲醒来了,可是,我后悔了。当我第一次看到娘亲温柔如水的眼睛,感受到娘亲温暖的怀抱,第一次听到娘亲温柔的讲起我的父亲,我的身世,感觉被人保护被人疼,我才懂的什么叫幸福的。也就在那一瞬间,我后悔了。我宁可从来都没有给娘亲服下丹药,我宁可娘亲就永远那么昏睡着,陪在我身边。” 他的语气很淡,沐晴雨却忽然觉得鼻头一酸。 没有尝试过被爱,又怎会知道被爱的美好。 只可惜人世间长久的终究不够美好,美好的却注定不能长久。 “那天,八岁的我,一个人将娘亲埋葬在陪她一起看过的花海,然后虚脱在地上爬不起来。我就那样一直静静的躺着,后来下过雨,我却感觉不到冷,后来来过狼群,我却感觉不到痛,只是麻木的觉得世界只剩下一片荒芜,那种感觉你不会明白的。那是我第一次杀人。” “尹……枫……”不要说了,不要再回忆了。 “等师傅外出回来,一切已成定局。我醒来,已经是很多天之后,我躺在娘亲躺了八年的床上,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娘亲已经走了。” “师傅告诉我,是我任性,才害死了娘亲。” “我知道,再也不会有一个人像母亲那样疼爱我了,可我更肯定,从那天起,尹枫再也不需要别人的庇护了!” “从那天起,我就已经失去了,做一个幼稚孩童的权利。” 人世间最痛苦的是什么? 终于得到又忽然失去,得失之间,痛到彻骨。 然后,就身不由己的长大了吧。 沐晴雨伸手,轻轻的握住了他冰凉的手:“能醒来,再见你一面,我想你的母亲一定已经死而无憾了。” 一向冰寒的手,忽然间被温暖包围,少年一惊,下意识得想抽回,却被晴雨握得更紧。 除了娘亲,从来都不曾有人再尝试给他这样的温暖。即便是将他养大的师傅,也给不了。有些感情,有些触动,早已被有些人打上标签,无法替代。 沐晴雨温婉一笑,认真的看着他的眸子:“你是何年所生?” 少年微微一怔:“宣统六年九月。” 沐晴雨对他一笑:“我是宣统六年七月所生,你比我小两个月,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叫我姐姐。” 少年看着她温柔的眸子,愣了许久,转而幸福的一笑,犹豫着张了张嘴,却怎么也叫不出那两个字。 晴雨看着少年有些微红的脸,心中一阵悸动,自己也有一个弟弟,因为他是艺术生,从小便离开家在外面读书,每年回来不了几次,见了自己总是会很想亲近,又会不自觉的觉得还有些陌生而别扭,常常像这样在自己面前脸红。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不经意的触动,晴雨忽然萌生出几分思亲之情,挥之不去,竟然情不自已的拍了拍少年的肩:“不急,我的确有些事情要做,你若也不急的话,就跟我一起来。” 她笑着离开,尹枫感觉着包在自己手上的温暖忽然离去,一向古井无波的眸子,原本应该冷冷一笑,可此时心中却莫名的久久不能平息,沐晴雨,你……你就这样轻易地相信我了吗?不怀疑,不询问,不质疑,只是这样暖暖的包容了吗? ------ 当岁月经年,晴雨退去了原初的稚嫩,曾经的少年也已经不再年少。 当尘世翻滚,他坐在冰冷的龙椅上睥睨天下,她沦为他的阶下之囚。 满身狼狈的沐晴雨静静地看着高高在上的他,终于问出了那句话:“今生,你可曾对我说过一句真话?” 尹枫静静的回她:“不曾。” 岁月缓缓的抽枝发芽,氤氲成乱世繁华。 “你好可怕。”乱世流离,连风离辰都曾败在我手下,只有你,尹枫,只有你,你好可怕。 他缓缓挥了挥手,冰冷的道:“带下去。明日午时,斩首示众。” 看着她飘摇的背影,尹枫再次被大殿的寒冷空旷掩埋,他忽然间很怀念,怀念这个女子温暖的指尖。可是,沐晴雨,在我知道我终究得不到你的那一瞬间,我便发誓,再也不会对你说一句真言,包括那句,“不曾”。 ======================================= 弱弱求收藏,亲们的支持,是伦家最大的动力 第五十八章 复姓轩辕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既然今日不用和轩辕天洛外出,那有些事情还是自己了解的好。 晴雨赶到听柳阁的时候,南宫逸已经收拾好了,他一袭白衣,不折一痕,浑身衣着一丝不苟,让自己尽量显得精神一些。今天他要去见那个女子了。是上天折磨了他一生终于愿意怜惜他了吗?所以机缘巧合,听雪回到了听香水榭,所以,他还有幸能见她最后一面。 晴雨用尽全力微微一笑:“走吧。你可想好要跟她说什么了?” “想好了,”他笑的快乐幸福,所以竟有兴致跟她开玩笑,“到时候,你们可不要偷听啊。” 尹枫上前来,帮忙扶着南宫逸,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南宫逸没有多余的心思去问去管,全心全意都在期待相逢的那一瞬间。 他们是小心翼翼从后门出去的,因为小弦已经准备好了,在江南苑后门左侧十米转弯后,在走过很长一段寂静无人的小巷,七转八折,荒无人烟处有一个隐蔽废弃的角门。 晴雨和尹枫扶着南宫逸。到了最后的那个转弯路口:“我自己去……不用扶我。” 晴雨看着他点了点头。 他挣脱开他们两个人的手,一步一步,扶着墙,挨到那个转角,静静的等着,等着他梦寐以求的那个女子,出现。 晴雨远远的看着,不禁心疼。这两个人,不能同生,竟要共死了吧。只是不知,暮听雪生死徘徊之间,能否想起,这个为她痴痴守候的男子…… 只可惜,他们终究死生不复相见了。 死生不复相见?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死生不复相见吗?于是所有的爱恨都成了虚无缥缈的泡影,缘分已尽,还能再强求什么呢?是自己不肯努力吗?那时她忽然间有了深深地负罪感。 仿佛年久失修的角门轻轻打开,轻微的声音被晴雨敏锐的察觉。她看到南宫逸扶在墙角的身子因为激动而微微的颤动。 里面露出了一个小头,那个女子,脸上带着明媚的笑,眸光流转,向两边瞥了一眼,确定没有人后,狡黠地一笑,牵出了自己的白马,轻轻地拍打着,门复又合上,小弦的一举一动惟妙惟肖。 晴雨看见南宫逸急忙回身,躲回墙角,没有让她发现自己,他面色苍白着,眉眼间却是欣喜,那一瞬不是为着相逢,而是为着没有错过而欣喜。 可是,他就那样倚着墙站着,眼中的幸福越来越浓,他静静地听着,“听雪”拍着马儿,却没有动,直到,直到,听着她翻身上马,听着她策马而去……直到马蹄声越来越远,他的身子也顺着墙,绵绵滑下,他再也没有力气站在这里。 晴雨皱眉上前:“你为什么……”她甚至想去喊回“听雪”。 他眸中的幸福越来越重,直到在这支撑不住,滚落下来,这是这个男子今生第一次落泪:“这样就好,我……不要让她看见我现在的样子,这样她就会安心,安心的去面对那些腥风血雨。我……怎能让她担心。” 可是那一瞬,他多想多想冲出去抱住她,告诉她,他喜欢他。她从来都不曾知道他喜欢她啊。以后也再没有机会了,再也没有机会了。昨夜他辗转反侧,千言万语,最后,只剩下了一句:“听雪,你可知道,我喜欢你啊……” 可是,到了真正见到的那一瞬,他发现,见她一面他已经如此满足,竟然连那一句都省了,都再也不会说了。可是,抑制住那种冲动该有多难啊。 “晴雨,”他抓着晴雨的手,“我怕我后悔……” 他说,晴雨,我怕我后悔…… 晴雨,我怕我后悔啊…… 晴雨紧紧咬着唇,含泪看他,说不出话来。 终于,就这么错过了,连这一次虚假的相会也错过了。从此两不相知,彼此以为对方都很好的活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里,不用为自己担心,能过的安心,就好了。 就在此时,角门旁的一扇墙,暮然打开,一辆马车,缓缓驶出,晴雨皱着眉――这是真的听香水榭暗门!沐晴雨不禁屏气凝神,心中萌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慌。 然而,马车出了那扇门后,没有离开,而是径直,驶向这个死胡同似的小巷,就在这寂静无人的转角,停下。 晴雨抬头看着那辆马车,那辆听香水榭里出来的马车,眉头紧紧皱着,下意识额后退了两步。 尹枫也皱着眉,上前,将晴雨护在身后。 车夫下车,上前躬身对南宫逸道:“逸公子,三小姐,在车上等你。” 晴雨一惊,看着那个车夫,一时哑口无言。 车帘被缓缓掀开,那张银色的面具,对晴雨来说,已经恍若隔世。是……是风离辰!沐晴雨的指尖忽然不可抑制的颤抖。她还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他的,她还以为他带给自己噩梦般的恐怖过往随着自己离开听香水榭便会缓缓散去。可是,为什么,如今他又站在了自己面前! 他下车,长身玉立对着南宫逸道:“她想见你,我给你一刻钟的时间。” 南宫逸看了一眼晴雨,又看了一眼风离辰,一时竟迷惑了。 “她在车上?”南宫逸喃喃问。 风离辰淡淡点了一下头。 南宫逸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终究是挣扎着起身,一步一步向马车移去。 晴雨想拦却又不忍心,只得紧紧握着拳,想拦又不知道是不是该拦。 直到,她看到南宫逸,掀开帘子,看见那个已经人不人鬼不鬼的女子后,那声撕心裂肺的“听雪”……她心痛的踉跄一步,险些摔倒,尹枫伸手轻轻地扶住她。 风离辰看到,站在晴雨身侧的那个少年,看着他扶着她的手,眼眸微眯。那少年却只是淡淡一笑:终究还是我赢了,她离你越来越远,离我越来越近了。 风离辰看到他略带挑衅的目光,淡淡一笑:“你终于找到你的尹枫了?” 沐晴雨下意识的抓紧尹枫的手臂,向后退了一步:“你想做什么?” 马车上的吴侬细语和隐隐啜泣,沐晴雨已经完全听不见,她只是谨慎的盯着眼前的这个步步逼近的危险。如果,他现在想对自己下手,她自己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此时她只能庆幸有尹枫在身边。 风离辰看了一眼尹枫,忽而勾唇一笑,紧紧的盯着沐晴雨,这一句话却不知道是对谁说的:“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是谁吗?” 沐晴雨紧紧的盯着眼前这个危险的男子。 “我,复姓轩辕……” 大脑轰的一声炸开,沐晴雨瞬间感觉自己已经无法呼吸。脑海中一直转着他的那句话。 我,复姓轩辕…… 复姓轩辕! 他是……皇室?! 车夫,扶出了因为忧伤过度而昏厥的南宫逸。 你以为你有太子,皇权,甚至这个少年就能跟我对抗了吗?风离辰微笑着上了马车,在车帘即将放下的那一瞬,他古井无波的声音缓缓穿透沐晴雨的耳膜。 “我在京城等你……你,逃不掉了……” 你,逃不掉了…… 逃不掉了…… ----------------------------------------------- 求推荐,求收藏,亲们的支持是伦家最大的动力 第五十九章 再见血玉手镯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回到江南苑安置好了南宫逸。晴雨心中一阵惶恐和怅然。 尹枫皱着眉头看着坐在床边的晴雨:“信我的话,让我为他试试脉。” 晴雨抬眸看了他一眼:“你懂医术?” “如果不懂,镇南城的毒怎么解的?”尹枫挑眉一笑。 “你看,我竟然忘了。你来试试。”晴雨急忙让开,满怀希望的看着他,他会不会能够救他呢? 看着尹枫眉头紧锁的模样,晴雨终于忍不下去了:“怎样?” “那个叫小弦的姐姐怎么说?” “若在她手中不过两月之数,交给那帮庸医不过一月之内了。你觉得怎样?” 尹枫淡淡一笑:“我与她伯仲之间。” 晴雨轻轻叹了一口气,又坐回他的床边,看着那个苍白的男子,不置一词。 “命中注定的事,姐姐叹气又有什么用呢?” “那我又该怎样呢?” 尹枫微微一笑:“出去走走。” “出去走走?”晴雨不解地看着他。 “对,去古玩街走走。挑两样你喜欢的首饰,然后告诉太子,您今天去了很多地方,很累但是玩的很好。”尹枫淡淡的笑着,但是眸子中却终是流动着炫丽的光彩,“姐姐可以担心别人,但是,不能影响自己的生活。” 晴雨挑眉看着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说的没错。如今沐晴雨也是危机四伏,她最不能失去的就是理智,这里毕竟还有众多大臣将领看着,还有左天瑶和左天佑。 -------------------------------------------------- 杭州古玩一条街,各色陶瓷、金器,琳琅满目,晴雨却不太喜欢这些大件的,她更偏爱晶莹剔透的水晶宝石,未经雕琢的璞玉,做工精美的玉佩、玉簪、玉坠,金银步摇,玉镯手链…… 若是平时,她看到这些定然开心的像个孩子,早就一路跑去,喜笑颜开了。可是此时,也只是聊以缓解心中抑郁不平罢了。 尹枫见她兴致索然的样子,微微一笑:“这路边的小摊自然如不得你的法眼,带你去这里有名的古玩店看看。” 晴雨挑了挑眉,随手把玩着一个瓷瓶:“我只是喜欢这些古风的东西,对于真正的古玩都没有多少兴趣。都是从些死人墓里挖出来的,再精美也是些不正当的东西。” 尹枫不以为然:“纵然来路不正,但宝物无罪。” 晴雨一听,觉得也颇有几分道理,放下手中的瓷瓶,对着那个想让自己开心些的大孩子微微一笑,大姐姐似的拍了拍他的头:“人不大,说出的话倒是蛮有道理的。走吧。” 然后转身,就走了。留下尹枫石化在原地,她……她刚才像对小孩子一样的摸了摸他的头,摸了摸银翼公子的头,摸了摸……未来护国大将军的头…… 走进那家名为苏华阁的古玩店,晴雨第一感觉就是凉爽了许多,这里古韵弥漫的清幽厚重,阻隔了街上炎炎的烈日,令人如同走进了幽暗的洞穴。这里是长街上最有名的一家店,然而,人却不及前几家店多,毕竟,这里随便一件小东西的价格,就与别家镇店之宝同价。 晴雨手中已经拿了三样别家店的镇店之宝,一把宝石匕首,一根雪莲簪子,和一套弹筝用的指甲。匕首是买来打算送给轩辕天洛的,簪子觉得甚是晶莹可爱便买下了。 而最令她心动的是那套指甲,是上好的玳瑁甲,弹出的琴音音质比玉甲银甲都好得多,晴雨原本以为在这里,弹琴都是要用真指甲的,可是上次一试,因为自己指甲薄,琴音轻浮无力,甚至有些刺耳。这一套玳瑁甲极其难得,可是晴雨身上的银票真的不够了。尹枫见她喜欢便花了大价钱买下。晴雨虽想推辞,但无奈爱不释手,便许诺以后还他。尹枫反而玩笑道:“给姐姐卖礼物是做弟弟的荣幸。” 脸上微微带了些笑意,随意的浏览着苏华阁的奇珍异宝,晴雨一阵阵心动,这里琳琅满目都是水晶玉器,珊瑚玛瑙,各色宝石赏心悦目。 晴雨正拿着一块水晶反复赏玩,爱不释手,水晶中浑然天成的纹路,竟然构成了一副绝美的《香山晚归图》。 尹枫微笑着上前道:“要不要看看苏华阁的镇阁之宝?” “这里每一件都是万里挑一的,这镇阁之宝,该是如何不同凡响啊。我倒真想见见。”晴雨恋恋不舍的放下。 “相见苏华阁的镇店之宝可不容易,这阁主是个性情乖张的人。最爱收集奇珍异宝,这一层美石,千金可得;二楼古玩,万金难求;而阁楼的三件镇阁之宝,据说是无价之物,阁主说只待有缘人来,分文不取。” 晴雨眸光一闪:“分文不取?那怎么还留得到现在?” “因为没有等到有缘人啊。”尹枫淡淡一笑。 “他怎么知道谁是有缘人?这有缘二字也太模糊了吧。他说有缘便是有缘,他说无缘便无缘……” 尹枫笑着摇摇头:“这三件宝物我倒是听说过:一条没有人舞得起的红色长纱……” “丝织品啊?”晴雨不解,还以为至少是什么金的玉的呢,“苏绣?” 尹枫被“丝织品”三个字惊得不轻,鄙夷的看了晴雨一眼:“那不是一条普通的长纱……” “奥?有玄机?” “对,”尹枫微微点头,“可是没有人能参透其中玄机,连这里的阁主都不能,所以,这便成了苏华阁的一项镇阁之宝,无论谁能参透其中的玄机,让这位阁主一解心中的疑惑,这长纱就是他的了。” “没有人解开过吗?”晴雨一时来了兴致。 “这条红纱公诸于众已经有十多年了,见过它的人不计其数,可是却没有一人参透其中奥妙,甚至人们已经开始怀疑,除了比寻常纱巾重些,它就是一条普普通通的装饰品而已。” 晴雨皱着眉:“还有呢?” “还有一架无弦之琴。所谓有缘,只不过是找寻一个能弹响它的人罢了。” 晴雨微微叹了口气:“无弦之琴?果然都是神品。还有什么?” “一个无人能带上的血玉手镯……” 第六十章 人为财死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晴雨轻轻地摸了摸手腕,那日,尹枫经那只祖传的玉镯戴在她手上时,那温凉的触感她依稀记得,还有,沉入海底的那一瞬,那玉镯流淌出的淡淡的月华般的光,仿佛能牵引月色,心中猛地一阵悸动,仿佛自己夜夜梦回栈桥,都能看到那玉镯流光溢彩,牵引魂魄。 “我想见一见那只玉镯……”晴雨声音有一些颤抖。 尹枫皱眉:“这个……我无能为力……” 晴雨挑眉:“为什么?难不成见这稀世珍宝也要过五关斩六将?” “这倒不是,阁主的要求很……” “怎样,你倒是说啊。” 尹枫好笑的勾了勾嘴角:“在苏华阁消费满一千万两。” 晴雨的嘴张得老大,这……这要求还真是……通俗。 尹枫不好意思的对她一笑:“我没有那么多钱。”(某千很鄙视的看他一眼:你没钱,谁信啊?小尹很郁闷:我已经看过一次了,那个变态阁主说每个人只能看一次,啊啊啊……凭什么?) 晴雨同样很无奈,这一千万两可不是小数目,她哪里拿得出这么多钱:“没有其他的方法了吗?” 如果,如果那真的那只玉镯呢?那只前世“尹枫”送给她的玉镯…… 尹枫皱眉,犹豫了许久:“倒是,还有个方法……” “什么方法?”晴雨急切地看着他。 尹枫轻轻地摇了摇头:“行不通的,我,没有把握,一丝把握也没有。” “你别卖关子,先说方法。” “如果你有把握取走其中的一件,便可以随意前往一看。可如果失败了的话,就留下碰了它的手,看了它的眼!”尹枫皱了皱眉,“我们走吧。” “等等……”晴雨忽然开口,心中一阵异样的悸动,“我想试一试。” 她的话着实让尹枫一怔,原本以为,晴雨是太子妃,或许会一时好奇,不惜一掷千金,让他也有能重观宝物的机会。但是,他知道这机会渺茫,所以也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她竟会如此说。 “让我试一试……我要试一试。”晴雨眸子盯着那通往阁顶高高的楼梯。尹枫一时竟看不透她的心思。 “你……”尹枫微微摇了摇头,“不行,苏华阁不是等闲之处,这里到处都是机关暗器,否则,怎么守得住这江湖上人人眼红的三件宝物。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还没有那么大本事保你平安无虞。” 晴雨回头,看着少年一脸担心的认真模样,微微一笑:“我想我可以。这阁主不是在找有缘人吗?”如果生死之间轮回两世我都碰见了它,这算不算是缘分……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低到尹枫听不清楚她呐呐自语了些什么。 尹枫斟酌了半晌,开口道:“好,我陪姐姐去。” 苏华阁三楼,一个正侧卧在软榻上小憩的美人,在听到管家通报说有人想见一见那三件珍宝之时,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睁开,眸光流离,柳叶眉微微一挑:“哦?” 那张绝世妖娆的面孔,让老管家都不禁一阵惊艳,如堕云里雾里,一时心荡魂驰。 单薄的唇勾起了一道好看的弧度:“请他们上来。” -------------------------------------------------- 一楼若说是流光溢彩,各色宝石让人入赘银河,赏心悦目。二楼,则是梦回前朝,那一件件古玩宝器在这一室布局中,被摆放的恰到好处,浑然天成。这里的装饰布局,将那一件件宝器的气质韵律烘托得恰到好处。玉帘隔断,转身便是浓墨书香,一件件古画古籍,陈列有序;假门虚掩,推开便是编钟大吕,梦回前秦。晴雨暗叹了几句,却没有多看,继续登上阁顶。 阁顶却让人觉得一下子空了。从纷繁复杂,豪华大气的金器中走出来。这里就是世外桃源。绣满桃花的纱屏将这宽大的阁顶,隔成几块,阳光不受阻隔,懒懒散散的洒了一地。转圜处只有几株开得极好的盆景,晴雨却叫不上名字来。 晴雨看着两旁错落有致的纱屏,尹枫低声道:“这都是金线混上上好的蚕丝织成的,如果有人胆敢进犯,或想逃走。这屏风百变成牢,纵你有千般武艺也逃不出去。” 晴雨微微咋舌。 “二位请跟我来。”管家躬身相请。 尹枫眉头微微皱着,不知道自己赌的这一次,会不会赢。 晴雨心中同样的紧张,可是,瞥见尹枫微微的不安后,她还是淡淡的一笑,轻轻地捏了捏他的手:“放心。” 尹枫微微一怔,看了看被她一触即放的手,微微的握成了拳,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浅浅的笑:“姐姐,你怎么会那么自信呢?” 晴雨脚步微微一滞,是啊,为什么,我会那样自信呢?或许,是因为命运已经从她身上取走太多了,晴雨相信,上天一定会赐予她些什么的吧。例如天洛,例如小弦,例如尹枫,例如,那个或许让自己糊里糊涂穿越的手镯。 三楼唯一的一扇纱门,在晴雨期待又紧张地目光中缓缓的打开。首先逸出来的是淡淡的香气。 可是屏风一层又一层,晴雨只模糊的看见个人影,却看不清面容。 晴雨犹豫着要不要拜会一声。管家却先开口了:“两位随意看,一柱香的时间后,我们阁主会来与二位相见。” 晴雨点点头:“有劳了。” 管家微微颔首行礼,离开,将那扇门关上。离开后只是默默摇了摇头:“又是两只被关进金丝笼的家雀,为财而来为财而亡的人越来越多了。” “他在那里看着我们!”晴雨回头对尹枫道。 “他不在这里边,这纱轻薄如雾,或许此时我们隔着三五层纱呢。不要管他,先去看看吧。”尹枫淡淡一笑。 晴雨微微点头,深深的起了一口气,想着层层纱屏后的那三个锦盒走去,那里放着一条无人舞得起的红色重纱,一架无弦玉琴,和一只无人带的上的血玉手镯。 晴雨轻轻打开第一个盒子,那条鲜红如血的长纱,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没有一丝异样。晴雨想伸手去碰却被尹枫拦住。 “碰了它,你若拿不走它,姐姐这双手就没了。”尹枫轻轻的提醒。 晴雨微惊退了两步,认真地看了身边的少年一眼:“我似乎把你代入险境了。” “姐姐,你到底看上了什么?”尹枫问。 晴雨的目光,略过了中间那个宽大的琴盒,落在最后一方玉台上的那只黑色的锦盒上。 第六十一章 危险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晴雨的目光,略过了中间那个宽大的锦盒,落在最后一方玉台上的那只黑色的锦盒上。 会是它吗? 如果是,该怎么办? 如果不是,又该怎么办? 终于,压住心里的不安,打开那个黑色盒子。 晴雨只觉得一阵窒息,认真的看着那只温润圆滑的血玉手镯,流光溢彩。 就是这只手镯! 当时,“尹枫”牵起她的手,轻轻地套在她手上,说:“这样,可就算是我套住了你,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人,再也逃不掉了。” 晴雨眼眶微红,轻轻地取出那只玉镯,那华丽的光彩在被她碰到的一瞬,微微颤动。 尹枫眸中闪过惊涛骇浪:“姐姐真是它的有缘人!快戴上试试!” 层层屏风后,那个懒散的卧于榻上的人,见状惊坐而起,一瞬不瞬的看着这边的异动。 晴雨微微点头,将手镯往自己的左手上戴去,波光流转,那血玉妖艳欲滴。 这手镯真的很紧,晴雨尝试着一寸一寸的往手上套,可是,当时“尹枫”给自己戴的时候,好像一下子就带上了,没有这么紧的样子。 晴雨的眉头越来越紧,终于,那只镯子被夹在了指节处……戴不上去! 晴雨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怎么会这样?大力的往自己手上戴,手已经被揉得红肿一片。 尹枫眼中的火热也已经渐渐退去。皱起了眉头。 纱屏外,一双迷人的丹凤眼中,渐渐从欣喜变成疑惑,到最后,只剩一声惋惜,软榻旁燃着的那只梦甜香,已经快要燃尽。 “试试右手。”尹枫语气少了在晴雨面前的三分稚气,沉稳而冷静。 晴雨皱皱眉,马上从左手上取下来,又往右手上戴。 心中一寸一寸的都是紧张,现在晴雨才恍然惊醒,自己做了什么。如果,如果自己带不走它的话,她将失去的是双手,双眼;还有无辜被她连累的尹枫。自己当时怎么就那么莽撞地答应了呢?没有想过后果地答应了! 一寸一寸,终究,上天没有开眼,还是卡在了那里。任晴雨怎么用力都再戴不下分毫。 难道是时机不对? 此时,这里若有若无的香气终于散尽,四周的纱屏,微微震颤,轮回旋转,将这里包围,回环转动中包围圈越来越小。 晴雨看着手上的玉镯,依旧在做最后一丝挣扎,怎么办?为什么会是这样? 尹枫眉头微皱,目光流转看着这逼近的金丝网,思绪百转,面上却依旧波澜不惊,最终只有一个结论:逃不掉! 既然不能逃,那只能破! 而破的关键,一在苏华阁阁主,一在……血玉手镯。 苏华阁阁主他早已会过,无懈可击。那…… 尹枫一把抓住了晴雨的手腕,脱下了那只镯子,看着那只在自己手上光彩流转的血玉手镯,尹枫不禁眉头一皱,轻轻的拉起了晴雨的左手:“姐姐,我来试试吧。” 晴雨一愣,抬头,看着那个眉目清秀出尘、空灵闲逸的少年,一时间有些恍惚。 曾几何时,有一个叫“尹枫”的男子,与她缘定终生,亲手为她戴上了这个玉镯,死生定情,让她有机会重活一次。 如今……她看着那个相识不过三天的少年。玉镯一分一毫的推进,屏风飞速的靠近,暗箭毒气已经准备就绪,两个人静静相对,世界安静的只剩下彼此的呼吸。 他如玉的手握着她的柔荑,沐晴雨,我从来都不会让自己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我竟然会陪你上来,把所有的赌注压给了你,你不能让我失望啊。 尹枫,尹枫,是你,要再次套住我,给我一个囚禁一生的承诺吗? 手镯到了关节处,屏风也已经到了最大的极限,淬毒的金线从屏风上伸出触角…… 少年抬眸:“姐姐,如果戴不上,我们两个都会死呢。” 晴雨低目:“怕吗?” 相视一笑,地动山摇,世界塌陷,可在那两个人耳边却是万籁俱寂。 玉镯通行无阻,轻巧的戴在了晴雨手上。那忽然漾起的红光,横扫而去,摧枯拉朽,旋转的屏风骤然停止。 晴雨恍惚的看着眼前那个被光芒包裹少年,再次错过了那镯子微微收紧的错觉。只是那一瞬,那些跨越期千年的爱恋,缓缓的在她心头复苏,她心乱如麻。泪水不经意的漫上双眼,尹枫你到底是谁?当眼前这个少年这样突兀的给她戴上这只血玉手镯之时,他在她的眼中已经彻底的不同。 尹枫看着那只戴在她腕上的玉镯,却是猛地一震,竟然,竟然真的戴上了! 周围的金线素纱再次飞转,但不是收拢,而是四散,不远处,一个红衣美人,同样是满眼惊愕,一瞬间便落在了晴雨眼前,伸手,拉起了那只戴着血玉手镯的手腕。心中泛起惊涛骇浪,是她! 三人皆是久久无法平复,各怀心思,沉默无言。 许久,晴雨看着眼前那个邪媚的人,最先打破僵局:“这位姑娘,我们可以走了吗?” 苏瑾华心中的欣喜和震惊被“这位姑娘”四个字彻底震散,顿时美眸怒睁:“你……你……你哪只眼睛看见老子是女人!” 晴雨被他愤怒的声音彻底震醒,一时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尹枫却只是微微一笑,此人之古怪他早已见识过了。 晴雨半晌才回神,喃喃道:“你若不想被人认作女子,为什么……为什么穿成这样?”跟人妖似的,这句沐晴雨尽量忍住只是腹诽了一句,没说出口。 “我高兴!你管得着吗?”苏瑾华火冒三丈。 “……” “你,再去试试其他的。”苏瑾华满怀期待的看着晴雨。 晴雨皱了皱眉,轻轻取出那段红纱,端详了半晌,一无所获。看了那架玉琴,果然华丽异常,但是晴雨从未见过造型这么奇特的琴,可是没有琴弦,她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回程默默无语,晴雨脑海中一直转着苏瑾华与她私聊时,最后笑吟吟的留给她的那句话:“你危险了,我等你回来。” 第六十二章 回京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灯火明灭间,晴雨看着手上的玉镯发呆,今早轩辕天洛收到密信离开之后,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尹枫,轩辕天洛这两个名字两张脸在晴雨心头纠缠辗转,她心乱如麻。这玉镯来了,尹枫,你是不是也来到了这个世界?可是你是谁呢?你在哪呢?原本看到轩辕天洛,以为那就是你了。 可是,那个亲手给自己戴上血玉手镯的叫“尹枫”的少年,又是怎样一回事呢? 脑海中一片混沌,想的头痛还是想不通。 “晴儿,今天玩得好吗?”轩辕天洛低沉的声音突然在晴雨身后响起,晴雨猛地一惊,不小心打翻了一杯滚烫的茶。 “怎么这么不小心!刚刚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我进来都没听见。”轩辕天洛上前轻轻牵起她的手,看着那丝红肿微微有些心疼。急忙命丫鬟们取了冷水和药来。亲手给她冲洗上药。 “不用麻烦的,一会就好了。”晴雨摇了摇头。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别动,涂上药膏好得快些,……镯子不错,今儿刚买的?” 晴雨微微点头,求不知为何对他生出了三分生疏,懒懒的不想多说话。 “怎么闷闷不乐的?可是怪我今天没有陪你?” 晴雨微愣,再次轻轻的摇了摇头,不想多提,或者说她也不知道该怎样跟他说明心中的感受,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多到她一时觉得无法招架。 晴雨只对他微微一笑,转移话题:“京城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他的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 轩辕天洛静静的抱着晴雨卧在床上,却从不曾越距。尽管晴雨是宫女,尽管夜夜在他卧房的软榻上值夜,尽管轩辕天洛怕她冷,常常相拥而眠,但是在他心里晴雨注定成为他的正妃,成亲之前,他不会碰她,她是妃,而不是侍妾,这是对她身份的肯定与尊重。 “父皇病危。”轩辕天洛的声音淡淡的悲痛。 晴雨身子微微一颤,心也不禁抽搐的疼了起来,那个老人对曾经沐晴雨的宠爱,不必对任何一个女儿少。虽然她对此一直不解,但是那位老皇上似乎早已认定了她这个儿媳妇。 “靖王爷想举行一场婚事为父皇冲喜……而你我的婚事也是父皇一直挂心的,所以,父皇有旨,让你我尽快回京成婚。” 晴雨美眸不禁微睁,那一瞬心中竟然有一丝抵触,脱口而出:“可是我的身份……” 轩辕天洛轻轻的勾了一下嘴角:“父皇也想到了,原本最难办的就是你的身份。可是多亏靖王爷思虑周全,已收你为义女,父皇更是下令封你为祁月郡主……婚期虽未定,但是就在这一两个月之间。可是,大婚之前,按规你不能再呆在太子/府,而要住在靖王府了……” 晴雨皱了皱眉,在脑海中搜寻靖王爷的记忆。靖王爷才是先皇宠妃之子更是大皇子,出生后母妃难产而死,先皇早有意将其立为太子,但是,靖王爷年少之时便极爱逍遥侠行,不爱政事,日日逍遥流连在外,硬生生将皇位推给了当今皇上。 幸而,当今皇帝同样也是重情义又气度非常之辈,他极其了解这位皇兄的品行,对于这等前朝太子竟然没有赶尽杀绝,而是封为靖王。靖王爷无意凡尘俗世,同样是闲散王爷不理朝政,但是他说的话朝中却没有人敢轻视。毕竟以他的身份,何时玩够了要回来接手江山,也是顺理成章。 “明日启程,我们带一小队人马先行,大部队我会交给尹枫、楚千寻和凌尘安排带回……晴雨,我们……” 悲喜交加,轩辕天洛终究没有说出下文。 晴雨微微抬头,看着他紧闭的双眸,那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心中百味杂陈。 曾几何时,她一生所愿不过是嫁与尹枫为妻,后来生死相隔,一别千年; 姻缘辗转,她孤苦一人无所寄托,心心念念都是梦中尹枫对她的呼唤; 机缘巧合,她想起了轩辕天洛的脸,想起了曾讲的那些爱恋,她毕生所愿不过是与他厮守终生。 有些感情,只会被艰难困苦酿得更加醇厚,所以,看见他的那瞬间,她的世界仿佛只剩下了失而复得的他。 如果没有那个叫“尹枫”的少年出现,她或许就会这样于眼前人恩爱相守到老。但是现在,那个少年令她心中异样的感觉越发强烈。 月影缓缓的西沉,沐晴雨感觉到身后的呼吸渐渐和缓,却没有丝毫睡意。沐晴雨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手上的血玉手镯和轩辕天洛那张熟悉的脸,彻夜无眠…… ----------------------------- 翌日,启程,虽然走得只有轩辕天洛和沐晴雨,大部队并没有跟上,但是车驾随行之护卫排场,还是令晴雨暗自咋舌,车驾镶金雕玉,队伍绵延几里,绕了好几条长街。 南宫崖携江南苑家眷整装相送,晴雨站在门口,如今她也是郡主身份,自然可以享受众人跪拜大礼,晴雨静静打量着,数着人头,却独独没有看见南宫逸。沐晴雨留给他的一封解释和道歉的信件,已经命小弦放在他的床头。 不知此时,他是没有醒来,还是已经不愿见自己,只是今日不能一见,怕是今生再也无缘相见了吧。 微微叹了一口气,看着这高大华丽的江南苑,陌生又熟悉…… 曾几何时,她坐着简朴的马车,不听话的挑起帘子看着富丽堂皇的江南苑,旁边坐着她最爱的五姐,告诉她,晴雨我们马上就要回家了。 “家”,这是她乱世漂泊中的第一个家,象征着亲情,温暖与安宁。 可是繁华如梦,多少因缘际会,终究岁月蹉跎。 而今离去,晴雨虽有三分逃离的如愿以偿,却也有七分的不舍。舍不得那缕逝去的香魂,舍不得那个真心对自己的老顽童。舍不得那些天尽心照顾自己的碧儿和灵儿…… 可是,晴雨还是微微一笑,听香水榭的一切一切,沐晴雨不惮说分离。沐晴雨来过,又走了。带走了对五姐永远的怀念,对师傅下次见面的期许,和对那几个小丫头的祝福。而那些写满了伤、痛、恨的记忆,便随着自己的离去,一同灰飞烟灭吧。 风轩辕天洛握紧了她的手:“走吧。” 晴雨微微点头,凝眸望他,无论如何,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全心全意对自己的他,就足够了吧。 --- 求收藏偶,亲们的支持是伦家最大的动力,高潮就在后面!这周尝试一下冲榜,求pk票偶 第六十三章 王爷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浩浩荡荡的车马,缓缓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却不曾给江南乱一个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茶香雅间内,少年已经换下了戎装。 “银面到底是谁?”一向淡定从容的少年看着老者,第一次露出担忧的神情。 “我也没想到他竟然是皇室,但是他的身份究竟怎样还没有查到……不过公子暂且不用担心他,因为他不会妨碍公子大事。”老者同样眉头紧皱,满脸焦虑。 “哦?”少年挑眉。 “听香水榭发生重大变故,银面已经交出了听香水榭的所有权利。但他在离开前,做了一件事。” 少年静静地看着窗外不语。 “他将各股势力安插在听香水榭中的人一网打尽――包括我们的人。” 翠竹摇风,少年心中一片清明。 “我们的人送回的最后的消息,是银面的一条口信: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少年展颜一笑,放下心来。他是在告诉自己他无意于与自己争抢,如果不是自己多疑在听香水榭安插了眼线,他也不会与自己起冲突。在这场生死之战中他太像一个看客,可越是如此便愈发让人觉得深不可测。 “师傅,无论武功智谋,今生我都自信不会输他,但是有一样我终究是比不上他了。” 老者一惊,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个外表看起来安静谦和的少年,是多么的执着、坚韧、不服输。他从来都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少年看着轩窗外云飞风舞,一如如今变幻莫测的天下大局,淡淡一笑,醉了绝世荣光:“我胸中有江山,他心里无天下。” 老者微微怔忪,许久才缓缓点头,这也是让他放心的原因之一,他如今不放心的反而是另一个人。 “公子,我可能要离开几天。” ------------------------------------ 反贼事平,相信不会有太大危险,轩辕天洛严令将凌尘和楚千寻留下,名为护军,其实,他早已密令监视尹枫。对于这个少年,虽然轩辕天洛印象不错,但是他的强大同样领轩辕天洛觉得怀疑,他不会将这样一批巨大的军队,在这样一个敏感时期轻易地交到他手上。太子不在,皇上病危,京城中若不是有靖王爷镇守,怕是早已被诸皇子闹得乱了套。 坐车太慢,晴雨又不会骑马,出了城,天洛便放弃了车辇,与晴雨同乘一骥,带了二三十个御前高手秘密快马回京。京中局势动荡,想必诸位皇子最看不得的就是他这位太子回京,这一路艰辛定然不少。而后面绵延的车队不动声色的前行,却是他的障眼法。 一天的狂奔,晴雨坐在马背上累得骨头都快散架了。刚在客栈里安顿好,沐晴雨便迫不及待的爬上了她的大床,摊成死猫状。 轩辕天洛捏了捏她的小鼻子道:“小懒猫,刚下马就赖在床上。” 原本晴雨懒得折腾:“累极了,睡会儿多好。” “起来,我带你去看一样你从未见过的东西。” “啊?不看了什么都不看了,走不动了,真的走不动了……” 所以,这高高的山崖,完全是轩辕天洛抱着她爬上来的。 他们坐在山巅的嫩草上,看着那万里无云的天空,蓝蓝的,就像是一个明净的天湖。慢慢的,颜色越来越浓,像是湖水在不断的加深。远处巍峨的山峦,在夕阳的映照之下,披上了一层金黄色,显得格外的瑰丽。晴雨轻轻地倚着他的肩膀:“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该多好。” 他与她十指相扣:“会的,晴雨。我会尽我所能,给你,你想要的全部。” “我想要的……”晴雨轻轻呢喃了一句。 “晴雨,你想要什么?” 晴雨想了好久说:“爱和自由吧。” 轩辕天洛挑了挑眉,忍俊不禁:“爱,和自由……” 晴雨皱眉,不满的推了他一下:“你笑什么啊?” “没,没什么……”轩辕天洛将晴雨圈禁在怀里,语气变得单薄而悠远,“晴雨,如果十年以后,你还能这么回答我该多好……” 他们静静的披着一身霞光,一直到夜幕降下。 “饿了吗?” 晴雨累得快睡着了:“有点儿……” “回去吃了再睡,这儿有点冷,别睡小心着凉。” 晴雨朦朦胧胧地点了点头:“走吧。” “我抱你下山……” “不,不用,你也累了。”晴雨急忙推辞。 “不要动,我就是想多抱抱你。” “天洛……”晴雨窝在他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脖子。 “嗯?” “天洛……有你在,真好。” ----------------------------- 按理太子出巡,所过之处都应由当地官员接待,入住官府。但轩辕天洛既然已经带了二三十个御前高手快马先行,便吩咐手下说:本宫是微服出巡,沿途体察民情,住客栈。当然,主要是为了避免晴雨被那些凡俗的礼节束缚。天洛也想少些应酬。 朱云客栈,是城里最大的一家客栈,豪华精致非常。但因价格昂贵,一般来往客人不是很多。 晴雨与轩辕天洛赏落日回来之时,却恰巧遇见一辆马车恰好停在门口。可是一辆马车而已,轩辕天洛没有注意,但是晴雨却不禁多看了两眼,这马车好熟悉,却记不起到底在哪里见过。 二人刚上楼梯,便听见下面急急火火的喊了一声:“是小王爷到了吗?” 一楼雅间,跑出了一个五十岁左右老管家模样的人,急急忙忙的冲这门口就去了。轩辕天洛听见“王爷”二字,在楼梯上随意往下一瞥,脚步却不禁顿住了,他发现跑出去的那人,不是别人,而是“靖王府”的老管家林泉。这千里迢迢的,他怎么会到这里来?刚刚他嘴里的小王爷是怎么回事? “天洛,你看什么呢?”晴雨皱皱眉。 “没事。”轩辕天洛淡淡道,皱了皱眉头,抬步上楼了。 上楼后,侍卫已经在候着了。 “去查。”冷冷的丢下两个字。轩辕天洛跟上了径直往卧室去觅食的晴雨。 第六十四章 刺客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多吃点……”轩辕天洛皱着眉头,看着用了半碗米饭,就懒懒的打哈欠往床边瞅的晴雨。 “好难吃。”晴雨用筷子一粒一粒的挑着米饭。 “想吃什么让他们重做。”轩辕天洛宠溺道。 晴雨以前不想吃饭的时候,也是这样,任尹枫怎么哄都没用:“做了也就那样,什么也不想吃。我要睡觉。” “小姐还没正式封郡主呢,就拿出左郡主的谱来了……”一旁的小弦忍不住掩口笑。 “小弦,你别胡说八道,我和左天瑶绝对不是一路人!”晴雨挑眉瞪着小弦,她对左天瑶那个女人一点好感都没有。 “那您以前何时挑三拣四了,这里的菜与江南苑都有的一比了。”小弦努了努嘴,暗自偷笑。 晴雨瞪了她一眼,赌气的开始闷头扒饭。 轩辕天洛对这个偶尔古灵精怪,又会讨晴雨开心的小丫头倒是开始有些另眼相看了。 轩辕天洛嘴角勾起一道温柔的弧度,宠溺的看着她,如今形势动荡不安,内忧外患,还好有她在身边,不用像当初面对反贼屠城时的朝思暮念,忧心挂怀,这已经是上天对他极大的恩赐了,不是吗? 忽然,沐晴雨手中的碗筷落地,她纤眉一紧,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微微抬头看了一眼轩辕天洛,张了张嘴,便终于无力的倒下了。 轩辕天洛脸上的笑瞬间冻结:“晴雨……晴雨!”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小弦同样忽然一惊。丢下了手里的茶具。搭上了晴雨的脉,小弦的身子忽然颤了两下:“落雁沙。” 轩辕天洛听到这个名字心凉了半截,这种毒药,来势汹汹不用一刻钟就能蔓延全身,但解毒时,却是需要分分毫毫,没有半个月毒不会清除,而只要有一分未除,停药之后,会再次毒发。如果找不到解药,那种细碎的折磨会一丝一毫将人折磨疯折磨死,而即使侥幸有解药,这毒解得同样极慢。沐晴雨短期内,无论如何也上不了路了。 “太子殿下您没事吧?”听到杯盘落地的异响,侍卫急切赶来。 轩辕天洛皱皱眉,问小弦:“一样的饭菜,为什么我没事?” 小弦看了他一眼,满脸焦急无奈,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啊?” 余光微闪,小弦惊叫一声。 剑气袭来直取沐晴雨命门。轩辕天洛眼眸微眯,电光火石间,伸手夹住了剑尖。 小弦心下剧动,刚想出手,但是忽然又停住了,她不能出手,如果被轩辕天洛知道自己有武功,后患无穷。她只是假装惊慌,护在晴雨身旁。 三十二侍卫马上冲了进来,轩辕天洛将晴雨护到身后,冷冷的看着那个黑衣蒙面人,暂时被三十二侍卫纠缠住。 轩辕天洛看着眼前这个黑衣人,面色却是越来越差。此人的武功,在江湖能上排到前十。三十二位父皇亲自挑选的一等一的皇宫侍卫,在他手中不过三五招,便像青菜萝卜一样的倒下了。 抵抗不成,轩辕天洛不再迟疑,抱起晴雨便往门外掠去。 身形稳稳的落在了大厅中央。 打杀声惊扰了满厅客人,众人四散而逃。唯有不远处边角有一桌,只有两人,一坐一站,默默饮酒的白衣男子置若罔闻。 那刺客处理完了三十二个侍卫,已经飞身追了下来。他灰暗的双眸看了一眼晴雨手上的那个血玉手镯,眼眸微眯,挥剑向晴雨袭来。轩辕天洛抱着晴雨根本无法应对,全力一闪依旧被那剑割伤了手臂。那蒙面刺客紧追不舍,出招虚晃离奇,对晴雨剑剑杀招,对自己倒是颇多顾忌。 轩辕天洛虽然尽力护着晴雨,但无奈两人武功差距太过悬殊,那人的剑从怪癖的角度刺入了晴雨的胸口,那黑衣人微微挑起嘴角,全力刺了下去,只要再深入半分…… “是太子殿下!小王爷,那是太子殿下!”边角处立侍在那白衣男子身后的靖王府林泉惊叫了一声。 那刺客听到这一声呼喊,心头一紧,暗叹了一声“不好”。剑忽然停住,被猛地拔出,一朵血花绽开在晴雨胸前。 “现在想逃,晚了……”那白衣男子唇边的酒杯飞了出去,打向了还没来得及收回招式的蒙面人。肩胛骨几乎要被那只酒杯巨大的力道穿透,手中的剑再也握不住,跌落在地上,那人无心恋战,迅速用轻功逃走。那白衣男子皱眉,紧紧的追了出去。 轩辕天洛现在没有心思多问,皱眉点了点头:“小弦,止血药,绷带,快!” 他抱起晴雨便回了一间客房。 轩辕天洛紧张的看着面色苍白的晴雨,双拳紧握,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上也受了两处剑伤,还在滴滴答答的流着血。 “太子殿下……”门外一人惊慌跑了进来。 “微臣救驾来迟还望太子恕罪啊!”一身官袍的知府,闻信终于赶来,“太子殿下,微臣给您带来了两个人……” -------------------------- 城外,荒郊,破庙。 “老先生别来无恙。” 那黑衣蒙面人吐出了一口鲜血,既然被识破了身份,他摘下了脸上的面纱:“劳烦银面公子惦记了,这把老骨头还勉强撑得住。” 风离辰冷冷一笑:“是他的命令,还是你自做主张?” “主子的命令老朽自会完成,老朽所做之事都是为了主子好,命令或自作主张,有差别吗?” 风离辰微微勾了勾嘴角:“有……这决定了,我是杀你,还是杀他。” 他薄唇轻启,声音冷到彻骨。 “你杀了我,就再也别想拿到落雁沙的解药了!”老者颇有些色厉内荏的意味。风离辰轻轻一笑:“不巧得很,在下的师傅是天玄师太。解药之事就不劳费心了。” 不,我还不能死,还有很多事情我还没有告诉少主……那老者微微挣扎着想逃。 风离辰冷冷的勾了勾嘴角:“要怪就怪你自己,偏偏要去伤害沐晴雨。” 放虎归山的事情,风离辰不会再做第二次。他的手段雷霆万钧,多少让他觉得是威胁的新生势力都被他扼杀在萌芽里。当初放走了尹枫,他一直觉得是自己的失误。这两颗潜在的威胁不除,他寝食难安。 看着他渐渐逼近的剑,老者眼眸微眯:“你真的要杀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等你死了,你是谁,你的秘密都不再重要了。”剑没有丝毫的犹豫向他刺去。 “我的名字啊,多少年没有人提起过了,我叫……”老者看着他刺来的剑,却依旧波澜不惊,似乎陷入了自己的回忆里,“……风莫旗。” 剑停在他胸前一寸,再也刺不下去。 风莫旗…… 老者趁他怔忪之际,快速起身,脚尖轻点,遁逃而去:“小娃娃,记住这个名字!终有一天,我会让你们重新记起这个名字。” 风离辰记得很久很久以前:“娘,那您叫什么名字?” “娘的名字叫风玲萱,辰儿可记住了?” “记住了,辰儿也想姓风可以吗?” 风玲萱温柔的揉了揉他的头:“可以啊,等以后辰儿长大了,江湖中不能留真实姓名之时,辰儿就随娘姓风吧。”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a> 第六十五章 分道扬镳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风莫旗逃走,风离辰并没有再追,只是静立许久,才终于回身,往客栈走去。 卧房中,他依旧带着那张晴雨最熟悉的人皮面具,小弦看着那张精致冷冽的脸,刚刚小鹿乱撞的心,终于平稳了下来。 “她怎么样了?”薄唇轻启。 “伤得很重,毒也很重!”小弦看着那个低头给床上听雪擦汗的男子,微微握紧的拳头,单膝跪地,“都是小弦不好,没能保护好晴雨。” 风离辰看了她一眼:“这件事情不怪你,那人的武功于我平分秋色,不是你能防备的。若不是趁他不备,我也没有把握能伤他。但是……” 风离辰忽然停下的话语让小弦浑身一颤,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她隐隐的感觉到了风离辰的怒气。 “我让你在她身边,可不只是让你帮护她。应该让她做什么,不该让她做什么,你应该比我清楚。”风离辰言语越发的寒气逼人。 小弦心中一紧,知道风离辰真的是生气了,急忙双膝跪地:“是小弦不好,小弦该死。” 风离辰冷冷的盯着那个孱弱的身影:“苏瑾华不知其中关窍,难道你也不知?如果是这样,我何必费那么多心思让你留在她身旁!她如今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让她取走了血玉手镯,会在江湖上掀起多大的波澜,你可曾想过后果?” 感受到他浑身的煞气,小弦匍匐在地冷汗涔涔:“小弦该死,求公子饶小弦一命,小弦今后再也不会离开晴雨半步,一定会悉心保护晴雨,照顾晴雨,不再出半分差池。” 不知过了多久,典雅的居室中只有呼吸声幽微可闻。 小弦匍匐在地,只觉得双腿都已经跪麻。而最令她心惊胆寒的是风离辰身上散发出的威煞。 终于,风离辰轻轻地叹了口气。浑身的煞气也尽数散去。起身,走到小弦身前。俯身,伸手轻轻扶起她。 他的手触到小弦胳膊的瞬间,小弦又是猛地一颤。抬眸,惶恐的看着风离辰:“公子?” 风离辰轻轻一叹:“若不想留你一条命,还斥责你做什么。按理说,我如今也算不上你的主子了,你的所作所为,跟我已经没有关系,你的功过赏罚也轮不到我来评定。”风离辰眸光一紧,“我生气,是因为,我不能容许我教出来的人,犯这样的错误。” 小弦眼中一热,复又跪在他脚下,语气微微有些哽咽:“对不起公子,都是小弦不好,小弦办事不周,让公子失望了。小弦该死。” 风离辰淡淡道:“事已至此,无可挽回,今天我本无意责罚你,只是给你提个醒。” “是!小弦以后行事一定会万分小心,再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小弦抬眸看着那个神?般的男子,郑重承诺。其实,以如今她的身份,她早就不必对风离辰行此大礼,但是,她还是怕他,不由自主的,从内心深处怕他,怕他应为自己做得不够好而生气,怕他对自己失望,怕自己辜负了他的栽培,怕他伤心。 可是对于一些人,有些话,说出来,太奢侈。 “她怎么样了?”风离辰复又坐回床边,轻轻地给暮听雪擦脸。 “她的毒,我解不了……” “我知道。”风离辰淡淡的应了一句,“轩辕天洛怎么说?” “刚刚知府带来了两个人,一个侍卫,一个太监。那太监从**来,传皇后密旨,令太子速速回朝,京城的叛乱越来越多,皇帝的病情急转直下。我偷听到太子命那侍卫召集七十二暗卫。一部分跟随他回京,并留下一部分保护晴雨,他现在也是进退两难。” 风离辰微微淡了点头:“你回去吧,免得惹人怀疑。我一会儿去看她。” ---- 朱华客栈,二楼豪华套间,门被轻轻叩响。 “太子殿下,小王爷求见。”侍卫轻声通传。 轩辕天洛微微皱眉:“让他进来。” “轩辕辰见过太子殿下。”他并不行礼,只是微微颔首,低眸的瞬间,紧紧地盯着晴雨胸口的那朵血花。 轩辕天洛坐在床边,原本焦急的看着晴雨,听到“轩辕辰”三个字的时候,忽然抬头看准了他一眼,鹰眸微眯:“你就是靖王独子?” 轩辕辰淡淡一笑:“小王自幼身体虚弱,寄养在外,随师父逍遥天地间,极少回京,太子殿下自然不认识。” “如今怎么又回来了?”他刚刚收到京城密报,在这样敏感的时期,这个从不露面的小王爷回来,他第一反应就是警惕。 “小王原本也不想回来,可是……爱妻中毒受伤命不久矣,所以,带她回家见父亲最后一面……” 轩辕辰所言不虚。轩辕天洛也早已从林泉和店家那里打探到了事情的始末。 “呜……呕……”晴雨因为痛苦微微颤抖,昏迷中又吐出了一口鲜血。 “晴儿,晴儿!”轩辕天洛眉头紧皱。 “冷星丸,能解百毒,比解药更佳。一次五粒,半月她的毒就回全解了。”风离辰取出一个小瓶子,递给轩辕天洛。 轩辕天洛微微挑眉,看着他手中的瓶子,犹豫半晌。 小弦皱皱眉:“我先试过再给小姐吃。”伸手取了五粒药丸,一口吞了下去。半晌没有什么不良反应。 “是真药,太子殿下,您给小姐试试吧。”小弦道。 轩辕天洛才终于小心的取了五粒,用水给晴雨喂下。 轩辕天洛对风离辰点点头,算是表示谢意:“刺客可抓住了,是什么人?” 风离辰淡淡道:“被他逃了。” “反贼已经消灭,怎么会又在这里出现?”轩辕天洛眉头紧皱,“还是,京城中派来刺杀我的人?” 风离辰微微摇了摇头:“他不是冲着太子来的。” “什么?”轩辕天洛挑眉看着风离辰,他对这个举止高傲、言语清高的男子,至今为止并没有太多好感。 “他杀的是这位姑娘,而不是太子。”风离辰淡淡道。 “为什么?” “苏华阁的绝世珍宝被取走一样,江湖中眼红之人不会少。” 轩辕天洛看着晴雨手上那只她说过摘不下来的血玉手镯。眉头紧皱,自己如今深陷朝廷夺位之争,晴雨又因为这只玉镯卷进江湖水深火热,这一路,注定不太平。虽然他有自己暗自培养的七十二云骑,但是如果真的在遇见这样的高手,还是无能为力。 轩辕天洛看了一眼风离辰:“小王爷身手不凡,相信不会是江湖声寂寂无名之辈。” 风离辰淡淡一笑:“小王无意名利束身,虽然承多位高师指点,但是淡泊名利外,逍遥山水间,早已乐不思蜀。如果不是这次爱妻意外,小王断然不想回京城这种地方。” “既然小王爷与本宫志同道合,不如结伴同行怎么样……” 聪明人之间的交易往往一点即透,风离辰对此显得并不感兴趣,很抱歉的摇了摇头:“爱妻危在旦夕,小王若不全力赶路,怕是耽误了父亲见她最后一面的机会。而这位沐姑娘,现在的身体,似乎并不适合快行赶路。” 轩辕天洛眉头紧皱,低眸看着昏迷不醒的沐晴雨,没错,如今她根本不能赶路根本受不得半点颠簸。可是京中局势动荡,如果再不回京,怕是会惹出更大的乱子。 轩辕天洛轻轻拨开沐晴雨额头被汗水浸湿的碎发,晴儿我必须马上回宫,别无选择。如果不尽快稳住京城大局,我便永远也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你会懂得,是吧。 “那就劳烦小王爷代为照顾令妹祁月郡主,本宫可以先带王妃先走……” 第六十六章 怒目相对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泉城紫薇园是知府在城中的一处清幽别院,太子安排他们住在这里,待晴雨伤势好转之后再行赶路回京。 还好有小弦和林泉跟着,否则,他怎么都不会允许轩辕天洛将听雪带走。 风离辰独自站在门外树影下的一块青石上,他虽然没有戴银面具,却戴着一张精致的人皮面具,静静的听着火云汇报太子那边的近况,一路杀戮不断,听雪无恙,但小弦却为轩辕天洛受了伤。火云是七十二云骑中的重要头目,却是听香水榭散布在各地的人。 他们本都是风离辰一手安排,只可笑如今他们属于听香水榭,却不再属于自己了。 与天玄师太的博弈,他输了,平生第一次输,输得一塌糊涂。不知道当年尹枫说自己输得一败涂地的时候,是不是也如自己如今一样。 可是,他只是淡淡一笑,这或许也是他的另一个开始。一无所有的人,才可能拥有全部。更何况,他手上还牢牢的握着那张王牌,只要有它在,在这云涛翻滚云诡波谲的江湖,他已然立于不败之地。更何况,这听香水榭是自己一手创立,即使没有了“玄玉珏”,他的人,依旧是他的人。 “公子,”暗香从屋内兴奋的走出来,“她醒了!” 风离辰回过头来,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站起身来缓步走了进去。 里间,后窗下的床榻上,静静的躺着一个人。 风离辰无声的走到床前,垂头沉默的看着床上的人。 床上的人,慢慢的转着那双美丽而迷茫的眼睛,在碰到风离辰冷漠的目光时,仿佛忽然被那眼神给冻住了,定定的望着他。 风离辰面无表情的低头看着那双眼睛,那双眼睛安静而清澈,就像此刻门外夕阳下的那条小溪,只是那眼神,却柔弱得像风后一丝倦怠无依的落花,让他的心里忽然涌起一丝异样的感觉,他急忙转过头去。 “风离辰?!”床上的人愕然的叫道,那声音却弱得几不可闻。 风离辰回过头来,嘲讽的盯着他,“我还以为,你就这么睡死了呢?”他的声音跟他的表情一样的冷漠。 晴雨迷茫的神情渐渐的被厌倦与愤怒取代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晴雨冷冷的盯着风离辰。 风离辰看也不看他,在床边上坐下来,顺手拉开被子查看的伤势,随口答道,“路过。” “你!”晴雨瞪着他,“天洛呢?小弦呢?” “走了。”风离辰漫不经心的说,不理会他微弱徒劳的反抗挣扎,还好,伤口总算没有再渗血出来了。 晴雨才不信他鬼扯,急切道,“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你觉得呢?”一边自顾自的拉上他的衣襟,就仿佛手上摆弄的是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一点儿也不在乎晴雨愤怒的表情。 晴雨放弃身体上的反抗:“抓我们到底有什么目的?”可是现在说起话来,胸口都疼得她直冒冷汗。 风离辰十分享受的欣赏着她强忍痛苦的表情,轻描淡写的笑道,“没有目的。” 晴雨瞪着他,“你……你……” 风离辰勾着嘴角道:“没有目的难道就不能抓你们吗?” “你!”晴雨气得眼前发黑,“你变态!” 风离辰笑吟吟的瞧着她,“你不变态,明明疼得就快要断气了,还要骂人。” “你!”晴雨闭上眼睛歇了口气,“你到底想怎样?” “我想怎样,你左右得了吗?”风离辰满脸不屑的斜着她,不动声色的回敬她。 “你......你......”晴雨又惊又气,一阵血气翻涌牵动了体内的毒,竟然晕了过去。 “公子,你费了这么大的劲,小姐才好不容易的醒过来,你又何必气她呢?”暗香十分担忧的看着床上气若游丝的女子。 “嗯?”风离辰回头莫明其妙的瞧着暗香,“我有气她么?你没听见是她自己问的吗?我不过回答了她的问题而已。” 暗香顿时哭笑不得,呆了半晌,咬了咬唇:最好还是不要去惹公子了,自从听雪离去后,他就很不爽的样子,就只那一个眼神,就足以把人冻僵了,再撞在他的唇枪舌剑上,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别呆在这里了,快去看看药好了没有?”风离辰不再看她,头也不回的吩咐。 “是!”暗香回过神来,慌忙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风离辰低头瞧着床上这张毫无生气的脸,再也转不开眼睛。沐晴雨,为什么又让我遇见了你?你为什么不能躲得我远远的,你到底与我想纠缠到什么时候?在你面前的我累了,身心俱疲。 “公子,药好了。”暗香端着一碗药走到床边。 “嗯。”风离辰伸手握住晴雨的手,将内力缓缓的注入她体内。 晴雨那浓密的眼睫颤动了一下,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看到风离辰,厌恶的微微皱了一下眉,“你为什么还不走?” 风离辰不理她,站起身来,离开床边对暗香说,“喂他吃药。”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到门口。 “小姐,吃药吧。”暗香在晴雨身边坐下来,舀起一勺吹凉了喂到她嘴边。晴雨看都没看一眼药,脸向床里一偏避开了,闭上眼睛不理。 暗香回头看了一眼立在门口的风离辰,小心的劝道,“小姐,您还是把药吃了吧,您不吃药这伤怎么好呢?”晴雨依然侧着头闭目不理。你能把我怎样?现在可不是在你的听香水榭! 风离辰已走了过来,伸手接过碗,“去吧,我来。” “是!”暗香急忙起身让开,悄悄瞄了一眼风离辰的脸色,立刻就打了个寒战,走到门外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她心里实在不能不替这个六小姐担心。 风离辰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来,也不动作,只是端起药碗,用勺子搅着碗里的药轻轻的吹着,晴雨见半晌没有动静,忍不住侧过脸来,目不转睛的瞪着他。 风离辰无视她的目光,直到,感觉到手里的药凉得差不多了,风离辰把碗放在床头的小几上,然后转了一个身,双手抓住晴雨的肩膀一抬,晴雨“啊”的一声,人已靠在了风离辰的胸前,风离辰扔掉碗里的勺子,一手端起碗来,另一只手捏住晴雨的下巴,药碗就凑到了她的唇边,全然无视于怀里人满脸痛苦的表情。 “你……”晴雨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后面的话就被涌入口中的药水堵了回去,她奋力的举起双手,想掰开风离辰的手和抵在口中的碗,然而无论她怎样挣扎,捏在她下巴上的手与唇上的碗,却纹丝不动。 “你最好别挣裂了伤口,否则吃亏的还是你自己。”风离辰低头在她耳边,冷冷的说,毫不心软的将碗里的药一滴不剩的灌入她口中。 晴雨根本就没听明白风离辰说什么,强行灌入喉咙的药水让她不住的呛咳着,回涌出来的药又让风离辰灌了进去。 风离辰冷冷的盯着他,“你最好乖乖的吞下去,否则我会一直灌到你不吐出来为止。” 晴雨茫然的看着头上风离辰俊美的脸,只觉得那双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睛,就像夜空里的寒星,离自己越来越遥远。 风离辰皱起眉头,把碗放在小几上,轻轻的把昏过去的晴雨放下来,随手拿起床头的毛巾,将她唇边脖子里的药水擦干净,然后轻轻拉开她胸口的衣服,鲜血已渗出来染红了绑带,他不禁眉头紧皱,然后头也不回的叫道:“暗香!拿绑带来!” “是!”门外的暗香慌忙应道,立刻从旁边屋里拿来了新绑带递给风离辰。 风离辰已经用腕剑划开了晴雨胸前的绑带,接过暗香递过来的毛巾把伤口上的血擦干净了,才倒了一层药粉在伤口上,暗香帮着用绑带重新包好,风离辰才拉上被子给她盖好。 暗香收拾了衣服绑带药碗出去,心里不由自主的叹息:六小姐落在如今的公子手里,已经够惨了,竟然还敢不知死活的反抗,真是搞不清状况! 第六十七章 可恨的药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晴雨吃力的睁开眼睛,好半天,才发现自己是躺在床上,而且还是躺在风离辰的床上,一明白这点,她心里立刻就升起一腔怒火,双手抓着被子想坐起来,然而却半点力气都没有,她又气又恨的松开手,微微转头,窗外阳光寂寂,四周静悄悄的,风离辰并不在房里。 她闭上眼睛歇了一下,胸口的疼痛倒不怎么明显了,只是喉咙里像火烧一样,渴的要命,转头看了一眼床头的小几,上面放着一个杯子,她努力的抬起一只手臂,慢慢的伸过去够那个杯子,手指终于碰到杯子了,她感觉到杯子里有水,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抓住杯子,慢慢的收回手臂,然而,杯子刚刚脱离小几,就从她的手中脱落了出来,“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碎了,响亮的声音刺得她一阵晕眩。 然后,她恍惚的听到轻微的脚步声,睁开眼睛,就看见了风离辰冷漠而俊美的脸,她一动不动的看着风离辰。风离辰只是看了她一眼,就一言不发的转身走了。 风离辰很快就回来了,手中端着一个杯子,在床沿上坐下来,面无表情的一手扶起晴雨的头,把杯子凑近了她嘴边。 但是晴雨看也不看他,捌开脸闭上眼睛。 风离辰也不勉强,放开她的头,把杯子搁在小几上,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晴雨微微怔了一下,呆呆的看着房顶,若有所失的躺着一动不动。 但是,一旦恢复了知觉,喉咙里刺心的疼痛就让她再也睡不安稳,而那一杯水散发出来的诱惑力,也让她无法静下心来,她苦恼的积蓄起所有的力量,伸出手再去端那杯水,杯子却再一次的脱出她的掌握,又掉在地上摔碎了。 风离辰又走了进来,手上端着一个杯子,面无表情的扶起她,把水凑近她唇边,她依然捌开头不理。风离辰放下她,沉默的看了她一会儿,忽然把手一扬,杯子里的水全泼在了她脸上。 晴雨吃了一惊,睁大眼睛愤怒的瞪着他。 风离辰依然不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你……”晴雨张了张嘴,洒在唇上的水却趁机溜了进去,她忍不住伸出舌尖来,舔吸着唇上残留的水渍。 风离辰的脸上渐渐的露出一丝笑意来,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晴雨意识到自己的狼狈,顿时又羞又怒,立刻收回舌头咬住了干裂的嘴唇。 风离辰不再笑了,静静的凝视着她,目光里的冰不知不觉的化了,眼睛里纠缠着苦恼和无奈、怜惜与疼爱…… 晴雨看着他,渐渐的忘了生气,困惑的看着他变幻不定的神情。 风离辰忽然起身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才端了一杯水进来,小心的扶起晴雨,把杯子凑近她唇边:“养好了伤我会尽快送你回去,回到轩辕天洛身边去吧。” 听见他波平如镜的声音,看着他冷漠淡然的表情,晴雨忽然觉得心里忽然有一种莫名的愤怒,抬起手一拔,杯中的水全泼在了被子上,然后目不转睛的瞪着他。 风离辰看着晴雨愤怒沮丧的表情,半晌,叹了口气,放下她又走了出去。 晴雨独自躺在床上,漫无边际的想着风离辰刚才的神情,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昏睡了过去,恍惚中,焦灼的喉咙里忽然慢慢的渗入一丝清凉的甘露,她下意识的急切的吮吸起来,甘泉源源不断的喂入她口中,过了一会儿,她终于心满意足的停了下来,又渐渐的睡着了。 风离辰放下杯子,垂头看着晴雨脸上恬静安祥的笑意,只剩下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 ================================================ 晴雨再醒过来已是第二天中午,一睁开眼睛她就看见了坐在床边上的风离辰,她立刻捌过脸去。 风离辰毫不在意的一笑,掰过她的脸对着自己:“你若不想看见我,就乖乖的把伤养好了滚蛋,不然,我保证你不止白天时时刻刻对着我,就是晚上做梦也会看见我。” 沐晴雨挣开他的手,怒视着他咬牙切齿的骂道:“阴魂不散!” 风离辰仿佛没听见一样,脸不变色的吹着碗里的药,然后凑在唇边试了一下温度,回头看着她:“吃药。” “不!”沐晴雨倔强的瞪着他。 风离辰不再说话,放下碗来。 “不!你别碰我!”沐晴雨又惊又怒的叫道。 风离辰毫不理会,一手抓住她舞动的双手一提,已将她抱在了胸前,一只手就端过碗来。 “不!不!”沐晴雨双手使劲捂在嘴上。 风离辰冷冷的看着她:“你觉得这有用吗?”然后掰开她的手压在手臂下面,捏住她的下巴就把药碗抵在了她口中。 看着怀里那张痛苦愤怒的脸,风离辰不由自主的放慢了动作,灌了一口药之后就停了下来,逼着她吞下去之后,才接着喂,等她气息平稳下来,才接过暗香递过来的燕窝粥,“把粥吃了吧。” “不吃!”沐晴雨拉下隔在脖子上的毛巾扔在地上。 风离辰皱起眉头,低头盯着她,“你是不是非得我这么喂你,你才痛快啊?” “我……”沐晴雨仰脸望着风离辰,“我不想吃粥。” 风离辰愣了一下,放软了语气,“那你想吃什么?” 沐晴雨怔怔的看着风离辰的脸:“我、想吃桃子。”那柔弱的声音,梦呓似的拂过风离辰的耳际。 风离辰回头叫道:“火云,去买。” “啊?”火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俩,慌忙应了一声跑出去。 风离辰舀了一勺粥,吹了几下凑到唇边试了试温度,然后喂到沐晴雨嘴边,“先吃点粥吧,空腹吃桃不好。” 沐晴雨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神情恍惚的张了张嘴,不提防喂到口里的稀粥流到喉咙里,顿时呛得咳嗽起来。 风离辰急忙丢下勺子,轻轻给她揉着胸口,看着她平静下来了,才接过暗香递过来的毛巾给她擦了擦嘴唇,疑惑的看着她:“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没、没有!”沐晴雨慌乱的垂下眼睫,脸上竟然浮上了一丝血色。风离辰到底是怎么了?他终于吃对药了吗?还是自己做梦了? 第六十八章 女毒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没、没有!”沐晴雨慌乱的垂下眼睫,脸上竟然浮上了一丝血色。风离辰到底是怎么了?他终于吃对药了吗?还是自己做梦了? 风离辰静静的低头看着她,不知不觉的也入了神。他们两人本该是这样的,晴雨原本可以成为他在这世上难得的几个红颜知己之一,原本,他可以在她面前表现的很随意,原本他对她可以像对踏茹,甚至听雪一样。甚至,他们的关系还可以更好。但是,怎么就变成了今天这样的局面呢? 天玄师太说它是自己命中的煞星,靠近她自己会有早夭之象!哼哼……可笑!当时,是情非得已,如今既然已经撕破脸,他何必再听她的胡言乱语,他忽然间想要靠近她,一向只信我命由我不由天的他,倒要看看,她如何是自己的煞星,如何让自己早夭! 只是,也可笑命运弄人,她成了自己的义妹,成了祁月郡主,不日将嫁给太子为妃。 隔了一会儿,沐晴雨悄悄的抬起眼睫来,正碰上风离辰那双温暖的眼睛,一时慌乱的垂下头去,看见他还放在自己胸口的手,慌忙去推,“我……啊!”没想到一下子碰到伤口,顿时失声叫了出来。 “怎么了?”风离辰猛然醒悟过来,把碗丢在暗香手上,分开她胸口的衣襟,要查看她的伤口。 “啊!不不!”沐晴雨双手捂住衣服,神情窘迫的摇头道,“我没事!你不用看了!” 风离辰停下手,看着她脸上的晕红越来越深,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害羞什么?我又不是没看过,有什么好稀罕的。” 沐晴雨又羞又恼的瞪着他:“你!……我!……” “好了,别生气了,把粥吃了,待会儿可要凉透了。” 在他难得的温柔里,沐晴雨不由自主的安静下来,银面是你复活了吗?她靠在风离辰怀里,乖乖的把半碗粥都吃了。 风离辰随手把空碗递给旁边的暗香,暗香呆呆的望着他,竟然忘了伸手来接。 风离辰奇怪的回过头来,皱眉道:“暗香?” “啊?”暗香回神慌忙接过碗来跑了出去。 风离辰把沐晴雨放下来,细心的擦干净了她的嘴唇,替她盖好被子,她很快就睡着了。 风离辰依然坐在旁边,垂头静静的看着沐晴雨瘦削苍白的脸。 自从那天轩辕天洛把沐晴雨托付给自己,每天晚上风离辰都会独自坐在床边,出神的凝视着这张脸。沐晴雨昏睡了五天,他也看了五夜,他原本以为他们再也无缘相见了,可是命运这东西谁都逃不过。你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来招惹我?他无法压制他内心深处,挣扎出来的那丝异样的情感。 整整十五年了,每个日日夜夜,他除了杀戮就是杀戮,累了,就躺在冰冷的山石上,或者漫天的血腥里,一动不动的看着头顶上那轮或圆或缺的月亮,每一次他都会忍不住的想:它是不是也像自己一样的孤独呢?然后他就在对亲人的思念中沉沉的睡去,一觉醒来时,已是艳阳普照。 他自从见到了暮听雪第一面,就不禁震惊,暮听雪长得竟有三分像娘亲,当年,娘被强行带走的时候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所以,他看到暮听雪的那一刻,心中便不由自己的把她当做自己的亲人,而那种原本飘渺的感觉,在得知她中毒将死之时,疯狂的发酵,他辨不清那是爱还是怎样,只是他确定,肯定,自己不会让她死,不会让同样的悲剧在自己面前发生两次! 可是,为什么,代价,偏偏是沐晴雨呢? 其实,是沐晴雨又怎样?令他更迷茫不知所措的是,为什么,因为是沐晴雨,他便下不了手呢? 一向洞察天机,纵览大局,连天下都在他心中泾渭分明,可是如今,他竟然迷茫了。 风离辰抬手轻轻拭去沐晴雨额头上的冷汗,叹了口气。自己当时如果早些出手,她是不是就不会受这么多苦了?可是当时,他原本以为自己与她形同陌路,她的生死自己不会再放在心上,可是,试过才知道,原来看见她受伤中毒,心,竟然会痛啊。 “公子……”火云蹑手蹑脚的进来。 “何事?说……”风离辰没有看他,只是低头轻轻撩开了晴雨额前的几缕碎发。 “公子,太子那边来消息。太子被三皇子的人围困……我们的人要不要动手帮一把。”火云小心翼翼的问着。 风离辰勾了勾嘴角:“轩辕天洛带走了听雪还真是给她自己带了个护身符……速战速决,保护听雪尽快回京。” “是!”火云领命。 “银翼那边查的怎么样了?”想起那个伤了晴雨的老者,风离辰只觉得心中有根刺。 “已查明,那件事情是那老人自作主张,银翼得知此事后,二人还大吵了一架。老者现在重伤未愈,银翼公子那边还没有什么太大的动静,但是他安插在朝廷中的势力,最近在秘密行动,不知道在筹划什么。” 风离辰挑眉:“不知道在筹划什么?” “属下马上去查!一定查到!”火云看着风离辰不善的神色,单膝跪地。 “如此神秘,看来是件有趣的事……一丝一毫也不要放过了。” “是。” “退下吧。”风离辰低头看着晴雨苍白的脸。 火云却犹豫不决。 风离辰头也不回:“还有事?” “公子,小弦今日带回一句秘信……” “哦?”风离辰挑眉。 “那张纸条被人中途劫走过,后来我们的人抢了回来。看过那张条的人已经都被解决了。”火云恭敬呈上。 “谁的人劫的?” “京城三皇子的人,以为是求救信。” 风离辰依旧不接,只是冷冷一笑:“你们都长本事了,听香水榭的密令,这种人都能劫去?看来我走后,办事的人越来越尽心尽力了……” “属下不敢,属下该死,请公子给属下一次机会戴罪立功。”火云跪伏在地上,冷汗直流。 风离辰冷冷勾了勾嘴角,伸手接过那只竹筒:“不用跪我,我现在可管不了你们了。” “公子永远是属下的主子,属下永远忠于主子。属下相信公子一定还会回来的……这里,没有公子不行!”火云叩首到地。 风离辰轻轻叹了口气,没有自己不行吗?他不想多说,许久才微微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语气清冷淡泊:“没用的人没必要留。这件事情,你看着处理吧……” “是。”火云心惊胆战的离开。 风离辰轻轻打开那个竹筒,里面一张纸条两个字,看到那两个字,风离辰霍然起身――“女毒”。 纸条在他手中化为灰烬,那两个字却让他的心悸动不已,怪不得,一样的饭菜,轩辕天洛没事,晴雨却中毒。可是他想都没敢想竟然是“女毒”。小弦的大胆猜测如果是真的,那么……那个自称风莫旗的老头,与娘到底是什么关系?“女毒”可是只有娘懂得秘术!娘连自己都没来得及传授的秘术! 心中思绪百转,他起身离开了紫薇园,一夜未归…… 第六十九章 血玉手镯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沐晴雨睁开眼来,目光一转,便看见风离辰一只手臂撑在床上,已经睡着了,她一阵恍惚,这情形似乎以前见过。对了想起来了,曾几何时,林城知县府,他受伤中毒,自己给他喂药,自己伏在他肩头哭,醒来,他带的也是这张面具,就这样撑着手臂,温柔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她。可是那时,那个银面多温柔,他们可以成为朋友的,后来是什么,让她们总是怒目相向,让他的眸子变得如此冰冷无情。 沐晴雨不禁暗自叹息:这会儿睡着了,这张脸倒不显得那么冷峻了,感觉就像从冬天来到了春天,嗯,还是这样好...... 冷不防风离辰忽然睁开眼来,沐晴雨一下子对上了他的眼睛。 沐晴雨只觉得自己的双眼猝然撞在了一块阳光下的冰凌上,刺得他猛然一阵晕眩,不由得失声惊呼:“啊!”慌忙闭紧双眼。 “你醒了多久了?” 风离辰放下手来看看窗外的日影,平静的语气听不出半点情绪来。 “啊?刚醒!”沐晴雨言不由衷的回答,脸却不听话的红了。 “哦?”风离辰挑挑眉,不动声色的看着她。 沐晴雨被他看得心惊肉跳,急忙转过头去看着窗外,嘴上却死不改口:“真的!” 风离辰也不理他,起身走到门口,暗香已经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闻到药味,沐晴雨立刻回过头来,恐怖的盯着几上的那碗药。 风离辰从托盘里端起药碗,在她旁边坐下来轻轻的吹着。 “你、你能不能……”沐晴雨迟疑的望着风离辰,“能不能,别再逼我喝这个?” 风离辰抬起头来,愕然的发现沐晴雨那双美丽的眼睛里,竟然隐隐透着一丝乞求,他心里一软,语气不由得温柔起来:“等你伤好了,就不用喝这个了。” 沐晴雨笑靥如花的望着他,“我体质好,不用喝这个也会好的,我不喝好不好?” 暗香在旁边惊奇的看着她,暗自好笑:六小姐还真是不知死活,竟然敢跟公子讲条件! 风离辰知道再给她缠下去,自己一定会依了她的,不禁立刻冷下脸来,“不好!”放下药碗,抱起她的上半身,垫好枕头让她靠在床架上。 沐晴雨喝了一勺,立刻满面痛苦的捂住了嘴:“苦!” 风离辰叹了口气,不由得放下勺子,回头对火云说,“去弄点儿糖来!” 火云正要走,沐晴雨已摇头叫道:“不!我要蜜!” 风离辰一愣,回头看了火云一眼:“蜜!” “啊?”这下火云不由愣愣的望着风离辰,风离辰回头瞪了他一眼,他立刻清醒过来,回身就向门外奔去,惶急之下差点儿撞在门框上。 风离辰把半杯琥珀色的蜂蜜倒进药里,细细的搅匀了,才舀了一勺喂给沐晴雨。 沐晴雨苦着脸,勉强喝了半碗,就停下来望着风离辰,不肯再喝。 风离辰面沉似水的看着他,手中的勺子停在她唇边,“把药喝完!”看着她捌过脸去不理,不禁皱起了眉头,“你要蜜也依了你,你到底喝不喝?” 沐晴雨回头皱眉看着他,“加了蜜也没用,你不知道甜的和苦的放在一起,最后就剩下苦味了吗?” 风离辰冷冷的瞪着他:“我不知道!你最好别逼我。” 沐晴雨委屈的望着他,小声嘀咕道:“明明是你在逼我!” 风离辰心头火起,扔下勺子就要动手,沐晴雨慌忙捉住他的手,端过药来自己凑到嘴上大口喝起来。 “慢点!别呛着!”风离辰急忙替他扶住碗。 谁知风离辰话音未落,沐晴雨忽然推开碗,俯在床沿上剧烈的吐了起来,风离辰急忙扶住她,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心。 眼看她才喝下去的药立刻被她吐得干干净净,风离辰又气又怒:“沐晴雨!” 沐晴雨双手颤抖的抓着风离辰的手臂,仰起布满冷汗的脸望着他,吃力的解释:“我、我不、是、故意的!真......”话未说完,猛然一口血喷了出来,顿时昏了过去。 “沐晴雨!”风离辰大惊,急忙抱住她,一手连挥,封住她胸口的穴位,把她放平在床上。 -------------- 风离辰静静的站在门前,望着夕阳下面躺在竹椅上的沐晴雨,累了快半个月,她总算是恢复的差不多了,若再这样下去,简直要把人给逼疯了。风离辰觉得他从来没有这样累过,就是自己受了伤也没有这样痛苦,这个连死都不怕的丫头竟然怕苦怕得出奇,为了让她乖乖的把药吃下去又不吐出来,风离辰简直是费尽了心机,耗尽了心血! 想让她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快点儿好吧,偏偏这丫头嘴刁得让人怒火中烧,有时候实在是被她折腾得烦了,风离辰就把自己双手紧紧的握在她头顶上的床架上,生怕自己忍不住一掌把她拍贴在了床上,心里不由自主的哀叹:那天要是早点出手,该少了多少麻烦! 沐晴雨忽然侧过脸来,静静的望着风离辰。 风离辰看着她没动,心里想着心事不由得出了神,她一张脸还是这么白得怕人,那么多的人参燕窝全白吃了!他不眨眼的看着沐晴雨愤愤不平的想。 “我冷!”沐晴雨的目光无力的看着他,喃喃的说。 风离辰一怔,起身走到她身边:“那就进去吧,太阳都下去了,外面风大。” 沐晴雨仰脸望着他不动:“你抱我进去。” 风离辰脸一板,没好气的说:“你没长脚么?自己走,我扶你。” “不,我没力气,走不动!”沐晴雨坚持的看着风离辰,她总是忍不住想要试试这块冰到底有多硬。 风离辰面无表情的低头看着她,半晌,终于还是忍不住俯身,双手抱起她,缓步走进屋内。心中默念着,上天就让我再任性一回,可好?即使注定不能长相厮守,那拥有过也是一种幸福不是么? 沐晴雨在他怀里不知死活的笑着:“我就知道你心软!” 听着她得意洋洋的口气,风离辰脚下一顿,猛然双手一松。 “啊!”沐晴雨惊叫一声,本能的伸出双手搂住他的脖子。 风离辰满意的一笑,伸手接住她,若无其事的走进房间。 沐晴雨惊魂未定的瞪着他隐含笑意的脸:“你怎么不干脆把我一剑杀了?这样把人吓死是很没人性的!” 风离辰立在床前,面无表情的瞪着她:“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摔在床上!” 沐晴雨吓得立刻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脖子:“不不!这床很硬的!你别摔!” 风离辰哼了一声,弯下腰来把她轻轻放在床上,拉过被子给她盖好,然后拉过一张椅子,在床边坐下来。 “为什么会有人想杀我?”晴雨终于问出了压抑在心中许久的疑问。 “因为你的血玉手镯……”他淡淡道。 第七十章 遇刺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为什么会有人想杀我?”晴雨终于问出了压抑在心中许久的疑问。 “因为你的血玉手镯……”他淡淡道。 “这手镯除了摘不下来,还有什么特别之处吗?”晴雨皱眉,看着手上的镯子。 “它对于大多数人只是一个没用的镯子而已,但是对有些人,那是权力的象征。”他起身走到窗边,静静看着天。 “权利?难不成这镯子还是个玉玺一样的东西?”晴雨一惊。 风离辰不再说话,许久才淡淡道:“你还太弱,离那些东西还太远,现在,这只镯子只是你的灾祸而已。” “在你的武功还没有达到楚千寻的程度之前,不要再去苏华阁了,即使拿走它们,你也无力自保。” 晴雨忽然想到了什么:“苏华阁是你的?” 风离辰挑挑眉:“你以为呢?” “那这镯子,也是你的?”晴雨又问。 “没错。”他回头,看着她惶急的神色,微微皱眉。 “这镯子是哪来的?” “……我娘留给我的。” “祖传的?”晴雨的声音忽然变得悠远。 这是我家祖传的手镯,我从母亲那里拿来,今天就送给你……带上了我的镯子,你就是我的人了…… 听到她说祖传,风离辰愣了一下:“不算是。你怎么了?” “我……”晴雨想说什么,终究变成了淡淡的两个字,“没事……” “公子。”暗香送晚饭进来。 风离辰把小几移到床前,扶起晴雨靠在床架上,端起鸡汤递给她,“先把汤喝了。” 晴雨顺从的接过去,喝完了汤递给暗香,接过风离辰递过来的饭,两个人慢慢吃起来。 风离辰不时的给她夹菜,“多吃点菜。” “嗯。”晴雨听话的接过来。 风离辰偶尔一转头,看见暗香呆若木鸡的看着自己,不禁皱起眉头:“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啊?”小暗香猛然醒了过来,惊慌的垂下头去,“没有没有!” 风离辰哼了一声:“你先下去吧,我吃完了叫你。” “是!”暗香应了一声,急忙退了出去。 “公子。”暗香刚出去,火云就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公子,属下刚刚收到太子的密信,太子和三小姐已经平安回到京城,小弦控制住了皇上的病情,太子让六小姐起驾回京。” -------------------------------------- 晴雨坐在马车上,看着慵懒的躺在软卧上,随手翻着一本书,含着暗香送到唇边的水晶葡萄的风离辰,恶狠狠的道:“你还真会享受。” 风离辰挑眉,随意的翻动着书页,浅酌了一口暗香送到嘴边的酒:“浮生能得几日闲。” “哼,男人就是花心,男人就是不靠谱,男人就应该千刀万剐!”晴雨冷哼了一声,也躺在另一侧的软榻上,随手抓起一本书,不再看风离辰。 风离辰被她一连串的话弄得莫名其妙,忽而勾唇一笑:“你一个堂堂准太子妃,为什么要吃暗香的醋?” 此话一出,二人皆是一惊,晴雨面色微微凝重,若有所思。她是太子妃啊,她马上就要和天洛成亲了,他现在怎么样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心中会有那么一丝的排斥呢? 风离辰也是眉头微皱,不再言语。是啊,她是准太子妃,他在送她回京出嫁啊,她是他的义妹,他怎么忘了…… 暗香看着忽然冷下来的气氛,大气不敢出一口,犹豫的剥着葡萄,却不知要不要往风离辰嘴边送。 ================================================= 归程的第二日,便遇上了大雨,二人不得不暂时停止赶路。风离辰又忙的没有人影,不知道去哪了,晴雨就这样被困在一家小小的客栈里无所事事,快要憋疯了。 所以当雨持续到第三天的时候,晴雨毅然决然的决定带着暗香出去走走,打着伞也要出去走走。 暗香对此据理力争,坚决不退让:“小姐,外面很危险。您手上还有血玉手镯……” “哪有什么危险?这几日不都是风平浪静的吗?” 暗香苦着脸:“那当然了,有公子在,那些不上档次的货色,那里惊扰得到小姐,这半个月来了七八批人了……” 晴雨微微吃惊,安静了两天,终于在第三天缠绵的阴雨里成功出逃。转角巷口,摘下店小二的面具,晴雨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小弦在自己身边这么长时间,这点子东西,她见惯了,也算是学到了一二。 打着伞,走在微微有些荒凉的街上,至少晴雨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随意光顾了几家就无人去的店,店主都很热情。 火云悄悄的跟在她后面,犹豫着要不要把她带回去,可是小姐这几日苦闷,他也是感同身受的,看着她也没有什么危险,再加上有自己保护,应该没问题。 客栈,今天风离辰不知怎的心中烦躁不平,处理完事情,竟然提前回来了。 却破天荒的没看见晴雨伏在桌子上抱怨牢骚。 “人呢?”风离辰冷冷的瞥了一眼惶恐不安的暗香。 “小,小姐偷偷溜出去了。” 风离辰一听,面色猛然冷得吓人,身形一晃就消失在朦胧的雨里。 街上安静得出奇,连虫鸟声都没有,蛙声也渐渐少了。走着走着,越走越远,晴雨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到了那里,但是心中却隐隐的不安,耳根灵动,有刀剑声。一丝亮光划破雨帘,直直向着晴雨飞去。 晴雨凭着高潮的听力下意识的一闪。捂住胸口,低头那把剑插在晴雨的指缝间,她惊慌的看着眼前那个握剑人的血溅了她一身。火云已经将那人一剑封喉。晴雨惊慌未定,重重仰倒在地。 “杀!” 风离辰寻见晴雨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雨里,晴雨浑身是血,重重倒下,火云面对着四面八方的杀手,正在拼死抵抗。 “沐晴雨!”风离辰惊叫一声,飞身过去抱起血泊中的她,一时面无血色,身体微微的颤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沐晴雨,晴雨……”他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就像她胸口那柄颤抖的银剑,在雨中凌乱。 第七十一章 玩笑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沐晴雨!”风离辰惊叫一声,飞身过去抱起血泊中的她,一时面无血色,身体微微的颤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沐晴雨,晴雨……”他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就像她胸口那柄颤抖的银剑,在雨中凌乱。 晴雨微微挑了挑眉,暮然睁开眼,捂住胸口的手,夹着剑随意的丢开。火云出手恰到好处,晴雨也是幸运竟然没有伤到分毫。 她一开始着实吓了一跳,可是后来,听见他急急赶来的脚步声,不知怎么的玩心大起,想看他会不会担心自己……可是,可是看见风离辰忽然变得阴厉的眸子,晴雨猛地噤声。讨好的一笑:“我没事,就是开个玩笑而已。” 风离辰冷冷的看着她,脸色比刚才看见雨汐倒下还要可怕。 火云解决完那帮杂碎,飞身来到晴雨身前,单膝跪地,还没有跪稳,风离辰猛的出手,那一掌没有丝毫的留情,火云的身子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在墙上,跌落。 晴雨猛地一惊,小心翼翼的看着雨中风离辰冷得吓人的脸色,不知所措。 风离辰冷冷的勾起嘴角:“很好玩是吗?” 晴雨一时又惊又怕,刚刚飞剑而来的惊吓,加上她重伤刚愈的身子,如今又淋了雨,在风离辰的责问声中,她打了一个寒颤:“对……对不起……”话还没说完,便晕了过去。 “沐晴雨!”风离辰怒喝一声,便抱住她忽然坠落的身子,头也不回的向客栈掠去。 ------------------------------------------------- 晴雨醒来已经是万里无云的晴空,身旁一个面生的小丫鬟在伺候着。 “小姐,您醒了?珠儿这就去把药端来。”自称珠儿的小丫头离去,又马上回来。 风离辰一直没有露面,晴雨却识相的把那碗苦的要死的药一滴不剩的喝了下去。 珠儿告诉晴雨,她发烧了,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火云重伤至今未醒,暗香已经在门外被罚跪了一天一夜,从雨一直跪到晴…… 而风离辰,也已一日一夜没吃没喝,原本一直在床边守着,直到晴雨烧退了,他才回到自己房间去,此间脸色一直沉得吓人。 晴雨点点头,浑身沉得很,珠儿拿来的东西,她一口也吃不下,任她怎么劝也不吃。从早饭到午饭再到晚饭,她一天没有吃饭,风离辰也没有出现逼着她吃饭或者喝药。晴雨知道,这次自己是真的惹恼他了。 沐晴雨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然不再赌气,全力配合治疗,乖得不像话。短短两天她就已经能下床,胸口的伤没有什么大碍,在听香水榭灵丹妙药的辅助下,一点小伤寒也好得极快。可是,晴雨依旧两天没有看见风离辰了,他再也没有踏进她的房,无论白天晚上。 风离辰的房门紧闭着,晴雨独自默然垂头徘徊着,虽然珠儿一看见她走过去,就告诉过她风离辰在里边,可是晴雨还是拿不定主意到底该不该进去。晴儿静静的立在一边,焦急担忧的看着晴雨来回不定的身影。 晴雨在门口停下来,怔立良久,终于抬起手来,缓缓的敲了敲门,张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终于很怂的说了句:“我能进来吗?” 好一会,屋内没有回音。晴雨犹豫着不知所措:“你不回答,我就当你同意了……我……送了饭菜来给你……我进来了……” 风离辰埋首与高耸如山的文案之间,不知何时他又开始这么忙了,他虽然脱手了听香水榭,但是一应大小事宜,真的如火云所说,没有他不行。 他头也不抬,晴雨站在门口一阵尴尬,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我听晴儿说你忙了很多天,都没怎么吃东西。”风离辰依旧头也不抬,晴雨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说,“我让厨房做了一些,你多少吃点,要不然身子熬不住……” “出去!”他只冷冷的回敬她两个字。 晴雨闻言一怒,瞪了他一眼,将饭菜放在餐桌上,转身就走,他是谁啊,敢这么凶自己。可是,刚走出两步,沐晴雨有不禁停下了步子,徘徊犹豫了许久,才下定决心似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转身盛了一碗粥送到他处理公文的案边,犹豫着终于大着胆子说:“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会随便跑出去了,已经这么多天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风离辰冷冷的看着她端在身侧的粥,默不作声。 晴雨咬咬唇:“暗香都跪了好些天了,就快撑不住了……火云……啊!” 话还没有说完,手中的粥就被风离辰扫翻在地,碗摔了个粉碎:“你现在自身难保还给他们求情!你觉得他们可怜就让他们起来,你去替她跪!” 晴雨被他训得身体微微颤抖,也是不甘,抬头看着他阴沉的脸,倔强道:“都是我的错,要打要罚随你,我不用别人顶过,你也别总这么吊着!” 风离辰霍然起身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我要打要罚,你受得住吗?” “我……”晴雨被他掐得窒息,张着嘴却说不出话。 风离辰猛地松开手,转身从高高的文案中抽出一封信丢给瘫软在地上的晴雨:“这是你的婚期,抱着它滚回你的房间去,明天起程。” 说罢,他已经甩门而去。 夜薄凉如水,风离辰突然想喝酒…… 自己还在生她的气吗?已经五天了,他早已不气她偷偷跑出去了。可是,刚刚听了她的话,他莫名其妙的又生气了,她说她错了,她不该偷偷跑出去。可是,她怎知道,这些他早已不怪罪,他气的恨的是她竟然拿生死来跟他开玩笑! 他生气,气她更气自己!在看见她倒下的那一瞬,他竟然会那样心慌,那样失态,竟然会完全失去理智!他怎么可以原谅自己,怎么可以原谅自己心乱如麻的思绪!听香水榭不能没有他,因为他永远都是冷静的,绝情的,狠辣的,可如今呢?天玄师太说的对,他真的应该休息一下了,可是要休息多久?会不会永远都休息不过来了呢? 第七十二章 回京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连日赶路,二人同在一个车厢内,也默然无语,谁也不看谁,各自想各自的心事! 再过两日就要抵达京城…… 午夜,晴雨一觉之后醒来,转头看着窗外树影下面满地破碎的月光,四周寂无人声,唯有夏虫“唧唧”,林涛阵阵,她呆呆的躺着,只觉得心里空惘无依,寥落无趣。 晴雨茫然的下了床,走出房间,顺着门前的小径一路向外走,假山亭榭,清澈的湖水上浮着幽幽的月光,慢慢的走在淡淡的月光里,微凉的夜风不时的掀起她披在身上的衣服。不知走了多久,她觉得有些累了,停下脚步,抬头望了望西天的那钩上玄月,再过几天月亮又该圆了吧?可是自己呢?自己应该去与谁团圆呢? “你出来做什么?”忽然湖畔的假山石间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 “风离辰!”正在发呆的晴雨吓了一跳,一转头立刻看见溪边一块高高的石头上,风离辰正站在上面冷冷的瞪着自己,她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去,脚下一绊,顿时摔倒在地。 风离辰跃了过来,下意识的伸手来扶,忽然看见晴雨惊慌的目光,动作不由得僵了一下,立刻收回手伸直了身体,眼神有些恼怒沮丧的瞪着他:“你这么怕我?” “啊?”晴雨愣了一下,慌乱的摇着头,“不不!我没有!” 风离辰冷冷的哼了一声,后退一步,不无嘲讽的冷笑道:“也是!这江湖上有几个人不怕我风离辰呢?” 晴雨爬起来,怔怔的望着风离辰,半晌低下头来:“我不是、怕你,我......我是怕......怕你......” 说着说着,声音渐渐的弱了下去。 风离辰转过头去,不再看她,强忍着心里翻腾不已的酸楚,冷冷的说:“说到底你还是怕我!” “不!”晴雨上前一步,急切的说,“我是怕你生气伤我!怕你伤我了之后,又一个人悄悄的难过!” 风离辰蓦然浑身一颤,猛然回头盯着晴雨,月光下,一张脸上再无半点血色。 晴雨一惊,顿时后退了一步。 风离辰手一探抓住晴雨的衣襟把她拉到面前,凑近她的脸,目光冰冷的看着她。 晴雨被迫仰着脸,呼吸急促,目不转睛的望着风离辰。 风离辰无动于衷的看着晴雨光洁的额头上,渐渐的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来,冷酷的嘲笑道:“真没想到,你沐晴雨竟然还如此的自作多情!谁说我伤了你会难过?简直胡说八道!”说罢松手推开她,反手一挥,“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光甩在她脸上。 晴雨眼冒金星,一个跄踉扑在地上,风离辰看也不看她一眼,转身扬长而去。 第二天,两人依然互不理采,对于前天晚上的事情谁也不提,就仿佛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是,晴雨显然受了点风寒,勉强吃了午饭就躺在车上,倦怠的迷糊了过去,恍惚中觉得有人轻轻的抚着自己的脸,不觉慢慢的睁开眼睛,风离辰正一脸担忧的凝视着她,见她醒了,风离辰立刻收回了手。 晴雨叹了口气,看着风离辰喃喃的说,“风离辰,你这样,不累吗?” 风离辰身体一僵,回过头来,羞恼的盯着她。 晴雨急忙双手捂住脸,“你别打我脸!很疼的!” 风离辰紧紧皱着眉头,慢慢拿开她的手,轻轻的握在手中,定定的望着她,一手抚着她挨了打的脸,半晌叹了口气:“明天就到京城了,没有必要,不要再见面了吧……”说罢收回手,起身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马车。 晴雨静静的躺在马车上,怔怔的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坐在马车里,晴雨只觉得从空旷无人的荒野,渐渐的被繁华与喧嚣吞没。她心中此时是快乐的,其实,晴雨本就是个极爱热闹,害怕孤独的人。 轻轻地挑开帘子,巍峨高耸的城墙,已经近在眼前。此起彼伏的叫卖声,来来往往熙熙攘攘的人群,让晴雨觉得终于接了地气。她多想,多想就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安稳幸福的度过一生。看着骑马走在前面的风离辰,人生不得已事十有八九,他如此,自己更是如此。晴雨微微叹了口气,缓缓的放下帘子。 京城繁华,一言难尽。当马车终于停下,晴儿为晴雨打开帘子的时候,美眸微抬,看到,一个仪态端庄的老者站在门口,一家的亲眷老小、丫环仆人都在靖王府门外相迎。 风离辰下马,他一袭白衣,颀长的身子,单膝跪在那面容慈爱的老者面前,这是晴雨印象中,他唯一一次给人下跪。 “爹,孩儿回来了。” 靖王爷已经双眼含泪,急忙扶起他,佯嗔道:“你这小子还知道回来?十五年了,我都快忘了还有你这个儿子了。当年送你出去的时候,你,你才这么高吧。”靖王爷比量着,“如今,都这么大了。我多后悔啊,当初为什么要把你送走,这些年,让你吃了这么多的苦。” 风离辰微笑着,却发现自己已经不知道该如何给人安慰:“这些年的事,一言难尽,当初父亲也是被逼无奈。” “哎,那你这么多年在外,就不知道回来看看。”靖王爷拉着风离辰的手,因为心中的激动越来越用力。 风离辰犹豫了片刻:“我回来过。每年都回来过一次。只是,怕重逢又将别,让您徒增伤感。所以,我都没有露面。” 靖王爷忍不住落下老泪,终于只说了一句:“无论如何,这次回来,都要多住些日子。” 风离辰轻轻点头。 晴雨微微勾了勾唇,这平常人家的天伦之乐,风离辰怕是终于有机会品尝了,她心中不由得为他高兴。他太冷了,她想帮他暖暖,可每一次靠近都被他冻成冰,希望这里,能真的给他些温暖吧。 “晴雨见过靖王爷。”晴雨被晴儿扶着,缓步上前。人在京城,少不得要拿出那些束缚人的规矩来了。 靖王爷这才看向了沐晴雨,眸子中闪过了一丝惊喜的光,松开风离辰,稳健的步子走到晴雨跟前,炯炯有神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晴雨,脸上带着慈父一般的笑,竟然也像是重逢了久别的女儿,许久才慈爱的笑道:“晴儿回来了?听太子说,你受伤了?现在恢复得怎么样?” 晴雨对这个记忆中是第一次见面的老者,心中也蛮有好感:“劳靖王爷挂心,晴雨已经完全恢复了。” “那就好,那就好。”他依旧那样细细的打量着晴雨,似乎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 一旁一个衣着华贵的妇人上前,笑的温柔:“王爷,辰儿和晴儿长途跋涉回来,让她们进府休息一下再聊吧,您看,这还在街上站着呢。快让她们进去歇歇,这两个孩子晚回来了这许多天,正赶上明天就是册封礼,这孩子身子弱,别累着。” “对对对,看我都老糊涂了。” 在一大帮人真假难辨的笑容里被簇拥着走进府去,晴雨微微勾着嘴角,心中却一片寂寥,这就是自己以后的日子。没有了江湖上的刀光剑影流血牺牲,但是那些勾心斗角权谋之争,让她觉得更加可怕。 第七十三章 蓝衣千默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晴雨在靖王府胭脂泉里,静静的享受温泉水滑,一旁珠儿和几个小丫鬟在伺候着,晴雨着实受用了一回,怪不得人人都想传回古代当小姐,就是比丫鬟强多了,一向最喜欢泡温泉的她,乐得自在。 “珠儿?你在干嘛?”晴雨看见珠儿抱着一缸红色的液体缓缓倒进汤泉。 “公子吩咐的,说这是当初祖师爷给您配的药,以前您伤口没有完全愈合,不能用,现在好了,还是温阳着好。”珠儿如今服侍了一路,沐晴雨觉得她倒是个贴心的丫头,但是,终究比不过暗香和小弦。暗香病了便和火云留在原处养伤,一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京或者会不会来京。 “小弦?对了珠儿,怎么没见小弦?” 珠儿将一缸药倒完,抬头擦了擦汗道:“听公子说,她一直在宫里照顾皇上的病,太子不放人。” 晴雨微微点头,忽而又问:“小弦在照顾着皇上,那谁照顾听雪啊?” “好像,是天玄师太。” --------------------------------------------------- 京郊普宁寺,依旧香火鼎盛,但今日,寺庙门外却华盖凤辇,辉煌异常。 宣统孝端仁皇后,今日入普宁寺,为帝祈福,祈求皇帝身体恢复康健,龙体安康,国泰民安。 禅院内,古树下,侍卫宫女都已经被遣散,唯有木鱼声阵阵,禅韵悠远。 天玄师太面色沉寂如水,静静的敲着木鱼,念着佛经。两鬓斑白的皇后娘娘此时手中握着一根签,正在树下的松香木椅上,坐立不安,显得有些焦急。她听说行迹飘忽不定的神算子天玄师太近日到达京城,就不顾一切的过来了,只是想让这位神算子,也为她算一卦,可是如今签求到了,可是,天玄师太这人似乎比着签更难求。 她已经等了进一个时辰,但是,看着天玄师太身侧的那女子,她的心不禁沉寂下来。 那女子,身着淡蓝色纱衣,当真是娴静时如娇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她站在一侧,恍若不着凡尘的神仙妃子,素手调茶,沁人心脾。 这茶不用品,不用闻,只看着眼前那女子静雅挑弄,心中的烦忧便已经被涤荡了三分。 这面容,这身段,这气质,当真是人间难求,只可惜,是个哑巴。皇后心中暗暗叹了一声。 “檀越想问什么?”木鱼声停。 皇后的眸中又闪过了一丝急不可耐,转而又有些犹豫:“本宫。不,我是想问皇上的病情。” “檀越所言与所想虽不是分相符,但相差不远。这签是下下签,主凶,药石罔替。” 皇后脸上显出哀痛,但是眸子里却情不自禁的流露出一丝放心的神情,转而又问:“那,若本宫、若我问天下呢?” 一旁的蓝衣女子神情中隐隐的冷嘲,轻轻的摇了摇头。 “天下,动静之间。” 皇后的脸上马上浮现出焦急,手帕轻轻拭了拭额上的汗:“师太,这是何解?” “天下安久必乱,乱久必安。有亡国之妖姬,救世之大才现世,国亡于此女之手,复于此女之手。” “什么?”皇后惊坐而起,“会有亡国妖女出现?是谁?”当今皇上驾崩以后,继位的一定是自己的儿子,那这亡国的妖女,亡的就是她儿子的国,这怎么可以?她怎么可以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她不辞辛劳赶来,就是为儿子求平安,坐稳帝王位的,没想到,不是几为皇子夺嫡,而是会毁在一个女人手上! “贫尼早已依据星象异动察觉到了此女现世,近日自东南渐北移。其性寒,命主水,翻云覆雨,天下晴雨之间。” 皇后闻言豁然开朗,眸中闪过一丝阴狠,果然是她,果然是她,沐晴雨,本宫早觉得她是祸水。都是她把本宫的天洛骗去江南,遭遇反贼,身受重伤差点丢了性命,都是她祸乱君心。本宫一定不会让她为所欲为,威胁天洛的皇位。 “那请问师太,可有解法,怎样能保国家多安稳些?” “离**,远朝纲。” “是,可是现在皇上,靖王,和本宫那傻孩子都被她施了妖术迷惑住了,该怎么办,还望师太能指点迷津?” 天玄师太微微摇头:“贫尼已皈依我佛,凡尘俗事,贫尼管不了,也不想管。但是,见檀越诚心如此,我佛慈悲,多赐予尘世俗人几年安稳。” “多谢师太,多谢师太。”皇后好像终于找到了救命的稻草,几乎要叩谢拜服。 “贫尼这个俗家弟子千默,幼时被我于深山中救起,本该随贫尼遁入空门,但是,她尘缘未了,注定来俗世中经历一场人间苦乐。此次带她出山,遇见檀越,也是有缘,便由檀越带了她去。千默随不良于言,但却有一颗七窍玲珑之心,或许可以帮檀越度过此次大劫。也算是了结她的尘缘……” --------------- 亲爱的们,千千的文明天终于能上架了,撒泼打诨求首订偶,一章也就几分钱,第一次写文,亲们的支持是千千写下去的动力。会员大大们,将文文放进vip书架才能看到更新偶,么么哒。 第七十四章 惊魂册封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汤泉沐浴过后,晴雨便喝了些凝神的汤,今夜尽量睡得好一些,毕竟,明天天一亮,就要开始折腾了。 睁开眼,珠儿等丫鬟已经在床侧等了许久了,穿戴好了繁琐的郡主册封礼衣冠。靖王府外,前来迎接的队伍,其后,提着花灯,举着伞、扇的仪仗队排满了整条街。 晴雨穿着华冠艳服,在一旁宫中嬷嬷关于礼仪的教引下,一步不敢错的先抬右脚,迈出房门,脚还没落稳…… “小姐,小姐……”一声熟悉的声音穿过欢喜热闹的锣鼓丝竹声,老远便被晴雨敏锐的耳朵捕捉。 转过回廊,久别的小弦喜笑颜开的出现在晴雨面前,许久没见她,晴雨也是想得很,才不理教引嬷嬷的阻拦,拉着小弦的手玩笑道:“你这丫头离开我这么些日子,倒是胖了不少,看来一点都不担心我这个小姐。” 小弦却满脸不服气:“哪有,离开了小姐,小弦日日担心夜夜担心呢。就是京城好吃的东西太多了,担心,也挡不住小弦吃胖了。” 晴雨敲了敲她的脑袋:“想不想你自己心知肚明,你怎么来了?” 小弦也是一脸迷茫的样子:“皇上让我送一套衣服来给小姐,让小姐今天穿着这套衣服,去参加册封礼。” “嗯?”晴雨也是不解。但小弦身后,一排端着托盘盛满衣服首饰的小宫女和嬷嬷,已经不容分说的把她簇拥回房间里再次换装。珠儿看着小弦回来,知道这里用不上自己了,便很识相的退去。晴雨看着这繁琐的衣服马上皱了皱眉,这又要折腾半个时辰。 “皇上怎么样了?” 小弦帮晴雨整理好衣衫:“我已经尽量稳住皇上的病情了,但是,毕竟皇上年迈,也只能是拖一天,是一天了。” 晴雨微微点头:“天洛呢?” 提起天洛,小弦微微一愣,眸中的怔忪也是转瞬即逝,转而帮晴雨精细的打理着金簪步摇:“京城中的动乱随着太子殿下平安回京,还有靖王爷的权势,渐渐被压了下去了。太子登基,阻力已经越来越小了。” “他去哪里了?我回来一天了,都没有看见他。” “小姐,他……他公务繁忙,或许不能参加小姐的册封礼了,但是,五天以后的订婚礼,太子殿下一定会出现的。” 晴雨听她说的含糊不清,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抬手拦住了她插向自己鬓角的珠花:“他受伤了?” 小弦犹豫了好久,看着晴雨坚定的眸子,知道瞒不住了,但此处人多,小弦向晴雨使了个眼色:“没有,小姐想多了,太子一切安好,只是政务繁忙。” 晴雨了然,太子受伤之事一定是紧紧隐瞒的,万一被其他皇子知道了,又会是一阵动乱。 “说的也是,是我心急了。”晴雨强压下心中的不安,淡淡笑着随口说着。只是这里人多嘴杂,连一个单独相处询问的机会都没有。晴雨放下拦着小弦的手,紧握成拳。 穿戴好之后,总觉得有些别扭。这件衣服和刚刚那件红色礼服比起来,多了三分江南柔美韵味,少了三分庄重严谨的气息。皇上如今病危,为什么会连晴雨册封穿着的礼服都亲自挑选,让人送来? 紧赶慢赶,还是迟了半刻钟出来。靖王爷带着上下家眷已经等候多时,晴雨暗自四处张望,却始终没有看见风离辰露面,暗叹了一声:“没有必要再见了吧。” 靖王爷见晴雨穿着那身水色衣裙出来,脸上慈爱的微笑微微一僵,对身侧的小厮询问了两句,小厮回说是皇上的命令,他脸上的神色更加阴郁,似乎带着几分不安。 待晴雨走进,靖王爷勉强笑着安慰了两句,眉宇间却尽是愁色。等她座上轿辇,靖王爷与王妃也坐上了入宫的车驾。 晴雨也是不解,但这种场合也不能多问。晴雨登上轿辇,疑惑着靖王爷那丝几乎微不可查的担忧,突兀的看了小弦一眼:“小弦,这衣服是皇上让你送来的?” 马车内只剩她二人,小弦见问也是微微一愣,眉头忽然紧缩,若有所思的轻轻地摇了摇头:“是一个太子身边的一个近身丫鬟送来的,说是太子当时为您亲自挑选的。但是怕一路通传引起麻烦,便让我说是皇上的命令。可是太子虽然当初真的为小姐挑选过册封的衣服,但是这件似乎真的不合规制……” 晴雨心中燃起一丝不祥的预感:“小弦,你怎么这么大意!” 小弦也是略微想到了些什么:“怎么办?” “换回来,至少外衣要换回来。” “可是……” “小姐……”马车旁一声轻轻的呼唤,便有人打帘而入。 “珠儿……”晴雨看着她手中的一只包裹不由得神色一喜。 珠儿进马车来,眸子炯炯有神:“公子说小姐忘了一些东西,特意让我快马加鞭送来。” 长长的仪仗队伍,慢慢接近皇城,朱红色的宫门次第而开,又渐渐关上,像一张血盆大口,将多少女子的青春甚至生命吞噬。 大殿内,龙椅之上一位头发花白的皇上显得很是虚弱,身侧凤椅上,皇后却精神矍铄,胸有成竹的看着殿门,等待着那个祸国殃民的妖女。大殿中等候多时的大臣们也在窃窃私语着。 “靖王义女沐氏晴雨到……”太监一声尖锐的传报。 大殿上立刻寂静无声。 皇后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但,在看见沐晴雨身着暗红色礼服,在宫女嬷嬷的簇拥下,莲步轻移,缓缓走入内殿之时,脸色微变,怎么会这样…… 皇上看着殿中跪着的那个女子,脸上微微流露出一丝笑,声音虚弱无力:“晴儿……晴儿回来了,抬起头来,让朕再好好,看看……” 晴雨微微抬头,看着龙椅上的老者,微微一笑。但是着实怀疑,皇上老眼昏花,是否还能看清她。 然而,就在晴雨抬起头的那一瞬,龙椅上皇上的身子猛地一颤,虽然衣服不一样,但是这发髻,这……这张脸…… “月……月儿……”皇上似乎又有些神志不清,眼神迷离了起来。颤颤巍巍的竟然扶着太监走下高堂。 一步步靠近,拉起晴雨的手,含糊不清的说着:“月……月儿,你终于回来了?朕,朕还以为今生,再也见不到你了……” 说罢,竟然伸出手,抱住晴雨,满堂皆惊,目瞪口呆,鸦雀无声! 皇后嘴角勾起一丝得意的弧度,虽然你换了服装,但是我精心为你设计的发髻,这么短的时间,你还是来不及换吧。 靖王爷见状,知道皇上神志不清,误把晴雨错认了。急忙上前开解,命人扶住皇上道:“皇上对晴儿的疼爱,一点都不比对任何一个女儿少,如今女儿已经回来,而且马上就要与太子成婚,侍奉皇上膝下了,皇上多宽慰些。” 众大臣见靖王爷如此说也没有反驳,纷纷附议,点头称是。 “月儿,真的爱妃……”老皇上却神志恍惚的继续念叨着,但是声音已经微不可闻。 靖王爷听到,眉头皱的更紧,扬声道:“皇上病重不易劳累,尽快行册封礼,送皇上回去休息吧。” 两旁扶着皇上的太监,见吩咐,马上缓缓的扶着皇上坐回龙椅。 晴雨只觉得惊魂未定。自己,自己不记得与这老皇上有什么纠葛啊? 见皇上坐定,靖王爷对着皇上身侧的太监道:“宣读册封圣旨吧……” “是……”太监打开早已准备好的圣旨,开始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靖王义女,柔闲成性。肃雍著美……” “慢……”一直没有说话的皇后,雍容华贵的抬起手,对着靖王爷微微一笑,“这如何册封本宫想应该全听皇上的旨意,即使皇上不下令,还有本宫,靖王爷僭越了吧。” 靖王看着高堂之上的皇后,一时不知她在想什么。他的这个皇弟妹虽然一向有三分匹夫之勇,但不是个有主见的,她想玩什么花样。 “本宫这里也有一份册封旨,”皇后身后,一个小宫女将一卷明黄的圣旨呈了上来,“不知道,靖王爷和诸大臣要不要先听一下这卷圣旨,这圣旨可比那道册封旨新鲜。” 皇后也不待众人反应,便把手中的圣旨交给宣读的小太监,道:“念。” 小太监也不敢怠慢,急忙放下了册封君主的圣旨,拿起这一卷:“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惟化理始自?滓恰6酥匚鹿e?5陆陶糜诟舅场6底试抟碇?Αc迨锨缬辏?峒沃薪凇>瓷骱?骆凳?裰?纭15瞬デ宸矣谕?堋p?耔??取14思映栉?谘?衣。以册宝封尔为贵妃……” 小太监的声音如一声闷雷震惊四座…… 封为贵妃?谁的妃?当今老皇上的妃? ------ 亲爱的们,千千的文15号终于能上架了,撒泼打诨求首订偶,一章也就几分钱,第一次写文,亲们的支持是千千写下去的动力。会员大大们,将文文放进vip书架才能看到更新偶,么么哒。 第七十五章 抗旨(求首订)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靖王府后花园,景色正好,精致的八角小亭内,一张石桌上摆着一副棋局,风离辰修长的手指把玩着一粒棋子,脸上难得的兴致勃勃的笑意。 珠儿见到朝堂之上局势不善,便快马加鞭的赶了回来,风离辰却没有听她说话的意思,她只得干着急的站在一旁,看着来来回回送棋招的暗卫。 风离辰隔空移动棋子,看着棋局,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意:“几年不见,她身上的杀伐之气重了。” 风离辰看着棋局,勾唇一笑,抬头忽然看了一眼满脸焦急的珠儿,道:“你看看,何解?” “啊?”珠儿愣了一下,虽不愿意,但还是听话的低头看棋,紧紧皱眉,许久摇了摇头,“珠儿愚钝,这棋局胜负已定,无力回天了吧。” 风离辰不置可否,笑着摇了摇头,手中的白子骤然落下,暗卫记下了风离辰落子的位置,再次飞速离开。 风离辰这才抬头看了珠儿一眼:“你想说什么?” 珠儿一喜急忙说:“公子,皇后阻止册封郡主,要将小姐封为皇上为贵妃,怎么办?” 风离辰看着棋局始终没有抬头,她这布局果真是高妙呢,虽与自己过招,还欠三分火候,但是对付沐晴雨,应该绰绰有余了吧。 “说完了?”风离辰随口道。 见他也不理自己,珠儿微微皱眉:“公子明明知道有人要设计小姐,为什么只令晴儿送去衣物,却不给小姐指点迷津呢?公子要救,怎么只救一半?” 风离辰淡淡道:“两个女人之间的博弈也要公平。”小弦帮她半招,自己帮晴雨半招,算是扯平。 “那,六小姐斗得过那个人吗?”晴儿皱眉。 风离辰摇摇头。不知道他是想说斗不过。还是不知道。 “六小姐也是阻止过屠城的人,想必一定有胆量舌战群臣据理力争的。”珠儿安慰自己。 “你还是没有参透这棋局的奥妙。”此时,她不能动,任何举动都只是自断后路,必死无疑。风离辰继续低头看棋局,微微皱眉,可是,她若不动,便正中布局之人下怀,最终。也是一个死。 “公子,您在说什么啊?”珠儿已经云里雾里…… 风离辰放下棋子,抬头看着秋风摧碧树:“如果她今天能活着走回靖王府。你就回去吧,你留在她身边已经没有用处了。” --------------------------------------------------- 朕仰承太皇太后慈谕,以册宝封尔为贵妃,钦此……” 大殿之内,气氛诡异的吓人。晴雨静静的站在那里,没有领旨谢恩。 大臣们面面相觑,看一会儿还在胡言乱语神志不清的老皇上,又看着满脸得意的皇后,然后再看看一脸怒容的靖王爷,这三位正主没发话。众人一时也没了主意。今天这册封礼人人都如履薄冰。 “沐贵妃,领旨谢恩吧。” 皇后第一个说话,朝堂之上立刻有些绷不住的大臣开始附议。 靖王爷怒目圆睁。对着那些大臣喝道:“放肆,本王的女儿怎么能成为皇上的妃子。” 靖王爷语毕,也有一众大臣附和。 晴雨眉头紧皱,冷冷的看着高堂之上的皇后,她告诉自己现在不能慌。否则谁也救不了自己了。可是,怎么办?怎么办?谁能告诉她怎么办。脑海中一阵空白恐慌之后,沐晴雨努力让自己维持镇定,思绪百转。 “老臣觉得这圣旨有假……” 此话一出,朝堂上像是炸开了锅。 “你是说是皇后假传圣旨?” “皇上已经病重,如今不就是太子大权在握,难道没有可能?” 切切私语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你们敢说本宫假传圣旨?”皇后愤怒尖锐的声音穿透喧哗,“那你们就来好好看看,这圣旨是不是假的?” “这……”众大臣又有几分犹豫,没有谁敢真的上去。 “本王去看看!”晴雨身旁的靖王爷,刚要动便被晴雨伸手拉住。 靖王爷不解的看了一眼晴雨。 晴雨朝他谨慎的摇了摇头。 他不能看,如果圣旨是真的,那这一看便算是有了证人,便将晴雨最后的退路都斩断了。如果,那圣旨是假的,那只会给其他意图篡位的皇子留下话柄。皇后假造圣旨偷用玉玺,舆论一定会牵连到太子,到时候,篡位、谋逆的流言蜚语,一定会对天洛即位造成不必要的影响。而且,天洛现在受伤,根本不能露面,已经惹人怀疑,一定不能再让他的名誉受损。 因为轩辕天洛不能错,所以皇后不能错! 因为靖王爷不能错,所以自己也不能错! 那圣旨一定要是错的! 由谁来证明这件事才能既不损害天洛,又能救自己呢? 只有天洛自己,她要等轩辕天洛来指正,指正这圣旨是假的。 她现在绝不能服从,否则,皇上驾崩以后,按皇后的心思,一定会让她陪葬。 她也不能争,此刻闹起来,对谁都不好,自己极有可能会因为抗旨不尊,被送入监牢。即使不考虑这些,她为了天洛决不可以说圣旨是假的,还必须帮着皇后澄清辟谣。 她应该做的就是避,尽量拖延时间,等天洛醒过来。 晴雨看了一眼小弦,给她使了个眼色。 小弦聪慧,暗暗点了一下头。 晴雨上前,姿态端庄,面对着满堂文武,语气淡漠自信:“不用看,晴雨自幼由皇后娘娘抚养长大,皇后娘娘品行端正,庄重自持,绝不会做出矫诏之事。如今皇上有两道圣旨,一道要封我为郡主。赐婚太子;一道又要封我为贵妃,想必其间定有什么误会。晴雨虽想接旨,但是两道圣旨又着实不知该先接哪道……还想请皇上示下……” 众大臣这才将目光汇聚到了已经奄奄一息的老皇上身上,皇上目光迷离,依旧在迷迷糊糊的唤着:“月儿……月儿……” 皇后危险的眯起了眼,看着沐晴雨,这个以前懦弱无能的小宫女,今天怎么能说出这么些话来?她无法,只得转头看向老皇上…… 就在那一瞬,小弦隔空暗中下的毒药终于发作。老皇上身子一僵,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满殿的大臣都一阵惊慌,急忙喊着:“快传太医!” 晴雨趁机对靖王爷低声说了几句。 靖王爷点头。扬声道:“快传太医,请皇后娘娘尽快送皇上回去休息,今日册封大典临时取消。一众事宜待皇上龙体无碍之后再议!” “本宫……”混乱中皇后的话还没有说完。 晴雨上前,行送别礼扬声道:“皇后娘娘一心以皇上龙体为重,度娴礼法。柔嘉表范、风昭令誉于宫庭。雍肃持身、母仪于中外。沐泽后/宫前朝。臣女等同被恩泽,恭送皇上皇后!” 皇后怒目圆睁,却再也无一句话反驳,刚刚晴雨念的那一段“度娴礼法。柔嘉表范、风昭令誉于宫庭。雍肃持身、母仪于中外”正是当初她封后的册封圣旨,晴雨记得,在那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中。总有一些偶尔被自己捕捉到的记忆碎片。 晴雨抬头微微一笑,眉眼中略带挑衅似乎在说:皇后娘娘,您想反驳吗?这也是圣旨啊…… 皇后隐忍着怒气。狠狠地瞪了晴雨一眼。终于,很“识大体”的将皇上送回后宫。 -------------------------------------------------- 小弦扶着晴雨,终于上了马车,晴雨腿一软,便倒在了座椅上。 “小姐。”小弦急忙去扶。 她这才发现晴雨身上的衣衫都被汗湿。 晴雨被小弦扶起。面色微微有些苍白:“小弦,我刚刚腿软……” 小弦。扶住晴雨,眼圈微红轻声安慰:“小姐,没事了,已经没事了。我们出来了。” 车马声辚辚,渐渐远离宫墙,走进无人的黑夜…… “小弦……以后,都要这样过日子吗?” “小姐,你要学着习惯啊……习惯了,就好了。” 晴雨掀开一侧车窗帘,呼吸了一口夜色浓郁的空气,声音单薄的似乎风一吹就散了:“习惯了,就好了……” 习惯了杀伐决断的我,会是怎样的呢?我一直在逃避,不想学会,不想习惯啊…… -------------------------------------------------------- 今天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像一颗重磅炸弹,令京城颤了三颤。今夜,注定有很多人无法入睡。 三更,靖王府,灯火通明。 沐晴雨站在靖王府属于自己的宅院里,看着黑云弥漫压城而来,寂静的夜空无星无月。虽然出了皇宫,但沐晴雨知道这绝不意味着平安,相反,事情才刚刚开始。沐晴雨忽然觉得压抑,一进京城就仿佛有什么东西扼住了她的呼吸,怪不得风离辰不喜欢京城。 自己当初为了逃离听香水榭而选择了回京,如今才回京一天,竟然又想逃了。 “小姐,王爷从宫中回来了,急着要见小姐。”小弦急匆匆的前来回禀。 沐晴雨眸光一闪,轻轻点头:“宫中情况怎么样了?” ps: 终于上架了,这一路跌跌撞撞,也有很多次想放弃,是亲们的支持让千千走到了这一步,千千会继续努力坚持下去,也会慢慢改正文中的不足,写出更精彩的文章,期待亲们的支持,你们的支持是千千最大的动力(求推荐,求打赏,求粉红票票偶) 第七十六章 囚禁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靖王府,灯火通明。 大厅,只坐了两个人,站了一个,屏退了所有家奴。 “小弦,你给皇上下的是什么毒?”晴雨问。 “小姐放心,只是一味温补的药沫,但浓度极大,皇上身体虚弱,受不住才吐血的。” 晴雨微微点头,忽而又问:“那天洛呢?他到底出什么事了?” 小弦看了一眼靖王爷,晴雨却微微点头,示意她但说无妨。毕竟他是风离辰的父亲,这些也不用瞒他。小弦缓缓道:“太子回京时遭遇了三皇子的埋伏,我怕显露了自己的武功会后患无穷,所以让敌人有机可乘,太子为救我和三小姐中了毒箭。” 小弦单膝跪地:“都是小弦的错,请小姐责罚。” 晴雨扶起她,皱着眉:“小弦,你已经跟着我离开了听香水榭了,不要再用那些该死的责罚来束缚自己,你不是我的手下,是我的姐妹。”晴雨轻轻地牵着她的手,眉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他现在怎么样?” “如今毒虽然已经解了大半,但是太子最少还要两天才能在众人面前出现。但是,如今关键时刻,如果太子身体不适重伤未愈,一定会影响日后的计划。太子急于求成,服用了养息丸,日夜昏睡五天,伤会好得很快。大约三日之后太子就会醒,再修养两日应该就会无大碍了。” 晴雨微笑着点点头:“这就好。” 靖王爷一直静静的看着面沉似水的晴雨,自从听完了她的计划,在他眼中这个小丫头已经完全不同了,不过,自己心中却是越来越觉得满意,这才是“她”的女儿,这样的沐晴雨。才配做“她”的女儿。 晴雨将目光转向靖王爷:“王爷,晴雨想求您一件事情。” “哎……你如今是本王的义女,可你连一声爹都还没有叫过呢。”靖王爷忽然不合时宜的说了这么一句,令晴雨微微一愣。 晴雨看着他,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动了动唇,许久才轻轻地唤了一声:“爹。” “哎。”靖王爷看着晴雨,“丫头啊,如果,你真是我的女儿该多好――你想嫁给天洛吗?” 没想到靖王爷会问这么一句。晴雨顿时有些摸不到头脑,不知该如何回答。 “是辰儿送你回来的,我这几日。也见他故意躲着你,你又时不时的流露出寻找的眼神――你可曾想过,嫁给辰儿。如果那样,事情就简单了,只要有人说那圣旨是假的。你不需要再担心其他人……” 沐晴雨双眸微睁,靖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有意让风离辰继承王位?! “不可能!”晴雨一口否决,晴雨盯着靖王爷,如此决绝,“我不可能嫁给他!” 她从来没有想过,从来没有!风离辰?嫁给风离辰?除非她疯了。虽然……虽然……但是,但是……总之,不可能! 靖王爷眉头轻轻皱了皱。微微叹了口气,没有多言。晴雨也是沉默了半晌,一时连自己想问什么也忘了。 -------------------------------------------------------------------------------------------- 坤宁宫,皇后依旧烦躁的坐立不安:“千默丫头,你为什么要让本宫放她走?本宫就应该把她扣在宫里。她如果不从。本宫正好治了她的罪,除了这个妖孽;她要是从了。就让她多活几天,再跟着老皇上一起去陪葬!你……你说你怎么就让我把她放了呢?” 千默静静的站在一侧,原本她只说了一句:娘娘信我,就完全听我的计策,千默一定不负所托。 但此时,她已经被这位皇后娘娘叨扰的不胜烦恼,轻轻看了身后的婢女小语一眼。千默解释,这丫鬟是从小跟着自己的,二人能通心性。 千默十只晶莹剔透的玉指,灵巧的比划着一些无人能懂的暗语手势。 小语轻轻点头,对着皇后娘娘解释说:“娘娘稍安勿躁,沐晴雨必须回去一趟,今日的圣旨一定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明日早朝,一定会有人质疑皇后假传圣旨,到时会给太子带来一系列的麻烦……” “啊?”听到这些,皇后忽然急了,打断小语的话,指着千默怒道,“你!你这个女人不安好心,你是想害天洛!” 千默微笑着摇了摇头,是嘲讽,笑皇后更笑自己,竟然会成为这样的人的谋士。 小语急忙解释说:“娘娘,您听我把话说完!这一招棋,虽然险,但是,姑娘已经计划完善了。娘娘您现在的势力无法阻止这流言蜚语,但是,靖王爷可以。而能说动靖王爷的,如今只有沐晴雨。待沐晴雨说动靖王爷,用他们的势力斩断流言蜚语,安排好一切之后,我们再去抓人,便无后顾之忧了……” --------------------------------------------------- “本王从不爱插足国事,若不是此次皇帝病危,国家存亡之间,我也不想管这么多……谁登基本王没有多少偏私。只是天洛这孩子无疑是众多皇子中最有帝王之气的一个罢了,况且皇帝也是一直把他当储君培养,所以,本王才多加招抚。可是,如果逼不得已,本王宁舍他而救你!” “不必,爹,您一定要保住太子和皇后。我会设法自救,只要天洛醒来,我就会安然无恙。何必为我再掀起一场夺嫡风波,如今皇上年迈,朝不保夕,超纲动荡,实在经不起风雨了。恳请您明天一定要帮天洛压下舆论……” 晴雨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嘈杂声打断。深宫侍卫太监,不由分说的闯了进来。 靖王爷霍然起身。走出门去。如今京城真的是无人做主了,太监侍卫都敢如此无法无天,竟然敢在他的靖王府撒野。 老太监恭敬行礼:“给靖王爷请安,深夜造访,打扰王爷了,但是皇命难违,奴才是奉皇上圣旨特来接沐贵妃回宫的!” 靖王爷满面怒色:“放肆!本王不管你们是为何而来,就凭私闯王府一条,本王就该将你们就地正法!” 老太监丝毫没有惧色,回身拿起一道明黄色的圣旨。冷笑着:“圣旨在此,奴才身负皇命,遭人阻拦。着实无奈啊,还望王爷明鉴!” “又是圣旨,如今皇上昏迷,这圣旨就成了青菜萝卜任由你们摆布了吗?”靖王爷一言既出,王府的侍卫也围了上来。 晴雨回头低声对小弦道:“唤醒天洛。最快要几天?” “两天。”小弦皱着眉头,低声道。 看着靖王爷与宫中的太监侍卫继续对峙。 晴雨低声问:“告诉天洛我的计划,我相信他会愿意帮我的,尽快让皇上清醒过来!” “小姐,我要和你一起去……”小弦似乎明白了晴雨所想,伸手却被晴雨拦住…… “这里更需要你……尽快救醒天洛和皇上。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晴雨没有回头,上前一步,站到靖王爷身边:“爹。既然有圣旨在,晴雨还是随这位公公回宫吧,晴雨相信,其间定有误会,自会有人来澄清。” 靖王爷看着晴雨。皱眉道:“傻丫头,你进了后/宫。本王也保不了你了。” 晴雨低声道:“两天,没事的,我会保护自己两天。”晴雨抬眸,认真的看着靖王爷,扬声道,“爹,女儿走了,希望您千万记得女儿的嘱托。莫要为我做出傻事,女儿感激不尽。” “还是沐贵妃知礼节识大体,走吧,起驾回宫……”太监尖锐的声音划破夜空。 --------------------------------------------------- “你到底想怎样?她不是千默的对手!”风离辰站在高高的楼顶,看着灯火摇曳中,晴雨乘坐的车辇缓缓驶入皇宫。 天玄师太静默的站在一侧:“你如今担心她胜过听雪了?” 风离辰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自从回到了京城,他原本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听雪,却被告知听雪不在靖王府,而是被天玄师太带走了:“听雪在哪里?” “我送她去了麒麟宫,你也动身去麒麟宫吧。京城的事,不要再插手了……”天玄师太语气淡漠而决绝。语毕,转身离去。 风离辰静静的看着远处宫门缓缓打开,晴雨的车驾被吞噬,消失不见……他的手缓缓握成拳,沐晴雨,连小弦都已经不在你身边,你真的可以吗? -------------------------------------------------- “啊……”晴雨轻声的呻吟了一下,便被那太监大力的推进了一件四面都是墙的牢房。牢房并不肮脏,但是四周都是精铁铸造的牢房,让人觉得压抑,插翅难逃的压抑…… “娘娘,这是您的宫殿,暂时先委屈您了!”太监不理会晴雨,们吱呀一声关上。 晴雨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里压抑的气氛让她微微有点窒息。又能怎么办,既来之则安之吧,只希望小弦能尽快吧天洛救醒。摸索着靠近那张铁板床,忽然发现,铁板床上那床厚厚的黑色的被子在动…… 晴雨心猛地一颤,后退的那一步还没来得及站稳。 那被子猛地被掀开,小窗惨白的月光照在那张狰狞的脸上,那个蓬头垢面的怪物,猛地起身扑向晴雨…… “啊!”沐晴雨一声尖叫划破夜空…… ps: 求收藏,求订阅,求粉红,精彩继续…… 第七十七章 秘密处决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晴雨再醒来的时候,便发现自己被抱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一双温柔的眼睛在看着自己。 晴雨微微挣扎了一下,借着月光,微微看清了蓬乱的头发下那张苍白的脸。斑斑的血渍却掩不去那双温柔到熟悉的眸子。 晴雨的记忆凌乱着,颤抖的张了张嘴:“云姐姐……” 泪水,从那双温柔而美丽的眼眸中大颗大颗的坠落。 晴雨挣扎着起来,抱住眼前那个肮脏不堪的女子:“云姐姐,真的是你?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记忆中,晴雨,蝶儿还有最大的云儿,三个人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慢慢的发酵。晴雨还清楚地记得刚刚恢复记忆时,脑海中转动的都是云姐姐的叮咛:走了就不要再回来……我们终究只是个宫女,如果你母仪天下,如何堵得住悠悠之口……走吧,像个普通人一样在远离纷争的地方,安安稳稳的过一生,就是姐姐最大的欣慰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姐姐,我离开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晴雨松开她,看着她残破不全的衣服,身上血迹斑斑,不禁流着泪问她。 云儿微微张着嘴巴,却说不出一个字,只是拼命的摇头…… “你?姐姐,你……”晴雨惊恐的瞥见黑暗中,她空洞的口腔,“啊!云姐姐……是谁?是谁!” 晴雨激动地握着她的手臂,边哭边摇晃着,心中的愤怒与悲痛无以复加:“是皇后是不是?是因为我求太子带我去江南是不是?皇后将对我的恨发泄宰了你身上是不是?……” 云儿轻轻地摇着头,却无法言语,只是不停的落泪,缓缓拉起晴雨的手,慢慢一笔一划的写着。手不停地颤抖,写了好几遍,晴雨才看懂那几个字:为、什、么、回、来…… 为什么回来,你既然逃了,为什么还要回来?牺牲我和蝶儿还不够么?傻丫头,你逃出去了为什么还要回来?她多想咆哮,多想抱着她一遍又一遍的问她多的好不好,可是,我说不出话了,你知道这头多痛苦吗?我要如何压下心中的悸动。一笔一划的写出这几个字啊! 晴雨含着泪,轻轻摇着头:“一言难尽,云姐姐……我无处可去了。哪里都一样……哪里都容不下我。” 云儿轻轻地摸了摸晴雨有些凌乱的发髻,像一个母亲抚爱自己受伤的孩子,忽然,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拉过晴雨的手。颤抖着写着:深、宫、忌……你、的、身、世……沧、月、宫……小、心……妖、姬、下、山……其、实、不、是、你…… 什么?她越写越激动,文字有些难以辨识,晴雨凌乱的看清了这几个文字,刚想问…… 远远地,铁门一阵吱呀声,有人来了…… 云儿越写越快:蓝、衣、女、人……玄、月…… 晴雨已经完全不知道什么意思。此时,牢门豁然打开,云儿神色一变。像疯子一样将晴雨扑到,低低的发出野兽般的呜咽。她被来的两个太监蛮横的的拉起来,甩到一边,云儿的头狠狠地撞在铜墙铁壁上,翻了翻白眼。晕了过去。 一个太监道:“倒是这个疯子住在这间牢房,还好没闹出什么事来。” “哼。找个疯子伺候伺候我们贵妃娘娘也不错啊!” 晴雨不理他们,只是满眼心痛的看着晕倒在地上的云儿,装疯……怕是她不装疯,也活不到现在了吧……晴雨的手紧握成拳,那里有她刚刚写了一手的秘密……或许就是因为这个秘密,她才会沦落至此吧…… “贵妃娘娘,后宫的规矩,您应该比我们熟悉,封妃第二日您应该去坤宁宫给皇后娘娘请安了……”说罢,那两个太监就打算抓起晴雨。 晴雨冷冷的瞪了一眼那两个太监:“放手!” “哼,你个贱婢,竟然这么对咱家说话!” 晴雨眼中隐隐的怒气:“本宫现在是贵妃!至少,你应该这么称呼我?难道你也觉得皇后假传圣旨吗?” 两个太监微微怔了半晌,愤愤的松开了手:“有什么好嚣张的,等一会儿见了皇后,有你好看的!快走!” 晴雨没有挣扎,缓缓起身,面容沉寂的整理了一下衣衫,最后看了一眼晕倒在地上的云儿,强忍住眼中的泪水,缓步走出了铁牢。 深宫庭院,皇家园林,巍峨大气。与听香水榭的假山小榭相差甚远,但是,都是一样的冰冷、黑暗、都是一样的疼……晴雨的步子,越来越稳,心也越来越沉,本以为自己终于逃出了听香水榭这个牢笼,终于找到了天洛,找到了可以依赖一生的人,终于得到了所谓的自由……可原来,只不过是从一个笼子,走进另一个笼子中去罢了…… 坤宁宫,凤椅之上,华冠艳服,雍容华贵的皇后已经等在那里,静静品茶。身侧,一个身着淡蓝色纱衣的女子,恭敬奉茶,可是,她悠然清冷的气质却将皇后的气势都盖过了。 晴雨按例上前行礼,行的却依旧是以前宫女的礼。静静的跪在地上,皇后微微挑眉,唇边勾起一道得意的弧度,依旧喝茶,没有让她起来。 晴雨低着眸子,眼中是浓浓的恨意,如果,你不是天洛的母亲……手微微握紧。 “来人,掌嘴!”皇后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 没有原因,没有解释。 一旁的嬷嬷早已蓄势待发。两个上前架起晴雨,一个又肥又厚的巴掌已经扇到了她的脸上。 “嗯……”晴雨闷哼一声,一半脸颊涨紫,嘴角流下一行血迹。 “皇后娘娘要罚也要先给奴婢一个罪名吧!”晴雨狠狠地盯着她,手紧握成拳。 “没有罪名,本宫就是看你不顺眼,打,谁让你们停下的!”皇后眼眸中恨意和快意浓烈的燃烧着。 千默对刚才皇后的话语深觉不妥,既然沐晴雨要一个罪名,她微微勾了勾嘴角,对身后的小语比划了什么。 小语上前道:“沐贵妃已经身为贵妃,行的却是宫女之礼,这不合宫规,皇后娘娘恩赐,赏沐贵妃些教训,还望沐贵妃笑纳!” 晴雨狠狠地咬着唇,任无情的巴掌一个接一个的落下,她不再呻吟一声。恨和绝望在心头一点一滴的沉淀,是何时将那颗柔软善良的心,包裹成了这个样子。 既然逃不掉了,既然没有人能保护你了,那,沐晴雨,你还要被动的忍耐和等待吗?晴雨的手缓缓紧握成拳!她前所未有的渴望力量,渴望变强! 眸中闪过一丝阴厉的光…… “啊!”晴雨用尽全力,竟然挣开了两个嬷嬷的拉扯,猛地起身,凭着记忆里天机老人教的那一招半式,将眼前扇自己耳光的嬷嬷一脚踹开,她猛地拔下头上的簪子,向着皇后冲了过去。 本就是只有五步之遥,这宫中又都是丫鬟太监,一时竟然都被刚刚晴雨的举动惊住,没有来得及反应,晴雨手中的簪子划破皇后的衣衫,直直地刺向心脏。 “啊!”两声惊呼。 一声是惊讶于忽然间袭来的疼痛的皇后,她看着自己胸前渐渐被鲜血浸透的衣服,慌乱的叫喊着。 一声是晴雨,在簪子就要刺入心脏的那一瞬,千默身后的小语最先反应过来,一脚将晴雨踢飞。 晴雨扶住胸口,剧烈的咳嗽着,直到咳出血来。看着那个慌张的叫着太医的皇后,青紫的脸上流露出一丝解气的笑和不甘,就差一点就能杀了她了。 “杀了她,杀了她,她刺杀本宫,赶快就地正法!”皇后疼痛中依旧忘不了沐晴雨,张嘴乱叫着。 晴雨冷冷一笑,杀就杀吧,死了,也比看着你们痛快! 千默静静的转身,仿佛这一室喧嚣从来,与她无关,她永远都那么绝尘世外。身后的小语已经收到了小姐的指示,扬声道:“快宣太医,扶皇后进内室休息。沐贵妃意图刺杀皇后,押入死牢,待皇后娘娘再做处置。” ------------------------------------------------------------------------------------------------------------------------ 太子府,房间中只有靖王爷和小弦。太子受伤这件事情隐瞒的极好,连皇后都以为太子真的外出处理三皇子叛乱之事,不在府中。 小弦缓缓给轩辕天洛喂着让他尽快醒来的药。可是已经三碗灌下去了,再喝,会影响他的身体的。一旁的靖王爷急得团团转,今日朝堂之上关于假传圣旨的争执,靖王爷威逼利诱,以名誉保证,终于压下,但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而风离辰连夜离开了,他心中更是烦闷,要救晴雨,如今除了喂药唤醒太子,一时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法子了。 “王爷……”风离辰给靖王爷留下的一个暗卫,已经进门,单膝跪地。 “宫中情况怎么样?” “皇后计划今天秘密处决沐晴雨……” ps: 求订阅,求收藏,求打赏,求粉红,不要犹豫的有什么砸什么吧! 第七十八章 杀人游戏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王爷……”风离辰给靖王爷留下的一个暗卫,已经进门,单膝跪地。 “宫中情况怎么样?” “皇后计划今天秘密处决沐晴雨。”暗卫说完,便又离去。 靖王爷瘫软的坐在椅子上,一时面色苍白。许久才颤抖的问:“太子殿下什么时候能醒?” 小弦也是眉头紧锁:“最快也要明天。” 床榻上,那张苍白的脸,偶尔紧皱一下眉头,睡得越来越不安稳:“晴儿……晴儿……” 靖王爷紧紧皱眉,喃喃自语:“天洛这里不行,那就还剩一个人了……” 靖王爷看着小弦道:“安排人在这里照顾着,小弦,你跟我进宫!” ------------------------------- 晴雨再次被拖回黑暗的地牢,牢门重重的关上,血腥味扑鼻而来,四周都是脏乱的血渍,这里,已经不是昨夜的牢房了,比那里更冷,更脏…… 而且,这里没有了云儿,没有了云姐姐。也不知道,她怎样了?她是怎样一天一天熬过来的。 想着,晴雨伏在地上猛烈的咳嗽着,小语那一脚,伤了她的肺腑。她如今从内到外都是疼,轻轻地蜷缩在地上颤抖着,眼睛却干涩的流不出泪来…… 两天,在这深宫中,她竟然连两天都熬不下来吗? “咳咳咳……咳咳咳……”寂静中,只剩她没有断绝的咳嗽声,令人揪心的疼。可她此时却如此的淡漠,这种疼,哪里比得上在听香水榭中被养作血奴的折磨。这种绝望,那里比得上在曾经的惜芳院的日日煎熬。连那些她都挺过来了,这点疼。算什么。 晴雨微微的闭上眼,尝试着调节者自己的呼吸,手紧握成拳:我沐晴雨不会死,绝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死……那些江湖的腥风血雨都挺过来了,怎么会死在后宫的几个女人手里?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和耻辱让晴雨忍不住微微颤抖,她恨,恨狠辣决绝的皇后,也恨,恨自己只能任人鱼肉,只能等别人来救…… 地牢外面的门。被轻轻打开,一阵刺耳的铁门开启的声音后,是若有若无的脚步声。朝着自己走来的脚步声。 晴雨警觉的尽量压低自己的咳嗽声,是谁?是来救自己的,还是杀自己的? 脚步声在自己牢房的铁门外停住。 许久,那人都没有言语。 晴雨紧皱着眉头,除了地上的那个脚门。她根本看不见外边的情况:“你是谁?” 又是许久,清越的女声缓缓在门外响起:“你恨吗?” 晴雨眉头紧皱:“你是谁?” “你想报复吗?” 沐晴雨:“你到底是谁?” 清冷的女声仿佛穿越千年的梦魇:“一个解救你灵魂的人……” 晴雨道:“装神弄鬼!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要做什么?” 那清冷的声音一波一波缓缓荡漾,幽幽传来,仿佛异世佛音,在缓缓与她,说经、讲宿命。可是。如此逸世出尘的声音,竟在说着那么萧索冷暗的话:“你原本就属于黑暗和死亡,属于血腥和厮杀。你的灵魂被你所谓的善良禁锢了,我是来还原你本性的!” 晴雨一惊,怒道:“不!我才不是那样的人!我不是!” 门外清冷的女声带着一丝嘲讽:“那你是怎样的人?善良如沐晴雨,在林城屠城之时会说出视人命如草芥的‘不从者杀’的命令?博爱如沐晴雨,会为了苟活于世不救生命垂危的暮听雪?温婉如沐晴雨。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刺杀当朝皇后?” “不!”晴雨打断她的话。“当初在林城,为了救更多的人,我只能牺牲少数人……我……”晴雨刚要解释,忽然想到了什么,“你怎么会知道暮听雪的事?你是谁?” 门外那清越的女声没有丝毫波澜:“你内心深处,原本就潜藏着弑杀好战的一面,只是你一直不愿意趁承认罢了……” “不!”晴雨捂住耳朵,“你走!我不要听你蛊惑!” 门外那个悠远梦幻的声音终于带了一丝人的感情,那是一声轻笑:“每次,你都是事到临头才想起要变强,事情一过你便懦弱的逃避……” “不!”晴雨颤抖着,神情已经开始疑惑和犹豫,“我不要被你蛊惑,即使死,我也不要变成你说的那个样子……我不要变成一个嗜血的女魔头……不要,不要……” “是命运在逼你,你别无选择……”声音像水波,一重又一重的冲击着晴雨的神经。 世界在逼你, 环境在逼你, 命运在逼你, 你,别无选择…… 你,别无选择! “不要,不要……”晴雨呢喃的声音越来越小。 可是难道,你不想报仇吗?难道你本就是个别人打了你左脸,你还要把右脸凑上去的懦夫吗?难道,你不想杀了皇后? “我不是懦夫……”晴雨争辩道,“如果今天不是那个叫小语的丫鬟阻拦,我已经杀了皇后!” “如果她没有阻拦,如果你杀了皇后,然后呢?” 她的一句话让晴雨瞬间愣住,是啊,然后呢?皇后是天洛的母亲啊,如果自己真的杀了她,那然后呢?她该如何自处?如何面对天洛,如何面对朝廷的法律…… “况且,你如果真的要杀皇后,小语留给你的时间足够了!” “什么?”晴雨一惊,目光盯着厚重的牢门。 “在你的簪子划破皇后衣衫的那一瞬,你停顿了!你犹豫了!你没有杀过人,或者说,你还没有杀人的勇气!” 晴雨久久沉默。 门外,那张绝美的脸上终于露出一道满意的弧度:“大内死牢有一种好玩的游戏,或许可以帮你……” “什么?”晴雨心中一丝不祥的预感,瞪大眼睛盯着地牢的脚门。却依旧只能看见外面的一片黑暗。 忽然,一把血迹斑斑的刀从脚门被扔了进来。 “啊。”晴雨向后挪了一点,想离那把刀远些。 “这里每天会来一个人,与你同住,可日落之时,你们两个之间,只能活一个……”脚步声缓缓响起,那女子转身离去,“每天都有人死,也有人因此一天天的活了下来……祝你好运……” 牢门吱呀一声打开。又重重关上。 晴雨眼中,恐惧、犹豫、恨、决绝与不甘翻涌流淌,她记得。刚刚那女子离开,有一瞬间,烛光照上了她的裙摆,在脚门处一闪而过――蓝色,是蓝色! 晴雨的手紧握成拳。云儿写在她手里的“蓝衣女人”,是不是,就是门外那个人! 晴雨看着地上那把血迹斑斑的刀,手紧握成拳。生,或者死?生,或者死?生。或者死? 死,或者用这种方式换来生存,她该怎么选?犹豫着。她始终没有去拾起那把刀…… 不多时,门再次被大力打开。 三个人的脚步声,不,是四个。晴雨紧张的盯着门口。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刀,游戏要开始了吗? 自己做得到吗? 钥匙插进了晴雨牢房门上的锁。轻轻一扭,打开。晴雨看着忽然出现的昏暗烛光,和烛光下看不清脸的四个黑影。 三个狱卒将一个女人推了进来。 那个女人蓬头垢面满身是血,看不清面容,她似乎是在这里住了很久的样子。她没有看晴雨一眼,只是看了一眼地上的刀,然后抬头,看着那三个狱卒冷静的问了一句:“杀了她,我就能活,是吗?” “废话,早点了事你也早清闲。”狱卒不耐烦的回了一声,转头锁门而去,这些年死在这个女人手上的人已经数不清了,她都快成了刽子手了,安排她过来,应该万无一失了吧…… 门重重锁上。 那个女人捡起了地上的那把血迹斑斑的刀,依旧看也不看沐晴雨一眼,只是低头把玩着手里的刀,像是看着老朋友:“在这件牢房我杀死过五十七个人,用这把刀,我杀死过二百一十二个人,你很幸运,我保证,你绝对都不会感觉到疼……” 话还没有说完,那女人行动快如闪电的将手中的刀刺向晴雨,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机会…… ------------------------------------- 百里之外,一只强大的军队驻扎于此已经休整了三天。 大军之中白色的主帅营帐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沁人心脾…… 此时一人鬼魅的出现在了帐篷中,单膝跪地,扰了这一帐闲适。 “公子,京城密报。” 尹枫挑了挑眉,伸手接过,打开密报,看着那一纸密密麻麻的文字,眉头忽然皱了起来。 “继续打探。” “是。” 那人领命刚要离去。 “回来!” “公子还有何吩咐?” “把这件事情匿名告知凌尘和楚千寻。” 那人微微一愣,终究果断的回答:“是。”转身离去。 尹枫握着密信,身形一闪离开了营帐,向着离三军驻扎处不远的一处宅子掠去。 密宅之中,尹枫没有惊扰一人,目标明确的进了其中一间房。 ps: 局势越来越恶劣,形势越来越紧张,沐晴雨开始了逼不得已的成长,然而,这一切背后那张阴谋的大网,才刚刚展开……求收藏,求推荐,求粉红,敬请继续关注…… 第七十九章 身世之谜(求订阅,亲们的支持是千千最大的动力)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密宅之中,尹枫没有惊扰一人,目标明确的进了其中一间房间。房间中,燃着淡淡的檀香,床上,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正在打坐疗伤。 “公子怎么过来了?” 尹枫将信交给老者:“师傅,京城事急,我要马上班师回京。” 老者看完信,微微点了点头:“我上次被风离辰重伤,如今虽未完全恢复,但保护公子,基本无碍。” “这件事情不能有我们提起,我已经派人将太子昏迷不醒等事告诉了楚千寻,等他们来求我进京,到时师傅你有几分把握唤醒他。” 老者微微摇了摇头:“这不是问题。只是有风离辰在,沐晴雨不应该有危险。” “他已经离开京城了。”尹枫道。 “他竟然也是皇室的人,此次回去,看来我们最大的敌人不是太子,而是他!这样的话形式就严峻了。”老者眉头微皱。 尹枫负手而立,站在窗前。老者也看不清他的神色。 “师傅……你知道了他的身份,他为什么会放你回来?”尹枫这一问,声音极寒。 老者看着那个少年的背影,眉头紧皱:“公子怀疑老朽?” “是信任,我才会对你问出心里的疑惑,而没有派人去查。是师父救了母亲的命,是师傅为我接生,八岁母亲去世后,我便由师父抚养长大。你告诉我,我的身世,告诉我,我是你的主子。可是,尹枫一直称你一声师傅,是因为信任。我不想与师傅之间有任何怀疑,影响我们之间的信任。尤其,在这种时期。” 老者欣慰地一笑。看着他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你成长的比我预期的要快得多,可是这些事情,我还是要等你再大些。等你真正有了足够的势力和能力的时候再告诉你。现在我只能说,我告诉了他一个名字,一个让他心神不宁的名字……” ----- “千默丫头,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沐晴雨那个贱人!为什么又要本宫等!她要刺杀本宫,本宫要赐死她还有比这更好的理由吗?”病床上的皇后愤愤不平的说着。 一旁的千默只是淡淡笑着。向身后的小语比了几个只有她二人能懂的手势。 小语微微点头:“娘娘,小姐问:如果您杀了她,然后呢?纵然她该死,但是。她毕竟是太子心尖上的人。等太子回来,发现自己心爱的女人被皇后赐死了,怕是会影响您母子二人的感情。” 皇后恍然大悟。不得不佩服千默的心智。 “所以,这件事情还是借他人之手完成的好。沐贵妃在牢中被囚犯所杀,最多也就是狱卒的疏忽,与皇后无关。” 小语解释完,皇后已经满脸喜色。连连说着:“有理有理。” 就在此时,一个小宫女急急忙忙的跑进来:“启禀娘娘,靖王爷带着那个叫小弦的小丫头进了皇上的寝宫,说是要为皇上治病,谁也拦不住。侍卫让来回禀娘娘一声。” 皇后眉头皱了起来:“轩辕泽这个老家伙真难缠,不过老皇上已经那样了。任他有什么花招也无力回天,随他去吧。” 千默静静听着,眉头却在不经意间一皱。 ----- 牢房中。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晴雨紧紧地闭上了眼,预期的疼痛没有袭来,她却感觉到鲜血,渐渐从她的指缝间汩汩流出。 晴雨震惊的睁开眼。看着那柄刀抵在自己颈间,再也没有动作。而自己手中的那只银簪。已经没入眼前这个女人的胸口,染了她一手血红。 “啊!”晴雨惊叫了一声,松开了手向后挪着身子想避开,“我杀人了,我杀人了……怎么办?我杀人了……”看着自己手上嫣红的血,晴雨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她看着眼前的那个女人重重倒下,其实自己是杀不了她的,她的速度比自己快很多,但是,在最后,沐晴雨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那一刻,这个老女人停下了,她犹豫了。 晴雨看着那个三四十岁的老宫女眼中闪烁着兴奋地光芒,她一直那样盯着晴雨,似乎因为兴奋,都没有感觉到自己的疼痛。 “月娘娘,月娘娘……您回来了?……瑶琴等了您十五年了,瑶琴知道您没死,您一定没死,您还会回来的……”那个自称瑶琴的女人颤抖着说着,嘴角却不禁流下一道血痕,她手中的匕首落地,伸出手想要拉住晴雨。 晴雨脑海中一片混乱,自己不记得瑶琴这个名字,在原来沐晴雨的记忆中也没有。皇上唤她月儿,眼前这个人又叫她月娘娘,皇后如此恨她,云儿在自己手中写下的“深宫忌”“你的身世”…… 你的身世,你的身世,她说十五年前,自己如今不就是十五岁吗?难道她说的是自己的母亲?难道自己还有一个不同寻常的身世? 晴雨不禁上前拉住她的手:“你知道我是谁?” 瑶琴因为失血过多,神智已经有些恍惚,拉着晴雨的手,神情迷离的回忆似得说着:“十五年了,娘娘还像以前一样年轻,像刚从江南府中选秀入宫一样年轻,瑶琴却老了……还记得……” “刚进京,娘娘的姿容……只算是中等,身世又不显赫……被封了个小答应住在偏远的宫殿……一等就是一年,可是,娘娘,您真的是瑶琴见过,的最温婉聪慧的娘娘了……”血从她的口中汩汩流出。不知道她是否有力气,说完这个漫长的故事。 晴雨听着她支离破碎的回忆,当年那些繁华往事渐渐浮现在她面前…… 瑶琴始终没有说出她口中月娘娘的本名,只说,当时在苍云轩,整整一年,备受冷落中,只有瑶琴这个陪嫁丫鬟同甘共苦。月姬姿色虽不出众,但是精通诗书韵律,聪慧高雅,更弹得一手绝妙好琴。 她生性淡泊原本就不喜欢踏足后/宫是非,日日练习的梅花小楷总不离“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而这奢望,那个她只在选秀大殿上见过一面的皇上给不起。 可或许就是命,就是命中注定,这个如此优秀的女人不会默默终生…… 苍云轩那么偏僻,皇上还是经过了,经过了而且恰好听到了她一曲绝世琴音。 缘起,不知所以…… 或许就是冥冥中的注定,月姬为眼前男子的风华倾倒,而当年英姿丝毫不弱于轩辕天洛的皇上,同样是如同在人海中找到了唯一知己。 从此,月姬便是专房之宠,而二人越是相互了解,陷得就越深,仿佛这一生,曾经的平平淡淡没有滋味,就是为了等这一次相逢,就是为了轰轰烈烈的爱这一回。 她从答应一跃升为贵妃,朝堂中大臣纷纷反对不合规制,太后极力阻拦,训斥呵责。 月姬劝导无用。 “月儿,朕一生循规蹈矩治理国家,能否就让朕也为你疯狂一回。” 朕一生就疯狂这一回,可以吗? 朕一生献给了国家,就为你,就为爱,像一个普通男子一样疯狂一回,就一回,可以吗? 缘起,爱在,一发不可收…… 后来,皇上执意要废了皇后:“朕一生妻子只有月儿一人,所爱,也只有月儿一人。朕要完她的梦,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皇后捏碎了玉拳,太后谁碎了茶杯,大臣磕破了头…… “皇上不能再被妖女迷惑了,皇上,妖女霍乱朝纲,应该就地正法……” “她是妖女,不能留!” “住嘴!真宠爱月妃期间,朝纲可有混乱?吏治可有疏漏?边关可有动荡?月妃贤惠,时时刻刻提醒朕不能疏忽朝政,不能废弃早朝,其贤德淑良那里不够资格做朕的皇后?” “皇上受她蛊惑已深,眼中只有她的好,臣百口莫辩啊,当局者迷啊……” “皇上不能废后……” …… 朝野的压力、后宫的压力、太后的压力,皇上只得妥协。 “月儿,朕虽不能立你为后,但朕要金屋藏娇。从此,你不是月妃,不是月后,朕封你为月姬,空前绝后,独一无二的月姬。你不是讨厌后宫争端吗?朕要在宫外为你建造沧月宫,沧海桑田,唯月姬在真心中不变。” 后来,宫外,皇上按照江南规制,在众大臣的反对声中力排众议,建造起了一坐江南风格的园林,占地三十亩,假山水榭极尽繁华。 月姬从此搬离皇宫,皇上却不辞辛劳,日日颠簸。原来爱上一个人的力量是如此强大的。可以将大臣的反对,皇后太后的施压抛之脑后,心中眼中只一人而已。 ----- 瑶琴气息渐渐单薄。 晴雨紧紧握着她的手:“您别睡,您别睡,后来呢?后来呢?” “后来……后来……”她的声音渐渐淡去,晴雨紧紧的摇着双唇,自己杀了她,自己杀了她,杀了这个或许唯一知道当年秘密的人……怎么办,怎么办? 晴雨抱起她,从裙裾上撕下一条布条为她止血,手不禁碰到了胸前的一只小瓷瓶,这是里走时小弦瞧瞧给她的,是天机老人留下的最后五粒冷星丸,危急时刻可以救命。晴雨没有丝毫犹豫的给她喂了下去。 ps: 京城之外一只浩浩荡荡的军队在火速开往京城……(求订阅,求推荐,亲们的支持是千千最大的动力) 第八十章 三方博弈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二更到!求订阅求收藏,亲们的支持是千千最大的动力^-^ -------------- 京城之外,一支大军浩浩荡荡的全速向京城赶来,楚千寻骑马走在最前方,而尹枫和凌尘已经快马先行,绝尘而去直奔太子府。 凌尘急切地问正在给太子把脉的尹枫:“太子怎样了?” 尹枫道:“你先出去在外面守着,我给太子疗伤的时候不能有人打扰。” 凌尘也是无法,只得听他的,行礼退下:“太子就全交给尹将军了。” 凌尘离开房间,关好门,房梁上那个老者飘然落地。 因为上次袭击过晴雨和太子,老者不打算正面露面了,免得身形年龄上出什么破障,况且,暗中保护也要比明里方便些。 “师傅,看来小弦已经尽力了,您有什么方法?” “小弦是怕伤害他的身体罢了,可我们,不怕。”老者脸上浮现出一丝阴狠的笑意,上前扶起轩辕天洛,霸道的内力强行灌入轩辕天洛体内…… --------------------------------------------------- “皇上什么时候能醒?”靖王爷眉头紧皱看着正在给皇上针灸的小弦。 小弦沉默了一会,转头看向靖王爷:“王爷,小弦有一法可以马上唤醒皇上,而且令皇上神智恢复如常……” 靖王爷听着,眉头却越皱越紧:“要什么代价?” “皇上这样昏昏沉沉,还可以再活两个月。可是我若给皇上用了‘刹那芳华’,那么,皇上只剩下七天寿命了。要用吗?”小弦认真的看着靖王爷。 老王爷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看着病床上的弟弟。当年,自己性情潇洒不羁,将这凡尘俗事推给了这个弟弟,让他一生为俗事所累。自己可以抛弃世俗,不管那些门当户对,与风离辰的母亲相爱相亲,而皇上就不可以,连爱自己心爱的月姬都不可以。这个弟弟为他承担的已经太多了。 蜗角虚名,蝇头微利。几个皇子争得头破血流,或许只有到了他们这个年纪。才会看清,原来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束缚一场累罢了。 他又能怎么办呢?终究是无奈的说出了那个选择:“让他清醒的活一回吧,为了晴雨。我们只有这个选择了。” “王爷。”风离辰留下的暗卫潜了进来,“王爷,尹枫和凌尘已经回京去了太子府,据说他们有办法唤醒太子。楚千寻带着大军今日傍晚时分就会到达京城!” 小弦微微皱了皱眉头,却没有说话。用那种方式唤醒太子。太子接下来一个月身体都会虚弱不已,甚至再度陷入昏迷,可接下来的一个月,朝代更替,正是最忙乱的时候,太子撑得住吗?唤醒太子以后。自己温养太子身体用的药,就算是白费了! 靖王爷对此一无所知,只是道:“很好。放出消息去,太子处理三皇子叛逆事毕,即将到达京城。” ------------------------------------------------ 阴湿的地牢内,血腥味和服臭味令晴雨恶心。怀中的那个女人身上一件淡黄色的宫装已经完全变成了灰黑色,头发的酸臭味肮脏的指甲。苍老的脸,晴雨一一看遍。她在这里。死生之间,过了十五年。 晴雨想着她刚刚讲的故事,心中一片凌乱,难道自己会是月姬的女儿?自己长得那么像月姬,皇上,还有眼前这个女人都会认错?皇后那样恨自己?那样,自己岂不是天洛的妹妹?天哪?不,不可能?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云儿在她手上写过“不是你”,“不是你”是什么意思? 怀中的人胸口的血已经不流了,不知道是止住了,还是血已经流尽。她应该已经死了,可是或许是冷星丸的神奇功效,她还活着,还有呼吸,是不是可以醒来? “娘娘……”怀中苍老的声音响起。晴雨一惊,急忙抱住她的脸,“你说,我听着,后来怎样了?” 她气若游丝:“皇上……带您去……江南……途中……发,发现,你有,有两个月的,身孕……” 晴雨的手紧紧握起,身孕,十五年前…… “后来,是皇后!……是皇后!……马车滚落悬崖……娘娘,娘娘……悬崖……娘娘,是皇后,奴婢回京,查到是皇后,是皇后,可是我没有法子给你报仇……” 晴雨紧紧握着她的手,这是她的回光返照,已经耗尽了冷星丸的药效,可是后来呢?后来呢?自己是怎么回事? 晴雨思绪凌乱,月姬,月姬,江南游玩,马车坠落悬崖……这件事情,她好像听谁说过?在哪里?在哪里? 晴雨皱眉深思…… ------------------------------------------------- 坤宁宫。 “皇后娘娘,太子马上就要到达京城了。”小宫女来报。 病床上的皇后忽然慌了,问千默:“沐晴雨死了吗?如果她没死,天洛那傻孩子回来,一定会从地牢中救走她的。” 不一会儿,狱卒来报:“沐晴雨没死……” “废物,赶快去一刀杀了她!”皇后吼着。 千默轻轻阻拦,对着小语摆了个手势。小语上前对皇后耳语了一番,皇后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没错,让她死在那里,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皇后对地上的狱卒道:“快速将沐晴雨秘密转移。” ------------------------------------------ “娘娘,奴婢被困在这里,十五年……可是……奴婢相信……你还没死……会……回来的……回来报仇……回来……皇上还在等着你……皇上说了……要立娘娘的孩子为太子……娘娘的孩子……当皇上……所以,是皇后!是皇后!……娘娘……奴婢,死前,能再见,娘娘一面……死……而无憾了……”她抓着晴雨的手越来越紧,终于无力的松开,垂落在地。 “瑶琴姑姑,瑶琴姑姑!”晴雨轻唤了两声,这个女人,永远的离去了。 等她的主子,盼她的主子,在刀尖上滚了十五年的女人,终于见了自己一面,终于死在了自己手上,结束了,痛苦的一生。 晴雨抱着膝,静静的坐着,手紧握成拳:“皇后!” 忽然看见自己手上淋漓的鲜血,晴雨心头一动,血……月姬…… 眸光一闪,晴雨想起来了,当初在听香水榭做血奴时,灵儿随意给自己讲了一个小故事…… 十五年前,皇上带着爱妃月姬到江南游玩,一日,月姬带着小丫鬟出去玩就没回来,皇上急了,忙派人出去找。都没找到,皇上担心,月姬有什么危险,后来下令寻遍江南,寻遍天下。后来在一个山上,竟遇到了一个采药的女子,长得和皇上的月姬一模一样。皇上命人带了回去,可这女子宁死不从,说根本不认识这些人,后来被死啦硬拽得带了回宫…… 可那个人,不是月姬娘娘。 灵儿当时戏称,那女子是个兔子精变得,本来变成人形想到人间玩来着,没想到,变差了模样,被误打误撞的擒到宫里去了…… 其中真真假假,不可全信,但看来也是有典故的。 当年皇上找到了一个与月姬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那个女子不是月姬,既然一模一样,皇上怎么知道不是?那个女人是谁?会不会就是自己的娘亲? 牢门哄得一声打开。 “没想到沐贵妃还是一个狠角色……”狱卒看着瑶琴的尸体,不禁微微吃惊。 “既然如此,那少不得咱么哥几个帮娘娘一把了。” 说着,一个狱卒上前来蛮横地拉起沐晴雨:“沐贵妃跟我们走吧。” “放开我,你们要带我去哪?放开我!” 狱卒冷冷地一笑:“当然是带娘娘去好地方了!走!” 晴雨挣扎着被他们拖了出来,塞进了一辆皇宫中运水的水车。 ps: 求订阅,求打赏,求粉红,亲们的支持是千千最大的动力 第八十一章 让一些人死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坤宁宫,剑拔弩张,一向以孝闻名的太子轩辕天洛第一次在皇后宫中暴怒,甩袖离去。 他一醒来,听说了晴雨的险境,便马上带人闯了地牢,可是地牢中已经没有了晴雨的影子。道坤宁宫,皇后以遇刺为由,假装昏迷不醒,不见任何人。 轩辕天洛严刑拷打坤宁宫的所有宫人,却一句有用的话都没问出来。 “太子殿下,怎么办,现在多等一刻钟,太子妃就多一份危险。”凌尘焦急道。 “全城挨家挨户搜查,所有来往车辆全部搜查,我就不信一个大活人就这么人间蒸发了!” “这……太子殿下,如果要搜查整个京城,必然要大批军队,而在这样关键的时刻,大批官兵搜城会引起恐慌的。”凌尘劝阻说。 轩辕天洛回头瞪了凌尘一眼:“搜!现在!马上!找不到晴儿,你提头来见!让暗卫将今天从宫中出没的马车,与宫里的人有联系的人全都给我查出来。一个不许放过!” 凌尘看着双目血红、嘴唇苍白的轩辕天洛,果断的点头:“是!” “继续给我盯着坤宁宫的动作,继续问,问不出来,你们也别回来。”轩辕天洛对其余人吩咐了一句,转身离去。 街上,车水马龙,京城这么大,要从中找到一个人,谈何容易。一条街一条街的搜查。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轩辕天洛骑着马站在人流中,叫卖的小贩,来往的马车,逛街的闲人……此刻在轩辕天洛眼中越来越梦幻,一条街一条街的搜查。一分一毫的绝望,他没有目的,没有方向,拖着伤病之身,彷徨在大街小巷。 晴雨,十七天没有看见你,我已经备受煎熬,以为自己随时会等不下去,不顾一切的去找你。可是,这一瞬的寻而不得。我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痛心疾首,肝肠寸断。原来,一个人真正伤心到了极致。不会哭,不会闹,竟然是这样安安静静的一条街一条街的找…… 胸口空荡荡的,就像心已经丢了,就这样像一个麻木的木偶一样寻找。似乎只有找回了你,才能证明我还活着。 “轰隆隆……轰隆隆……”宫中送水的车,远远地从轩辕天洛背后的路口经过。 搜查的人没有注意,没有人注意。 轩辕天洛只是觉得,再错过的那一瞬间,心猛地跳了一下。有的时候。我们是不是应该相信缘分。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就是那么遇上了…… 晴雨被绑成粽子、堵住嘴。丢在水车里,她尝试着撞击,想撞倒水桶,但是,水桶被外面的绳子牢牢的固定。她的挣扎,没有丝毫用处。她依旧不懈的尝试着。哪怕撞出异样的声音也好!但是此时,她真的已经浑身疼痛不堪,精疲力竭。 “挨家挨户的搜,告诉他们,谁胆敢私藏太子妃,罪不容诛!”轩辕天洛喝了一声,压下了心头的烦闷。刚刚是怎么了? 晴雨敏锐的耳朵,听到了天洛的声音。 晴雨猛地睁开眼,天洛,天洛你醒了?天洛,天洛……她闷哼着,在桶中大力的碰撞,桶微微的动摇。 “臭娘们老实点!”运水的人低声骂了一声,对驾车的人道,“快点!快走……” 轩辕天洛回头,远远看见运水的车架转弯经过。心中猛地一紧,刚想策马过去看看。 凌尘追了上来:“殿下,今日来往后/宫的车马已经查到了,属下也已经安排了暗卫去挨个检查。这是单子……” 轩辕天洛伸手接了过来,扫了一眼,那张密密麻麻写了数百条的单子,眉头紧皱…… “殿下,楚千寻率领着大军,不久就会抵达京城了。” 轩辕天洛点头:“让他安排好一切后,再调一千人来搜查。” “是。”凌尘领命而去。 看着手中的那张纸,随意的一扫,不知怎的再次注意到了运水的车队。 “殿下,”凌尘去而复返,“属下刚刚收到宫中的消息,严刑逼供后,有狱卒透露,今天下午,皇后命人从牢中提出了一个宫女,往沧月宫方向去了,至今未归……不知道这条消息有没有用?” ------------------------------------------------- 水车一路快速前行,经过沧月宫后门,驾车的人出示了令牌。水车缓缓驶进沧月宫。 所过之处,荒草遍野,沧月宫破败十五年,只剩断壁残垣,残破的宫墙朱漆在风中簌簌而落,墙头长满了随风摆动的野草。花园中的奇花异草已经被一人高的杂草掩盖,天地之间只剩荒芜。 月姬失踪后,皇上怕触景伤情,此宅便从此荒废,随着月姬的故事一起变成了深宫忌,也变成了终日闹鬼的冷宫,用来关押宫中犯错的妃子。 因为当时建造之时,沧月宫引麒麟山甘泉入宫,泉水清冽难得,离皇宫又比麒麟宫近很多,所以这么多年来,来往最多的只有宫中的水车。 其余水车都往汲水处驶去,只有藏着晴雨的一辆被四个手持钢刀的侍卫护送着,缓缓朝着沧月宫中最高的藏月阁驶去。 藏月阁下是一片荒芜的空地,藏月阁这座圆形塔状建筑傲立高空,俯瞰沧月宫全貌,当年宣统皇帝夜夜与爱妃月姬歌舞弄琴于此,何等繁华,如今高阁奄奄一息,等待倾塌…… 车停在藏月阁下,晴雨被几个人从桶里弄了出来,松了绑。 “这是什么地方?你们带我到这里来做什么?” 其中一人道:“沐贵妃刺杀皇后,皇后心地仁慈饶你一命,只将娘娘打入冷宫而已……可是冷宫中有鬼,也有很多疯了的妃嫔,要是出了什么事……皇后娘娘也只能叹一声惋惜了,娘娘请吧……” 说罢,另有两人打开了藏月阁的门,逼晴雨进去…… “娘娘您也不用喊叫,这里方圆三十亩荒凉无人,您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见!娘娘还是识相点快点进去,皇后娘娘在阁楼顶还为您准备了份大礼呢……如果您在这里挣扎,一不小心奴才伤了您,您无缘见到这份大礼,一定会死不瞑目的……” 晴雨眉头紧皱,看着眼前四柄明晃晃的刀,心中毫无胜算,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天洛已经醒来,他会来就自己的,一定会,一定会的…… 随着他们上了楼,晴雨每步都走得很慢,想着能拖一秒是一秒。 阁楼许久没有人来过了,一开门便是一股霉味。楼内的木梯微微有些腐朽,但是厚厚的尘埃上却有许多杂乱的脚印和拖痕。晴雨心中渐渐多了一丝不好的预感。每一步都走的心惊。 “啊!”看见一只老鼠从脚边跑过,晴雨叫了一声,退了两步。 “哼,一只老鼠就吓成这样了。”那几个侍卫像猫在看着将死的老鼠,嘲笑着晴雨。晴雨美眸流转,装作惊恐万状,想着脱身的法子。 天机老人教的那两招真的不够用啊。 一步一步观察着腐朽的螺旋状楼梯,晴雨心中微微有了主意。 是现在逃,还是看过之后……就现在机不可失,万一到了楼顶,他们动手了自己就没有机会了。想着晴雨刚要有所行动,但是忽然又犹豫了,皇后为她准备的到底是什么?那些脚印和拖痕到底是什么?心中的充斥着不安与好奇,晴雨皱了皱眉,没有行动,而是继续走了上去,那是她一生的梦魇…… “啊……”晴雨惊叫一声,悲痛,愤怒,伤心和绝望,“云姐姐!” 顶楼,桌椅杂乱,云儿躺在血泊中,衣衫不整,浑身血痕,双眸圆睁,似乎死前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死不瞑目…… 晴雨哭着跪倒在云儿身前,云姐姐,她写在自己掌心的文字还温热着,晴雨仿佛还能记起她的手指在自己掌心划过时温柔的触感。 为、什、么、回、来……为什么回来啊晴雨…… 回来,遗失了她温柔的声音;再见,遗失了的,竟是她这个人啊!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生离死别,在这个世界里如此常见,这个在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中,像踏茹一样照顾了“沐晴雨”十五年的姐姐也走了,像踏茹一样,不得善终。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到底是谁?到底该怪谁?”晴雨哭着抱着云儿,生命中那些最亲最近的人还没来得及亲近,就已经生死永别,“为什么?我到底该怎么办?” 没想到牢中一见竟是永别。手伸到她眼前,轻轻地合上了她的双眼。 泪水汹涌澎湃,心中的悲伤决堤,痛到极致…… ------------------ 京郊,麒麟宫中,岁月正好,林海摇曳,风离辰手中握了一只酒杯,静静的望着天空云卷云舒…… “沐晴雨,你可知道,有的时候让一些人死,是为了让另一些人,更好的活着……” ------------------- “既然娘娘如此悲痛欲绝,不如让奴才们,再送您一程吧……” ps: 求订阅偶 第八十二章 雷霆手段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求订阅,那点子订阅数都快让伦家绝望了,给点鼓励吧亲爱的们! --------------------------------------------- “娘娘如此悲痛欲绝,不如让奴才们,送您一程吧……”说着,手中拿刀的侍卫没有丝毫犹豫的向晴雨砍去。 晴雨静静的看着那把刀尖,眼中淡淡的绝望,如果这一刀真的杀了她,该多好。只要痛一下就好了,什么事情都不用烦恼了。没有你争我夺的厮杀,没有江湖恩怨,也没有后/宫情仇,死了,也好…… 她连求生的意念都放弃了,这个世界太荒芜,太冷漠,太痛了…… 看着一寸寸袭来的刀剑,晴雨缓缓的闭上了双眼。自己死了,是不是就可以看见尹枫了,是不是就可以看见踏茹姐姐了,是不是就可以和云姐姐生活在一起了……如果真的是那样,多好…… 晴雨瘫软晕倒的身子落在了一个坚实的怀抱里。 晴雨迷离的看了那人一眼,张了张嘴,“尹枫”二字却只有一个口型,她连发出声音的力气,都没有。 “晴儿,晴儿!”轩辕天洛紧紧地抱着晴雨,从窗户中飞身跃下,将那些侍卫和这里的一切交给了身后的凌尘。 凌尘命人抓了那四名侍卫。看着地上死相惨烈的云儿,不禁痛心,凌尘与云儿也算是太子身边的老熟人,自小也是一起长大,如今时过境迁,生死相隔,不禁心有戚戚焉。 “来人,将她好好安葬。”凌尘吩咐道。 “将军。她手里握着什么东西。”那人回禀了一声。 凌尘才注意到,云儿身后的桌子上方,挂着一幅残破不全的画,画上是一个姿态窈窕的女子身着淡蓝色纱衣,背后是一片林海,手里优雅地提着一只小花篮,可是脸部却已经被一只鲜血淋漓的手撕去,只在脖子处留下几个血手印,落款题词已经被完全撕去,而在右侧空白处。有几个流着血的字迹——“妖姬下山图”。 那张脸,那幅画被云儿死死地握在手里,怎么也拿不出来。 --------------------------------------------------- 翌日。阳光温柔的洒在她苍白的脸上,窗外斑驳的树影挑弄着她如蝉翼般的睫毛。辗转流离两天,她已经消瘦如此,天洛轻轻地把她抱在怀里,只觉得盈盈不堪一握。仿佛一用力就会弄疼她。 内伤是天洛亲自为她调理的,而小弦的药也有奇效,恢复只是时间问题。只是不知道她心中的伤,还是否恢复得了。 蝉翼般的睫毛微微颤了颤,那双久不见光明的美眸,波光流转。看见了抱自己在怀的轩辕天洛,眼眸微微湿润,晴雨张了张嘴。差些又喊成尹枫,看来她要及早适应天洛的名字:“天洛……” 劫后余生,久别重逢,荒芜绝望之中,晴雨终于找到了最后一刻救命的浮木。只想紧紧相拥。 “晴雨,有我在。不要怕……”他的声音,只有在她面前,才会如此温柔。 她的声音干涩低哑,头昏昏沉沉,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不停地叫着他的名字,哭喊着他的名字,一遍一遍的确定他还在自己身边:“天洛……天洛……你在吗?” “我在,我在……晴雨……”他紧紧地拥着她,被她一声声绝望的呼唤折磨的痛彻心扉,他还记得自己飞身进入藏月阁那一瞬,晴雨脸上的痛苦绝望,那种视死如归将他的心狠狠地刺痛。她是不想活了啊。 “晴雨,我在,有我在,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身边,哪怕倾尽天下,我也会保护你安全无虞,再也不会让你受任何伤害。晴雨,我答应你!晴雨!” “天洛……”被他大力的拥进怀里,听着他坚定的誓言,心才渐渐柔软,才渐渐心安,仿佛有了他就有了一辈子的依靠。眼前这个人是她的丈夫,是她的男人,从来到这乱世遇见的第一眼,不,记起他面容的第一眼,她就这么认定了。哪怕他是未来的皇上,哪怕以后还有重重地风浪……可是有个人将自己护在身后,有个人相信自己、疼爱自己的感觉,她念念不忘。 “我们现在是在哪里?”晴雨问了一句。 天洛挑了挑眉,宠溺的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太子府,我的寝宫,你竟然忘了?” 晴雨尴尬的摇了摇头:“刚醒,头晕晕的。” “药凉的差不多了,快喝了,小弦说日日按这个药喝,你一定会在我们大婚之前恢复。”轩辕天洛说着,将晴雨的身子轻轻抬起,取了一个枕头给她垫在身后。 “大婚?”晴雨抬头,眼眸中仅是不可置信,“我还能再嫁给你吗?这些日子那么多事,影响太坏了……” 轩辕天洛端过药碗,轻轻吹着:“你就别操心了,那些事情我会处理的。” 将一勺晾好的药送到晴雨唇边:“我们不要订婚礼,大婚提前到三日后……” 晴雨看了一眼药,低头喝下,苦的要命,却只是紧皱着眉头,什么也没说。 “这几天,你也不要再回靖王府,就在太子宫好好调养身子。不要再操心,多想一些有趣的事情,把那些不开心都忘掉。” 晴雨一口一口喝着他送来的汤药,淡笑着看他:“什么事情有趣呢?” 看着她乖乖的把一碗药喝完,轩辕天洛将药碗放下,也将晴雨放平躺回床上,微微笑着:“例如,我以后带你去江南巡游,你要去哪里玩?去哪家古玩店,喜欢什么书,想看什么画?你成了我的妃,我们有了自己的孩子,你也可以想想为他取什么名字……” 晴雨眸光一柔,微微点了点头,转而又看着他:“你要走么?”不知怎么的,醒来以后,晴雨只觉得自己的直觉更加敏锐。 “陪了你一天,你醒了,我也放心了,这几日京城乱作一团,也是我回去收拾收拾的时候了。你安心在这里养伤,晚上我回来陪你用晚膳。累了就睡一会儿,烦了,就让他们搬张软榻你去外面躺着看会儿风景。” “瞧瞧太子殿下,这回是真的受了惊吓,人都变得啰嗦了。”凌尘走了进来,已经立侍在轩辕天洛身侧。 轩辕天洛见他进来,知道交给他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也只是笑着道:“你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凌尘一笑,要跪身行礼,轩辕天洛摆了摆手:“罢了,让宫女进来伺候着吧。” 凌尘从小就是轩辕天洛的侍读,二人从小一起长大,名为主仆,实际上比许多兄弟还亲厚。偶尔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轩辕天洛也不会说什么。 “是。”凌尘出去传话,不一会儿,原本被屏退的小弦带着一众宫女太监走了进来。 “你好好养着,我走了。”轩辕天洛拉着晴雨的手,掀开被子放好,又给她掖紧了被角,天已经有些凉了。 晴雨轻轻点点头:“殿下去吧,小心些。” 众宫女太监跪拜,恭送太子。 看着跪了一地的人,晴雨微微合目,宫廷生活,真的开始了。要咬文嚼字的说话,要莲步轻移的走路,要循规蹈矩的做事……否则,死无葬身之地。 “你们先下去吧,我乏了,想睡会儿,只留小弦在这里伺候就行了。”晴雨缓缓道。 “是。”一众宫女俯身行礼,恭敬退下。 “小弦,把事情的经过讲给我听。”晴雨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声音淡漠冷冽,有些事情经过了,就是经过了,有些伤留在心上就再也抹不去了。 “小姐被抓以后,靖王爷命小弦唤醒太子,救治皇上。如今皇上已经完全清醒过来,可是最多活不过七日了。太子殿下救了您回来,楚千寻也带领大军回到京城,镇守京师,如今太子殿下的话,没有人敢说一个不字。 关于娘娘封妃之事,皇上震怒,与太子密谈,最后诏令天下,皇上根本没有这样的圣旨,是皇后娘娘受人蛊惑,误拿了曾经封月贵妃的圣旨,太监宫女和朝中的几个大臣串通一气,假传圣旨,蒙蔽天下。如今,当初递圣旨,传圣旨的太监宫女都已经被赐死。在朝中,太子殿下也趁机除了多位旧日政敌…… 皇后娘娘一直称病不出。遇刺之事,太子殿下澄清说完全子虚乌有,皇后之事受了妖人蛊惑重病,坤宁宫的太监宫女和地牢中对娘娘无礼的人,都被太子处以极刑……太子殿下似乎也与皇后起了争执,最后皇后也是诺诺不敢多说。 太子殿下此次是真的生气了,这一套雷霆手段拿出来,怕后面的事情就好办多了,没有人再敢说‘不’了。” 晴雨静静的躺在床上:“他也是个有如此手段的人……” 小弦淡淡道:“身为帝王储君,他的温柔怕也只有小姐有幸得见吧,您何其有幸啊……” 晴雨睁开眼,眸子中淡淡的温柔和冷漠交织,喃喃的重复着:“何其有幸啊……” 第八十三章 漩涡中心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小弦,现在去给我查三件事:一、我的身世,二、太后身边的蓝衣女子,三……尹枫……”晴雨躺在床上,看着床顶,眸光澄澈无比。 “尹枫?您是说尹将军?查他做什么?”小弦微微皱眉。 “查他的身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直觉吧……”晴雨眸中阴云密织,她怀疑,可是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兴起如此荒诞的怀疑。沐晴雨缄口,没有再说下去,只是道,“你先去查吧,还有,为我准备师傅留下的药浴,小弦……我想你教我一些防身的武功。” 小弦看着躺在床上深情平静的晴雨,开心的一笑,满是欣慰,晴雨终于开始接近漩涡的中心:“是,小弦一定竭尽所能。” --------------------------------------------------- 月上柳梢头,秋风微冷,下午凌尘回来传话,天洛有要事,可能晚上不能回来与晴雨用膳了,让她早些休息,不用等他。 晴雨心中略过一丝失望,但是没有多说,谁让她的丈夫是未来的皇上呢?小弦今日一日未归,但已经吩咐好了宫女们给晴雨药浴。 泡在血红的液体里,再次回到了最初的疼痛,看来又要适应一段时间了。 出浴,宫女们服侍晴雨穿好了衣服,正打算就寝。小弦没头没脑的跑了进来。 “小姐,小姐,您快跟我来,带您去个好地方。” “你这丫头,进我的寝宫连门都不敲了。”晴雨笑着说了她一句,又转头吩咐满宫的宫女,“你们先下去吧。这里有小弦伺候着就行。” 小弦满脸笑意,凑上前来,后面已经有跟着小弦的宫人,捧着六个托盘进来,衣物首饰一应俱全。 “这是要做什么?”晴雨皱眉。 他们放下衣服,小弦就命他们退出去了。一个人前来伺候晴雨换装。 晴雨根本无法拒绝,只是被小弦满脸笑意的摆弄着:“你这丫头疯魔了,我让你出去查点事情,你怎么弄回这些东西来,这是要干嘛?” “说了要带您去一个地方。我这不是也让他们都出去了,一边儿给您换着衣服,一边回禀小姐今天让查的事情。” 晴雨皱眉。微微点了点头。 小弦神色也收敛了些:“关于那个蓝衣女人,没查到来历,只查到皇后前些日子在普宁寺见了天玄师太一面,带回了这个哑女。” “哑女?”晴雨美眸微睁。 “是啊,她是个哑女。”小弦重复道。 晴雨却不禁深思:“天玄师太的人――是听香水榭的人吗?” 小弦轻轻摇摇头:“不知道。没见过。” 晴雨微微点头,这个神秘女子的出现,颇为蹊跷,天玄师太为什么要针对自己,晴雨百思不得其解。 “关于尹枫将军,这个查到的不多――不知为什么。我觉得尹枫将军身边好像也有一股势力暗中保护,我无法靠近,关于他的身世。似乎从小在山林中长大,后来,凭武功才智,年纪轻轻就做了个小官,然后救了太子。才名扬天下的。”小弦给晴雨穿好了这件水色罗衫裙,边说着边整理了一回。 晴雨微微伸开双臂。让她整理了一下衣带。 小弦整理好衣服,扶晴雨坐下,开始给晴雨梳发髻:“关于尹枫做官前几乎什么也查不到,只说出身山野,从小由一个世外高人般的师傅养大,是孤儿……” “他师傅是谁?” 小弦咬了咬唇:“查不到。” 晴雨看着镜子中手指灵巧的小弦,微微一笑算作安慰,忽而又问:“我呢?” 小弦插向雨夕鬓间的白玉簪子一顿,犹豫了半晌才道:“小姐的身世有些离奇,小弦也只是查到了一星半点,而且查的过程中差点被凌尘发觉,他好像也在查。” “凌尘?” “对,可能是看到了藏月阁那幅画的缘故。”小弦给晴雨梳发髻的动作不禁慢了下来。 晴雨眉头紧皱,她当时满心满眼都是云儿,没有太注意那幅画,但此时,小弦提起来,她闭上双眸,眉头紧皱忍着痛去回忆那幅画面,想起那些鲜血,凄惨的死亡和她最后瞪大的双眼,晴雨双手不禁微微颤抖。 小弦轻轻地握了握晴雨的手:“小姐,您别想了。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对已故的人或许也是种解脱。” 晴雨微微睁开眼,强装无事的对小弦一笑:“我没事,你先说。” 小弦轻轻点头,手又开始为晴雨盘发髻:“当年月姬失踪,马车坠落悬崖,皇上派出了大量的兵力,寻遍江南,寻遍全国,可是整整两个月,没有丝毫音讯。 当所有人都以为月姬遇难之时,江南云城一只搜山的小队,竟然在山上抓到了一个身着一袭白衣世外谪仙般的女子,那女子与月姬长得一模一样,而且也是有孕在身。 搜查的人当机立断,不顾那女子反抗,便把那女子抓了回来,上报朝廷找到了月姬。当时皇上大喜,派了很多人护送月姬回京。 可回了宫,才发现那女子虽与月姬十分相像,但果然不是月姬……” “十分相像,怎么还能辨别出不是?说不定她摔落悬崖失忆了呢?”晴雨道。 小弦完成晴雨发髻的最后一道固定:“因为孩子的月份不对。” “什么?”晴雨一惊。 “因为她们怀的孩子的月份不对。月姬失踪时孩子只有两个月,失踪了两个月,回京不到一个月,当时应该有四五个月身孕。但是抓回的那女子却已经有七个月身孕了。即使什么都有假,但是着肚子里的孩子不会错!皇上抓错人了。 皇上自从抓了这个有夫之妇回来后,这女子也是性情刚烈的,宁死不从。皇上查明真相后也是深深自责,但是。皇上是不能错的!这件事情一旦泄露,皇家颜面何在?所以,皇上只能遮掩过去,命那女子在沧月宫养胎,公告天下,月姬找回,病重。但仍派人暗中查询月姬下落,但是再无音讯…… 那女子被关在藏月阁中郁郁寡欢,后来胎动早产,生下了一个不足月的女婴便由于血崩。离开人世……” 小弦话至此,晴雨只觉得心中猛地一疼,那种异样的感觉令她眼眸不禁酸涩…… “小弦……”晴雨轻轻唤了一声。 小弦微微咬了咬唇。在晴雨面前跪下,手轻轻地握住晴雨放在膝盖上的手,仰头看她:“是您啊,小姐。” 晴雨眸中莹莹有水光,那不是自己的泪。 窗外明月高悬。风冷冷清清的,吹得华影摇曳。多少魂归来兮。 晴雨只觉得心头一阵阵的悸动,那是骨肉相连的亲情,虽然自己只是一个后来霸占了这躯体的灵魂,但是她拥有那个日日挂念身世的沐晴雨的记忆,这心是她在疼。 “后来呢?”晴雨轻轻问。 小弦静静握着晴雨的手:“后来。皇上深深地自责,想要封您为公主,但是皇后说皇族血脉不能蒙尘。况且您来路不明,所以,皇上便把你寄养在皇后身边,说等您长大以后将您许配给皇子,算是补偿。” 晴雨冷冷一笑:“怪不得。皇后幼时对我那么好,原来。是觉得我是福星,我和娘来了,月姬就再也没有出现……” 小弦微微点头:“是,更重要的是,月姬不回来,皇后才能坐稳皇后的位子,太子殿下才能是太子。可是小姐年龄稍长,长相越来越像老夫人,引得皇上再次心神不宁,已经暗地里再次派人打探月姬下落。皇后开始不安和惶恐,又把这些怨恨发泄在您身上。” 晴雨紧握起双拳,合目,往事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小姐,”小弦起身劝导着,“过去的都过去了,您伤心无用,还不如好好的想想日后该如何自处。” 晴雨看着小弦,轻轻地握了握她的手:“小弦,这件事情,凌尘查到了多少?” 小弦皱眉:“大约七八分――小姐,您见到太子可别显出来。” “这个自然,听过了就算了。”晴雨微微点头,看着镜子里那张并不属于自己的脸微微怔忪。 曾经的自己容貌姣好,是公认的的美女,与尹枫的郎才女貌,在学校时也曾经传为佳话,如今寄于这个素颜女子体内,一众事宜哪一件是自己能左右的?这些对于自己原本就是故事,里面的恩怨好坏,随着人离去,也算是了结了。皇上的所作所为,她无意评定好坏,也无意为谁报仇,但是,皇后……她不知道为了天洛自己还能忍多久。 “原本今天是好事,小弦先说这些倒是扫兴了。”小弦起身,给晴雨净了面,画了淡淡的妆。天洛没回来,晴雨心思不在这里,也只是懒懒的任她摆弄。 看着晴雨情绪低落的样子,小弦边帮晴雨净面,边轻声劝着:“小姐,这些陈年往事您就别总挂在心上了,其实这些年皇上对您的宠爱不比对任何一个女儿少,还有殿下对您无微不至的照顾,把您握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口里怕化了,这种福分也是世间难求了。您也放宽了心吧。” 晴雨强对小弦一笑:“我没事,这些道理我也知道,只是,听了心情难免低沉些。你也不用劝我,慢慢的就好了。” 小弦看着晴雨微微点了点头:“说起太子殿下对您的宠爱,真的是任谁看了都会眼红呢。只希望小姐以后千万别负了太子一番心意。” 晴雨微微一笑,看着镜子中正为自己化妆的小弦,没有听出她言语中别样的情绪。 半个时辰之后,晴雨一惊从出浴美人,变成了出水芙蓉,淡雅的青色纱衣笼着粉色的衣裳,莲步轻移,在月华下如碧波流淌。小弦怕晴雨冷又给她披了一件披风。 人皆爱美,晴雨也不例外,终于问了一句:“我们要去哪里?” 小弦微微一笑,故作神秘道:“去了您就知道了。” ps: 求订阅,求订阅,订阅再不涨千千就不写了,哈哈哈哈哈(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吗?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吧!)呜呜呜,别打我,遁走码字去! 第八十四章 大婚遗失的凤簪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一路走过亭台楼阁无数,晴雨只觉得陌生又熟悉,曾经的那个沐晴雨就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而今,物是人非,自己也不禁为她轻叹一声红颜薄命。可是,记忆里那个软弱温柔的“沐晴雨”,怕是经不起这命运连番的嘲弄吧。所以,自己穿越而来,难道就是替历经温柔孕育的“沐晴雨”,经历剩下的一世磨难的吗? 心中隐隐的怒意、恨和不甘在缓缓觉醒。 “到了……小姐您去吧,小弦就不进去了。”小弦在一座豪华宫门前停下脚步。 一路默默出神的晴雨终于回过神来,抬头,只见红墙金瓦的宫殿中,一座高阁耸立,阁匾上写着“惜雨阁”三个烫金大字。轻轻地推开宫门,则是如误闯世外园林,小桥流水,满地菊花,还有一座秋千在引入的小溪侧,阁内焚这淡淡的龙涎香,借着夜晚清冷干净的风,静静弥漫,如登仙境…… 晴雨又惊又喜,轻轻地迈着步子走进来,生怕惊扰了这里的世外谪仙,打开惜雨阁的阁门,里面燃着无数只蜡烛,把这里照的金碧辉煌,而一应摆设极尽奢华,晴雨觉得简直足以和江南苏华阁相较,玲珑的玉石水晶,晶莹剔透,都是小女儿最喜欢的,曾经尤爱这些的晴雨也不禁心动。 门轻轻地合上,一双坚实的臂膀就从身后抱住了自己,晴雨刚想挣扎,可是闻到他身上沾惹的淡淡的龙涎香。晴雨又惊又喜:“天洛,你……” 轩辕天洛微微一笑,搬过她的身子,让她面对着自己:“你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吗?” 晴雨一愣,茫然地看着他,许久,喃喃道:“今天。原本是你我订婚的日子……” 天洛笑着敲了敲她的小脑袋:“今天是你的生辰……” 晴雨一愣,今天是沐晴雨的生辰,所以,他才选择今天订婚吗? 紧紧地将她拥进怀里,下巴咳着她的头顶,他浑厚的声音仿佛有强大的力道,总能令她莫名的心安:“原本打算把太子妃作为送给你的礼物,可是你大病初愈,又不舍得你被繁琐的礼节折腾……所以,我送你这惜雨阁。可好……” 晴雨笑着,紧紧地抱着他:“好,你送的我都喜欢。可是这些如今已经不是我最喜欢的了……” 轩辕天洛微微挑眉。松开她,认真又期待地看着她的眼睛:“那你说,你要什么?” 晴雨微微一笑:“富贵功名皆尘土,晴雨想要的只不过是一份自由,和轩辕天洛一人而已。” 从今往后。沐晴雨只要命中不会再有那么多身不由己,只要轩辕天洛一人而已。 轩辕天洛看着她,眸中充斥着波涛汹涌的幸福。 许久,他说:“晴雨,从今往后,我是你的。你是自由的。” 爱,在那一刻汹涌澎湃,那时晴雨丝毫不怀疑眼前的天洛。就是她心心念念的尹枫。可是岁月经年,命运纠葛,后来,谁能说得清到底是你负了我,还是我负了你…… -------------------------------------------------- 宣统二十一年十月十六。太子轩辕天洛奉旨与靖王义女祁月郡主沐晴雨成婚,减赋三年。大赦天下,举国同庆! 十五日晚,太子亲自将祁月郡主送回靖王府,靖王爷携全家恭迎。第二日嫁娶入宫的车驾从当夜便开始准备,排满了靖王府前的长街,普通农家百姓也有连夜不睡,躲在窗口向外看那灯火通明的繁华景象的。各官家诰命夫人,奉旨入宫朝贺的官家小姐,连夜开始梳洗上装。急急忙忙的喊着:胭脂不对,你拿了我的玉簪,我拿了你的金坠…… 而这最忙的,无疑是靖王府。 回来之前,天洛千叮咛万嘱咐,晴雨身子还弱,今夜务必让她睡上两个时辰。可是晴雨哪里睡得着,她今日就要嫁人了,嫁给她最爱的男人…… 躺在床上晴雨翻来覆去,脸上的笑意怎么都隐不去,晴雨时不时的坐起来问一声:“小弦,我想看看我的嫁衣,都弄好了吗?” “是是是,我的小祖宗,您就别添乱了,嫁衣和冠饰刚取来。”小弦忙前忙后恨不得一个人分作八半。带着一队小丫鬟托着一排排衣饰托盘放在晴雨的外殿,怕扰了她安歇。听她问,急忙端着嫁衣进了寝殿,送到她床头。 晴雨轻轻抚摸着那件大红嫁衣,金丝银线,精致的花纹让她不禁心动,明天自己就要嫁人了,明天就可以嫁给天洛了,虽然没有婚纱,但是这古朴精致的嫁衣,令她悸动不已。脸上的笑意不断加大,眼中的幸福满满的似乎都要溢出来。 只是这一切太假了,假的就像一个梦,一直以来,陪伴沐晴雨的不都是噩梦吗?自己竟然也会转运,竟然也会被这样一个美梦包围。沐晴雨心中隐隐的不安,但是此时,她却极力的压下这种不安,说服自己,不要患得患失,即便只是一个美梦也罢,她自欺欺人的不想醒来。就让幸福再长一点,再长一点就好。 看着晴雨的样子,小弦也不禁开心的笑了,可是还是劝着:“小姐,您睡会吧,这会儿都三更了。这衣服穿起来繁琐,您四更就要起来梳洗了,天一亮还要到王爷王妃面前奉茶,三叩九拜,然后进宫依次拜见皇上、皇后、皇子、各宫妃嫔行礼,和殿下拜堂后还要受各皇子的福晋、诰命夫人朝拜。晚上的晚宴您是不用参加,但只这一天的礼节走下来,就够您受得了。” 晴雨一听头都大了,躺下还是睡不着,又折腾起来:“小弦,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忙乱中的小弦只得再次抽身而出,陪着这位小祖宗在夜色中闲逛。 整个靖王府就像一锅煮沸的茶,到处忙乱得人仰马翻。 晴雨看着喜欢,也是觉得太闹腾了,便往僻静的地方走走。终于在一处幽静的小院停下步子:“这里倒是精致得很,怎么没有人?” 小弦一愣,道:“小姐,这是公子住的地方。” 公子……晴雨自然之道她说的是风离辰。似乎有许久没有见过他了。 “他……走了吗?”晴雨问。 小弦踌躇了一会儿:“听靖王爷说,在您入宫后的第二天,公子便带着三小姐去了麒麟宫,再也没有回京。” 晴雨微微怔忪的点了点头,是啊,他说过,回了京城就没有必要再见了。况且,如今他有听雪在,自己也要嫁给天洛了。可是繁华摇曳的靖王府中,灯火阑珊处有一座不合时宜的寂静小楼,那里曾经属于风离辰…… “我们回去吧。”晴雨轻声开口。转身,走进了灯火摇曳的繁华。 人生偶遇,转瞬即逝,凡是来者,皆有缘分,凡是去者,皆是缘分散尽。有缘,不用寻觅,自会随风而来。无缘,纵使肝肠寸断,也只能对着茫茫的夜空暗自哭泣。何为缘?何为分?何为缘分?在找不到任何理由去解释冥冥之中的安排的时候,就会去想到它。 从此,那个人,也成了她繁华生命中的一处灯火阑珊。曾经那样鲜明的存在过,疼通过,最后就这样寂静的沉默了…… 只是不知道,午夜梦回是否还会想起他冰冷的面具和火热的吻,是否会想起他霸道的温柔…… -------------------------------------------------- 天空泛起了鱼肚白,晴雨已经被折腾了两个时辰,能撑到现在,全凭参汤和心中的欢喜吊着。 宫中的掌事嬷嬷正给晴雨编着发髻,忽然一惊,回头对着小丫鬟们喊着:“皇上赏的点翠嵌珊瑚松石银羽凤簪呢?咱们从宫里特地带出来的那只!” 老嬷嬷语毕,全殿的丫鬟宫女皆惊:“快找找,快找找……” 这上堂下殿,又闹的人仰马翻。还是没找到。 一旁一个一等宫女,急忙上前道:“秦嬷嬷,怕是来的时候太匆忙,带的东西又多,与靖王府的丫鬟们挤掉在哪里了。” “糊涂!快找,这可是皇上的御赐之物,要是丢了,你们谁能担当得起,快找……” 小弦在一旁看的也是心急,不过她虽然会几个发髻,但毕竟是宫外长大的,这些君主出嫁的仪制还是要宫里的老嬷嬷才懂。只能眼看着这里人仰马翻,一只小小的簪子,找遍整个靖王府都没有找到…… “怕是丢了……”秦嬷嬷满脸焦急,“今天进靖王府恭贺的各府的小姐公子也有好几百,再加上刚刚进王府帮忙的丫鬟婆子,那个不是想趁乱捞点油水,这簪子要是真掉了,怕是就找不到了……哎,这可如何是好……” “没事,一个簪子而已。”晴雨劝道。 “郡主,您不知道,这是皇上千叮咛万嘱咐要带来让您今天戴的,这簪子共有两只,是世间少有的宝物,后来丢了一只,这一只皇上一直珍藏着,今日拿出来上次给您,这是天大的殊荣啊,丢了可是要命的大事啊!” ps: 求收藏,求订阅,求粉红,求打赏,各种求,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话说现场不活跃人家也打不起精神来双更啊…… 第八十五章 神秘凤簪劫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求订阅,求收藏,可怜巴巴的求包养~ ----------------- “没事,一个簪子而已。”晴雨劝道。 “郡主,您不知道,这是皇上千叮咛万嘱咐要带来让您今天戴的,这簪子共有两只,是世间少有的宝物,后来丢了一只,这一只皇上一直珍藏着,今日拿出来上次给您,这是天大的殊荣啊,丢了可是要命的大事啊!” 满殿的丫鬟宫女都吓傻了,大气不敢出一口,沐晴雨紧紧皱着眉头:“小弦,带人去找,尽快,但不要惊动太多的人!” 小弦也知其中利害,马上带人离去,在府里翻来覆去的找。 沐晴雨微微咬着薄唇,如果真的是丢了,那么以小弦的细心和能力一定能找到,如果找不到…… 晴雨眉头紧皱,那一定又是谁给她使的绊子! 一宫之人颤颤巍巍如惊弓之鸟,惶恐不安的等着小弦的消息。 “姐姐,你准备的怎么样了?吉时就要到了,太子的迎亲队伍已经来了……”一声清越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晴雨挑眉回头,看着那少年又惊又喜:“尹枫?你回京了?” 少年上前来:“姐姐,好久不见了。” 晴雨对着尹枫一笑:“你怎么来了?” 少年道:“皇上封我为护国将军,并把京城一代交给我打理,今天姐姐出嫁,太子殿下不放心,让我亲自来保护。” 晴雨微微点了点头:“辛苦你了。” “姐姐客气了,保护太子妃姐姐,是我的荣幸呢。”少年笑的单纯,“这是怎么了。吉时就要到了一屋子人愁眉苦脸的?” 晴雨皱眉:“皇上赏的一只簪子丢了,事关重大……” 尹枫也是皱了皱眉头:“什么簪子?还没找到么?刚刚就隐约听说外面在找什么簪子……” 沐晴雨皱皱眉:“名字挺长的,我记不住,秦嬷嬷……” 秦嬷嬷见问,急忙道:“是一只点翠嵌珊瑚松石银羽凤簪,皇上珍藏了多年的……” 尹枫眉头一皱:“点翠嵌珊瑚松石银羽凤簪?” 晴雨眸子明亮的看着他:“怎么?你见过?” 尹枫神色恍惚了一下,愣住了神,竟然忘了回答。 门外却再次传来了催促声:“郡主,吉时已到,请上轿!” 沐晴雨眸子中的担忧越来越浓。 此时。小弦带人垂头丧气的进来:“小姐,都找过了,没有……” 沐晴雨心中一沉。看来今天这一关不好过! 正在沐晴雨担忧之时,尹枫却忽然出声:“在这里丢的怕是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了,姐姐若是信我,先上轿吧,这只簪子的事交给我……” “你……”晴雨刚想问什么。 尹枫微微一笑道:“姐姐。我会尽力的,况且你们如今再慌乱也于事无补。” 晴雨看了他一眼,认真的点了点头。 拜别了靖王爷王妃,晴雨上了花轿,虽然为凤簪的事情,心中还有些忐忑。 迎娶的队伍蜿蜒如长龙。从街头排到街尾,来往看热闹的百姓人声鼎沸,锣鼓声鸣极尽繁华。这也是晴雨最感动和幸福的一瞬间…… 快近皇宫城门,晴雨敏锐的察觉到了嘈杂中急促的马蹄声。 “来者何人,竟然接近太子妃轿辇,不想……”只听着随侍的侍卫话还没说完,看清策马走来的人。急忙躬身行礼,“尹将军。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你认识我?”尹枫挑眉问道。 “自然,护国大将军之名,如今天下谁人不知,哪个不敬佩。”侍卫一脸仰慕。 尹枫没有多言,只是将手中的锦盒给了侍卫:“这是靖王妃叮嘱太子妃带着的东西,刚刚太子妃走得匆忙落下了,王妃托我送来,你先给掌事的秦嬷嬷看过,不违宫规后,让她给太子妃戴上吧。” “是,属下遵命。”侍卫急忙交给了花轿边随行的秦嬷嬷。 秦嬷嬷打开看过之后大喜,但是花轿不能停,她也没法进去,只得连镜子一起递进去,让晴雨自己戴好。 晴雨看着手中的那只光彩熠熠的凤簪,心中不禁为其精致华贵而折服。金簪上的凤凰栩栩如生,点翠嵌珊瑚,松石作衬,最绝的是那孔雀翎,虽然像是孔雀翎,但是,据说这簪子已经有十多年的历史,翎毛不可能鲜亮如此,晴雨轻轻抚摸发现竟是金银丝线混着上好的丝,手工做出来的,其中花费的心思,不可谓不多,这簪子也的确是世间少有。 晴雨极其爱惜的取出来,小心翼翼的插在左髻上,映得人也娇媚百倍。 再次登上大殿,晴雨心中还是隐隐的不安,上一次在这里有过被封为贵妃的惨痛历史,晴雨迈开脚步之时,心还是沉了一下,不过还好,这次,有天洛在自己身边。 晴雨放下了心,跟着天洛走进大殿,看着皇位上高高在上的皇帝,一脸怒意的皇后,和满座的王子皇妃,身在高位的几朝老臣,强压下紧张。 皇上看着殿下站的一对璧人,微笑道:“宣旨。” “是。”一旁的太监,已经换了人。 可是场景却那么的熟悉,晴雨随着轩辕天洛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苏氏门著勋庸,地华缨黻,往以才行,选入后庭,誉重椒闱,德光兰掖。太子在储贰,特荷先慈,常得侍从,弗离朝夕。宫壶之内,恒自饬躬;嫔嫱之间,未尝迕目。圣情鉴悉,每垂赏叹,遂以苏氏赐太子,事同政君,可立为妃。 钦此。” “儿臣领旨谢恩。”晴雨与天洛拜谢皇上。 天洛扶晴雨起身,从此,高堂上的两个人就成了她的父皇、母后。晴雨的手微微握成拳。 “晴儿,你……你抬起头来!”皇上的一声惊呼,让大殿上所有的人再次心头一紧。 晴雨眼眸微睁。手不禁扶住轩辕天洛的手臂,轻轻抬头,这场景多么相似。 晴雨看着龙椅上激动地想下来的老皇上,心中一阵阵不祥的预感袭来,怎么回事,小弦不是说皇上神智恢复清醒了吗? “你,上来!”皇上不知道是因为高兴还是愤怒的全身颤抖。 晴雨一惊,看了轩辕天洛一眼,不知该怎么办。 轩辕天洛也是不知发生了什么,看着慌乱的晴雨。他紧紧握住晴雨有些颤抖的手,拉着她登上大殿高堂。 皇上的手,拉过晴雨。看着她头上的那个凤簪,手激动得颤抖…… 皇上颤颤巍巍的起身,一把抓下了晴雨头上的簪子,盯着晴雨的眼睛布满血丝,让人看不清到底是悲是喜:“这不是朕赏你的簪子。说!这簪子是从哪来的!说!” 晴雨一阵惶恐,一旁的轩辕天洛更是不知所以。 “朕赏你的是右髻,这个你是戴在左边,说,你到底是从哪得来的?” “啊!”皇后一开始也是不明所以,此时看清。她竟然像见了鬼一样,惊呼一声,当众失仪。“月……月姬……是月姬……这只簪子不是十五年前就陪着月姬一起失踪了吗?” 晴雨跪在地上,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把簪子的来历告诉皇上,告诉了他,他又会对尹枫怎样?尹枫……晴雨忽然想起了什么。 见晴雨惶恐,大殿中。一个少年,英姿勃发。离席,长跪于殿下:“微臣该死,这只簪子是微臣的。” “什么?”老皇上握着簪子,一瞬不瞬的盯着殿下跪着的那个少年。那个年纪轻轻就名满天下的少年。 “微臣听闻姐姐的簪子不见了,甚是着急,可是姐姐说的点翠嵌珊瑚松石银羽凤簪,微臣正好有一只,以为是一样的,让姐姐先顶过封妃大礼,没想到弄巧成拙……” 皇后心中隐隐想到了什么,不待众人反应,大喝一声:“放肆,你一个小小臣子,竟敢称太子妃‘姐姐’,你有几个脑袋够砍得。” 尹枫头低的更低,声音愈加谦卑,可是嘴角却勾起一道浅浅的弧度:“微臣年少不懂分寸,还望皇后赎罪。只是微臣觉得太子妃与微臣的母亲长得十分相像,看见太子妃就觉得十分亲切,一时竟然逾越了,望皇后娘娘赎罪……” “你说你娘长得像晴雨?你说这只簪子是你的?”皇上扶住龙椅,身子不禁前倾,激动地问他。 尹枫故作不明所以:“是,这只簪子也是微臣的娘亲留给微臣的。” “你娘在哪?她在哪?”皇上激动地垂死之身竟然扶着龙椅站了起来。 “哎呦皇上您小心点儿……”一旁的太监急忙上前搀扶。 “回禀皇上,微臣的母亲在微臣八岁时就已经病逝了。”尹枫依旧跪在地上。 皇后越听越心急,越听越心慌:“大胆尹枫,你说长得像就长得像,你说这是你的就是你的?大殿之上怎容你妖言惑众,来人,拖下去,关入死牢。皇上病重不易劳累,赶快宣读了传位圣旨,皇上快回后/宫歇着吧!” “母后!”听着皇后竟然说出这样没轻没重的话来,轩辕天洛也不禁心惊,想要阻拦但已经来不及。 “放肆!只要真还没有宣读传位圣旨,朕还是皇上,朕看是你在这里妖言惑众,不知尊卑!”皇上气的面色发青。 晴雨和天洛急忙扶住,生怕老皇上一个激动没了气儿。 皇上微微顺了口气,指着尹枫:“你,到底是怎样一回事,你跟朕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ps: 求订阅,求推荐,求打赏,求粉红,各种求啦 第八十六章 滴血验亲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将军府,密室内,一位老者静静的看着眼前桌案上排列整齐的奏折,密信,万民书和状纸。 “宫中事情进展如何?”老者没有回头。 黑暗中一个身影跪地答道:“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公子传信回来,可以动手了……” 老者微微点头:“暗卫何在?” 密室暗影中闪出了二十余道身影。 “将这五份披露太子恶行的奏折送到它该去的地方。明日早朝,它们必须出现在皇上的面前。” “是!”有二人领命而去。 “将这份状纸交给太子最近处决的朝廷命官的夫人手上,让她击鼓鸣远告御状!” “是!”一人领命而去。 “这是根据太子罪责和六皇子轩辕澈功德编的民谣,两天之内,必须传遍京城,传遍天下!” “这是镇南城请求改立太子,重设储君的万民书,安排好人,后天呈到皇上面前。” “这是关于太子私自培养暗卫,勾结江湖势力图谋篡位的密信,尽快呈到皇上面前。” …… “是!”一众人等,领命而去。 老者看着空了的桌案,抬头看着书桌后一副美人图,眼中莫名的情绪在涌动。 “主上还有何事要吩咐?”黑暗中只剩一个人影。 老者微微一笑,将密室中挂的那副美人图小心翼翼的收起来,交给暗卫:“一刻钟后,公子会让人回来取,小心送进宫去。” 暗卫小心翼翼的收起画:“是。” “这次,老朽定让你们永无翻身之日。” --------------------------------------------------- “师傅说,他是在十五年前上山采灵芝时,在山崖上发现了母亲。坠崖时母亲头部受到重创,但却用包裹被子紧紧的护住了肚子,所以我竟然毫发未伤。因为师傅本就是世外神医,所以母亲虽然,再未醒来,可是怀胎月足后,师傅用了剖腹取子之法,给了我生命。也让母亲在昏迷中多活了八年。 母亲去世后,我当时还年少,师傅为了让我日后能找到自己的生父。绘制了母亲的画像并留下了母亲戴在身上的遗物。后来,师傅教我医术,教我武功。在我学成之后让我独自出山闯荡。得桂城知县赏识,做了个小官,后来有幸带兵平了镇南城之乱……” 皇上越听越激动,满堂的大臣们也似乎想到了什么。 “你说,你有你母亲的画像。快取来给朕看看。”皇上颤抖的说着,拉着尹枫的手,越看,越觉得像自己,像月姬。 “是。”尹枫应了一声,派人回府去取。 “难道。这年纪轻轻的护国大将军,就是遗失的六皇子轩辕澈!”大殿中有几位老臣忍不住扬声问道。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没想到事隔十五年。当初月姬的儿子竟然还活着,竟然已经成了这样一个名满天下的出色少年,那……那当初皇上在月姬怀孕之时颁布的那道圣旨,算不算数? 几位三朝老臣,还记得。当时月姬怀孕,皇上大喜。昭告天下要立月姬腹中的六皇子为储君。 尹枫好那位老者安排的有心的人已经开始议论,此话一出,震惊朝野,满殿沸腾,怕是不一会儿就会传遍京城。 “放肆,大胆尹枫,你随便编一个身世就想假冒皇子?你以为皇上和本宫是傻子吗?”皇后愈发惶恐,“说不定这簪子是你在哪买的,或者说蓄谋争夺皇位让人做的也说不定!除了你空口无凭的谎话,你还有什么证据!” “的确,空口无凭,皇上不能随意听信尹将军的片面之词。”靖王爷终于开口。 “那皇兄可有什么方法辨别?”皇上问靖王爷。 靖王爷沉思半晌。 晴雨站在轩辕天洛身侧,感受到了轩辕天洛紧紧握起的双手。鬼使神差的薄唇轻启:“滴血验亲吧。” 一场婚礼,已经被一只凤簪完全搅黄。现在所有的人关心的只是那个少年,那个人人敬佩的英雄少年,那个救了太子一命平了天下反贼叛乱的少年,是不是皇上的骨血。 晴雨看着轩辕天洛沉寂的面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自己的手被他紧紧的裹在手心。 于是一瞬间,月姬的故事又开始泛滥,皇后的双手紧握成拳,面色发白的一遍遍安慰自己:“不会是真的,不会是真的……”月姬已经死了十五年,她在时,夺了自己全部的恩宠,让自己沦为笑柄,若不是自己是太后的亲侄女,怕自己连皇后职位都保不住。如今,她都死了十五年,还要弄出这样一个儿子来与自己的儿子争夺天下!不,这不公平,这不可能! “皇上,水准备好了。”靖王爷亲手准备的水,天下定然无人敢怀疑。 刀子轻轻划破尹枫的手指,他没有皱眉,没有丝毫畏惧。刀子划过皇上的手指,他眼中是期待与兴奋。 所有人默不作声的看着碗里的两滴血,大殿之内鸦雀无声。 沐晴雨隐隐的感觉到轩辕天洛握着自己的手,微微的颤抖。 如果相融,这个六皇子的横空出世,将直接影响到他的皇位! 沐晴雨的手心微微汗湿,隐约中感觉有一个巨大的阴谋在缓缓包围皇城。 尹枫脸上是懵懂无知的担忧,激动和怀疑,可心中却平静如一杯清茶。这不是一次辟谣,而是一次证明。 两滴血血缓缓相融…… “澈儿,你真的是朕的澈儿,朕的澈儿啊……”皇上顿时老泪纵横,爱了一辈子,痛了一辈子,到最后竟然能再见到月姬的孩子,上天对他不薄,对他不薄啊!他拉过少年尹枫,紧紧地抱在怀里。 虽然,早就知道结果,虽然尹枫告诉自己只是为了皇位而来。可是这一刻,在自己面前抱着自己痛苦的老人,是自己从未见过面的父亲啊。虽然知道自己身世后,他恨过,怨过,恨这个高高在上的父亲,那个据说多么多么爱母亲的父亲,再也没有找过自己,恨他说母妃重病去世,恨他另立太子,恨他忘了山野之中还有自己这样一个儿子。他告诉自己,他要做到最好,然后夺回皇位,以强者之姿站在他面前,讽刺的告诉他,那个造反的和平乱的人都是我――你的儿子! 可是见到晴雨后,他查到了当年皇上寻找自己误抓旁人的痛苦;看到此时,他看到老父亲垂死病中抱着失而复得的自己痛哭,他眼中满是慈爱,和对母亲的思念愧疚,天下间,有哪个铁石心肠能不动容。 一向清冷自持的尹枫,手竟然也会微微的颤抖,他的手轻轻的抱住皇位上老父亲的肩,哽咽的喊了一声,第一声:“父皇……” 那瞬间,晴雨感觉轩辕天洛的手猛地一颤。 山雨欲来,皇城要变天了! ps: 滴血验亲已毕,皇位争夺大战正式开始,皇城黑云压顶,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八十七章 暗香归来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惜雨阁里,沐晴雨一旁一个不知名的守夜的小宫女倚着柱子睡着了,头一点一点的,终于一不小心差点摔倒,才豁然惊醒。她在这里陪了一夜,一开始好言相劝,可是见晴雨不理会她,便给晴雨披了件厚厚的披风,便在一侧守着,终于不知什么时候倚着柱子睡着了。 小宫女揉着眼:“娘娘,天都亮了,您上床休息一会儿吧。” 晴雨淡淡道:“已经变天了……”这一句,不知道是对这小宫女说,还是对自己说。 她等了他一夜,整整一夜啊,整整一个洞房花烛夜,陪在自己身边的竟然是这个小宫女。如果他没事的话,他一定会回来的,可是,没有…… 可是,没有…… 静静的想了一夜,伤了一夜,晴雨的眸子变得澄澈,经过了多少磨难才终于在一起,她不能坐以待毙,她要想办法救她的天洛。他是我的天洛啊! 晴雨终于起身,一阵头晕差点摔倒。 小宫女见状急忙来扶:“娘娘,您没事吧,熬了一夜,您的身子太虚了。” 过了好一会儿,沐晴雨才缓过神来,看着那小宫女,言辞却沉着而坚定:“准备车驾,我要进宫。” 小宫女一惊,急忙说:“不行啊娘娘,殿下特意吩咐过,不许娘娘过问宫中事宜,在殿下没有回来之前,为保娘娘安全,娘娘您哪里也不能去……” 小宫女挡在身前,言辞坚定。 晴雨心中一沉,他越不让自己知道,说明事情越紧急,他的情况越糟糕。 “让开,本宫是堂堂太子妃,也是你们可以拉拉扯扯的!”晴雨喝了一声。 听见里面的声响。守在外面的宫女太监也都急忙进来,还以为是要伺候沐晴雨起床。 可一见里面的情况,沐晴雨眼圈乌黑,面色苍白,身上竟然还穿着昨夜的喜服,急忙要出去,众人便知情况不好。 “娘娘!”宫女太监跪了一地,堵住了出路。 “让开!”谁也不能拦她,谁也不能拦住她去救自己的丈夫。可是自己势单力薄怎么救?她有的只有娘家靖王府! 晴雨推开前面的两个宫女就打算出去,此时忽然有一个小太监进来禀报:“娘娘。您母家靖王府派来了一个人,说是王妃特地派来伺候娘娘的。” 晴雨皱眉,看着那个戴着垂纱斗笠进来的女子。这女子身量形态倒有几分熟悉。 只见那女子轻轻摘下暗红色的斗笠。 晴雨眼前一亮:“暗香?” “小姐。”暗香应了一声。 晴雨点头,对一众宫女太监道:“你们都下去吧,这里有暗香伺候着就行了。” 见晴雨终于不打算出去了,众人微微舒了口气,听命退下。 “暗香。你怎么来了?”晴雨上前拉住她的手。回京途中多亏了暗香的照顾,后来自己偷偷跑出去,还连累暗香跪了两天两夜。 “上次,属下和火云被公子处罚后,不能随侍身侧,便留在原处调养。公子前些日子离京之时,将珠儿遣了回去,并命人将我和火云急速召回京城。公子说朝廷之事他不便插手。又怕小弦一个人分身乏术,就让我们两个来京看能不能帮上小姐什么忙。” “你们来的太及时了!”晴雨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宫里情况怎么样了?” “知道小姐一定会问,暗香和火云是查实之后才来见小姐的。”暗香一笑,转而眉头紧皱。“太子情况不妙,昨夜皇上醒来就收到了反太子党人状告太子的密信和奏章。今晨早朝又有闹得沸沸扬扬的罗氏告御状之事。这么多年的事情被披露出来,朝中竟然有一半的大臣临阵倒戈,落井下石,所言之事涉及烧杀抢掠,谋害权臣,勾结江湖势力,图谋篡位……共十六条重罪,条条按律当诛。 皇上龙颜大怒,已经将太子软禁在宫中。民间传言将太子说的更加不堪,六皇子反而如神龙现世。六皇子尹枫的支持势力,趁机而入……力荐皇上改立太子。” 他被软禁了!晴雨心中一沉,转而坚定,不,不可能,他不会做出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情的,他的为人自己清楚。虽然,他身为太子,政治权谋之事必不可少,但是烧杀抢掠,勾结江湖势力,图谋篡位的事他一定干不出来,也没有必要这么做…… 晴雨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我明白了,他们是看准了皇上命不久矣,天洛一定没有时间为自己搜集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皇上已经没有时间辨别真假了,只要听到这些真假参半的东西急怒之下把太子废了,他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晴雨看着暗香,皱眉道:“你说六皇子的势力?这件事情难道是他谋划的?”他那么纯洁的一个孩子……不会的,他事先都不知道他自己的身份,一定是什么反太子党人干的。 晴雨眉头紧皱:“民是国之根本,一定要先堵住悠悠众生之口。”晴雨认真的看了暗香一眼,“他真的愿意帮我吗?” 暗香微怔,忽而才明白过来,晴雨口中的“他”指的应该是风离辰。 暗香眸中一亮:“不知道小姐想让公子怎么帮。” 怎么帮?晴雨微微皱眉,心中思绪百转千回,怎么帮?怎么帮啊?总不能请他出来光明正大的为自己办事吧,他如今不在京城,叫了暗香来怕也是因为自己分身乏术。所有的一切怕是要自己来了,那要他怎么帮?沐晴雨脑海中缓缓浮现了四个字,鬼使神差的试探着说了出口:“听香水榭……可以吗?” 借我你的听香水榭可以吗? 沐晴雨看着暗香凝重的脸色,心中一阵惶恐不安,他不可能答应的吧,那是他的底牌,他怎么可能轻易的交给自己这样一个小女子! 更何况,如今他已经被逐出听香水榭,自身难保。即使他有心,可那里还有能力帮自己。若他真的要帮,他要担多大的风险,这到底会有多难? 沐晴雨你想过吗? 你怎会、怎能、怎敢说出这四个字! 让他把整个听香水榭借给你?!你凭什么?你何德何能? 是自己奢望了吧,沐晴雨惨然一笑,刚想开口说自己是在开玩笑…… 暗香面色一凝,单膝跪地:“公子有令:若六小姐敢问听香水榭,则听香水榭旧部,全听命于六小姐安排。” 沐晴雨眸光一闪,有些吃惊的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暗香:“他……他是这么说的?” 暗香微微抬头。眸中也满是惊喜的一笑:“是,公子当时这么吩咐属下的时候,属下还疑心六小姐不会。也不敢。可如今看来,是属下多心了。还是公子了解小姐。” 沐晴雨微微一愣,了解吗?有的时候沐晴雨觉得她自己都不了解自己,他怎会了解? 暗香看着微微有些出神的沐晴雨,提醒道:“小姐如今京城形势紧急。还望小姐及早相处对策。” 沐晴雨眉头紧皱,闭上双眼,强行晴空脑海中那些杂乱的思绪,如今轩辕天洛的事才最要紧。 “他们有万民书,我们也可以有,太子平乱之时所救之城的百姓也该感恩戴德了……” 晴雨看着暗香。眸中满是期待:“听香水榭能人不少,想必其中有感召力的能人也一定存在,让我见识一下听香水榭的势力吧。” 暗香一笑:“小姐。这种事情只是麒麟公子一句话的事。要论人脉,哪有人比得上他。” 晴雨恍然:“怎么会把他忘了,我马上修书一封,你派人快马加鞭送去,告诉他此事不急。先从京城缓缓散开,七日之内遍布全国即可。” 晴雨拿起笔来。暗香研磨。 晴雨边写,边问道:“还有那个什么罗氏告御状,是怎么回事?” 暗香道:“就是前些日子小姐被封为沐贵妃事件,太子殿下趁机除了罗氏之夫吏部尚书秦臻。秦臻一直是反太子党的重要头目。与太子结怨,也是因为太子曾经查出他的独子贪赃枉法强抢民女,被太子处决,从此秦臻无后,也是恨毒了太子。对太子即位颇多阻拦,但此人也是为官不正心胸狭隘之辈,太子也是终于搜罗齐了他罪证,一朝把他搬倒了。” “罪证呢?让火云去弄一份给我,一项也不能少。”晴雨继续写信,“那些罪状马上去查,把反太子党人的明细也一条不漏查出来。你先下去吧,这里叫一个小宫女伺候就行。” “是!”暗香领命,刚要离去通知火云。 “等等!”晴雨喊了一声,“不要让听香水榭的人露面,我会告诉凌尘让他派暗卫去查,我们的人只要将查到的事情偷偷的透露给天洛的暗卫就行。他的人从不参与朝政的……” 暗香感激的朝晴雨一笑:“谢小姐体谅。” 晴雨微微点头。看着她退出房去。 秋风秋雨入寒窗,沐晴雨静静的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秋雨,眸光变得萧索而坚强。 =================================================== 夜深人静,京城却不是万籁俱寂,一方方神秘势力将京城笼罩在危机与焦虑里,夜雾迷蒙,让人不辨东西。 迷蒙的晨雾中,一顶小轿神不知鬼不觉的停在了靖王府后门外。 ps: 他为何不顾自身安危施以援手?京城形势会不会由于他横插一脚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敬请期待……求订阅,求打赏,谢谢书友130822160306723的评价票,好感动地说,千千会继续加油的! 第八十八章 玄玉珏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夜深人静,京城却不是万籁俱寂,一方方神秘势力将京城笼罩在危机与焦虑里,夜雾迷蒙,让人不辨东西。 浓雾中,一顶小轿神不知鬼不觉的停在了靖王府门外。 抬轿的四个轿夫看似平庸,却个个都是一顶一的高手。如今京中势力混乱,权利间的勾结更是各方势力紧密关注的。一不小心被发现了行踪和其中端倪,便会引起轩然大波。 听香水榭的人办事一向稳妥,以浓雾作掩护,神不知鬼不觉。 当沐晴雨由宫女扶着,再次踏足靖王府的时候,心中竟生出一种莫名的荒凉。明明才离开两天,明明两天前,靖王府中的菊花还是一派盛世繁景,如今再回来,已经败落至此。 或许,只应怪昨夜西风凋碧树吧。 在主厅见到靖王爷,他同样面容憔悴,看来也是一夜没睡的样子。 晴雨已经来了好一会儿,可是行过见面礼之后,靖王爷便一直在主厅来回踱着步子,不知道该怎样向晴雨解释,也不知道该怎样回应晴雨的请求。 毕竟,这件事情来得太突然,即使是他也觉得措手不及。 晴雨咬咬唇,自己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等下去了,因为老皇上快没有时间了,一旦老皇上寿终正寝,天洛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晴雨起身,没有犹豫,毅然的跪下:“爹,如今晴雨已经嫁给太子为妃,从今往后便与太子祸福相依,晴雨知道爹从不愿意涉足王位纷争,但是,就当是晴雨自私,如今晴雨和天洛都已经孤立无援,能求助的。只有爹了。” 见晴雨跪下,靖王爷的脚步顿了顿,可是心中却越发杂乱。轩辕天洛的确是从小就被当成储君培养,但是,这横空出世的少年尹枫似乎更具贤能。而且,如今轩辕天洛失势,而尹枫风头正盛,无论军功民心,人脉才能都丝毫不必轩辕天洛逊色。 更何况,他是月姬的孩子啊。 其实。轩辕泽对于月姬心中也是有同情和歉疚的。 当年,自己逍遥世外,不爱理凡尘俗事。虽然是皇长子,但是却把这一切不负责任的抛给了皇弟,自己,与风离辰的母亲逍遥天地间,只求与心爱之人相守。做个逍遥王爷。自己得到了一切,可是,却看着皇弟因为皇位所困,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不能拥有,不能保护,不能正大光明的宠溺和爱。 如今。月姬的孩子历尽千辛万苦回来,谁不想尽全力去爱护他,补偿他呢。皇上如今正在弥留之际。心中甚是怀念月姬,想必另立储君的心思定然会更强烈一些。而尹枫又有如此才干,完全有能力继承大统,自己真的没有理由去反对,甚至。轩辕泽更有意支持皇帝换储君的做法。 毕竟太子在这个时候发生了这样的事,而皇上又命不久矣。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留给他们查证,自己也只需因势利导,另立储君,不仅顺理成章,不用皇上多忧心伤神调查太子,又可以以此来补偿心中的歉疚。 但是,此时,来求助的偏偏是沐晴雨啊!自己的义女,“她”的女儿。“她”的女儿啊! 想起“她”,轩辕泽眉头紧皱,脚下的步子也不再凌乱,他终于站定,站在沐晴雨面前,无论如何,自己绝对不会让“她”的女儿受到一点伤害。 “本王答应你,但是,这件事情本王虽可以帮你稳住朝堂,但是究竟立谁为储君还要看皇上的意思?” 晴雨见轩辕泽终于松口,心中也是没来由的一喜:“爹爹放心,皇上那边,就由女儿来处理。只要爹爹站在太子这边,相信太子的清白就好。” 轩辕泽轻轻的抚了抚晴雨的肩:“可是,澈儿那边……” “爹您放心,在江南,女儿与六皇子也算是相识,他生性淡泊些,想必也不会愿意为尘世所累。这件事情由女儿去跟他说。” 轩辕泽点头:“如果他们都没有意见,那本王自然是站在你这边。” 沐晴雨感激叩首。 “快起来吧,皇上,怕是就在旦夕间了。如今宫中禁严,我尽量尽早安排你进宫。你先回府准备吧。” “是,晴雨敬候佳音。” ======================================================= 太子府,短短一上午,火云已经将那十六条重罪一一核实,其中有真有假,真的,也已经有专人进行了美化修饰,既有详细的证据说明足足一摞,又重新归纳总结方便查阅。 沐晴雨看着那一纸明黄的奏章,心中不禁翻起惊涛骇浪:听香水榭,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神存在?! 在沐晴雨暗自惊叹之时,暗香敲门而入。 “小姐,我回来了。”麒麟宫虽然就在京郊,离京中不远,但是这一上午跑一个来回,也绝非易事。 “麒麟公子看了您的信,朗声一笑也给您写了封信。”暗香将怀中的信交到沐晴雨手上。 沐晴雨微微挑眉,拆开信封,缓缓张开那张像是他刚刚在用的练字的大宣纸,上面龙飞凤舞了几个大字: 惜芳院一诺千金,麒麟宫鼎力相助。 沐晴雨看过之后微微愣住,讷讷的问暗香:“这‘惜芳院一诺千金’是什么意思?”自己和他在惜芳院什么时候有过承诺,自己怎么不记得? 一直充满好奇的看着沐晴雨的暗香,却被她这一个问题问傻:“小姐您不知道?当时看着麒麟公子在写的时候奴婢也是好奇得很呢,我们公子也笑问麒麟公子和小姐有什么承诺,麒麟公子还洋洋自得的说只有他知小姐知呢。” 什么啊?沐晴雨真的想不起来了,反而被暗香的话惊住:“风……” 沐晴雨忽然顿住,改口道:“你们公子在麒麟宫?” 暗香点头:“是。我送信去的时候,我们公子正和麒麟公子下棋。” 沐晴雨闻言不禁一笑,纾解了眉头:“他们倒是清闲。” 暗香眸中却有了一股难掩的炙热:“小姐,公子也让暗香带了一样东西给您呢。” “什么?” 暗香后退一步,单膝跪地,恭恭敬敬的奉上一个锦盒。 沐晴雨看她如此正式,心中也不禁一紧,手缓缓伸向那个檀木锦盒。 温润的锦盒触手生凉,雕工精美,打开暗扣,一块玄玉温润欲滴,仿佛一团上好的“龙香御墨”凝而不散,华光溢彩。 暗香仰头,看着沐晴雨,眸中尽是仰慕与尊重:“六小姐,这是听香水榭的玄玉珏!公子交给你了。” 沐晴雨一愣,“玄玉珏”,这就是可以调动整个听香水榭的玄玉珏! 沐晴雨缓缓拿起那枚半月形的玉珏,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一碰,它便化作墨汁流了去。 沐晴雨忽然想到了什么:“你们公子不是已经离开听香水榭了吗?怎么还会有这个?” 暗香认真的纠正,甚至有几分宣誓的味道:“听香水榭是公子所创,无论公子是否有玄玉珏,他都是听香水榭的主人,谁都改变不了这一点!公子的玄玉珏的确交了出去,但是这块是五小姐的。” 五姐的?! 暗香的眸子终于柔了下来:“公子说,若小姐拿了这块玉,希望小姐不要辜负这块玉的主人。” 沐晴雨握着玉,心中猛地一动,思绪百转千回。 ------------------------------------------------ 玉麒麟看着不动声色饮茶的风离辰,终于忍不住道:“你说的玉的主人,到底是指侯踏茹,还是你自己,还是两者都有啊?” 风离辰微微挑眉,嘴角又噙上那若有似无的微笑:“尔等自己领悟。” 说罢,眸中笑意渐浓。 融了一池春水,暖了一季严冬。 ps: 惜芳院一诺千金,麒麟宫鼎力相助,赠君玄玉决,君切莫辜负!求订阅求打赏,求收藏,求粉红,亲们的支持是千千最大的动力! 第八十九章 皇帝之死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在养心殿外,晴雨终于见到了一别数日的小弦。 “皇上情况怎样了?” 小弦上前躬身行礼,在晴雨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回禀:“奴婢对外说还有两天扰乱视听,实际上,就在这半个时辰内了。” 晴雨微微点头,多亏了靖王爷里外周旋,多方打点,自己才终于有机会能赶上在老皇上临终前见上一面。但是自己准备的罪证那么多,可留给自己解释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沐晴雨思绪白转,想着怎样精简言辞。 一进养心殿,便看到那样一副父慈子孝的画面,尹枫小心翼翼的给皇上喂着药,老皇上也满目慈爱的看着那少年,那是他最爱的女人和他的儿子,一个失而复得,又如此优秀的儿子。 看见晴雨,老皇上颤颤巍巍的伸出了干枯的手,轻唤着:“月儿……来了……” 老皇上虽然神智清醒,虽然知道来的是晴雨,但是,终究是风烛残年名字叫错了也不足为奇。便由着他这么错叫了吧,或许,此时,他的心里正是千般万般的渴望时时唤着这个名字。 那双干枯的手,拉过晴雨的手,让她坐在床边:“让朕再好好看看你……丫头啊,都长这么大了……丫头,朕的儿子回来了,朕日思夜想怀念的儿子回来了,可是这么多年,朕早已把你当成了朕的亲女儿啊……” 晴雨微笑着,却掩不住心中的忧伤:“皇上,如今,晴儿已经嫁给了天洛,已经是您的女儿了呢,父皇……” 那双干枯的手或许是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抖,老皇上的双眸中闪出了光芒。他的记忆又开始出现了些凌乱,仿佛忘了他找回了尹枫这个真儿子,又回到了许多年前,把晴雨当成女儿,渴望着听她叫自己一声父皇的回忆里。 “父皇,六皇弟已经不眠不休的陪了您好些天了,让他休息一会儿,女儿代他服侍您一会儿,好吗?” “好……好……澈儿休息一会儿,朕也不忍心看着这孩子累着。” 那少年听了这话却不退。反而上前:“儿臣不累,这十五年,日日夜夜想着能见到父皇。如今终于见到了,终于能陪在父皇身边,这是儿臣的荣幸,儿臣舍不得离开。” 皇上听了这话,也是满心安慰。干涩混沌的双眸中也重又闪烁出了光华:“去吧,就去休息一会儿,有事朕会唤你,朕也与晴儿,说两句体己话。没事的,去吧。” 少年终于无法再推脱。而且想着老皇上还有一日时光,自己暂时离开应该不碍事,便也不再违逆起身告辞。他虽然也懂医术。但是没有小弦精妙,而他竟也一时探不出小弦的深浅,小弦说还有一日,虽然,他不是万分相信。但也绝对没想到,老皇上的去世时间。竟然就在他离开的这短短的一刻钟里。 空荡荡的大殿,只剩下两个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沐晴雨,一个卧在病榻之上回光返照的老皇上。 “晴儿,朕是最信你的,你从小一直那么乖,那么惹人怜爱……如今终于长成大姑娘了……晴儿……你替朕做一件事情,朕就相信你……”皇上的言语已经有了几分混乱,可是神智却依旧清醒,他一手拉着晴雨,另一手,伸手要去摸龙榻左前端的鎏金龙头,晴雨急忙上前去扶,却被皇上拦住,他非要自己伸手去够,终于握住了龙头,轻轻转动,就几乎已经用尽了他仅剩的全身的力量,龙头转动,养心殿中似乎有哪里的墙体发生了轻微的移动,一般人是察觉不到的,但是,晴雨的听力超乎寻常,敏锐的察觉到了。 终于,听到老皇上似乎歇过来了,才开口:“你,去,去朕的书架,上面第三个格,有一个暗格,去,去把朕的,朕的遗召取出来……” 沐晴雨微微一怔,来了。想必皇上要废太子,另立储君了。 晴雨听令走过去,书架的第三格中只有一个琉璃花樽,晴雨取下花尊,墙上的暗格已经打开。 晴雨取出那份金黄圣旨,一时间心中愁肠百结。怎么办,她是应该在这短暂的时间内,据理力争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服皇上呢?还是直接无视皇上的命令,不修改遗诏。 前者,虽然她已经搜集了足够的证据,但是已经来不及解释了,即使解释老皇上怕也听不进去了。那,就只能采用后者了。 晴雨的眸子越发澄澈坚定。将圣旨送到皇上面前。 老皇上虚弱的摇摇头:“朕已经看了无数遍了,如今已经看不动了,你读给朕听吧,再读一遍。” 晴雨微微一愣,道:“是。” 缓缓打开圣旨,晴雨眸中一亮,她不知道这老皇上是作何打算。只得按着圣旨读了起来: 朕即位二十有一年矣,海内河清,天下太平。民有所安,万邦咸服。吏治清明,君臣善睦。德可比先圣,功更盼后人。皇太子轩辕天洛,人品贵重,甚肖朕躬,坚刚不可夺其志,巨惑不能动其心。朕欲传大位于太子轩辕天洛。诸皇子当戮力同心,共戴新君。重臣工当悉心辅弼,同扶社稷。 “父皇!”晴雨一时吃惊异常,没想到皇上竟然,竟然还打算将皇位传给轩辕天洛,可是这是为什么? “对,没错,晴儿丫头,你读的真好,听朕的话,等朕死了,你就把这份遗诏昭告……昭告天下。” “朕还有口谕,晴儿,你记住,朕,朕说一遍,你要,你要一字不差的记住:朕封六皇子轩辕澈为安乐王,世袭罔替,后世君王,不可废其位而囚禁,更不可取其性命,要多家爱护,令他永享安乐……永享安乐……晴儿。记住了吗?记住,记住了吗?” “记住了,父皇,我记住了。”晴雨看着那个临终还在为儿子打算的老人,忽然间觉得一阵心酸,不禁落下泪来。 “晴儿啊,你放心,朕不会废了天洛的,他还是太子,还会是皇上……晴儿。是朕自私,朕一生为皇位所累,朕不想让朕最疼爱的儿子也背上这枷锁。他从小在山野中长大。在朝中的势力定然比不过天洛,根基不如天洛稳固,一旦让澈儿登基,天洛的太子党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不仅百姓想要遭殃。朕更怕澈儿受到伤害。” 老皇上看着晴雨,一字一句,都是偏心,让晴雨心疼的偏心:“天洛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朕多多少少都知道,那些真真假假。朕心中有数,你告诉他,朕不怪他。为帝王者的杀伐决断,朕懂,朕之所以囚禁他,只是想保护澈儿,让澈儿能安全无虞的好好陪朕几天……晴儿。你告诉他,一定要顾念手足之情。朕把皇位给他,只要他能善待弟弟就好,就好了……晴儿,晴儿……” “父皇,父皇您歇一会,您别说了父皇……”沐晴雨忽然间发现自己的一切准备都是多余,自己的一切辩解都苍白无力。而自己打算说出皇后谋害月姬之事,此时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她怎能忍心,让这个爱了一辈子却求之不得的老人,在临死前还经受这样的打击。让逝者走得安心吧,所以,她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老皇上微微一笑,已然气若游丝:“都记住啦……” 晴雨含着泪:“记住了,记住了……父皇……” 老皇上眼神已将开始迷离,恍惚中他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的月姬,穿着他第一次见她是穿的那件衣裳,带着他送她的发簪:“皇上,月儿在三途河边等了您十五年,你终于来了。” “月儿……朕……来陪你了……月儿,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了吧……月儿……”老皇上的手费力的颤抖着伸向沐晴雨,眸光中极尽温柔。 沐晴雨也不禁落泪,十五年的阴阳两隔,爱恨痴痛,终于要了解了吧。伸手轻轻的握住那双干枯苍老的手,看着他安心一笑,手重重垂落。 “父皇!”在晴雨的痛呼声中,尹枫恰巧回来。站在门外,手一颤,猛地推开门。便看到晴雨跪伏在老皇上的遗体旁边,失声痛哭,手中握着一卷明黄的圣旨。一切,就这么毫无预兆的终结。 -------------------------------------------------- 太子府,沐晴雨一身白衣孝服,看着手中那卷明黄色的圣旨,和整个裹素的京城,天下,静静的对小弦说:“不,一切才刚刚开始。” -------------------------------------------------- 风离辰静静的站在碧落寒潭之侧,一袭白衣银面俊逸若仙,衣袂轻扬,说不出的高贵清寒,他身前盛夏垂落九天麒麟宫甘泉瀑布,在冬日里萎缩的不成样子。 百花凋谢,万物肃杀,想必这个冬天很冷吧。 玉麒麟邪魅的斜躺在石椅上,手里摇摇欲坠的勾着酒壶,眸子却微微眯起,严寒至此,连瀑布都衰落的不成样子,为什么这个人还能如此处变不惊呢。他所处的境地,应该比这严冬还寒冷百倍吧。 “你帮她,没事吗?”玉麒麟懒懒的问了一句。 风离辰微微一笑,云淡风轻:“我已经一无所有,她又杀不了我,还能把我怎样?” 玉麒麟随意的一笑,也是,还能把他怎样呢? “既然如此,一个银翼公子,一个蓝媛若水,你确定不要回去帮她?” “我找到救听雪的方法了……”风离辰淡淡一语,已如王母金簪,与这一切纷繁思绪划清了界限。 玉麒麟闻言,讪讪的闭嘴,可是心中却很是不痛快,风离辰你到底在执着什么,为了暮听雪你简直连理智都要丢失了。到底是为什么? 生活中太多假象,信了眼,便盲了心。 ps: 皇帝死了,临死前的决绝令沐晴雨的一切准备形同虚设,顺从人意的,是赤、裸裸的偏爱,那后来呢?敬请期待! 第九十章 夺兵权左天瑶为后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弱弱求收藏,求订阅,好可怜的订阅啊,亲们给点鼓励吧,今天三更! -------------------------------------------------------------- 沐晴雨静静的坐在轩辕天洛床边,轻轻的抚摸着那张苍白的几乎没有血色的脸,自从将他从宫中接回来,他就一直昏迷不醒。 小弦说,她当时给他的养息丸原本调养气血,醒来之后便在无大碍,可是当时为了救自己,逆行血脉强行让他醒来,却是雪上加霜。再加上这几日幽禁之苦,旧日屠城之时受的重伤,加上前几日的毒箭,因着这最后一刻稻草,将他的身子彻底击垮。小弦说他至少十天半个月不能下床,甚至何时能醒还是未知数。 可是,在这么关键的时期倒下,他便无法出面主持大局,纵然晴雨自己手中有一纸圣旨,可怎么挡得了六皇子党的排山倒海之势! 况且,现在天洛本就处于劣势,还有那么多流言蜚语的历史遗留问题,轩辕澈的势头又蒸蒸日上。 那少年,那少年怎么会跟自己走上了对立的两面呢? 不,不会是他情愿的,一定是反太子党的人觉得他奇货可居,才主动拉拢他,策划了这一切,那个少年不会的。 门被轻轻敲响,暗香进来单膝跪地行礼。 看着她又跪自己,沐晴雨已经无力再纠正,算了他们想怎样就怎样吧。自从她接手了“玄玉珏”,不管是暗香还是火云,以及她见到的其他的听香水榭的人,见到她再无轻慢,完全一副侍候主子的姿态。 不管是沐晴雨诚挚恳切的说不用见着我就行礼。还是义正言辞的命令,这帮听香水榭的牛人总是表面上称是,下次见面还是“屡教不改”。 沐晴雨想着等赶明儿闲了,一定要好好改改这坑爹的规矩,可是如今…… “外面情况怎样了?” 暗香恭敬回禀,却并不起身:“朝堂之上皇帝驾崩后的事宜,有靖王爷在万事无碍,因为有了皇上的圣旨,靖王爷已经明确表态是向着太子一边。 关于曾经上疏太子的十六条重罪,已经通过楚千寻透露给凌尘。相信凌尘有能力处置好那边的事情。 麒麟公子已经广布言论,麒麟宫那边的动作已经开始慢慢展开。 但是……” 看着暗香欲言又止的模样,沐晴雨心中微微的不安:“怎么了?” 暗香眉头紧锁。抬眸看着沐晴雨眼中满是担忧:“可是小姐,即使这样,我们的势力也才能勉强能与六皇子党抗衡。我们的计划越推进,面临的阻力越大。仿佛无形中还有另一只大手,在与我们博弈。那方的势力的强大绝对不止用可怕来形容。况且。如今,他们手上还有一样我们最欠缺的东西……” 沐晴雨神情凝重:“兵权!” 当初轩辕天洛也是不放心将镇南城的军队交给尹枫,所以留下了楚千寻和凌尘。 可是,沐晴雨微微一笑,就像无论有没有玄玉珏,听香水榭都是风离辰的一样。无论有没有帅印,那只由尹枫一手组建改编的军队同样只听令与他。 暗香微微抬头,继续道:“可是小姐。今天上午,皇后……现在是太后,她去了英武侯府。” 英武侯府?微惊,看着暗香,却并不插言。示意她讲下去。 “英武侯左喆是武侯世家,掌握着京城及边疆大部分兵权。但是为人却极为谨慎,在太子和六皇子的争夺中一直在权衡利弊,摇摆不定。如果能拿下他,我们的胜算将翻一倍。毕竟听香水榭的人只能在暗。有这样一只强大军队做后盾,我们在京说话的底气才能足一些。” 沐晴雨微微点头,的确是好计谋,自己这几日忙乱,倒还没有想到这里来:“这太后不像是个有主意的,她怎么能想到?况且,又有何本事拿下英武侯呢?” 暗香微微皱眉:“似乎是太后上次在普宁寺带回的那个蓝衣女子的主意,名叫千默。” 沐晴雨静静的没有说话,之时忽然间反应过来……英武侯,似乎从哪里听过……英武侯……左……沐晴雨名光一闪,怔怔的看着暗香:“她想做什么?!” -------------------------------------------------------------- 麒麟宫,碧涛居建在陡峭山崖的一块突出的岩石上,推窗便是万丈深渊,放眼便是万里松涛,大有居于云端,睥睨天下之感。想当年玉麒麟赏玩麒麟山,看好了这里观日出看天下的风景,便想在此长住,又不想庸人来扰,索性不去劈山凿路。当年斥巨资,悬绳结锁将工匠从山巅放到这半山悬崖,用了整整一年时间才建成这碧涛居。除了他也少有人来住,或者别人有心却根本下不来。 今日,这碧涛居,却来了一位客人。 在麒麟宫,令玉麒麟美酒待客的不算难事,但是竟能令玉麒麟亲手烹茶相待的,世间怕是少有了。 风离辰或许算一个,而如今这位一定算一个。 一身蓝衣水袖,精雅脱俗,两丸如水星眸静若寒潭。她清雅如碧波仙子,出水芙蓉。她的声音更是如晓泉鸣涧,水泊轻柔。 在遇到她之前,玉麒麟从来都不相信,这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一类女子,只能去仰望,不敢染指;只能去欣赏,却无法采撷。 “天玄师太只是让你去阻止沐晴雨为后,你怎么也管起前朝的事来了?”玉麒麟轻轻一笑,却没有太多放肆亵渎的意味,在她面前,玉麒麟觉得自己总会莫名的拘禁起来。在风离辰面前都依旧自我如故的他,竟然会在这个女子面前拘谨,天知道是为什么。 “前朝后宫本为一体,只有母家兵权在握的左天瑶,才有可能动摇这名正言顺的太子妃。” 玉麒麟轻轻点头,没错,沐晴雨有先皇赐婚,又是靖王义女,身份蒸蒸日上,可真说得上是没有丝毫悬念的皇后人选。如今,也只能趁着动乱出此下策了。 “麒麟公子,这忙你是帮还是不帮?”千默自知“皇后”宝座的诱惑对左喆那个老奸巨猾的英武侯的确有诱惑,但他还是会来回思虑,毕竟如果他投诚尹枫,祝尹枫造反登基的话,自己也完全有能力让女儿做尹枫的皇后,尹枫有没有正妃,想必更容易一些。 但是沾上“造反篡逆”这四个字,他心里总是不痛快,再加上轩辕天洛有靖王爷的大力支持,似乎在朝中的权利还算稳固,可是,沐晴雨毕竟是靖王义女,自己女儿即使以后入宫也无法撼动她的地位。所以,太后的一席详谈,诸多许诺的确让他心中动摇了一把。况且这样,他只需表个态,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利益满门。 只是,他首先要确定的是,轩辕天洛有多少胜算,是否值得他支持。于是他便在这里犹豫起来了。 还需要有人给他加一把火,而最好的人选自然是交际满天下的麒麟宫主玉麒麟,他与朝中权贵相较甚深,英武侯这样的风云人物,他自然不会放过。 玉麒麟轻轻一笑:“自然会帮。不过,我很好奇,天玄师太到底要做什么?竟然要惊动你出山,而且来干这样一件看似无理取闹的事情。” 千默微微一笑:“天机不可泄露。” 这句话倒是令玉麒麟无奈又无语,转而却轻松了一些。不可泄露就不可泄露吧,总有一天他会知道的。 “你这就要走了吗?”玉麒麟看着依旧来去如风的千默。 千默起身微微点头。 “他在麒麟宫,几年未见,你不去见他一面?” 千默古井无波的眸中,终于出现了一丝涟漪,但转瞬即逝,令人无从察觉,转而唇间含笑淡淡道:“手谈过一局,知公子依旧,不见也无妨。况且,京中动荡,公子不久就会回京,到时再见也不迟。” 玉麒麟眉头微皱:“你是说天玄师太会让他回京?” “我有心无权,京中之事不能多管,也不便多管。晴雨稚嫩,纵然给她听香水榭,也无力回天。只能是他!” “只能是他……”玉麒麟喃喃回味着这四个字,转而不禁苦笑,“你有心无权,便不再去管;他无心无权,却不得不管!对他挥之即去,召之即来?天玄师太的算盘,打错了吧。” 玉麒麟静静出神,却不曾发觉,人已去,楼已空。 --------------------------------------------------- “小姐……”看着已经在窗前静静发呆了一个时辰的沐晴雨,小弦实在忍不住唤了一声。 这几日,朝中云诡波橘,分秒必争,沐晴雨也已经连着几天,整夜整夜的不合眼,累了也只在软摊上小憩一会儿,并嘱咐小弦最多一个时辰一定要将自己叫醒。 如今,她却已经在窗前,静静的发呆了整整一个时辰,剩下一堆事务被压在门外,她什么也不听,什么也不管,就这样将自己关在屋里,没有人敢进来。 ps: 旧日仇敌一同进宫,压她正妃一头,晋为皇后,前景一片荒凉…… 第九十一章 不喜欢,杀了她便是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小姐……”看着已经在窗前静静发呆了一个时辰的沐晴雨,小弦实在忍不住唤了一声。 这几日,朝中云诡波橘,分秒必争,沐晴雨也已经连着几天,整夜整夜的不合眼,累了也只在软摊上小憩一会儿,并嘱咐小弦最多一个时辰一定要将自己叫醒。 如今,她却已经在窗前,静静的发呆了整整一个时辰,剩下一堆事务被压在门外,她什么也不听,什么也不管,就这样将自己关在屋里,没有人敢进来。 来往汇报的事情,无关紧要的,小弦都已经处理好,留下一些必须沐晴雨决断的,小弦都送到了她的案台。可是由始至终,沐晴雨一直看着窗外的的秋桐,叶子在肃杀的寒风中一片片飘落。 “小姐……您若不想,大不了杀了她就是了……”小弦终于忍不住开口。 沐晴雨却是一笑,这一笑苦涩甘甜:“还有比让左天瑶为后更好的法子吗?” “小姐……”小弦只觉得心中一阵心酸。 “现在情势已经如此危急,只要对天洛有利的事,我都会去做。”沐晴雨声音越来越小,竟像是喃喃自语,“不是答应过自己了么?为了我们的幸福,什么都可以舍弃的,皇后之位算什么,只要他心里有我,谁做皇后不一样呢?” 沐晴雨忽而又看着小弦:“小弦,我并不是贪图皇后这个位子,而是我不能接受……” 她眸中隐隐有泪光,无论如何,她终究是来自现代的沐晴雨,尽管穿越而来已经近半年,尽管,她仿佛已经被迫习惯了这里的一切。尽管她已经快要忘了自己来自另一个时空,可是,她毕竟不是在这里长大的,她心中平等唯一的观念已经根深蒂固,在做太子妃之前,她就已经告诉自己无数遍,他终究有一天会成为皇帝,他不是现代的自己仅属于自己的“尹枫”。 每天这样暗示着自己,明明觉得自己已经能接受,已经不在乎。可是,可是如今,当这一刻真正到来的时候。她心中竟是这么的痛苦,别扭,难受,不甘,不情愿! 或者还是因为。那个人,偏偏不是别人,而是左天瑶!是那个与自己积怨已久的左天瑶!是那个曾经被自己讥诮的左天瑶! 自己还笑话过她:“等你有机会进了太子府,博得了太子的欢心,再来跟我说这些话吧!” 当时的自己,何其自信狂傲。如今,呵呵,真是风水轮流转。她竟然真的将要成为他的皇后,而自己,只能委曲求全! 我不愿意!我沐晴雨才不要丢这样的人!她根本就不配与我分享天洛,她根本就不配! 小弦看着沐晴雨徘徊犹豫的模样,心中微微叹息。千默这一招果然狠,沐晴雨本就是个多情之人。一到动情深处,她便心烦意乱,再无心筹谋了。沐晴雨虽有才,但是这养气的功夫还差得远呢。她毕竟太年轻,太浮躁,才会如此轻易的被外物干扰。 小弦半蹲半跪在沐晴雨身前,手轻轻的握着沐晴雨放在膝盖上绞紧的手,诚挚恳切,语重心长:“小姐,这不是一次情感的抉择,是上天给你的一次考验!人这一辈子,不仅有爱情,现在,靖王爷,公子,听香水榭,凌尘,楚千寻,麒麟公子……所有的人,都把希望放在了小姐身上,现在的小姐不是一个人啊……” 沐晴雨紧紧地拉着小弦的手,泪终于忍不住溢了出来:“小弦,我不是神,不是圣人,我只是一个弱女子啊,我只是一个会为爱自私的弱女子,我做不到,我不要所有人都把希望压在我身上,小弦我累了,我好累,真的很累……” 小弦起身,轻轻的抱住沐晴雨略微抖动的双肩:“小姐心痛就哭一会吧,哭累了,就去床上休息一会儿,什么事都等小姐醒来再说……” 小弦轻轻地拍着晴雨瘦弱的背,这些天,繁忙的事物,来自各方的压力,真的是要把她压垮了。是呀,她说的没错,她只是一个弱女子啊,只是一个只有十五岁的女孩,还没来得及经过风离辰的调教,还没来得及经过一年的学习磨合,就这样将她逼到这个绝境中来,他们是不是太狠太绝了。 -------------------------------------------------- 小弦在房间里点了梦甜香,才让晴雨在软榻上睡得稍微安稳了些。她真的累坏了。 一室馨香里,忽然闪出了一道人影,暗香将各地密信公文送来给沐晴雨批示,因为听香水榭的人不便在太子府光明正大的出入,所以她总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再无声无息的离开。 可是如今,她一进沐晴雨的书房,抬头看见案边的不是沐晴雨,而端庄的坐着,正在全速批示公文的……小弦。 “你!”暗香一惊,这些东西,她一个小丫鬟怎么能看?! 小弦眉头一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看了一眼内阁,沐晴雨还在安睡,才放心继续低头批示公文,低声道:“她累了几天了,让她休息一会儿,东西你放下就好了。” 暗香却是极其谨慎的盯着小弦,她闻得到了梦甜香里一味安神药的味道:“你对小姐用药!你是何居心?” 小弦终于从书案抬头,忍不住一笑:“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疏影黄昏,便叫“暗香”吧。 暗香一瞬间心神剧动,思绪如潮水般涌来,脸上表情又惊又喜。 看着暗香转身巨变的表情,小弦悠悠一笑:“说到底,你还是我带回来的人,多年不见,你不记得了?” “二小姐!”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惊喜,暗香扑通跪在了小弦面前,双眸含泪,救命之恩,知遇之恩,栽培之恩,她想要报答,却无奈那传奇女子已经离去,从此俗务缠身,原以为在无缘相见,没想到…… 小弦淡淡一笑:“起来吧,我的身份,不可外泄。” “暗香明白。”暗香看着小弦,满眼炙热,有救了!只有有二小姐在,便万事无虞了!除了公子,在暗香眼中心中,天下再也没有比二小姐更强的人了。 武功医术、心智谋略、奇门遁甲、换声易容、甚至琴棋书画、经商易货都无一不通,无一不精! 她在听香水榭中是除了公子以外,第二个全才!有她在,他们什么都不用怕了! 看着暗香眼中炙热的光,看着她眸中的信任和依赖,小弦忽然间燃起了一阵浓浓的负罪感:“暗香,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告诉你吗?” 暗香微微一愣,心思百转,她的确不知道为什么。二小姐的身份像公子一样,极其神秘,如果她不想告诉自己,自己是绝对没有机会察觉的。 暗香想到了什么,单膝跪地:“小姐请吩咐,刀山火海,暗香任小姐驱使。” 小弦静静的看着暗香,心中同样是无限的哀伤与无奈:“我记得当年,跟在你身边的还有你的一个八岁的妹妹,现在的你,怕是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照顾她吧……我会亲自帮你照顾她,会根据她的意愿来决定要不要让她进入听香水榭,若她愿意来,我会保她一生安全无虞无限风光,如果她不愿意,我会帮她觅得如意郎君,让她幸福终老……” 暗香抬眸,看着一字一句诚挚恳切的小弦,微微咬了咬唇,双膝跪下,叩首到地:“暗香的命,暗香的一切一切都是二小姐给的,没有二小姐,暗香和妹妹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沦为青楼歌姬,根本活不到现在。二小姐再造之恩,暗香没齿难忘,暗香愿意为二小姐做任何事!” -------------------------------------------------- 暗香静静的抱着手中的一沓小弦处理完的公文,和一卷圣旨。沐晴雨得到圣旨之后,却迟迟没有宣读,一方面是因为轩辕天洛一直没有醒来,另一方面,是因为那些污秽之事还没有完全澄清,时机未到。 可是越拖下去,形势对他们越不利。 可是,如今有小弦出手。听香水榭的一切都高速运转起来。 暗香微微一笑,看着血色残阳,小弦温柔恳切的声音还在她耳畔回响。小弦告诉她,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京城中的事自己不便插手,终究还是要公子回来主持大局的。 “所以,暗香,是你不遵天玄师太尊令偷了玄玉珏,是你自作主张前来相助,和公子没有半点关系!” 这样一来,事成之日,便是她香消玉殒之时。风离辰便可不受牵连,在适当的时候回京主持大局。 尽管,小弦知道,这里的一切天玄师太一定也是了然于胸,但是,总要有人让步,总要有人顶罪,总要有一个台阶,给天玄师太,也给风离辰。 沐晴雨昏睡了一天,时机便在小弦的一手策划下完全成熟。 ps: 她并非泛泛之辈,她身边无一平凡之人,她何时才能染上这一丝不凡,腾跃九天……求订阅求收藏! 第九十二章 补你的洞房花烛夜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当晴雨终于醒来,窗外明月高悬,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心中猛地一惊,糟了!还有那么多事等着她去处理,小弦怎么不早早叫醒她! 沐晴雨猛地想坐起来,却惊觉有一双强劲有力的臂弯正紧紧地抱着她。 “醒了?”轩辕天洛因为长期昏迷而有些沙哑的嗓音,带着他独有的魔力,在沐晴雨背后低低的传来。 沐晴雨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后背,一直贴着他火热的胸膛。 转身,看着他再熟悉不过的脸,和他温柔的眸子,沐晴雨忍不住鼻子一酸,紧紧的抱住了他哭得像个孩子:“天洛,你终于醒了……天洛……” 她的声音让轩辕天洛无限心疼,紧紧的抱着她,恨不得把她融入自己刻骨的温柔。 看着仿佛受了无尽委屈的沐晴雨,轩辕天洛只觉得心痛。当他醒来,凌尘向他汇报了在他昏迷期间的京城形势,以及沐晴雨所做的一切一切,那个柔柔弱弱的女子,为了他几乎榨干骨血,一个人为爱而战! 多亏她做的一切,他才不至于一败涂地,甚至正是因为沐晴雨的巧妙安排运筹帷幄,才给了他翻盘的可能! 可同时,轩辕天洛也暗自吃惊,沐晴雨竟然有如此的手段和能力?小弦却解释说,小姐的确聪慧过人,但是这里多是靖王爷和王府的人鼎力相助。也自然,把自己的所作所为推了出去。 而晴雨醒来,自然而然的把眼前稳定的局势当成了轩辕天洛醒来后的杰作,没有再过问。 “晴儿……”轩辕天洛轻轻的在沐晴雨耳边低低的唤着,略带沙哑的嗓音揉了说不出的痛苦与无奈。 他强劲有力的手轻轻地擦着晴雨脸上肆虐的泪,看着她眼中的庆幸,委屈。依赖,和疼痛的温柔。轩辕天洛觉得自己几乎不敢直视她如泣如诉的目光,轻轻的吻上了她的眸。 ------ 明明向她承诺过:我再也不会让你流一滴泪,我会让你幸福! ------ 轻轻的附上了她的唇,那柔软的触感令沐晴雨一惊,瞬间大脑一片空白,他的舌趁虚而入,霸道又温柔,还带着他这几日沾染的淡淡的药香,想狠狠的爱她。又怕弄疼她。 “晴儿……”他的低唤,总是令晴雨觉得心疼得……想哭。 “天洛……”晴雨轻轻的回应他。紧紧的抱着他,脑海中一片空白。仿佛溺水而去的人,紧紧的握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低低的回应,让轩辕天洛越发怜惜。 ----- 明明向她承诺过:我会用我整整的一生,守护你一生一世。 ----- “晴儿,可以吗?”他低沉压抑的声音在她耳边徘徊。 沐晴雨身体一僵。才回过神来。刚刚见他醒来,一时又惊又喜,一时情动,如今…… 不行! 她还从来都没有过,即使在现代她也没有……可是,如今他们已经成亲了啊。自己已经成了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他那样炙热而隐忍的看着自己,沐晴雨他不是“尹枫”他是太子啊,他何曾这么委屈过自己。若不是爱到彻骨。他怎么会问自己。 沐晴雨,那个人是轩辕天洛啊,是这身子的主人爱了十年的男子;那个人或许是她的尹枫啊,那个夜夜在海边呼唤自己的男子;那个和自己长街作画的男子;那个由着她撒娇,为她扮作渔夫的男子;那个夜夜抱着她入睡却既尊重她的男子;那个让她在孤独的异世里唯一觉得熟悉。觉得真实的男子。 她怎么能拒绝? 如果是他的话,就可以吧…… 晴雨微微咬了咬唇。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他在她耳边轻声呢喃:“晴儿……”这是我新婚之夜的弥补…… 于是,华袍委地,玉簪轻解,长长乌丝披落于双肩,是为“解发夫妻”。 烛影摇红,辉映一室春光。 层层叠叠的金色鲛绡珠纱帷幕后面,一枕乌丝纠缠缭绕,低低喘息,轻声呢喃,细碎呻/吟。 帷帐中春/色旖/旎。 听得他呢喃如梦:“晴儿,你可知正是此次出行江南,生死之间我对你的日思夜念,我才终于知道自己的心,我才清楚自己究竟有多爱你。” 炽热的吻在她眉宇间流连。 “京中的你如此聪颖剔透,你的才华更令我惊叹,晴儿,你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惊喜。” 火热的手温柔爱抚。 “可是晴儿,你越懂事,越聪慧,我便越心疼。” 埋首在她优雅脖颈轻轻噬/咬。 “我尤愿你像以前一样,只会安静的在我身后,所有的风雨,让我为你挡去……” 灼烈有力的拥抱。天鹅绒般低哑轻柔的私语。 “让你只需要全心全意的幸福……” 泪水,在晴雨禁闭的双眸中滑落…… “天洛……” 软香金玉,醉落香红,她就这样在他温柔的幸福里溺水而去,天洛…… ------ 再次梦回栈桥,却是当初离别的场景…… 那天,他们手牵手,漫步在海边,讨论着现在,将来,讨论着是为你放弃自己的梦想,还是选择两地分居。她坚持,坚持自己的梦想,也坚持,不许他为自己放弃自己的梦想。他妥协,无论她说什么。 “两地分居真的是一件令人痛苦的事情,我不放心,不舍得。” 他拿出的不是订婚戒指,而是一只血玉手镯,告诉她什么家里代代相传的东西。 “求婚,戒指,玫瑰花都会有的,但你要给我时间好好准备,我不想太仓促。可是,我真的已经急不可耐了。” 一切本来应该那样美满的进行下去的,可是,命运捉弄,他们走了一下午,她又向他撒娇,耍小脾气。 她说,她累了,渴了。 他说,我去买水。你在这休息一会,等我…… 她笑着点头,却又一次固执的没有听话。 海浪拍打着海岸。呼啸而来,卷走了沙滩上贪玩的一个孩子,岸边的三个同伴吓得又哭又叫,看着被海浪卷去的那一个小小的身影,晴雨没有丝毫犹豫。就那么丢掉一切跳了下去,义无反顾…… 当海水开始撕扯她的身体,她才第一次发现,这片海竟有如此令人恐惧的一面。一个浪打过来就能让她前功尽弃。当她终于抓住了小男孩的衣衫,却已经精疲力竭。转身,才发现自己竟然游出了这么远。借着天边最后一抹微光。她看到了在岸边越聚越多的人,却再没有一人下水,浪越来越大。 忽而。一个蓝色人影,穿着和她一样的情侣装,发疯似的挤开了拥挤的人群,丢下了手中的袋子,毫不犹豫的跳进了这汹涌的海水。 尹枫…… 那一刻。爱与幸福汹涌澎湃,泪水和海水漫过她的脸。不分彼此…… 沐晴雨何其有幸,穿越千年,能再次与你相遇。 -------------------------------------------------------------- “嗯……”晴雨睡梦中觉得耳垂一阵酥麻,不禁呢喃了一声,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便看见轩辕天洛已经穿戴整齐,坐在床边等她起床了。 “小懒猫,起床了。”他浑厚沙哑的声音说着情话,总会让沐晴雨心中下意识的一酥。晴雨瞬间小脸通红,不经意间露出小女儿的娇羞姿态,令人心猿意马。 轩辕天洛嘴里一干,佯怒的轻轻地捏了一下晴雨的小鼻子:“不许再勾引我,快起床,我们还有正事要干!” “我哪有?”晴雨羞笑着反驳,“你这么看着我,我怎么穿衣服啊……” 本想戏弄她一番,可是想起如今形势紧急时不我待,轩辕天洛还是压下心中的冲动,默然转身,不再与她纠缠。 小弦伺候沐晴雨穿上的,是一件入宫郑重场合穿的衣服,穿戴繁琐。因为轩辕天洛就在屏风外,沐晴雨也不好和小弦多说。等穿戴好了出了门,沐晴雨才发现天竟然还黑着!好吧,她这几天一直在红烛摇曳的屋子里,真心不知道外面到底是什么时间了。 “这么早?” 轩辕天洛微微一笑:“我们先去趟靖王府,然后入宫早朝。” 早朝?!沐晴雨看他一眼:“事情都处理妥当了?可以宣读遗诏了吗?” 轩辕天洛微微皱起眉头,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晴儿……”他再次欲言又止。 许久,沉默无言。 沐晴雨忽然一愣,她方才想到了什么――去靖王府,为什么去靖王府?! “晴儿……”他都眸中是复杂与无奈。 “不要说!”沐晴雨愣愣的打断了他,“不要说……不用说,我……我懂了……我……” 她声音中带了几分哽咽,眸中隐隐有泪痕。不要说出来天洛,那太残忍了,让我主动吧! 是我贤惠!是我无私!是我奉献! 是我为了爱你! 不是你背叛!不是你无情! 我理解你的无奈! “我会说服义父,让左天瑶做皇后的,相信我!这件事情,若由你说,对你不好……”沐晴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席话的,她只觉得说完了,已经痛得无法呼吸了。 天洛,我不是神,不是圣人,我也很自私啊! 轩辕天洛紧紧的把她拥进怀里,很紧很紧,几乎要把她揉入骨血,他的声音低哑而痛苦:“晴儿,对不起,我会用我的一生补偿你……” ============================================== ps: 求订阅,求收藏 第九十三章 大战朝堂(写到凌晨求定阅)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嘭! 茶杯碎裂,残瓷满地。 “放肆!本王绝对不会答应!”靖王爷怒目圆睁,果断的拒绝了沐晴雨的请求,他怒视着轩辕天洛,“这可是你的主意?你口口声声说爱着晴儿,竟然会为了皇位,你真的可以置晴儿于如此耻辱不堪之地?皇上钦点太子妃不为后,这是奇耻大辱!” “王爷……”轩辕天洛眉头紧皱,心中同样万分悲痛,可是形势所迫,他无能为力。 沐晴雨轻轻地合上眸子,掩去所有悲伤,再睁开已经沉寂似水:“爹,这一切真的都是我的主意,天洛才刚刚醒来。爹,您不要感情用事,仔细想想当前的形势,没有兵权,即使我们有圣旨也不会超过三成胜算。万一事情败落,六皇子即位,您觉得他可能容得下这前朝太子和我这太子妃?!我知道尹枫心性,即使他能留,那您觉得反太子党的大臣可会同意?到时候,晴儿和天洛都会死无葬身之地啊! 并不是天洛自私,而是,这是我们活命的唯一机会啊,爹求您成全吧,求您救救我们吧。” 沐晴雨言辞恳切,先说理后讲情,靖王爷也有些动容。 “可是晴儿啊,这……太委屈你了。” 看着靖王爷有些犹豫了,沐晴雨急忙跪在靖王爷身前道:“爹,女儿不委屈,为了天洛女儿觉得做什么都不委屈,女儿来求您,只是怕您为了女儿的事受委屈……怕大臣说道您……” 靖王爷急忙拦住沐晴雨的话:“不会不会,本网从来不在乎这些,只要……哎,”靖王爷终于叹了一口气,“只要你们好,就好吧。你都不在乎,本王还在乎什么。丫头快起来。” 沐晴雨被靖王爷小心翼翼的扶起,眼中满是心疼。 靖王爷转而瞪着轩辕天洛道:“你虽身为太子,未来的皇上,但若以后敢再欺负晴儿半点,我这个靖王爷可不答应。” 轩辕天洛看着靖王爷旋即一阵苦笑:“从来誓言无用,我曾经答应晴儿那么多,却终究一样都没有做到,一直是她在为我付出。身在帝王家,今生注定是我负她。我只能说,我会尽我所能保护她,倾尽全力的爱护她。” 沐晴雨微微一愣。有些神智恍惚,曾几何时,她的尹枫,一样在自己父母面前许下过这样的承诺。 可是,天命所定。有多少事情是人力无法转圜的,譬如缘分,譬如生死。 有时候,只要有这份心,就该满足了是不是。 靖王爷脸色微微缓和了一些,点点头道:“时辰不早了。上朝吧。” ------- 夜已散尽,但黎明却依旧没有到来,乌云密布。低低的压抑着整个皇城,正在缓缓酝酿今冬的第一场雪吧。这场雪该是多么的寒冷残酷,会不会将整个皇城甚至天下冰冻埋没? 久违了两天的大殿中,站满了朝臣,他们心中同样压着这样一片乌云。压得他们窒息,压得他们颤抖。杳是心理素质不好的如今额头上已经满是冷汗,他们心中清楚,这里今晨会有一场大战,他们的选择,将会关系到以后的官职,发展甚至,性命! 那些五名小官中没有找到靠山的如今都在,徘徊利弊,到底今天投靠谁。这可是要命的大事,这是拿一辈子在赌啊。 而另一些惴惴不安的,反而是六皇子党人,他们同样心里没底,今日就要宣读遗照,可是六皇子到现在都没有向他们通知该如何应对。几个心绪不定的已经开始惴惴不安,左顾右盼了。瞅着六皇子党里面的高层,如今正在若无其事的谈笑风生,难不成他们已经接到了通知,没告诉自己?难不成自己被忘了? “张大人好……” “李大人好……” “刘大人久违啦,这些日子过得还好吗?” “不错不错,苏大人您也还好吧……” “楚大人,今天有热闹看啊。” “哈哈,孙大人还是看好自己吧,今天这热闹远远躲着,玩一把自己看进去就不好玩了。” 那几个位高权重的正面容平静,若无其事的虚伪的打着官腔,可心中却同样没底,这是怎么搞的,怎么连自己都没有收到一丁点消息,今天该如何应对,看着他们若无其事的样子,是不是他们早知道了就是没有告诉自己?六皇子到底在打什么注意?镇定一点,镇定一点,千万别让人看出来,否则一会儿看出我孤立无援,那些老仇家一拥而上,我可受不了。 “好好,都好……哈哈……” 朝臣的窃窃私语随着六皇子尹枫的进入,瞬间停止。 大家不约而同的盯着这个一出现就把天下搞得天翻地覆的少年,或愤恨,或仰慕,或怀疑,或信赖,或焦急,或渴望…… 尹枫却只是淡淡一笑,对大臣们微微点头,并无多言,谁也摸不透这个少年到底想做什么。 站定之后,众人还未来得及上前行礼问好,便听见太监通传:“太子殿下到……” 轩辕天洛并没有从正南门进,而是从皇帝上位的御用东门直接登上了龙椅高台。 “这……”大臣又开始议论纷纷。 轩辕天洛端坐与龙椅之上:“宣读先帝遗诏,昭告天下。” 一旁太监打开那明黄色的圣旨,扬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即位二十有一年矣,海内河清,天下太平。民有所安,万邦咸服。吏治清明,君臣善睦。德可比先圣,功更盼后人。皇太子轩辕天洛,人品贵重,甚肖朕躬,坚刚不可夺其志,巨惑不能动其心。朕欲传大位于太子轩辕天洛。诸皇子当戮力同心,共戴新君。重臣工当悉心辅弼,同扶社稷。 钦此……” 圣旨念毕,大半的朝臣已经跪地叩头接旨谢恩,可还有一部分大臣,跪在地上没有反应,愣愣的看着尹枫的方向,在等待他的指示。 尹枫只是静静的跪在那里,不谢恩,没有丝毫的举动。众大臣急了,这是何意啊? 吏部王军擦了擦脸上的汗,这六皇子党以他为尊,看着尹枫不动,自己是不是该做些什么了!万一事情败露真的让轩辕天洛登基,自己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王军定了定心神,朝身后的几个大臣偷偷的挥了挥手。 那几个大臣,虽然心惊,可是想想王军许他们的优厚报酬,几人咽了口吐沫,一起站起身来:“这是哪里来的先帝遗诏?我们怀疑这圣旨是假的,又是你们假传圣旨!先皇去世前,明明是属意六皇子的,怎么会忽然回心转意又将王位传给被幽禁的太子?” 轩辕天洛微微皱起眉头。 那几个大臣则开始轮番上阵。 “况且,太子殿下,您不觉得这道所谓的圣旨写的太过讽刺吗?‘人品贵重,甚肖朕躬,坚刚不可夺其志,巨惑不能动其’太子殿下如今可当不起这几个字吧。” 轩辕天洛鹰眸微眯一直听着他们的控诉,可眸子一直在盯着尹枫,这个少年,在此期间,他一直都静静的跪着,纤眉微微颦蹙,做不解状,无论别人说什么,他都没有丝毫的反应。 “那些所谓罪状,纯熟奸人诬陷,如今已经水落石出,尔等竟敢拿这些乱臣贼子做的丑事诬陷朕!” “即使如今水落石出,但当时先皇病逝之时,却并不知晓!” 轩辕天洛冷冷的看着他:“知子莫若父,父皇自然清楚朕是清白的!” “呵,如果先皇相信,为什么还要将太子殿下软禁在宫中,而让六皇子日夜守候在侧呢?” 轩辕天洛微微勾起嘴角:“六弟离宫多年,不能承欢父皇膝下,如今失而复得,父皇自然舍不得,便多留在身侧替朕照顾父皇了一些时日。还有……” 轩辕天洛冷冷的扫了一眼那几个闹事的大臣,记住了他们的模样,身份:“朕和曾被先帝软禁,只是当时朕旧伤复发,父皇担忧,便留在宫中由御医照料而已,没想到竟然会被有心人传为软禁。” “这都是太子殿下一面之词,臣等不敢苟同。” “你们所说何尝不是听信一家之言呢?三人成虎,谣传便会信以为真,真是愚不可及!”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沐晴雨一声怒喝,贯穿朝堂。 太监这才反应过来通传:“太后驾到,太子妃驾到……” 太监一时冷汗淋漓,不知道到底该如何称呼,生怕叫错了,落个灭九族之罪,不过还好此时朝堂上正吵的火热,没怎么有人注意他。 “先皇驾崩之时,本宫就在身旁,亲手取出先帝遗照,并得先帝遗命,将之昭告天下,如今尔等竟然不尊先帝遗命,便是抗旨,按律当斩。” “太子妃好一口伶牙俐齿,但正因为先帝驾崩时只有太子妃一人在身侧,微臣才不安,会不会是再有人虚拟了遗照,盗用玉玺……或者……” “放肆!竟敢污蔑本宫!”沐晴雨瞪着他,“此遗诏乃先帝亲手书写,诸位不信,大可一观,比对字迹。” “玉玺都可以盗用,字迹自然也可以……” ps: 朝堂大战,正式开始,唇枪舌剑,真刀真枪,谁是赢家…… 第九十四章 血染金銮殿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高/潮,求订阅,第二卷即将完结 -------------- “住嘴!放肆!皇嗣也是你们能议论的?”靖王爷终于开口,可一开口便斥责了太子党人! 那几个大臣见靖王爷如此态度,一时心里也没了底,瞬间偃旗息鼓。 六皇子党人势头越盛:“孙大人颠倒黑白,你可知污蔑皇子是什么罪?” 靖王爷怒容满面的瞪着刚刚污蔑尹枫的几个大臣,太子党众大臣一时间不敢言语。 “若要论罪,那你们不尊圣上,违抗圣旨又是什么罪?!”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沐晴雨一声怒喝,贯穿朝堂。 太监这才反应过来通传:“太子妃驾到……” 太监一时冷汗淋漓,不知道到底该如何称呼,生怕叫错了,落个灭九族之罪,不过还好此时朝堂上正吵的火热,没怎么有人注意他。 “先皇驾崩之时,本宫就在身旁,亲手取出先帝遗照,并得先帝遗命,将之昭告天下,如今尔等竟然不尊先帝遗命,便是抗旨。” 众人闻声先是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她一女子怎能上朝。 沐晴雨躬身向轩辕天洛行礼:“臣妾奉旨受召来迟,还望皇上赎罪。只因太后身体不适,銮驾来的会稍迟些。” “不怪你,平身吧。”轩辕天洛欣慰一笑,看来后宫的事情,沐晴雨已经和太后达成共识了。 “太子妃好一口伶牙俐齿,但正因为先帝驾崩时只有太子妃一人在身侧,微臣才不安,会不会是再有人虚拟了遗照,盗用玉玺……或者……” “放肆!竟敢污蔑本宫!”沐晴雨回头怒瞪着他,“此遗诏乃先帝亲手书写。诸位不信,大可一观,比对字迹。” “玉玺都可以盗用,字迹自然也可以……” 沐晴雨却立在朝堂中央,看着气势汹汹的大臣:“你强词夺理!” “是否是强词夺理沐姑娘心中自然更清楚,即使这圣旨不是假的,那一定是先帝要临时更改遗诏,而你,没有听从先帝遗命。” 沐晴雨眉头紧皱:“大人说的还真是如临其境啊,先帝圣心如何。其实你一个小小臣子能够揣摩的?历来圣旨传位,尔等竟然不尊祖制,忤逆圣上不尊先皇。如今先皇故去,此处就能由得你们胡言乱语了吗?” “你!这……”几位大臣一时语塞,正与辩驳。 轩辕天洛一直带着笑意看着大殿上的动态,每个人最细微的举动都被他收入眼底,哪些该杀。哪些该罚,哪些该威逼利诱,哪些该赏赐重用,他心中已经了然。如今看着一如鹤立鸡群的沐晴雨,镇定,敏锐。大红宫衣严谨端庄却遮不住她身上那丝自有与俊逸的气质。 再看尹枫。他一言不发,依旧跪在那里,眉头紧锁。似乎这一切让他忧心让他心烦,在此之前,他对此一无所知。 轩辕天洛已经看的够多,不想再让这混乱的局面进行下去,轻轻勾起嘴角:“成金。陆秋,白岩。苏维,拖出去,斩首示众。” 一言既出,震惊朝野。 沐晴雨一时疑惑,这理还是要辨明的,如果妄自杀人,还会烙下个弑杀的罪名。 “皇上……”晴雨轻轻唤了一声。 那四个刚刚喋喋不休争辩的人,瞬间愣住,成金最先反应过来:“太子殿下竟然为了争夺皇位公然滥杀无辜!” “无辜?”轩辕天洛微微挑了挑眉,“凌尘……” “是,皇上。”凌尘躬身行礼,带着四封密信从角门进入。 轩辕天洛不为所动,握着手中的密信缓缓打开,挑重简要的读着:“成金,召嘉七年生人,召嘉二十九年科举舞弊中进士,召嘉三十二年任成州知府,任职期间搜刮百姓,贪污受贿,宣统初年,贿赂吏部侍郎王军,在京谋得一八品大理评事,后凭着为官不正之道,平步青云……直到兵部侍郎。” 轩辕天洛云淡风轻的说着,成金已经汗流浃背,惶恐不安。 轩辕天洛轻轻的在他面前晃了晃这一纸密信:“人证物证都记录在案……”转而翻看着另三封密信,“陆秋,白岩,苏维……” 三人俱是心下一惊,陆秋腿一软,跪倒在地叩头痛呼:“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白岩、苏维二人见状也惶恐不安,终于在轩辕天洛的威慑下,跪地求饶。 这阵势一旦领头的几个被拿下,撕开一点口子,就势如破竹了。众大臣开始惴惴不安,轩辕天洛能查证到成金,一样可以查到他们每一个人,如今轩辕天洛手上有了真凭实据,当真是顺之者昌,逆之者亡!接连有六皇子党的大臣绷不住,跪地推崇轩辕天洛为帝。 成金见状,满头冷汗,颤抖不已,可此时他自知求饶无用,索性搏一把来个玉石俱焚吧。 成金不跪反而冷冷一笑,拼了! “来人,将这谋朝篡位的乱臣贼子拿下!” 成金大喝一声,大殿外的侍卫和伏兵一拥而入,包围了大殿中的所有大臣。众大臣惶恐站起,胆小的已经聚在一起,神色慌张。 混乱中未免踩踏,尹枫也终于缓缓起身,在这一片混乱中,他明明应该是主角,可是事到如今,他却依旧一言不发,一举不动,尽量的掩藏自己的光华。 成金朝着尹枫跪地道:“六皇子在邀月皇后腹中之时,先帝便有命,立六皇子为太子,继承皇帝位。臣等谨遵圣意,遵从天下百姓意愿,尊六皇子为帝。” 六皇子党人,看闹得如此大动静,而且京城军权在握,稍微安心,一起朝尹枫叩拜:“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沐晴雨在刀光剑影中看着那少年,他始终一言不发,静静的立在俗世翻腾里利欲里。一身月白缎袍,静逸脱俗,还带着当年无间峡底的淡淡茶香。 此时,他如镜花水月般的眸子却轻轻的闭了起来,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仿佛周遭的一切,他都没看见,也没听见。 一众胆小的臣子如墙头草,在白花花的刀子下,也开始向尹枫跪倒。 他像雪山之顶的佛。静静受万人朝拜,无悲,不喜。 轩辕天洛和沐晴雨的目光。一直注视着这个少年,在杂乱不堪的大殿中看到了他,竟然诡异的觉得空旷。 “六弟,你的意思呢?”轩辕天洛沉声开口。 尹枫眉头皱得更紧,却依旧没有回答。 此时偏偏有人前来汇报:“禀成大人。后宫已经完全在我们的掌控之中,已经将太后擒住。” 轩辕天洛手猛地一紧,母后…… 沐晴雨心头一惊,后宫明明有小弦和暗香安排的听香水榭的暗卫在坐镇,太后被擒,那就说明。听香水榭的人已经败落了!不,这怎么可能,是暗香和小弦设的计。还是,后宫真的出大事了! 见大势初定,吏部尚书王军,也终于开始出面,指挥兵马:“先拿下乱臣贼子轩辕天洛和妖女沐晴雨。就地正法,免留后患!” 看着袭来的刀剑。沐晴雨清楚的感觉到了心跳的律动。手被轩辕天洛下意识的握紧。 轩辕天洛猛地一拉沐晴雨,将她从一侧的座位上拉了过来,指尖轻点,弹开了那柄肮脏的刀。 凌尘、楚千寻已经率领二十几个暗卫现身。 凌尘对楚千寻喊了一声:“带皇上先走!” 楚千寻不再犹豫,仅剩的二十几个暗卫围城保护圈,将沐晴雨和轩辕天洛紧紧地护在中间。护送着轩辕天洛和沐晴雨往东门退去。可无奈他们的人太少了,纵然武功高强,但是终究抵不过如潮的军队。 从龙椅高台到东门,一共有二十八米,这二十八米要走多久?一瞬间还是一生? 一寸寸的推进,暗卫倒下一个,保护圈就缩小一分,三分之一的路程已经死了五个人。 沐晴雨被轩辕天洛紧紧的护在怀里,忐忑的文:“英武侯会来吗?” 轩辕天洛紧锁着眉头:“不知道,英武侯为人极其谨慎,如今形势对我们极其不利,他甚至可能临时改变主意,也或者,他根本就不可能为了母后那几句空话决定冒险帮我们,他大不冒一丝风险,顺应天意,坐享其成。” 沐晴雨呼吸一紧,手不禁握紧了腰间的玄玉珏,小弦和暗香带的人并不多,可为以防万一,火云安排大批人马已经准备就绪,那可是沐晴雨最后的底牌,凭借着听香水榭的势力,全身而退应该不是问题,可是,如此一来免不了要暴露听香水榭的势力了。 到时候,听香水榭将与整个王朝走向对立面,那他……怎么办? 啊!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倒下,离东门还有五米,但包围圈已经被完全打散,其实轩辕天洛的武功极好,要自保没有丝毫问题,可是偏偏加上个沐晴雨! 刀险险的从沐晴雨眸前划过,还在思绪百转间,忽然间的惊吓,令沐晴雨一声尖叫都卡在喉咙,叫不出来。只是生生的看见轩辕天洛横扫一腿将围着一圈的侍卫打倒,然后那柄刀生生的划破他的手臂。 轩辕天洛的那只臂膀在沐晴雨呆滞的瞬间,紧紧的揽过沐晴雨,低低的在她耳边道:“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快走!” 沐晴雨看着靠过来的楚千寻,紧紧的抓住了轩辕天洛的衣衫:“不,你难道又要让楚千寻带我先走吗?你不是答应过我再也不要与我分开的吗?我不要,我已经是你的妻子了,轩辕天洛你不能这么残忍!” 轩辕天洛紧紧抓着沐晴雨,小心的防御着:“晴儿,不许感情用事,你先走,放心我不会有事!楚千寻,带她走。” “不,我不要!”沐晴雨看着那个再一次抛弃他的男人,在一片厮杀中记忆变得恍惚,那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开始翻滚回放。 曾几何时,反贼屠城,他就是这样在危急之时,放弃了楚千寻这个强援。让他强行将自己带走。 漫天的血腥,大火,仿佛在这空荡荡的大殿内再次上演。 沐晴雨哭着被楚千寻强行拉扯着离开轩辕天洛身边,手脱离的那一瞬间,沐晴雨忽然间觉得世界都安静了,再也触碰不到那个熟悉的男子,她自己都变得虚幻起来,她仿佛在看一场默声电影,周围有打杀,有刀剑。有血,到处都是人挤在一起,已经分不清敌我。分不清身上的到底是谁的血。 轩辕天洛沉稳的斩杀着,也不经意间受伤。围在他身边的侍卫越来越多,攻击越来越密,他们的目标便是轩辕天洛,一旦与他分开。沐晴雨这边的压力明显减少。看着那个离自己越来越远的男子,那种感觉就像当初溺水而去时的无助。自己伸出手,想够到他,却怎么也够不到。周围被寂静包裹,还有生命流逝的绝望。 “天洛……不要……” 沐晴雨看着侍卫脸上的鲜血,看着他们狰狞的面孔。嘶吼的口型,却仿佛听不见声音。楚千寻拖着神志恍惚的沐晴雨一路披荆斩棘,鲜血溅了沐晴雨满脸。终于一步步的接近东角门。 “到了,沐姑娘,我们就要到了!”楚千寻安慰着她。 听着耳边忽然传来的声音,沐晴雨心中一惊,豁然回头。看着那扇血红的门,一瞬间的恍惚仿佛那扇门就是被这些人的鲜血染红的。让沐晴雨觉得妖冶。不祥! “终于到了,终于到了,不要怕,我们就要逃出去了。”楚千寻紧紧的护着沐晴雨。沐晴雨如今还是一点伤都没受,可楚千寻身上已经挂了彩。 沐晴雨抬头,看着这个半扶半拉着自己的男人,他是沐晴雨在这个世界上遇见的第一个人,他在自己面前扮演过的角色,始终是保护,守护,爱护。 两次屠城,酒楼的刺杀,江南元的多方打点鼎力相助。 他是一个容易让人忽略的人,因为沐晴雨身边比他优秀的人太多太多。风离辰的守护,沐晴雨铭记于心,可是,此时此刻,沐晴雨忽然间觉得,楚千寻对自己的心意,怕是比风离辰高千百倍。 因为风离辰本来就很强,太强了,他的帮助都是举手之劳。而眼前这个男人,每一次,都是舍命相互! 就像楚千寻终于用尽全力打开那扇门的瞬间,早已埋伏在外的弓箭手,射出了漫天箭雨。 沐晴雨还没来得及觉得惊恐,便感觉身子被人猛地一拉,狠狠的跌入一个胸膛。 沐晴雨抬头,看到了一双比尹枫还璀璨的眸子。 在他身后漫天箭雨的映衬下,仿佛漫天流星中的北极星,永远在那里,忠贞不移。 鲜血,从他嘴角源源不断的涌出,他却在笑,笑的让沐晴雨想哭。 “楚某……僭越了……” 鲜血随着他张合的口,染红他洁白的衣衫。 他说着道歉的话,眸子却笑的很幸福。 “楚千寻!”一瞬间,现实轰然砸碎了沐晴雨的恍惚。 沐晴雨伸手想要抱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可伸到他背后,触手处是一片密密麻麻的箭林! “楚千寻!”沐晴雨扶着他,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沐姑娘……我……我……”他看着沐晴雨的眸子是那么炙热,生命的尽头,他终于有机会坦诚了吧。 不远处,轩辕天洛的包围圈,响起了一声低呵,轩辕天洛也受了伤。 楚千寻看了一眼那个男子,缓缓的闭上了眼:“沐姑娘,你要好好……保护自己,要撑住……为了太子殿下……你也要撑住……” 他庞大的身躯,坚实的盾,在沐晴雨面前轰然倒下。 ps: 朝堂之上惊世之战,有多少势力侵入,谁是真正赢家?求订阅,求收藏,初v一般一章九分,一月两块七,高v一月一块八,亲们就当大热天请千千支持雪糕,给人家一点鼓励嘛,撒泼打诨求啊…… 第九十五章 四方混战(高潮、求订阅)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沐晴雨看着那张惨白的脸,看着那个倒下的身躯,眸子中的泪,却怎么也流不下来。 她缓缓的蹲在他面前,手轻轻的抚摸着那张脸,不敢置信的颤抖恍惚:“你,死了吗?” 东门外的弓箭手停止了射击,从东门一拥而入。刀,横在沐晴雨的脖子上。 沐晴雨没有反抗,也没有叫喊,她只是那样蹲在那里看着那个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看到的第一个人,看着那个无数次带自己死里逃生的人,死了?死了…… “我在听香水榭等你。” “楚某僭越了,还望沐姑娘赎罪。” “事急从权,无碍的。” “不,不用怎能让姑娘为我包扎。” 那个有些木讷,有点羞涩,会脸红的男子啊,如今也变成了冰凉的尸体,躺在自己面前,他背后,插着数也数不清的箭,箭尖,有毒。 一旁,靖王爷也被制服。 “太子妃和靖王爷在此,太子殿下还是不要在做无畏的反抗了!否则……”刀架在沐晴雨的脖子上,身后那个持刀的侍卫首领,冷声对着包围圈中的轩辕天洛道。 轩辕天洛看到了沐晴雨的处境,心下一慌,两柄刀趁机,恒上了他的脖颈。 兵部侍郎成金见状,马上喊道:“就地正法,以免夜长梦多!” 看着那袭来的刀,求生的意识再次被放大到极致。沐晴雨的眸子,敏锐的捕捉到了整个过程,都没有一言半语甚至丝毫举动的尹枫。 在刀剑及喉的瞬间,沐晴雨看着那个少年,那个精致如玉的少年:“尹枫,这就是你想要的吗?你真的那么想要这张龙椅吗?” 持刀的人却同时,顿住了动作。目光转向了那个少年,他才是今天的主角,他才是决定一切的人。可他如今没有发布一条指令,自己真的应该杀了他们吗? 听到沐晴雨的吼声,少年的身子,微不可查的一颤。依旧没有睁眼,也没有回答。 沐晴雨瞪着他:“你连看我的勇气都没有了吗?我是你的姐姐啊。” 后面拿着刀子的侍卫已经不再犹豫,尹枫的沉默在他们看来便是默许。 沐晴雨轻轻的点了点头:“我懂了。” 在这个被蛮荒武力覆盖的朝堂上,到处都是冰冷无情。沐晴雨冷冷一笑。手握紧了腰间的玄玉珏。 轩辕天洛看到了沐晴雨的举动,眉头微皱。出手利落的解决了他身边的人和沐晴雨身边的人,一把揽过她,按住了沐晴雨的手。 “你的人不要动。再等一会儿,快来了。”轩辕天洛在沐晴雨耳边低声道。 话刚说完,刚刚安静下来的大殿外响起了震耳欲聋的脚步声。 大批军队整齐划一的进入皇城,列在金銮殿外。 一直称病不上朝的英武侯一身朝服,精神抖擞。步入大殿,不多时便控制住了局面。 “微臣救驾来迟,还望皇上赎罪。京城哗变的军队已经被微臣镇压。”左喆跪地回禀,一席话已经宣城六皇子党在京城的大势已去。 一股暗劲击开了靖王爷颈边的刀。沐晴雨一惊,便看到殿外,江南苑不告而别的玉麒麟身姿优雅、虽然是一袭白衣却尽显精美华贵。尤其那人的领口及袖口都绣着极为精致的金色兰花,发束白玉冠,腰围白璧玲珑带。若美玉雕成的俊脸上带着一抹雍容而邪魅的浅笑,就这么恣意悠闲的足踏红云而来。 他眸中含笑的看了沐晴雨一眼,却并没有多言,仿佛一切尽在那一眼眉目间。 玉麒麟转而朝轩辕天洛行礼:“玉麒麟见过皇上。” 他一言一礼,仿佛比外面的军队还有说服力。这朝中与玉麒麟交好的人不少,其间自然是利益千缠百绕、当然也不乏威胁。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他竟然会出面。 沐晴雨也是微惊,看着轩辕天洛:“你怎么知道他会来?” 轩辕天洛眉头却是皱的更紧,低头对她说:“带着火云,去找母后,后宫出事了。这里的事情交给我。” 沐晴雨看着玉麒麟,心中猛地一惊,火云?他知道火云的事……难道他都知道? “晴儿……万事小心。” 沐晴雨看他神色凝重的样子,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 沐晴雨身边最有火云一个,但听香水榭的暗卫,已经暗自转移潜伏地点,早已得令,朝着太后的寿康殿去了。 “你告诉了他多少?”沐晴雨问。 火云微愣,继而心中了然:“不多,不少。” 沐晴雨脚步微顿,心中有些恼怒的瞪着他:“你找死!背叛听香水榭你可知道是什么下场?!” 火云惨然一笑,他听得出沐晴雨言语中的关心:“可小姐,您知道背叛皇上的下场吗?” 沐晴雨微微一愣。 火云苦笑:“帝王储君,天之骄子,哪个简单。” 沐晴雨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心中升起一阵莫名的心疼,这么多年,周旋于两者之间,他怕是忧心劳神,日夜不安吧。 “多长时间了?你们公子知道吗?”沐晴雨看着他。 火云却是自嘲一笑,并不言语。 沐晴雨也觉得自己的问题多余了,他怎会不知道,看来两者之间,也是两相利用吧。只留他一个,在中间左右为难。 “走吧。”沐晴雨轻声道。 天洛说后宫出事了,怕是真的出事了吧。按火云所说,天洛自然也有自己的倚仗……一定有的,否则,凭凌尘几个,绝对搜集不了那些罪证。 看了火云一眼,沐晴雨脚下的步子又是一顿。火云的事虽然两方心知肚明,但是,终究是讳莫如深,如今轩辕天洛显然将他抬到了台面上!要么是天洛极其相信自己,要么就是…… “你如后打算怎么办?” 见问,火云也是一愣,终究淡淡道:“有种人只能活在黑暗里,见光死。” 没想到他会如此平静的说出这个结局。 “谁的主意?” “我自己的主意。我昨夜去求了公子,回了皇上。” “为什么?”沐晴雨不解的看着他。 火云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丝温暖的笑意:“累了,想解脱了吧。” 沐晴雨张了张嘴。却终究是什么都没说,他们自有他们的道理。很多事情,沐晴雨想管。可是如今的自己还不够格。 “小姐快走吧,皇上这么说,想必后宫真的出大乱子了。” 沐晴雨点头,不再多言。 火云紧紧当在沐晴雨身前,后宫与前朝一样。一片混乱,到处都是抱着宝物逃窜的太监宫女,后面是握着刀追杀的侍卫,以及穿着各种军服的人,有尹枫的人,也有后来英武侯的人。 尖叫声此起彼伏。一片混乱。火云随手收拾了两个挡路的,可是,这么多人。沐晴雨有心救,又如何救得过来。政局动荡,民不聊生,屠城有百姓,逼宫同样残害了这些宫人。沐晴雨忽然间发现自己的心已经开始变得麻木了!曾经阻挡屠城。自己那么义无反顾,虽有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意味。但是如今自己竟然能够在这一片鲜血打杀中冷漠的与死亡擦肩而过。 自己真的已经变了这么多了吗?或许吧,从鲜血里爬出来的次数多了,便见怪不怪了吧。 好可怕! 这难道就是这个世界的生存规则? 如此的残酷! 一声声凄厉的叫喊已经不能乱沐晴雨的脚步,她知道,只有天洛稳定下天下大局,百姓才能真正的安定。只有自己真正的掌握了后宫,这里的厮杀才能真正终结。她不能再耽误一分钟的时间,快步往寿康殿走去。 “不,你不要过来,救命啊,不要过来,救命,救命……” 女孩凄厉的喊声在沐晴雨耳边响起,沐晴雨微咬嘴唇,打算向刚才一样,就这么错过。 可是听到那声音,沐晴雨心中有了一种莫名的悸动,脚步不由得顿住,那个声音好熟悉,在不属于自己的记忆里。 沐晴雨眸光一亮,豁然转身看着那个被持刀侍卫逼到绝境的女孩,她稚嫩的脸上满是泪痕,看到那张脸:“火云救她!” 火云微愣,但是丝毫没有怀疑沐晴雨的指令,轻松的解决了那名拿刀侍卫。 那个只有十三四岁的女孩,一身华美宫装已经破败肮脏的不成样子,精致的小脸上满是血污,抬眸看到了沐晴雨,顿时泪如雨下,什么都不顾的扑到了沐晴雨怀里,边抽泣边颤抖,死死的抓着沐晴雨的衣服:“姐姐,姐姐,姐姐救我,好可怕,他们好可怕。” 果然是轩辕静,太后唯一的女儿,天洛的亲妹妹,也是,记忆中沐晴雨在宫中一同长大的小妹妹,如今云姐姐,蝶儿都死了,自己在宫中的至亲,除了天洛,便只剩这个静和公主了。 “公主不要怕,没事了,有姐姐在,没事了,谁也不会再伤害你了。”沐晴雨轻轻的拍着静和公主轩辕静的背,声音越发柔和,“静儿乖,到底发生了,姐姐走的时候,你不是还在寿康殿和太后一起换装吗?” 轩辕静抽噎着抬起头来,沐晴雨伸手为她擦去血污。 小丫头哽咽地说:“姐姐走后不久,就来了一帮侍卫要抓我和母后……后来,姐姐身边的那个叫小弦的姐姐,和另一个姐姐还有很多人护着我们,我和母后虽然怕,但是都没受伤……后来,后来又来了一帮穿铠甲的兵,他们也帮着我们杀那些侍卫……” 轩辕静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可是,他们杀完了侍卫,小弦姐姐和那个姐姐就和这些穿着铠甲的兵打了起来……他们打得很凶,后来来增援的侍卫趁机,带走了母后和我。” 轩辕静的小脑子也在恐惧中凌乱:“后来又来了一些兵,他们也杀侍卫,我和母后又被救了出来,可是被宫女挤散了,但是,我看见兵来的时候,那个在母后身边的蓝衣姐姐和小语也回来了,她们应该会保护母后吧。” 轩辕静看着沐晴雨:“姐姐,现在到处都在打架,我好怕,好怕……” “静儿不要怕,姐姐带你去找母后。走……” 轩辕静使劲的点头,被沐晴雨牵着手,快步的往寿康殿赶去。 沐晴雨飞速的整理着思绪,开始的侍卫应该是六皇子党的人,也是逼宫的开始,后来的那帮“穿着铠甲的兵”,应该就是天洛的人吧。他们怎么会和小弦打起来? 不过千默既然请动了英武侯回来,想必太后应该是暂无大碍了吧。 越往寿康殿走,打斗声越清晰,轩辕静紧紧的躲在沐晴雨身后。 踏进外院大门,沐晴雨便看到了一场惨烈四方混战。 而在混乱中与自己遥向对望的那个人,却令沐晴雨的心狠狠的颤了一把,他一身黑衣,手里握着的却正是太后秦氏。 ps: 求订阅,求打赏,求推荐,给点鼓励吧。 第九十六章 自相残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求收藏,求订阅,高/潮求包养 --------------------------- 在混乱中与自己遥向对望的那个人,却令沐晴雨的心狠狠的颤了一把,他一身黑衣,手里握着的正是脑袋瘫软生死不知太后秦氏。 火云紧紧护在沐晴雨身前,高大巍峨寿康殿前宽阔空地上,四拨势力打成一锅粥。 小弦独自站在东侧长廊中,为长久计,她终于忍住没有出手。可眼看听香水榭的势力已经渐渐顶不住了,他们的人毕竟是太少了。暗香身上已经受了不轻的伤。 火云心头一紧,看着沐晴雨:“小姐,要不要我们的人上。” “护我到小弦那里,你去帮她,我们的人暂时不要动。” 火云轻轻点头:“是。” 一边向小弦靠拢,沐晴雨一边观察着这里的形势。 西侧,蓝衣千默和身后的小语同样静静站在风中。他们似乎对于太后的处境没有丝毫的担忧。小语偶尔与前来禀报的官兵吩咐两句,看来后宫是千默在率领着英武侯的军队。 而高高的台阶上,那个黑衣人,头戴垂黑纱斗笠。看样子像是另一波势力的首领――那想必就是轩辕天洛的人。如此看来,太后竟是无碍的。 沐晴雨微微舒了口气,可瞬间,心中有升起一种莫名的失望,她终究是死不了了,如果她在这一片混乱中死了,该多好…… 人总是矛盾的,其间牵扯的人事物太多,一时间也说不出错与对。 沐晴雨和轩辕静的出现,马上引起了那波神秘军队的注意,几个高手已经闪了过来。与火云交上了手。 “啊!”轩辕静惊慌的躲在沐晴雨怀中尖叫。 沐晴雨紧紧抱住她:“静儿不要怕,没事的。” 小弦已经注意到了晴雨的到来,急忙赶了过来。 沐晴雨静静观察着与火云和暗香交手的官兵,他们身上虽然穿着厚厚的金色铠甲,身形却一点都不笨重,反而很灵活,而且各个都像是真正的练家子,武林高手。 那是丝毫不弱于听香水榭的强大! “小弦,他们是什么人?你们怎么打起来了?”沐晴雨看着身侧的小弦。 小弦脸上带上一抹苦笑:“天下第一阁――清风雨阁。” 沐晴雨先是一惊,再看那台阶上的黑衣男子。这装束,怪不得沐清雨会觉得莫名的熟悉。这样浓郁的黑,沐晴雨记忆中只有一个人:“殷醉月?!” 竟然是他。怪不得一见到他,暗香等人便会大打出手。侯踏茹告诉过她,听香水榭和清风雨阁势不两立,他们入听香水榭学的第一条规矩就是遇清风雨阁之人,格杀勿论。 想必他们就是轩辕天洛的人吧。虽然不知其中缘由。但这真的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起自家人了! “暗香,住手!”沐晴雨在杂乱中大呵了一声。 暗香微惊,听出是沐晴雨的声音,虽想停手,但是……她们死守这条命令已经这么多年了。这是公子的命令…… “暗香,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沐晴雨看着暗香,她受伤颇重。在清风雨阁高手的夹击下,已经体力不支了。 一直关注这眼前态势的小弦这才发现沐晴雨的到来,也似乎找到了救命稻草,再次出声:“暗香,小姐安危要紧。让他们住手吧。” 此前她已经提醒了多次,但是这个丫头也是认死理的。真拿她没办法。 见她不为所动。沐晴雨也是皱了皱眉:“小弦,我们先去见见故人。” 小弦微微点头。 “姐姐。”身后的小丫头,拉着沐晴雨的衣服始终没有松手。 沐晴雨俯身对她一笑:“跟紧姐姐。” 再次站在这个黑衣男子面前,沐晴雨只觉得恍若隔世,数月前,闺房相遇,他为了救她而被风离辰重伤,留下一封书信便再也没了消息,沐晴雨怎么也没想到,二人竟然会在这种情况下再相遇:“一别数月,殷公子别来无恙。” 斗纱下的薄唇扬起一抹苦笑:“每次见到你都会被听香水榭的臭虫黏上,真是烦人。” 听他不客气的话,小弦不禁微眯,强忍着杀气,没有泄露分毫。 “小弦,先将静儿和太后带到殿中休息。”沐晴雨随口吩咐,尽管身子的主人和轩辕静交好,但是自己的事情,她还是不想透露太多。 “小姐……”让小姐单独和这个人相处,小弦还是很担心。 “我与殷公子是旧交,不会有事,你去吧。”沐晴雨安慰道。 小弦看沐晴雨信心满满的样子,终于妥协。 “让你的人先停手吧,我们慢慢聊。”沐晴雨笑对着他。 “可不是我想动手。你的人穷追不舍,我想停手都难。”殷醉月淡淡的道,可终究还是抬手制止。清风雨阁的人退,可是听香水榭的人却追。 沐晴雨皱了皱眉头:“都住手,不尊上令者,格杀勿论!” 众人一听,都停了手,犹豫着不敢再动。听香水榭以玄玉珏为尊,如今玄玉珏在沐晴雨手中,她的命令,他们只能遵循。 看两边安妥下来,沐晴雨才放心:“各自回去疗伤。” “是。” 殷醉月沉默了一会,才对他的手下道:“趁乱离开皇宫,暂驻太子府!” “是。” 这两方的问题解决了,剩下的小杂碎,相信英武侯的军队在千默的指挥下应该不难处理。 殷醉月最先开口;“你安然无恙,想必太子也已经顺利即位了吧。” 沐晴雨挑眉笑:“不知道,要不你陪我去看看?” 殷醉月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你和太子怎么走到一起的?”沐晴雨试探着随口问。 “他,我,楚千寻师承同门。他在清风雨阁养了几只军队。”殷醉月一句话石破天惊。 沐晴雨微微怔忪,怪不得那批军队如此强悍,原来都是清风雨阁的内门弟子:“那。他自然也了解听香水榭的事?” 殷醉月微微皱眉:“不了解,但他猜到多少,我也说不准。” “哦?”沐晴雨好奇的看着他,“为什么不告诉他?听香水榭如此对清风雨阁,按理说,你不是应该……” 殷醉月好笑的勾了勾嘴角:“你知道什么,我和他……” 沐晴雨满脸好奇,可殷醉月终于顿住,最终只说了句:“人各有志。”便默然无语,兴致寥寥不想多谈。 见他如此吞吞吐吐。沐晴雨微微挑眉,竟又问道:“可是,我觉得你好像也不是诚心要帮他吧。如果要帮,凭暗香几个能拦得住你?” “拦住我的自然不是暗香之流,你没发现……”殷醉月眸光有些怪异的看着沐晴雨,本以为她拿到了玄玉珏,已经进入了听香水榭内部。但听她一路问下来,看来她知道的并不多。他们为什么不告诉她? 殷醉月再次三缄其口,想必他们不说自有他们的道理,自己和父亲既然已经离开,他不想再多说一句。 沐晴雨看着他彻底无语,最讨厌这种说话说一半的! 回去的一路。沐晴雨观察到英武侯的军队已经大规模的稳定下了局面,而金銮殿外的的大规模部队,在沐晴雨和殷醉月到了的时候已经在按部就班的撤退了。 看着近在眼前的金銮殿。殷醉月淡淡的说了一句:“今日的朝堂,你不应该来的。” 沐晴雨脚步微微一顿,看着殷醉月:“如果我不来,天洛会怎么处置尹枫?” 殷醉月冷然道:“成王败寇。难道,你还要救他?” 沐晴雨淡淡道:“同样是先皇遗命。我不能不遵。” 听了沐晴雨的话,殷醉月眉头微皱。一把拉住了她:“不行!” “什么?”被他狠狠地一拉,沐晴雨反而吃惊。 殷醉月声音阴狠沉郁:“对敌人仁慈就是最自己残忍。他不死,早晚酿成大祸。” 沐晴雨强行想挣脱:“你放手,他是天洛的亲弟弟,他不是那样的人,多半是受人威胁。” 殷醉月不为所动:“你如果是为了这事而来,我不会让你进去。” “你!”沐晴雨瞪着他。 “他要杀你的时候,可曾皱过眉头?” 沐晴雨一时默然无言,想起那时尹枫的沉默,沐晴雨一时无话可以辩驳。 “你处事也是个沉着冷静的,自己好好想想吧。”殷醉月放开了抓住沐晴雨的手。 “吏部尚书王军,兵部侍郎成金斩立决。”轩辕天洛的声音从金銮殿中缓缓传出。 “朕感念先帝遗德,六皇子轩辕澈虽意图不轨,图谋篡位,动摇国本十恶不赦,但朕心不忍,着削去一切职位,关入宗人府,终生不得……” “慢……”沐晴雨的声音,再一次贯穿朝堂。 一侧通传的太监再次一愣:“太子妃驾到……”一面暗中腹诽:哎呦我的妈哎,娘娘您是要闹哪样,可怜我这通传的了。 沐晴雨看着龙椅上的轩辕天洛,微微咬了咬唇:“臣妾传先帝口谕!” 轩辕天洛看到不请自来的沐晴雨,一时不知所以,眉头微皱,终于还是任她说了下去。 众大臣,见皇上应允,急忙跪拜候旨。 “朕封六皇子轩辕澈为安乐王,世袭罔替,后世君王,不可废其位而囚禁,更不可取其性命,要多家爱护,令他永享安乐……” “这……”众大臣犹豫了起来,紧紧看着皇上的脸色。 轩辕天洛看着沐晴雨,紧紧的皱起了眉头,眸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流淌。 正在他不置一词之时,跪在地上的尹枫终于有了今日进朝后的第一次举动。 他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染红了他一席白衣,面色却越发苍白,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便极度虚弱的晕了过去。 沐晴雨一惊,这是怎么回事:“快传小弦来!” 第九十八章 游戏,才刚刚开始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正在轩辕天洛不置一词之时,跪在地上的尹枫终于有了今日进朝后的第一次举动。却是也真的算得上是震惊满堂。 他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血染红了他一席白衣,面色却越发苍白,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便极度虚弱的晕了过去。 沐晴雨一惊,这是怎么回事:“快传小弦来!” 将尹枫移到后殿 匆匆赶来,在给尹枫试完脉后,小弦的脸色变得极其精彩了起来。 “怎么回事?” 小弦看着沐晴雨:“是一种极其难得的西域人傀蛊。” “什么意思?”沐晴雨对这个崭新的词微微皱眉。 小弦满脸不可置信的说:“与嗜血蛊同类,这种蛊毒却是炼制人傀的蛊毒,中此蛊毒后便会完全被人控制,成为傀儡。” 果然如此,沐晴雨很自然而然的给自己原谅他找到了一个缘由,真的不怪他,真的不是他的缘故,果然是被人控制了。 对于沐晴雨从后殿转会前朝通传的回答,轩辕天洛深表怀疑,可就连小弦都一时难辨真假,若不是知道尹枫的身份为人,小弦都丝毫不怀疑他是真的被人控制。 因为这蛊毒极其凶狠,与嗜血蛊不相上下,对人身体损害极大,他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刻自服蛊毒?这没道理!还是他真的是…… 见小弦也给与确认,轩辕天洛虽然心中急怒,但总不能与沐晴雨对着干,沉吟半晌才不得不顺从先皇旨意,只好日后再想法子。 “前朝重地,女子不宜久留,爱妃辛苦,先退下吧。”高高的殿堂上。她的丈夫已经变成了皇帝。从他的言语里,沐晴雨已经听到了些许意味。 朝纲已定,是他赏罚内外,宣布新政的时候了。 朝堂上那些虚与委蛇的嘴脸,那些安排好的圈套,轩辕天洛终究舍不得让沐晴雨亲眼目睹。 所以,去吧…… 沐晴雨静静的告退,退出金銮殿,她没有乘轿辇,或者说即使她现在想乘轿辇。在一片混战之后,又哪里去寻呢? 天很暗,乌云密布。压得很低,很低。 当沐晴雨以为自己要被它压抑的失去呼吸的时候,细细的雪花洋洋洒洒的开始飘落。 她一身鲜红如血的正装宫衣,描金绣凤,极尽奢华。享尽尊贵。在一片灰暗的白里显得太过刺眼,一片狼藉的皇城开始有条不紊的恢复他应有的繁荣与冰冷。 沐晴雨身边只有一个小弦。 天洛即位,尹枫封王,殷醉月为官,楚千寻丧命――这就是所谓的权谋之争? 秦氏自然毫无疑问的封为太后,只怕此时。天洛正在宣布的就是迎娶册封英武侯之女侯踏茹的圣旨吧。 火云带着暗香和听香水榭的人已经前去疗伤,这个混乱的世界会然间变得安静让沐晴雨生出一种莫名的不适。仿佛只有战乱忙碌才会让她忘记,不去想那些异样的思绪。 如今灰白的色调让她忽然沉溺。不能自拔。 于是抬眸,她在一片灰白里看到了一丝绝尘的飘逸。他身上那用金线点缀的纯粹的白,像一缕阳光,迫不及待的照进了她的心理。刚想回头吩咐,却发现小弦早已识趣的退去。 玉麒麟扬唇一笑:“我送你。” 沐晴雨脸上竟带了一抹难得的笑意。这个男子总是能让她欢喜的。或许,沐晴雨原本就很欣赏他的性格。不,不是欣赏,是仰慕,追寻,渴望。 她喜欢他身上的洒脱不羁,举重若轻。就像她一直追求却从未得到的自由。 一起走在嘈杂繁乱里,沐晴雨却觉得自己很静,他也难得的安静,安静得不想他。 “当初怎么不告而别?我在江南苑日日找你。”还是沐晴雨最先打破了寂静,她真的很不习惯这样的玉麒麟。 玉麒麟只是随意一笑:“那时听香水榭发生重大变故,安顿好你,我不得不回去,然后,呵呵,各种杂事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忙什么的,都是借口。”沐晴雨想都没想,竟然下意识的说。 玉麒麟听出几分撒娇嗔怪的意味来,刚想取笑,沐晴雨也反应过来:“咱们好歹也是朋友一场。” 玉麒麟不满轻笑:“只是朋友?” 沐晴雨笑,可笑意里硬生生的散出几分苦涩来:“看我如今,还能是什么?” 玉麒麟也是了然:“这都是你自己的选择,这会子又来后悔……不过,我这里倒真有一味后悔药可卖。你想要吗?” 看着玉麒麟故弄玄虚的模样,晴雨挑眉看着他,见他越发急迫,可就是不开口问他。转而抬腿就走。 “喂,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不问我,我很没面子哎。”玉麒麟在她身后底喊了一声。 沐晴雨满脸堆笑,却不回头,背对着他,在话语里尽量掩饰着自己的笑意:“那你说说看啊!” 玉麒麟邪魅一笑:“你和我私奔吧……”说罢,便一把揽起沐晴雨,脚尖点地,选着无人处,掠过层层宫墙。 “啊!”沐晴雨一阵尖叫,她到现在还是无法适应这种传说中的轻功,每次都被吓的六神无主,不敢往下看。 也就是如今,也就是今天,他才可以如此放肆吧,等明天,等一切尘埃落定,这个皇城便真成了她的牢了吧。在此之前,放肆一把,让她再飞一次,不好吗? “别怕,睁开眼睛,看,京城还是很美的……”玉麒麟邪魅又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漾开,沐晴雨终于尝试着缓缓睁开眼。 京城原来如此的美,不,应该说雪竟然如此的美,因为天是灰的,所以仰望天空,让人总以为这雪也是灰的,而此时俯视江山,沐晴雨才愕然发现,原来雪是这么洁白无瑕,如梦般笼着精致的皇城,金砖红墙,真的好美。 “远离了人事,只讲建筑布局,这里真的好美。我从未见过这样的美景。” “这里算什么,要不,我带你去麒麟宫看雪去,那里才是真正的人间仙境。” 沐晴雨眸光扫过金甲部队驻扎的太子府,轻轻的摇了摇头:“送我回去吧。” 玉麒麟不满的看着沐晴雨,却不动作。 沐晴雨瞪他,强调道:“朋友妻不可欺!” 玉麒麟被狠狠的噎了一下,转而有些怒气:“早知道在听香水榭就不救你回来了,这不是我自己给自己找事儿吗?” 说罢,也不带晴雨反驳,脚尖轻点,便带她转身离去,两道绝美的身影,一白一红,飞掠在空中,直至带她看遍京城美景。 却不知,今日皇城,最美的,却是他们这两颗繁华流星。 ------------------------------------------------- 轩辕天洛已经进住皇宫,一时没想到沐晴雨竟然还会回太子府去。只在御书房里安排国事,新君即位,大赦天下,减税三年,广布恩施,朝中贼臣,地方叛逆,轩辕天洛整整忙了一夜无暇休息。 “你既然在,怎么会允许她进去,你可知放虎归山后果如何?”轩辕天洛看着自己一身玄黑的师弟,不禁责问。 殷醉月淡淡道:“我总不能绑了她。” 殷醉月轻叹了一声,沐晴雨最后的那句话,令他再也无从辩驳。 ――这里是朝堂,这里是政治,感情无用武之地! “我不是你们,不喜欢政治。我结交的是朋友,不是皇子,也不是将军,更不是太子和皇上。我只是在做一个人应该做的事!” 殷醉月默然,静静的看着她离去。 人各有志!在那一瞬间,殷醉月莫名的在她身上看到了风离辰的影子。 ------ 将军府的书房里茶香四溢,尹枫很喜欢烹茶,也对茶道极有研究,从小在无间峡底,他闲来无事便喜欢制茶、烹茶、品茶。 一开始是喜欢,后来便变成了习惯,精益求精,他便离不开了那一缕茶香。 虽然,这茶香与他杀伐的本性极不相配,但是,少年苦笑,无间峡底十五年苦苦煎熬,若不找点事来做,是会被逼疯的! “公子的蛊毒全解了?”老者的话在尹枫耳边响起,“公子这又是何苦?” 少年手中的紫砂壶,纹丝不动的指点茶香。 看着尹枫不为所动,老者继续说着:“只要我们亮出我们手中的这三张圣旨,我们会有足够的把握,胜出这场博弈……可是公子为什么不出手呢?” 终于将茶汤分进了三只茶盏,却是两多一少。少年轻轻的端起少的那一杯浅浅品尝:“这不是一场普通的对局,而是三方博弈。在他的态度明了之前,我走的每一步都有可能是错的,所以敌不动,我不动。姑且由着他们闹吧。” “可是公子,今天早朝,轩辕天洛已经宣读圣旨,正式登基了!我们已经失去了最好的机会!” 少年又端起了另一杯茶,轻轻的嗅着茶香:“今天,我们已经弄清楚了很多事情,况且,只要登基的不是轩辕辰,何时动手都不算晚。”唯一遗憾的是,风离辰依旧没有出现,他的态度到底是怎样的? “那这三张圣旨……” 少年饮完了第二杯,眸光变得深邃:“留着吧,终会有用得着的时候。” 游戏,才刚刚开始。 第九十九章 血的祭奠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谢谢首长,小月,和海大的打赏,本章加更半章,这章写到我心动,心痛,自己好喜欢这一章,就保留整体性,不割裂了,强力推荐一下。 ------ 天越来越冷,也越来越阴,阴沉得像再也见不到天明。 看着窗外狂风肆虐,雪洋洋洒洒,可酿雪的彤云却越来越厚,风离辰忍不住咳了两声,然后尝到了喉咙处的腥甜。 玉麒麟并没有在京城多留,那中混乱的场面,他也不喜得很,送别了沐晴雨,便早早的回了他的安乐窝。 麒麟宫主殿里,懒散卧着的玉麒麟,看着近几日身体急速衰弱的风离辰,紧紧皱眉:“你到底在做什么?” 风离辰依旧静静站在窗边,看着灰暗的天空,没有回应。 玉麒麟轻轻地叹了口气,还是这臭脾气,问什么都不说。 “你真的不回京城?”玉麒麟无奈,只好换一个话题。 云越来越低沉,怕是这场雪不会只如表面上这般洋洋洒洒,必会来势汹汹吧。 “尹枫顾忌着你,才没有对晴雨赶尽杀绝。你若再不出现,他怕是不会等太久了。” 见他还是不答,玉麒麟也无所谓的自说自话:“轩辕天洛已经登基,可是在要封晴雨为后的时候,却出现大臣联名上疏,说晴雨虽然是先皇赐婚,靖王义女,可是毕竟来历不明宫女出身,为保护王族血脉纯洁,这种来历不明的女子不可为后,只封了贵妃。 轩辕天洛身体没有完全恢复,又膝下无子,竟让尹枫去给先皇送葬护灵。并着靖王爷、沐晴雨一同前往,说这些都是先皇心头上的人。有他们去送葬,先皇一定会一路走好,聊以慰藉他不能亲自前去的痛心。 尹枫那边除了手底下几个沉不住气的官在朝堂上闹了起来,几乎没有任何举动。他甚至还来了一招苦肉计,吃了什么人傀蛊,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你说来自西域的人傀蛊?”玉麒麟废了半天的口舌,终于换来风离辰一句冷冷的询问。 玉麒麟轻轻点头。 风离辰皱眉,他们果然与西域有关系。看来自己是时候去一趟西域了,这些年,天玄师太常去西域。连听雪都是在西域中的毒。而天玄师太一直找各种理由,对所作所为讳莫如深,而自己派往西域打探的人多半无功而返。看来西域,的确是有什么东西或者说是有什么势力,吸引了他们的目光。自己总有一天要统筹大局,要策无遗漏,派人去已无望。自己少不得要亲自去一趟了。 “你只问他,一点都不关心沐晴雨?” “她的事,与我无关。”只换来这样一句冷冷的答复。 “喂!”玉麒麟不满的等了他一眼,“若只是她的事自然和你无关,但是我到现在也不知道天玄师太到底在干什么,她搅得这里的关系一派复杂。她一方面派若水设计不让晴雨登基为后。一方面又派小弦护在晴雨身边。还不遗余力的把你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弄得这么差!她到底是想对付晴雨,还是保护晴雨?” “磨练和利用。”风离辰终于缓缓一笑,转身。“她看好了沐晴雨身上的潜力,希望将来有一天,能让她来替代我的位置。她最怕的,就是我与沐晴雨联手,所以。她想方设法让我们成为对手。”风离辰眼眸微眯,用极低的声音呢喃了一句。“可是,她以为我会让她得逞吗?” “晴雨的潜力?” “血玉手镯就是最好的证明。”说罢,风离辰又将眸子转向窗外,天空飘起了片片小小的雪花,晶莹剔透,缓缓落下。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也是晴雨穿越而来,看见的第一场雪,雪花一开始很小,很细碎,疏疏朗朗的落在先皇的灵柩车上,将这一路变得泥泞。给人们原本就悲痛压抑的心,缓缓的累积寒冷。 沐晴雨撩开上下裹素的马车的车帘,看着窗外飘零的雪,静静发呆,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姐姐,你怎么一直擎着帘子,快放下,这么冷的天会往车里灌风的。”尹枫骑马从侧边赶上她的马车,诚心的劝了她几句。 晴雨微微一愣,看着眼前白马上俊逸的少年,眸中闪过几丝异样的情绪。如今,他们已经是势同水火的政敌,他的存在是天洛王位最大的威胁。虽然,沐晴雨一直觉得这一定是奸人利用,与他无关,可是,那种异样的情绪还是莫名的在心中发酵。 雪中,他还是那么的纤尘不染,圣洁空灵,像当初在无间峡底第一次见到一样。 那么,是自己变了吧……原来是自己变了啊。 “身体好些了吗?” “小弦姐姐的解药很有用。” 这么冷的天,这少年还要骑在马上,一定很冷吧。晴雨微微一笑,伸手,从车窗户里将自己的手壶递给了他:“外面冷,抱个手壶暖暖吧。” 尹枫微微一愣,看着她递来的精致的手壶,和她脸上温柔的笑,不经意间触动了心中某一寸柔软,一向睿智灵巧如他,如今却有些木讷缓缓伸手接过。 原本握着缰绳已经冻得麻木的指尖忽然接触到温暖,竟有些钝痛,然后才缓缓的温暖,这一暖便暖到心底。 难道,这就是被人关心的感觉吗? ------ 沐晴雨出宫守灵,身边只带了一个小弦。暗香,火云和听香水榭的人,都走了。如今局势已经稳定,是他们该离开的时候了。 而暗香离开的时候,带走的,还有玄玉珏,她说:“如今京城事定,玄玉珏该归位了。” 京郊普宁寺,再次迎来了传说中的神算子天玄师太,她一来。前来烧香拜佛的善男信女,骤然多了起来。 但天玄师太见的,却只有那么几个“有缘人”。 普宁寺的远尘居里每次,只许进来一人。 火云跪地回禀:“长老,是我偷了公子的玄玉珏,假传公子谕令,诓骗暗香交给六小姐的,都是我一人所为,与公子无关,与小姐无关。更与暗香无关。属下愿一力担当罪责。” 天玄师太静静的对着巨大的“佛”字坐在蒲团上打坐,仿佛背对着世俗的一切,但她的心。却早已被世俗凡事侵蚀的一寸不剩,并不是所有的礼佛的人心中都有佛。 “这种事情,你处理的应该比我多,自己看着办吧。”天玄师太淡淡道。 “是!”火云没有丝毫的犹豫,纵然他知道。他懂得,他理解,但是那只是一下子的事,总比日日夜夜煎熬的好,总比……总比看着她死好。反正自己做这些,早晚会有一死。她却可以因此活着,想到这些,火云脸上不禁不点了一丝笑容。这样就好了,他就满意了,满足了。 天玄师太静静的勾起嘴角:“在你以死谢罪前,拿出一点对听香水榭的忠诚,为听香水榭做最后一件事吧。” 火云微微一愣。旋即道:“是。” 天玄师太指尖暗劲一动,床榻旁的烛台竟然被那暗劲击得猛的旋转了半周。火云心中一紧。这是多么精妙的控制力,竟然能不击倒烛台,反而贴着它的边缘让它发生这么大幅度的旋转,而且竟然连旋转的角度都控制的如此精准。 正在火云为这一击而暗自心惊之时,东面的墙体发生了轻微的抖动。一具血人从墙里掉了出来。火云心下一惊,但最终并没有表现出来,他冷冷的看了那具还在微微颤抖的血尸半晌,忽然间,心猛的颤抖了起来,那……那个人……那个人是……是……是暗香?! 不!不可能!为什么?! 火云的眸子莫名的红肿,猛地冲到了那具已经被打得浑身是血的肉体前,她几乎是被扒了一层皮。 泪水竟然充盈了那个铁血男儿的眼眶,是暗香!是暗香啊! “啊!”火云仰天长啸一声,那种来自心灵深处的刺痛让他喘不过气来。 仿佛万钧巨锤轰然砸向他的胸口,他已经无法呼吸,他颤抖的抱着那具身体,对着默然的打坐的天玄师太疯狂嘶吼:“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对她?为什么?!!你杀了我啊!你想对我怎样都可以!为什么!为什么!!” 他疯了似的嘶吼没有得到一丝回应。 暗香!那个姿容姣好的女孩。那个倔强有待三分威严的女子! 他们原本并不相知,原本在两个世界执行着完全不同的任务。她是听香水榭外分舵舵主,自己是风离辰安插在太子身边的暗卫,可是因为沐晴雨,他们就那么侥幸相识。 从此一起办事,朝夕相处。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她跟随在风离辰身边,眸目温婉娇羞,她不算绝色,但眉目如画,让人觉得温婉舒心。 可当时杂物繁忙,二人几乎没有说过几句话。但那些时日同住一个屋檐下,火云真正见识到了那个女子惊人的才干后,越发的为这女子独特的魅力着迷。 第一次与她纠缠,是在那个温暖沉寂的午后,阳光慵懒。在回禀公子要文时,悄然碰上。 他一时竟有些紧张,不知该说什么好。还是暗香先开的口。 暗香催促道:“快敲门。” 火云心下一喜,可踌躇犹豫不知如何应对,的竟然跟她叫上了板:“要敲自己敲。” “你是不是男人,连门都不敢敲?”被他的话一睹,暗香瞪着他道。 火云回瞪她:“你看上我了吗?就这么急不可耐的想知道我是不是男人?” “你!”暗香气的七窍生烟,“就算天底下就剩你一个男人,我也不会看上你。” 火云冷冷一笑:“哼,如果天底下就剩我一个男人,你以为我还会看上你?” “你!”暗香双拳紧握,眼看就要动手。 门“吱呀”一声开了。 风离辰略带三分戏谑的声音传了出来:“要么都不来,要来就一起来了。” 火云和暗香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两个人互相掐着忘了形,忘了这还是在公子的门前,越说到后来声音越大。竟然惊扰了公子。 有些东西真的好奇妙,后来,一次次毒雾中来去,他伸手拦住她:“我去。” 暗香惊讶的看着他:“你?” “退!”火云吼着危险中的暗香,以身力敌。 “你!你凭什么吼我?!”暗香不退反而迎上,与他并肩而战。 被风离辰重伤罚跪,那些互相扶持的岁月啊…… 火云泪如雨下,看着怀中的血人:“暗香……” 天玄师太缓缓起身。 火云双目充满血丝的瞪着她:“我已认罪,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她?!” “正因为你认罪,所以。这就是对你的惩罚!” “不!”火云长啸一声,瞬间悲痛到极致,不!是我的李代桃僵害了你。都是因为我你才会变成这样的啊!暗香,都是我害了你!听香水榭,“你!老贼尼!你好狠!你好狠!” “你最后的任务,就是杀了她……”天玄师太缓缓道。 “不!”火云决绝的看着天玄师太。 天玄师太不为所动,语气依旧极缓。级平静,仿佛正与人论道说经:“你若杀了她,便可以自裁谢罪。你若不杀她,我也不会杀她,只是将她关入听香水榭刑殿,让她受尽刑法。生不如死,同样,也不会让你死。只将你废除武功四肢,关在刑殿翅鲍燕窝的伺候,你的刑罚就是每天看……着……她……” 所谓生不如死着,如此而已。 痛到极致,恨到巅峰! “为什么?暗香从没有做错过什么!她为听香水榭付出了女子最美好的年华。她不像我曾经背叛,曾经不忠。她……她从未做过一点背叛听香水榭的事,为什么……” “只是因为你……” 血液在瞬间变得冰冷,呼吸被剥夺,这就是听香水榭的刑吗?真的是比他的想象还要惨烈百倍,千倍,万倍! 火云看着怀里的女子,轻轻地擦拭着她脸上的血迹直至露出她满是伤痕的熟悉脸庞。 泪眼模糊中,缓缓握向自己腰间的剑。 他的声音变得极柔极柔,脸上竟然带了点点的笑意:“暗香……” 他佩戴了十多年的长剑最后一次出窍。 “你知道吗……” 剑,静静的指向暗香微微起伏的胸口。 “我……喜欢你啊……” 剑狠狠地洞穿两人的胸口…… 血,嘀嗒…… 嘀嗒…… 嘀嗒…… 和弦很好听。 皇城之外,暗香紧紧的握着手中的玄玉珏,回头再看这京城最后一眼。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小弦告诉她,她不用死了,他们有了一个更好的人选,而她要接受的是一个更艰巨的任务,从今以后,听香水榭就暂时由她打理了,这玄玉珏从今往后便由她掌管。 “那……”暗香张口,犹豫着,终于没有问出口。 策马回身,她身上还是旧日的装束,在冬雪中越发飘逸夺目。 “那,火云呢?” “他会永远留在京城,留在皇帝身边,无灾无祸,永享安乐。” “驾!”火云,我走了,你要珍重。 虽然或许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了,但是,暗香会永远记住你的。 火云,我…… 白雪淹没了杂乱,世界只剩下一片广阔无边的沉寂,安静,接下来便是粉饰太平,或许人们很快就会忘记这场残酷的夺嫡之战,忘记那些血泪史。 但是,火云,在寿康殿纷杂的战乱中,你护在我身前的那一刻,我发现,可能,或许,也许,我……喜欢你吧…… 也可能是在很久之前,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喜欢你了吧。 你或许永远都不会有机会知道了。 这真是令人遗憾呢。 可是,其实这并不重要不是吗? 只要知道你好好的,平安的在京城过你的生活,对我们这种人而言,是不是,就完全足够了。 柔柔的雪,在那一刻,开始疯狂肆虐,似乎在祭奠,一个永远逝去的灵魂,和一段将会被永远尘封的故事。 ps: 这章恨不得设成免费章节,好喜欢这章,希望跟多的人看见。 第一百章 终结和新的开始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二卷完,求订阅,求收藏,求打赏,求粉红 ---- 天玄师太接待太后的地方依旧是那颗菩提树下。只是昔日葱葱郁郁,如今已经满是积雪。 虽然刚刚入冬,但室外的寒气已经很重,不是太后秦氏这种长期养尊处优的人可以承受的,她身上已经裹了两层厚厚的狐裘,手里抱着暖炉,身前燃着炭盆,所做的檀木椅上也是厚厚的毛毯。 除了这神算子天玄师太,天下间还有谁值得她堂堂皇太后这么等,而且等到了也没有请她进屋。 太后已经冻得脸色发青,不再废话连篇,直接点明了她今天的来意。 “多谢师太了,多亏了千默多方运筹帷幄才有了今天的局面,天洛才能平安即位,也把沐晴雨这妖女赶下了太子妃的宝座,本宫想啊,能不能把千默留在宫中……”廖是心急,说到这里,秦氏也顿住了嘴,揣摩着天玄师太的意思,毕竟这是人家出家人的徒弟,不过看阡陌的样子应该没有遁入空门吧,只要没有,那就…… 天玄师太神色依旧,没有一丝破绽。 “这是利国利民之举啊,只有千默在,本宫才能放心……” 天玄师太没有待秦氏说下去,只道:“檀越何意?” 秦氏试探着:“本宫有意封千默为妃……” 闻言,千默波澜不惊的眸中终于漾起了一丝涟漪,但很轻,很淡,淡的没有人能察觉,轻的不会让任何人捕获。 天玄师太沉吟半晌:“或许贫尼这弟子果真尘缘未了,便随檀越去吧。所谓为国为民者,贫尼相信这徒儿只道该怎么做。” 天玄师太的安排。虽然大大出乎千默的意料,但她的后半句却令千默心安,她便也不在多做挣扎,只道全听师傅安排。 没想到事情如此顺利,这让为此踌躇了两天的太后秦氏惊喜非常,马上谢别了天玄师太,企图离开着寒冷异常的地方。只要有千默这个智囊在,就什么都不怕了。 ----------------- 从京城到皇陵不远,可是,沐晴雨还要在这里替天洛护灵尽孝一个月。 这一个月轩辕天洛会在京城中处理剩下的事务。利用沐晴雨听香水榭查来的资料,进行一场肃清,奖惩功过。 拉拢摇摆不定的。奖赏效忠自己的,铲除负隅顽抗的!给六皇子党一个致命的打击。这也是为什么,轩辕天洛要派尹枫送灵护灵的原因。 而沐晴雨和靖王爷一同前往,说白了,又何尝不是削弱他们的势力。如此。当太后下令要他娶英武侯之女左天瑶为后之时,靖王爷不在朝内,英武侯权盛,朝堂上反对的声音才会小一些。 这是沐晴雨说服靖王爷,想出的对策。他们都走了京城多方势力群龙无首,就任由他宰割了。有暗卫、皇权和英武侯,一个月,该做的他都做了。 不该做的。也做了。 天地寒冷的就像这场大雪,洋洋洒洒,仿佛永远都不会断绝。 沐晴雨一身缟素,静静的站在十三陵高高的皇陵祭台上(本文为架空,与北京十三陵没有半毛钱关系。不要去纠结是否真的有这样一个祭台哈……),看着漫天飞雪将荒野草原。慢慢凝结成惨白,雪融进她的发丝,她的领口,融进她干涩的眼眶。 她看向的地方,是京城。 今天,是他娶左天瑶的日子! 一开始,在小弦口中随意听来,说这里没有为国守孝禁嫁娶的民俗之时,沐晴雨还觉得,这里民风还是蛮开放的,不那么死板守旧。 可是如今,她却只觉的心痛! 当鲜红如血的喜字,冲掉了皇城中的一片惨白。 当轩辕天洛无奈,接受大臣联名上疏,前朝已定,上宜早立皇后安定后宫。 当太后严令他早行婚嫁,为皇室开枝散叶,绵延子嗣。 他运筹帷幄之间,从谏如流,还博来了孝顺太后的美名。 可是,沐晴雨只想知道,当自己的男人在迎娶妻子,歌舞婚宴,大赦天下,软香金玉之时,还会不会想起…… 皇陵,那个他父亲安睡的地方,还有一个帮他挣了大半天下的女子,正立在一片惨白之中,遥望京城。 “你恨吗?” 清越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一瞬间,沐晴雨还以为是自己忽然问出了声。 “姐姐,你恨吗?” 当身后那个少年声音重又重复了一遍,沐晴雨才回神,轻轻转头。 少年,已经走到了她身侧,与她并肩,看着眼前浩大的天地,如繁华一梦,纷纷坠落。 沐晴雨微微愣着,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自己为他做了那么多,却换来一个这样的结局,她应该恨不是吗? 可是,沐晴雨也能深深的体会他的无奈,明明是自己的计策,明明是自己在帮他挣……可是,她多希望他会毅然决然的重复:今生,朕的皇后只有你沐晴雨一人。 她多想听他的拒绝,可是,那样的爱情太幼稚,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帝王身上,也不应该出现在现在的沐晴雨身上。 可是,难道自己就一点儿都不恨吗? “谈不上恨,只是有些委屈。”沐晴雨轻轻一笑。 尹枫一一细数着她这淡淡一笑里纷繁如烟的感情。 “不过没关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委屈,我有我的委屈,我何尝不知道,你,也有你的委屈呢。”晴雨不看她,继续眺望着远方,天云密吻,白雪无涯。 尹枫却静静的眺望着她的侧脸:“姐姐,我不想让你受委屈,所以宁可委屈自己。” 心中一寸柔软,被狠狠的刺痛,然后刺痛它的冰化作绕温泉,将她温柔包容。 他是说,他的无所作为。是为了自己吗? “姐姐,我一直想弄清楚一件事情,希望姐姐可以告诉我实话。哪怕姐姐以后要提防我,压制我,甚至铲除我,可是,如果姐姐今生还愿意对我说一句实话,我希望是这句。”少年如水的眼波静静的看着沐晴雨,里面是信任,甚至是渴求。 “尹枫……”沐晴雨微微一颤。手,轻轻的拍了拍他如今看起来那么瘦弱而无助的肩膀,“从你开始叫我姐姐那时起。我便已经把你当成了我的亲人,我不会那么做,更不可能杀你。你想问什么,我尽力回答你就是。” 尹枫静静的看着沐晴雨,眸中隐隐有泪光:“姐姐。父皇真的把皇位传给大哥了吗?” 沐晴雨一惊,瞳孔皱缩,他真的有觊觎皇位之心! 尹枫从她的反应中便已经看出她的心思,少年轻轻摇摇头,语气中带着淡淡的自嘲的让人心疼:“皇位?在姐姐心里,我是觊觎皇位的人吗?” 他缓缓的摇头。认真的看着沐晴雨的眸子:“见过无间峡底的风光,姐姐觉得,谁还会去在意那样一把冰凉的龙椅?!若不是为了寻找父亲。为了问他一句,我与母亲坠落深渊生死未卜,他是否还为我们有过一丝的担心,我宁愿一辈子住在我的茶韵居。 能在父皇去世之前见他一面,我不知道是幸运的还是不幸。陪伴在他病榻旁。虽然只有短短五天,可是。那浓缩了我一辈子的父爱……我从父皇的嘴里知道他当年与母妃的感情,知道了那个承诺与那些年美好的往事……可是,可是为什么一切就在那一刻,那么戛然而止,然后父皇为我建立起来的整个世界,瞬间坍塌,他对我的好,对母妃的爱与承诺,一如过眼云烟转瞬寂灭…… 痛心疾首,才会被反太子党人偷袭下蛊…… 姐姐,你是陪父皇走过最后一程的人,我想问你,父皇到底把皇位传给了谁?” 沐晴雨微微愣住,那个少年,不问高位,他要证明的只是一个承诺,一个他父亲,对他母亲的承诺。若他真的想谋朝篡位,这样一个问题的答案,对如今的结局已经没有了丝毫的影响。 沐晴雨微微皱眉,却忽然间不知道是不是该告诉他实话。 “姐姐,我只想听一个名字,一句真话而已,无论这个名字是什么,我都会听从大哥的安排,回京做一个闲散的安乐王,在王府里煮茶品茗,过我一如无间峡底的安宁生活。” 沐晴雨轻轻叹了一口气,看着他的眸子,认真的说:“皇上的确是把皇位传给了轩辕天洛,封你为安乐王,可是……” “我懂了。”少年微微一笑,察言观色是尹枫最基本的修为,在沐晴雨说那句话的时候,尹枫知道,她没有说谎。 原来,真的传给了轩辕天洛, 原来,那道圣旨没有作假, 原来,尹枫淡淡一笑,笑靥如花,可是眸底却多了几丝寒意和坚定的薄凉,原来自己还有感情啊。 还会自欺欺人的以为,那个老皇上真的爱过母妃,爱过自己。 原来,原来都是权术。 少年的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笑着的对沐晴雨道:“姐姐,我懂了,我会听父皇的话,安心做个闲散王爷的,我本就出身山野,不惜拘束,这样,最好不过了,谢谢姐姐。” 晴雨张张嘴,本能的想解释。 少年却继续说:“天冷了,姐姐早些回房吧,冻坏自己就不好了。”说罢,解下了自己身上雪白的狐裘,披在了沐晴雨肩上。 沐晴雨心中一痛,敏锐的发现了那个少年浑身隐忍的悲伤,就如同他身上的茶香,淡淡,静静的流淌。 “尹枫……”晴雨轻轻唤了她一声,“你父皇其实是因为……” “姐姐,你不用说了,我懂的……” “小姐……”小弦的声音,突兀的打断了二人的谈话,“小姐,可找到你了,靖王爷正四处找您呢,您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姐姐有事先去吧,我先告辞了。”少年微微颔首,转身离去。 沐晴雨心中却仿佛结了个疙瘩,他应该大概真的会懂,皇上的一片苦心吧。 转身,少年脸上的笑容渐渐淡漠,眸子越发澄澈明亮,映着雪光,越发清寒。从此有一些东西回不去了。 一个人的感情,用无间峡底十五年的孤寂都无法完全抹杀,可是一次痛心疾首的背叛,足够了。 有些误会,原本一句话就可以解释清楚,但是一句“我懂了”便抹杀了全部的希望,其实沐晴雨不懂得,即使她真的一字不落的向尹枫解释了那真相,他也根本不会相信,毕竟爱太短,痛太长,有些创伤,终究不是三天的泪光和一辈子的为他着想,能够弥补的。 他一个人静静的走了许久,许久,直走入无人之地,他身后的老者,才现身:“公子有何打算?” 少年粲然一笑:“那就,再来一场屠城吧。” 天地,刹那间,冻结成惊心动魄的肃杀! 他要用皇城鲜血,作为老皇帝玩弄自己仅剩情感的惩罚! ps: 推荐朋友的一本好书,很不错《战气之巅》 简介:这是一个战士为尊的世界 这里没有魔法的华丽,只有战气的勇猛表现 一个孩子和一头魔兽为了达到战气颠峰努力拼搏的故事 家族覆灭,亲人离散,为了这一切哪怕付出在多也要站在颠峰俯视曾经给予他磨难的众生 第一百零一章 芙蓉帐暖度春/宵,从此君王不早朝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一个月后,沐晴雨与靖王爷、尹枫回京,京城已经在轩辕天洛恩威并施的刚柔手段中逐渐平定下来。 对于这一切,尹枫只是淡淡一笑,安然接受安乐王这个名号,甚至帮着轩辕天洛劝说压制六皇子党。 一时间,朝堂好似河清海晏,靖王爷适时抽身而退,英武侯的声望却蒸蒸日上。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这一次改朝换代终于就这么顺利的结束了。 但是,政客们却敏锐的嗅到了更加危险的气息。一场真正的灾难,正在缓缓酝酿。 ------------------------------------------- 芙蓉帐暖度春/宵,从此君王不早朝。 珍珠为灯,金玉做墙,轩辕天洛将惜雨阁从太子府搬到了皇宫。 “这锦衣玉食的,你难不成要把我当成金丝雀养?”晴雨语气淡淡的,似乎还带着几分讥诮,心中还在闹着别扭。 轩辕天洛伸手紧紧的将她抱在怀里,语气中颇多无奈:“晴儿啊,你到底怎样才肯原谅我?” 他在她面前,依旧自称我,而不是朕。 沐晴雨微微挣扎了一下:“你不许去她宫里,十天,二十天,不,永远都不许去了!” 轩辕天洛忍俊不禁,在她耳侧温柔耳语:“好,都听你的,我的晴儿撒起娇来,真是我见犹怜呢。” 沐晴雨微微一愣,他竟然答应了?! “才不信你,你骗人!”自己也只是一时气话,只是心里不痛快,算是床笫间撒娇而已。 如今朝中暗流涌动,要用得到英武侯,用得到兵权的地方还多着呢。况且。她还是他明媒正娶的皇后,当年自己封太子妃的时候还是状况百出,不能算是成礼。 想想生气,可是二人都不是幼稚的孩童,自然也知道大局为重。 “你就只都嘴上哄我。”沐晴雨扁着嘴,用小拳头敲打着他坚实的胸膛,决定将任性进行到底。 轩辕天洛温柔看她吃醋,她气恼,任由她闹着。直看到沐晴雨闹够了安静下来,抬眸。便坠入了他如水的温柔。 他紧紧的拥她入怀,在她浓密的秀发中深情一吻:“晴儿,今生终究是我对不起你。无论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给,便不会有丝毫的犹豫。我说过,我轩辕天洛的皇后知你一人而已,即使被夺走,终有一天也要完璧归赵。只是要委屈你。再给我一些时间。” 晴雨眸子一湿,终究无奈的叹了口气:“天洛,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门被不合时宜的敲响,小弦犹犹豫豫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皇上,娘娘。时辰不早了,要该早朝了。” 闻言晴雨微微一愣,这么晚了。抬头。看着那张俊朗的脸,眸子里流露出狡黠的光。 轩辕天洛顿时觉得来者不善:“夫人,你想做什么?” 沐晴雨狡黠一笑:“你不是说不哄我吗?我验证一下――今儿早的朝,免了。” 轩辕天洛微微舒了一口气:“还以为你会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呢,既然你舍不得我。那我便在此,陪你多久都行。” 说罢。已经起身将沐晴雨压在身下,沐晴雨大惊,玩笑开大了,惊慌求饶,这青天白日的:“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朕可是一言九鼎。”轩辕天洛看着把自己玩进去的晴雨惊慌失措的模样,不禁勾唇一笑。 晴雨见他不理,急忙对着门外大叫:“小弦,小弦,皇上起床了,进来伺候皇上更衣!” 门被吱呀一声打开,抱着衣冠服饰的一行小宫女鱼贯而入。 沐晴雨才松了口气,等着赖在自己身上的人:“你还不快起来。” 轩辕天洛佯装遗憾:“晴儿怎么出尔反尔呢?” 这才缓缓起身,由宫女们服侍更衣:“你再睡一会儿,天还早。雪天路滑,没事你就不要出去了,我问过太医,如今你的身子还很虚弱畏寒,要好好温养着,以后落下什么病根就不好了。” 小弦却是一愣,手中还抱着晴雨的宫衣,小心提醒:“皇上,按例娘娘今天应该去皇后宫中请安了。” 沐晴雨的脸瞬间垮了下来,给她请安?! 轩辕天洛轻描淡写的道:“皇贵妃为先帝护灵守灵,路途劳累,染了风寒,那些请安什么的,先免一个月吧。” “是。”小弦等小宫女跪地领旨。 轩辕天洛回头,将晴雨安抚好,温柔耳语:“夫人,我现在能否去上朝了?” 沐晴雨心中暖暖一笑,装模做样的挑挑眉:“那本宫开恩,就许你去了。” 被他宠溺的捏了捏小鼻子,晴雨皱着小眉毛躲了躲,笑的甜蜜,被他宠着,爱着,真好。 ------ 锦衣玉食,丫鬟仆从,皇宫内院,出门一大堆人跟着伺候,珍珠做土金为马,这些现代人见所未见的东西,好吧,或者说只在梦里见过的东西,现在就摆在她面前,触手可得。 现在老公在外面赚钱养家,自己终于可以安心的在这几万平的家里,专心致志的负责吃喝玩乐、貌美如花。吃饱喝足,沐晴雨决定进行下一项计划,就从逛街开始吧,把自己的家,先好好转一圈。 沐晴雨在小弦的服侍下穿戴整齐,这深宫内院,原本是“沐晴雨”长大的地方,在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力如此清晰。可是,对她沐晴雨来说,却是一种陌生的熟悉。 可是如今是冬天,京城的初雪还没有化,开门便是冰雪琉璃世界,美得梦幻。 沐晴雨真的觉得自己仿佛在做一场梦。 穿越异世,鲜血,杀伐,惊心动魄,她早已身心俱疲。 还好,她终于又遇见了天洛。他为自己撑起了一片天,让自己有机会,有闲暇可以享受幸福。 付出了那么多,现在终于到我享受战利品的时候了,这算不算是苦尽甘来?只是这甘甜太甜,太美,让她一阵恍惚。会不会,这美好就像这阳光下的冰雪世界,用痛苦的黑暗铸成,在阳光下美好。却注定无法长久。 ----------------------------------------------- 华清宫,也算是宫中华丽非凡的大殿,自然担得起中宫主殿的名分。但是和惜雨阁比起来,就显得万分寒酸了。 如今,金雕凤椅上傲然独坐的正是后宫正主――皇后左天瑶。 而殿阁主厅,两侧已经坐了五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妃嫔,个个都是百里挑一。想必都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只是此时,却没有人能笑得出来。 左天瑶的脸色冰寒得吓人,却不说昨日沐晴雨回宫,皇上亲自出城相迎。自从沐晴雨出宫送灵,除了新婚之夜。皇上再也没有踏入后/宫一步,昨夜那贱人一回来,皇上就宿在了那里。 原本抑郁难平。想着今早好好收拾她一番,可刚刚竟然有太监前来回话说,皇上连沐晴雨中宫请安的礼都免了! 左天瑶豆蔻般的玉指几乎要把那张凤椅捏碎,羞怒之情全透在脸上:“她‘病了’,不能来看本宫。那本宫就去看看她!” 沐晴雨,昔日之辱。现在到我还回来的时候了! ----------------------------------------- 冬日的御花园也是别有一番风味。走过了 “小姐,做了这么许久了,手都冻病了,您身子本来就畏寒,先去暖阁里休息一会吧。”小弦看着玩兴大起的沐晴雨,忍不住劝解。 晴雨微微点头,一众宫女太监也跟着鱼贯而入,在御花园供人休息赏景的暖阁里,染好了炭盆,小弦将暖手炉递给晴雨。 “小姐,您当年失血过多的亏空还没补回来,后来又受了剑伤,伤口痊愈了,可是身子还虚着,回京又不分日夜的操劳,护灵那些日子您胃口又不好,如今您就是顶着一副空壳子,不好好鲍参翅肚,温香暖阁的养着,大冷天的出来瞎跑。”小弦沉着脸碎碎念着,满心不满,又将晴雨身上的狐裘隆得更紧了一些。 晴雨听着,却只是讨好的对着她笑。不知何时,小弦在她心底早已不是一个小丫鬟,而更像自己的姐姐,就这样疼着自己,爱着自己,让自己觉得这冰冷异世有了些许暖意。 天洛是她的家,小弦就是最贴心的的家人。 “小弦,宫中现在有多少妃嫔啊?”看着小弦喋喋不休,大有把她打包带回惜雨阁的架势,晴雨急忙转移话题。 小弦微微一愣:“如今除了小姐和皇后还有柔妃、慧妃两位妃子,湘嫔、芷嫔两位嫔,还有一位沁贵人。” “这么多?”沐晴雨微微一惊。 小弦微微一笑:“都是太子府的老人了。想必小姐都认识的。” 沐晴雨挑挑眉,的确是有印象,可是在那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力,回忆都像梦境,让沐晴雨觉得虚无得自己好像是一个外来者。 “那我考考你,看你对她们了解多少。”晴雨微微一笑。 -------------------------------------- 华清宫中,左天瑶霍然起身,太监已经通传:“摆架惜雨阁……” ps: 心情低落,事情好多,诸事不顺,真的还要继续写下去吗?真的还有写下去的必要么?痛哭流涕ing,求抱抱,求安慰…… 第一百零二章 刺杀试探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茫茫西行路,有皑皑白雪,绝世风光。 一辆低调简朴的马车,在宽广无垠的雪原上不徐不疾的渐行渐远。 天地安静的不成样子,暮听雪静静的枕在风离辰腿上,身下是数不清的锦被,身上也是极厚的狐裘。论谁都想不到这外表如此寒酸的马车内,一切用度竟然如此华美精致,只属于他的一如既往的精致。 暮听雪的身体明显已经好了很多,脸上终于有了健康的血色,只是还是太过虚浮无力,只能躺着,只能睡着,一直睡到再也醒不过来,便是完结。 可是,今时,今日,此时,此刻,她却没有睡,她静静的睁着眼睛,看着自己枕着的那个神祇般的男子。他一身白衣似乎是燃尽的风雪,他静静的倚着身后柔软的椅垫,莹白如玉的手随意的翻着着来自天南海北的密信,内容虽然惊心动魄,但他的眸子却始终波澜不惊。天下,仿佛只是他手中的一盘棋,他早已胸有成竹。 他强大到令人发指。 可是,暮听雪此刻觉敏锐的感觉到风离辰的虚弱,尽管他一如既往的戴着人皮面具,让人看不透脸色,但是,他的唇,是何时变得如此苍白,他从什么时候开始总会时不时的咳嗽,直至咳出血来。 暮听雪眸子不禁微微湿润:“辰哥哥,你怎么了?” 风离辰的眸子终于离开了纷繁复杂的信件,随手放到一边的檀木小桌上,闭着眼睛揉了揉太阳穴,显得很是疲惫……疲惫?暮听雪心头狠狠的一颤,疲惫,这两个字何曾出现在风离辰身上,他一直都是稳操胜券。成竹在胸的样子,怎么会,疲惫?! “只是有点累,没事的。”风离辰淡淡道,声音却有些不正常的沙哑,他的声音,一直是冷而冽,清而寒的,从来,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沙哑。 “辰哥哥。你生病了是不是,还是中毒了,到底怎么了。听雪能感觉到。你的身体很糟糕,前所未有的糟糕。”听雪说着,身体忍不住有些紧张的颤抖。 风离辰微微一愣,松开捏着太阳穴的手,低头对自己腿上的小脑袋。云淡风轻的一笑:“何时变得这么敏感了,我何时有事过。只要你没事,我便一点事都没有。” 看着听雪日益红润的脸庞,风离辰微微心安。 看着依旧如此的风离辰,暮听雪轻轻的摇了摇头,他还是这样。他总是这样。他到底是在欺骗她还是在欺骗自己,暮听雪有些绝望的闭上了眼:“辰哥哥,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对于暮听雪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风离辰明显微微一愣。看着她闭眸染泪的睫毛,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暮听雪却继续说了下去:“当初,我中毒回了听香水榭,辰哥哥寸步不离的守在我床边,我以为。你会懂我的心意,我以为……以为辰哥哥喜欢我。所以才如此待我……我以为……” 风离辰有些好笑的勾了勾唇角,刚想说承认她的以为…… 却听暮听雪继续说了下去:“可是,不是这样的。” 暮听雪忽然间张开了眼睛,那样澄澈明亮的眸子满是泪水,那样绝望的看着风离辰:“不是这样的。当你为了我不再隐忍,贸然反抗天玄师太,当你为了我牺牲了踏茹伤害了沐晴雨,当你失去一切要带我回京城,当你抱着我离开京城,再次不听从天玄师太的命令,前往西域……” 泪水狠命的坠落:“我才知道,辰哥哥不是爱我……不是……” “听雪,你瞎说什么。”风离辰微微皱眉,轻轻的为她擦去泪水。 暮听雪狠命的摇了摇头,抽噎啜泣,甚至带着几分嘶吼:“不!辰哥哥你不要再骗我了!也不要再骗自己!这根本不是爱!” 暮听雪眸中的泪水再也止不住,她绝望的看着风离辰:“在公子身边两年,我怎会不了解你,如今的我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小丫头了。我了解公子的隐忍,我懂得公子的谨慎,我更明白公子的谋虑,你从来从来都不曾,也绝不会为任何一个人冲动,任性,即便是你爱,是你喜欢,也一定会是讳莫如深,也一定会是浩瀚如海,你绝不会因为所谓的爱,放弃你自己的大计,做出着许多事来……” 风离辰的眸子微微一缩,是吗?自己是这样的人吗?真的像听雪说的这样吗?是吧,应该是的。 见到风离辰的沉默,看到他不反驳,暮听雪终于心如死灰,缓缓闭上双眼:“辰哥哥,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为什么自己会待她如此的与众不同,从见到她的第一眼,便处处待她不同,开始让别人误会,让暮听雪误会,到最后也令自己误会了那段感情,“误会”?自己怎会用这个词,难道这真的只是误会吗?难道那不过是,不过是,仅仅因为,仅仅因为她长得…… 马车哐当一声,似乎撞上了什么极其坚硬的东西,风离辰眸光一紧,瞬间变得谨慎起来。 “何事?”风离辰冷声开口。 马车上的车夫刚要回答,话到嘴边却只剩下一声闷哼,便跌倒在了皑皑的白雪上,血的红与雪的白绘成一副妖异的图。 风离辰的眸子又是一紧,听雪已经感受到了风离辰身上突然涌现出的煞气,将她紧紧的揽到自己身边。 暮听雪知道即使是风离辰的马车夫也非等闲之辈,竟然如此毫无招架之力的被人一招结局,足见来人之强大。 “足下何意?”风离辰的声音冷到彻骨。 马车外,不知何时竟然挂起了狂风阵阵,是又要下雪了吗?这雪也才只停了一夜而已啊。 阴风中,一个尖锐的声音随着北风环转呼啸而来:“此路不通,阁下请回吧!” 那声音尖锐滑稽的就像猿猴啼叫,可是却偏偏无处不在,声声回环。被狂风吹得四散而去,仿佛无处不在,却令人无法辨别他的方位。这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一伙人?又是什么人,谁的人? 好高深的轻功! 风离辰眉头紧皱,缓缓闭目,耳边一切声响变得清晰起来。 来人,见马车内没有丝毫的反应,来人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凭借高深的轻功四处回环。 气氛越来越诡异,狂风中肆虐的安静。让人心慌。 那人的武功极不弱,但是不知为什么,在这种慑人的安宁里。她莫名的觉得害怕,仿佛那个车厢内正在酝酿什么,什么莫名的,未知的恐惧,关于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男子。 风离辰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道冷冷的弧度。 “路,通还是不通,可不是由你这种跳梁小丑说了算……” 那人在他冷冽的声音中惊出一身冷汗,下意识的反击,手中一把毒针,在漫天飞雪中。显得尤为刺目,漆黑的银针穿透偏偏白雪,那洁白的雪。在碰到银针的瞬间仿佛遇到了火,冒着白气融化,西域善用毒,尤其是这种神秘奇毒。 随着那人四面八方的环转方位,毒针从四面八方射来。马嘶鸣一声,想要狂奔还没迈出步子。便轰然倒下。 好烈的毒! 一旦沾染到一丝一毫,便死无葬身之地!就在毒针即将破窗而入的那一瞬,风离辰紧闭的双眸豁然睁开,磅礴的内力自车厢中猛地炸开,结实的马车轰的一声炸开,磅礴的内力与车板一同爆射出去,风离辰已经抱着暮听雪,用轻功冲天而上。 银针整齐的扎在车板上,然后竟然凭借强大的腐蚀力,穿透车板,在风离辰的内力牵引下,射向那个神秘的白衣白发人。 一片白雪中,他如同白毛雪兔,借着漫天白雪的掩护,落荒而逃:“阁下不听劝告,终有一天会后悔的!” 风离辰抱着暮听雪安然落地,目光紧紧盯着那个白色的人,眸底一片清寒。 “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 风离辰和暮听雪,同时问了一句。 风离辰看着听雪紧紧皱起来的眉头,淡淡一笑:“我怎么会有事。” 暮听雪肯定的摇了摇头:“不,若是以前的你,一定会抓起他来严刑拷问,如果不如此,那边一定会随手杀了他,可你没有!” 暮听雪看着风离辰,眉眼间满是忧虑:“辰哥哥,你真的受了重伤,是吗?” 自从中了蛊毒,开始在生死间徘徊犹豫,风离辰便发现暮听雪从原来的粗枝大叶大大咧咧变得极其敏感,那么敏锐的发现了自己的变化,可是……风离辰不想肯定,却也无力否行。 只是抱她抱得更紧了一些,淡然一笑:“马车没了,路还很远,马也被毒针杀死,在找到心得马车之前,看来,我们只能用走的了。” 暮听雪心中隐隐的不安,但是被他抱在怀里的感觉真好,喃喃道:“我不怕……” 暮听雪轻轻靠在他怀里,她同样知道,有些事,他不愿意说,任自己怎么问,都是枉然,还不如陪他一起缄默。 “你经常随天玄师太来西域,看那人的用毒和武功,可知道,他是什么人?” 暮听雪微微一颤:“他的轻功如此高绝,若不是最后心中徘徊疑虑,露了破绽,我们很难发觉。绝不是江湖范范无名之辈。可是,在西域,轻功如此高绝又擅长用毒的,并不是几个人,而是……一个部族。” 风离辰的眉头也紧紧的皱了起来:“神寂圣域两大显族之一的……风族!” 听雪眉头微皱,不再多言,风离辰显然猜对了。 ---------------- “他的确受了不轻的伤,或者说是中了很重的毒也说不定。总之,实力大不如前。”白衣白发的干瘦老人,竟然对着眼前一身同样衣着奇异的男子单膝跪地,恭敬回禀。 “他没有伤到你?”清冷的声音缓缓从那个仿佛也只有而是五六岁的男子,口中传来,竟然显得温润和蔼。 老者看着那个男子温和的背影,心中一暖:“被毒针擦伤了点皮毛,已经服下了解药,暂无大碍。属下谨遵主上之命,只是试探,并没有出手,也没有给对方出手的机会。” 男子微微勾起嘴角,温润的声音再次传来:“少主有命,我和他只有一个能活着回到神寂圣域。” 同样温润的声音却让老者,觉得瞬间寒冷如冰。 “而你和他,只有一个能活着到达西域。” 感受到身后老者的颤抖,男子似乎心有不忍,淡淡道:“我手下的风族高手,即日起,全听你号令。” 老者微微怔忪:“那主上您……” 男子微微一笑,一向温润似水眸间,竟然燃起了几分激动的火花:“我要亲自去接一个人,一个很重要的人。” 漫天大雪中,无垠的雪原,天地灰白,一个男子,抱着一个女子缓缓的行走,走到天尽头。 ps: 我在那里勾心斗角,你在这里明刀暗箭,天涯漫漫,何处是归程?求收藏,求订阅,更求,一路有你相伴…… 第一百零三章 寻仇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御花园琉璃雪景,最是精美无暇。 一边随意赏着雪景,一边玩弄着手里的小暖炉,沐晴雨勾唇一笑:“那我考考你,看你对她们了解多少。” 小弦不明所以,便如实道:“柔妃是曾经皇上还是太子时的侧妃,生性温婉谦和不争,在太子府时便曾意外滑胎,父亲官拜四品督察院六科掌院给事中。也是几个妃子中较得皇上心意的,如今,又有了身孕,怕是来日诞下龙子便可升为贵妃了。” ------------------------------------------------ 华清宫中,左天瑶霍然起身,太监已经通传:“摆架惜雨阁……” 在座的五位妃嫔,一时不知该如何自处。 柔妃的手不禁扶着微微凸起的小腹,怕是此番一去少不了见一些血腥打杀,自己正在孕中最见不得这些的。犹豫了片刻,终于起身恭敬行礼,柔声道:“皇后娘娘,嫔妾身体不适,怕扰了娘娘雅兴……” 左天瑶瞪了她一眼:“身体不适就叫太医跟着一起去,今儿谁不去,就是扶本宫的面子!” 左天瑶在就看不惯柔妃懦弱的样子,自己将门出身,看着这些文官家娇弱做作的小姐就不顺眼,况且,她还怀上了皇上的龙子!这可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是皇长子!这怎么可以,进宫之前,父亲明明已经向自己说明了进宫的意图,她坐上皇后只是第一步! -------------------------------------------- 沐晴雨笑笑,只觉得小弦这“意外滑胎”四个字用的精妙。 小弦继续道:“慧妃是个沉稳庄重的,出身书香世家,偏爱些佛经琴韵。不争恩宠,颇有几分与世无争的意味。父亲只是一个从六品允判,不是京官。太子殿下喜欢她的性子,便也破例封妃。” ------------------------------------------------ 闻言,慧妃只是微微敛眸,随侍前往不置一词。心中却了然,这皇后,终究是不能长久。 ----------------------------------------------- 沐晴雨看着小弦:“这慧妃倒是很和我的脾性,难怪皇上会喜欢她。” 小弦轻轻一笑:“这是以前,小姐忘了吗。慧妃还有一个三岁的皇子,一年前‘因病’去世了。” 沐晴雨眉头又皱了起来,看来这宫中也有一场好戏。 “湘嫔是先皇赏赐给皇上的侍妾。美貌无双,却是个趋炎附势、爱搬弄是非的毒角色。” ---------------------------------------------- 雪天路滑,左天瑶坐上了轿辇,湘嫔快步跟上,侍立在侧。姣好的容貌却颇多谄媚之意:“皇后娘娘您是将门之后一宫之主,那个沐晴雨只不过是一介小小宫女出身,竟然敢跟您分恩宠,还不来请安,这明明就是恃宠而骄对您不敬,这种风气可涨不得。如今正是您借后宫立威的好机会啊。只要重重的惩治她,让她懂些主次尊卑之道,以后后宫中谁还敢对皇后娘娘您不敬。” 左天瑶微微勾起嘴角。不屑的一哼,心中却很是受用。 ----------------------------------------------- “这样的女人,天洛怎么会放在身边?”沐晴雨微微皱眉。 “这不仅是因为湘嫔是先皇赏赐,而且,这湘嫔也为皇上诞下了一位公主。这可是如今皇上膝下唯一一女。也是长公主。皇上爱女心切,便破例也封她为嫔。” 沐晴雨这才微微点头。 “芷嫔年纪方小。只有十四岁……” “十四岁?!”沐晴雨惊叫一声,这天洛竟然还残害少年儿童!不会转念一想,自己好像也就才十五岁吧……大汗了一把,古代真是颠覆世界观:“你继续。” 小弦似是了然的轻轻一笑:“芷嫔到现在还没有侍寝呢。芷嫔是镇远侯林立旬之女,也是以郡主身份进入太子府的,当年镇远侯为国捐躯,留下十一岁的芷嫔林芷鸢,先皇曾亲自如府抚恤吊唁镇远侯家眷,后来也是百般招抚,一次宴会先皇曾说答应十一岁的芷嫔一个愿望,小芷嫔指着咱们英俊不凡的皇上说,愿望就是嫁给太子为妃。 当时满堂文武都被这小丫头都笑了,先皇也念及她年幼无人照拂,便依言赐给了太子为妃。” 小弦轻轻一笑,这丫头甚是可爱呢。 -------------------------------------------------- 雪天路滑,可是除了左天瑶,其他的妃嫔都不敢乘轿辇,柔妃被两个小丫鬟谨慎的扶着,原本就畏寒,如今穿得又笨重些,更是寸步难行。柔妃却一直忍着,再不敢出言相求。 “皇后娘娘,柔姐姐怀着宝宝身子走路很是辛苦,这雪天路滑,不如让姐姐也坐轿子去吧。”芷嫔追上皇后的凤辇,探着头脆生生的笑着问。 看着这个半大孩子似的芷嫔,左天瑶只是冷冷一笑也不搭理。 一旁的湘嫔却不着痕迹的推开林芷鸢,一脸不屑道:“不就是怀了个孩子吗,哪儿就这么娇贵了,我看柔妃姐姐平日就懒懒的,对孩子不好,如今皇后娘娘开恩让姐姐多走走,姐姐应该感恩戴德才是。况且,柔妃姐姐还没说什么,妹妹着什么急啊?” 芷鸢嘟着小嘴,一时气恼:“可是柔姐姐嘴唇都已经白了……” 芷鸢还待说下去,却被柔妃拉住,柔妃惨白着脸柔声道:“鸢儿,我没事。” “姐姐……”芷鸢一脸不情愿,终于在柔妃的低声劝阻下,极不情愿的闭上了嘴。 ------------------------------------------------- 晴雨微微一笑:“这丫头我倒是记得清楚,很可爱呢。不过终究是心智单纯了些,若不是她一直不承宠,又不懂得挣那些虚名,怕是那些女人也不能容她活到现在吧。” 小弦微微点头:“还有沁贵人,她原本也太后宫中的小宫女,后来因为皇上的一次醉酒之失,便承了恩宠。长相不错,且有三分像柔妃,性子也很温婉,皇上怜惜她,当时便也索性向太后要了她,曾经是在太子府上的侍妾,如今皇上登基,也封了她的位分。但她毕竟只是宫女出身,没有家世地位,终究只是一个小小贵人。” ------------------------------------------------ 皇后的銮驾到了惜雨阁。 众妃嫔也是第一次踏足惜雨阁,沐晴雨护灵出京期间,轩辕天洛大修惜雨阁,到沐晴雨回京才刚刚完工,一众妃嫔也是没有见过的。 “皇后驾到……”太监尖锐的通传声刺破惜雨阁的安静。 左天瑶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走进惜雨阁,院落中寒梅高洁脱俗,也只是寻常规制,不算出格,可是当宫女推开惜雨阁的厅门,夜明珠的光芒投过水晶玛瑙柔和的投射出来的时候,所有的人都不禁震惊。 “原本以为皇后娘娘的华清宫已经够富丽堂皇的了,没想到这惜雨阁竟然是水晶宫啊。”沁贵人看着这金玉满堂,不禁满眼放光。 “哼,到底就是小家子气,没见过世面。”诚嫔急忙凑在左天瑶身侧,“皇后娘娘的宫殿,那是雍容华贵,自有母仪天下的大气。这惜雨阁一看就是等不得大雅之堂的嫔妾住的地方,用金银珠宝堆起来的,多俗气。” 虽然听了她的话,但是左天瑶心中仍旧不痛快:“皇贵妃呢?本宫来了,她怎么不出来接驾?” 芷鸢看着宫中跪了一地的宫女,急切地问:“莫不是晴姐姐病得很重,下不了床了吗?晴姐姐到底怎样了,你们倒是说话啊!” 小宫女见这架势,心中都暗道不好,可是,终究也不敢违拗,只得实话实说:“皇贵妃,今儿一大早带着弦姑姑和一众宫女太监……往御花园去了。” 左天瑶一听,脸上便浮现出得逞的笑意:“哼,本宫一猜就是这样,她是蓄意欺瞒皇上,骗得那道不向本宫请安的圣旨。这种不知尊卑,狂妄自大的女人,早晚会闹得后宫不得安宁。” 左天瑶扫了一眼众妃嫔:“既然皇贵妃生病生到御花园去了,那就少不得劳累妹妹们,到御花园去探望皇贵妃了。” 一旁的太监会意,扬声通传:“摆驾御花园……” ps: 求订阅,求打赏,求推荐票,撒泼打诨各种求…… 第一百零四章 荒野求生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冷,好冷,暮听雪只觉得全身的血都被冻成了冰。冰天雪地,到处都是一片苍茫的白,茫茫的雪原根本看不到边,连天地的界限都迷蒙不可知。 白,灰白,白的让人绝望,他们找不到方向,找不到出路,只是在一片苍茫中走着,走着,然后开始冷,还是颤抖,冷到彻骨,白到绝望。 “辰哥哥,我们要死在这里了吗?” “不会的,即使失去一切,我也会救活雪儿的,不要怕,你只要乖乖的就好。”风离辰轻轻一笑便不再多说,只是抿着唇,抱着她在这一片苍茫中缓缓行走,然后,他颀长的身子,抱着她轰得一声在死亡的灰白中倒下,他冷冽的眸子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光芒。 “啊!辰哥哥!”听雪惶急的挣脱身上一层又一层厚厚的狐裘盖在他身上,想要给他以温暖。 可是她却看到风离辰苍白的唇动了动:“雪儿,让我给你暖暖……” 他大力的把她拉进自己的怀抱,暮听雪僵硬的身体瞬间被温暖包围,那不是温暖,而是灼热,在听雪目瞪口呆的惊愕中,她眼睁睁的看着风离辰的胸膛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然后,鲜血破体而出,奔涌的鲜血溅了暮听雪满身,暮听雪慌张的急忙伸手想要捂住他胸口处喷血的伤口。 可是风离辰却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淡笑道:“不,让我给你暖暖,现在,你可知道了我的心意了吧。” “不!不!”暮听雪慌忙惊恐的尖叫,挣扎的要去给他包扎伤口。 可是伤口越来越多,暮听雪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伤口,只是。他浑身都在流血,可是他的脸上却满是笑容仿佛流的不是他的血。 沾染到了暮听雪身上好暖,好暖,暖到心醉,暖到心碎。 “不,辰!辰!” ----- “啊!”暮听雪满头冷汗,惊叫了一声,豁然坐起身来。 身旁的风离辰微微挑眉,看着满头冷汗惊魂未定的听雪:“怎么了?做恶梦了?” 暮听雪惊慌的看着风离辰,猛地抱住了他。埋首在他怀里微微颤抖的啜泣:“辰,辰……” 她梦见他死了,那样清晰明白的梦。梦里那个神祇一般的男子死了,浑身是血,最后完全在鲜血里融化,仅仅,仅仅是为了。是为了温暖她。 泪水夺眶而出,这怎么可以,这怎么可能,可是梦,那么清晰,让人觉得。这不是命,而更像,更像。一种宿命的提示,总有一天,这个神祇般的男子,会因为她,就那样凄惨的死去。如果真的是那样,那自己该怎么办?那自己多可恶。多罪恶!不!不可以,不可以! 风离辰轻柔的抱着怀中那个脆弱的女孩,她叫他“辰”,而在也不是少女撒娇时的“辰哥哥”,他知道,这个女孩已经长大了,在这些连日的病痛里,无论谁,在鬼门关走过这么多遭,也都会长大吧。更何况是她,在那些离开自己独自闯荡的岁月里,怕是早就磨去了那些稚嫩,早就完成了女人的蜕变了吧,她只是,只是在自己面前,还没想好该怎么转变,该怎么突然长大吧。 轻轻的拍着她的背:“不要怕,没事的,我在这里。做什么噩梦了,告诉我。”风离辰脸上带着难得的笑意,“说出来,我可是会解梦的,是梦见猫了还是狗了,或者是梦见什么坏人了?” 暮听雪微微从他怀里探出头,看着他温和如春的笑,竟也不禁心动,在他身边三年,虽然风离辰待她已经很是与众不同,但是三年见到他的笑意却依旧不如这些日子多。 暮听雪红着眼睛,嗫嚅道:“我……我梦见你……你死了……” 看见风离辰脸上瞬间的错愕,暮听雪一阵心酸,又伏在他怀里哭了起来。 风离辰愣了半晌,竟然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禁笑着安慰她:“我还以为是什么噩梦呢……没想到,呵呵……好啦,傻丫头,别哭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天下间能要你家公子命的人还没生出来呢。梦都是反的,别哭了,多大了还被一个梦吓哭,也不嫌丢人……” 风离辰在听雪耳边温柔耳语,轻声安慰又像一旁趴在炕边上看热闹的小女孩使了个眼色。 “哈哈哈……姐姐,好不知羞,这么大了还哭鼻子,呵呵呵……” 被这一声银铃般的笑声一惊,暮听雪终于从风离辰的怀中抬起头,转头才发现原来他们二人竟然是在一户农家的大炕上,炕很暖和,下面烧着炉子,而一旁一个只有五六岁大的小丫头趴在边上,正看着他们俩,那穿着一件破旧大红棉袄,扎这里个小辫子的小女孩,两颊被冻得红红的甚至有些皴裂,但是却别有一番淳朴的韵味。 暮听雪微微有些错愕,再看这四周,竟然几乎是穷徒四壁,泥墙上只挂着几张弓和箭筒,还有一些虎皮鹿皮什么,像是一户猎户的普通农家,没有一丝风离辰素有的华贵之气。 “辰,这……也是我们的地方?”暮听雪微微有些不可置信。 风离辰淡淡的摇了摇头:“自然不是,只是路上遇见,而你身体也支撑不住,才来暂住的。在这片不毛之地,我的势力一分也渗透不进来。” 暮听雪眸中闪现出惊讶的神情。 风离辰微微勾起了唇角,脸上一派坦然安静,总有几分成竹在胸的意味,却并不多说。有的时候,势力盘踞是好事,但有的时候势力阻绝却是更好的一件事,它至少能让你知道一些,你想象不到的问题。 “二妮,出来堆雪人啦!”门口一个小男孩稚嫩的一声呼唤。 小丫头看着脸上便燃起了喜色,可有看了一眼还带着泪痕的暮听雪,虽然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看着她还是不是很开心的样子,便道:“姐姐别哭啦。我们一起去堆雪人吧。” 暮听雪微微一愣,心中莫名的被触动了一下,可终究无力的摇了摇头,她如今的身子,哪还有力气挪动分毫。 “你堆个雪人给姐姐看吧,姐姐想看。”暮听雪缓缓道。 小丫头眸中闪过喜色:“那我堆个雪人儿给姐姐,姐姐就不许哭了啊。” “嗯。”暮听雪看着那个可爱的小女孩欢快的跑出去的背影,轻轻一笑,脸上竟然带了几分异慈爱,原本多么陌生又熟悉的两个字啊。 暮听雪记得从小将自己养大的师太脸上就总是带着这样慈爱的笑。自己一直都像那个小女孩一样笑的那么甜,可如今,师太早已远去。随时光远去的竟然还有自己脸上稚嫩天真的笑,折磨总会揠苗助长似的逼得人成长。 风离辰看着暮听雪沉寂温和的脸色:“是什么时候,你这么悄悄的长大了?” 暮听雪淡笑着,转头,从破烂的窗望出去。只见雪,有些心惊。转过身来,不见雪,全是温馨。外面的雪愈厚、天愈冷,这对比越强烈,好比看别人孤寂。越对比自己的团聚;见到别人清苦,越对比自己的富裕。 当然,雪也是极耐看的。他把平常一切令你分心的景物全盖住了。没了“界”,就没了“法”;没了“形象”,便失了“言诠”。这一大片白,如同一大块空白的画布,让你尽量去想象、去发挥。 人生是不是也是如此。直到此时,死亡像雪。笼罩起了生活中所有的轻浮的景,才忽然发现,起起伏伏最明确的,最无法埋没的就只剩一个他而已了。 几个欢快玩闹的孩童忽然间闯入了这一世洁白,欢乐,活力,热情,生机,瞬间盈满了这洁白空旷,甚至有些荒凉的世界。听雪脸上浮现出了几丝淡淡的笑意。 看着那个女子,风离辰心中不禁有些痛,多么美的笑啊,那是被死神折磨的绝望之后,又在绝望中开出的希望的花,刹那绽放,芳华永恒。 “听雪,我得一古方能解你的毒,万事俱备,入今只差一物——风锁妖莲。” 暮听雪浑身一颤,惊讶的看着风离辰:“那,那是风族的圣物!” 风离辰的唇微微勾起一道志在必得的弧度。 “不可能,那太危险了!辰。神寂圣域风族和雪族为争夺掌控之主位已经好多年,一直是雪族处于优胜位置,可是自从几年前风族发现了他们族中的风锁妖莲现世之后,便一跃成为了神寂圣域掌控者,两个部族关于什么传承神迹什么的部落信仰我不懂。我只知道,只有毁了它或者夺得它,雪族才有翻盘的机会,所以雪族这些年没有少派人打拿东西的主意,可都是无功而返,可见风族对它的重视程度。凭公子一人之身,根本不可能,说不定还会因此送命……” 看着喋喋不休的暮听雪越说越激动,风离辰轻轻一笑,拥她入怀:“只要能救你,刀山火海,我都要闯一闯……十五年前,她被人强行带走我无能为力,十五年后,我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在我眼前在发生一次。” 十五年来,他一直想着怎样报仇,可是当死亡再次来临的时候,当他面对死亡再次无能为力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什么都不重要,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啊!”窗外,几个孩童的尖叫声惊破了一世安宁,“救命哪!” “嗷嗷……”不远处,一群穿着灰色狼裘衣的带着马刀的马贼,骑着马咆哮而下。 看着越来越近的身影,风离辰的眸子却紧紧的皱了起来。 看着那群马贼,原本波澜不惊的暮听雪,反而在看见风离辰的神色之时,心中猛地一颤,之时一帮乌合之众而已:“辰……” 风离辰眉毛微挑,转头,看着暮听雪惊愕诧异的表情,勾唇似乎有些释然的一笑:“不瞒你,我的内力……短期内用不出来了。” “什么?!”暮听雪看着风离辰日渐苍白的嘴唇,这才想起他这几天身体的不正常…… 看着越来越近的马贼,风离辰淡淡道:“没事,只要静静休养几天便无大碍了。” “喔喔喔……”那帮马贼马渐行渐近。 几个吓得颤颤发抖的孩子,手里拿着雪块,愣在了刚刚堆起了身子的雪人前,没有大人领着,都忘记了动弹,只是嗷嗷的哭着。 壮汉大多出去打猎了,留在村寨里看家的妇人看到马贼,都紧紧的关起了门窗,林家的大婶才发现了孩子不在,急忙跑出来出来唤着:“阿宝,阿宝啊……” 看着带着马贼的马刀已经逼近了雪地里的四个孩子,大婶急忙跑了出去,揽起几个孩子:“快走,快走,回屋里去!快……” “啊!”一声尖叫,鲜血横流。 “嗷嗷……”马贼的刀呼啸而过。 “娘……娘……”被叫做阿宝的孩子坐在雪地上摇着那个被马贼一刀毙命的妇人,哭得甚是可怜。 那个一身红袄的小丫头,早已吓呆了,愣愣的站在那里撕扯着嗓子哭着…… 大批马贼摇着刀呼啸而来,那一袭小红衣在高大纷乱的马腿中摇摇欲坠。 已经冻得干裂的通红的小脸上,满是鼻涕泪痕。单薄的小身体,不知道给如何躲避,颤抖着……刀光剑影在她眼前闪烁……小丫头已经完全被吓的六神无主,只是不停的哭着,喊着,叫着,喊着爹爹……却连求救都忘了…… “辰……” 明明知道不应该,明明知道不可以,明明知道…… 暮听雪死死的咬住了唇:“辰……” 风离辰淡淡一笑,嘴角颇有几分无奈的意味。转而眸间便带上了专属于他的冷冽高傲。 风离辰修长的手指,随手拿起了一只木棍,刚要动手…… “不要!”暮听雪紧紧的拉住风离辰的手,他没有内力了啊…… “不要,不要,什么都不要做……”暮听雪拦住风离辰,她不能置他于不利之地,不能让他冒一丝危险。 门哐当一声被一脚跺开! 风离辰勾唇一笑:“想息事宁人,可天不许,那边来吧。” 手中的木棍已经被他捏的寸寸断裂,马刀白光晃晃的袭来…… ps: 求订阅,求收藏,求打赏,求粉红,各种求啊,亲们的支持是伦家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零五章 强行下跪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左天瑶走后,众妃嫔只得跟上,芷鸢看着柔妃惨白的嘴唇,心中一阵不忍,急忙上前搀扶着:“姐姐,你真的没事吗?她再这样,我告诉皇上去……” 柔妃急忙拦住芷鸢的话,认真的看着她:“鸢儿若心疼姐姐,就莫要多言,言多必失。” 一旁的慧妃一路上一言未发,旁观者一样的看着左天瑶,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皇后的气度,若无人提点,只怕她的皇后之位是做不长久。 见众人都离去,湘嫔却没有像刚才一样凑在皇后身前,而是回身,冷冷的扫了跪了满地的宫女太监一眼:“皇后娘娘今天来过的事,谁要是多嘴通风报信告诉了皇上,自会有人来就扒了他的皮。” “是,是,奴才不敢。”众人跪地称是,诚惶诚恐,谁爱去惹这麻烦。不通报,到时候还可以推脱皇后淫威,通报了,就是惹上了这炙手可热的皇后,那不是自找死路。 虽然,皇贵妃如今才是最的皇上宠爱,但是皇后就是皇后,皇贵妃就是皇贵妃,况且,左天瑶才是真正的侯门郡主出身,沐晴雨在怎么美化修饰身份,也终究是一个来路不正的宫女而已。 有些东西,是永远都无法改变的。 ========== 风暖阁的煤炭快燃尽了,沐晴雨微微打了个寒颤。 “小姐出来这么久了,该回了。外面寒气重,尽管有狐裘大氅,但是终究是不耐久寒的。”小弦急忙道。 沐晴雨看着小弦单薄的衣衫,同样是满心歉疚。自己狐裘加身,被小弦里三层外三成的包得像个粽子似的,如今都觉得冷了,更何况小弦。和这些丫鬟太监们,是自己太任性了。 晴雨将手中的暖炉塞到小弦手中,帮她搓了搓胳膊:“是要冻坏你们了,走,咱么都回去,好好烤烤火。” 见晴雨终于听劝,小弦开心的一笑,用力的点了点头:“嗯。” 笑意还没来得及收回。 一声“皇后驾到”,惊破了这一室温馨。 沐晴雨眼眸微眯,回头。看着那气势汹汹的大队人马,不禁皱紧了眉头。 看样子来者不善。 “听说皇贵妃身体抱恙啊。” 左天瑶讽刺的声音,破门而入。 太监们已经准备好了皇后的凤椅。给其他的妃嫔也都摆上了座椅,唯独没有沐晴雨的份,看样子是有备而来。 左天瑶在主位上坐了,其他的妃嫔,却没有坐。毕竟她们是第一次见沐晴雨,按规矩,也是要行大礼的,原本应该沐晴雨先去左天瑶宫中拜见,然后众妃嫔再依次去惜雨阁拜见沐晴雨的,可是如今这架势。众人只得先向沐晴雨行礼。 沐晴雨眉头微皱,难不成自己也要向左天瑶下跪?! 虽然在古代,这或许很正常。可是对于沐晴雨来说,对于现在的沐晴雨来说,她要克服多大的心里压力才能对这个她一向看不顺眼的女人下跪,这不关系身份,而是尊严和她的倔强! “本宫以为皇贵妃病重不能下床特地前去拜会。可是现在看来,皇贵妃安康的很嘛。这冰天雪地的竟然还有兴致到这风暖阁来赏雪,哪一分哪一毫像是病重的样子?” 沐晴雨静静的看着左天瑶,微微一笑:“是皇上非说本宫身子不适,本宫也很无奈。” “你!”左天瑶刚打算说她的欺君之罪,她却如此张狂的摆明了说,就是皇上偏袒我,你能怎样?! 左天瑶气的一时语塞。 看着左天瑶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湘嫔急忙上前劝解:“皇上说是皇上说,自认无人质疑,只是,如今看来皇贵妃既然无恙便是大喜。皇上疼爱皇贵妃,免请安之礼是皇上疼爱,但是,皇贵妃是宫里出来的老人了,自然是极守规矩的,如今身体无恙,徧该像皇后行大礼,听训示,也算不辜负皇后娘娘冰天雪地,来探望皇贵妃的苦心了。” 沐晴雨看着左天瑶,却是不跪。双手紧握成拳:“你一定要这样苦苦相逼吗?” 左天瑶看着沐晴雨:“你如今还有什么资格对本宫猖狂,当时,是谁在江南苑口出狂言,说我要进了太子府,得了太子的宠信,才能与你平起平坐。可是如今,我已经是皇后,而你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妃嫔,你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我张狂!” 一时急怒,左天瑶连那个还运用不熟练的“本宫”都换成了“我”:“还不快给我跪下!” 沐晴雨看着她,不禁一阵苦笑,沐晴雨是你把她弄到这个地位上来的,是你成全了她的皇后之位,让她能来扬眉吐气,压制自己的,你能怪谁?终究还不是为了天洛,为了天洛,已经作了真么多了,不差这一次了。 沐晴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按着记忆中行礼的礼节,缓缓屈膝。天洛,都是为了你啊。沐晴雨原本不是一个能伸能屈的人,沐晴雨原本只是一个倔强又记仇的人,沐晴雨是一个能拼会狠,宁愿鱼死网破也不要委曲求全的人啊。 天洛,你知道吗? 虽然沐晴雨现在看恰来还不够强,还很傻很懦弱,但是,沐晴雨的自尊心是不容许任何人践踏的,尤其是眼前这个自己偏激的不喜欢的女人! 指甲嵌进肉里,原来真的好痛,可是,天洛现在政局不稳,你还必须依靠平安侯,必须依靠她的父亲,所以,我不能任性,否则以前我为你做的一切都白费了,我只能,跪下。 这一跪,在众妃嫔眼中甚至在左天瑶眼中或许都只是平凡之举,甚至理所应当,她本就是个宫女,屈膝下跪这种事,应该是家常便饭。 有几人能看透能懂她眸中的隐忍和屈辱呢? “哼,看来皇贵妃虽然从小在宫中长大,却如此不通宫中的规矩。是不是光想着怎么狐媚惑主了?哼,如今本宫执掌后宫,定然要竭尽所能,教导妃嫔礼仪!既然皇贵妃不懂得如何下跪行礼,那本宫今天就不辞辛劳好好教教你!” 沐晴雨抬头,倔强又平静的盯着左天瑶:“皇后娘娘如此对我,不怕皇上迁怒与你吗?” “你……” “皇上封您为后,自然是看中娘娘谦厚敦和,庄重自持,能宽仁律己。足以和睦六宫,母仪天下,让皇上无后顾之忧。专心前朝。若皇后娘娘执意极端行事,定然会惊扰皇上,到时龙颜震怒,难免会殃及娘娘。” 沐晴雨波澜不惊的看着左天瑶眸中的徘徊犹豫,轻轻一笑:“后/宫中。若说女人的地位,不全在皇上一念之间吗?娘娘与其跟我置气,不如多想想怎样拢住皇上的心,保全了在后宫的地位要紧。” “你!”左天瑶指着沐晴雨,气得微微有些颤抖,“你也不用拿皇上来压本宫。本宫身为皇后治理后宫本就是分内之事,只要本宫站得住一个理字,皇上也不能说本宫半句不是。皇贵妃现在自身难保还是多为自己想想。用不着你为本宫操心。” 左天瑶收回手,傲慢的抚上温热的手炉:“既然皇贵妃不懂得宫中跪拜礼仪,那本宫就先好好教教你怎样下跪!来人,请皇贵妃道这暖阁外面先跪两个时辰!” 一旁的太监对视了一眼,一时有些不太敢上前。 湘嫔马上呵了一声:“狗奴才。皇后娘娘是后宫之主,调教妃嫔办事分内之事。倒是你们不遵上令,娘娘便该先摘了你们的脑袋!”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几个太监急忙颤抖的跪地求饶,然后在主事太监的带领下,手脚利落的逼向沐晴雨。 小弦急忙护在了沐晴雨身前,沐晴雨嘱咐过她,既然天洛已经知晓一切,她的武功就没有必要隐瞒。 因为晴雨刚刚从外回来一天,身心俱疲,两人只顾怄气与缠绵,还没来得及摊牌,但终究是不远之后的事。 “你个贱婢让开!”主事太监怒呵了一声。 沐晴雨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冷冷的看着左天瑶:“我还尊称一声您皇后娘娘,也请你不要欺人太甚,否则,别怪本宫不给你留面子!你这个皇后之位怎么来的,你应该比我清楚!” 左天瑶身子微微一颤,竟有了一瞬间莫名的心虚。 “放肆!”沐晴雨盛气凌人的骄傲让左天瑶怒火中烧,明明如今自己已经是皇后了,明明已经高她一头,今日,自己是来凌辱她的,她不应该羞愧难当,她不应该谨慎小心颤颤巍巍匍匐在地吗? 为什么,为什么她还可以这么居高临下,让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跳梁小丑,而沐晴雨才是真正的皇后! 这是什么诡异的感觉,不,不可以,不要! “还磨蹭什么,给我把这个贱人拉出去,她不跪就给我打到她跪,她身边这个宫女更放肆,直接拖出去乱棍打死!” 众人一拥而上。 沐晴雨冷声呵道:“我看谁敢动!” 看着那一般停下来的侍卫,沐晴雨继续道:“本宫何皇后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想必你们也知道一二吧,在后宫中生存,可不仅仅看位份,皇上的心意才是最终要的,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这……一帮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又不敢举动了。 看着太监们的举动,左天瑶更加恼怒:“放肆,在这里妖言惑众,不知尊卑,皇后就是皇后,无论皇上被你迷惑成怎样,本宫都是一宫之主,你们要是不动她,本宫不待皇上来,就先要了你们的脑袋!” 众人一听又是急忙上前不在犹豫。 小弦见状,手中暗劲一推,已然推到了两个太监,这些太监哪里是她的对手。 左天瑶双手紧捏成拳:“来人,御林军,这里有人行刺皇后!” 宫中的御林军有一大部分是英武侯的人,这也是天洛的心腹大患,可是左喆当时掌握着京中重兵,安排一切,这一把插进天洛腹中的刀子,让天洛寝食难安,也更加加剧了他铲除英武侯的决心。 一帮武功高强的侍卫应声而入,她们家自己的人,自然也更听令一些,而这些侍卫也都是英武侯一一精心挑选的,专门为了保护左天瑶,以及完成后面的大业! 小弦一时被牵扯住了手脚,竟然也不能再护在沐晴雨身边。 侍卫已经上前。 沐晴雨回身呵斥了一声:“我看谁敢!” 这一帮侍卫,虽然是左天瑶的人,但能进宫担此重任的,也都非等闲之辈,他们自然也懂得进退,无论如何,沐晴雨毕竟是皇上的人,哪里是他们可以拉拉扯扯的,进宫前侯爷已经叮嘱过,要保护小姐,但是更要注意行事小心,以免被皇上寻到错处处置了。 所以如今,竟然也一时不太敢上前拉扯。 “皇后不敢,本宫敢!”暖阁外,一声苍老却威严的声音,压阵而来! ps: 求推荐,求收藏,求打赏,求粉红,各种求,亲们的支持是伦家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零六章 跪晕冰雪中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皇后不敢,本宫敢!”暖阁外,一声苍老却威严的声音,压阵而来! 太后一现身,上上下下一众人等马上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跪地请安。 秦氏满面怒容,她如今还在病中,而这“病”便就是当初沐晴雨的那银簪一刺,她原本年纪就大些,伤口愈合的也不是那么快,况且前朝动荡,她这皇后也着实寝食难安。 本以为如今前朝初定,能安生几日,可看看和帮子女人,又少不了让她怒火中烧。左天瑶也着实是个不中用的,出身武将之家,身上的傲气没有一丝的收敛,做事也是鲁莽不过大脑,和自己身边的千默,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 她本想直接封千默为妃,但是后宫诸事繁杂,她又是一时心血来潮,关于千默的身世来历还没有一个合理的安排,只得等到来年选秀更显水到渠成。其实也是怕皇上反感和怀疑,毕竟他们是相依为命的母子,而天洛又一向孝顺,她也不想与自己的儿子把关系闹得太僵,能借他人之手,她十分不愿意自己出面,只可以,这只手也太弱了一些。 坐在主位上,看着跪了一地的妃嫔宫人,秦氏满面怒容:“你们这都是在闹什么?是要拆了这紫禁城不是?后宫重地,是谁敢动手?!” 左天瑶也是被这老太后的淫威震慑的不轻,秦氏无论如何,都是走过后宫三十多年风浪的,虽然大半原因是有当时的皇太后,也便是如今已去世的太皇太后罩着,但她也是个色厉内荏的主,如今有了千默便是如虎添翼了。 左天瑶也不敢起身,急忙道:“回禀天后,是皇贵妃的掌事宫女小弦。这宫女来历不明,而且身怀不弱的武功,却一直没有透露,怕是潜进宫中的刺客也说不定!” 秦氏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这小弦她也是派人查过,说是太子赈灾期间,江南苑的宫女,沐晴雨使着顺手便带了回来,皇宫中的宫女历来都是官宦贵族家的女儿,这种没有身份来历的人最是可疑。尤其是竟然还会武功! 当日在寿康殿一片混乱中,她就是觉得自己是被人打昏的,然后没有看到后来的势力入侵。和那些潜藏的势力,而当时在自己身边的,都是些自己知根知底的小宫女,只有一个小弦……越想越可疑,秦氏终于发话:“来人。将这个意图行刺皇后的妖女拖出去杖毙!” “不可以!”沐晴雨伸手阻拦,“太后娘娘,小弦曾经多次救过皇上的命,也是皇上钦点赐予臣妾的,如何处置臣妾还请皇上定夺!” 秦氏盯着沐晴雨,本来一会儿才轮到你。你竟然自己装上枪口来了,那便怪不得本宫不客气了。 “哀家说话也有你插嘴的份?!她何时救过皇上,哀家看。她倒是心术狠毒谋害皇上和先皇!若不是他先皇何以突然驾崩?别以为哀家不知道,哀家问过太医,先皇明明大限未至……”秦氏一时性急,竟然说了这许多,说完之后才豁然惊醒。那个时候他们还是一条船上的人,这件事情揭露出来。对皇上的皇位也没有好处,反而容易被人抓住把柄,加上什么谋朝篡位的罪证,便立马禁口,转移话题,“你说她救过皇上?!那你给哀家说说,她怎么救何时救?皇上外出镇压三皇子叛乱回来便身体虚弱,在宫中小住几天便昏迷不醒,这到底是她在救皇上,还是这一切本就是这妖女造成的?!” 太后一番追问下来,沐晴雨竟然也无话可说,可是当时形势,谁又能怪得了谁?! “她是那些日子有你带进宫的,又给皇上造成了这么大的麻烦,依哀家看,你们本就是蛇鼠一窝,图谋不轨!” 沐晴雨眉头紧皱:“臣妾担不起这个罪名,还请太后慎言!” “放肆!敢这么对哀家说话!”秦氏气的浑身颤抖,但是仅是不同往日,她真的要想除了沐晴雨,也据对不会亲自动手,毕竟这牵连太广了,可是除了沐晴雨身边的这个爪牙,倒是没有人敢说她的不是,“还愣着做什么,将那个叫小弦的妖女拖出去杖毙,皇贵妃胆敢对哀家不敬,当真是欠教导,便依皇后所言,罚她长跪于暖阁外的雪地上,先跪个三天三夜!” 小芷嫔听了这宣判,吓得浑身一颤,也不多想,便急忙跪在太后身前:“太后娘娘,晴姐姐身子不好,怕是一个时辰都跪不下来,您这样会要了她的命的!到时候皇上一定会伤心,会生气的!” “哀家看外面的雪地也宽敞,再有人多言,就陪她一起跪!”秦氏终于发话。 芷嫔吓得颤抖了一下,还想说却被沐晴雨拦住了。 还能怎样?还能怎样?难不成带着小弦杀出皇宫去吗?这里没有一切蛮荒无力真刀真枪,却有一套同样残酷的生存法则,她既然选择了这里,就要适应这里。 在这个女人的世界里,不是比谁的拳头大,而是比谁的心思深。 沐晴雨缓缓握起双拳,静静的平视着眼前这个太后。缓缓收敛着自己的情绪。 她恨她, 她更恨她! 囚牢之辱,嗜血之痛,以及那遥不可及的杀母之仇,她可以在朝纲动乱之时,为天洛暂时放弃自己的仇恨,顾全大局,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会忘记恩怨。 她也是人,她也会恨! 所以,她静静的看着那高高在上的太后,缓缓屈膝:“太后娘娘,臣妾可以领受责罚,但是,小弦无罪。太后娘娘既然想知道小弦身份,那嫔妾便不妨直说她是清风雨阁的人,也就是如今右相殷振华的亲自调教的人,也是当初皇上在清风雨阁学习武功之时留在那里的人,皇上一早便派小弦护在臣妾身边以防不测,话已至此,臣妾不想多说,要杀要罚,悉听尊便。” 沐晴雨的一番解释,倒是令太后秦氏顿住了嘴,清风雨阁皇上的人,那的确是自己人,在这场权力争夺战之前,除了轩辕天洛,她是唯一一个知道清风雨阁与轩辕天洛联系的人,但是这件事情牵扯甚广,天洛也只是跟她说了些皮毛,具体的内幕人员,太后也不清楚,可听沐晴雨这样说,看了小弦真的是自己人。 太后也不再多言,只道,小弦先押下,等皇上定夺。 可沐晴雨的罪证确凿,不容推脱。 ------- 玉麒麟手里握着一封薄薄的信纸,面色阴寒如冰,从没有人见过潇洒不羁的玉麒麟脸上浮现出这样的神色,他将信上不多的文字,来来回回读了三五遍,才终于将信在灯烛上引燃,化为炭火盆中的灰烬。 他说,一去神寂圣域生死未知,一年内若回不来,便尘归尘,土归土,完璧归赵…… 玉麒麟的手紧紧握成拳,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极少,见你脸色这么难看。”不是何时,那席幽蓝色的水杉已经在麒麟宫的主殿,缓缓漾开。 玉麒麟微微挑眉,抬头看她,脸上又换了一副模样:“你看错了。” 千默轻轻一笑不置可否:“他走了?” 玉麒麟微微点头,但是却显然不想谈他,反而看着千默:“为什么要让她入宫?” 千默微微挑眉:“她性子太烈,也太弱。要么遇事冲动果敢,要么懦弱逃避。对她,后宫是最好的修炼之地。宁心敛神,逼她变强,也教她动动脑子。” 玉麒麟微微皱了皱眉:“你们也不怕万一真的出事?” 千默淡淡一笑:“死了一个,还会有另一个补上,我们从来都不缺人……” ----- 当沐晴雨终于缓缓跪在琉璃雪地里,天空又开始飘雪。那惊心动魄的寒冷,让人心悸。小弦挣扎着,没有人可以拦得住她的身体,可是她自己却硬生生的拦住了自己的心。 有些事情,终究还是要靠你自己, 有些人终究是要长大, 有些事终究是要学会, 没有谁,能陪你一辈子…… 她统共跪了,连半个时辰都不到,青紫的嘴唇和苍白的脸便映入了轩辕天洛焦急的双眸,沐晴雨只知道自己倒在了一个明黄色的怀抱里。 他的双臂,温暖,有力。 看着还没有下朝便匆匆赶过来的轩辕天洛,太后秦氏紧紧地皱起了眉头,但是轩辕天洛同样面色不善,冷冷的瞪了在场的人一眼:“送母后回宫好好养病,其他人,一个都不许走!” 说罢便抱着沐晴雨大步回了惜雨阁,对太后连一声请安都没有。 “你!”秦氏看到儿子的反应,心中顿时怒火中烧,天洛怎么会来,是谁走漏的消息?! 虽然生气,但是她也知道现在儿子在气头上,她也不愿在这里当冤大头,把关系闹僵,便依言摆驾回宫。 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沐晴雨,轩辕天洛冷着脸问小弦:“她怎么样?” 小弦双眸有些微红:“皇上,小姐需要温泉药浴。” “马上去准备。”轩辕天洛头都不回的吩咐。小弦急忙带了几个得力的人离开。 轩辕天洛紧紧握着她冰凉的手,心痛不已,而更多地却是愤怒!他才出去了不到一个时辰,他连早朝都没有上完,这个女子就已经变成了这幅样子…… 手紧握成拳,回身指着随便一个小宫女,冷声喝到:“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ps: 抱抱亲爱的们,一路上有你们真的很开心…… 第一百零七章 温柔的惩罚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轩辕天洛的手紧握成拳,回身指着随便一个小宫女,冷声喝到:“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宫女吓得一个哆嗦,腿一软便跪在了地上,颤颤巍巍结结巴巴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不敢有丝毫隐瞒。 轩辕天洛的脸色愈发可怕:“把贱人给朕叫到这里来!” “是。”轩辕天洛身边的掌事太监李源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却没想到一转身和一个人影撞了个满怀,一下子跌到了,连帽子都撞掉了,挣扎着起来,刚想呵斥几句呢,却听那边先骂起来了:“哪个不长眼的狗奴才,急急忙忙的作死啊!” 李源抬头一看发现竟然是芷嫔,吓得魂都丢了,急忙跪地求饶。 芷嫔神色惶急,也不跟他理论,只问道:“皇上在里面吗?” “在在在,小主您怎么来了?” 芷嫔听他说在,便不再理会,急急忙忙也不带通传便闯了进去,还是太子府毛毛躁躁的性子。 看见坐在床边满脸担忧的抓着沐晴雨的手的轩辕天洛,鼻子一酸:“皇上,您快去看看柔妃姐姐吧,她……她要小产了……” “什么?!”轩辕天洛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怎么回事?” 芷鸢大口喘着粗气,一时也说不出个三四五六。 轩辕天洛皱着眉,转而对李源道:“先将柔妃送会永和宫,宣太医!” 轩辕天洛回头对宫女们道:“让小弦好好照顾皇贵妃,朕马上回来。” 一路上,芷鸢哭着看着轩辕天洛:“柔姐姐和晴姐姐一样生性畏寒,出来的一路上就一直说不舒服,可是皇后娘娘却不许她乘轿辇,后来在西暖阁。太后又让跪了好一会儿,西暖阁冷,柔妃姐姐的位子又恰好安排在窗边,更加受不了,后来皇上走后柔妃姐姐就开始胎动不安,要见太医,可是皇后娘娘竟然以皇上有令。我们都不得离开为名,不许她就医,我要出来,她却让御林军拦着。直道……”芷鸢红着眼,“直到刚刚柔妃姐姐落红了,侍卫才害怕。我才挣脱了来的……” 轩辕天洛的手紧握成拳,左天瑶,今天无论晴儿还是孩子出了一点问题,朕都绝不会放过你! 赶到西暖阁,已经有太监前来禀报:“皇上,柔妃娘娘已经送回永和宫休养了。太医也已经去了。” 轩辕天洛微微挑眉,看着还留在那里的皇后,慧妃和湘嫔,微微挑眉:“哦?一向谨遵朕意的皇后怎么不阻拦了?!” 左天瑶心知这次的事情是闹大了,也难免有些心惊胆战,竟然一时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慧妃冷冷一笑。淡漠的说:“沁贵人为救柔妃割腕了,怕出人命,御林军才退了。如今两宫都已回去休整,太医也已经去了,皇上若无吩咐,臣妾等不知道是不是也可以告退了。” 轩辕天洛最了解慧妃的性子,不参与不争辩。冷眼旁观,因此也绝对不会添油加醋。冷冷的看着皇后,对慧妃吩咐道:“慧妃,你去回了母后,皇后禁足,湘嫔降为贵人。你们不是喜欢教人规矩吗?好,朕也先教教你们规矩,就刚才皇贵妃跪过的地方,皇后和湘贵人也先去跪上两个时辰,以后日日跪上两个时辰。” 慧妃微微皱眉,极不情愿,但也无心争辩反抗,只是应着,便告退离去。 “皇上……皇上……”左天瑶看着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她忽然间觉得畏惧,发自心底的畏惧。 轩辕天洛冷冷的瞪了她一眼:“在后宫中,把你的小姐脾气给朕好好收敛收敛,否则,出了事,朕也保不住你!” 说罢,也不再看她一眼,便往柔妃的永和宫走去。 沐晴雨神智一直很混沌,觉得很累,很困,然后很疼,那是冰冷忽然间遇到温暖的第一触觉,不是柔柔的暖,而是刺骨的疼。小弦手中的银针精准的刺入沐晴雨身上的穴位,走了一遍全身大穴,沐晴雨才缓缓感觉到了暖,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已经泡在了温泉药浴中。 四周打量了一眼,除了小弦,她并没有看到那席明黄色的身影,心中骤然一空。 他不在啊…… 身后小弦手法精到的在给她做按摩舒经活血。 沐晴雨又缓缓闭上眼睛:“她们怎么样了?” 小弦见她醒来微微一喜,便急忙将皇上发落皇后和湘嫔的事一一向沐晴雨回禀。 沐晴雨依旧眯着双眸看不清神色,只道:“太后没有异议?” 小弦道:“若单为小姐,皇上怕是杀了她的心都有了,只是,如今朝堂政局上的事,皇上还要顾及,更何况太后那边也不会许,皇上想必一时也在权衡该怎样罚她。 但因为皇后的缘故,柔妃险些小产,事关皇嗣,想必如何处置,太后都不会有异议。只是如今政局刚稳,英武侯根深蒂固,惹不得,更拔不得。” 沐晴雨依旧低敛着眸子:“我知道。” 沐晴雨不再说话也不再多问,只是懒懒的,像是又要睡去的样子,她的身体已经虚空到不行了。 许久,当小弦以为沐晴雨已经睡去打算退下的时候,沐晴雨却忽然又问了一句:“是天洛救的我?” 小弦身子微微一顿:“是。” “谁报的信?” 小弦顿了顿,这个……她还真不知道:“我马上去查。” 沐晴雨微微点头,闭目不语:“你退下吧。我很累,想自己躺会儿。” “是……”小弦轻声应着退去。 沐晴雨静静的泡在温泉水里,只可惜,暖得了身,却暖不了心。 这才是进后宫的第一天,便闹到了这种地步,如今,怕是想安稳过日子已经是不可能。沐晴雨只是觉得可笑,可笑自己经历了这么多却依旧还有这样的幻想,自己注定是不会有安稳的日子可过了吧。 在这冰冷的后宫,四处皆敌,而她唯一拥有的轩辕天洛如今,在她最脆弱的时候却不在她身边。 她该怪他吗? 不知道,毕竟他是皇上,有国也有家,而这国和家中,都不止她一个。所以,她不应该有太多的奢望吧。 谁让自己选了这样一个人,或者说。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谁都不可能完全的属于另一个人。 就像现在的他,一定正守在柔妃的床前,焦心的责问着太医。关心着他的皇儿,在这个世界上,连他的孩子都不是属于她一个人。 一只温热的手轻轻的抚上了她光洁如玉的背,一股暖流缓缓缓缓注入沐晴雨体内。被寒气摧残的脾胃脏腑被这股暖流温柔轻抚得无比舒畅起来,郁结的寒气被缓缓驱散…… 沐晴雨微微皱眉:“小弦,你……” “啊……” 一只大手将浑身赤裸的沐晴雨从温泉中捞了出来。吓得沐晴雨一声尖叫,惊魂未定间,已然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他的眸子仿佛温柔似水,又仿佛炽热如火,低沉的声音让人心醉:“刚刚可是在心里骂我?” 沐晴雨被他的举动吓到,一时间没有反应,转而才在他炙热的眸子中发现了端倪。慌张的用手捂住了自己北温泉水跑的潮/红的身体,面色同样已经红透:“你放开我。我在药浴……” 轩辕天洛轻轻摇头:“药浴效果太慢了,我为你驱寒……” “不……不用……”沐晴雨脸上已经羞红的能滴出血来,“快放开我,要么我穿上衣服……不要这样……” 看着她娇羞的模样,轩辕天洛心中只觉得可爱又可怜。随手取来一匹白纱轻轻的笼起她潮/红的身体,怕她沾着水的身子受凉得风寒。 将她抱到了床上,床边的一碗药已经晾好:“朕去看了一眼柔妃,她无碍后便又回来你这里看着他们熬药……” 沐晴雨鼻头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先喝药,朕为你驱寒……”轩辕天洛看着怀中娇弱的沐晴雨,轻轻的端起碗,试了试温度,刚刚好。 沐晴雨看着那苦药,紧紧的皱起了眉,排斥的看着轩辕天洛。 轩辕天洛也看着她,明白了她的意思后,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面容也不似刚才和蔼:“想让朕喂你……” 沐晴雨微微有些丧气,竟也不敢和他争论,端过碗来,忍着苦一口饮尽,她暗自发誓一定要好好珍重身体,以后再也不生病了! 看着她乖乖的把药喝了,轩辕天洛的脸色才微微缓和了一些,将碗随手放在一旁。可是,眉头却依旧没有解开。 轩辕天洛坐到沐晴雨身后,也不多言,手中浑厚的内力缓缓输入沐晴雨体内,温和的气流在沐晴雨体内回环流转,一分一毫的带走郁结的寒气,那股奇妙的舒适让沐晴雨昏昏欲睡。 温泉暖房里,炭火炉正旺,阻绝了一世风寒,唯有温暖馨香。 不知过了多久,轩辕天洛才停下,而自己和沐晴雨头上都出了一层薄汗,轩辕天洛微微皱着眉头,看着轻轻倒在自己怀中似乎要睡去的沐晴雨,她体内郁结的寒气还真重,这已经一个多时辰,却依旧不能根除,想必,她受了很多苦吧……很多很多苦……大多却都是为了他…… 轩辕天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愤怒,生气自己总是食言,总是无法照顾好她,也生气她总是这么不知道爱护自己,还是这么傻! 沐晴雨呢喃一声,微微睁开眸子,看着那张精致却微微带着怒气的脸,心颤了颤,开口道:“我没事,你不是也罚了她们了吗,现在形势便是如此,我不会有过多的要求……” 他的吻霸道的印了下来,瞬间夺去了她的呼吸,沐晴雨原本就浑浑噩噩的脑袋更加混沌。 那惩罚似的一吻让沐晴雨心惊,茫然甚至有些委屈的看着他。 “朕看最该罚的是你!今早朕走的时候和你说了什么?你身子已经虚弱成怎样你自己不清楚?这么冷的天还四处乱跑,左天瑶罚你,朕看还真是轻了呢!” 沐晴雨被他声色俱厉的呵斥吓得一时愣住了神,眸子间竟然晕上了水雾,泫然欲泣的模样令人心疼,也令轩辕天洛心中一阵烦躁:“还是就知道哭!哭有什么用!” 他刚说完,沐晴雨眸中的泪便夺眶而出。 轩辕天洛心中一紧,再次吻了下去,可是这次确是温柔的轻轻的呵护。 晴儿,看你受伤生病,朕心疼啊,你怎么就不知道好好保护自己呢! 轻轻吻去她委屈的泪水,想要惩罚却又不禁呵护的挣扎中,不知何时,暖香殿中,罗帐轻合,华袍委地。 一声声细碎的呻/吟,销魂蚀骨。 他轻轻的叹息:“晴儿,如果没有了我,你该怎么办?” 她轻声的回应:“天洛对不起,我会学着保护自己……” ps: 求订阅,求推荐,求打赏,求粉红,各种求啦,是千千这几天写的不好吗?弱弱的说都没有人看了,呜呜呜…… 第一百零八章 借刀杀人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风雪在荒野中肆虐,风离辰抱着暮听雪骑在马上缓缓的走,风离辰一脸淡定自若的悠闲,可是这马前鞍后,却并不是白雪平原,而是霍霍的马刀,和一张张凶神恶煞的脸。 暮听雪瑟缩在风离辰的怀里:“辰……” 风离辰低低的一笑,口中竟然吐出了一口地道的蒙北方言:“放心,我们的人很快就会来了……” 他的声音,拿捏的极好,似乎是低低的耳语,却让为首的马贼能一字不落的听到。 “哼……”那个为首的马贼嘲弄的一笑,“老子南征北战的时候,你们这些小杂碎还不知道在哪等着投胎呢?老子峨山帮里的弟兄,那个不是刀口舔血多少年拼杀出来的,你一个小商贩还想从老子手里逃走,不管你来什么人,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老子杀一双!” 暮听雪微微颤了一下,她知道这帮人的确不好对付,从风离辰跟他们的社交上,暮听雪便觉察出了这帮马贼的不凡,无论是武功还是……志向! 这一点好可怕,暮听雪隐约中感觉自己将风离辰带入了另一个权利争夺的漩涡。 暮听雪这些年虽然常随天玄师太在西域转,但是对蒙北与中原边界的摩擦也多有耳闻。 严冬游牧民族入不敷出,常对边境的中原百姓强取豪夺,中原近些年因为先皇年迈,朝中诸皇子夺嫡之事最为突出,所以对于边境小打小闹的问题,朝中各党派一时竟无暇顾及。 而恰恰是看好了这一点,蒙北三皇子的一只曾经造反未遂的落败军队便悄悄的隐匿在峨山,占山为王,搜刮两国边境百姓,休养生息。 蒙北皇室有意剿灭这帮叛逆。可是无奈这帮叛逆已经在此发扬壮大,小部队根本无法彻底铲除,而如果派出大批军队,又难免会引起中原皇室的主意,弄不好甚至还会两国开战。这是谁都不想见到的。 而中原蒙北两不管,竟然让这支队伍在这里真的成了一方霸主。可他们的目标却不止于此。如今蒙北皇子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只是一时还没有对策。 这帮人的血性和武功都相当厉害,风离辰辗转解说,他是蒙北商家公子,四处奔波学习做生意期间娶了西域女子暮听雪。暮听雪在西域两年,西域口音学的也是极像的。只是,暮听雪却不知道风离辰说她来自西域到底是意欲何为。二人一起到中原做生意。遇上暴风雪,侥幸被村民所救,得了一条性命。 便求这帮山贼将他们带回蒙北,他们已经休书一封,给了孟格尔部的商业巨贾巴雅尔。说他们的大公子遭人劫持,让拿金银牛羊来换,具体条件一一按照马贼头目的要求书写,一字不差,那马首看了许多遍,确定没有问题后。才派人快马加鞭的送出。 山野小利那帮马贼也不再贪恋,带着这两只肥羊,便踏上了回山的路。 ------- “如何?”那个头发花白的白袍老人冷冷的盯着身前的手下。 那人跪地回禀:“三长老。找到目标的下落了。” 声音冷冽却清亮,竟然是个女人! 白袍老人微微点头:“为防万一,我们的人一起出动,争取一次解决,不留后患!” “是!”二十几个身着异域白毛裘的高手跪地领命。 ----- 雪。又开始纷纷繁繁的下,路两旁高高的大树枝桠上落满了积雪。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显得如此肃杀。 风离辰微微敛眸,他的武功虽然还没有回复,但是他敏锐的感觉依旧在,他知道,身前的那个粗壮的枝桠只差最后一片雪花,便会轰然断裂,重重落下。 “咔嚓……”一声刺耳的断裂声,在一片惨白的寂静里悄然绽放。 风离辰波澜不惊的眸子微微眯起,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在暮听雪耳边轻轻的嘀咕了两句。 暮听雪的眸子瞬间睁大,惊异的盯着风离辰:“真的?” 风离辰轻轻点头,瞬间前方的那只巨大的树枝落下,竟然砸伤了两个一是不备的马贼。而巨大的枝桠也挡住了一行马匹的去路。 “奶奶的!怎么回事?!”马首骂问了一句。 “头儿,大雪压断了树枝,挡住了路!”前面有人回应。 “妈的,还不快给老子搬开!” 山野间渐渐刮起了阴风,树枝轻轻的晃动,窸窣的声音让人心中隐隐的不安。 马首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就现在!”风离辰在暮听雪耳边低喝一声。 暮听雪急忙反应过来,对着东面的丛林用西域语言大声喊着:“救命!本小姐和姑爷在这里,快来救我们!” 马首锐利的双眸马上朝着暮听雪喊叫的方向看去,埋伏在一侧的西域高手已然暴露,他们也不再犹豫,纷纷出手,招招狠辣的朝风离辰袭击而去。 那女子白纱蒙面,出招最是狠烈,风离辰如今已无还手之力,她这一掌如果真的大众风离辰,那么他必死无疑。 掌风呼啸而来,就在靠近风离辰身前一米之处,被一把隔空飞来的锋利的马刀横劈而来。 那女子回身飞旋,险险躲开,怒视着忽然出手的马首。 “奶奶的,老子的人你们也敢劫!兄弟们,抄家伙上!把那臭小子和骚娘们看好了,这可是咱们峨山帮过冬的口粮!谁给老子弄丢了老子他娘的砍了谁!” 说罢,马首便挥刀而上。 其余马贼在风离辰和暮听雪身前围了一圈,将两人紧紧的护在里面。 风离辰冷冷的勾了勾嘴角,眸中依旧是一片清明。他打的第二张牌,便是西域与蒙北两方言语不通,他们根本不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 暮听雪的眉头却忽然间紧紧的皱了起来…… 风离辰谨慎的观察着局势,也在细心的研究着那帮西域人的武功路数,显然。这帮西域人的武功非常。 可那马首也不是吃素的,而马贼这帮便贵在人多! 西域的二十几个高手,似乎是有些经不住凶残的马贼三五成群的围攻,竟开始有些吃力。 那为首的西域女子在与马首的交手中也已经多出受伤,身上的白裘已经有了斑驳的血迹。 风离辰没有丝毫放松,反而身体一紧,他知道真正的高手,也就是那天和他交手的那个白衣老者,才刚刚出手。 那一掌惊动风云,风离辰不敢硬碰。抱着暮听雪身形猛然后仰,险险的贴着马背滑下马去! 那老者的一掌虽然被周围拦截的马贼抵挡了不少劲力,可是那余威却也令风离辰受了不轻的伤。轻轻咳了两声,嘴角流下一道刺目的血迹。 老者找找狠辣,几招便除去了风离辰周围那些不中用的马贼,一掌朝风离辰和暮听雪袭来! “不要!”暮听雪的身子猛烈的颤抖,用尽全身力量回身。将风离辰护在身下,背对着袭来的那一掌,风离辰瞳孔皱缩,可行动依旧那么冷静果决,抱着暮听雪在雪地上猛地翻滚了两周,老者的掌风将厚厚的雪地轰的白雪纷飞。 老者眼眸微眯。出招更加阴狠,他已经看出来了,风离辰已经没有还手的余力了。虽然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不过等人死了,为什么都不重要了! 风离辰静静的抱着暮听雪,眸光阴冷而警惕的看着再次袭来的老者。 死亡的气息缓缓将他笼罩,多久。多久没有尝试过这样的死亡威胁…… 多久,多久没有陷入过这样被动的境地…… 多久。多久没有这样无力的只能任人鱼肉…… 自从那年,母亲离去,他从万人敬仰的少主变成人人唾弃的罪人之子,被绑在神月台示众三天三夜; 自从那月,轮番的刑具在他孱弱的身体上留下永远不可磨灭的伤痛; 自从那天,他眼睁睁的看着刽子手手中的钢刀,对着自己的头颅缓缓落下; 畏惧和恐慌便在他的生命中瞬间冻结,再后来那些空旷寂寥的岁月里,只是将这层冰加得越来越厚而已…… 死亡,在他眼中就像一个笑话,每次,当他触摸到了死亡的边缘,当他以为终于可以解脱,生命总会以另一种方式给他以救赎,让他继续苦难。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只是有些事情还没有做完,有些人还值得留恋罢了。 所以,他从不会畏惧的,有的,怕是只有那一两分遗憾,无论,生,或者死。 就在他对着几乎已经没有反抗之力的风离辰二人穷追不舍的时候,马首已经解决了那个白衣女子。 脸上是嗜血的阴笑,阴冷的眸子看向了那白袍老人。 “挡老子财路者,死!”说罢,手中的马刀再次狠狠的劈了过来! 风离辰眼眸微眯,险险的擦着掌风和马刀,不靠丝毫内力,而是凭借着精准的眼力和身体技巧,躲过了这最后一击! 紧紧的抱着怀里的暮听雪,风离辰低低道:“他挡不了多久,我们要快走了!” 可就在此时,风离辰才发现暮听雪的异样,她不知从何时起,身体便开始剧烈的颤抖,面色变得越来越苍白…… “听雪……听雪你怎么了?”风离辰波澜不惊的眸子中终于闪现出了一丝惊慌。 暮听雪紧紧的皱着眉头,冷汗沾湿了她的衣服:“疼……” 疼…… 疼! 听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次,风离辰身体也不禁猛地一颤。 她体内已经沉寂了一个月的蛊毒,偏偏在这个时候,发作了! ps: 求推荐,求订阅,求打赏,各种求啊…… 第一百零九章 蛊毒发作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听雪……听雪你怎么了?”风离辰波澜不惊的眸子中终于闪现出了一丝惊慌。 暮听雪紧紧的皱着眉头,冷汗沾湿了她的衣服:“疼……” 疼…… 疼? 疼! 听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词,风离辰身体也不禁猛地一颤。 她体内已经沉寂了一个月的蛊毒,偏偏在这个时候,发作了! 马首和那个白袍老人打的正是惨烈。白袍老人的掌风狠烈的朝着马首袭去,刁钻的暗劲带着磅礴的气势,躲过了马刀的攻击,狠狠的印在马首的肩膀上,将他整个的击飞出去,身体在皑皑白雪上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马首的身体被一颗大树挡下,带着刀疤的脸上显出了一丝狰狞的意味,狠狠的吐了一口血水,脸上是嗜血的杀意:“这架打的真他娘的痛快!” 马首猛然翻身,手中的马刀招招致命,狠辣的迎了上来,毕竟是军队出身,从尸体堆里爬出来的人,那股子狠劲也不是一般人能对付的了的,竟然一时间拦住了白袍老人的步子。 而此时,两帮人马也彻底两边杀红了眼,反而没有人注意风离辰两个主角,再也没有更好的时机,但是,暮听雪体内的嗜血蛊骤然发作,却令风离辰感到极其棘手。 女人的血,现在暮听雪急需女人的血,他的治疗已经进入中期,离成功越近,风险也就越大,万一出什么意外便真的功亏一篑,再无回天之力。 暮听雪的身子如今已经受不得半点摧残,女人的血! 现在,马上! 可这里荒野无人。即使逃了出去,一时半会怕也是找不到的。 风离辰的眸子冷冷的扫过杀成一片混乱的局面,眸光忽然间扫到了东南角那个重伤倒地的女人…… 女人! 那女子端坐在一隅,仿佛也在趁乱调息。风离辰的眸子瞬间眯了起来。眸光闪烁间,再次从这一片混乱中挑中了一批好马,心中的计策缓缓酝酿成型。 风离辰轻声的安慰着怀里的听雪:“保护好自己,听雪,就一刻钟,坚持住好吗?” 听雪强忍着疼痛,轻轻的摇头:“不要。辰,你快走!不要管我,我早就是该死的人了。你快走……” 风离辰的眸子瞬间变得冰冷起来,竟然带上了浅浅的怒意:“我警告你暮听雪,不许说这种话!否则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看着认真的风离辰,听着他薄怒的口气,暮听雪的心狠狠的颤抖。绝望的闭上了眼睛,轻轻的点了点头。 风离辰眉头紧皱,又看了一眼双双挂彩的马首和白袍老人,看样子马首是撑不了多久了。 风离辰低声对暮听雪认真而严肃道:“靠近那匹马,看到没有,东面那匹枣红色的马!” 暮听雪身子微微一颤。这是想当年自己还在他身边历练的时候,他安排任务时的语气,那时候她总是能做的很出彩。总是能博来他的夸奖,总是能趁机向他提很多很多过分的要求,他从来都没有拒绝过呢……多怀念那时候的日子,那样,多好…… “是。公子放心……”暮听雪强忍着身体的疼痛,含着泪。笑着对他说。 那一笑,沧海桑田, 那一哭,海枯石烂。 风离辰的心不禁柔柔的一颤,轻轻的在她额头温柔一吻:“雪儿,我会治好你的,相信我,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暮听雪体内的嗜血蛊虽然发作,但是她也不清楚在她昏迷期间风离辰到底做了什么,竟然让她体内的的嗜血蛊一次性沉寂这么长时间,而且这一次发作也并没有像以前一样让她完全失去理智,这样说来,她的身体虽弱,但是武功还在。 风离辰眼眸微眯,他虽然没有了内力,但是这么多年的经验和杀伐决断是不会被抹除的,轻而易举的从哪些战圈旁擦过,顺手握了一柄马刀。 不多时,他已经迂回到那女子身后,手中的马刀没有丝毫犹豫的向她的心脏刺去。 可就在此时,那女子却猛然睁眼,身体前倾,将他的偷袭险险躲去。 风离辰的眸子微眯,他知道她快要调息完毕了,可没想到这么快,这个女人的武功在这帮人中仅次于白袍老者,对于失去内力的风离辰来说相当棘手。 那女子看到送上门来的风离辰,也不含糊,招招狠辣的向风离辰袭去。若在平时,这种货色,他完全不屑一顾,可是作为救治暮听雪的代价,他失去了太多…… 如今没有内力,风离辰自然不会与她硬碰硬,凭借诡异的身法,险险的躲避着她的攻击。眸子紧紧的眯着,精确地寻找着她的失误…… 就像很久很久以前,母亲失势,他一个人为了逃避追捕,躲进了深山中。 那个高贵的小王爷,人人敬仰的神秘部族的少族长,那个未经世事的孩子,在一片荒芜的危机里整整度过了十八天…… 那十八天,他第一次知道什么叫饥饿,什么叫恐惧,什么叫无助,什么叫绝望…… 他第一次看到狼群,第一次尝试着爬树,第一次看到毒蛇,看到毒蜘蛛,他第一次用小匕首杀生,第一次弄得满手鲜血,第一次尝试吃生的蛇肉…… 第一次哭了两天两夜,也是最后一次哭。 那十八天,原本追捕的人都已经放弃,那样一个八岁的小孩,在那样凶险的禁地森林里没有活下去的可能。 可是,他偏偏活了下来,他是被打猎的人偶然间发现的,因为他杀了一头母狼……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只是知道,当他们抓了这个罪人之子回到部落的时候,那个孩子已经和离开时,完全不一样了,即使在神月台屈辱的示众,即使面对千璇寺时光绝望的荒芜,那帮人再也不曾在那少年的脸上看到畏惧…… 他灵巧的身法似乎在与狼虎相斗,凌立德眸子像一位挑剔的老师,在看着他的学生在他面前展示一招一式…… “结束了……” 风离辰的声音很淡漠,出手却很果决。 手中的马刀,分毫不差的刺入那个女子的胸膛,那女子的双眸骤然紧缩。她显然不知道那个步步败退,伺机而动的猎食者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她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然后一切都结束了…… 风离辰的行动狠辣果决,刀锋一偏,狠狠的卸下了那女子的一条胳膊,漫天血雨洒下,可风离辰一身白衣沾了雪,却没有一丝杂色。 “头儿,他们逃跑了!” 一个在战局中一直没插上手的马贼喊了一声,马首和那白袍老人才反应过来,皆是一惊! 刚刚竟然没有人发现,他到底是怎样袭击了那女子,卸走了她的胳膊,又是怎样躲过人群,抱着暮听雪策马而逃。 他的举动一如行云流水,隐匿无华,可若真的有一个观众,一定会为他完美的举措鼓掌喝彩! “追!” “追!” 一个是马首,另一个是那白袍老人。 马首吹了一声口哨,他的千里白驹已经飞奔而来,一帮子人马朝着风离辰逃走的方向狂奔而去,那个方向,正是蒙北! 风离辰策马狂奔,暮听雪抱着那只手臂,则犹如沙漠中饥渴的人终于找到了生命的甘霖,疯狂的吮吸着。 这匹马并不是马贼的马队中最好的,因为最好的马匹无疑是马首的那匹,可是首领的马一般是经过培训,与主人通灵性,一定不会这么轻易的被自己制服,甚至可能会发狂或者直接带着他们回到马首身边。 所以他选的马不是最好的,但也绝对算得上上乘! 他不能再留在马首身边了,因为在白袍老人对自己下杀手的时候,他的谎言便已经被戳破了。 马首因为当时混战没有注意这一点,白袍老人不是他们的人,不是来救他们的,而是来杀他们的。 到时候,自己关于蒙北的谎言也一样会被戳破,自己和暮听雪必死无疑。 所以,他们只能逃了。 可是…… 风离辰的眸子越来越寒,可是,他也知道,自己也跑不了多远,因为后面的人毕竟都不是等闲之辈。 马首和白袍老人追得越来越近。 听雪手中血粼粼的手臂已经被吸干,风离辰原本还担心不够,可是暮听雪却告诉他不疼了。 不疼了? 风离辰微微一惊,这样剂量的血便可以满足她体内的嗜血蛊了吗? 按理说不可能啊! 风离辰忽然间想到了什么,眸间忍不住燃上了喜色,难道是因为这女子是西域人? 暮听雪是在西域中的蛊毒,而西域人的血看样子似乎是能够抑制蛊毒的! 他一直不清楚天玄师太说的血脉不纯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这血脉与西域有关? 神寂圣域,风族和雪族到底隐藏了什么? 为什么天玄师太会对自己讳莫如深,一个个疑问在风离辰脑海中发酵,他越来越肯定自己的西域之行的必要性。想必,他能够查到很多东西…… 可是,前提是,他要能活着到达西域。 呼啸的风雪中,马首和白袍老人的人越来越近,终于缓缓围上了白雪中两人一马,那单薄而孤单的身影…… ps: 呜呜呜,更晚了,虽然晚,但是千千绝对不会断更的,继续求收藏,求订阅,求打赏赛…… 第一百一十章 追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风离辰和暮听雪在风雪中狂奔着,似乎在不顾一切的奔往蒙北地界。 风雪越来越盛,身后的马贼恶狠狠的吐出一口血水。看着飞奔中的两个人,眸中满是杀意。 “臭小子,你敢骗我!”追击期间,马首也已经足够冷静,明白过来自己是被这风离辰当枪使了。为了他,自己折损了多少得力大将!这仇他发誓要从风离辰身上一寸一寸的讨回! 一旁的白袍老者风族的轻功更是惊世骇俗,丝毫不比马首的千里名驹差。 他看着风离辰狂奔中的马,心中更是愤怒到极点。他杀了雪姬…… 被听雪吸干的手臂被风离辰狠狠的甩了回去,重重的打在马首的马匹上,飞奔中的马匹被异物狠狠的击打,身体猛地一仰,竟然险些将马首摔下马去。 “该死的!”马首狠狠的骂了一句。 而那白袍老人看到那只手臂,双手死死的握成拳! 该死的中原人! 风离辰眯着眸子,离蒙北的疆土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了…… 就在眼前了, 一千米…… 五百米…… 二百米…… 身后,马首的良驹追得他们已经不到五十米,马首的马猛地一顿,回手握起了弓箭,这个距离可以了。 风离辰敏锐的察觉到了身后的异动,双眸却紧紧的盯着边界线!拔下暮听雪头上的簪子狠狠的插在了马臀上! 那匹枣红色的马嘶鸣一声,脚下的步子越发的快! 一百米…… 五十米…… 快了,可是不够了! 就在马首的箭离弦的那一刻,风离辰抱着暮听雪从飞奔的马背上翻滚而下,箭似乎有些射偏,擦着风离辰头发错开而去。风离辰凭借着身上厚厚的狐裘,在雪地上疯狂的翻滚。他怀里紧紧的抱着暮听雪,两个人的身体因为惯性向蒙北的疆域翻滚而去。 雪下隐埋的石头像利器,狠狠的碰撞撕裂…… 天旋地转,灰蒙蒙的天空和皑皑的白雪,分不清彼此。 高低起伏的丘陵上所有的细节,全被洁白的雪美化修饰,只有那两道身影,一白一红,在苍茫间交相辉映。 那白,白得透彻纯粹…… 那红。红得妖冶凄迷…… 等到风离辰抱着昏过去的暮听雪,冷冷的看着包围过来的两拨人,他的唇角微微一提。还好,他们已经进入了蒙北的国界了。 “臭小子,你他娘的准备受死吧,老子要给死去的弟兄们报仇!”马首恶狠狠的用马刀指着他。 白袍老者见状,反而勾起嘴角。冷冷的看着这一切,既然有人要动手,他才懒得浪费力气。 风离辰眉头微微一皱,他真的很不喜欢这马首的说话方式呢,心里想着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教教他”。 风离辰波澜不惊的抱起昏过去的暮听雪。对着马首依旧用着地道的蒙北话道:“杀你弟兄的人明明是他,我如今没有一丝内力,如果不是他杀过来。我想你已经带着我,拿到你们今年的过冬粮了。” “滚蛋!你他妈的就是把老子当枪使,我们自相残杀,你渔翁得利……” 风离辰淡淡截住他的话:“马首该不会是因为打不过他们而迁怒与我们吧……口粮钱财就摆在你面前,可是你没有能力拿。难道还怪我们吗?” “你!”马首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混蛋。你根本就是在骗老子,西域是假的,蒙北一定也是假的!” 风离辰淡淡一笑:“是不是假的,马首应该最清楚,我想你的手下应该已经收到巴雅尔的回信了吧,否则,马首刚刚的那一箭也不会射偏了……” “你!”马首再次无话可说开始狐疑了起来。 因为,巴雅尔的回信,的确是昨天便交到了他手里,信里言语措辞的当,并说明了答应他们的一切要求,想赎回他们的大公子,但是前提要求是要毫发不伤,否则他们会让峨山的马贼们血债血偿。 孟格尔部的巴雅尔虽然在蒙北算不上鼎鼎大名,但也勉强算是个一流的商贾,无论是财还是势都不认同小觑。 马首明显犹豫了起来,如果,自己废了这么大力气,死了这么多弟兄不捞回点什么来,他怎么甘心! 看着消停下来的马首,白袍老人虽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明显察觉到马首已经开始犹豫不打算下杀手了,可他也不想再多等了,免得再横生枝节。 西域奇异的音调传来:“那便让老夫解决了你吧!” 狠辣的招式袭来,却在靠近风离辰的乃一瞬间,再次遭到了马刀的阻截。 白袍老人看着马首面色微寒:“那就先解决了你!” 风离辰唇角带了浅浅的弧度:人的贪欲真的就像罂粟,一旦沾染,不死不休。 当真滑稽,可笑,更可悲…… 风离辰看着混战中的两拨人,手掌紧紧贴着暮听雪的后背,一股暖流缓缓的融进她的身体里。 暮听雪缓缓的睁开了眼:“辰……” 风离辰淡淡一笑:“没事了?” 暮听雪轻轻点头,忽然间想起了刚刚她感觉到的那一丝温暖,眸中一阵惊喜:“你……” 风离辰眸子更加柔和,轻轻点头。 “嘭……”的一声巨响,马首已经被那白袍老人重伤在地。 老者不再穷追不舍,解决掉这块绊脚石,老者雄浑的内力朝着风离辰和暮听雪袭来。 风离辰似乎没有反抗之力的静静的站在那里,躲都不躲。 就在掌风靠近的那一刻,风离辰抬手,一股磅礴的内力喷薄而出,狠狠的对上了老者的那一掌。 “噗……”老者的身子如秋叶凋零一般被狠狠的拍飞出去。 内力! 他的内力恢复了! 为什么? 风离辰一开始也很纳闷,他是在麒麟宫浩瀚如海的书库里发现的那本古老的书籍,记载的那种治疗的方法。他的尝试取得了很大的突破。 他感觉。自己通过那种方式几乎实现了与暮听雪的同气连枝。 前些日子,是自己的身体先出现虚弱的反应,然后暮听雪体内的蛊毒发作了。而令自己惊喜的是,当暮听雪体内的蛊毒再次沉浸的时候,自己的内力也已经开始缓缓恢复…… 虽然还不能恢复到他全盛时期,但是已经不再是毫无反抗之力了。 那老者的身体被雪族的高手接住,几人的眉头都紧紧的皱着,刚打算上前帮忙。 却听见眼前的山丘背后传来了马贼特有的吆喝声! 是马贼的大部队来了! 白袍老者知道今天在这里是占不到便宜的了,而且,风离辰的武功恢复。凭借着他今天带来的人,想必是不够的了。 “撤!”白袍老者果决的吐出一个字。 他的手下也没有丝毫的犹豫,护送着他。快速离去。 风离辰一身圣白,傲然独立于冰雪世界中,看着那一帮退去的人群,似有些喃喃自语:“神寂圣域的人,果然不同凡响……” 暮听雪听着那些呼啸而来的吆喝声。不禁抓紧了风离辰的手臂:“辰,你真的认识那个什么巴雅尔吗?” 风离辰微微挑眉:“不认识,我只是知道蒙北似乎有这样一个人。” 暮听雪瞬间呆滞:“那怎么办,他们回来么?” 马贼们此时正聚在马首身边,照顾着他们头儿的伤势:“咱们的人来了,头儿。这小子跑不掉了!” “一定要狠狠的宰他娘的一把!” “真想杀了这小子,为死去的弟兄报仇!” …… 风离辰静静的看着雪丘顶上呼啸而下的马贼,淡淡的对暮听雪说:“他们会来的。只不过,他们与这帮马贼一样,是另一拨麻烦……” =========================== 皇宫内院,或许是因为来往的宫人多的缘故吧,雪已经缓缓的化作虚无。露出冬天原本的肃杀荒芜来。 朝阳才缓缓升起,这样好的天气。正是妃嫔们养尊处优睡懒觉的好日子,沐晴雨却已然早起,穿戴的很简单朴素,在她的惜雨阁……呃……劈柴-_-\\ 后院下人住的房间旁,小厨房门前,沐晴雨屏退了所有人,说是要“检查宿舍卫生”。 便带着小弦在这里开始了一些基本的训练。 其实在宫中的日子原本哪里有这么自在,只不过是宫中的人原本就少,皇后和湘嫔又被禁足,不能出来惹事。 芷嫔、倒是常来,可来的次数多了霸占着晴雨,天洛便以她们太闹了打扰晴雨休养为名,让她们也少来。 所以除了沁贵人偶尔来几次,晴雨不得已去看过一次柔妃外,她的主要任务就是陪着轩辕天洛,出入上书房,还有便是在惜雨阁,日日承欢,两个人也是你侬我侬,神仙眷侣的日子倒也不觉清闲。 若不是天洛近日年节将近,天洛要离京去祭拜祈神,又要到处视察,不得已要离宫十数日,原本是要带着晴雨的,可是考虑到她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受不了奔波之苦,而且,这些事情又都应该由皇后陪同才算是正统。 而英武侯又在朝中施压,天洛才带了左天瑶一同离宫,也想着带走左天瑶,晴雨在宫中也更安全些。 却不想,他走了,晴雨无聊之余,竟然真的缠着小弦教起她武功来。 接过小弦递来的擦汗的手绢,沐晴雨看着宫墙外四四方方的天,眸光流转,忽然对着小弦惊喜道:“小弦,我们出宫吧……” “呃……啊?” ps: 谢谢海龟大大和小月的打赏,熬夜把新的章节码出来了,恢复原来更文的节奏,求订阅求打赏,求收藏啊!亲们的支持是伦家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一十二章 引诱出宫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出……宫?”小弦面部抽了抽,瞬间只觉得欲哭无泪,“小姐……您开什么玩笑啊!皇上不在您还真是什么都敢想,这怎么可能?您的身体才刚好,快好好消停几天吧,皇后的确是不在宫里,可是太后还在啊……” 看着喋喋不休的小弦,沐晴雨头瞬间大了起来。 ‘得得得,我就随口一提……”沐晴雨急忙拦住小弦的话,轻轻叹了一口气,不再多言,只是抬头看着雪后澄澈的天空,许久才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只是在这四四方方的地方生活,好煎熬啊……” 时间在两丈见方的小院里与寂寞一起发酵,当她看遍了每一块水晶玛瑙,数遍了每一道宫墙,生命中所有的意义都变成了等待一个男人的宠幸,尽管爱他,还好爱他吧…… 一进宫门深似海,或许再也没有机会出宫,再也没有机会动用武功,从此在勾心斗角争宠中度过,可是她总想学点什么,写字、读书、刺绣,原来古代的女子并不是喜欢热爱,而是,廖以打发时光罢了,免得被无涯的时光抛弃或逼疯。 所以,高级一点的游戏就是后宫女人间的争斗,沐晴雨廖以健身强体的武功。 看着沐晴雨脸上的落寞与淡淡的平静,小弦淡淡一笑,沐晴雨毛躁的性子已经开始收敛,只是她对未来的茫然让她有些不知所措。所以小弦引导着她,引诱着她,让她学武功…… 小弦知道,终有一天会用得上的。 “娘娘……”前院有奴才隔着门喊了一声,“启禀娘娘,静和公主来了……” 静和公主?轩辕静这么早又来了? 沐晴雨略微有些头疼,这小丫头曾经成日里和芷嫔往她这里跑。开始还是帮她解闷,可后来也是扰得她不得片刻安宁,叽叽喳喳的满是活力的两个小丫头在身边,沐晴雨经常会恍然觉得自己老了。 自从轩辕天洛下了禁令,芷嫔倒是来的少了,毕竟她怎么说都是轩辕天洛的妃子,虽然天性单纯但这么多年寄人篱下也不是个太过胡来的人。而轩辕静,则整个是仗着皇帝妹长公主的名号,皇宫走了轩辕天洛,她老二没人敢做老大了。 太后将她更是宠到手心里的。虽然不喜她与沐晴雨深交,但是说过两次之后,这丫头屡教不改。太后也是打不得骂不舍的不再过多约束了。 沐晴雨对小弦使了个眼色,小弦急忙对外道:“就说娘娘刚刚起床,正在洗漱,马上就来。” “哼哼……姐姐这次可让我抓住了!” 小弦的话还没说完,只见东面墙头上已经爬了一个圆溜溜的小脑袋。 小丫头双手紧紧的抓着墙。嬉笑着。 沐晴雨却是吓出了一身冷汗:“我的小祖宗,你是怎么上去的,快下来!” 这宫墙足有一丈高,而且沐晴雨也是知道的,这位小公主虽然性子野,但武功真的不怎么高。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还是在她的宫中,那太后那个老太婆觉不会放过她的! 轩辕静嬉笑着:“我是爬梯子上来的。今早在母后那里听那帮奴才说姐姐每天早晨都喜欢到后院来,神神秘秘的,我也想知道姐姐到底在干嘛,原来在……” 小弦和沐晴雨听着她的话,俱是脸色猛地一沉。听着轩辕静的大嗓门,小弦手下一动。一股暗劲神不知鬼不觉的击向了轩辕静抓着围墙的手…… 轩辕静身体一时失去了重心,话也说到一半便成了尖叫。 小弦眼疾手快急忙飞身过去拉住了轩辕静,身子一动便把她接进了后院来。 沐晴雨急忙上前,关切的拉着她的手:“你这丫头,有没有伤着,太危险了,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姐姐不就行了,何苦要这样。” 轩辕静吐了吐舌头,怯怯的说:“倒是没伤着,就是有点吓着了。” 沐晴雨微微一笑,拉着她冰凉的小手,心中又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了,这丫头虽然与太后极亲近,说话又没遮没拦的,沐晴雨少不得要防着些,但是这丫头真的没有坏心,无论是对沐晴雨、对轩辕天洛还是对太后秦氏都是一个样,尤其是上次沐晴雨在冰雪中罚跪还是她这个静和公主向皇上报的信,也只有她,太后才终究没说什么。 轩辕静这个小丫头如果用得好,也当真是一块宝,将太后的举措和自己身边有太后内奸的事情轻巧的透露,想必过些日子便会有人来查沐晴雨的动向。 可就像今天的事,万一她也说给了太后听,想必也会给自己招来无尽的麻烦。 所以啊,沐晴雨看着这小丫头也是无奈得很呢。 “雪天本来就脚滑,墙也滑,要不是有小弦,你这小丫头啊,今天还不得伤筋动骨的,到时候你那母后还不把你晴姐姐生吞了!”沐晴雨蹲下身子轻轻的捏了捏小丫头嫩嫩的脸庞。 轩辕静吐了吐舌头:“我知道了姐姐,以后不会了,你不要告诉母后和皇兄啊,否则他们肯定饶不了我的。” 沐晴雨装模作样的想了想:“这个嘛……” 轩辕静小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拉着沐晴雨的衣角泫然欲泣的模样楚楚可怜,软软的叫着:“姐姐……” 看着这个萌萌的小丫头,沐晴雨也不禁心软:“好,姐姐答应你,不过你也要答应姐姐,不许把姐姐在这里砍柴的事情告诉你母后和皇兄……” 轩辕静小眉头一挑,马上露出了喜色,伸着肉肉的小手:“我发誓,不会的,”旋即有嘿嘿一笑,带些小邪恶的仰视着沐晴雨,“如果我告诉了母后和皇兄,姐姐也会被皇兄按着打屁股吧……” 沐晴雨被这小丫头一句话羞得脸色飞红,追着这小妮子就要打:“越说越不像话了!” 轩辕静急忙躲到了小弦身后,咯咯咯咯的笑着,洒了一地银铃般的笑声。 沐晴雨沐浴更衣出来。小静儿已经对这惜雨阁里那一桌精致的早餐和糕点进行抹杀式攻击了。 看着吃的满脸都是的小丫头,沐晴雨早已不觉得陌生,这小丫头就看好了她惜雨阁的饭菜,早晨总是一大早就来扰人清梦,叫她和天洛起床吃早点,日日赖在这里,让轩辕天洛和晴雨一时温存都享受不了。 沐晴雨揣测,多半是因为这个原因轩辕天洛才禁了轩辕静来惜雨阁。 “小馋猫,慢点吃……”沐晴雨坐在她旁边,看着吃的正香的轩辕静。真是羡慕呢。 小弦上前给沐晴雨盛了一碗芙蓉玉米羹。 沐晴雨看着甘甜可口的粥,却依旧一点食欲都没有,微微皱了皱眉。才缓缓接过。 “看着公主吃饭真喜人,吃什么都这么香。不像我们娘娘,现在还像个小孩子,每次啊都得皇上好好哄着才吃个一口两口的,都不够喂猫的。”小弦一边打趣着玩笑。一边把人都屏退了下去,说是由她一人伺候着就行。 沐晴雨身边的人原本都是小弦一个个精挑细选进来的,没想到这里面都混了眼线,看来太后下的功夫也不少啊。 接下来的日子少不得过的更严谨小心一些,沐晴雨也已经安排了小弦对手下的人再来一次大排查。而在找到眼线之前,沐晴雨的一种事宜。再不许旁人插手。 沐晴雨柔瞪了她一眼,小弦却依旧只是掩口笑。 沐晴雨又不好在轩辕静面前太过随意,只得忍着吃些。 又想起轩辕天洛在身边的日子。总是笑骂她:“成日里就吃这么点,你还真是要羽化而登仙了……” 沐晴雨想起他的话不禁一笑,可又一想,如今,陪在他和他一起用早膳的怕是左天瑶吧。想着胸口又是一阵堵得慌。懒懒的又放下碗吃不下去了。 轩辕静扬起小脸,看着吃了没几口的沐晴雨。道:“姐姐觉得不好吃吗?” 沐晴雨有手绢轻轻擦去小丫头脸上沾的粥粒,笑着:“宫里做的自然都是最好的,可是好动西也不能多用,一顿两顿还好,吃多了反而更觉得腻了。” 轩辕静这等口味好的,自然无法理解沐晴雨的话,只是道:“姐姐是吃够了宫里小厨房的东西啦……” 轩辕静皱着小眉毛,认真的想着,忽然间眉间燃起了一抹喜色:“那我们出宫吧!我记得宫外卿武门大街有一家珍珑斋,做的糕点晶莹剔透又漂亮精致又好吃,那真是绝了,每天早晨排队的人能排一个长街,还有青罗巷有一家特别有名的糖炒栗子,在荣王府门前的大街上还有一家水晶包特别好吃……” 刚刚才吃饱喝足的轩辕静如数家珍的絮叨着,没一会儿竟然又流出了口水,这个小吃货!终于再也忍不住了,拉着沐晴雨:“姐姐我们出去吧,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好多好多好吃的,跟御膳房的东西绝对不一样,那里的烤红薯,玉米面饼,都是在宫里绝对吃不到的,姐姐一定会喜欢!” 看着说的这么欢的轩辕静,沐晴雨忍俊不禁,可是一时间也很纳闷,她这小公主出宫的机会应该不多啊,她怎么知道这么多地方的,而且,看样子还是混迹已久的样子。 见问,轩辕静两眼放光刚要回答,可是却突然间顿住了口,贝齿咬着水嫩的小红唇,眸子里闪着异样的光,像小狐狸似的眨着眼,她在动小脑筋的时候却总是显得甚是可爱:“姐姐,你跟我去,我就告诉你……姐姐姐姐,这次你和我一起出去吧……好不好啊,姐姐姐姐……” 看着开始死缠烂打的轩辕静,沐晴雨还真是刹那心动,她今晨便早萌生了这样的念头。可她终究也只是一想,知道不可能实现。 可如今这小丫头的纠缠却令她越发的心动了。若不是小弦在旁边拦着,沐晴雨险些便答应了。 被缠了半晌,沐晴雨终于开口对她道:“好啦好啦,让我再想想,这可不是什么小事,万一被人发现了,你姐姐我啊,就不是被人打屁股的事了。” 小静儿满脸的严肃谨慎,紧紧的皱着小眉头煞是可爱:“姐姐姐姐,我发誓,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的,从此以后我们就是有了共同秘密的,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静儿发誓永远对姐姐效忠……” 沐晴雨不禁扑哧一声笑了,这小丫头都是在哪听得这些胡话。 “好好好,静儿乖,先回去,姐姐明天告诉你答案,好不好。”沐晴雨轻哄着她,“姐姐今天真的太累了,明天好不好?” 小静儿水灵灵的大眼睛闪着兴奋的光芒,拼命的点头:“嗯嗯嗯,姐姐一言为定,我明天就来接姐姐,嘻嘻我们一起出去,这样的话,也算是一个借口了,我可是为了姐姐不得已而出去的,这样哥哥就不会嫌我出去的太频繁了吧……” 沐晴雨听着那小丫头的嘀咕,微微皱了皱眉,再问可那小丫头又缄口不言,一句话都不说,只说要等沐晴雨真的上了她的贼船才能跟她分享秘密。 沐晴雨也是无奈一笑,任她去了。 “小姐真的要出宫?”小弦神色紧张的问着。 沐晴雨眸间的欣喜却收敛了几分,轻轻的点了点头。 “小姐……”小弦刚要阻拦。 沐晴雨却沉声道:“我走是为了你帮我。” 小弦微微一愣,沐晴雨面色沉寂如水:“用不了多久便是年节,到时候宫中少不了各种宴会来回应酬,进宫的人会很多,人事物都会很杂乱,年节之后,柔妃的产期便到了,接下来便是选秀,新人入宫……我们在宫中的清闲日子也就算到头了,所以在这之前,能解决的人和事,还是先解决了的好,免得留下什么,后患无穷。” 小弦微微点头,又问道:“可是,静和公主,小姐信的过吗,出宫可非同小可,万一是她设的局,那我们……” 沐晴雨淡淡的打断了小弦的话:“不会……即使有局,也轮不到她来布……” 说罢,沐晴雨的眸中,也流露出一抹神秘的光华。 ps: 继续求收藏,求订阅偶,亲们的支持,是伦家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一十三章 隐藏的势力勾结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小弦,既然静和公主指名要你去,本宫自然不会不答应,你且随公主去吧,只是切记要少说多做,不指望你帮公主些什么,只要不给公主添麻烦就好了。”沐晴雨的声音从惜雨阁里传了出来。 接着便听到小弦回道:“是,奴婢记住了。” 惜芳院从一大清早就紧紧关闭的房门,终于豁然打开,小小的轩辕静,带着小弦从惜雨阁走了出来,脸上是难掩的兴奋,而她身后的“小弦”脸上也满是惊喜。 沐晴雨没想到小弦不仅易容术登高造极,连“口技”都如此出神入化,她模仿自己的声音真是惟妙惟肖,足以以假乱真。留她在这里应该是万无一失了,只可惜,沐晴雨自己却并不懂得这些,所以跟在轩辕静身边只能尽量不说话。 沐晴雨装作小弦,低敛着眉,静静的跟着轩辕静走。 而小弦装作的沐晴雨身着华衣艳服,则站在惜雨阁里静静的看着沐晴雨离去的背影,心头却依旧是忐忑不安,她这一去,小弦总觉得不会安宁,毕竟太出格了,太冒险了。 可是她如今却也没有能力管那么多了,京城听香水榭的势力大幅缩水,而原本风离辰的势力也被铲除殆尽,如今她自己也是举目无亲,一时也调派不出人手保护。 小弦原本是直属天玄师太却听命于风离辰,但是如今天玄师太和风离辰都已离京,京中的势力全权掌握在千默手中!小弦顿时觉得自己和沐晴雨都变得孤立无援起来。 对于千默这个女人,小弦了解的不是很多或者说是完全陌生,她的神秘度比风离辰还高,小弦只知道,千默曾经一度是听香水榭背后势力中最大的一匹黑马。 曾几何时,天玄师太几乎倾注一切只为将她培育成才。但结果,她的血脉纯度却依旧还差一点,没有达到要求。所以终究只能算是半个“那个人”!但即使只是半个,她手中的权利、她的地位已经是这么多年来,空前绝后的了。 而如今出现了沐晴雨,出现了血玉手镯的真正主人,她这匹大黑马身份一落千丈,竟然被请出山做这种……近乎屈辱的事情……她应该也会不甘心吧。 想想事到如今,千默的所作所为,小弦竟然开始怀疑。千默是不是会趁着风离辰和天玄师太都不在京中,直接解决掉她的这个潜在的威胁…… 小弦越想越后怕,对于千默这个人。小弦心中真的没有一点底,想必这世界上除了公子,没有人真正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这些年,折在她手中的“威胁”,已经不计其数了。 小弦因为当初天赋异禀。也曾一度受千默的百般刁难,要不是最终天玄师太说小弦的血脉太过混浊根本不可能继承大统,想必小弦也活不到如今。 那些在她手下煎熬挣扎的日子,如今依旧历历在目,让人心惊胆寒,小弦竟然对她产生了一种本能的畏惧。小弦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与她对抗的资格。 所以,她的命令,小弦不能。更不敢不从。 如今,小弦只能期待着沐晴雨福大命大,安全无虞吧。 她能做的,就只有好好的在惜雨阁来一番大动作,让该走的走。该留的留。 目光紧紧的盯着进来服侍的一班宫女太监,他们平时最忌惮的便是心细如尘的小弦。如今沐晴雨假扮的小弦离去,这帮下人们一定会有所动作。 ------ 寿康殿,太后床榻前,已然跪着一个前来传信的小宫女。 “你是说,静儿带着小弦走了。”太后秦氏斜躺在床上,懒懒的问。 “是的太后,今早静和公主一如既往的来惜雨阁用早膳,用过早膳,便说有什么事要小弦过去帮忙,便带着她离开了。” 太后秦氏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却想不出是何道理:“千默丫头,你怎么看?” 千默静静的侍立在侧,微微敛眸,手微微一动。 一侧的小语马上心领神会,言简意赅的对太后道:“杀!” ----- 沐晴雨紧紧的跟在轩辕静身后,一路走得也颇为心惊胆战。可是在宫中,静和公主这个名号却很是特殊,她可以说是三不靠,也可以说是通吃。 犹豫轩辕静年龄方小,而且对人也几乎是一视同仁,所以,没怎么有人会去找她的麻烦,或者说是没有人敢。 毕竟,这小丫头是皇上的掌中宝,太后的心肝宝贝,更是沐晴雨从小照顾看着长大的,她年幼不懂得很多人情世故,只一味的真心直率,虽然有时候免不了被人善意利用,却也没有人真的敢去伤害她,而这小丫头也是没心没肺的,被人利用了也从不自知。因此,在各方势力中,可以说玩的最转的,吃的最开的竟然是这个年仅十一岁的小丫头。 关于她到底是真单纯还是装天真,沐晴雨不得而知,只是记忆里的那个“沐晴雨”对轩辕静是完全不设防的,可是如今的沐晴雨…… 不知道,有时沐晴雨自己都会不禁嘲笑自己,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疑心竟然这么重了,而且怀疑的还是一个这么小的孩子。沐晴雨笑笑,将这些纷乱的思绪从脑海中清空,日久见人心吧,至少到目前为止,这小丫头还真的是蛮可爱的。 轩辕静带着她走的路,可以说是畅行无阻。一来宫中人本来就少,二来,也无人敢上前找茬,一旦得罪了这小公主,那后果可是无法想象的。 一路走下来,轩辕静却并没有直接带着沐晴雨出宫门,而是往御花园去了,犹豫路上跟在轩辕静身边的宫人还很多,所以沐晴雨一时也不能出声询问,直到到了景华亭,轩辕静一直压抑着的步子终于忍不住雀跃起来,回头对着一班宫人道:“你们回去吧。二哥要接我去王府玩,就带着小弦伺候就行了。你们这些没用的累赘不许跟着我!” 轩辕静一派唯我独尊的言语一落,身后的宫女太监也急忙唯唯诺诺的退下。 轩辕静看着那班宫人走远,马上和撒了欢的野马似的,抱着沐晴雨的手臂,就往亭子里拉,喜笑颜开:“快点快点,姐姐,走啦走啦……这次出宫我要去吃珍珑斋的糕点,青罗巷的糖炒栗子。嘿嘿,我特意刚刚没在姐姐的宫里吃饱,我们先去荣王府吃水晶包吧……” 看着开心的就快要蹦起来的小静儿。沐晴雨忍俊不禁,远远地也看到了景华亭里的人影,心中了然。原来这轩辕静的出宫,便全在这位宠爱皇妹的二皇子身上了。 对于二皇子轩辕拓,沐晴雨也知道不少。他母妃曾经也极得先皇宠爱,可后来却难产去世,留下二皇子便一直由太后抚养长大,与轩辕天洛从小一起长大,也是极其亲厚的,诸皇夺嫡之时。他也是标准的太子党人。后天洛即位,也没有忘了这位皇弟,封为荣王。 而这二皇子轩辕拓一直宽厚甚至有些懦弱。安分守己的样子极得太后欢心,从小对轩辕静也是极其宠爱的,太后自然便也放心轩辕静被他照顾看管。偶尔带她出宫玩玩,想必太后也没有太过约束。 沐晴雨心下了然,低头对着小静儿笑道:“原来你的出宫就是这样啊……” 轩辕静摇了摇头。撅起了小嘴:“二哥才不敢带我出去玩呢,嘻嘻……是六哥……” 六哥?! 沐晴雨一惊。是尹枫?! 他不过才来京两三月,何时与这轩辕静如此亲厚了? 沐晴雨心中疑虑万千,却没有机会问出口,轩辕静已经拉着她来到了景华亭。 “二哥……”轩辕静脆脆的叫了一声,便兴高采烈的黏了上去,“二哥,你好久没来看静儿了,快看看静儿是胖了还是瘦了。” 轩辕静活泼可爱的在轩辕拓面前转着圈,轩辕拓却是又爱又恨的笑着嗔怪:“好久没来看你?你倒是说说多久,前天刚和你在母后宫中吃了午膳。我看你不是想我想的紧,是想荣王府外的水晶包了吧……” 宠溺的捏了捏小丫头的鼻子。 轩辕静可爱的皱了皱小鼻头,撒着娇道:“二哥,你都知道了还不快带我去,我今早特意没吃饱早饭就等着它了呢。” 轩辕拓却不为所动,轻轻的摇了摇头:“说好了,一个月带你出去一次的,离你上次出去才几天,别闹,再不听话,就再也不带你出去了。” “不是不是,不是胡闹,我是有公事的,”轩辕静听到轩辕拓说再也不带她出去,马上急了,连忙摆着小手,拉过沐晴雨,“这是我晴姐姐身边的宫女,晴姐姐让她出宫办事,我就想着,她是江南苑来的,对京城不熟,我就带她一起去嘛,况且,我已经答应了晴姐姐了……” 听着轩辕静的解释,轩辕拓也是微微皱了皱眉头,打量了沐晴雨一眼,沐晴雨急忙行礼。心中却暗叫失策,这小丫头怎么还是把自己撤了进来,日后岂不是还要欠这轩辕拓一个人情。 轩辕拓犹豫了一会儿:“宫女只要有出宫令牌,是可以出宫的,这个本王可以想想办法,而至于对于京中不熟,本王可以安排人……” 听着轩辕拓的语气,轩辕静心中更是着急:“二哥,人家答应了晴姐姐了就一定要亲自带着小弦去,二哥……” 小丫头惶急着,却说不出什么有说服性的话来反驳轩辕拓的提议,后来便开始她的撒娇政策,软软的一声一声唤着“二哥”,叫的人心都软了。 “二哥,如果是六哥,他一定会答应的。” 小静儿最后直接下了一剂猛药,却没想到轩辕拓却真的为了她这样一句话沉思了半晌,终于缓缓道:“好吧。” 沐晴雨依旧静静的站在一侧,对于轩辕拓一开始坚定的否决,她看在眼里,即使是静儿撒娇的时候,沐晴雨从他的眸子里都能看出,他是没有动摇的,但是当静儿说出“六哥”这两个字的时候,沐晴雨却明显的看到了他眸中闪过的一丝波澜,然后是犹豫和沉默,最后是果决。 沐晴雨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看来这轩辕拓与尹枫也应该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的。 尹枫才回京两三个月,竟然和轩辕静、轩辕拓都扯上了关系,而且看来关系还不是一般的好。 沐晴雨心中不禁燃起了一个奇怪的念头,他……是不是还不死心,会不会还想做点什么?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轩辕天洛的处境就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好了…… ps: 还有一更在下午,求收藏,求订阅,求抱抱…… 第一百一十四章 出宫入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车马辚辚的驶出高高的宫墙,沐晴雨只觉得一切太过梦幻,犹豫了十多天,自己终究还是出了宫,入了局。 沐晴雨缓缓的闭上双眸,上一次离开已经是月前之事了,当时天很冷,正下着沐晴雨在这个世界看到的第一场雪,陪在沐晴雨身边的是先皇的灵柩和彻骨的冷。 当时的她的世界很大,看到这空旷的苍白让她觉得害怕,只祈愿一个温暖的怀抱。如今,当她在深宫中被禁锢久了,竟然开始觉得这片宽广的天空啊,好美。 求而不得的,往往是最好的。 沐晴雨自嘲的一笑,人真是一种有趣的动物。 沐晴雨独自对窗感叹,欣赏着人声鼎沸的热闹京师,对于这一次出宫的目的,即使对小弦她都讳莫如深。 手不禁握紧了袖中的一个小瓷瓶,那个瓷瓶,是在天洛离宫的第一天出现在她的枕头底下的。 沐晴雨见到它的反应只能用“惊慌失措”四个字来形容,她问过小弦,查过宫人,她的寝室的确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动过。 可是这只瓶子就这样突兀的出现在了她的枕头下,那个人竟然能骗过小弦,在沐晴雨的寝殿中来去自如,多么恐怖。天知道哪天那人看着沐晴雨不爽了,会不会直接来一巴掌拍死沐晴雨。 心惊胆寒间,沐晴雨拿起那瓶子,发现里面竟然装满了药丸,沐晴雨本能的不敢看,想让小弦来,毕竟她懂医术,可是这瓶子下偏偏附了一张纸条:私心所向,秘而不宣,念卿甚切。日盼卿来。 沐晴雨拿着这纸条端详了很久,竟然觉得这字迹有些像……玉麒麟。 可是沐晴雨问过小弦,玉麒麟可有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她面前做手脚。小弦果断的摇头,玉麒麟虽然在武功造诣上比她强一些,但是若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她眼皮子底下藏东西,还是没有可能的。 犹豫了许久,沐晴雨终于决定自己小心意义的打开那个小瓷瓶。 沐晴雨觉得,这里面应该没毒,毕竟以那人武功或手段,想害自己易如反掌。没有必要弄这些幺蛾子。 而当沐晴雨拿着其中的一粒小药丸文小弦这是何物的时候,小弦的脸色竟然变得兴奋又疑惑了起来。 冷星丸! 里面装的是冷星丸! 整整一瓶冷星丸,这对于当时身体虚弱的沐晴雨来说简直是天大的恩赐。在小弦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的确定这药丸真的一点都没有掺毒。一点害处都没有之后,沐晴雨才终于放下心来,开始试探着服用。 询问过小弦这冷星丸的可能来历,小弦却也是摇头不知,这东西虽然金贵。但是在听香水榭中有资格拥有它的人也可以说是大有人在。 小弦不知道沐晴雨问这些的用意,但至少千默是绝对有资格拥有着东西的。如果知道这是来历不明的药,小弦是死都不敢给沐晴雨服用的。 虽然身子一天天好起来,可是这来历不明的东西总让她心里留了个疑影儿,那人再也没有出现过,沐晴雨竟然开始犹豫着。想着要出宫去一探究竟。 可是,说来也可笑,一张纸。一瓶药,说是盼君来,可是来哪里她都完全不知道。即使她出去了,怕是那人也不知道给如何找她。 沐晴雨纠结犹豫着,这人既然能随意初入皇宫。有什么事来看她不就好了,为什么还巴巴地让她出去。 这些日子的犹豫挣扎。徘徊着要不要告诉小弦,毕竟她是沐晴雨如今身边最信得过的人,可是“秘而不宣”四个字又让她屡屡禁口,缄默不言。 万一真的不能告诉任何人呢? 可同样,万一是什么人的什么阴谋呢…… 在沐晴雨独自百般纠结的时候,轩辕静粘在轩辕拓身边,叽叽喳喳的说了一路。 马车终于在一家名唤玲珑包子铺的小店前停了下来,很朴素不华的店铺,很直白简单的名字,却宾客满门,这才是真正的货真价实。 在轩辕拓决定要舍命陪君子今天陪着轩辕静闹的时候,轩辕静却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二哥,你去忙吧,我和小弦姐姐不会丢了的,等晌午我就和小弦去荣王府找你,你贵人事忙,日理万机,怎么好意思让你再陪我们出来闲逛,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 看着软软央求的轩辕静,轩辕拓却再次皱起了眉:“静儿,不要得寸进尺,万一在出了什么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看着轩辕拓不为所动,轩辕静也是嘟起了小嘴:“哼,哥哥就是为了监视静儿,二哥就知道管束着静儿,静儿一点自由都没有。我不要二哥陪,要不就让六哥陪着静儿,要不静儿就自己走。” 轩辕静看着轩辕拓,也不妥协。 对着小丫头无奈了一阵,轩辕拓终于点头:“那你们先去吃包子去吧,不许乱跑。我去看看六弟,如果他无事的话,让他来陪你。” “嗯嗯嗯嗯……”轩辕静小脑袋点得就像小鸡啄米,嬉笑着。 轩辕拓对身后的一帮便装的侍卫手下道:“跟紧了,好好保护着公主,若出了半分差池,提头来见。” “是!” 看着轩辕拓走远,轩辕静原本乖巧柔弱的小眼睛立马放光,拉着沐晴雨冲进了包子铺:“快快快姐姐,饿死我了。” 沐晴雨一阵无奈的笑看着吃的正香的小丫头,甚是喜人,沐晴雨忽然间在想,自己以后是不是也会给天洛生一个这么可爱的小包子。 不,是生好多小孩子。到时候有儿女承欢膝下,是不是在宫中的日子就可以不那么难熬了。 静静的坐在一侧,默默看着轩辕静的沐晴雨不禁一笑:“慢点吃,看吃的满嘴都是油……” 沐晴雨看着这个惹人怜爱的小丫头,不禁用手绢去给她擦试嘴上的油,手还没有碰到她的唇,沐晴雨只觉得耳边一道劲风擦过,一支箭呼啸而过。 沐晴雨的眸光一闪,暗中隐藏的刺客已经如潮水般涌来,轩辕拓留在他们身边的侍卫显然不敌,这帮人是派来收拾小弦的,歪打正着的对付一个不会武功的沐晴雨,自然是绰绰有余了。 沐晴雨紧紧的护着轩辕静,对着身后的侍卫道:“去一个荣王府搬救兵!” 沐晴雨记得静儿说过,这家包子铺在荣王府附近。 “想办法走,”沐晴雨对着轩辕静道,这帮人很强,侍卫绝对撑不下来。 轩辕静窝在沐晴雨怀里双目发直,竟然整个吓呆了。毕竟是小孩子,曾经那一次屠城在她脑海中留下的创伤已经太严重,听宫女们说,从那之后静儿晚上都必须要点着灯烛睡觉了。再次见到这种刀光剑影,心中潜藏的恐惧瞬间爆发。 “啊!!”怀中目光呆滞了一会儿的轩辕静,忽然间尖叫的推开了沐晴雨,挣扎着跑了出去,“救命啊!救命啊!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看着小小的轩辕静在刀光剑影中徘徊,沐晴雨心狠狠的一收,刀剑无眼,对着小小的轩辕静便砍了下去! ------- 尹枫如今已经搬离了将军府,住进了他新的安乐王府,只可笑这个所谓的安乐王府,却连原来的将军府都不如。 轩辕天洛对他的顾忌和防范依旧很强,铲除他只是早晚的事。虽然清楚这一切,但是这安乐王尹枫却依旧采用装傻充愣政策,表现的很乖,每日只在家里品品茶,和几个老和尚讲讲经,下下棋,当然烦闷了的时候,也会找几家戏班子来唱唱戏。 就像现在,安乐王府的戏台子上就上演着一场好戏,尹枫正在静静的品着茶,陶醉的看戏,而一旁的轩辕拓却显得有些坐立不安了起来。 “六弟,你若不去,那我先去看看静儿那丫头了,把她一个人放在外边我不放心。” 尹枫不言亦不动,而此时一个小厮赶了进来,看样子慌慌张张的有事要回的样子。 尹枫轻轻点头,示意他但说无妨。 “王爷,那边打起来了。” 轩辕拓一惊:“什么?公主有没有事?” 那小厮却看着尹枫,不知道应不应该回轩辕拓的话。 尹枫却摆了摆手,让小厮退下了,转而对轩辕拓轻轻一笑:“二哥很关心静和公主嘛。” 轩辕拓神色微微有些不自然:“倒不是担心她,毕竟人是我带出来的,万一出了什么事,我担待不起啊……” 尹枫却轻轻摇了摇头:“二哥觉得来的是些什么人?” 轩辕拓眉头紧锁,想了半晌,试探道:“若不是你的人,那便是太后那边的人了吧……” 尹枫依旧笑得云淡风轻:“二哥常常这新进的雪顶韩翠……” “可是我们,真的不用管吗?”生性有些胆小懦弱的轩辕拓依旧坐立不安。 “二哥何必这么心急,看戏比唱戏有趣多了。尤其是这场《真假八贤王》,”尹枫看了一眼身侧的小厮,“再给荣王爷点一出《李代桃僵》吧。” 尹枫淡淡一笑,如今所有人都蒙在鼓里,唯独他明了一切。竟然忍俊不禁,如果沐晴雨被当做小弦杀死,那么,那些苦心孤诣设局造势的人,会不会气的吐血而亡啊。 ps: sorry亲们,最近事情有点多,耽误了,不过说好的双更虽然迟了,还是来了,抱抱,求收藏,求推荐偶…… 第一百一十五章 妓/院巧遇玉麒麟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静儿!静儿!不要乱跑!快到姐姐身边来!”沐晴雨惊恐的躲避着危险,惶急的去追被吓坏了的轩辕静。 轩辕静已经跑不动了,被一条凳子猛地绊倒,摔在地上,哭喊着不知该往哪里退:“救命啊,救命啊,不要……不要过来。” 正打成一片的侍卫和刺客不分彼此,逃跑的客人纷乱的脚步在小静儿身边起落,小手不知不觉中不知道被谁踩得通红。 “滚开!”正与侍卫纠缠着的一个刺客不小心踩了轩辕静一脚,险些被她绊倒,回剑便刺向轩辕静,打算随手解决了这个绊脚石…… “不要!”沐晴雨惶急的喊了一声,在没有顾忌的拥挤着人群,想冲到她的身边,可是他们的距离那么远…… 静儿,静儿你千万不要有事! “大胆,她是静和公主!”沐晴雨大声喊了一声! 她是静和公主! 静和公主! 公主! 那一瞬间,刺客手中的剑猛地停在了静儿眼前,而他身后的侍卫,已经趁着刺客怔忪的那一瞬,一剑穿心,可是那一瞬,刺客手中的剑如果松手落下,定然会伤害到轩辕静,可是他在临死的那一刻,手中的剑却一偏,然后险险的从她身侧滑落。 轩辕静小小的身子已经受够了足够的惊吓,缓缓的向后仰倒晕了过去。 “静儿。”沐晴雨冲到她身边,费力的抱起她小小的身子,回头看着侍卫勉强控制住了刺客,毕竟刺客的数量不多,但是武功却极高,相信也挡不了多久。 沐晴雨不再犹豫,抱起轩辕静便趁乱逃了出去。她知道这家包子铺是在荣王府大街上。可是荣王府在哪里啊!在左边还是右边? 沐晴雨想拉住一个人询问,可是这里的血腥让所有的人都疯狂逃窜,没有人愿意在这里做一丝的逗留。沐晴雨根本拉不住人,狠狠的咬了咬牙,不能再拖了,回头看侍卫已经挡不住了,沐晴雨想都没想,便朝着东面跑去了。 跟着惶急的人群,沐晴雨只是拼了命的跑。 沐晴雨的脑海中在片刻的惊慌无措之后便恢复了沉着,回忆着刚刚的一幕幕。想着刺客最后的举动,他们似乎对静和公主极其忌惮,那么他们相杀的人便无疑是自己了!如此说来。这帮人最可能便是太后派来的! 沐晴雨心中又猛地一惊,他们要杀的那个所谓的“自己”到底是她沐晴雨还是小弦? 如果是小弦还好,如果是自己,那只能说明宫中的事情已经败落了! 不不不,不可能。沐晴雨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如果她们知道了两人价换身份,便没有必要派刺客来了,来的就应该是官兵了。 小弦暂时在宫中应该是无碍的,但前提是自己决不能出事,自己一定要好好的回去,要带着轩辕静毫发未伤的回去。否则,身份一旦被拆穿,他们都死无葬身之地! “静儿。你醒醒啊。告诉姐姐荣王府到底在哪里?”沐晴雨低低的念叨着。抱着轩辕静却已经越来越吃力。 沐晴雨跑了好远,整整跑过了这条街,却依旧什么府殿都没有看到,在哪里?在哪里?难道是走错了方向? 可是不能再折返回去了,该往哪里走? 人多的地方。对,往人多的地方走。她可不信这帮刺客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了她们! 沐晴雨抱着轩辕静看着哪里人最多便往哪里挤…… “追!她们跑不远!”沐晴雨敏锐的听力瞬间捕捉到了身后细微的声音。 那一声低呵在杂乱的人群中让人心惊胆寒,看来这帮刺客已经将轩辕拓的侍卫解决了就要追过来了。沐晴雨抱着轩辕静,四处寻找着可以藏身的地方。 她也没有注意那家店到底是什么,但是明显是这里客人出入最多的一家,沐晴雨抱着轩辕静蒙着头冲了进去…… “谁让你们进来的,这哪里是你们尽力啊的地方快出去!” 沐晴雨还没站定,便听到身后门口的一个画着浓妆,穿着极其节俭的女人尖着声音喊了起来。 沐晴雨微微一愣,抬头,才发现这里竟然是一家……呃……妓/院。 但是里面的装饰却极其富丽堂皇,高贵静雅。这里的炭盆烧的机旺,暖意融融,怪不得这里的姑娘还可以穿着像夏日一般诱/惑,那样让男人们口干舌燥。 沐晴雨惊魂未定,急忙想退,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万一刺客杀进来,在妓/院死个人应该也算是正常,如果侥幸得他们庇护不死,那下场必死更惨…… 沐晴雨急忙想要退出去,可刚一回头,三五个刺客刚刚从门前掠过,她出去必死无疑。 怎么办?沐晴雨美目流转间,仿佛看到了什么人…… 脚步猛的顿了下来! 惊恐的回头,二楼雅间,窗边一个衣着华丽的俊美男子,此刻正风流不羁的斜倚着芝兰小窗,精致的侧脸带着魅惑的笑,缓缓喝下眼前绝色女子素手送到唇边的美酒,妖孽的眸子却仿佛不甘于此,玉指轻轻的勾起那女子精致的下巴,邪魅的唇正要轻薄…… 沐晴雨瞬间怒火中烧,抱着轩辕静的双手都忍不住握紧,怒吼了一声:“玉麒麟!!!” 沐晴雨如今的样子,怕是像极了抱着女儿的棋子,来抓到偷偷了来逛青/楼的丈夫。 二楼原本对窗外事置若罔闻的玉麒麟,听见这一声怒吼显然吓了一跳,微微侧脸,看到楼下抱着轩辕静的沐晴雨,眉头一皱:“小弦?” 转瞬间便觉得不对,那声音……刚刚那声音明明是…… 玉麒麟心中一惊,发生什么事了?! 就在此时,沐晴雨那一声尖叫也惊动了整个永春楼的男男女女,正有人打算要来处置,刺客也已经找到了她的踪迹,凌冽的招式便朝着沐晴雨袭来。 玉麒麟看着这局面。眉头紧皱:“去!” 与玉麒麟一同动手的,还有刚刚站在他面前的那个红衣女子。 玉麒麟轻而易举的接住了刺客的招式,电光火石间,已经与那女子联手将人击败。 “退!”见大势已去,他们没有可能从玉麒麟手中讨到半点好处,为首的那人也不再负隅顽抗,马上下令撤退。 “不能让他们走!”沐晴雨焦急的对着玉麒麟道。 玉麒麟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见沐晴雨如此也知道事情定然不简单:“红玉,一个不留。” “是。”身侧的红衣女子身形微动已经追了出去。 沐晴雨看了一眼今天在这里引起的轰动,知道事情闹大了:“玉麒麟。今天的事情决不能泄露出去,否则我死我葬身之地……” 玉麒麟轻轻点头:“放心,这里的事情我会解决。我们上去说话……” 虽然对这种地方本能的排斥,但是现在沐晴雨没有过多的挑剔,只是轻轻点头。 二楼的雅间里,玉麒麟关闭了门窗,沐晴雨将轩辕静轻轻的放在床上。看着她吓得苍白的小脸,沐晴雨满是愧疚。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玉麒麟看着将轩辕静安置好坐在床边的沐晴雨,对于她小弦的面孔很是惊讶。 沐晴雨也是微微皱眉:“不是你让我出来的吗?” 玉麒麟彻底愣住了:“我?!和我有什么关系?!” 沐晴雨皱眉,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虽然那张纸条我烧了,但是,我认识那的确是你的笔迹……” 玉麒麟紧紧皱眉。忽然间想到了什么:“那张纸条上写了什么?” “私心所向,秘而不宣,念卿甚切。日盼卿来。” 玉麒麟嘴角抽了抽,面色变得精彩了起来:“这张纸条怎么会落到你手里?怪不得……” 沐晴雨微微皱眉,好奇的看着他:“不是写给我的?那是……” 玉麒麟面色马上恢复,对此事禁口不言,绝口不提那张纸条的事。转而笑看着她:“我想见你,你竟然肯冒这么大危险出宫啊?” 沐晴雨面色马上一沉。冷冷的嘲弄着:“麒麟公子想见的恐怕不会是我这种庸脂俗粉吧,这家永春楼里随便一个姑娘便比我美千百倍,麒麟公子只需流连于此,还能想的起谁?” 听着沐晴雨连讥带讽的言语,玉麒麟知道自己在雅阁里的举动多半是被她看到了,心中又悔又急,笑着道:“我和红玉没有什么,这里本就是风离辰的产业,只是如今他离京,我偶尔来看看而已……” “哼……麒麟公子就对接手这种产业感兴趣吧……” “当然不是,我只是……”玉麒麟一愣,嘴角忽然勾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晴雨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沐晴雨怒瞪他:“我只是更希望自己的朋友洁身自好一点罢了……” “洁身自好?!”玉麒麟一愣,转瞬间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事,忍不住笑了起来。 沐晴雨瞪了他一眼,懒得跟他纠缠下去。 玉麒麟心中不禁暖暖的,许久才缓缓道:“你说这纸条旁边有一瓶冷星丸?” “嗯。”沐晴雨微微点头。 玉麒麟微微点头:“我想,我知道发生什么了……” 沐晴雨好奇的看着他:“是谁想见我?” 玉麒麟微微挑眉,邪笑着卖关子:“见过你就知道了,跟我走吧。这小丫头就先留在这里,他的行踪诡秘,从不对任何人透露,想必这京城中除了我,你还真找不到第二个知道他行踪的人……” ps: 呜呜呜,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 第一百一十六章 再见故人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沐晴雨好奇的看着他:“是谁想见我?” 玉麒麟微微挑眉,邪笑着卖关子:“见过你就知道了,跟我走吧。这小丫头就先留在这里,他的行踪诡秘,从不对任何人透露,想必这京城中除了我,你还真找不到第二个知道他行踪的人……” 玉麒麟伸出手来想要揽住沐晴雨的腰,用轻功带她前去,却不想沐晴雨冷冷的推开他的手,斜睨了他一眼:“男女授受不亲。” 玉麒麟看着还在别扭的沐晴雨忍俊不禁,强行揽过她,邪笑道:“事急从权,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说罢,脚尖轻点,便从窗户飞了出去。 “喂,你安排好人照顾好静儿,她要是出了什么事……啊!” 玉麒麟忽然的加速,让沐晴雨所有的话都吓回了嘴里。只能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衫,那种飘忽于空中无依无靠的感觉真的太恐怖了。 玉麒麟停下的时候,沐晴雨只觉得落地的双脚都一软,若不是扶着玉麒麟的手臂,怕是站都站不稳。 恶狠狠的瞪了玉麒麟一眼,换来对方一个邪邪的笑。沐晴雨发誓不再理会这个花心大萝卜。 沐晴雨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地方,荒无人烟,这里是不是曾经遭受过什么火灾还是战乱,房屋宅院都杂草丛生,满是断壁残垣,除了偶尔遇见两个赶路的人,这一片的白雪上几乎没有一个脚印。 心中骤然产生了一股荒凉的恐惧,如果带她来的不是玉麒麟,沐晴雨怕是百分百肯定,是有人要害她。 嘎吱…… 脚踩在雪上,那细微的声音在这里都显得震耳欲聋。沐晴雨也说不好是为什么,这股莫名的恐惧挥之不去,这里虽然荒芜。却给人一种危险的感觉,沐晴雨觉得自己现在好像是被无数双饿狼般的眼睛盯着,那目光仿佛能穿透她的身体…… “嘎吱……” 一声极细微的响动在沐晴雨敏锐的听觉下被无限放大。沐晴雨确定,自己和玉麒麟都没有动。 玉麒麟神色微微收敛了一些,低低的在沐晴雨耳边道:“不要动。” 说罢,玉麒麟浑厚的内力涌现了出来,狠狠的击向了一处隐藏的暗影,激起白雪纷飞。 玉麒麟下意识的揽紧了沐晴雨,当这片白雪终于如尘埃落定,沐晴雨感觉到这里的压迫感。已经荡然无存。 玉麒麟嘴角又戴上了邪魅的弧度:“走吧。” 沐晴雨眉头紧紧皱了皱,低声问着:“这是什么地方?” 玉麒麟笑:“听香水榭北京总部。” 沐晴雨轻轻的吸了口冷气。 玉麒麟淡淡一笑:“那些人不信我的面容,只信我的武功。不过警告你。以后没有我的陪同,这个地方不要来,否则,风离辰样的那帮门神可不管你是三小姐还是六小姐,都会把你撕成碎片。” 沐晴雨极其认真的点了点头。 这条雪路很长。也很蜿蜒,直到渐渐走进内部,人才多了起来,可是行动却极其敏捷迅速,抱着一打打文件密信,四处穿梭。对于玉麒麟和沐晴雨的到来视而不见。 玉麒麟也没有多言,只是拉着沐晴雨加快了脚步,有目的的向着一个地方走去。那里几乎脱离乐子总部的中心,又进入了荒芜。 玉麒麟拉着沐晴雨的手微微用力,冰雪中走过一条荒芜的小巷,尽头,已经有两个人等在那里。 两人都穿着一身玄衣。脸上是冰冷的面具,像两块厚重的玄铁冰冷的立在那里,他们身后是一面厚重的墙。 玉麒麟拉着沐晴雨。淡然的走到他们面前,轻车熟路的取出一块玄玉,亮在两人面前。 沐晴雨紧紧的盯着那块玄玉,这玉质晶莹通透,沐晴雨虽不懂玉,但是这等东西,沐晴雨这个外行人也觉得能与之相较的,怕也只有曾经在自己手中逗留数日的玄玉珏吧。 两块大玄铁看了一眼,却并没有退开,而将阴冷的目光投向了沐晴雨。 沐晴雨被那眼神一吓,一旁的玉麒麟淡淡一笑,拉起沐晴雨的左手,手腕上那只晶莹剔透的玉镯在白雪中显得尤为耀眼。 两块玄铁看到这玉镯,冰冷沉寂的眸中终于闪过了一丝波澜,千年不变的脸上竟然有了一丝裂隙,不在阻拦,后退一步,请两人上前。 两人奇怪的反应也令沐晴雨微微吃惊,这血玉手镯当真是来历不凡啊。 玉麒麟伸手在那面墙上仿佛随手挑了一块砖,手中的玄玉对着石砖上清浅的凹槽按了下去,竟然嵌合的完美无缺。 沐晴雨这才自习的开始研究这面石墙,墙上那些本以为是风霜雕琢成的奇形怪状的凹凸不平,竟然是无数把钥匙的锁孔! 沐晴雨深深的吸了一口凉气,风离辰……这都是他弄出来的吗?他也太……太恐怖了。 玉石嵌合完毕,地下一块石板轰隆隆的移开,一个黑暗无光的黑洞在一片白雪中显得空洞而诡异。玉麒麟收回手,那片玉珏却嵌在了石壁上。 晴雨皱眉,看着那渐渐出现在眼前的黑洞,在完全打开的一瞬,忽然年闪出一道亮光,密道内的所有蜡烛同时一闪而亮。晴雨一惊,退了一小步,被身侧的玉麒麟扶住。 “小心,跟紧我。”玉麒麟轻声的提醒。 沐晴雨轻轻的吸了一口气任他拉着缓缓的,走着台阶,往洞里走去。 刚刚进入洞中,头顶的石板再次缓缓合拢。 沐晴雨手心微微冒汗,看着玉麒麟:“你不会是想害我吧。” 玉麒麟看着有些惊魂未定的沐晴雨,忍俊不禁:“害你那里用得上这阵势。” 沐晴雨也笑,看着玉麒麟从密道内壁上习惯性的取下一个半月红色面具戴上,转头对着沐晴雨低声解释道:“这里是我的专用密道,平时只有我一个人从这里走,面具都是我的,你随便挑一个戴上。” 沐晴雨一抬头。就被这满墙,嫣红如血的各式各样的面具吸引,这里大概有一百多个,真像是一个面具收藏家的展览,而且都是红色的,想必戴在他脸上,一定能把他妖孽的脸,映衬得更加妖孽。沐晴雨一一抚摸着:“都是你的啊?” 玉麒麟挑了挑眉:“怎么样,不错吧,我从全国各地收藏的。喜欢哪个就拿哪个。” 沐晴雨看着看着。竟然挑花了眼,随口说着:“你们真是奇怪,都有收藏面具的喜好。” “谁不是每天戴着面具见人的。难得遇见你这样一个素颜女子。”玉麒麟的笑不禁暗淡,“你如果能永远如此,不需要这满腔的伪装面具,就好了。” 沐晴雨不置可否,抬头。看着洞顶,竟然也有许多面具,这三米洞口,这就是一个面具墙嘛。 “我要那个。”看了许久,晴雨忽然出声。 这满墙血红的面具,越看越渗人。越看越眼花,可是不知道怎么的,一眼看见角落里那个不起眼的面具。不知怎么地,一眼就看上了,就是它了。 玉麒麟脚尖轻点,攀上洞顶:“这个?” “不是,旁边那个。” “这个?” “不是不是。右边那个。” “这个?” “对,就是那个。”晴雨一笑。 玉麒麟给她取下来。交到她手上。 晴雨看着手上那个妖娆又带几分刚劲的面具,这是一张女人的脸,却带着五分男儿的锐气。 玉麒麟勾唇一笑:“你喜欢这个‘姽婳将军’。” “姽婳将军?”晴雨抬眸看着他。 玉麒麟一笑:“我在秦淮河畔买的。气质上倒有几分像你,只是,你与她也不同,你没有风尘女子的三分妖娆,却比她多三分空灵俊逸。” 沐晴雨勾了勾嘴角,抬手戴上面具:“我缺风尘女子的三分妖娆吗?” 玉麒麟勾唇一笑,目光柔和的看着她:“你这样一个高洁的女子,风尘女子怎能与你相提并论?” 晴雨挑眉:“风尘女子又怎样?风尘女子中也不乏有高洁之辈。” 玉麒麟虽然不甚赞同,但也懒得和她理论这些,反正他知道晴雨永远都不会变成风尘女子便是了:“好了,走吧进去之后,不该看的不要看,不该说的话,一句也不要多说。记住了吗?” 晴雨点点头。带着姽婳将军的面具,缓步向幽深的密道深处走去。 这一路辗转迷茫,道路崎岖。玉麒麟,你怎知道,七年之后,你曾经护在身后的那个单纯高洁的女孩。浴血江湖,涅槃重生,成为天下的第一琴妓,多少男子一掷千金,趋之若鹜,只为见她倾国倾城的妖娆姿容,听她一曲名动天下的琴曲。 秦淮河畔君心乱, 姽婳妖姬动古今。 ------- 密道越走越宽,脚步声越来越杂,在这里沐晴雨再次遇见了地面上那些抱着文案密信来来往往的人,原来他们的信件都是送到了这里啊,原来这里才是中枢。 沐晴雨很安静的跟在玉麒麟身后,看着这里的人热络的和玉麒麟打招呼,上前来点头哈腰的多半还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脸上都带着面具,只有戴上了面具,他们才相互认识,而离开了这里,摘下了面具,谁也不认识谁。 对于这些恭维,玉麒麟应付自如,对于那些人眼中看向沐晴雨的好奇,玉麒麟总能风轻云淡的应付过去。 沐晴雨一言不发,这一路走过了这么多关卡,她心中越发紧张,她已经无暇去看眼前的这些小人物,她只想知道,在这一切背后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啊? 玉麒麟带着沐晴雨往人最多的地方走,所有的信息,所有的密信,所有的文案都朝着这一个地方涌来。 可是却都在这扇石门外停住了脚,将东西放在门外便转身离开,没有人能够进去。 玉麒麟看着一旁抱着一笼金丝信鸽匆匆前来的暗卫,皱了皱眉:“这密信怎么就这么送来了,难不成还让他自己解吗?” 那人也是无语:“他是这么吩咐的,属下也无奈啊。” 玉麒麟提着笼子,心中想到了什么,对他道:“退下吧。” “是。”暗卫急忙离去,玉麒麟暗劲汹涌,朝着石门上一个小孔按了下去,石门轰隆隆的打开…… 沐晴雨小心的看着是门后的一切,以为会是什么精密高端的控制室,或者有什么高贵华丽的精致龙涎香。却没想到首先传出来的竟然是一股浓郁的烤乳鸽的味道。 然后传出了一声熟悉的挑刺般的怒骂:“麒麟小子你个没教养的,不知道进门要敲门吗?!” 沐晴雨豁然看到空挡的石室之中,里面的确是镶金雕玉,高贵华丽,只是却像极了刚刚遭了土匪抢劫。 里面八个通气孔都最大限度的打开,密信文案铺了满地,水,毛,鲜血,内脏,到处都是。可谓一片狼藉,而石室中那只大暖炉上正烤着一串金黄金黄的金丝信鸽,那香气,令人垂涎欲滴。 玉麒麟笑道:“老头,你把风离辰的老窝弄成这样,不怕他回来找你拼命啊……” 沐晴雨看着石室中喝着小酒,吃的满嘴都是油的老头,脸上满是惊喜:“师傅!” 第一百一十七章 西域骗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精致的是室内一片狼藉,沐晴雨和玉麒麟进入之后,石室的门缓缓关上。 沐晴雨摘下自己脸上的面具,看着那个久别的老人,心中又惊有喜,一时竟有些哽咽。 江南苑一别数月,如今相见,感慨良多。 “师傅,我是晴雨啊……” 天机老人也是有些欣喜的看着她,虽然她戴着小弦的面具,但是一举一动怎逃得了天机老人的眼,老头笑着,像极了一位慈爱的长者看着自己的孙女:“傻丫头瘦了,不过也聪明了……别哭鼻子,老头我最讨厌这个了,来吃一串烤乳鸽,嘿嘿,我亲手烤的,可不是谁都有这福分啊。” 沐晴雨被天机老人两句话闹得哭笑不得,只得伸手接过来:“师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天机老人随手拿起另一串烤乳鸽,嬉笑着道:“听说了你受的委屈,担心我家丫头的身体,千里迢迢赶回来了,刚来京就进宫去找你,却不想你的惜雨阁防卫那么强,连老头我都险些被发现……” 老头嚼着金黄的鸽肉,又喝了一口小酒,眉头皱了皱,沐晴雨那惜雨阁至少有四方势力在监视,危险得很呢……不过小弦很不错,竟然都挡下了…… 沐晴雨微微一惊:“可是那纸条是怎么回事?” 见问,一旁随手拿起一只酒壶邪魅喝酒的玉麒麟一口酒喷了出来,怨念的看着天机老人。 “嘿嘿,”天机老人不怀好意的斜睨了玉麒麟一眼,“京城事急,老头我命人截了所有的飞鸽传书,尤其是这极其名贵金丝信鸽……” 老头边说着,边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两张信纸:“不小心截到了麒麟小子给那个什么楼里面的头牌红玉姑娘的信。当时就在身边,快被发现了老头我看着那张写的不错,就随手留给你了。” 沐晴雨脸色一变,暧昧中带着几丝隐约的嘲讽和怒气:“红玉……私心所向,思卿甚切,日盼卿来?” “呵呵……”玉麒麟面带尴尬,“内个,晴雨啊,你别多想,我和红玉……” 沐晴雨笑道:“呵呵。就是因为信被劫了,红玉去不成麒麟宫,麒麟公子相思甚切便亲自来了吧……我是不是很不小心的打扰了麒麟公子的雅兴……” “不是不是……晴雨……我……”玉麒麟笑着被沐晴雨讽刺怨念的眼神逼得步步后退。沐晴雨心中愤懑难平。她手中小心翼翼思虑了十多天的纸条竟然不是写给自己的,这倒也罢了,可它竟然是写给一个妓/女的!亏自己还踌躇徘徊了那么久。想想沐晴雨就觉得羞耻恼怒。 天机老人则是笑着翻动着自己手中的信纸,面容难得的变得沉寂。 玉麒麟被沐晴雨逼得无处可退:“晴雨,这个也不能怪我啊。我是最无辜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的解释可真中听啊!”听到玉麒麟这么说,无疑是火上浇油,沐晴雨气的恨不得揍他一顿。 天机老人翻动着火上的烤乳鸽:“是啊,麒麟小子,你的确应该好好解释一下了……” 话未完。石门外传来了一声稳重的通传:“红玉已经解决了。” 说罢,那人便转身离去。 玉麒麟的脸色瞬间凝重了起来,他盯着天机老人佝偻在火边的后背看了很久。终于才压下心中的波澜,一如既往的一笑:“老头,你在说什么?我不过是看中了一个女人,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你知道我的性子……” 沐晴雨心中一紧。只觉得什么东西不一样了,也不再逼着玉麒麟。退后两步,忽然觉得一阵风从身边擦过,沐晴雨惊愕的发现老头玉麒麟精致华贵的衣裳上染了一片油渍,一只烤的金黄冒油的鸽子从他胸口坠落。显然是出自老头之手,看着玉麒麟的狼狈样,沐晴雨刚想笑他一两句,可是瞬间,笑语被噎在了嘴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玉麒麟面色一白,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他一只手按着胸口,另一只手死死的握着身后的石壁,不让自己倒下去,天机老人的武功天下无双,根本不是玉麒麟这等小辈可以企及的。 沐晴雨大惊,急忙上前扶住玉麒麟,惊愕的转向天机老人:“师傅?!” 天机老人对着沐晴雨竟然还是若无其事的一笑,可看向玉麒麟的神色却变得无比尖锐,扬了扬手中的信纸:“玉小子,这些‘情书’现在你能给我个解释了吗?” 玉麒麟体内血气翻涌,鲜血不断的从口中溢出,脸上却还是若无其事的笑:“几封书信,老头你小题大做了。” 天机老人看着他笑,也是若无其事的一笑:“小子,你知道如果这些东西落到那老太婆的手里,会有什么后果吗?” 玉麒麟淡笑不语。 天机老人不在看他,只是随手翻动着手中的烤乳鸽:“我想你知道吧,在你决定走出这一步的时候就知道结局了。” 玉麒麟脸上的笑有些僵硬,看来,天机老人真的什么都知道了,他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了。玉麒麟依旧是懒散的一笑:“既然如此,那我更没有解释的必要了,要杀要刮随你……” “哼……”玉麒麟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又闷哼了一声,天机老人手中的一只信鸽,狠狠的击在了他的胸口。 “呃……”玉麒麟眼前一黑,天机老人轻描淡写的两下,已经几乎让他失去了行动能力。他急促的喘息着,身体终于沿着石壁缓缓滑落,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 沐晴雨看出他的状况很不好,可是在这种情况下,沐晴雨竟然觉得自己完全说不上话:“师傅,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们好好说不可以吗?” 天机老人呵呵一笑,道:“好,那便好好说。那本书是老太婆让你交给臭小子的吧。” 玉麒麟身子微微一颤,脸上终于闪现出了痛苦的神色。 “你肯定看过那本书,也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吧。” 玉麒麟依旧不语,只是双手却紧握成拳,隐忍着恨意。 “即使你没有看,那老太婆如今对那臭小子的态度你也应该知道一二吧。”老头说着,语气中也带了三分怒意,“为什么你会这么做?!” 玉麒麟平定了几分呼吸:“她说过,不会伤他性命,只是在京城中控制住他……” 天机老人又有动手的企图,玉麒麟的身子却被沐晴雨眼疾手快的保护了起来。 天机老人狠狠的咬了一口手中打算丢出去的烤信鸽,喝了一口酒:“你信她?!” 玉麒麟皱眉不语。 天机老人轻轻的叹了口气,仰头从他的小酒壶里喝了一口酒:“看来这些年,我信你都信错了,七年前如果我一掌打死你,也便不会造成今天的局面了。” 七年前?!玉麒麟身子微微一颤,七年前……那是他刚入听香水榭的时候,难道从那时起,天机老人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目的了吗?难道这些年一直在暗中帮自己的人竟然是天机老人吗?玉麒麟看向天机老人的眸子瞬间变得波涛汹涌了起来。 天机老人轻轻叹了口气:“七年前,你想方设法进入听香水榭,靠近少主身边,你以为我会没有怀疑,还是那老太婆不会怀疑?你虽然已经安排部署了许多,但是那老太婆是个什么人物,凭你一个小辈哪里是她的对手!” 玉麒麟身子微微一颤:“所以,帮我的,一直是天老……” 天机老人恨恨的叹了口气,背着脸不搭理他。 玉麒麟不解:“为什么?” “因为你从来都不曾伤害过少主,而且还在想尽一切办法帮他,”天机老人终于转头看着他,“我帮你的底线,是你绝对不会对他不利……” “我绝对不会对少主不利……”玉麒麟挣扎着用宣誓般的语气认真的对天机老人保证。 “可是你已经害了他!”天机老人对他的保证置若罔闻,“暮听雪中的毒,天下间根本无法可解,什么同气连枝的引渡,只不过是让中毒的人从一个变成两个,从此少主也会被嗜血蛊控制,毒发身亡,而听雪那丫头也绝对不会有痊愈的可能!那只是老太婆的骗局!” 玉麒麟双拳握紧:“为什么会这样,她说过只是在京城控制少主……天玄师太不敢对少主出手的,她不敢杀了少主!” “是!没错,她是不敢,但是她对你的叮嘱是什么?让少主无论如何留在京城!可是如今他却去了西域……哎,尽管我知道,拿到了那张残缺的古方,以少主的才智,他定然会猜到‘风锁妖莲’,但是你怎么可以真的让他去冒险!” 玉麒麟摇了摇头:“以少主的能力,他不会有事的。” “不会有事?如今的你对西域的局势了解多少,况且,有事还罢,万一他真的拿到‘风锁妖莲’才是真的完了!” “什么意思?!”玉麒麟震惊的瞪着天机老人。 天机老人叹了一口气:“前些日子我在本部不小心翻到了一张那老太婆刚刚研制出的药方,她已经将那残方补全,拿到风锁妖莲,嗜血蛊的确会从听雪身体内被完全清除,但是其结果是嗜血蛊会完全转嫁到少主体内,少主必死无疑,而暮听雪也绝对活不了,因为她的身体在这半年内已经被嗜血蛊完全掏空,她无法进食脾胃虚脱,身体完全依靠嗜血蛊支撑,一旦嗜血蛊离开她的体内,她必将油尽灯枯……” 第一百一十八章 西域风波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蒙北的雪洋洋洒洒,仿佛永远都不会有断绝。 蒙古包内,风离辰正随意的和蒙北的一员知名猛将巴赫用地道的蒙北话谈论着什么,风离辰随意的切着眼前火架上的烤肉,喝了一口蒙北的清酒。虽然与巴赫谈论的话题有些危险和紧张,风离辰却显得极其随意甚至心不在焉,他的目光完全被蒙古包外那个活泼明媚的少女吸引了。 暮听雪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很多,连心性都恢复如旧,看着茫茫草原浩瀚无垠,飘扬的雪花让人怦然心动,此时正和几个蒙北的孩子在外面玩的欢。 “此次多亏齐格公子机智,才让我们有幸能一举消灭这帮峨山马贼,敬齐格兄弟一杯。” 风离辰微微回神,朝坐在主位的巴赫举了举杯:“侥幸而已,也是为了自己脱身。将军不必客气。” 对于坐在上边的那个人,风离辰心中一片清明,这个角色绝对不比马贼的马首好对付。风离辰能感觉到他笑意下隐隐的杀意。 那日铺天盖地的马贼前来支援,还未掠过山坡便被早在那里埋伏好的蒙北部队偷袭,一举歼灭。 这伙马贼行踪诡异,很少有人敢泄露他们的行踪,即使蒙北贵族下重金悬赏,也很少有平民百姓敢冒险。毕竟,曾经出现过的告密人都被马贼以非常手段处置,其威慑力也是与日俱增。而前去剿灭的官兵也是因为地形不利,屡屡失败。 整个蒙北除了眼前这个猛将巴赫,这波马贼怕是少有敌手了。而除了风离辰,整个蒙北怕是没有人知道这大名鼎鼎的虎将巴赫,就是孟格尔部低调而神秘的商业巨贾巴雅尔。 风离辰只不过是卖了个消息给他,为了那丰厚的贵族悬赏,风离辰知道以他的贪财定然受不了诱惑前来。来一个名利双收。 可是,风离辰也知道,他来定然不会放过自己,万一他的身份被拆穿,这些年变相敛财的事情一旦被拆穿,他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而风离辰便是他潜在的威胁,即使是为了除掉这个威胁,巴赫也是一定会出手的。 一路上,风离辰和暮听雪便被他强行带走了,风离辰武功虽然恢复了一些。但是还是不能达到完全恢复,要对付这些人,还是有些吃力。况且身后还有一班西域人虎视眈眈,那便和他们周旋下去吧。还好暮听雪不动蒙北话,乐颠颠的认为这帮人是保护他们去西域的。 而风离辰的身份和武功一时不明了,巴赫一时也不敢下手。可是他们会拖多久,怕是只有巴赫自己知道。 “齐格兄弟虽说是蒙北人。但是一举一动倒是颇像中原人啊。”巴赫笑里藏刀,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暗地里打探风离辰的身份背景,却一无所获,如此说来要么他根本不是蒙北人,要么他便是身份及其高贵特殊的隐世贵族。 虽然前者的可能性很大。但是以巴赫的小心谨慎,后者即使有一分可能,他也不愿太过冒险。 可是他加大了各方面的搜索力度。神秘检出的蒙北贵族,只有那么两三个,一个是腾格尔部的祝勒王爷,一直深居简出极为神秘,可是他老人家按年龄算已经有五六十岁了。而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撑死也过不了三十岁啊。 还有一个是蒙辽边境的黑面将军,他脸上常年带着一个玄铁面具。极其勇猛,却无人见过他的真实面目。 还有便是当今蒙北皇族的大皇子额尔德,这大皇子身体孱弱,一出生便送出外面寄养,是个病秧子,一年一年的也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 你说这风离辰会是里面的谁? 所以查了这些天,巴赫的耐心终于用完了,他肯定不是蒙北人,既然如此,杀了就杀了,当做马贼的共犯什么的,想必没有人会追究。 风离辰自然之道他的心思,淡淡一笑:“我幼时便随着经商的父亲走遍大江南北,所以沾染中原人的习俗自然多些。” “哦?还真是看不出来呢,要不是齐格兄弟自己说,我还以为你就是一个地道的中原人呢。况且你说自己四海为家,让兄弟我想送你回去都每个着落啊。” 风离辰淡笑道:“巴赫将军不必如此麻烦,随便把我们丢在什么地方就行了,正好好些日子没回蒙北了,也好好转转。” “这怎么行,这可不是我们蒙北人的待客之道啊。” “在下是归家,不是客,巴赫将军客气了。”风离辰不为所动。 “你……”被锋利陈堵得无话可说,巴赫显然有些动怒了。 风离辰淡淡一笑,眼眸微眯,这些日子西域人一直都没有出现,或许是对巴赫的畏惧,也或许是在等什么更强大的人来,无论如何,风离辰在短期内都不想离开这个大的保护屏障。 风离辰只得笑道:“将军既然是往苏伦故的方向走,便顺路将我们带到帝都吧。在下旧时与帖木儿小王爷有旧,王爷也多次叫在下前去叙旧,本打算这次先闲逛些日子再去拜访,可是前些日子,小王爷又催了,在下想着便先去拜访吧。” 帖木儿! 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风离辰明显的看到巴赫的身体微不可查的一颤。 的确蒙北没有人不知道这位帖木儿小王爷,他虽然不是如今蒙北皇帝的长子,却是嫡子,一早便封了王爷,也是蒙北公认的未来蒙北皇帝。 风离辰说与他有旧,真的假的?! 看着风离辰仿佛随口提提的样子,说的一派云淡风轻,巴赫的一时又摇摆不定了起来。 “好好,自然好,没想到齐格兄弟竟然和帖木儿小王爷有旧,到时还劳烦齐格兄弟帮忙给引荐一下啊。” 看着巴赫满脸堆笑的说着客气话,风离辰也没有推脱。 他今天的话,想必也是将巴赫的脑子弄得更乱了,也让他对自己的身份更加捉摸不透。 可是风离辰知道,巴赫迟早会反应过来,所以,他和暮听雪也应该赶快找下一家免费护卫了。 ---------------------------------------------------------- 温暖的蒙古包内,风离辰紧紧的抱着玩的手脚都冻僵了的暮听雪,风离辰的大手握着她的小手,给她暖着。 风离辰一点都不害怕暮听雪着凉,毕竟她体内的嗜血蛊如今全靠寒气压着,暮听雪如今是喜凉不喜暖的。 “你又骗他。”暮听雪用陈述句表述着疑问。 风离辰挑眉:“你能听懂一些蒙北话了?” “那些小孩子教我的。”暮听雪懒懒的像只猫一样在风离辰怀里缩了缩,“我知道我们情况不好,所以你有打算找新的大树了?” 风离辰笑而不答。 “可是皇族却不是那么好混的吧,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暮听雪见他不回话,睁开眼睛璀璨的眸子盯着他。 “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风离辰看着她闪亮的眸子,充满了生机,心中也是无限欢喜,那方法真的有用,暮听雪一定会好的吧。 “还有一天的行程,我们就会到达蒙北帝京,到时候我们就真的安全了,西域的人胆子再大,想必也不敢在蒙北的帝京之内对我们动手吧。” 暮听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置可否,西域那帮无孔不入的人,如果没有强大势力的守护,只凭地域断定安全,暮听雪真的不敢苟同。虽然她不了解蒙北,但是却极了解神寂圣域的那帮人。 ps: 今天三更,求订阅,求收藏,求推荐,亲们中秋愉快 第一百一十九章 背后势力冰山一角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前些日子我在本部不小心翻到了一张那老太婆刚刚研制出的药方,她已经将那残方补全,拿到风锁妖莲,嗜血蛊的确会从听雪身体内被完全清除,但是其结果是嗜血蛊会完全转嫁到少主体内,少主必死无疑,而暮听雪也绝对活不了,因为她的身体在这半年内已经被嗜血蛊完全掏空,她无法进食脾胃虚脱,身体完全依靠嗜血蛊支撑,一旦嗜血蛊离开她的体内,她必将油尽灯枯……” “什么?”玉麒麟差点撑着重伤的身体站起来,“怎么会这样?不,天玄师太不敢的……” “她是不敢,我想当她补全了这一切之后她也怕了,所以才会丢下京城的一切去西域吧。”老头沉吟了半晌,眉头却又皱了起来,“可是,我也不敢保证,她不是想直接毁尸灭迹。毕竟那里是西域,我们也鞭长莫及……” “那该怎么办?”玉麒麟瞬间慌了神。 天机老人丢下手里的东西,转过头来认真的看着玉麒麟:“虽然我到现在也没有查清楚你到底是谁,但是我确定,你小子的身份定然不简单,而且我也大胆猜测,风离辰那小子对你们的重要性恐怕不比对我们的小……” 玉麒麟紧皱着眉头,却并不接话,对于他的一切,显然他并不想说。 “你不想说,老头我也不逼你,如今,正是最混乱敏感的时期,那老太婆离开了中原,我必须留下镇守,所以,西域之行,老头能信的就只有你了。”天机老人说着,手中两颗药丸已经弹到了玉麒麟口中。 老头拉起他的手。一股磅礴的内力缓缓修复着他的内伤。 玉麒麟对着天机老人单膝跪地,神色前所未有的认真,笃定:“天老放心,玉某为少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我一定会阻止少主走入这个骗局。” 天机老人缓缓点头,伸手拉起玉麒麟:“去吧,路上小心些。” 玉麒麟缓缓点头,在错过沐晴雨的那一瞬,眸中流露出了一丝异样的情绪,动了动唇。却依旧什么也没说。 “玉小子……”天机老人忽然叫住了他,“这一路凶险,如果被那老太婆发现。你怕是便回不来了……” 玉麒麟微微合目:“我知道。” “所以,万事小心,不是万不得已,你便不要出手……我知道你的身份特殊,这等冒险的事情本来不应该让你去做……你也应该知道。万一你出了什么事,你背后的人免不了会对中原宣战,到时候对谁都不好……不瞒你说,这也是我保护你的原因之一,所以,如果你真的能安然无恙。留在神寂圣域,不要再回中原了吧……” 沐晴雨身子微微一颤,看着眼前这个略微有些狼狈的男子。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眸中的一丝落寞。 玉麒麟许久都没有迈开步子,只是低敛着眸,许久才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纷杂的情绪已经被收敛一空,眸子变得澄澈坚定:“我不会让自己出事。如果出事,也绝不会给你们带来麻烦。而且……”玉麒麟深深的看了一眼沐晴雨,“我也会再回来的。” 说罢,他不再犹豫,戴上了那个鲜红妖娆的面具,缓缓的启动了石室的开关,消失在石室关闭的轰鸣声里。 天机老人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却轻得幽微不可闻。 沐晴雨微微伸出手,想要挽留,可是却终究没有迈出那一步,她现如今太弱了,对于这一切,她完全陌生,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该怎样说。只是,她心中那种浓郁的直觉告诉她:“玉麒麟不会害风离辰的。” 沐晴雨对着天机老人,说的很认真。 天机老人点点头:“我知道。那本书玉小子拿到之后本就要烧毁却被少主发现了,那本书只要进了麒麟宫就没有理由不被少主发现,而且少主也知道老太婆开始怀疑玉小子了,这是对他的考验,如果玉小子没有将书给少主,老太婆必然会除了他。所以,是少主自己抢去的,不仅是因为那张残缺的古方的确很珍贵很吸引人,而且也是为了保护玉小子。” 沐晴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一切还真是复杂:“师傅,玉麒麟解释完了,师傅是不是也该给徒儿一个解释了。” 天机老人脸上的表情略微僵硬:“这个自然,要不然费这么大的事把你弄出来干嘛,少主那边怕是不行了,你这个候补可是要加把劲了。” “风离辰那边怕是不行了吗?”沐晴雨喃喃道。 天机老人无奈的摇摇头:“如果老太婆真的动了那种心思,即使是玉小子和少主联手也不是她的对手,除非老太婆还念着一点旧恩,少主还能有几分胜算吧。” 天机老人不想多说,继而转移话题:“丫头,你对这天下了解多少?” 沐晴雨微微一愣。 天下? 真的要了解吗? 曾几何时,在风离辰的小院,自己以六月花作衬,一曲琴音荡气回肠。风离辰说,曲中有天下。 他问自己:这天下你想要吗? 沐晴雨当时只觉得这何其可笑,自己与天下何干,可是到如今,江湖风云、朝堂风波,沐晴雨知道纵使心不甘情不愿,她也已经陷了进来,并且在缓缓的接触道天下的中心。 一年之内,韬光养晦,一年之后,我给你崭露头角的机会。 沐晴雨记得,当时风离辰是这么跟她说的,可如今,只不过半年,事情已经发展的越来越不受控制,沐晴雨不得已的必须提前加入到这个战圈,而且,没有演习,直接实战。 “我只知道如今江湖中,清风雨阁,听香水榭和麒麟宫三座象牙塔凌空而起,占据江湖霸主地位。清风雨阁原本就是实力最强。资历最老,如今效忠皇室,怕是在江湖中的地位又会大幅上升。听香水榭如今一片混乱奄奄一息,而麒麟宫……”沐晴雨顿了顿,“如果玉麒麟不会来,怕是也完了吧。” 沐晴雨说完,老头却依旧不置一词,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沐晴雨皱了皱眉又道:“如今朝堂天洛虽然算是登基,但是英武侯私信不小,怕是以后易生叛乱之心。而被天洛压下去的诸皇子。怕也是贼心不死。” 老头轻轻的点了点头:“对于这三大象牙塔,你有什么看法?” 沐晴雨咬了咬唇:“我觉得……很奇怪,他们之间我想应该还有什么千丝万缕的关系。我觉得他们是不是曾经同为一体,后来四分五裂了呢?” 老头嘿嘿一笑,赞了沐晴雨一声,也不在卖关子:“丫头说的不错,无论少主或是玉小子怎么强。凭借一己之力在短短十数年间建立一个这么庞大强势的门派是完全不可能的,即使是存在五十年的清风雨阁,他们之所以能瞬间崛起,超越少林武当这些传承数百年的门派是因为,他们都来自一股更为古老且强大的势力。” 沐晴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终于觉得自己第一次开始触摸到那个神秘的庞然大物的冰山一角。 “有一些东西。现在的你还没有必要知道,甚至连它的名字,在十五年前就开始变成了禁忌。我只能说。那个部族传承千年,在整个中原根深蒂固,可是犹豫一些原因,这个部落内部发生了大战,在二十三年前。清风雨阁的首领殷振华带领着他的部众,首先破除了桎梏。离开了这个部族,独立成派,多年苦心经营,创立了清风雨阁。 而因为他的离开,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反抗族长的统治,他们联合起来,最终设计族长违反族规,彻底推翻了族长的统治,并将族长杀害……当时少主只有八岁,原本那些叛逆者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少主抹除,可是族长死的时候为少主留下了一样东西。有那东西在手,整个宗族的人都不敢也不会对少主下手。” 沐晴雨惊愕的望着天机老人:“是什么?” 是什么东西竟然可以让整个宗族的人都惧怕? 天机老人皱了皱眉,摇了摇头:“这个,你没有必要知道。只是那东西太过可怕,它曾经一度是少主的催命符,老太婆一开始为了得到那东西,对少主严刑逼供了整整一年,那一年……” 天机老人眸子竟然有些微微的泛红:“那一年,我一直以为少主失踪了没有找回来,当我一次意外在刑殿密室,找到少主的时候,他已经奄奄一息。没有人敢想象那一年少主到底遭遇了什么,你知道刑殿吗?那是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地方……” 天机老人微微收敛了一些情绪,廖是以他的定力,提起那件事情也总是频频失态:“那一年,如果少主有一瞬间的屈服失意,让那东西落入了别人手中,他怕是早已死无葬身之地。那时候少主还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 一个九岁的孩子啊…… 谁敢想象呢,他当时并不知道那东西关系到他的性命,只知道,那是母亲临走前嘱咐他用性命保护的东西…… “师傅……”沐晴雨轻轻上前,想要给老人一些安抚。 天机老人轻轻的摇了摇头:“丫头,你欠他的太多太多了,这一切都是你欠他的……” 沐晴雨微微一愣:“这和我有关系?” 天机老人紧紧的皱着眉头,叹了一口气:“扯远了,不说这些了。”老头说了个头,却又缄口不言,只道,“当时族长去世之后,少主又失踪,整个宗族终究是四分五裂,宗族里的人自愿或被迫,各自出去自立门户,两方却一直势同水火。可是老太婆和我这些年,却一直在暗中联系那些依旧有着部族信仰的族人,等待着族长回归。” 沐晴雨大吃一惊:“族长没死吗?” 天机老人微微敛眸:“上一代族长死了,还会有新的族长出现,只要月生西方不止不息,我族便永生不灭,我族族长便会应运而生。那老太婆念念掐算的便是我族的族长破封而出之地。” 沐晴雨身形微微的颤抖:“师傅,你是什么意思?即使是族长不也应该是风离辰吗?” “族长之位关系血脉,却无关血缘。”天机老人静静的看着沐晴雨,“如果不出意外,晴雨,你是这六年中最有可能成为我族族长的人。” “不!”沐晴雨大惊失色,“为什么是我,我谁都比不上……” “是!”天机老人微微敛眸,有一种宣誓宿命的意味“但是,我族圣物血玉手镯选择了你,你别无选择……” ps: 求订阅,求收藏,求推荐,各种求啊…… 第一百二十章 后宫事发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时间开始在苍茫中踽踽独行,沐晴雨却从那一刻起注定变成一个忙碌的人。前来通传的人回禀,那帮刺杀沐晴雨的刺客并没有被斩尽杀绝,想必如今已经将这个“小弦”不会武功的消息传回去了。 那宫中的小弦此时怕是已经身处险境了! 沐晴雨必须马上回宫,只有她回去才有可能挽回一场灾难。 沐晴雨还记得自己的厉声责问:“为什么要留下后患?!” “那帮人,属下不敢动……” 沐晴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里的,只记得天机老人对她说千万小心千默,毕竟六年来她一直都是那个神秘族的代族长,那些人很显然便是千默的人。 代族长啊…… 沐晴雨深深的吸了一口京城薄凉的空气,低头不语,而身旁的轩辕静静静的窝在轩辕拓的怀里,轩辕拓心疼的安慰着被吓坏的轩辕静。 一旁的尹枫紧紧的握着轩辕静的小手,交代叮嘱着回宫后一应事情该如何处理。 沐晴雨却一个人静静的坐在窗边,看着京城的繁华在她冷漠荒凉的眸子里一分分湮灭…… 她静静的看着窗外,却不知尹枫正在静静的看着她,不是她的脸,也不是她的容颜,而是她那双茫然的眸子里缓缓流出的冷意和凄婉。 尹枫轻轻的一笑,仿佛沾染了她的哀怨与不甘。 手缓缓的抚上沐晴雨冰冷的手。 沐晴雨身子微微一颤,被侵犯了似的下意识的想收回,却被那双手紧紧的一握,沐晴雨一惊,有些错愕的抬起头,看着那张美得令人窒息的脸,他清净明澈的眸子。忽然对她缓缓一笑:“有人陪,就不会孤单了。” 沐晴雨呼吸仿佛刹那间凝滞,不知道是因为他那涤荡一切的一笑,还是因为他一句澄澈的话。 有人陪,就不会孤单了。 沐晴雨,你永远都不会是一个人。 沐晴雨抿得紧紧的唇终于出现了一丝松动,微微的扬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车马辚辚…… 那辆豪华的马车,正载着这几位大人物缓缓的驶向那冰冷而危险的皇城。 尹枫是在皇城外下的马车,毕竟他和皇太后的关系如今可算不上太好,皇太后一直将他视为自己儿子皇位最大的威胁。而且,他是那个人的儿子。 尹枫不进宫,是最好的选择。这一场戏虽然唱戏的人都清楚明白,可是台面上有些过场要走的漂亮,也不容易。 看着马车下翩然独立的少年,沐晴雨轻轻的点头,算是感谢。 红玉被杀。那些遗留下来的问题,前来回禀的人说,都是尹枫帮忙解决的。 听香水榭的人不能出手,多亏尹枫和轩辕拓带的人拦了一阵,其实差点就可以将那帮家伙铲除,只可惜。那刺杀的头目也是千默精心培养的,并不是那么好对付。 尹枫对着沐晴雨脸上淡然的笑一如无间峡底的初次相遇:“姐姐以后如果有什么难事或者烦心事,可以找我。虽然我如今无权无势。但是却有一壶静心香茗,时时等着一个品茶人。” 沐晴雨轻轻一笑,微微点头,边看着那少年一袭白衣,缓缓消失在宫门外头。 沐晴雨缓缓回头。眸中剩下的唯有庄严肃穆的宫墙,穿着统一的太监宫女。深不见底的斗争和阴谋。 天机老人告诉她,曾经的她并不配在这个世界上活着,为了她已经有太多太多的人丧命。而最可悲的是,那些损失并没有在她身上换回太多他们想要的后果。 你从来都不曾认清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定位,频频想着逃避,想着这样就好,甚至除非事到临头,你都不愿意花心思去想,去看你眼前的世界到底是怎样的。 你其实并不是无能,而是无心啊。对于眼前的这一切,你从来都不曾主动过,不曾用心过,你总是把它当做生命荒唐的玩笑,总想着这个世界的兴亡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这么弱小,你只是芸芸众生中最卑微的一个,那些什么朝廷、争权、生杀予夺和你有什么关系? 天下什么的你不想要,你只是一个弱女子,最平凡的弱女子而已。你没有天赋,没有才能,什么都没有,为什么要选中你呢? 你看,你永远都在这么想! 你以为自己无辜,不愿意去努力,所以要有一个又一个的人为你去死。 你以为自己弱小,不愿意去承担,所以要有一拨又一拨的人要为你去承担,代你牺牲。 你把自己伪装成一个看客,在你自己的生命里你都只是一个看客的话,谁去演呢? 爱你的,帮你的,看好你的,寄希望于你的人吗? 让她们失望,绝望,然后因你而死,便是你的追求吗? 沐晴雨,即使你不能保护你身边的人,你能不能学会好好的保护自己,不要再让别人为你做无谓的牺牲。 为什么是你? 呵呵,为什么不可以是你呢?! 在别人的生命里那些仓皇的过客,为什么在自己的生命里都不敢坚强的活呢? 还没有战,你早已认输了。 不是因为你没能力去做,而是因为你没胆子去想。 沐晴雨,你为什么要每天仰望着风离辰创造的一切仰慕或欣羡,这一年,若不依赖他,若你愿意成长,你怎知道你一定会比他差。 芸芸众生中最走出的最出色的的两三个,只是在你们仰慕钦羡、徘徊犹豫、夸夸其谈的时候已经脚踏实地的去做了。 所以晴儿,其实不一定是你,没有一定是你,只要你抹杀掉我们所有的骐骥,后面会有源源不断的人前赴后继。而前面,还有一个千默早已在等你…… --------------------------------------- 寿康殿,太后秦氏狠狠的吸了一口凉气。沐晴雨的胆子竟然这么大!她竟然敢偷梁换柱,私自出宫! 太后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杀往惜雨阁,其实在路上,太后依旧是半信半疑,一个小太监急急忙忙的追了上来,对太后回禀道:“公主和荣王爷回宫了。” “静儿回来了吗?她可有什么差池?”听说轩辕静回来,太后竟然想先放下这边的事情先去看看这可怜的女儿。当时要不是千默再三保证绝对不会伤害轩辕静,她也觉会不答应如此冒险的。 可是沐晴雨竟敢带她去那种地方! 想到这里,秦氏便恨不得将沐晴雨扒皮抽骨! “回禀太后,公主一切安然无恙。只是受了些惊吓,二皇子已经将她安排回宫休息了。” 太后才稍微放心些,缓缓的点了点头。看着千默:“那她应该是也会来了,我们岂不是抓不住她的把柄了?” 太后虽然思绪谋略不及千默,但她也不傻,既然轩辕拓和轩辕静如此悄无声息的回来,没有将刺客的事情闹出来。她自然也不会先提这件事,万一查出个三四五六,对她也不好。她自然更不会傻到自己说出她派人追杀,看着情况不对才怀疑沐晴雨出宫。所以要是不能“捉奸在床”,那这件事情就难办了。 千默的那颗七窍玲珑心自然之道太后所想,淡淡一笑。对着小语比了个手势。 小语忙解释道:“太后放心,沐晴雨外出定然是用了易容之术,而易容术脸上贴上的假面具要热敷半个时辰之后才能取下。否则,会将脸撕裂撕伤,自然更是一眼便能看出,眼下看这时间,沐晴雨定然不可能来得及取下脸上的人皮面具……” -------------------------------------------- 轩辕拓已经带着轩辕静回了轩辕静的寝宫。拿小丫头因为今天的惊吓稍微有些发烧,沐清雨如今自身难保。自然也不能跟去,只拜托轩辕拓好生照料着。 轩辕拓至今不知沐晴雨的真实身份,轩辕静已经吓得魂不守舍没有乱提,而尹枫也似乎没有对轩辕拓提及的样子,而且交代他回宫之后也不要提这件事情。 全当私自带轩辕静出宫出了事懦弱有些害怕,便嘱咐了轩辕静不要声张。 毕竟轩辕拓是皇室的人,尹枫虽然拉拢他、利用他,却并不想将太多的东西透露给他。毕竟,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小弦,快取下面具,换衣服!” 沐晴雨送别了他们便急急忙忙的拉着小弦进了卧房,并不许任何人进来。 “小姐,我刚刚收到消息,太后的銮驾已经到御花园了,来不及了。”小弦看着正在惶急的换衣服的沐晴雨,眉头紧皱。 “想办法拖住他们!快!决不能让她们抓到把柄。”沐晴雨已经脱下了小弦的宫女服,转头看着依旧没有行动的小弦,眉头紧皱,“你不要告诉我太后身边你一个人都没有放。” 小弦微微咬了咬唇:“太后身边有千默,根本没有一点空子可钻……” 沐晴雨换衣服的手缓缓的垂了下来,淡淡的看着小弦:“那要如何?坐以待毙吗?” 小弦咬了咬唇:“小姐,我想只能先由我出去挡一回了,对于小姐的过往,进了宫,我也了解了一些。想必还能应付的过去……” “能应付的过去吗?”沐晴雨不是疑问而是质问,太后是有备而来啊,怎么可能让她们轻易过关。 “可是现如今这是唯一的办法的,只能求老天保佑了……” --------------------------------------------- “太后娘娘想怎样揭穿她的面具啊?那小弦敢以假乱真想必对沐晴雨也是有几分了解的。”小语试探着问。 秦氏却胸有成竹的勾了勾嘴角:“沐晴雨从小在本宫身边长大,只有我知她知的事情太多了,而且这些事,她一定不会对别人说的……” --------------------------------------------- 惜雨阁,一声太后驾到惊起寒鸦无数。 当浩浩荡荡的队伍进入惜雨阁之时,沐晴雨已经携小弦在正堂中跪迎,可是胸有成竹的太后和千默敏锐的捕捉到了沐晴雨二人不小心流露出的惶急,不安。 “皇贵妃身体虚弱,平身吧。”秦氏冷冷的一笑,已经由宫女们扶着做到了主位上。 小弦刚想扶着沐晴雨起来,却听得堂上秦氏一声冷呵:“哀家让皇贵妃起身,让你起身了吗?” “小弦”的心咯噔一下,来了! ps: 今天还有一更,加油加油,这几天事情有点多,sorry亲们 第一百二十二章 “捉奸在床”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惜雨阁,一声太后驾到惊起寒鸦无数。 当浩浩荡荡的队伍进入惜雨阁之时,沐晴雨已经携小弦在正堂中跪迎,可是胸有成竹的太后和千默敏锐的捕捉到了沐晴雨二人不小心流露出的惶急,不安。 “皇贵妃身体虚弱,平身吧。”秦氏冷冷的一笑,已经由宫女们扶着做到了主位上。 小弦刚想扶着沐晴雨起来,却听得堂上秦氏一声冷呵:“哀家让皇贵妃起身,让你起身了吗?” “小弦”的心咯噔一下,来了! 沐晴雨独自起身,而她身后整个惜雨阁的太监宫女却再也没人敢起身,颤颤巍巍的跪着身体不住的颤抖。 而秦氏如今却不在说下去,只是开始打量沐晴雨的惜雨阁,冷冷道:“果然是皇贵妃了,住的这惜雨阁甚是华丽啊。” 沐晴雨屈身行礼:“是皇上皇恩浩荡,臣妾也觉得这里的装饰布局太过华丽了,臣妾愧不敢当。” 看着三两句又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的沐晴雨,太后秦氏也不禁怒火中烧:“哀家自然知道,你从出生便是在哀家身边长大的,你的温婉乖巧哀家怎么会不知道。” 身后的小宫女却帮腔道:“太后娘娘,如今这皇贵妃早已不再是您身边那卑贱的宫女,这身份变了,谁知道心会不会变呢?” 沐晴雨索性便跪地答道:“太后一直待晴雨如亲生女儿,晴雨自然也时时将太后当做母亲来看,不会变心,晴儿永远都是太后身边的小宫女。” 被这牙尖嘴利的“沐晴雨”步步紧逼,太后秦氏竟也有些如坐针毡,看着她的眸子也变得阴厉道:“不愧是哀家一手调教出来的,想必从小到大哀家对你的教诲你也是铭记于心吧。” 沐晴雨紧紧的皱眉。小弦的手微微握紧。 而这一切都被太后和千默看在眼里。 沐晴雨斟酌了好久,终于还是只得顺势说了一句:“自然不敢忘。” 太后嘴角勾起一道得逞的笑意:“那你说说,在皇上还是太子之时,你蛊惑皇上南下赈灾之前,本宫是怎么跟你说的!” “沐晴雨”和“小弦”的唇瞬间变得苍白,那段只有沐晴雨一人知道内容的密室之谈。 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开始回环凌乱…… 天已黑透了,几天的大雨却终于停了,应该是子时了吧。沐晴雨却依旧瞅着窗外出神,她已经两天没有下床,每天都在昏睡与清醒中徘徊。而此时在所有人都进入梦乡的时候,她刚醒…… 三天前,她求轩辕天洛让她去一趟江南。轩辕天洛不答应,她便在雨中一跪便是一夜,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倔强的,执拗的提出这么过分的要求,第一次这么决绝的忤逆他。让他心疼。让他心软,让他不得已的答应。 “茶……”沐晴雨听到隔壁屋里一点动静,刚以为是幻觉,却听到了一声重复,“上茶……” 是轩辕天洛的声音。 沐晴雨知道一定是在他身边值夜的小宫女又睡得太熟了,天洛有夜里口渴喝茶的习惯。沐晴雨终究是随手披了一件外衣。便急忙赶了过去,轻声推开了门进了屋子,却是华丽大气异常。沐晴雨没来得及多看,忙倒了一杯茶水,撩开朱玉帘子向床边送去,又忙转身点了灯,沐晴雨走到床边小心的收拾了床边散乱的书。放回桌案。 轩辕天洛喝完茶随手递过去才抬头:“晴儿,怎么是你?身体好了么就出来。夜里侍候。你吩咐其他人来就是了。” “殿下不必担心,奴婢已经没事了。” “什么殿下奴婢的,不是早和你说不许这么叫吗?”轩辕天洛起了身,从身后将沐晴雨抱住,“你是我未来的太子妃,永远都是。” 沐晴雨急忙挣开了轩辕天洛的怀抱,小心的退了两步:“可是殿下,毕竟现在晴儿还不是,宫中的礼节还是断不可少的。” 知她一向谨小慎微,轩辕天洛一笑:“我知道,但在我这就不必了,答应我。” “恩。”沐晴雨应声点头,“殿下,您快躺下吧,天凉了,小心着凉了。” 轩辕天洛点了点头,任她拉着自己将自己的被褥整理好,刚要离去,却听轩辕天洛道:“在这陪我说会话吧!” 沐晴雨脚步一顿立在床头,想问什么却问不出口。 轩辕天洛看她犹犹豫豫,便知道她要问什么,不禁轻轻的叹了口气:“你放心,已经有信儿了,近几日,京城降起大雨,江南更是受灾严重,有个到江南赈灾的差事,我明天揽了来,出去一定会带上你。这事最好私自去,还是不要让父皇、母后知道的好,父皇本身身体不好,别让他再操心了。” 沐晴雨暗自点头,身上却冷得很,轩辕天洛奸计得逞似的:“天冷了就上来吧。” 沐晴雨一愣,从小在皇后身边长大对于这些宫廷礼节,自然根深蒂固,轩辕天洛看着沐晴雨犹豫害怕的样子,竟被她逗笑了,一把拉她过来:“又没有人知道。” 沐晴雨见挣扎不得,只得静静的在他的身边躺下,却紧张拘束的很一动不敢动,轩辕天洛或许是累了吧,又是处理事务到深夜,聊了两句便忍不住困意睡了,沐晴雨这才开始好好地观摩起轩辕天洛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心中骤然涌起一种浓浓的酸意。 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天洛,一旦离开,你我怕便是缘尽江南了吧,我是不是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你了…… 就让我再多看你一眼吧,将你的音容笑貌刻在我心底,从此天涯两隔的时候,也好有什么拿来……思念…… 天大亮了,沐晴雨不知什么时候竟也真的睡在这里,忙起身,却刚好碰到进屋为太子更衣的云儿和众宫女们。相视皆是惊讶。 轩辕天洛撩了帘子出来,带着倦怠的神情,扫了他们一眼:“看什么,更衣吧。” 小丫头们都忙了起来,沐晴雨也趁机回房更衣了,一会儿回来,又为轩辕天洛整理了一回帽子衣衫,他命众宫女退了后,便带了几个小太监去早朝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越来越远,沐晴雨却依旧静静的站在原地。 “晴儿。皇后召见。” 不知何时,一声传唤让沐晴雨瞬间惊醒,急忙整好自己的衣襟。跟着皇后身边的近侍姑姑七转八绕的去了正阳宫。 偌大的宫殿里空空如也,从关上的门窗里,透出几丝幽暗光线,沐晴雨一个人跪在那里,不知过了几个时辰。额上汗珠渗出。这时候,轩辕天洛该是已经下了朝,开始用早膳了吧! 门被推开,两道强光让沐晴雨睁不开眼睛,皇后秦氏,扶着宫女的手。走到沐晴雨面前,缓缓坐在主位上。可跟进来的一种宫女却在近侍姑姑的手势下,纷纷退去。沐晴雨忙给皇后请了安。皇后不答轻轻端起近侍姑姑刚倒好的茶。用茶杯盖轻轻拨弄着茶,抿了一口,才抬眼看着沐晴雨冷笑一声:“这是谁啊?” “是奴婢晴儿。” “晴儿?”皇后语气慵懒,“怎么能自称奴婢呢,怎么能给本宫下跪?快。看坐啊!谁让她跪在这的,赶明儿人家当了太子妃。你们一个个担当得起吗?快把你们小主子扶起来啊。” “晴儿不敢,晴儿永远只是娘娘的奴婢,不敢称什么主子。” 皇后依旧拨弄着她的茶:“是吗?既然你那么清楚自己的身份,就给我牢牢的记着,什么时候都别忘了。” “是。是奴婢忘了身份,奴婢惹娘娘生气了,奴婢谨遵娘娘教诲,再也不会了”沐晴雨颤颤巍巍的对着这个在她心中极威慎重的女主人面前匍匐求饶。 “哼,还算识相,今日只是让你跪这两个时辰算是小惩大诫,以后做事给本宫留神着点,别以为爬上了主子的床就能飞上枝头当凤凰。那些下贱的招数别再本宫面前显摆,没得让本宫笑话。你可是我一手带大的,留人话柄,那都是本宫脸上的不是。看来是本宫调教的不够啊。” 没想到皇后竟然会怀疑她行为不检点,沐晴雨大惊失色:“奴婢没有,娘娘,奴婢真的没有……” …… 疼痛,在记忆中发酵,即使身上连伤疤都已找不到,即使是记忆也不属于原来的那个自己,可那些事情,一旦想,身体还会不由自主的感觉到……疼。 跪在如今的太后身前的“沐晴雨”,穿着华衣艳服,眸中一片澄澈,生死无畏。 “太后当时问臣妾:晴儿?怎么能自称奴婢呢,怎么能给本宫下跪?快,看坐啊!谁让她跪在这的,赶明儿人家当了太子妃,你们一个个担当得起吗?快把你们小主子扶起来啊……” 一字不差!连语气都一模一样!太后秦氏的脸瞬间变了颜色。 沐晴雨嘴角带了一丝得意的弧度:“太后又说:既然你那么清楚自己的身份,就给我牢牢的记着,什么时候都别忘了……” 怎么会这样?! 察觉到了太后的神色变化,千默也大吃一惊,这不可能! 难道是这件事情,沐晴雨告诉了小弦吗?! 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会知道,难道是她已经撕下了人皮面具,可是为什么她脸上一丝伤痕也没有?!即使小弦的易容术再好也不会好过千默,连千默都做不到的事情,小弦怎么可能做到?! 沐晴雨看着太后铁青的脸,冷冷的勾起嘴角,脸上带着淡淡的嘲弄:“太后还需要嫔妾继续说下去吗?” ps: 呜呜呜呜,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下周会稳定更新的,抱抱最近事太多了,更新有点不稳,向亲们道歉…… 第一百二十三章 王者归来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沐晴雨看着太后铁青的脸,冷冷的勾起嘴角,脸上带着淡淡的嘲弄:“太后还需要嫔妾继续说下去吗?” 太后秦氏气的面色铁青,看了一眼满脸疑惑不解的千默,知道今日之事沐晴雨显然已经有了防范,可是她是怎么做到的? 太后依旧不死心:“嗯,记住就好,在宫里行事可不比当时在太子府,哀家也是念在你从小在哀家身边长大,才好意提醒你几句,毕竟你这些年做的出格的事是越来越多了。” 沐晴雨心知肚明,但是那是特殊时期的往事,两人虽然都是心存怨念,恨不得杀了对方,可是如今也只能表面上虚与委蛇。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 “是,臣妾谨遵太后教诲。”沐晴雨低眸敛眉的瞬间将太后脸上隐忍的怒意尽收眼底,嘴角带了一抹淡淡的嘲弄。 “哼!”太后闷哼一声,转而看着沐晴雨身后的小弦,“你今日随静和公主去哪里了?” 千默紧紧的盯着小弦。 声音,还有声音,即使小弦能模仿沐晴雨的声音,可是沐晴雨绝对不能。 小弦抬头一脸淡漠:“奴婢只是听从静和公主吩咐,随着公主走了一趟而已,路上发生了些意外之事,奴婢虽然拼命相护,可是静和公主还是受了些小伤和不小的惊吓,甚至晕了过去,是奴婢无能……” 声音一丝不差。 千默微微皱眉,看来今天是要空手而归了。 太后秦氏听了小弦的话,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再也没有闲情逸致在这里跟沐晴雨理论。她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身后的千默,不是说保证公主安然无恙的吗?她的静儿怎么还会受伤! 如今太后爱女心切,被小弦三两句话把所有的心思都投到了轩辕静身上。也不再啰嗦,愤愤拂袖而去。 沐晴雨看着浩浩荡荡离去的宫人。身子终于忍不住一软,倒在了小弦身上。 “热水,快!”小弦对着身后还跪在地上的一众宫女太监吼了一声,便急急忙忙的扶着沐晴雨回了卧房。 小弦急忙从怀中取了一个小瓷瓶打开递到沐晴雨鼻间,又几个自己人瞧瞧取了艾叶来熏。 小宫女送来了毛巾和热水,小弦便让他们全退了出去,只有她自己在伺候。 “小姐,你没事吧。”小弦将毛巾放在化了药的热水里,揉了揉便急忙给沐晴雨敷上。 “我没事,总算逃过一劫。”沐晴雨微微喘息着。她知道如今自己脸上易容的药物……有毒。 “是是是,多亏娘娘机智,竟然想到在面具外再加一层面具!”小弦是这么说着。可语气里满是心疼和担忧,“可是小姐在面具上再加面具所用的药物里有毒啊,你怎么就不听,你如今的身体哪里受得住?!” 听着小弦语气里隐隐的哭腔,沐晴雨淡淡一笑:“我真的没事。也就是忽然灵机一动,我知道这毒你解得了,先度过眼下的危机是正经。别总说我了,你也快点热敷一下将那毒物取下吧。” 沐晴雨说着便要把自己脸上的毛巾取下来给她。 小弦却急忙拦住:“小姐不用担心我,我是学这个的,自然都试过。这东西已经不会再对我有什么威胁了。” 说着又将毛巾重新洗好敷到沐晴雨脸上,一边给沐晴雨做着脸部按摩。 沐晴雨看着小弦说的平淡,心中却是狠狠一疼。这种毒物,她已经习以为常了,那这丫头曾经也是受过不少苦的吧。 “那你不会有事吗?这毒物怎么能习以为常?”沐晴雨拉过她的手。 小弦微微一怔,苦笑着看着沐晴雨的脸整个被毛巾覆盖:“小弦善医必善毒,自然对这些东西了解颇深。” “会有什么危害吗?”沐晴雨拉着她的手不放。 听到沐晴雨的问题。小弦的手明显颤了一下,转而又若无其事的道:“没事……只是有一点小小的损害罢了。不碍事的……” 不碍事的, 不碍事吗? 等到岁月经年,等到背叛伤害过后,沐晴雨踌躇着该不该将生命中的最爱交付于她。 看着小弦惨然的笑容,心如刀绞。 她说,小姐不用担心,小弦今生,早就,早就注定不会有孩子了…… 原本对于挣扎在黑暗里的小弦,这无关紧要,可是那一刻,那一瞬,那一秒,当她也终于爱上,才知道,才明白,原来也会痛啊…… ---------------------------------------------- 前往西域的路上,雪终于开始缓缓融化,溅起满地泥泞,可是旧雪还没化完,一场新的的大雪已经洋洋洒洒的降临。 一匹西域汗血宝马在一片白雪中飞驰,马背上,那个红衣男子邪魅如画。 来到中原之后他便不曾穿过那血色红衣,你曾经一度是他的象征,是他的标志,是他的独一无二。 他的金丝信鸽已在他离京之时飞往神寂圣域…… 刚刚化出地面的原野再次被白雪覆盖成浩瀚雪原,而漫天灰白里,远处那一个遗世独立的小茶棚,显得极其突兀而神秘,仿佛白色海洋中的海市蜃楼,可望而不可即。 经过的车旅远远地额看到,可是想靠近喝口茶小憩一下,走近却惊奇的发现那里远远看起来的桌椅板凳,甚至茶杯茶壶都是……雪做的,那是怎样精致的手艺,是谁做出的惊世手笔,竟然如此巧夺天工。 一个老者,静静的倚着那根高挑的旗杆,那旗杆是一条冰棍,上面均匀的覆着一层白雪,很细却仿佛很牢固,毕竟老人浑身上下就那一个着力点任老人倚着。 那画面,出奇的诡异,让人不禁觉得那老人已经冻死在这冰天雪地里,所以他的身体也是冷的,否则,那根冰棍为什么竟然不会融化? 胆子小的,便被吓得急忙逃走了,将眼前诡异的一切当做旅途劳累的幻觉。可有也有胆子略大些的竟然上前,想要看看这老者的死活…… “要喝茶自己道,但是别弄坏了我的茶具,否则你要赔的……”老者沧桑的声音豁然响起,将那些胆子略大些的也吓得一个踉跄仰倒下去,急急忙忙的逃走了。 若说真的胆子大的游手好闲的也有那么几个。 便依言前去倒茶,可手刚刚碰到茶壶那白雪做的把手,雪便在他手中融化…… 鲜血是如此的温暖,眨眼间便将眼前的一片白雪融化,可是鲜血溅出的方向却是背着这里的巧夺天工。 除了这漫天飞雪,没有人知道老者是怎样出手的,甚至仿佛他一直都在假寐,然后他眼前的人就自己这么死了,死的干净利落。 老者微微叹了口气,终于睁开浑浊的双眼,此时才发现,他的眸子竟然是暗淡无光的,他是瞎子。 也或许只有眼盲心才如此清明吧,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一切,能将事情做的如此精细。 老者上前,向那尸体上洒了什么,那人便渐渐地化作漫天飞雪里的一滩触目惊心的红。然后被白雪,寂静掩埋。 老者随手抓了一把雪,便轻而易举的将那只损坏的茶壶,补全。 他的手碰雪不融,他冷得就像一具死尸…… 整整三天,那里已经不知道被多少鲜血染红,又多少次被白雪覆盖,当玉麒麟的马停在茶摊前的时候,那里已经恢复了一片圣洁的白。 “客官也是要喝茶吗?”老者的声音在玉麒麟耳边响起。 玉麒麟看着那老人,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冲动,却摇摇头:“早已不喝茶了,不是说长大了就可以喝酒的吗?换酒杯吧……” 风雪,在那一刻骤然开始疯狂肆虐,那些随风而逝的时光和飘散的岁月,仿佛眼前汹涌的雪,开始一片片回归…… 老人冰冷的面容终于出现了一丝裂隙,然后激动的情绪便从这裂开的一丝缝隙中喷薄而出,老者的身体都抑制不住的颤抖,终于,轻轻的跪在了玉麒麟面前:“族长,您……您终于……终于回来了……” 泪水涌上了那干涩的眸子,仿佛老者双原本灰暗无光的眼睛,终于看到了黎明…… 族长,十年了,整整十年了,你终于,终于回来了…… 族里的每一个人都记得,十年前的那一天,也是漫天飞雪,整个部落都被埋藏在彻骨的寒冷里,那个小小少年临危授命,苦苦挣扎却终究无力撑起那样一个日渐衰落的部族。 所以他走了,他说他知道了一个秘密,他要到很远的地方去,那里有振兴整个部族的希望,他要去找一个人,只要找回了他,那么雪族,便会恢复往日的荣光。 于是他走了,十七岁一个人,单枪匹马到中原闯出了那样一片天地……他在步步为营小心筹划,而他身后的雪族则在神寂圣域危机四伏,举步维艰,可是那个部族却依旧没有衰亡,因为他们都记得,十年前,有一个少年离开了,但是他答应他会回来,回来拯救整个雪族…… 如今,在雪族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他真的回来了…… ps: 呜呜呜呜,求收藏求订阅 第一百二十四章 谋划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沐晴雨终于放下自己手中的毛笔,还好自己曾经也是喜欢些古韵的东西,毛笔字多少还练过,写学过几年国画,对于这笔墨纸砚倒还应付的过来。 而关于这一点,轩辕天洛也只是微微皱眉,因为他记忆里的“沐晴雨”是不懂诗书文墨的。这倒还好,沐晴雨只说是自己偷着学的,倒也被她糊弄了过去。也多亏那个“沐晴雨”不懂这些,否则模仿另一个人的笔迹倒也是极难的。 沐晴雨揉了揉发晕的头,看起来累极了。上次易容的毒,如今算是全解了,但是小弦谨慎,始终让沐晴雨在惜雨阁里好好养着,听从天洛离京时的嘱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晨昏定省都免了。起初几日,小弦由着沐晴雨,可这几日又下起了雪,路滑风寒,轩辕天洛也快要回京,小弦再也不许沐晴雨出一点闪失。 被“囚禁”在这小小的惜雨阁里,沐晴雨第一次开始去想那些纷繁复杂的过往,想把它们整理出个头绪。 眼前的大宣上,是沐晴雨随手画的纷繁复杂的图文。 关于那个最顶端的不知名的神秘部族沐晴雨也是刚刚开始接触,她只知道风离辰是那里曾经的少主,天机老人和天玄师太是里面的重要人物,而宫中的千默,是那里在位六年的族长,而自己…… 沐晴雨微微自嘲的一笑,而自己,竟然据说会是它下一任的族长! 可是这一切,太远,所以令人觉得太不真实,沐晴雨便索性放下,暂时不去想它。 如今身边的局势就足够令她焦头烂额的了。 如今千默掌握了京城听香水榭。不,现在应该称呼它神秘部落了,千默掌握了它全部的势力。沐晴雨虽然有天机老人暗中帮助,可是天机老人身份敏感,也不好正面出现,而且万一举动过大被发现了,也会置他于不义之地,所以沐晴雨也不敢太过倚仗。 而在内,千默也凭借着天玄师太的缘故接进了太后秦氏,沐晴雨眉头紧皱。想着曾经种种怕多半也是千默的主意,在沐晴雨的记忆里太后秦氏不是一个能干出什么大事的人。 手微微握紧。 蓝衣千默! 想必当时的云儿的死和后来的一切,你才是罪魁祸首吧! 而除了她之外。沐晴雨在后宫中还有一个敌人――左天瑶。 她的嚣张跋扈让沐晴雨极为不舒服,可是半个多月没见到她,如今一想和千默比起来,也是不堪一提了。 但是左天瑶的父亲英武侯如今再朝中却是蠢蠢欲动,也是轩辕天洛到额一个大麻烦。不得不除!即使朝中还有靖王爷和清风雨阁的殷醉月。 再有…… 再有,沐晴雨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再有让自己无法归置的尹枫吧。 那个少年,到底是敌是友,沐晴雨的到现在也没有弄清楚。 其实沐晴雨并不是一点都不怀疑,只是有点不愿意。对于他的行踪举动,沐晴雨让小弦注意着点,可是小弦给她的答复永远都是:不明。 小弦渗透不进去的地方目前沐晴雨知道的只有两个地方。他算其一,另一个便是太后身侧。 所以沐晴雨不可能不怀疑他,但是……或许只是不愿意相信吧。 那个少年从第一次见面给她的冲击便太过强烈,他的眸子总是仿佛很简单清澈,况且。他救过自己,陪自己冒过险。所以沐晴雨并不太想去怀疑他。 可是,最最根本的理由,或许沐晴雨自己都没有发现,她不愿意怀疑,还因为,那个少年,也叫“尹枫”吧。与那曾经琉璃世界的她的亲爱的尹枫,同名。 所以看到他,唤着他的名字,心,便会莫名的悸动,所以觉得有缘,所以盲目的包容吧。 前朝的事情,沐晴雨也是鞭长莫及,沐晴雨如今也只是想着如何在后宫中立足罢了。 自己虽然有天洛庇护,但是他毕竟是皇上,少不得要应酬四方,像这种出行以后怕也是少不了。 自己有小弦,可是小弦能力虽强,但在宫中地位太低。所以沐晴雨已经开始考虑在宫中再多结交几个自己人了,虽然说不上信任,可是出了事,多个人多双手,也不至于像前些日子那么捉襟见肘。 看着窗外洋洋洒洒的飘雪,冷风让她微微有些颤抖,但是想了太久,沐晴雨却觉得自己知道的越多,不知道的也越多,她想到头痛,便渴望着这一丝清凉的风。 沐晴雨托着腮静静的坐在惜雨阁二楼的窗前,手肘撑着的汉白玉雕窗台上被小弦铺了厚厚的狐裘。 那丫头一早便被沐晴雨遣出去看看轩辕静恢复的怎样,也顺便送了些她喜爱的糕点去,沐晴雨本想亲自去的,但是却被小弦死活拦了下来。 说什么怕在那里少不得遇见太后,小弦一个人去了也好躲,沐晴雨是贵妃,出去一趟便要劳师动众,万一再和太后遇见,还不定出什么事。她便去也说沐晴雨病了,病中还挂念着就好了。 看小弦将一切安排的妥当,沐晴雨也只得妥协。 晴雨只想着过些日子该让芷嫔多来玩玩了,沐晴雨与慧妃相识不深,或者说也是只有一面之缘,勉强还能记起她这个人来。但是沐晴雨却觉得,这个女人或许也是一个很不错的帮手。 毕竟她现在正在抚养湘嫔的女儿,与湘嫔皇后也算是结下梁子了。 至于柔妃,沐晴雨微微皱了皱眉,她要么真的是个一点心机也无,完全是不中用的,要么,就是藏得太深。沐晴雨不喜欢这种太过阴柔的人。而且,她如今还怀着天洛的孩子,且不说沐晴雨对此心中也有些不舒服,况且,那孩子也是个定时炸弹,万一远了近了,总让沐晴雨觉得有些心惊胆寒。 再有一个沁贵人。 沐晴雨挑了挑眉,这个女人倒也是奇特,听小弦说上次为了救柔妃竟然闹出了割腕以命相搏这一招,令沐晴雨着实吃惊。她是真的为了柔妃大公无私? 哼,不见得,若说一个没有丝毫文化素养的小门小户里出的女子,天真单纯些,沐晴雨还能有一分将信将疑,但是一个从宫女爬上龙床的女人,她会这么无私无畏?笑话,只不过是一招苦肉计,博个贤良的名,讨好某些人罢了。 某些人啊,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风流快活呢。 他离京也快半个多月了吧,和左天瑶在一起,他还真是乐不思蜀了呢。 “哼,回来定要冷落他一阵,让他好看!”沐晴雨愤愤的低声嘀咕了一声。 身后的门被轻手轻脚的推开,仿佛害怕打扰了房间里休息的人。可是沐晴雨那双敏锐异常的耳朵,却恰到好处的捕捉到了那一丝轻微的声响,也不回头,伸出手去似乎想要接两片雪花,一边随口问道:“回来啦,静儿怎么样了?烧退了吗?” 一双大手却在此时紧紧的环住了她的腰,然后沐晴雨便觉得后背贴上了一个温暖的胸膛…… 沐晴雨一惊,可是熟悉的味道瞬间将她包裹,眸中瞬间燃起了光亮:“天……天洛……你回来了?” 他的头紧紧的埋在沐晴雨的颈间,带着淡淡龙涎香的呼吸让沐晴雨觉得莫名的心安,他的拥抱很紧,他的声音很沉:“想冷落我几天吗?” 敏感的耳垂在他的呼吸下变得红艳如血,心扑通扑通的跳着,原本想好的责问,想好的发脾气却在看到他的瞬间消散无形,沐晴雨一时竟然连自己该如何反应都忘了,明明想要推开他却无奈根本挣不开他的大手,恼羞了一阵,沐晴雨便索性放弃了挣扎。 见她不理他,轩辕天洛才微微松开手扳过她的身体,让她正对着自己:“生气了?” 沐晴雨柔柔的瞪了他一眼:“出去这些日子,想必皇帝陛下已经有了新欢忘了旧爱了吧,如此乐不思蜀。” 看着她赌气小媳妇般的样子,轩辕天洛忍不住一笑:“这么说便是想朕了,刚刚还嘴硬。” 沐晴雨被他得意洋洋的话一噎,气哼哼的回了一句:“鬼才想你。” 说罢挣开轩辕天洛的钳制,转身便要出书房…… “可是我想你了,所以便提前三天回来了。”轩辕天洛浑厚温柔的额声音从背后响起。 沐晴雨不禁顿了下脚步,刚想说他花言巧语,可是,沐晴雨心中竟然一点都不怀疑他话的真实性。 心里甜甜的,沐晴雨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都没有收到信?你这次祭天归来按规矩是应该合宫出城跪迎的……” 轩辕天洛已然到了她背后,打横抱起她出了书房,信步往卧房的方向走去:“朕原本要在京中微服私访数日,谁曾想,便被你这妖女迷惑,竟然私自回宫了……” “天洛你要做什么?放开我,我才不是妖女,才没有迷惑你,我好好的在宫里呆着,怎么就迷惑到了宫外的皇上。要迷惑,那也是您身边的皇后娘娘啊……不要,这青天白日的……天洛……好了好了,我求饶,我再也不胡说了……呜……” 惜雨阁中风光旖旎,小弦归来看着主厅中正在悠闲斟酒的殷醉月便知道,轩辕天洛已经秘密回来了。 毕竟,以他二人的武功,要不被人发掘,随意出入个皇宫还不成问题。 第一百二十五章 往事真相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谢谢泥人笑天大大要,大懒猫好大大的打赏,好激动地说,这几天太忙,周五加更,继续求推荐求收藏,亲们的支持是千千最大的动力 ------------------------------------------------------ 惜雨阁二楼,风光旖旎,小弦归来便察觉了惜雨阁的异样,所有的宫女太监都被遣散在外面,一个个死咬着唇,连小弦问都不说。 皱了皱眉,小弦还是小心的推开了紧闭的房门,踏进了一楼主厅,却没想到在这金玉之殿中看到的竟然是殷醉月! 他虽然入朝为官炙手可热,可如今却依旧是一身玄衣黑袍,冷酷如一块精致的玄铁,十指如精钢捏着一只琉璃酒壶,仿佛随意而卧正在悠闲斟酒。小弦一惊之后便心中了然,想必是轩辕天洛回来了吧。 毕竟,以他二人的武功,要随意出入个皇宫而不被人发觉还不是什么难事。 正在小弦怔忪之际,她身后的门再度缓缓关上,小弦微微一惊,戒备的看着殷醉月。 殷醉月嘴角漾起了一丝冷漠又讽刺的弧度,手中的酒壶倾泻出的琼浆玉液,缓缓将那只夜光杯斟满:“过来喝一杯。” 殷醉月把玩着手中晶莹剔透的杯子:“这惜雨阁好东西还真不少。” 小弦眯眸紧紧的盯着他,声音极沉却极轻,仿佛生怕被人听到一样:“惜雨阁的东西是好,但是很多人没这个命去碰。” “有没有命去碰,可不是你说了算的。”杯中的酒,在他一个仰首间,被一饮而尽。 小弦瞪了他一眼。却也知道沐晴雨不会有危险,转身便想离去…… “我的人挡不了多久,你若再想不出办法的话,这惜雨阁的东西可就真的保不住了。” 殷醉月一句淡淡的话像定身符一般,将小弦定在原地,她的步子再也迈不开。 回身,小弦不敢置信的看着他:“是你的人在保护惜雨阁?” 小弦简直不敢置信,毕竟千默的手腕太强,听香水榭里的人虽然自己排查了很多遍,但是总是有漏网之鱼。即使这次沐晴雨外出,小弦又除了几个,却总觉得还是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监视着这里。 可是小弦也曾经几次发现那些勾心斗角的宫女中。也有几个不是当初暗香留下的人,却也依旧忠心耿耿,向她透露了不少消息。小弦原本以为是轩辕天洛的亲信,却没想到,竟然是殷醉月的人。 殷醉月却依旧不看她。似乎眸中只有手中的酒杯:“只是不想她在要求我兑现承诺之前死去罢了。所以,”殷醉月冷冷的看了小弦一眼,“你们听香水榭要是再不采取什么措施的话,我送她离开京城好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有什么目的?” 出人意料的,小弦不但没有感激。反而对眼前的人更加戒备。 看着小弦的举动,殷醉月看她的眼神带了几分讽刺,声音和缓中带着几丝骨子里散发出的傲气:“你……恨我?” 小弦冷笑:“这话有必要问吗?” 殷醉月仿佛发现了什么好玩的问题似的。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转而正视着她,薄唇轻启:“为什么?” 小弦抿着唇,对于他居高临下的目光感到深深的不舒服:“因为……” 小弦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被殷醉月将话截了去。凉凉的说:“因为清风雨阁是你们眼中的叛逆,因为你觉得我……是叛徒?” 小弦瞪着他。却不说话。 殷醉月全当她是在默认:“可在我看来,你们只不过是愚昧罢了。就像现在,我离开了可以随心所欲的躺在这里喝酒,而你却还要在水深火热里……挣扎……” 小弦冷冷一笑:“只不过是你们美化自己私欲膨胀的借口,是你们不安于平静的生活想要叛离,所以才会将原本那么美好的一切变成黑暗的泥潭。” “哼,私欲膨胀?我不否认这个说法,或许在你看来,我便是离开了那里去追求自己的私欲了,那又怎样?难道要每天和你们在那样一个荒无人烟的部落里,像远古的禽兽一样信仰着腐朽落后的神训,存天理灭人欲吗?” “你……” “你不用急着反驳,事实证明我们对了不是吗?父亲其实是你们那个所谓部族的先驱,是他将外面的一切带进你们的生活。是他做了第一个革新者,他离开后,不是也有越来越多的人跟着离开了吗?这是天命所趋,那个腐朽落后的部族早该消失在天地间了……” 小弦气的手微微的颤抖,质问他:“是这样吗?真的是这样吗?你我都不是那个时代的人,那时候发生的一切你知道多少,你凭什么敢如此粉饰,将你们说的多神圣高大啊。可据我所知,当时要不是族长先打开外面世界的大门,让里面的人出去见世面,你和你的父亲如今怕还是居于一隅吧。 你父亲是当年族长放出去的第一批人,可他学到了的,却只是人欲的贪婪,是对权势金钱的贪欲,然后回来拿着那一切蛊惑人心!” 小弦步步紧逼:“而且,族长当时放你父亲走了吧!当时所有愿意追随你们的人,族长都没有阻拦吧!那你们就走啊,滚啊!为什么还要设计一切,将族长杀死,将整个部落毁灭!族长为你们做的还不够吗?” 听了小弦压低声音的额咆哮,殷醉月也终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如果我是粉饰过往,你何尝不是道听途说!在听香水榭这么多年,类似火云暗香那样李代桃僵的事情,你见过不少也做过不少吧!当时我与父亲已经离开,已经被扣上了叛徒的名号,已经在你们心中十恶不赦,多加一条罪状又有何不可!” 殷醉月的话,石破天惊。小弦不禁退后了一步。 李代桃僵。 天哪。这些年他们一直被人主导着,一直在恨着,却仿佛从没有人去怀疑过,他们是不是恨错了。 因为他们本就是叛徒,本就孤立无援,所以强加的罪状,自然没有人愿意去帮他们洗清。 所以,所以极有可能,当年的那一切,凶手另有其人! 小弦强装镇定的看了殷醉月一眼:“我不信你强词夺理。” 说罢便有些落荒而逃的离开那里。她的心绪真的动摇了,这件事情要不要尽快告诉风离辰? --------------------------------------------------------------- 芙蓉帐暖,轩辕天洛看着满面潮红的沐晴雨。静静的窝在他的怀里。 无论她平日里多么刁钻强硬,可是一旦到了床上,却总是娇羞乖巧,也竟然会难得的对他撒娇。 沐晴雨枕着他宽广的胸膛,被他独有的气息包裹着。 “你不要自称‘我’。自称‘朕’好不好?” “什么?”轩辕天洛轻轻的梳理着她的头发,“为什么?” 沐晴雨笑看着他:“这样让我记住你是皇上啊,你不觉得有一个皇帝丈夫说出去很霸气吗?” 轩辕天洛忍俊不禁:“原来朕只是你的门面啊。” 沐晴雨笑着仰头看他,看着他精致的脸:“下次出去的时候,不要把我一个人留在宫里好不好?” 沐晴雨微微叹了口气,复又躺下轻轻的说:“在宫里的日子。一天一天的熬着,没有事情可干,没有人可以说话。太无聊了。” 轩辕天洛挑眉一笑:“朕答应你。” “而且不许带左天瑶!”沐晴雨补充道。 轩辕天洛笑道:“你对瑶儿成见很大啊。” 沐晴雨的面色微微一僵:“瑶儿?已经成瑶儿了?” 沐晴雨僵着身子缓缓起身:“看来皇上和您的皇后这些日子相处的不错啊。” 听着沐晴雨冷淡又有些嘲讽的语气,轩辕天洛也坐起来,想要揽过沐晴雨冷淡的背影:“我说什么了?怎么就生气了?” 沐晴雨堵着气,挣脱开,冷着脸将外衣穿上。 轩辕天洛皱了皱眉。用力的拉过她:“不许不说话!” “你明知道我不喜欢她!”沐晴雨瞪着他。 “我知道你不喜欢她,可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讨厌她。她的确是嚣张跋扈了一些。可是她出身武学世家,又是英武侯的掌上明珠自然性子强些……” 沐晴雨生气的打断他:“你喜欢上她了!” 轩辕天洛被沐晴雨的“无理取闹”和误解闹得有些心烦:“我的心你难道到现在还不懂吗?我如果喜欢她为什么还要一回京便抛下一切,匆匆的回来见你……” “是啊,你为什么要回来,她才是你的皇后,你明媒正娶的妻子,我算什么!你觉得她乖巧可爱你找她去,为什么还要回来!”沐晴雨冲他吼着,眸中隐隐有泪痕。 她原本就怕,她原本就寝食难安,半个多月的朝夕相处他们会不会暗生情愫,会不会她的天洛就不再属于自己,原本沐晴雨就无法接受这种一夫多妻的婚姻,原本对于轩辕天洛她就很没有安全感的…… 如今她的怀疑担心就要变成现实了。 轩辕天洛看着沐晴雨含泪的眼,终于叹了一口气,也不再理她的反抗,紧紧的将她拥入怀中:“我为什么要回来啊,因为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因为想你担心你。我好害怕再像上次江南,一离开,你便会不见了……我受不了那样的煎熬了,晴儿……” 泪水终于夺眶而出,沐晴雨缓缓的伸出手,尝试着抱住轩辕天洛。 天洛你可知道,我也好怕啊,从你离开的那一天我便害怕,怕你也像上辈子一样,一转眼便再也见不到了。 原本的两个人,已经经历了多少的磨难坎坷,何苦还要这般怀疑不安呢? “对不起。”沐晴雨将头埋进他宽广的胸膛,“对不起……天洛,你不会生气吧,我不该发脾气的,我也不知道,对不起……” 听着她带着哭腔的乱七八糟的道歉,轩辕天洛抱着她越发怜惜。 “天洛,你会永远陪在我身边吗?” “我会永远爱你的,晴儿,无论我身在何方,心永远在你这里。” 誓言,像香笼里燃着的那脉龙涎香,缓缓的溢出了这小小的惜雨阁,在无边的荒野上流浪。 直到有一天,它邂逅了时光,找到了真想,才豁然发现原来那些人生的航向,早在很久很久以前,便早已在心中的惴惴不安里有了昭示。 无论他,身在何方…… 第一百二十六章 嫂溺叔援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御驾回宫 御驾回宫 十二月初五,京城的大雪终于停了。 当太阳暖暖的开始融化这一冬大雪的时候,轩辕天洛的御驾终于回宫。 天还没亮,沐晴雨便和合宫的妃嫔宫人一样,开始梳妆准备,在大殿相迎的隆重场合要穿戴的衣物服侍极其繁琐,沐晴雨睡眼惺忪的被小弦叫醒,带着小丫鬟们来来回回的梳妆摆弄。 看着镜子里被一帮小丫鬟摆弄了将近一个时辰的自己,沐晴雨已经无聊到开始想是不是古代宫廷女人是在没有什么娱乐项目打发时间,所以设计了这么繁琐的宫装和发髻,每天换衣服玩呢? 整理好一切,沐晴雨稍吃了写早饭,便被小丫鬟簇拥着乘着步辇往前殿走去。 宫中的雪已经被太监们扫了大半,留下一条干净的路供人通行,沐晴雨坐在轿辇上,心中总有些惴惴不安,她虽爱雪,但是极害怕地滑的,看着这路,沐晴雨总觉得心中不踏实。 “小弦。”沐晴雨轻轻地唤了一声小弦。 小弦急忙跟到旁边:“娘娘怎么了?” 沐晴雨淡淡的吸了一口气,平稳了下心绪,如今已经快要出后宫了,一点事情都没有,想必是自己多虑了。 “没事。”沐晴雨对小弦一笑,随口聊着,“今日前去恭迎御驾的都有什么人啊?” 小弦回道:“除了后宫各宫的妃嫔,还有各位王爷,侯爷,是入宫随侍的,而其他大臣则是在宫门口相迎。” “侯爷也可以入宫吗?”沐晴雨挑眉问道。 “以前是不可以的,不过如今英武侯炙手可热,想要入宫的。皇上当时也是心中不满,便下令所有王侯均入宫。可是……”小弦顿了顿,“听说靖王爷还是称病不出的。” 沐晴雨微微点头,自从朝堂稍微稳定后,靖王爷便全身而退,继续过他的逍遥日子了。对于这一切,沐晴雨也是了然于胸,没有多说什么。 “啊!”沐晴雨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轿辇一角猛地一沉,沐晴雨的身子便被掀翻出去。 小弦也是一惊。眼疾手快的要去拉沐晴雨,可那一瞬间小弦只觉得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竟也摔了出去。不过还好小弦机敏,将自己的身子垫在了沐晴雨身下。 两人狠狠地摔在了雪地上。 沐晴雨只觉得眼前一花,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许久才回过神来。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小弦尝试着扶起沐晴雨。而沐晴雨轿辇后的一众宫女也是大惊失色,急忙上前扶起沐晴雨。 沐晴雨稍微喘了喘气,才晃过神来,却着实吓得不轻。可一回过神来,沐晴雨急忙查看着小弦:“小弦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 小弦一笑:“我没事小姐。小弦是练武之人,这不算什么。倒是小姐……” 小弦眉头一皱:“小姐的衣服湿了……” 沐晴雨一怔,便马上反应过来。果然是有人在害她。 沐晴雨现实犀利的扫了一眼身后那个所谓脚滑的小太监,又看了一眼那些宫女,心中气恼,但是她也知道现在还不是追究的时候。 皇上的銮驾马上就要进宫门了,而沐晴雨的礼服裙摆一侧已经湿了大半。而刚刚垫在自己身下的小弦的衣服已经完全湿了,发髻也歪了。这样衣衫不整,定然是大忌,却不是沐晴雨根本就没有礼服来换,即使有,时间也来不及了。 哼,这帮人还真是选了个好地方,其他地方地上还都是雪,即使占地,也只是粘些浮雪,而这里靠近温泉宫,雪全化了。 沐晴雨双手紧握成拳,该死,怎么办? 一旁的小弦也意识到了这一切,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这里有没有什么地方能让我把衣服烘干,有没有炭炉暖炉什么的?”沐晴雨皱着眉问道。 一旁的宫女回道:“娘娘这里已经出了后宫,是后宫和外院的交界,只有些侍卫住的卧房,实在没有您能进的地方啊……”小宫女回道。 沐晴雨眉头皱的更紧,看来设计那人已经将一切计划周全了。 怎么办,如今该怎么办啊…… 沐晴雨看着眼前路上的轿子载着宫外来的王子皇孙已经走得差不多,看来时间也马上就要到了,怎么办,难道又要称病不出吗? 看着眼前长街上,最后一顶青蓝色的轿子缓缓过去,沐晴雨轻轻的叹了口气。 就在沐晴雨低眉弄衣的那瞬间,寒风轻轻的挑起那低调的青涩轿帘,一张精美绝世的脸,在轿辇中闪现。 看着那刚刚从自己眼前过去的青色轿辇又复回到她面前,沐晴雨一惊,抬头便看到了尹枫精致如玉的脸。 “姐姐,你怎么了?” ------------------------------------------------ 绵延数百米的黄色长龙蜿蜒入宫,宫门前已经跪倒了一大片大臣,口中是整齐划一的“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轩辕天洛携左天瑶,接受百官朝拜,略说了两句话以示祭祀祈愿结果很好,来年定当国运昌盛,天下太平,便令众卿平身。 銮驾启程前往大殿。 大殿中王侯全都就位,而一种宫嫔则是在大殿后的雍和殿门前按尊卑站好恭迎,一切准备就绪,却独独缺了应该位于正中间的沐晴雨。 站在那里的一众妃嫔神色各异,有人欢喜有人忧。 ------------------------------------------------- “我用内功给姐姐烘干。”尹枫对着沐晴雨淡淡一笑。 沐晴雨微微点头。 可是,如今这里,沐晴雨总不能把衣服脱下来给他吧,而且这大庭广众之下没遮没拦,身边还有太后或者其他人安插的眼线。 尹枫见沐晴雨面有难堪,心中也了然:“那让小弦来吧。” 沐晴雨看向小弦,小弦却眉头一皱。有些沮丧的看着沐晴雨:“小姐,我……武学的武功偏阴柔,好像做不到。” 沐晴雨一看如今时间也不早了,而且尹枫帮自己的是这么多人看见,即使不做什么也定然是会被传出去了,还不如先解了眼下之困再说。 “事急从权,嫂溺叔援,无碍的。”沐晴雨对着尹枫道。 沐晴雨又转而对身后的太监宫女道:“去找一间无人的房间,现在,快去。否则本宫今日若有什么过失。你们一个也别想逃了。” “是。”太监宫女也都唯唯诺诺的应了。 -------------------------------------------------- 銮驾走过一道又一道宫门,在一片白雪中长驱直入,缓缓驶向正殿…… -------------------------------------------------- 一间关押犯错宫女的卧房。沐晴雨宫中的所有宫女在那里站成一片屏风,沐晴雨轻轻的解下外衣,让小弦递了出去。 尹枫浑厚的内力,将那件加厚雪氅一点一点烘干。 沐晴雨看着眼前站成一排的宫女,略微安心。有这么多人证,到时候万一东窗事发也不至于百口莫辩。 沐晴雨看着眼前焦急等待的小弦,浑身都湿透,衣服还在滴滴答答的滴着水,沐晴雨恨不得抱着给她暖暖,抓过她冻得冰凉的手。沐晴雨将自己手中的暖炉塞到她手里:“小弦,你一会儿便先回宫,换身衣服再来。千万别冻坏了。” 小弦看着沐晴雨眼中浓得化不开的担心和关切,眼圈微红,轻轻的摇了摇头:“要等看到小姐安全无虞小弦才放心,一会儿,小弦不到前面。就在后边守着……” “不行!”沐晴雨坚决否定,“那等到时候我回去你早就东城冰块了。听话回去。” “小姐,我不放心……” 人墙外,一声清越淡雅的声音缓缓道:“小弦姐姐如果信得过我,这一路便由我陪着皇贵妃怎么样?” 小弦身子微微一颤,对于外面那个人,小弦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总是觉得他深不可测的样子。原本他的真实身份,小弦早就想告诉沐晴雨,可是,风离辰离京前却嘱咐过她,不要向沐晴雨透露尹枫的真实身份,小弦虽然对这一要求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公子的命令,从来不许任何人怀疑。 小弦如今也只能缄口不言,他到底想干什么?虽然小弦不懂,但是这些日子,尹枫道的确是帮了沐晴雨不少。 沐晴雨对着小弦微微一笑:“有尹枫在,没事的,你回去吧。” 小弦看沐晴雨坚持,才终于妥协,但却说好了她回去换个衣服便马上回来。 沐晴雨没有再反驳,轻轻点了点头:“那你快去吧。” 见小弦离去,沐晴雨的心却依旧悬着,衣服太厚,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烘干,看来时间是要来不及了。 ----------------------------------------------- 銮驾缓缓进入正殿前,轩辕天洛和左天瑶已经下了轿辇,在铺好的红色地摊上,缓缓的朝着正殿走去,满朝王爷侯爷已经跪地相迎。 轩辕天洛与众人寒暄了两句,眼神流转间,终觉得少了一个人,尹枫竟然没来? 轩辕天洛皱了皱眉,不动声色的对身后的凌尘道:“去查。” 雍和殿门口的妃嫔已经开始讨论关于沐晴雨的迟来。 “哼,开来这皇贵妃架子倒真是大啊,不敬皇后太后也就罢了,竟然连皇上御驾回宫的大礼都不管不顾,还真不愧是宫女出身,不懂半点规矩呢。”湘嫔虽然如今被降为贵人,可是那天性使然的脾气,却依旧不改。 “你胡说什么,晴姐姐肯定是出什么事被绊着了,姐姐肯定会来的。”一旁的芷嫔不甘的反驳。 “哼,皇上御驾已经到了前殿了,马上就会来,可你那晴姐姐却还没个影呢,妹妹还是别报什么希望了。姐姐再叮嘱妹妹几句,妹妹还是少与这种出身低贱的人交往的好,免得近墨者黑。”湘贵人冷嘲道。 芷嫔更加气恼:“湘姐姐如今已经成了贵人了,说话还是这么没遮没拦,也不怕皇上在怪罪……” “你!”提起这事,湘嫔的肺都快气炸了,刚想反击。 却听见一向沉默寡言的慧妃竟然出了声:“湘贵人还是少说些风凉话,就当给公主积德了。” 一旁柔妃听了,却是纤眉微皱,神色莫名的看着慧妃,看来这皇贵妃也是颇有手腕的,这才几天,便能让这位这么多年从不出世的冷美人,排序站队了。 ps: 求点击求推荐,求收藏,亲们的支持是伦家最大的动力,明天双更!! 第一百二十七章 再次出宫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寿康殿,原本胸有成竹的太后秦氏慵懒的躺在软榻上,任一旁的小宫女给捶着腿。千默的打算安排,自然是妥当无虞的。 就在此时,一个小太监却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 太后斜睨了一眼,便知道是皇帝身边的小陆子,来回话请安的:“皇帝御驾回宫了?诸事都还妥当吧。” 小太监战战兢兢的答道:“回禀太后,这一切慧妃娘娘筹划得当,没有出一丝纰漏。” 太后挑眉:“没有出一丝纰漏?” 小陆子被太后阴沉的声音惊了一下,便急忙跪地,颤抖着道:“若说是有,那便是安乐王在跪拜朝见的时候来迟了一会儿。” 这回连千默的眉头都皱了起来:安乐王?为什么不是皇贵妃呢? 得到千默的暗示,小语已经退了出去。 “那皇贵妃呢?”太后问道。 小陆子有些疑惑道:“皇贵妃按礼跪迎,没有出一丝差错吧。” 太后的脸色又沉了下来,看了一眼身旁的千默,自从上次出了静和公主的事之后,太后对这千默的态度也是冷淡了几分。 没想到,今天又出这种事,太后心中更是不爽。 “退下吧。好好侍候这皇帝,他出巡回来身子疲倦,便让些稳重的人躲在身边照顾着,那些妖媚惑主的便不要往皇帝身边送了。”太后对着小陆子又嘱咐了几句便让他退下了。 这妖女,竟又让她逃过一劫。 -------------------------------------------- 御书房中,轩辕天洛正在埋首于如山的奏折,直到看见凌尘走进来,才停下了手中的朱笔。 听着凌尘将沐晴雨湿衣以及尹枫相助的经过说了一番,轩辕天洛明显的皱了皱眉。 凌尘静候着轩辕天洛的指示,轩辕天洛却在皱眉深思许久之后。有缓缓的拿起一封奏折,淡淡道:“你下去吧。” --------------------------------------------- 寿康殿,太后秦氏听完小语的汇报,却也同样是眉头紧皱:“他们说两个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似乎是在江南赈灾的时候有些接触。”小语回着。 太后想了半晌,眉头却缓缓舒展开道:“如此正好,到时候便把他们两个一网打尽。桂嬷嬷,将这件事情传出去,该省的省,该填的填……” “是。奴婢遵命。” ----------------------------------------------- 这皇宫中的舆论力量到底有多大?沐晴雨从前并不清楚。 可如今当她真正见识到了这星火燎原之势的时候,却着实令人惊叹。 “你听说了吗?皇贵妃和安乐王有一腿。” “皇上御驾回宫的那天早上。有人看见皇贵妃衣冠不整的和安乐王从一个间偏房里出来,相当惶急呢。” “我还听说皇贵妃和安乐王早就认识了,哎你说当时六皇子党造反。这皇贵妃会不会就是安乐王安插在皇上身边的奸细啊!” “他们也真是急,知道皇上回来他们就少有机会鬼混了,所以便趁着一大早先销魂片刻……” …… 这是沐晴雨听到的版本,她不知道轩辕天洛听到的版本是怎样的。只知道,昨夜。前夜,大前夜,轩辕天洛都没有来。 沐晴雨看着窗外蓝天,莫名的觉得心中空荡荡的。原来这皇宫竟然这么大啊,像整个天下一样大。 无论是他在出巡还是在宫里,她见不到他。一样的见不到他。 任何人听到自己的妻子跟别人传出这样的绯闻都会生气吧。沐晴雨知道,也理解。但是,但是他总应该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吧。 他是生了很大的气吗?他是相信了吗?所以不理自己。 沐晴雨想想自己也生气。他怎么可以怀疑自己,怎么可以这样不理自己! 外面的流言蜚语就要将沐晴雨埋没,沐晴雨不想听,不想管,只是觉得很无聊。很烦闷,便开始称病。日日的躲在她的惜雨阁里。 夕阳的影子将时间拉得很长,日子又开始一天一天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惜雨阁仿佛瞬间沉寂了。 芷鸢因为还在被轩辕天洛紧致进入惜雨阁,所以,一时想来看望,却也进不来。 慧妃虽然对沐晴雨印象不错,也与沐晴雨聊过几次,但是她毕竟生性懒动,从不愿意插手这些是非,也是不曾踏足。 湘贵人倒是想来嘲笑一下,耀武扬威,可是毕竟她的地位比沐晴雨要低上不少,进来也是要屈膝下跪请安的,所以她竟也不愿意来。日日怂恿左天瑶来找点事,可是左天瑶也不是道是不是前些日子受了罚所以学乖了,沐晴雨听小弦说,左天瑶竟然斥责了湘贵人,竟也不曾来过。 沐晴雨的晨昏定省是被免除的,轩辕天洛一天不说她必须去请安,沐晴雨自然也不会去积极的去自找没趣。 所以,日子就这样在惜雨阁平静了下来,轩辕天洛回宫的这将近十天的时光,除了轩辕静来过几次外,也只有沁贵人来过两次,说了些安慰的话语。 对于这个主动投诚的沁贵人,沐晴雨没有多少厌恶或者喜欢,只是以礼相待,该有的一样不缺,可是也并没有太过信任。 而轩辕天洛,这些日子似乎一直很忙,超乎寻常的忙,年节将至,全国各地的奏折信件,几乎要将他压死。所以他这些日子不是不曾见过沐晴雨,而是根本就没来过后宫。 沐晴雨微捏着玉拳,他不来见她,沐晴雨也不太想主动去见他。只是安慰自己,可能他现在真的很忙吧,忙的哪有时间去管这种小事。可能他身为一国之君胸怀天下,根本不会纠结这种小事,而如果自己颠颠的跑去解释,反而会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所以,沐晴雨便也一直安安静静的呆在她的惜雨阁,练练字,看看书,还有……开始演习天机老人给她的一本修炼内功的书。 天机老人说过,沐晴雨现在的自卫能力太低了,而求人不如求己,不关多么顶级的护卫,都比不上自己会。 惜雨阁中时光静默流淌。 而惜雨阁外,流言蜚语随着时间的流逝开始疯狂地膨胀,可是传了一段时间,皇上,皇贵妃,皇后,这几位正主,似乎都对此没有任何表态,而宫外的安乐王更是一如既往的在家喝茶下棋听戏,更是仿佛这一切他都不知道,久而久之,竟然也令这些波风捉影的谣言又缓缓的沉了下去。 十二月十五------------------------------------------------------------------------------------------------------------------------------------------------------------------------------------------------------------------------------------------------------------------------------------------------------------------------------------------------------------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 第一百二十八章 背水一战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暮听雪说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这么美的雪,浩瀚千里,波澜壮阔。她忽然间想到了蒙北的夏天,不知道是到时候绵延千里的草原好看,还是如今的雪原好看。 风离辰说:明年,我会带你来看。 暮听雪说,这是她第一次来蒙北,对于这个以前没有丝毫概念的地方,只短短几天便深深的爱上了。 风离辰说:那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就住在这里。 暮听雪说,她很喜欢蒙北的孩子,他们脸上有着被北风点缀的皴红,那份朴素到原始的韵味,让暮听雪忽然觉得,好像只有这几天,她才真正活过。 风离辰看着她的眸子,忽然间觉得莫名的心酸,抿唇不语。 风离辰看着暮听雪在漫天雪原里翩翩起舞,轻盈旋转,翩若惊鸿。美眸流转间,惊了一世繁华荣辱。她在笑着,连明亮的水眸里都满是笑意,她在旋转在欢笑,在燃烧着生命的活力。 风离辰看着很多孩子环绕在她身边,洒下的银铃般的欢声笑语,稚嫩的生命脆弱的仿佛不堪一折,可是它偏偏有一些强大如风离辰却不曾拥有的东西。 那么热烈,那么绚烂,那么惊心动魄,那么催人泪下。 天上的雪那么细细碎碎的洒在她们的鬓边唇角,将这一切美好点缀的更像一个梦了。 多么可悲,可怕啊! 因为是梦,就注定,终究是要醒过来。 而且梦越美,现实往往就越残酷。 就像当西域的杀手伴随着漫天飞雪倾泻而下的时候,篝火倾,刀剑鸣,车马遁。帐舍无形。 然后,沐晴雨翩然起舞的皑皑白雪,顷刻间便被鲜血染红。 风离辰看着被掀翻的篝火后那个刹那间失色的女子,她精致苍白的脸,在篝火后变得惨白,那双跳跃着快乐火花的眸子,瞬间变得绝望的茫然又冰冷。她身后是漫天的刀光剑影。 风离辰袖袍一挥,篝火四散,将她身后的危险挡去。当暮听雪惊醒的时候,风离辰已经护她在怀里:“有我在。不要怕。” 暮听雪抬起头来看着风离辰,那样深情的凝望:“辰,我不怕死。”一直以来我的害怕。只是怕你受伤,怕自己连累他而已。 刀光剑影里,暮听雪平静的看着风离辰,语言安宁的就像被白雪轻柔包裹的雪原,浩瀚无垠。宽广无边:“辰,我以前怕过,在我刚刚知道我要死的时候,可是如今,我已经不怕了,早已不怕了。” 巴赫的军队与西域的杀手正在进行一场血拼。双方都是虎狼之师,如果真的对起来,必定是两败俱伤。 巴赫手中的刀再次斩下一人的头颅。狠狠的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啐了一口骂道:“他奶奶的,这他娘的是一帮什么人,竟然敢袭击蒙北虎狼军!” “将军,看着他们的势头。好像不是针对我们,而是……”巴赫身边的参谋指了指风离辰这边。“朝着他们两个来的吧。” 巴赫微微一挑眉,玩味道:“他们的仇家?这样就好办了。谁的仇人,谁自己对付,咱么可不是冤大头,随便替别人挡枪……” ---------- 危险在风离辰身边环绕,那些普通士兵显然不能给他挡下多少压力。刀剑一次次的擦着他的身体被险险避过,风离辰手中的招式也越发狠历。 暮听雪被风离辰紧紧的拥在怀里,头被他按在胸口,风离辰不想让她看到这些。暮听雪没有反抗,也没有辩解,只是听之任之的静静埋首在他怀里。 呼吸着他身上令人莫名心安的气息,暮听雪只是在淡淡的道:“辰,其实这些日子,尤其是在进入了蒙北之后,我想了很多。我在想,生命就像一个巨大的幻觉,生也罢,死也罢,都是一种过去就不复存在的记忆。就像今天暮听雪跳的舞,已经深深的印在了你的心里,只要你不死,无论我活着或者死了,它都在,永远都不会改变……这就足够了。” 风离辰的身形微微一顿,剑划破了他的狐裘,漠北的风吹到皮肤上,真的好疼。 “天道当循环,生命有始终。辰,你又何必要逆天而行,”暮听雪低眸在他胸前缓缓的说着,“不知道从何时起,我便一直在想,什么时候才能安安静静的躺进那个木头盒子里呢,这样就不用再连累你了。我早已不怕黑,不怕寂寞了。” 闻者心酸,见者落泪,病痛的折磨已让她瘦得快没了人形,整日靠一点流食维持生命,她原本该气息奄奄的长眠病榻,她却在挣扎着跳一路绝世之舞,风离辰以为她在沉浸于欢乐,却哪里知道她是拼着命的在换他的微笑。 ------------ “不知道是哪里的朋友,远来都是客,坐下来谈谈怎么样?!”巴赫又收拾了一个西域人,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喊了一声。 听到他的喊话,西域人的动作也是明显慢顿了一下,可是无奈双方语言不通,所以一时,西域人竟然也不知道他们在喊什么。 看着明显没有停手意思的西域人,巴赫忍不住暗骂了一声:“妈的,这帮家伙看来不懂蒙北话,看装束好像是西域来的,巴图,你可会西域话?” 一旁的军师巴图皱眉摇了摇头:“不过我听说那小子的女人是西域人,她应该懂西域话。” “哼!早知道就该早早解决了他们两个,竟然惹出了这么多麻烦,走,过去找那个女人。”巴赫手中的刀砍得更狠了,一点点的朝着风离辰靠近。 巴赫的到来,明显减轻了风离辰的额负担。 “嘿,兄弟,这帮西域人看来是来找你麻烦的啊!”巴赫一边大刀狂挥,一边对着风离辰的吼着。 风离辰心中冷冷一笑,表面上却表现的有些错愕,回道:可是我并不认识他们。况且如果是对付我一个人。这阵仗有些过了吧。这明显是冲着将军的军队来的,看来是西域对蒙北宣战了吧。” 巴赫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便也不再试探,手中的动作不敢有半分停歇,他鹰眸犀利的盯着四面砍来的刀剑,一百年直奔正题:“兄弟说笑了,这怎么可能。听说兄弟的女人是西域人,不知道能不能帮忙问清楚了,这班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风离辰怀里的暮听雪身子微微颤了一下。仰头看着风离辰浅笑的眸子,暮听雪微微的点头,她知道现在的危险。没有巴赫的人帮自己挡挡,她们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 “可是你要答应我,此战过后,你便回京城吧,不要再去什么西域了。不要再往前走了。有你陪我的这些日子,听雪早已死而无憾了。” 风离辰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抿着唇不回应她。 听雪见状,只是缓缓地叹了一口气。 “巴赫想让听雪问什么?”风离辰依旧操着一口正宗的蒙北方言。 巴赫脸上带了些许笑意:“先让他们住手吧,我的人已经损失不少了,问问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远来是客,不妨坐下来谈谈。” 风离辰看着暮听雪,用中原话向她转述了一遍。暮听雪缓缓的点了点头,淡淡的对着虚空用西域话说道:“你们这些小喽啰还要蹦跶到什么时候,该让你们那畏首畏尾的主子出来见见光了。” 听着暮听雪极具挑衅的话,一帮西域人竟然均是一愣,停住了手。刹那间,微微凸起的雪丘后。那个白衣白发的老者,带着破风声呼啸而来,惊起漫天飞雪,而手下的人见老者驾到,也是依言停住了手。 巴赫不明所以,只是看见西域人果然是停下了手,而后来出来的这个老者似乎是他们的首领,看来可以好好谈谈了。但是这老者表现出来的实力,却着实令巴赫心惊,一定要好好的应对,否则真的动起手来,他可不是对手。 巴赫急忙对着风离辰的道:“兄弟,你帮忙问问他们是为什么来这里,无论他们要什么,都好商量。” 风离辰对暮听雪一字不差的转述,风离辰知道巴赫的军师巴图虽然不懂西域语言但是却懂中原话。 而已暮听雪的聪明才智和在听香水榭几年的磨练,风离辰一个眼神她会懂,暮听雪轻轻点头,对着那白衣老者道:“缩头乌龟终于肯现身了,既然怕了我们家公子,又何必让这些小喽啰前来送死,死你一个就够了。” “你!臭丫头,死到临头还敢嘴硬!哼,上次是老朽低估了你们,这次你们休要再存侥幸之心!”老者面容有些狰狞。 暮听雪却是缓缓一笑,用目光扫了一眼巴赫的虎狼军:“我们公子的虎狼军可不是吃素的,有这支军队相护,老爷爷可要小心贪心不足蛇吞象啊。” “哼,据我所知,你们听香水榭和着蒙北似乎没有什么往来吧,这虎狼军根本就不是你们的人!”白袍老者略显轻蔑。 暮听雪却是淡淡一笑:“这些日子想必你们也是一定在暗中观察我们的一举一动吧,看着巴赫将军对我们的礼遇,以及我们这些日子受到的尊贵待遇,你还有什么话说呢?况且,你早已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不是吗?否则对付我们两个,你完全没有必要调动这么多人马前来……” 白袍老者的脸色显然变得难看起来,他冷冷的勾了勾嘴角:“无论是不是,你们二人的人头,今日老夫取定了!上!” 巴赫看着交谈甚欢的暮听雪两人,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还是满怀希望的在盯着两人,也是见到那老者的面容越发不善,心中也是越来越没底,可是看着那老人忽然朝着自己这边出手,巴赫瞳孔皱缩,急忙挥刀迎上,却不忘对着风离辰狠狠的骂了一句:“你的女人到底对他说了什么?!” 风离辰一把拉过暮听雪,手起剑落解决了几个西域高手:“完全按着将军的话问的,可是从言语里知道,他们的目标好像是蒙北皇族……” 风离辰此话一出,巴赫大骇,可就在他怔忪的瞬间,原本武功就高他很多的老者,一掌便将他拍飞出去。 白衣老者身形骤动已经来到风离辰面前,冷冷的一笑:“小子,今天我看还有谁能救你!” 风离辰看着老者淡淡一笑,在口中竟然亮出了一句西域话:“想取我的性命,你,还不够格,如果这就是你最后的底牌,那没有必要打了。” 西域语言诡异圆润的音节在风离辰口中运用纯熟,仿佛那便是他的母语一般,而这些却只是路上无聊,风离辰让暮听雪闲暇教自己的。 白衣老者听到风离辰的话,脸上露出了一丝冷冷的笑:“有过一次失败,老朽自然知道。所以为保万无一失,主上,我们一起动手吧。” 老者话的后半段,不是对着风离辰,而是对着漫天苍茫的雪,就在那一瞬间,狂风呼啸而过,卷起漫天飞雪,风雪环绕间,一个人影缓缓地出现在苍茫的风雪中…… 那一瞬间,风离辰只觉得风似乎也是有灵魂的,否则为什么会那么紧紧地缠绕在那个人身边,他的内力浩瀚如海,轻而易举的掀起这场诡异的天地变动,那一瞬间风离辰心中也泛起了淡淡的危机感这些年风离辰遇见的所有同辈人中,眼前的人,无疑是第一个。 第一个人,让他觉得怀疑,怀疑自己的胜算究竟有点多大,尤其是身侧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白袍老人。 风离辰轻轻的吸了一口气,神色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漠从容,他低头对着怀里的暮听雪微笑道:“保护好自己。” 说罢,风离辰,轻轻的松开了抱着暮听雪的手,所有温柔的气息瞬间被收敛得一丝不剩,令人心惊胆寒的煞气瞬间包裹了他全身,暮听雪只觉得他又变成了地狱中走出的死神,狠辣,决绝,残酷,可怜…… 暮听雪轻轻的拉了一下他变得冰冷而坚硬的手:“保护好自己。” 风离辰的脚步微微一滞,却没有回头。 那一瞬,两道凌冽的风刀已经呼啸而来…… ps: 求推荐,求收藏,可怜巴巴的求打赏 第一百二十九章 血招魂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狂风呼啸而过,卷起漫天飞雪,风雪环绕间,一个人影缓缓地出现在苍茫的风雪中…… 风离辰谨慎的看着那道身影越来越近,他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人的脸,两道风刃便从那风雪漩涡中呼啸而出,风离辰脸色微凝,身形骤动,折身将那道风刃险险避开,身后的白袍老人也趁机出手。 暮听雪离开了风离辰的保护,边也有一帮西域高手蜂拥而上,她苦苦支撑着,同样险象环生。 风离辰那边虽然还未处于下风,但是他根本没有办法解决掉那两人,也只能说是勉强撑着,而暮听雪,明显撑不久了。 这一点,风离辰知道,可是还能有什么办法。 苍茫的雪原中他们本就孤立无援,而巴赫部的官兵在面对江湖高手的时候根本无能为力。 再一次与风影的风刃擦身而过,风离辰暗劲一动,狠狠的吉祥那相对较弱的白袍老人,电光火石之间,风影并没有出手救老者而是趁机袭向了风离辰,利刃在他洁白的衣衫上留下一道鲜血红痕,那么刺目,将他浑身的煞气烘托的淋漓尽致。 风离辰看着那个与他年龄相仿的男子,紧紧的眯起了眸子,这一刀,很好,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能伤到他了。 而反观那老者他的肩胛骨已经被锋利陈的内力洞穿,血流如注。他原本有机会也有能力一招解决了他的,但是风离辰如今心绪不宁,他的余光时时注意着同样险象环生的暮听雪,生怕她出一点闪失。可如今也是大大减弱了那老者的战斗力,可是想要解决掉风影这个大麻烦还是需要时间的。 “为什么要追杀我们?”风离辰淡漠的问着。 风影一笑:“我也只是听命行事,说到底你也算是个人才,即使在我们风族也是算得上顶尖的。可是只能怪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风离辰挑眉一笑:“听命于人?风莫旗吗?” “你竟然知道师傅的名号,那也算死的不冤了!” 风离辰看着他骤然袭来的招数,瞳孔皱缩。 师傅!风莫旗是他的师傅! 风离辰一直隐隐的觉得风莫旗一定和西域有什么关系,可是没想到他在风族中的地位竟然如此之高。那他的所谓少主尹枫呢? 他难道也是风族的人? 风离辰心头忽然一疼,那……娘亲的,她会不会也是风族的人? 毕竟风这个姓在中原非常少见,而且其中大部分都是从西域传过来的,那么娘呢?她又会是什么人呢? 风离辰谨慎的应对着身前的人,想从他口中套出更多的话…… “啊……”一声尖叫像划破苍穹的利剑,狠狠的击在了风离辰的胸口。风离辰回头,暮听雪已经落在了白袍老者手中。 “束手就擒吧,否则我就杀了她。” “不要!”暮听雪无视那把抵在她喉间的剑。“辰,不要管我,你走吧。” 她的声音不是挣扎,不是冲动,而是很和缓。很从容,甚至带着浅浅的笑意:“我不想再拖累公子了,暮听雪不值得你如此……” “闭嘴!你在说什么傻话。”风离辰心中忽然涌起一种浓浓的不安。 “辰,听香水榭那株垂柳底下,我曾经为你埋下了一份礼物,原本打算等十年之后天下太平。便亲手取出来送你的,可是如今……只是想让你知道,莫要辜负了我的礼物就好了。” “听雪……”风离辰嘴边只剩下这两个疼痛的音节。然后便看到那个热烈如火的女子,低头,将脖颈抹相了那柄长剑…… 风离辰想去挽回可无奈离得太远,到底有多远? 二十米竟然便会成为生与死的距离…… 嘭! 身体应声倒地,鲜血喷薄而出。然后生命缓缓流逝。 看着这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的血腥,风离辰和风影同样都是错愕。 可是当风离辰看到抱着听雪的那个火红色的身影之时。脸上虽然依旧波澜不惊心中却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玉麒麟赶到了。 “你是何人,竟然敢杀我风族的长老!” 玉麒麟却不理他,低头对着暮听雪宠溺的一笑,道:“风离辰不让你死,你竟敢私自寻死,不想活啦。” “风离辰?”听到这三个字,风影也是明显的一惊,他姓风,这个人竟然姓风? “你说他姓风?”风影眉头紧皱的盯着玉麒麟。 玉麒麟终于被他的聒噪闹烦了,也没有去听他在说什么,便将惊魂未定的暮听雪交到了风离辰手里,对他点头一笑,才抬起头对着风影道:“不就是杀了你们一个客卿长老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况且,我今天来杀的可不是他,而是你!” 玉麒麟的眸子瞬间变得狠历:“你们家那小丫头也倒是舍得,竟然把你这宝贝蛋派了出来,也不知道你要是真的死在我手里,那小丫头还会不会扑到我怀里给你哭丧呢?” 看着他一身如血的红衫,风影的眸子皱缩,瞬间便从中映出了恐惧和惊慌:“血……招魂,你,你竟然没有死,你回来了……” 玉麒麟微微舔了舔唇:“血招魂,这个名字,久违了。” 磅礴的恨意在这三个字重返天地间的时候开始燃烧,所有风族人的眸子全都朝着玉麒麟射来,杀意在空气中弥漫,没有一个风族人会忘记,十年前,当发现了风锁妖莲的风族实力大增,想要趁机夺取神寂圣域的掌控权,并且让那个所谓的雪族,永远消失于天地间,眼前这个邪魅的男子偷偷潜入他风族,意图摧毁风锁妖莲,他在全族的祭祀大典上差点成功,若不是当时的族中长老发现的及时,他们整个风族会受到的危害是无法估量的。 可是原本,他应该死的,他一定会被风族处死的,而如果风族当时杀死了雪族的继承人,那么,整个神寂圣域一定是他风族的天下了。 可是那一天,那个瘦弱单薄的白衣少年,那个叫雪麒麟的少年,为了雪族,动用了神寂圣域两大神族的招魂令,瞬间实力大增,风族的后辈们,没有一个人会忘记那一天。 那个少年化身神寂圣域有史以来的另一个血招魂,完成了一场惊世骇俗的屠戮,他一个人几乎重现了当年风族和雪族的大战,整个风族的皑皑白雪被鲜血染红,同样染红的还有那个少年一身洁白的衣衫,从那以后,据说他在雪族便只穿红色,那是他仇恨和祭祀的颜色。而雪麒麟这个名字,也逐渐被人遗忘,那场大战之后,整个神寂圣域只闻血招魂。 而当时,要不是风族的几大长老拼死相互,只怕风锁妖莲早已不存于世,可是,血招魂注定不能长久,当那个少年终于被拖困在风族,要被风族处以极刑前夜,他却逃了。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逃出风族的重重监护的,只有风影知道,是因为……风影的双拳紧握,青筋暴起……是因为风简柔,那个少年当初的潜伏,虽然没有偷走风锁妖莲,但是却偷走了一样风族更为尊贵的东西――风简柔的心啊,那是他们那个少女代族长的心。 风影恨,他恨眼前这个正一脸冷笑的嘲弄着他的那个男子,,他还记得当年行刑前一天,那个他心中女神般的可爱女孩竟然偷偷的跑到他房间里,求他、命令他,想办法偷偷放了玉麒麟。 他不能不听,不忍不听,不忍看着那个女孩伤心难过,所以便和她一起…… 风影恶狠狠的看着他:“今天,我会让你死,无论和人阻拦。” 玉麒麟勾唇一笑:“嘿,小子,记得当年我离开的时候跟你说过什么吗?” 听到玉麒麟的这句话,风影浑身的内力催动到极致,近乎疯狂地朝着玉麒麟出手。 风离辰并不清楚他们之间的恩怨,但他清楚如今的风影是多么的危险,刚想上前,却被玉麒麟伸手微微拦住:“辰,我和他有点小过节,不用你插手了……” 风离辰微微皱眉,对玉玉麒麟有多少胜算,他并不看好。 玉麒麟却邪魅一笑迎了上去,回头对风离辰邪邪一笑:“后面那个交给你,暮听雪不用担心,我的人会照顾……” 风离辰对于他的话先是不解,可是当他瞬间感受到身后的巨大压力,风离辰才忍不住暗骂一声。 看来他们的准备还真是周全,风影还不是最后的底牌……风莫旗也来了。 风莫旗身边很明显还有些白衣人在与之周旋,可明细那不是对手,想必是刚刚玉麒麟的人和风莫旗已经交上手了,所以才耽搁了这么长的时间。 “照顾好她,否则,不关风族雪族,我让你们集体陪葬。”风离辰对着赶过来的雪族的人冷冷的交代了一声。 风离辰看着眼前的风莫旗,冷声道:“看来上次的伤好得差不多了。” 风莫旗也是冷冷一笑:“如今的你实力大减,早已没有了这么跟我说话的本钱,今天,老夫就要把你和那个臭小子一起送上西天,以慰我风族长老的亡灵。” ps: 求订阅,求收藏,亲们的支持是伦家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三十章 迷云迭起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风影和玉麒麟的战争惊起漫天飞雪,风离辰才知道在中原,玉麒麟果然是隐藏了实力。 可风影被仇恨催化的招式威力之大,不容人忽视。 他还记得,当年在风族,送玉麒麟离开的时候,在最后的分别,玉麒麟嘲讽的对他说:“下次回来,我会毁了整个风族,还有……她……” 风影冷冷的对着玉麒麟道:“如今的我早已不再是当年的我,如今的风族也不再是曾经的风族,你的死期到了。” 玉麒麟看着他的眸子越发邪魅而深不可测:“你知道当时,我为什么会离开神寂圣域前往中原吗?难道真的是因为我怕你们而出去躲避灾难了吗?” 玉麒麟邪魅一笑:“不……我是去寻找毁灭风族的筹码去了,我当年说过的话绝不会食言,而现在,我回来了……你猜结果怎样呢?” 风影的招式越发狠烈,抿唇不语。 “我找到了……” 我,找,到,了…… 那四个字像铁锤一样一下一下狠狠的敲打在风影的心上,风影瞬间觉得有些害怕,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就是觉得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对于眼前的这个人,和这个人口中的那个凭借。 趁着他分神,玉麒麟一拳狠狠的轰在他的胸口,风影噗嗤吐了一口鲜血,身体在雪地上擦出一道可怖的红痕。 这一拳却也让他清醒了不少:“哼,管你找到了什么凭借,我风族的族长即将归位,等族长和师傅回来,便是你雪族灭族之时!” 玉麒麟邪笑着走到抚着胸坐倒在地上的风影身前,俯视着他:“那真是可悲啊,看来我雪族族长归位的时间。是注定要比风族提前了。” 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冰寒如雪的冷剑,狠狠地朝下插了过去…… 风影身形骤动,躲过了他的攻击:“哼,今天就让你们有来无回。” 战争在天地间漫无边际的延续,风离辰拼着命与风莫旗打成平手,而玉麒麟一时半会也奈何不了风影。 再没有突破的契机,就只能这么拖下去,拖到两方都是精疲力竭…… “噗……” 风离辰的身子如折了翼的蝴蝶,被风莫旗一掌轻而易举的拍飞。 那瞬间,风离辰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世界仿佛忽然间被罩在了一个巨大的玻璃罩子里,寂静的只剩下他自己的心跳声,眼前的人影开始恍惚。那一瞬间,他下意识的看向暮听雪,他知道,他懂得,一定是暮听雪出事了。自己与她同气连枝,所以…… 在那样紧急的时候,风离辰的内力再次完全消失。因为暮听雪体内沉睡了一个多月的嗜血蛊再次躁动不安,而这次发作却比以往更加剧烈。 风离辰躺在漫天风雪里,只觉得自己连动的力气都没有了,好像浑身麻木了一般。 一切都在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里变得凌乱不堪。玉麒麟也是猛地一惊,他们完了……雪老,还有雪老。他去搬救兵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现在能多撑一刻便多一分希望。 玉麒麟不再与风影纠缠,闪回到昏迷了的风离辰身边,谨慎的护着他。 风莫旗冷冷的看了一眼玉麒麟:“哼,没想到啊。你竟然会是雪族的族长,这些年。隐藏的够深的啊。” 玉麒麟冷冷一笑:“彼此彼此。” 风离辰微微皱起眉头,缓缓睁开了眼。 玉麒麟急忙俯身将他扶起:“风离辰,你没事吧。” 风莫旗的神色一变:“你说他叫什么?” 风离辰紧紧皱眉,想要赶走大脑中的虚弱不适,终于挑眉看着风莫旗:“听说过,风玲萱吗?” 风玲萱! 那三个字一出口,风离辰看到了风莫旗和风影脸上的神色巨变,他们几乎异口同声的问:“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风离辰挑眉,他一时间从他们的表情里也看不出娘亲的具体身份,但是他知道,娘亲的身份定然非凡。 “快说,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风莫旗近乎有些疯狂的逼问这风离辰。 风离辰眸光深邃又平静的看着他:“她是我母亲。” 这一句话,如一声闷雷在风莫旗和风影耳边炸响,两个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震惊得瞠目结舌。 可半晌,风影看着风离辰的眸子越发的灼热,而风莫旗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他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话,笑的让所有的人都觉得莫名其妙…… “你是我风族失踪族长风玲萱的儿子?!哼,然后呢?你想说什么?想说你就是我风族流落在外的族长是吧!哼,可笑,太可笑了!” 而此时,风离辰的眸子却骤然紧缩,娘亲在风族的地位竟然如此得高,娘亲是风族多年前失踪的族长?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风影,杀了他们两个可笑的笑话,我风族的少族长是我亲手接生,一手养大的,你?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来冒充!” 风离辰的思维快速的转动着,风莫旗亲手接生的风族族长,那就是尹枫,他是说,尹枫就是风族的少族长,尹枫是风玲萱的儿子?不,这怎么可能? 娘亲十五年前不是被处死了吗,连同肚子里的孩子一起,那么那个孩子是从哪里来的? 十五岁,十五年,难道尹枫真的是当年娘亲的孩子? 娘亲当年并没有被处死,还是说被处死的时候被人救了,然后顺利的剩下了他的弟弟? 这一切到底是怎样的?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风离辰原本就虚弱不堪的大脑在这一片繁杂里变得混沌不堪。 那么说就不是暮听雪,娘亲的孩子就不是暮听雪,到底是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的思绪在飞快的转动着,一些记忆的碎片开始迅速的组装,他听不见耳边玉麒麟和风莫旗、风影的血拼,看不见巴赫部众和西域人的生死相搏。 他感受到的,只有最后一刻。那一柄利剑狠狠的刺入他的胸口,那清晰的痛觉。 只要再前进半分,风离辰便必死无疑,可是那柄剑却在那一刻,猛地顿住,然后被狠狠的抽出。 鲜血在他的胸口绽放出一朵妖娆的血莲,疼痛让他微微的清醒,风离辰缓缓的睁开了眼,地转天旋之间,他竟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苍老的,冷漠的,残酷的。疼痛的,仇恨的,嗜血的。 天玄师太一身道貌岸然的袈裟,站在风离辰身前,将他护在身后。与风莫旗对峙而立。 风离辰从来都不曾想过有一天会出现这样一种诡异的场景,是天玄师太救了自己? 可笑,滑稽! 那个老贼尼不是巴不得自己早死吗? “我玄月族的人也是你们这些西域的小族可以动的吗?”天玄师太的声音冷冽而威严,将玄月族除了族长之外最高的执法长老的威严,展露无遗。 “哼,什么玄月族。早已不存在了!只留这样一个名号让你们在这里狐假虎威。” 天玄师太冷冷道:“想必你们也听过:只要月出东方,不止不息,玄月族就不会灭亡。毕竟。所谓的风族和雪族从根本上讲,也不过是当时祖先迁居中原时在神寂圣域留下的两条看家狗,如今竟然也敢如此叫嚣,真是不自量力。” “你!”对于天玄师太的嘲弄,风莫旗竟然一时也无话可以辩驳。 “看在终究还有些渊源的份上。本尊今天不杀你,带着你的人快走。以后乖乖的在你们的西域呆着,如果再敢到中原找玄月族的麻烦,那本尊不介意随手抹杀了你们这所谓风族。” 风莫旗气的咬牙切齿,可是他也知道,天玄师太和天机老人这些玄月族的长老都是得玄月族武学真传的,武功已经登高造极出神入化,自己绝对不会是他们的对手,即使这里还有这么多的风族高手,在天玄师太面前,怕也是如同蝼蚁一般。 风莫旗双拳青筋暴露,为长远计,他终究还是选择了,带着他的人离开。 风离辰混沌的双眸看着身前的天玄师太,却是冷冷的吸了一口凉气。 “跟我回京城。”天玄师太回身,看着躺在地上虚弱的风离辰,如今的他就像她手中的蝼蚁一般脆弱,只要她的一根小指就能杀了他。 “没想到,你就然会救我。”风离辰冷冷的一笑,“让我猜猜为什么,是因为那东西吧,因为只有我知道那东西的下落,所以你不能让我死,我若死了,你就永远也找不到那东西了,是吧。” 风离辰闭着眼睛歇息,也不去看她。 天玄师太冷冷一哼:“你猜对了。” “其实,我的生死对你没有什么影响,因为……”风离辰睁开澄澈冷冽的眸子对着她冷然一笑,“我死了,你找不到,我活着,也绝对不会把它交给你。” “这个,不用你替为师担心,只要你活着,我就有办法知道。” “哼,”风离辰不禁觉得好笑,“有办法吗?你的办法是什么,将我关进刑殿吗?十五年了,看来师傅的办法似乎没有什么大的作用啊,你依旧还是没有拿到你想要的。” 天玄师太看着风离辰的眸子变得灰暗了许多:“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尽早杀了你是吗?” 风离辰冷冷的勾起嘴角:“杀了我吗?刚刚可能是个不错的时机,可是现在……晚了。” 轰隆,轰隆,轰隆…… 地面开始微微的颤抖,那是千军万马飞驰的声音,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北方,那个震动的发源地。 铠甲在阳光下泛着金黄的光,呼啸而来。 “那是……蒙北皇族!”巴赫部的官兵惊呼出声。 风离辰淡笑的看着面色微变的天玄师太:“师傅,你真的以为我在蒙北孤苦无依吗?听说过额尔德吗?就是蒙北的那个缠绵病榻足不出户的大皇子……”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一年之期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后来呢?”沐晴雨看着天机老人,双手不自觉的握紧。 天机老人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后来了。” ----------------------------------------------- 车马辚辚,驶回皇宫。 最普通的马车,最寻常的规制,最低调的衣着,最简单的理由。 可一路上,沐晴雨想的都是天机老人对她讲述的风离辰的故事,那一路西域之行,沐晴雨听得心惊胆战,可是就到那里,便戛然而止了。 没有人知道接下来怎么样了,他的生死,祸福都被埋葬在了蒙北。 天机老人说,自从天玄师太在蒙北正面出现,天机老人派往蒙北打探的所有的人,都了无音讯。连金丝信鸽都没有回来一只。 “嘿嘿,或许那老太婆也喜欢上那烤乳鸽的味道了吧。” 沐晴雨想笑却笑不出来。 天机老人说,如果他真的回不来了,那么沐晴雨或许就必须在一年之内回玄月族,主持大局了。 这一年内,该做的事情,该做的铺垫,他们会提前做好,可是,有些事情有些人是躲不掉的。 沐晴雨问天机老人:师傅你不是一直很担心他吗?为什么不去救他呢? 天机老人说,这个世界太过残酷,只能靠他自己。 只有强者才能在这个世界立足。他能救他们一次,却没有人能保他们一辈子。 沐晴雨知道,天机老人虽然在说他们,可话中句句在警醒自己。 同样也没有人能保护沐晴雨一辈子啊,终有一天,她要自己一个人去面对这些风风雨雨。 沐晴雨忽然觉得心惊:“如果我去了玄月族的话,是不是注定要离开皇宫。离开天洛了?” 天机老人默然不语。 沐晴雨看着近在眼前的皇宫,鲜红庄重的宫墙巍峨高耸,曾经让人压抑,如今沐晴雨却莫名的觉得心安。 她总是在一步步走入寒潭,一步步走向另一个更深不可测牢笼。 沐晴雨在守城侍卫那里检查过令牌,缓步朝着皇宫深处走去。 一重又一重的宫墙将她层层埋没,天机老人的话却像梦魇一般在她耳边徘徊。 “师傅,那玄月族的动乱,会影响王权皇室吗?” “玄月族向来避世不出,理论上说是不会与皇权有什么瓜葛。但是如今,有了殷振华的清风雨阁和安乐王尹枫,再加上风离辰那臭小子的身份。定然会牵扯靖王,还有你…… 所以,我也不知道。 未来的事到底会怎样,又有谁知道呢。 沐晴雨看着四四方方的天空,看着那些红色的城墙和金色的砖瓦。心中竟然觉得有些许的不舍,她自己也不清楚这种不舍是从何而来,或许,是因为这重重宫墙中住的那个人吧。 才发现,原来真的要走了,真的要生离死别了。那些小小的误会怨气,那些争风吃醋,竟然一瞬间灰飞烟灭。想都想不起来。 天洛,你说会不会有这么一天,天下风云变色,你我生死未卜。 你说会不会有那么一天,我终究还是要眼睁睁的看着你我。阴阳两隔却无能为力,挣扎不脱命运的枷锁。 沐晴雨忽然间想去勤政殿看轩辕天洛。她忽然间莫名的想他,思念他,忽然间觉得后悔,或许在这里的安宁生活只剩下不到一年,即使风离辰能回来,那也还有不到两年了。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太过短暂了,短暂的稍纵即逝,短暂的令人心惊,沐晴雨恨不得从现在开始时时刻刻分分秒秒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她是经历过失去的人,她懂得什么叫遗憾,什么叫后悔。 想着,沐晴雨的脚步竟然不自觉地朝着勤政殿的方向便去了,迫不及待的,那么急不可耐的…… 可就在她毛毛躁躁的快要接近勤政殿的时候,却看见左天瑶的凤辇迎面而来,仿佛刚从勤政殿里出来的样子。 一旁的小宫女正在和她说着话。 “皇上吩咐的年节的事情你可都听仔细了?”左天瑶脸上的笑意是隐不去的,心中颇为自豪。 毕竟这也是她入主中宫后第一次操持这么大规模的典祀聚会,这么多事情虽然有太后和各位老嬷嬷帮忙操持大半,但左天瑶心中还是难免有些蠢蠢欲动,很是兴奋和骄傲。 沐晴雨身子微微一滞,一时竟忘了自己如今还易容成自己宫里的小宫女,竟然险些忘了侧身避让,还好被身侧的一个小太监拉了一把,虽然后来又听他絮絮叨叨的骂了两句,可沐晴雨也没有太注意他,也没听仔细。只是看着左天瑶的车架越来越远。 “嘿,我说你是哪里的小宫女,咱家和你说话,你听到了没有啊!这要是冲撞了皇后娘娘的凤辇,你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看着左天瑶的车架终于消失在长巷拐角,沐晴雨的眸子才终于紧紧的眯了起来。 刚刚她太失态了,她怎么忘了,虽然如今风离辰将最难对付的势力和人都引去了西域,可是在这皇城中,她依旧还处在两个层次五方势力的夹缝中。 玄月族,有千默步步紧逼,还有一个清风雨阁摇摆不定,敌我不清。 皇权,有诸皇子贼心未死,还有一个英武侯蠢蠢欲动。 后宫,有太后那个生死大仇,还有左天瑶这个死对头。 她一时间竟然忘了,如果在这里自己做不到步步为营,或许,连这最后的一两年,也是奢望罢了。 “嘿,我说你是哪里的宫女……跟你说话你怎么都不听!气死我了……哎,你往哪里跑啊……嘿……” 沐晴雨不理他,快步朝着惜雨阁走去,她要回去了,要回到自己的身份地位上去。 自己再次出宫这一日,想必宫中的宫人敌我身份,小弦已经查清楚了。 毕竟沐晴雨前两天因为出宫闹过一次,想必太后也不太敢怀疑她竟然胆大包天的还敢再出去。 况且加上前两天坠落轿辇的事,又有几个露出了狐狸尾巴。沐晴雨对于自己身边的人的把握已经有了八分的了解。 所以这一次出宫处理的更加隐秘。而且“小弦”生病不能出门,那些魑魅魍魉必然会懈怠防备,让扮成沐晴雨的小弦有迹可循,也或者会趁机使什么鬼手段,也会露出狐狸尾巴,这些自然都是逃不出小弦的火眼金睛的。而若他们乖乖的不动,那更好,沐晴雨出宫的事情自然也不会出什么纰漏。 如此一来,无论他们出手还是不出手,沐晴雨都是坐收渔利的。 而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排查出来,沐晴雨却并没有动手。毕竟留一个明线,总比再来一个暗雷要容易对付的多。 不着痕迹的回到惜雨阁,小弦扮成的沐晴雨正屏退了所有宫女太监,一个人在院子里闭目养神,敏锐的察觉到了沐晴雨的脚步。小弦急忙起身,看着四周无人,便悄悄的和沐晴雨回房换衣易容。 沐晴雨也是舟车劳顿了一整天,躺在床上脸上正是小弦给她做的热敷:“宫里的情况怎么样了?” 小弦自得地一笑:“还剩下的最后两个小太监和一个小宫女的身份也都查清了,小德子是太后那边的人,小顺子如今效忠的是左天瑶,而那个小宫女素心是……” “是什么?” “清风雨阁的人,想必是当初皇上留在那里精心培养的,我也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查出了一点蛛丝马迹。” “哦?”沐晴雨皱眉。 “今天在小姐的闺房中呆了一整天,我闲暇的时候拨弄了两下小姐晚上睡觉的时候点的安息香,发现里头有两味药……而这素心就是管娘娘寝殿的香料的。” “有毒?”沐晴雨眉头紧皱,盯着小弦。 第一百三十二章 千默的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有毒?”沐晴雨眉头紧皱,盯着小弦。 小弦急忙摇摇头:“没有毒,反而对娘娘身体极好,想必是清风雨阁秘制的安眠香料,对于娘娘最近心悸多梦,忧虑失眠都是有奇效的,而且香气幽微不易察觉,竟然连我都给骗过了。想必这些日子小姐夜夜好眠都是这味药的功效。” 沐晴雨看着小弦,心中越发不解,是殷醉月自作主张吗?还是天洛呢?可无论如何,沐晴雨的脸色都不禁沉了下来:“如果真的是毒药呢?” 小弦看着沐晴雨有些严厉的眼神,咬了咬唇跪地低头缓缓道:“是小弦失察。” 沐晴雨却闭眸不看她,许久才缓缓道:“即无大碍,你也无须自责。但是日后我们都得加倍小心了。这件事情也算是给我们提了个醒。不过还好事情发现得早,今夜我们都小心些,一探究竟。” 小弦微微点头,一边轻手轻脚的取下沐晴雨脸上已经皱起来的面具,将面具放到一旁准备好的药水中泡着,又急忙取了清水为沐晴雨清洗面部:“小姐以后还是少用这东西为妙,对身体总归是有害的。” 沐晴雨闭着眼睛,任由小弦给自己净面,缓缓道:“我知道,也不过是这一个月一次罢了,不必担心。” 小弦还刚想劝几句,门却被不合时宜的敲响了。 沐晴雨微微皱起眉头,缓缓睁开双眼,给小弦使了个眼色。 小弦微微点头,对着门外用沐晴雨的声音扬声道:“不是说了本宫累了不许人打扰吗?何事?” 门外的小宫女唯唯诺诺道:“奴婢该死,可是娘娘,沁贵人说是奉了皇后娘娘懿旨前来的,奴婢不敢阻拦。” 沁贵人?沐晴雨的眉头皱得更紧。眸子间除了吃惊还有几分疑惑。这沁贵人在太子府的时候和自己的关系也还算融洽,毕竟身份相差不多都是宫女出身,但是如今进了宫自己龙腾凤翔,抬身份封贵妃,她却依旧地位低下。沐晴雨素知这个沁贵人也是个出身微贱心气却高的,所以一时间对自己难免有些嫉妒与愤懑,觉得不公,心中也越发觉得自卑些,所以一直以来往倒不算多。 况且,她既无身份地位。也无利用价值,更算不上什么敌手威胁,所以沐晴雨对她也是疏忽了很多。进宫后对她的一点印象。也就是在上次在西暖阁闹出的柔妃险些小产的事情里,听说这沁贵人为了救柔妃闹出了割腕这一招。沐晴雨当时虽然只是冷冷一笑,对于这些手段不看在眼中。但是如果放过她的动机目的不谈,她这么做可倒是实打实的得罪了左天瑶,这算什么?变相的向自己投诚吗? 沐晴雨心中思绪百转。对着小弦缓缓点了点头。 小弦又抬头对外面喊了一声:“先让沁贵人稍等片刻,本宫洗漱更衣后自会与她相见。” “是,娘娘,要奴婢进来侍候吗?” 小弦皱了皱眉:“只要幻羽,惜墨进来侍候就好了。你们都下去吧。” “是。”小宫女应声退下。 沐晴雨见她走远才抬眉看了小弦一眼:“这小宫女叫什么?” “叫回雪,小姐。您千万小心着她一些,这小丫头是太后那边的人,而且懂武功。怕是……来历不俗啊。” 听着小弦意味深长的话,沐晴雨微微点头,太后身边,会武功,十有八九是千默的人:“千默的人。还有谁?” 小弦摇摇头:“只此一个,不过我到现在还没有抓到她真是的把柄。一切也都是推测。” 沐晴雨缓缓点头,盯着小弦认真的说:“越是找不到罪证,就越是肯定了。我会小心她的,可是她若不出手,你也不必费心除她,而且,还要表现的一切如常,连怀疑也不要显露出来。” 小弦先是一愣,这些日子,她正在想法子寻着错处把她打发了,却没想到沐晴雨这么说。 “留一个明的在身边,总比逼她再派暗的好。”沐晴雨缓缓闭目,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起身穿衣。 幻羽惜墨一进门,沐晴雨便让小弦也退下自去换装梳洗。 一件一件沉重繁琐的宫衣往身上套,沐晴雨心中有一种莫名的压抑:“幻羽,将窗打开,我想透口气。” “可是娘娘,您着装未毕,这就开窗怕是要着风寒的。” 沐晴雨神色微微有些哀戚,动了动唇,却没有再出声反驳。 一旁的惜墨不知怎的看着心惊,便依言上前,打开了二楼闺阁的小窗。 窗外白的刺眼的阳光照进来,进来的还有满天的寒气,雪开始化了,可是天却越发的冷了。房檐上都挂着参差不齐的冰凌,在阳光下映着这红黄交替的皇宫越发晶莹。 沐晴雨的脸上缓缓露出一点笑意,却不是喜,而是清而冷,惜墨甚至觉得其中还有那么几分凄婉。 幻羽却看不出这许多,只是急忙取了大氅给沐晴雨挡着寒气,一边手脚麻利的替她整理着衣衫。 沐晴雨看着窗外如洗蓝天:“惜墨,你来的地方冷吗?” 惜墨向来以细心体贴为长,最能揣摩主子心意,常常于险境中见微知著,洞察人心,后运风刃于无形。 对于这位新主,她虽然直接接触不多,日日侍候身侧,也是了解不少。见沐晴雨如此问,心中虽然也不甚明了,但是多少也有几分对策的。于是便缓缓道:“也可其乐融融四季如春,也可分崩离析寒牢长困。我来的地方,娘娘为尊,风云如何,全在娘娘一念之间。” 沐晴雨心中隐动,终于是深深的看了这惜墨一眼,他调教出来的人,当真非凡,连这一个小小宫女都能说出这许多话来。 沐晴雨衣着收拾妥当,沁贵人也在外面等候多时了,沐晴雨也只是对这惜墨微微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便往前厅去了。 沁贵人急忙上前行礼,互相寒暄客套了几句,赐了坐喝了茶,沁贵人又多说了两句早就想来看望但是怕扰了娘娘养病,林林种种的话才进入正题。 “太后娘娘今晨召了六宫妃嫔前往寿康殿问话,娘娘却没到……”说到这里,沁贵人的话却忽然停住了,小心的查看着沐晴雨的神色。 沐晴雨见她如此说,眉头微不可查的一皱。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此事倒是还没来得及听小弦说起,思绪百转见,心中有几分不解。也开始有一些猜测。难不成这老太后是有意的把她排除在外让她难堪?可是小弦在宫中也不应该出这等大的纰漏吧,而且自己回来,如果出了这种事,她一定会首先和自己汇报的。 所以如今,在还没有弄清楚事情始末之时。说什么都可能是错的。 沐晴雨唇边勾起了一丝淡淡的笑,便那么眯着眼睛神情倦怠而讽刺的斜睨着沁贵人:“沁贵人想说什么?” 可是沁贵人却被她这猫观鼠斗的笑,看的心中有几分发麻,,沁贵人也知这趟差事不好做,说话上已经极其小心谨慎。却不想还是惹得人家不高兴了,也不敢再多卖关子:“嫔妾自然是有事前来,否则也不敢平白无故的打扰娘娘静养。只是这事儿还得从今晨说起。娘娘切不要误解了太后娘娘,她的确是有派人来传娘娘前去寿康殿觐见的,只是娘娘也别生气底下的人,是因为,有人暗中截住了前来传信的人。” 沐晴雨表面上神情不变。可是心中却越发不解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才不过离开一天。怎么就出了这么多事。 “太后召见何事?又是何人……”后面的话沐晴雨没有问下去,何人截住的太后懿旨,那还用问,这皇宫中天下里,除了轩辕天洛还有谁能如此风轻云淡不惹起一点波澜的做到,况且还有谁敢啊。 沁贵人道:“也倒没什么,只是太后前些日子着了风寒,又年纪大些所以一直缠绵病榻也不见好。今年的年节之礼自然是要落在新贵入主的娘娘们身上了。太后原本说贵妃娘娘在太后身边侍候多年,对于这些布置定例也知道不少,而皇后虽然是皇后,可是毕竟出身戎马世家,想必对这些琐事处理起来是不及娘娘您的,所以想让您暂代协理六宫之权,帮忙主礼皇上登基的首次年节之礼。皇后娘娘辅助,也多多跟着贵妃娘娘学习一二。” 沐晴雨的眸子终于不禁眯了眯。协理六宫之权,新皇登基第一次年节,优于左天瑶? 沐晴雨冷冷勾唇一笑,心中便开始有了几分了然。协理六宫之权,全权代理今次年节,一方面安抚了靖王爷,让义父对于沐晴雨在宫中的情势不再担心,放松戒备;另一方面也是给如日中天的英武侯一个下马威,当然也让沐晴雨彻底得罪了左氏一族,英武侯为了自己的女儿定然会想法子对付沐晴雨。 而新皇登基的第一次年节大礼,沐晴雨自然也是没有经验的,做这等大事,到时候怕是太后随便派几个嬷嬷往错的地方指点几下,便足以要沐晴雨的命。毕竟这种大型庆典不同往日,其中牵扯到皇威皇权的东西很多,稍不留神便是杀身之祸,到时候祖宗历法在侧,自然是连救都没法子救的。 太后这么做是向天洛示好,向他表明自己已经足够宽容沐晴雨了,缓和了母子关系,日后沐晴雨真的出事了,她便是连手指都没有动一下,便解决掉了这个大麻烦。 而所谓的学习一二,沐晴雨皱眉深思,不久便豁然开朗。年节之后便是十五,然后清明,开了春不久便是新皇登基的第一次选秀。 自己这次倒了是最好,即使不倒,那下次历练的机会自然就交给皇后左天瑶了。这件事情不让沐晴雨插手,左天瑶筹划便相当于全握在了太后手中,到时候怎么挑选自己进宫,便会更加的得心应手了。 真真是极好的谋划,沐晴雨眸中闪现出了一丝光华,竟然忍不住想赞一声,想必是出自千默的手笔吧。 可是,这么好的计策,看样子是被掐灭在萌芽里了呢。 沐晴雨看着一脸惶惑不安的沁贵人,微微一笑:“就后来呢?” 见一直沉默不语的沐晴雨终于对自己说的话表现出了一点兴趣,沁贵人急忙道:“后来娘娘没到,皇上却到了。 皇上说是去给太后请安,遇见太后宫中的小太监急急忙忙的往惜雨阁跑,便问了一句,说是娘娘身体未愈,不适合操劳。而皇后甚识大体,该多历练,让几个有经验的老人儿帮着也不会出多大的差错。还说若是太后想让贵妃娘娘帮皇后分担,那么便等来年贵妃身体好了,那件同样繁琐的选秀再让贵妃多操心吧。” 沐晴雨唇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他前朝事这么忙,后宫还要如此的为自己打算周全着,令沐晴雨心暖又心安。 沁贵人见沐晴雨没有想插话的样子,便也自顾说了下去:“今儿下午皇上便把皇后叫到了勤政殿,亲自嘱咐了些事情。皇后却进言说想让皇贵妃多帮衬着些。” “哦?”沐晴雨这道有些意外,不过想必她也是得到太后授意,非要把自己拉下马吧。 “皇上同意了。”沁贵人小心翼翼的看着沐晴雨的脸色。 “哦?”这更令沐晴雨意外,“为什么?” “因为皇后怀孕了,已经两月有余……” ps: 默默地木有人看了,是不是该缓缓地淡出视野了呢? 第一百三十三章 巫蛊之术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左天瑶怀孕了,沐晴雨静静的坐在惜雨阁二楼的书房,窗开着,风很冷,烛光很暗。 沐晴雨没让填灯,不知道是不是就这么打算把自己埋在这片昏暗里。书桌上只有几卷被烦乱的书,沐晴雨原本心情抑郁,又不想让这种情绪泛滥,想随手翻本书平稳心绪,却什么都看不进去,手里拿着书,不一会儿眼神便飘向了,书座上精致的香炉,香炉里焚着淡雅宁神的香,胸中滋生的哀伤像那香气一缕一缕的飘出,然后缓缓消散,却怎么也散不完。 小弦不在身边,因为沐晴雨问过才知道,今天宫里发生的事情,小弦竟然一无所知。 这真的很可怕,虽然今天为了肃清内宫,小弦将主要的人力物力都放在了惜雨阁内,但是,小弦惊恐地发现,在自己清理惜雨阁内部的时候,她与安排在外部的人的联系竟然也被神不知鬼不觉的切断了。 这一切小弦比沐晴雨在行,对于哪些人是听香水榭的人,有何优点长处,擅长什么,沐晴雨如今了解的还不够清楚。一早就派她出去安排周旋。 陪在沐晴雨身边的是惜墨,她很懂事也很安静。 任沐晴雨在灯前坐着,她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可是看着她茫然的眼神,又仿佛什么都没有想的样子。 “这样也好是不是……这样也好,总是要有的……” 沐晴雨看着灯花,喃喃自语的一句,缓缓地低头开始看手中握了很久的密信,那是宫中的布置,关于所有的暗人,所有的关系。 灰暗的,复杂的。冰冷的。 就像如今,她被冻得冰凉的手。 可是如今,她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惜墨,我纵然不喜欢她,但是孩子总归是无辜的吧。”沐晴雨忽然对着惜墨说了一句。 惜墨站在沐晴雨身后,怔忪了一秒道:“女婢不知,奴婢只知听主子的吩咐。” 沐晴雨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是啊。 小弦说,惜墨是个心思通透的,但是她的通透在与揣摩上意。却不在与出主意。 沐晴雨微微敛了眸,将手中的密信递给了惜墨:“先放着吧,我不想看。” 惜墨应声离去。将密信放到精密的地方去,毕竟这些东不能让其他的人看到。 沐晴雨看着灯花,忽然间有些想念小弦,想念一个能跟自己聊两句的人。 风呜呜咽咽,不知何时。风声中竟然夹杂了一缕流水声,清净明澈,醉人心魂,不知不觉间,杂乱的思绪都随着那流水般的琴音涤荡一空。 回环流转间,明明不知起于何时。却在琴声戛然而止之时才骤然发现,刚刚是有人在弹琴。 心绪原本都随着琴声牵引安抚着,可一瞬间停了。仿佛心中思绪无处寄托,怅然若失,令人不禁欲追欲寻。 沐晴雨骤然起身:“是谁在弹琴?” 一旁的惜墨似乎是皱眉不解的样子:“小姐,哪里有人在弹琴啊?” “明明有人在弹琴,只是很轻。轻的几乎令人无法察觉,”沐晴雨看着惜墨茫然的神色不似假装。微微叹了一声,“可能你听不到吧。” 对于自己绝世的耳力,沐晴雨一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可是,琴音给她的那份悸动令她心中奇痒无比:“跟我出去走走吧。” “娘娘,天黑路滑……”惜墨的话刚说了一半,沐晴雨已经走了出去,惜墨也只得急忙拿好大氅跟上。 沐晴雨凭借着刚刚听到的琴音,辨别着它的方位,缓缓往御花园走去。 天很黑,白天刚刚化的雪晚上又结了冰,路很滑,天很冷,身侧只有惜墨紧紧的扶着她,生怕她摔了没法和小弦交代。 沐晴雨朝着御花园的一个暖阁快步走去,虽然暖阁里黑黑的没有点灯,但是沐晴雨确定就在那里,一定在那里。 沐晴雨很有信心,脸上也渐渐的浮现出了笑容,灯光在暖阁里摇曳着,夜里后花园的人不多只有执勤的侍卫来往,沐晴雨与惜墨没有点灯,只是借月光和雪景前行,再加上沐晴雨的听力和惜墨的机警,一路上竟然也没有被人发现。 离暖阁越来越近,转过假山便是了…… “小心,有人!”沐晴雨低低的警告了一声,便拉着惜墨躲到了假山后。一队巡视的侍卫不久便提着刀从假山外的路上经过。 沐晴雨只觉得后背贴着嶙峋的假山石脊背一准发凉,阴风阵阵,竟然吹起了些积雪落到了沐晴雨裸露的颈部,冰凉的触感令沐晴雨一阵心惊,原本有些迷离的眸子瞬间变得澄澈谨慎。 沐晴雨的手不禁握紧了惜墨扶着自己的手臂,自己怎么会在这样的寒冷雪夜只带着惜墨独自出行?! 刚刚是怎么了? 不对,这不可能!沐晴雨又不是什么爱琴如痴的文人雅士,又不是什么踏雪寻梅的古典小姐,一首琴曲而已,她再喜欢也断然不会如此任性,况且,此时此刻陪在自己身边的还不是小弦! 这个惜墨虽然也是自己人,但是毕竟她没有武功,自己怎么会就这样带着一个她就这么冲动的出来了。 完全没有考虑那个弹琴的人会是什么人,如果被人发现该怎么办! 裸露的皮肤被寒风撕裂那冰冷的触感让沐晴雨越来越清醒,也越来越心惊。 “娘娘,您到底怎么了?这里太冷了,我们快回去吧,要是您出了什么事,奴婢可担当不起啊。”一旁的惜墨也是又心急又无奈。 沐晴雨闭上眼睛,缓缓的稳定着心神,她无聊时喜欢听小弦说这个世界的武功和民俗,她记得,小弦告诉过她有一些古族存在这一些神秘的巫蛊之术,可以控人心智,最浅薄的便如同嗜血蛊一样,在人体内注入毒虫,逼起不得不听命于主人。更高深的有控人心魂的,可以根据人新的弱点和情绪的波动,以音色配上迷魂的药物,使人产生幻觉,迷乱心智。 沐晴雨抓着惜墨的手越发用力,闭着眼睛,嘴唇有些发白:“今晚我的寝殿没让素心点熏香是不是?” 惜墨被问得不知所以:“是,这是小弦姐姐提前叮嘱的,说是娘娘厌烦了那个味道,不让点了。” “可是我书房的熏香是谁点的?我书房从来不用香的!”沐晴雨盯着惜墨。 惜墨也是微微一愣:“奴婢不知道,娘娘进去的时候,那里就已经点着檀香了,因为檀香安神凝气奴婢觉得无碍,便没有过问。” “一向是谁打扫本宫的书房?” 惜墨眸子一紧,半晌吐出两个字:“……回雪。” “糊涂!”沐晴雨忍不住低呵了她一声,刚要动怒,却深知这里不是地方,便愤愤的道,“回去!” “是。”惜墨虽然不是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见沐晴雨神色不善,也知道定然是发生什么大事了,急忙扶着沐晴雨往回走。 可是,就在转身的那一瞬,沐晴雨的眸子再次瞥向了那个黑的空洞的暖阁,头顶上玄月斜沉,沐晴雨才看清,那里正好是宫灯都照不到的地方,很黑,黑得像吞没一切的黑洞,阴暗却神秘。 沐晴雨的心狠狠的抽了一下,脚步却忍不住再次停了下了,眸子紧紧的眯了起来:“等等……扶我……过去……” “娘娘!”惜墨忍不住拉紧了沐晴雨,心中也是隐隐的不安。 “她废了这么大的心思把我引到这里来,到底为什么?” “可是娘娘太危险了,万一……” 沐晴雨看着那一片浓郁的黑,眸子中光影在交织,心也在不停地挣扎:“你觉得她是想杀我?” 惜墨却不松手:“无论如何,娘娘,将自己的命压在别人手中,非太不明智了……” ---------------------------------------- 夜,越来越沉,沐晴雨孤身一人,缓缓推开了西暖阁的门…… 第一百三十四章 迷魂引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夜,越来越沉,沐晴雨孤身一人,缓缓推开了西暖阁的门…… 黑暗浓郁的像一股来自苍茫混沌的气息,缓缓的将她萦绕,沐晴雨一向自持夜间视力很好,可是,在这样一间月夜暖阁,沐晴雨竟然什么都看不见。 眼前的黑暗是一种令人心惊胆寒的纯粹,浓郁无波,深不可测。沐晴雨忽然间顿住了脚步,她心中竟然在莫名的害怕,害怕只要再踏入一步,就会坠入这个无底的黑暗深渊。 “你来了?” 沐晴雨心神一动,下意识的想回答,可是嘴里的话却那么生生的卡在了喉间。 因为,就在此时此刻,她竟然听到那一片黑暗里,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声音,轻轻的回应:“我来了……” 那一瞬间,沐晴雨只觉得自己产生了幻觉,因为眼前原本浓郁的化不开的黑暗像一团墨汁一样开始流动,那声音,像水波一样,一圈一圈荡漾开,然后,沐晴雨在黑暗中仿佛看到了光。 这个声音,一模一样。 并不是和沐晴雨的声音,而是和那个提问者的声音一模一样。沐晴雨无法描述自己那种诡异的感觉,沐晴雨虽然看不见,但是她的感觉极其敏锐,那两个声音不仅完全一样,而且连发出的方位都是完全一样的。 沐晴雨只是觉得,那个人仿佛在自问自答! 那个声音,就是自己当时被关进监牢时那个蓝衣女子的声音。 是千默,一定是千默。 “你!” 看来震惊的不只有沐晴雨,还有隐藏在黑暗中的那个人。 她同样的感觉到震惊,震惊于那个回答。 如水的声音如同波纹般缓缓流淌,摄人心魄:“千默,你不能杀她……” 那声音的语气很平。很淡,却像是在宣誓一种宿命的审判,让人无力去辩驳,让人心甘情愿的接受。就像空谷中响起的钟声,一圈一圈,涤荡一切。 “你,你怎么会出来?”同样的声音,同样的音色,只是这个声音却不像前面的那么淡漠从容,反而带了几分紧张。几分震惊和恐慌。 “迷魂引,引流魂。魂归月,月神魄。千默。你忘了?我与她的灵魂是有几分相似的……” 空灵的声音每次响起,沐晴雨都觉得心中的恐惧少了几分,觉得眼前的黑暗被水波冲淡了几分。有些神清气爽,仿佛嗅到了空谷中摇曳的松香。 “即使是你也阻拦不了我!”千默的声音变得阴冷而果决。 沐晴雨心中只觉得一阵冰寒,忍不住退了两步。扶住门边。 可是那黑暗中的凛冽却已经如期而至。 沐晴雨心中大惊,她原本所有的计策打算在这一瞬间显得苍白无力。 她沉浸在自己的震惊中,仿佛已经忘记了反应。她只觉得,自己无意间闯进了一个被尘封的秘密。 “你窥探天机,原本就为世难容。隐身避世,缄口不言才能化解天劫。阻碍天道纲常。违逆天意,只会给你召来祸患。我为你取名千默,又不许你于世间开口。其中深意,你还不曾参透吗?” “我不是你!”我着沐晴雨脖子的手力气越来越大,沐晴雨的神智却没有出现丝毫的混沌。 她感觉到疼,神智却极其清醒。她本能的想说什么,微微动了动唇。却发现自己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她根本不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心中却觉得一阵一阵的恶寒。 “我不是你……”千默又重复了一遍,语气中却包含了千万种情绪。 沐晴雨被她的手握住咽喉,却依旧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觉得,她能感受到说话的人就在她面前,两个都是。 或者说,那原本就是一个人。 “我不是你……”重复这句话的是那个神秘的来访者,她古井无波的声音里,竟然带了淡淡的忧愁,但那忧愁已经被她如水的声音,稀释的极淡极淡,淡的几乎无法察觉。 那一瞬间,沐晴雨觉得握着自己的脖子的手也微微一颤。 “滚回去吧!”千默仿佛找到了契机,低低的喝了一声。 沐晴雨直觉的握着自己咽喉的手骤然发力,窒息的感觉猛然袭来,令她挣扎不得。呼吸一寸寸的被夺走…… 就在她即将昏迷的那一瞬,握着她咽喉的手猛然松开了。她的身子无力的滑了下来。 “千默……” 朦胧中,沐晴雨听到那声音中带着淡淡的忧伤,轻轻的唤着千默的名字。 “你知道,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的。这些年,我之所以让你控制我,是因为……” “我不需要你的怜悯!”千默冷冷的打断她的话,可是沐晴雨却在她的语气中感觉到了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一丝虚弱,她的呼吸有些乱了。 沐晴雨不知道刚刚那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她们二人刚刚似乎经历了一场决斗,而且看来,似乎是那个神秘的女人赢了。 “不是怜悯,我只是希望你开心……” “哼,有你在,我永远都不会开心!” “我知道……”那个女子的声音中缓缓的流淌着忧伤,所以那年我毁灭了自己打算成全你这么多年来的梦想,“可是千默,没有了我,你该怎么活……” “我没想过要活,我只要他活着,我即使死也总好过这样活着!可是她,都是因为她,辰的一生都是被她彻底毁了。我一直在等她,在找她,想看看这个让辰等了十五年的女人到底有什么超脱之处,可是你看她,她到底能做什么?她和辰根本不可同日而语,比你都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在我看来,连你都不配在他身边,更何况这个女人!”千默的声音道最后变成了痛苦的呻吟,“不要……疼……” 那人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似乎是收起了手下凌冽的招数:“千默。我从来都不曾想过要跟你抢什么……” “可是,为什么他命中惟一的人却是你!”千默忍着浑身剧烈的疼痛,朝着虚空愤怒的咆哮,那声音中到底有多少痛苦,谁也说不清,“你总是对他淡淡的,但是我知道你喜欢他,可是你从来都不争,所以我才会那么全心全意的待你,把你当成我最亲的亲人。直到。直到那年我费尽全力终于占卜出了他的一生,他一生中惟一的人,竟然是……竟然是你――蓝媛若水!所以。如果你死了……” “千默,生死有命,非你我所能掌控。你若再执迷不悟,我只能让你沉睡了……”那波澜不惊的声音,淡淡的宣布那样一个结果……可那瞬间。没有人发现,那个被叫做蓝媛若水的女子,痛苦的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不!我不要!疼,好疼……”千默的声音强硬的挣扎,时间就这样一点的一点的流逝,直到最后她的挣扎愤怒变成了虚弱的啜泣与请求。“好疼,姐姐,不要。真的好疼……姐姐……” 蓝媛若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终究是不忍心。那种痛她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五年,她在那样的疼痛里苟延残喘了五年…… 当千默的声音终于在这片黑暗中完全消散,沐晴雨眼前才缓缓的出现了一个身影。 这间屋子里自始至终。仿佛只有眼前这一个人。 她明明就是千默的样子,可是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着“千默”的靠近。沐晴雨虚弱无力的身子微微向后缩了缩,却发现,月光雪景映着的那双眸子不再像以前她看到的那样冷漠绝情,反而带着那样淡定从容的温柔和……包容。如海纳百川,浩瀚宽广。 这目光,让沐晴雨不禁想起了风离辰。她曾经也看到风离辰有一双这样的眸子。 “千默”上前,轻轻拉起沐晴雨,有些歉意的温声劝告:“以后遇事多加小心,千默不喜欢他身边的人,我纵有心帮你也不忍她受苦,我终究会回去,放她出来。” 沐晴雨虽然心中不太了解当时实情,但是心中也猜到了几分,缓缓点头。 “关于公子,”蓝媛若水缓缓低眉,轻轻敛眸,“你若有缘亲近,就尽力去补偿吧。” “我欠了他什么?又要如何补偿?” 蓝媛若水微微抬眸,看着沐晴雨,认真道:“你欠他一生,他原本是王家贵胄,本该做个富贵闲人,超然物外随心所欲。却因为你要在江湖的生死中跌宕起伏,至死方休……” 沐晴雨心中猛地一揪:“我,不懂……” 蓝媛若水惨然一笑:“总有一天会懂的,如果你不想在恍然大悟的那一刻太过后悔……就好好补偿他吧。” “怎么补偿?” 动乱声四起,灯火通明。 沐晴雨知道是惜墨按照她的嘱咐,见她没有出来,去安排人来了。 身前那道蓝色的身影瞬间闪没,只留一声混沌的声音,断断续续,淹没在纷繁复杂里 沐晴雨的耳力极好,能辨别清世间所有幽微的声音,却独独听不清她的水梦幻音…… “永远不要……他……” 沐晴雨静静的站在原地。 永远不要……他…… 永远不要背叛他…… 永远不要伤害他…… 永远不要离开他…… 永远不要靠近他…… 还是,永远不要爱上他…… 岁月经年,沐晴雨终究还是没能知道,那天若水到底对她说了什么。 直到很多年后,她背叛了他,伤害了他,靠近了他又离开了他,一个人在荒芜的天地里重新整理旧事,才品味到若水话中的几分韵味。 或许,那天,她真的就是什么也没说,却什么都说了。一语成谶,至死方休。 第一百三十五章 白马非马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ps: 额,在冥思苦想的想标题的时候,不知怎的,这四个字忽然间冒了出来,挥之不去,额,好吧,就是它了。 沐晴雨扶着桌椅,缓缓起身,头还因为刚刚缺氧有些眩晕。她稳了稳心神,等待着侍卫们将她发现。 可是就在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沐晴雨只觉得一阵风吹过,然后重心不稳的被人抱起,她一惊,本能的抓住那人的衣襟,不敢睁开眼睛。 等她终于觉得双脚落地的时候,缓缓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已经稳稳地落在了怪石嶙峋的假山中。这里极其僻静,怕是侍卫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而自己眼前站着的那个人,竟然是一身玄衣的殷醉月。 月光淡淡的打在他脸上,光影斑驳。他的眉头微微蹙着,显出了他的满心疑惑。 沐晴雨也是挑眉:“殷公子不该这样带我出来的……” “刚刚那里发生了什么?”殷醉月打断她,问她。 他自己也知道,这样带她出来很不妥,甚至很危险。但是,关于刚刚暖阁里发生的一切,却令他好奇的有些失控。 他听到了琴音,却竟然进不了那扇房门。他感觉到了里面恐怖的力量,不敢靠近。那股力量隐晦而古朴。 他想听到里面的声音,可那个暖阁却仿佛一个黑洞般,把一切都吞噬了,令人心惊胆寒。 沐晴雨也是皱眉,忽然间想到自己脑海中的那些疑问,或许再也没有人比殷醉月更适合回答那些问题了。 毕竟这些涉及到玄月族内部,已经不是听香水榭的小弦能够轻易窥探的了。 “公子可曾听说过蓝衣千默?” 殷醉月挑眉,沉思了半晌,终于点点头:“月族代族长。” 沐晴雨眉头紧锁:“那公子可曾听说过蓝媛若水?” 殷醉月看着沐晴雨,眸间是一阵疑惑。缓缓点头。 沐晴雨眼前一亮:“蓝媛若水是蓝衣千默的姐姐吗?” 殷醉月挑眉,淡淡道:“蓝媛若水就是蓝衣千默。” “什么?”沐晴雨眸中闪过一丝震惊。 “七年前,蓝媛若水被天玄师太带回玄月族宗族,任代理族长一职,一年后,若水向整个玄月族称她已等造化,通鬼神,可感召日月,窥探天机。故而更名蓝衣千默,不再多言世俗之事。她的占卜术也是在那时远远超过了天玄师太。” 沐晴雨思绪飞速的运转。皱眉不语,终于抬起头对他道:“那她骤然间性情大变,没有人怀疑吗?” “骤然?”殷醉月敏锐的捕捉到了沐晴雨的用词。“除了天玄师太,在族中没有几个人能和族长亲密接触,而天玄师太常年在外,所以,关于她是不是性情大变……” 沐晴雨微微点头。是了,即使是天玄师太一年之后回来发现眼前的千默,和原本的若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也只会觉得是一年中她成长了很多,不会怀疑什么。 那么在她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回答了你的问题,现在该你回答我了?刚刚你在西暖阁里看到了什么?”殷醉月看着她。 沐晴雨抬眸:“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蓝媛若水和蓝衣千默不是同一个人。” ------------------------------------------------ 沐晴雨泡在加了药的浴桶中。灼热的药一点一点滋润着她被冻得冰冷麻木的身体,沐晴雨渐渐恢复知觉。 在御花园,沐晴雨没来得及和殷醉月多说。但是,那一问已经是言简意赅。 她想着这件事情是不是问问天机老人会更好,殷醉月却反驳了她:“如果这件事情,我都不知道,天机老人更不会知道了。在玄月族的几位长老中。天机老人的地位最低。而他的父亲虽然名义上离开了玄月族,但是对于玄月族的动态一直有最核心的把握。” “这怎么可能。玄月族的机密怎么会让一个叛离了部族的外人知道。”沐晴雨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话说的有些过。 可还好殷醉月并没有什么太过激的行为,只是微微勾了勾唇角:“当年的事情,除了当事人,没有人有发言权,而当年的人死的死,走的走,都已经对当年的事缄口不言。只有一些不明就里的人还在肆意的揣度,扭曲真相……希望沐姑娘不要人云亦云。” 说罢,他便转身离去了,只留沐晴雨一人在迷宫似的假山石中迷茫。 因为,没有抓到正着,而且今晚发生了这么多意料之外的事情,沐晴雨没有按照既定的说辞解释,而且万一说出刺客绑架什么的,无论是查得出还是查不出都对殷醉月不好。沐晴雨只说晚上一时兴起带着小宫女出游,结果迷失了方向。 侍卫们将沐晴雨安全的送回了惜雨阁便纷纷散去。后面的事情,想必殷醉月会帮忙周旋的。 小弦轻轻的帮沐晴雨揉着肩膀,见沐晴雨一回来便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什么,便也不出言打扰。 “小弦……”沐晴雨轻轻唤了一声,似乎是有些犹豫。 小弦轻轻地应了一声:“小姐怎么了?” 沐晴雨轻轻地叹了口气:“没,就是想和你说说话。” 小弦一笑:“小姐想说什么?” “小弦,你是玄月族的人吗?” 小弦微微一愣,可那一瞬间的怔忪,转瞬即逝,没有给沐晴雨捕捉的机会:“不是,小弦只是听香水榭的一个小医女,虽然当时公子着意栽培,精通听香水榭的事,可是对于玄月族,却知之甚少。” 沐晴雨缓缓点头:“那你知道天玄师太吗?” 小弦轻轻嗯了一声:“天玄师太时常去听香水榭。” “你觉得她,是个怎样的人?”沐晴雨缓缓问。 小弦也是一愣,然后竟然扑哧一声笑了:“小姐开什么玩笑呢?天玄师太这样的人,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怕是连公子都没有弄明白,更何况我这个只有几面之缘的小丫头了。” 沐晴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是啊,没有人能看透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沐晴雨的眸子闪过一丝冷光,“所以,谁知道,她是不是想通过什么方法将玄月族据为己有呢?” 换一个假的蓝衣千默,惟命是从。意图抢过风离辰手中的那样东西。将风离辰母亲的死转嫁到殷振华等人的身上,如今独揽大权…… “小姐……”小弦被沐晴雨的话惊住,一时间竟然不知该说什么好。 沐晴雨轻轻吸了口气。摇了摇头自嘲道:“不说这个了,我如今也只是殷醉月口中肆意揣度的人罢了。即使有什么证据,现在的我也是无能为力。” 小弦不言。只是眉头却紧紧的锁了起来,显然在以前很久的时间里,她从来都没有怀疑过族中的司法长老。或许族中从来没有人敢怀疑过,可如果真的是像沐晴雨说的那样……太恐怖了。 “小弦,外面的事情安排的怎么样?”沐晴雨问了一声。 “有些难办。但是我会尽力的,毕竟蓝衣千默不是普通人。” 沐晴雨缓缓点头:“不要再让我们的人暴露身份了,皇宫一共就这么大,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随便打发个宫女太监就能问清楚,况且我们惜雨阁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银子。” 小弦也点头称是。 “还有小姐,我查到,那梦甜香是皇上让给点的。而且,这些日子,每当小姐睡熟了,似乎皇上都会来看小姐……” 沐晴雨的身子微微僵了僵,眸子中流露出一种异样的情绪。说不出是茫然还是悲伤。 小弦伺候沐晴雨穿好寝衣,沐晴雨却不想让她走。抬头看着她缓缓道:“陪我说说话好吗?” 小弦看出沐晴雨今天心情不太好,便也应允,帮着她收拾了一会儿床铺。 沐晴雨抱膝坐在床上,原本让小弦一同上来,小弦却死活不敢,只搬了个凳子,坐在床边。 沐晴雨看着虚空,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就是莫名其妙的心烦意乱,想找个人陪着,那种空虚寂寞随着天洛不在身边的时光一同飞速增长。 华丽的卧房内,灯光如豆,熊熊炭火却驱不走累世的寒意。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声泠泠,滴滴答答的打在心头。 “好冷啊。”沐晴雨看着窗外。 小弦微微一惊:“小姐冷吗?”也不待沐晴雨回答便急忙取来一件披风。 沐晴雨却轻轻的摇摇头:“心里冷罢了。” 沐晴雨对小弦缓缓一笑,示意她不用忙了,抬手招呼她过来陪自己坐一会儿,又缓缓低头,似乎在盯着眼前的锦被,可眸光却是散的:“小弦,你知道吗,我和他相爱了很多年,认识了更多年。那时候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朝夕相随,后来不知怎么的便成为了爱人,然后就不知不觉的那么认定了,一辈子一个人。一起生活,一起吃饭,一起生气,一起开心。” 沐晴雨抬起头来看着小弦,在笑:“可是,在一起的日子当时觉得并不甜蜜,因为我们总是吵架。或许是因为靠的太近,彼此太了解所以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矛盾。每天为了鸡毛蒜皮柴米油盐的小事吵,我们什么都吵……嗯,大多都是因为我脾气不好,现在想想觉得真的好无理取闹。 呵呵,我还记得他在我们和好的时候打趣我。说我们吵架就像是这样,如果我说我不喜欢苹果,并且花了很大的时间大加挞伐,可是他没有表现出对苹果的极大厌恶,我就会很生气,然后就会吵整整一天,甚至冷战好几天。呵呵,我当时听了就又生气了,又和他吵,可是现在想起来,我多想能在和他吵一架啊。 其实每次吵架,最后都是他依着我,但有时候也会被我惹恼。当时很生气,气得要死。可是不知为什么却从来都没有想过分开,现在才明白,原来当时的吵嘴是那么的甜蜜。 小弦,那样平淡的生活,吵吵闹闹说说笑笑,就像两个最平凡的夫妻简简单单的过着小日子,没有什么所谓的海誓山盟,也没有浮夸的誓言和浪漫,我们都觉得殉情,生死相隔。和那些书里的爱情都是最矫情的,我从来都不信这个。 甚至一起生活了那些年,我从未想过到底什么是爱情。直到我死的那一刻,我好害怕,好心慌,大脑一片空白,因为我忽然意识到我或许再也看不到那张脸了。那个我熟悉的名字,我半夜做恶梦惊醒只要喊一声就会陪在我身边的人,那个会在我肚子痛怕冷的时候为我暖脚的人,那个会和我吵架将我气死的人,那个给了我一直玉镯就想套住我一生的人。我记得他挤开人群跳下海的那瞬间,我的呼吸没了。心却活了。 或许是那一刻,我才终于明白了这个我总是觉得可有可无的讨厌鬼的在我心中是多么的重要,无论生气吵架的时候话说得多么难听当事情来临的时候。愿意为我生为我死的人只有他。原来,这就是爱啊。 所以,当流年翻滚,再次见到他的那一瞬,再次看到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当再次听到他熟悉的嗓音,小弦。你可知道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我只觉得此生此世,再无所求了。 所以,那时爱入骨髓,全心全意待他。可是,时光渐渐的流淌,日子又恢复如常,我不愿多想便只把他当做我的夫君来看,以为他还是他,我还是我,只要像曾经那样过日子就好了,经历过生死,我尝试着去改变自己对他的态度,我反思自己尝试着去体谅他去接受这个现实,可是,小弦,慢慢的,我感觉到了冷。我想的越多,便觉得越冷。 我为什么会喜欢他啊,我为什么要喜欢他,他哪里让我爱上,他哪里值得我喜欢?这些他不在身边的日子里,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却怎么也想不通,渐渐的,我发现自己的心开始冷了。 小弦,这好可怕,我虽然不爱那些浓词艳曲,却记得一句话:爱一个人,就是不问值得不值得。 我不知道,是不是从我开始问自己这些问题的时候,我便已经开始怀疑我们的爱了。 后来,我想的越多,越觉得可怕。我忽然间在想,或许眼前的他根本不是我曾经的他! 就像千默一样,一样的外表,一样的声音,可是心和灵魂却根本不是一个人。 这好可怕,小弦,你有没有想过,可能眼前这个我不问青红皂白深深爱着并且依恋的人,根本就不是我的丈夫,根本就不是那个我认定了一生一世的人……” 沐晴雨有些惊恐的看着小弦,小弦满脸的茫然,她根本听不懂沐晴雨到底说了些什么,沐晴雨看了她一会儿,缓缓的舒了一口气,其实她并不期许小弦回应她什么,她只是想把今天心中忽然间触类旁通出来的这些事情和一个人分享罢了。 说出来,心中的阴霾消散了许多:“天晚了,睡吧。” 小弦张了张嘴,想问什么,却看着沐晴雨的神色已经舒朗了很多,便没有再问,只是点点头,去了外间值夜。 沐晴雨抱着膝看着小弦离去也缓缓躺下,可是却翻来覆去也睡不着,心中虽然轻松了许多,但是脑海却越来越乱了。 辗转反侧,也不知到了几更天,沐晴雨才缓缓的有了几分睡意,终于迷迷糊糊的睡着。 耳边的雨声缓缓化作了惊天的涛声,沐晴雨梦中再次看到了海,漫天银幕下,海上翻涌着星光,在栈桥,她又看到了那个她朝思暮念的男子,她的尹枫,立在海边一声声呼唤她的名字。 那天,他亲手为她戴上玉镯订她为妻,那天她一如既往的撒娇让他去买水,那天他叮嘱她在这里等他,那天她救了那个落水的孩子却被海浪吞噬,那天他挤开拥挤的人群扔掉一切跳入了惊天的浪潮中,那天以后他坐着游艇在海中搜寻这她的尸骨却无影无踪,他总是幻想她还活着,偏执的要到栈桥等,他倔强的相信她的妻子会像以前一样,走散的时候会到原处等他。 泪水不知何时夺眶而出,半梦半醒之间,一声极碎的响动惊扰了她的梦,沐晴雨半梦半醒间本以为是幻觉,可刹那间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还是怎么的,猛然坐了起来,在外面那人撩开床幔的前一瞬,猛地拨开了床幔,看着那个微微伸着手想要拨开她床幔的熟悉的面孔,脸上微微有些惊愕。 泪水越来越多,沐晴雨还以为那是梦,伸手紧紧的抱住眼前的男人,泪如雨下。 轩辕天洛见她如此反应,心中倍生怜爱,虽然他也总是舍不得她,每夜都来看她安好,可是有时也会觉得自己私心,自己看她安好放心,可她却还日日夜夜的念着自己。 轩辕天洛知道如今宫中想对沐晴雨不利的人太多,自己过分亲近只会让她的处境更加艰险,自己远离她才是真正的保护她,况且他如今当真是国务繁忙,虽然无论如何他都可以抽出时间来陪沐晴雨,可是专宠自然会引来太后的训话,他又着实没有心情去应付其他的妃嫔,便索性谁都不见,只夜夜私自探访晴雨便好,可又觉得她身体不好怕扰她安眠,便连她也瞒着了。 每次见她日渐消瘦的脸,他都心如刀绞,今日见她如此这般,轩辕天洛更是再也忍不住:“晴儿,对不起,是朕不好,朕不该瞒你,从今往后,朕再也不会离开你了,朕保证。” 哪怕前朝议论,母后施压,朕都不会再逃避,如果连你都保护不了,朕这个皇帝做的还有什么意思。朕不会再让你受半点委屈。 第一章 赐死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宣太后懿旨: 皇贵妃沐氏,妇行有亏,肆意妄为,戕害妃嫔皇嗣,无法无天;私交亲王,秽乱宫闱;干预朝政,迷惑圣心,罪无可恕。赐鸩酒。 沐晴雨抬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那个面色惨白的太后,冷冷的勾起嘴角,却没有反抗。 她静静的看着小太监端在自己眼前的酒,如此澄澈,却含着令人心惊胆寒的剧毒。 杯子里,映出沐晴雨和太后两个单薄的影,却是同样的孤苦无依,同样的可怜。 太后原本下不了床的身子,此时却不知道是由兴奋还是愤怒而支撑着,就这样居高临下的站在沐晴雨身前:“你是不是疑惑?你以为你费尽心机除掉千默哀家就拿你没办法了是吗?哼,千默临死前,给哀家留了一个锦囊……千默死后,你嚣张跋扈,残杀妃嫔,哀家不出面,你以为是哀家怕了你!哀家就是在等这一天!” 沐晴雨嘲讽的一笑,心中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千默,我终究还是输给了你,不怨,我心服。 虽然,我杀了你的身,可是,你却诛了我的心。 如今的沐晴雨,已经心如死灰,原本已经很是敬佩你了,没想到,你早已算计好,如今要连我的命也一同收去了。 端起酒杯,仰头,将那杯千默留下的毒酒饮下,沐晴雨没有一丝反抗。她无力更无心反抗。 千默这一步棋布置得天衣无缝,沐晴雨根本就没有求救的机会,天洛,小弦,殷醉月,所有的人都已经被安排妥当,一时半会儿根本无暇顾及惜雨阁。甚至完全不想不到太后会在此时发难。 更因为,心已死,沐晴雨原本就不想反抗。 当一个人不想活的时候,谁还能救得了她呢? 繁华邂逅,普天同庆,沐晴雨看着扬长而去的太后,门外,灯火通明,烟花绚烂,皇宫中怕也是只有当值年下的热闹才能与今夜媲美。 今天。是封后大典的前一天,悬空多时的后位,终于在大臣们一封一封的奏折铺垫后。寻到了主人。 鲜红的豆蔻,端庄的红妆,小弦作为惜雨阁的主事宫女,早已被各方事务纠缠,宫中的老嬷嬷要教她明日提点的礼仪。一日都被太后安排的人纠缠得没有一丝空闲。 殷醉月负责明日大典的安排布防,无暇抽身,跟因为今夜人多手杂,他维护皇宫安危更不得闲。 而天洛…… 沐晴雨苦笑,他总是那么的忙,他给了自己一切。却独独给不了时间。 整个皇宫,在红烛灯笼的照耀下辉煌而喜庆,明天。后宫便会易主,后宫的太监宫女们便会拥有新的主人,靖王义女,先皇赐婚,党同伐异。名正言顺…… 身旁的小宫女早已被这一切吓得动弹不得,还保持着跪在地上恭送太后的姿态。根本起不了身。终于,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抱着沐晴雨的身子:“娘娘,娘娘,怎么办?怎么办?奴婢这就去找皇上,这就去找小弦姑姑……” 沐晴雨看着惊魂未定的小宫女,轻轻笑了笑,伸出手,示意她扶自己起来:“我听说,宫中赐死妃嫔多用鹤顶红,饮下后一个时辰,开始头晕眼花,出现幻觉,再一个时辰会腹痛非常,五脏出血,一个时辰后,会七窍流血而死……” 小宫女泣不成声:“娘娘,娘娘您别说了,别说了,奴婢这就去找皇上,皇上一定会救您的,您是未来的皇后啊,娘娘……” 沐晴雨被她扶着,终于缓缓的站了起来,双脚还没有站稳,便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沐晴雨用手中的手绢微微擦了擦:“可是,这不是鹤顶红,千默为我准备的毒药,总是要痛快些的,她可怜我,不认我受太多苦吧……” “娘娘,娘娘……您别说了,奴婢这就扶您躺下,奴婢这就去求见皇上。” 沐晴雨却微微摇了摇头,紧紧的抓住眼前这个不知名的小宫女的手:“他们都被太后支走了,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你是谁?为什么我从没有见过你?” 小宫女张了张嘴刚想解释,沐晴雨却又摇了摇头:“你是谁的人都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就在这儿陪陪我吧,不用去找皇上的,这毒不会让我撑到你回来,我相信千默的心思,谁都来不及赶来……” “娘娘,不会的,不会的,您洪福齐天,不会死的,明天皇上就要行册封大典了,您的礼服都做好了……娘娘……” 沐晴雨笑笑:“当皇后有什么好,你看看左天瑶便知道了,那个男人,无论是皇后还是妃嫔,都是要均分的,又有什么区别?” “娘娘,太后怎么会……” “是呀,没有人会想到她毁在此时置我于死地,这正是大家警戒最放松的时候,可是,当我死了,皇上难道还会因为一个死人去为难太后吗?太后也是将死之人,与皇上的关系再恶化一些,又会恶化到哪里去呢?难不成皇上还会一剑杀了她?” 沐晴雨言语中满是嘲讽,缓缓闭眼深吸了两口气,才睁眼看着她:“我只是在想……如果,我死了,是不是就有机会看到我那个无缘来这个世界上看一眼的孩子了,我总是在梦里看到他,白白胖胖的,可爱极了,我想,我死了是会再见到他的,他是我的孩子,今生唯一的孩子……” 泪水缓缓滑落,湿了谁的衣衫,浸了谁的鬓角。 从什么时候开始,沐晴雨已经忘记了哭的感觉了?或许是自从她腹中的孩子离开的那一次起吧,她还以为,她的泪那次已经一次哭干了。她还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哭了…… 沐晴雨看着眼前小宫女看着自己震惊恐怖的眼神,微微皱眉,抬头,看见一旁梳妆镜上自己的脸,两行血泪,缓缓自眸间滑落。 原来她流的不是泪,是血啊…… 妖冶的红泪。苍白的面容,滑落一世繁荣,窗外,夜空中繁星璀璨,沐晴雨眼前的世界开始缓缓坍塌,一张张或微笑或哭泣的脸,一颗颗纯真或恶毒的心,那些依附了自己又背叛了自己的人,那些爱了又不爱的人…… 眼前的一切,想玻璃一样碎成一片一片。然后轰然坠落,每一片中仿佛都夹杂着一个灵魂,那些为自己而活。或因自己而死的人的灵魂…… 最后解放的,是她自己的灵魂,虽然周围都是一片如墨的漆黑,但不知何时她敏锐的听到了海的声音,那是她离开的地方。如今她是要回去了吗? 黑暗的海风声中她听到了呼唤声,很轻,像梦魇,很朦胧。 “尹枫……是你吗?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她在黑暗中回应,她开始尝试着挣扎。这一次不像是以往在梦里,会有海水缠住她的手脚,这一次。囚禁她的是满满的黑暗与绝望…… 她在一片黑暗中奔跑,朝着尹枫呼唤她的声音:“尹枫,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黑暗,无边无际。可除了黑暗什么都没有…… ------------------------------------------------- 惜雨阁中,太医云集。其混乱程度丝毫不亚于顺被封后大典的人全部聚集惜雨阁。 轩辕天洛紧紧的握着沐晴雨的手,已经无力去呵斥那些束手无策的太医,一如惜雨阁他便便一把把那卷所谓的懿旨扔进了焚香炉,烧的一丝不剩。 “怎么样,晴儿她怎么样?”轩辕天洛看着小弦。 小弦红着眼:“奴婢也不知道是什么毒,只是此毒甚烈娘娘原本服下毒药就应该立刻毒发的,可是如今竟然还一息尚存,想必是谁给娘娘吃了什么抑制毒性发作的东西。是谁?是谁陪在娘娘身边,他手中或许有可以解毒的东西……” 轩辕天洛眉头紧皱,回身对着俯跪在地的一众太监宫女道:“谁在皇贵妃身边!小弦不在的时候睡在皇贵妃身边?!” 宫女太监门被轩辕天洛吼得瑟瑟发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吱声。 他们都不在,都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被支出去了,一个人都没有…… 一个人都没有…… “去查!”轩辕天洛对殷醉月冷冷的吩咐一声,又转向太医“若救不活皇贵妃,你们一同陪葬。” 一众太医诚惶诚恐,地出去继续商讨对策,可是轩辕天洛知道靠他们根本无用:“小弦,你说,还有谁能救她?还有谁能救她?” 小弦眸子一亮:“天机老人!” “快去请……” 可小弦眸中的光亮却转瞬即逝,涌上了深深的绝望:“可是,天机老人早已回了江南,可娘娘已经撑不过……四个时辰。” 心被狠狠的扼住,痛彻心扉,或许原本就不该听信那些谗言,原本他从来不应该怀疑他的晴儿的,自己答应过她永远待她那么好,可为什么随着自己登高位久,便开始那么多疑,甚至怀疑会因为怀疑她和安乐王尹枫有私而冷落她…… 如今她生死之际,轩辕天洛只觉得往事只是可笑…… “尹枫,尹枫……” 沐晴雨迷蒙着双眼,声音微不可查,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终于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亮光,那是海上的月光。 她大声的回应这尹枫,更加拼命的向着光亮去跑,直跑到筋疲力竭,眼前的月光却好像沙漠中的湖泊一样怎么追也追不上。当她终于瘫软的跪在地上,那瞬间,她感觉到了当初溺水时的筋疲力竭,她又看到了海,还是和原来一模一样的场景。就在栈桥上,尹枫看见了自己,他大声地呼唤着她的名字,沐晴雨拼命的朝着岸边游,她不知道自己尝试了多少次,终于游到了他身边,他拉住了自己的手,那只手就像支持沐晴雨唯一的浮木,沐晴雨紧紧的抓着就像握着自己的心,自己的命,她看着他的眸子满是兴奋,大声地叫着他的名字:“尹枫,尹枫……” 轩辕天洛终于听清了她口中那两个唤的情真意切的名字,那个她临死前呼唤的名字,果然,就像他无数次梦里听到的一样――尹枫! 尹枫!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怎能有假?!轩辕天洛握着沐晴雨的手,越来越用力,心却在她那样一声声让人刻骨铭心的呼唤中,寸寸碎裂,终于,在盛怒中狠狠的将那双手甩开,头也不回的离去…… 朦胧中,握着沐晴雨的手猛然松开,海浪将她瞬间吞噬:“不!尹枫,拉住我,不要走!不……” 黑暗,再次回归,伴随而来的还有深不见底的绝望…… 第二章 求救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看着躺在床上眉头紧皱的沐晴雨,一个时辰已经悄然流逝,太医们在轩辕天洛离开后已经纷纷退去,留守在这里的除了小弦竟然只剩一个殷醉月。 “或许,真的应该让你带小姐走……”小弦手足无措,泣不成声。 殷醉月冷冷的注视着一切,许久,缓缓开口:“我在这里守着,你去找风离辰。” 小弦的身子猛地一颤,止住了哭声:“可是,自从从西域回来,公子不见过任何人……” “你还有其他办法?”殷醉月打断她。 小弦默然。是啊,如今整个京城中能救沐晴雨的,怕是只有一个风离辰了。 可是,要留殷醉月一个人在这里照看沐晴雨,小弦不放心,心中对于清风雨阁的人的戒备根深蒂固,一时总是无法彻底解除。可是,她也知道这种时候,能去求见风离辰的也只有她自己,手下的人根本不够格,而若是殷醉月去,若他不死,公子是不会来的。 小弦终于缓缓点头。 “你还有三个时辰。”殷醉月出声提醒。 小弦不再迟疑,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夜空中。 ------------------------------------------------ 靖王府,此时也是灯火通明,红烛高照,所有的人都喜气洋洋的等待着明天晴雨的封后大典,这也是靖王府的荣耀。显然太后的保密工作做的很好。 小弦卡着这一切只觉得心酸,可是她无暇停留,直接奔向风离辰的卧雪居。 那里永远的清幽寂寞,王府中无论何时,总有这样一个地方,无论什么样的温暖都暖不了他分毫。那样的遗世独立,那样的寂寞清冷,卧雪而居。 可这里虽然人迹罕至,但并不是没有人,相反,这里的人很多,不但多而且精,千锤百炼,精挑细选,在风离辰不想别人靠近的时候。没有人进的来,即使是通明报信亮明身份,即使是手段温和诚恳求见。若他不肯,没有人见得了他。 所有靠近卧雪居一丈范围内的人,若无风离辰特别吩咐,或死或伤,就像此时的小弦。 那只暗箭明明直取小弦性命。但是毕竟小弦不是等闲之辈,那支箭只是洞穿了她的肩膀,而箭上的毒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是她为风离辰配置的毒药。 小弦径自服下解药,对着黑暗中灯光幽微的卧雪居,单膝跪地。扬声回禀:“公子,小弦知道您不想见任何人,但是小姐中了千默的毒。命不久矣了,求您,求您救救小姐吧……” 卧雪居中灯火幽冷,久久没有回音。 小弦实在无法,得不到风离辰的允准。小弦再也不敢前进一步,她知道。那一箭只是警告,若她再敢向前,绝无生还可能。此时她又急又无奈,只得双膝跪地:“公子,您知道小姐的身份贵重,她不能死……如今的小姐已经不是两年前那个无知的女孩,她虽然还是不及公子,但是她也已经足有独当一面之能,假以时日必能担当重任,公子,小姐有活着的价值,她不能现在死……” 卧雪居中清冷的烛光微微晃了晃,却依旧没人应答,无论她再说什么,再说多少。都得不到回应。 小弦缓缓的握紧双拳,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缓缓起身:“公子,此事事关重大,还望公子以大局为重……” 就在她缓缓向前迈出那一步之时,一柄剑冷冷的横在她颈上:“公子不想见姑娘,请姑娘退去。” 小弦眼眸微眯,她身上的毒刚刚已经解了大半,骤然出手直接夺过了那人的剑,回身一掌将阻拦自己的人劈飞。 星光涌动的黑暗里,就在她动手的刹那间,多了许多暗卫,配合默契,出手整齐划一,小弦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胜算,可是她要的原本就不是取胜,而是…… 星光下,小弦不知道有多少把剑横上了自己的脖子,但是却没有人敢下手。 “请姑娘退去……”为首的那人,最后好言相劝了一次。 “我犯了公子的禁忌,你们应当杀了我。但是,我想你们也应该知道我的身份,要杀我必须有公子谕令面批……”小弦抬起头来看着为首的那人,冷声道,“带我去见公子。” 为首那人也是相当的犹豫,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对着一众黑衣人微微点头示意,让他们放开小弦:“公子不会杀你,此事暂且记下,请姑娘离开。” “今日见不到公子我不会离开,除非你也想在这里和我继续闹下去,到时候惊扰了靖王府或者是皇宫的人,我想这是公子最忌讳的事……”小弦盯着他,神情严峻。 看着小弦神色如此严肃焦急,又听力她刚才说的许多话,那人也知道此次事关重大,但沉思了半晌却道:“我等自有让姑娘不闹的方法……” 小弦依旧冷冷看他:“你可知道此时你阻碍我,会有怎样的后果!我只告诉你,你担当不起!” 那人却依旧不为所动:“我们收到的是死命令,姑娘请回!” 小弦深深的吸了口气:“好……我走,你等着……” 说罢,转身缓缓离开。 一步, 她死死地咬着唇,折断了肩膀上的箭尾…… 两步, 她握住箭头,狠狠的将箭拔出,血流如注…… 三步, 她取了一瓶止血药洒在肩头…… 四步, 她撕了一段衣衫,缓缓缠绕在肩头…… 五步, 她收拾好一切,肃身独立,停下了脚步。 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回身,那帮暗卫马上警戒地看着她,为首那人道:“姑娘可是想……” 话。骤然梗在喉头,那十数人,陆续发现各自身子僵硬了起来,惊愕的看着小弦,身子缓缓倒下。说到用毒,怕是除了殷醉月风离辰之流,江湖上已经很少能从她手下逃脱了。 而对于风离辰的暗卫,没有人比小弦更清楚,毕竟当年,小弦眼神四处警戒的瞟了几眼。当年,她也曾是风离辰的暗卫之一。一如曾经的侯踏茹,和其他的几位听香水榭的小姐…… 只是。小弦知道眼前这一切还没有完,因为时至此时,她依旧没有见到风离辰这帮暗卫的首领,就像当年的自己,总是最后出现的。 小弦不敢有一丝放松。缓步向着静默的小楼走去,门吱呀一声被小弦缓缓推开,小楼上灯火却没有一丝摇曳,就那么朦胧的亮着。 小弦原本也不想硬闯,更不敢造次,当是风离辰总不理她。她着实被逼无奈,她不相信风离辰听不到她的声音,毕竟以他的警觉。这里的一草一木都逃不过他的掌控。 小弦对着小楼的灯火扬声道:“小弦无意冒犯公子,只求公子指点迷津……” 小楼的灯火瞬间熄灭,骤然产生的黑暗中,有几道火光似乎破窗而出直射向小弦。 小弦神情一凌,回身险险夺过。警戒的看着四周骤然产生的黑暗,眼睛一时还没太适应。可是刚刚那火光,那出手的招式让小弦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此人应该是公子身边新的暗卫吧,或许还是自己的老熟人。 看着黑暗中再次浮现出的一小团红色火焰,那人似乎还有再动手的意思,小弦实在是忍不住,也没有耐心再纠缠下去:“身为公子暗卫,恪尽职守自然重要,但是刚子难道没教过你何谓变通吗?还是你根本就没有判断的能力?!” 黑暗中,那团红色的火焰被轻轻一弹,再次闯入了小楼,小楼的灯火摇曳了一下,再次恢复宁静。 而在灯火阑珊处,小弦瞳孔皱缩,她看见了…… 那个人,那个刚刚和自己交手的人,竟然是――火云! 火云! 没错,是火云。 “你还活着……”小弦的声音带着几分惊疑不定,当初是她安排给他们两个的死亡,可如今,那个去求自己代替暗香死的男子,却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可这惊疑不定只有一瞬间。小弦马上整理好了自己的思路,她用陈述的语气问着他:“是公子救了你?加入了玄月族?” 火云会有回答,只是神情凝重,单膝跪地,对她行了一礼,这礼不是中原礼仪,小弦心中了然:“那你就更应该知道,我此行的重要性。” 火云犹豫了半晌:“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我才竭力阻拦,你在这里不会得到你想要的东西,还是速速离开另寻他法吧。” “你什么意思?”小弦眉头紧皱,看着他。 火云凝视了她半晌:“你跟随公子的时间比我长,公子的行踪,可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知道的?” 小弦猛然一愣,心中一凉:“你是说……” “我们只是公子的障眼法,正是因为公子不想然别人知道他在哪里,我们才在这里。” “公子在哪里?”小弦终于有些焦急的看着火云。那是她最后的一丝希望…… 火云面有难色,轻轻的摇了摇头。 ------------------------------------------------- 小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她只觉得自己脚步太过虚浮,有些站不稳,火云只能告诉她,公子不在这里也不在麒麟宫,也不在京中秘密据点,可是京中除了这几个地方,再应该到哪里去找,风离辰会去哪里,小弦真的不知道,没有人知道。 可是,怎么办,只剩下两个时辰了,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沐晴雨死去! 所以,就这么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找下去,小弦邹然间觉得心慌的厉害,她心里忽然间觉得没着没落的,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可是她真的找不到,找不到风离辰,更找不到解药,甚至连一个可以帮自己的人,都找不到…… ps: 没脸求点击推荐收藏了,或许也是真的每人在看了吧,好伤心…… 第三章 贬入冷宫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惜雨阁,灯火阑珊,白胡子老头气鼓鼓的在沐晴雨床前打着转,一别才几天,这丫头竟然就能将自己弄成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可还能救?”殷醉月终于忍不住出声相询,小弦离开约莫一个时辰后,天机老人便已经闻讯赶来,其间种种殷醉月不得而知,只当是小弦请来的。 天机老人扁了扁嘴:“就倒是能救,就是有些麻烦。” “要怎么做?”殷醉月言简意赅的问他。 老头却沉默良久。 时间一点点流逝,四个时辰可经不起如此荒废。 “那老太婆带着她的徒弟藏在山里,净研制这么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需要点时间。”老头也是厌烦极了殷醉月的打扰,“让小弦先去准备骨针。” 殷醉月应了一声,可转身却不知道小弦到底在哪里,她不是去请风离辰了吗?为什么天机老人来了,她却还没有回来? “小弦还没有回来?”殷醉月问。 天机老人倒是有些吃惊:“晴丫头都成了这个样子,她不在身边小心伺候着,去哪了?” 殷醉月:“她去找你了。” 天机老人:“找我?” 殷醉月眉头更紧:“难道你不是风离辰请来的?” 天机老人也是有些不解:“怎么又扯上了辰小子?” “那你是怎么知道沐晴雨出事的?” 天机老人眸间带了几分迷惑:“说来,也奇怪,十天前,我在听香水榭收到一封密信,说晴丫头有难让我尽快赶往京城,我已开始将信将疑,又害怕万一。便索性来了一趟,却没想到今天刚到京城,这丫头还真出事了。” 殷醉月眉头紧皱,久久不语。能穿过听香水榭层层防御而将密信送到天机老人手中的,除了风离辰应该也找不出旁人了。想必他是知道的。 殷醉月心中了然,也不再纠缠转身便去寻小弦。 可天机老人看着殷醉月的身影,眉头却久久没有松开,十天前,风离辰还没有醒,不可能是他。那会是谁? 窗外,皓月朗星,春风习习。树木不缓不急的长着新芽。想必明日,玉液池畔的柳树便会全绿了吧,草色自然也会鲜嫩些,周而复始,再蓬勃这又一春的生机。 可是沐晴雨的一切。却独独留在了今夜,若她还能看到明日朝阳,那一切无虞,否则,万般春色,从此便不再关心了。 轩辕天洛静静的立在窗外。看着床上那个备受苦楚的女子,心中同样的煎熬,他纵然生气。却怎么也不可能舍得她死。终究还是回到她身旁。 一年半的宫闱生活,她的煎熬挣扎,他都看在眼里,她的失子之痛,她的打击报复。她的心灰意冷,他都心知肚明。 所以。想小心翼翼的呵护,所以暗中帮她除掉那些她看不顺眼的女人,帮她除掉了左天瑶,除掉了所有那些伤害过她和孩子,甚至意图伤害她的女人,甚至帮她除掉了千默。所谓雨露均沾,可他眼中始终都只有眼前的她一个,有些事情的确是变了,但是有些誓言终究还是没有动摇分毫的。 只是,身在高位,他们都不得不忍,不得不等…… 可等着等着,他发现眼前的女子渐渐的变了,变得让他无所适从。她顺从自己,笑对自己,可轩辕天洛心中却觉得猛地缺了一块,她好像不爱自己了。 她的笑开始像所有的妃嫔一样,不达眼底;她的话开始像其他人一样,暗藏机锋。而她的梦里却多了另一个男人的名字。 那个被他侥幸撞见,在宫中手谈,相交甚欢的闲散王爷,那个风华绝代的少年。那个一直被他忌惮防备,怀疑,恨着的少年――尹枫。她甚至经常偷偷出宫,却十有八九会偶然遇上尹枫,她在尹枫面前的笑,在天洛看来却是恍若隔世。 她以为他不知道…… 爱护她如此之深,她的安危举动,他怎么能不知道,怎么放心不知道。 可知道的越多,心越沉,他试探她,希望得到她的一个解释一句真话,可是,可是啊,他却发现他们之间的鸿沟已经大的无法逾越。 她躺在自己枕边温柔耳语:“天洛,我知道太后不喜欢我,我也知道你处死了那个一次次上疏说我不祥的钦天监正使,我也知道无论是朝堂还是后宫,容不下我的人,太多太多,除不尽,杀不完……天洛,让我去冷宫吧。我累了,我知道你也累了,我不想你为了我背上那么多骂名,况且,现在的晴儿,早已经不是原来的晴儿了。我手上沾了太多的鲜血,现在的我,已经不洁了……” 他打断沐晴雨的话,紧紧抱她:“不,你从不曾不洁,朕不会让你的手上沾满鲜血,那些人与你无关。晴儿,不要那么残忍,朕答应你的皇后之位,还没有实现,你怎么忍心说这样的话,你难道要让朕食言?再给朕三个月,朕会处理好一切。” 三个月,上疏请封的奏章堆满了案台,沐晴雨的高雅德行传遍天下,一切都在他的雷霆手段下按部就班的发展着,他们都想着这么自欺欺人的生活下去,谁也不点破。等着对方向自己坦白的那一天…… “皇上……”遍寻无果,空手而回的殷醉月见到立在窗边的轩辕天洛也是一惊。 轩辕天洛被他打断思绪,缓缓的点了点头:“可有办法了吗?” 殷醉月眉头紧皱:“找不到小弦,她的那套骨针是传世之宝,她一直贴身佩戴,如今,找不到她。” 轩辕天洛微微皱眉,抬步与殷醉月一同进到内阁去,看着还着昏迷沐晴雨,眉头紧皱,转而看着天机老人:“除了骨针,还需要什么?” 天机老人看了轩辕天洛一眼,但是并没有要对这位君王行礼的意思,他是江湖中人,又是如今唯一能救沐晴雨命的人,轩辕天洛没有强求。 天机老人道:“只要有骨针,后面的事外人也插不上手了。” 轩辕天洛微微点头。 殷醉月还以为轩辕天洛能有什么法子找到小弦,却不想,他出去半晌后,回来,手中多了一副骨针。 天机老人和殷醉月同样眼眸一凝,轩辕天洛却也不解释,只将它交到天机老人手中:“救活她。” 说罢,转身离去。 天机老人看着手中的骨针,又看了看殷醉月。 殷醉月仿佛也是感慨:“没想到,他们已经到了这一步。” 想必,这也是沐晴雨心灰意冷的原因之一吧。 天机老人眸子却是瞬间凛冽,瞪了殷醉月一眼:“你想必知道其中利害吧。” 殷醉月冷冷的勾了勾嘴角,也不看天机老人,转身离去,直走到门边才凉凉的说了一句:“若不知道,她还能活到今天。” “你是说……”天机老人的声音抖了抖,拿着骨针的手也不禁握紧。 殷醉月冷冷一笑:“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你们存天理灭人欲的那一套,时至今日还没有丝毫改变吗?哼~” 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去。 -------------------------------------------------------------------- 东方泛起鱼肚白,可整整一晚宫中都没有消停过,从一开始的欢庆准备,到后来的恐慌议论,纵然天洛怎么镇压,也不会再一时半会儿就消停下来的。 小弦回来的时候,面色苍白,心如死灰。 “……那南宫逸呢?” “哎~你们离开两月后,便去世了。” “没想到,真的是最后一面……” 小弦神智有些恍惚,那两个声音,分明是沐晴雨和天机老人。 这……怎么可能?! 小弦有些激动甚至冲动的冲了进来,看见半倚在枕上的沐晴雨,正在被天机老人一小勺一小勺的喂药。 沐晴雨看了一眼激动的有些说不出话的小弦,柔柔一笑:“没死成……” 小弦有些破涕为笑。 天机老人看着小弦,想说什么的样子,但是看着沐晴雨刚醒心神不稳的样子,终究没有多说,只对小弦道:“毒我是驱了大半,但是晴儿体内的余毒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清除的,好好照顾晴儿,每日给晴儿服下冷星丸,不能间断,也不要再让晴儿中毒或服用其他的药。半年想必就会好了,只是她的脉象在这半年终会极其紊乱,并无大碍。” 小弦皱着眉,这是什么毒怎么会这样?好像对身体没有什么太大的伤害,但是为什么会引起这样的症状? 小弦张张嘴还没说出什么来,便听到门外小太监长长的喊了一声:“圣旨到……” 沐晴雨没有等到轩辕天洛,等来的却是他的一道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皇贵妃祸乱后宫,甚失朕意,罪不容诛,但念其十余年伴朕左右,朕心不忍,着撤贵妃衔,贬入沧月宫,永世不得回宫。 钦此 贵妃娘娘,接旨吧。”阴阳怪调里,满是嘲讽。 第四章 离恨苦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皇贵妃祸乱后宫,甚失朕意,罪不容诛,但念其十余年伴朕左右,朕心不忍,着撤贵妃衔,贬入沧月宫,永世不得回宫。 钦此” 沐晴雨的眸子荒凉淡漠,静静的跪在原地,她没有等到轩辕天洛,等来的却是他的一道圣旨。这一道圣旨却比昨夜的懿旨更加伤人,不过还好,她早已没有心给他们伤害了。 所以,他让自己走,就走吧。 孩子不在了,他在自己印象中的样子,也越来越模糊,尹枫终于死了吧。 “贵妃娘娘,接旨吧。”那太监阴阳怪调里,满是嘲讽。 昨日还是风光无限,如今便是虎落平阳。 “臣妾,领旨,谢恩。”她一字一顿,不是恨而是冷。只怕,这是最好的结局了吧。 走了,才能真正的远离这些纷争。走了,太后才会真正放过自己吧。 走了…… 沐晴雨缓缓闭目,干涩的眼中隐隐有浮光。 “那娘娘就收拾收拾东西快走吧,杂家一会还要回来伺候封后大典呢,可没那么些功夫陪娘娘耗着,惜雨阁皇上赏赐的衣服首饰,一样也不许带走,弄些素净的穿着,快走吧。”那太监已经出去等着了。 小弦低低的在沐晴雨耳边说着:“是太后身边的太监……” 她言语中寓意明显,但是沐晴雨却无动于衷。 小弦又是心急,看了一眼圣旨,心却一凉:“圣旨是真的,娘娘…” 沐晴雨淡淡一笑,安慰她:“事已至此,无可挽回。无论是哪。只要不再像宫里一样天天勾心斗角,过一份简单平淡的生活不是更好吗?” 可沐晴雨终究没想到,她却打错了主意… 小弦咬了咬唇,终于应了一声:“嗯。”前去打点。 沐晴雨回身进了内室,天机老人藏身在里面,可当沐晴雨再次回来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只有殷醉月一个。 他静静的站在窗边,有意无意的摆弄着沐晴雨室内的小玩物,却没有走。 “师傅走了?”沐晴雨脸色却还惨白着。 殷醉月捏着一只玉簪的手微微一顿:“嗯。” “没有话留给我吗?” 殷醉月将手中的东西放下。似是沉默了好一会:“……没有。” 沐晴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了。” 其间,殷醉月听到了满满的落寞。 沐晴雨缓缓转身,似乎是想下楼。脚步却虚浮,身子一歪,险险的跌到,殷醉月已经飞身过去,轻轻的扶住她。面色一如既往的冰冷。 沐晴雨头有点晕,想必是余毒未清的缘故:“谢谢。” “我的玉,你还留着吗?” 殷醉月骤然出声,将沐晴雨吓了一跳。他的声音一向很浓郁,深不见底,却寒冷彻骨。可这一问却包含了一股暖意,就好像……就好像,乍暖还寒时候的……风。 沐晴雨微微愣住。她一时想不起,殷醉月何时给过自己什么玉。 殷醉月静静的看着她,终于在她久久不答的怔忪中,渐渐的浮现出失望和落寞。终于,缓缓的松开了扶着沐晴雨的手。面色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冰冷,转身。就要离开。 “在……” 沐晴雨下意识的回答了一声,她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块千年玄冰忽然在她面前展露出这么繁复的表情,让她心中隐隐的痛,特别是他离开时的那一抹浓浓的失望…… “在……我一直都放在那锦囊里,带在身边……你是说,这白玉珏吗?我知道它对你很重要……” 沐晴雨断断续续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却看见殷醉月的脚步,早已停了下来。 可他却并没有转头,只是清寒的声音缓缓传来:“只要玉还在你手里,我的承诺永远作数。” 说罢,身形轻点离开了冰冷的惜雨阁,沐晴雨虽然没有看到他微微勾起的唇角,却清楚地听出了他最后一句话中的喜意,那是她以前,从来没有从他的言语中听过的情绪。 他是在高兴吗? 他也会高兴吗? 他的承诺……我无力保护你,但无论什么时候你想走,就来找我吧。 他说他可以带她走,只要她心甘情愿,他绝不会在让任何人找到她…… 即使是后来知道了沐晴雨非凡的身份,那个男子却依旧如是说。 对于沐晴雨担负的一切,他的态度永远都是嘲弄。 没当沐晴雨被那些所谓的教条束缚,无能为力的时候,这个男人总是冷冷的一笑,仿佛她在挣扎的一切,玄月族的一切,都是一场可悲的笑话。 后宫沉沦的日子,沐晴雨原本以为那个叫尹枫的少年,才是最超然物外的,可如今,她却恍然发现,或许这个永远都置身事外静静看的男子,才是最离经叛道的一个。 带我走,这话尹枫也说过,那个少年给她的诱惑或许真的太大了,跟他在一起那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让身心俱疲的沐晴雨,仿佛找到了归宿,依赖,而亲昵。她不知道为什么,或许,和天洛一样,是因为那种仿佛在流离异世中找到亲人爱人的影子的时候,那种莫名的心动、信任、甚至依赖吧。他叫尹枫,又太像晴雨那个双胞弟弟,心中的百般怜爱与知己的惺惺相惜,让沐晴雨自己终究弄不清那种感觉到底是什么。可是,从前,他说带她走,沐晴雨从来只是微微一笑。 可是如今这三个字从殷醉月嘴里说出来,冥冥中,沐晴雨竟觉得有几分宿命的意味,心狠狠的一颤,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或许,或许真的会有那一天吧…… “快点快点。收拾好了没有!”那公公又进来催骂。 “虎落平阳被犬欺。”小弦低低的咒骂着,要是沐晴雨今日登上后位……小弦又是眼眶一红,东西已经收拾妥当,是最平常的衣物,最朴素的几根挽头发的素簪子。 沐晴雨听到声音,正准备下楼来,回头,看了一眼卧房桌案上摆的十三盘首饰衣物,那是今晨一大清早宫女们送来的皇后册封的礼服,华美繁琐。可自己终究是没有机会穿在身上。 天洛啊,你终究是食言了。 从来誓言无用,如果我从未奢求。从不当真,为何此时会有这样浓郁的失落。 天洛,她拿我的生死做赌注,你终于,屈服。终于赌不起了……是吧。 “小弦,你要跟我离开,还是……” 在太监留给她们最后的时间里,沐晴雨淡淡的问着小弦。 可话还没有问出口,小弦早已扑通一声跪在她脚边:“小姐,小弦誓死追随小姐……” 沐晴雨却缓缓的合眸。掩去了其中的悲伤,其实她是无力说出下面的话的:“我是想说,如果……我走了。我会让天洛封你为妃……总要给你个名分不是吗……以前是我不好,你说得对……为什么我能和左天瑶这样的女人分享……分享天洛……可我口口声声所谓的姐妹却不行……对不起……其实……” 沐晴雨的大脑一片空白,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嗫嚅着,不知道是不是心疼:“其实,我是想说……他封你为后。或许,会不会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小姐!”小弦猛地对着沐晴雨叩头。已然泣不成声,自从沐晴雨的孩子去世之后,小弦再也没听过沐晴雨说出如此哀音,肝肠寸断,痛彻心扉。 “对不起小姐,对不起,都是小弦不好,小弦不应该,对不起……对不起……” 终究,跟沐晴雨一起离开的只有小弦。 无论沐晴雨说什么,小弦都不答应,那种痛,伤过两个人一次,既然小弦决心已定,沐晴雨终究也不忍心再互相伤害第二次了。 关于小弦和天洛,沐晴雨有些绝望的闭上双眼…… 那时沐晴雨失去孩子不久,正是心灰意冷之时,按例的那次出宫见天机老人,沐晴雨又遇见了尹枫……那个少年。 那个少年没有陪她喝茶聊天,第一次陪她喝酒,看她哭泣,压抑了多久的伤痛,终于在那一夜决堤。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天洛面前都没有滴落的泪水,却在那个少年面前汹涌澎湃,仿佛在异世飘零的绝望终于找到了归宿,找到了一个让她能觉得有一丝温暖的肩膀,那不是爱情,不是友情,或许是亲情吧,也可能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惺惺相惜。她第一次,夜不归宿。 而天洛和小弦就在那一次……小弦假扮成自己的那一次。 所有缓缓释放的伤痛忧郁,在知道这一切的那一刻,疯狂的暴涨,她第一次打了小弦,骂她贱人。 怎么能在她最伤心最失落的时候,抢了她的丈夫! 她是她最信赖的姐妹啊,她怎么能…… 她压抑的所有情绪竟然对着小弦全部爆发,她打她,虽不重,她骂她,却骂得很难听。小弦在大雨里跪了整整一夜,却求不得沐晴雨半分的原谅,甚至连一句解释她都不愿意听。 沐晴雨绝食,不睡觉,同样的伤心心痛。 那也是小弦唯一一次被沐晴雨逼疯,第一次对沐晴雨凶。 她责问她:“我是爱上轩辕天洛了不可以吗?为什么你可以和后宫那么多你痛恨的妃嫔分享天洛,却不能忍受我呢?我是真心的爱他啊!比你还爱,我可以今生今世心中只爱他一个人!你可以吗?!你要求着他心中只爱你一个,可你呢?你有招惹了多少人!” 小弦的话或许比沐晴雨的话,更伤人。 沐晴雨怔怔的看着对着自己咆哮的小弦,终于泣不成声。 那是她人生的最低谷,她自己也无法掌控自己的情绪。 终于两个可怜的女人,在一起,抱头痛哭。 可其实,小弦根本没有和天洛怎样,即使她能易容,但是身体是变不了的,感觉是变不了的。她一向最擅长用毒,那夜也只不过是推脱不得,对他用了迷魂药而已。 其实,其实她多想…… 后来,当沐晴雨终于冷静下来,这些道理,她也全都想通,只是,只是小弦不愿再谈当初的事情,沐晴雨也不愿再问而已。 两人虽说是情同姐妹,但是因为这件事,心中终究是存了个疙瘩。 而这种疙瘩,终究是解不开的。 那太监故意带沐晴雨她们在正道上走,不断的遇见与她们相反方向的前往大殿参加封后大典的妃嫔。冷嘲热讽接连而至,沐晴雨却只是默然擦身,后宫中但凡有点脑子的,都已经被她铲除殆尽,只留下这些无脑的女人,她不屑下手,其实,这些所谓妃嫔才是真正的可怜人。 且不说后宫的尔虞我诈,光是一朝春尽红颜老,就足以让人神伤,花无百日红,人老色衰之时,这深宫只是一处荒凉的青冢而已。 沐晴雨看天,天洛,你是终于要放了我了,是吗? 第五章 蓝色的鬼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朱红色的宫门缓缓打开,沐晴雨穿了一身淡蓝色的纱衣,盈盈细步,走的安然。小弦缓缓跟在她身后,撑起水色的油纸伞,天地在一片细雨里朦胧,这不是皇宫的正门,想来此刻皇宫的正门正来来回回络绎不绝的是王公贵胄的车马吧。 只可笑,他们来参加的封后大典已与沐晴雨没有丝毫瓜葛。 而此刻,正等在大殿上等待纳后的皇上,是不是从此,也要与她无关了呢? 沐晴雨走出宫门,那领路的太监冷哼一声,阴阳怪调地说了声:“皇贵妃走好。”便嗤笑着转身离去。 朱红色的大门再次缓缓关上。 抬眸,等她的是一辆孤零零的马车,不算华丽也绝不寒酸。驾车的小太监见沐晴雨出来,连忙下车,忙放下脚登,静候在车旁,想必他是皇上的人。 沐晴雨脚步不乱,缓缓走到马车旁,一脚登上了脚登,刚要上车,心里一股莫名的悸动,这里是原来的沐晴雨长大的地方,想必从此再也回不来了吧。 她忽然想再看一眼这皇宫,这囚禁了她将近两年的皇宫。她忽然间想在摸摸那宫墙,那见过她痛听过她哭的高墙…… 回眸,望向这旧日的城楼,缓缓在烟雨中朦胧。 悠悠间传来的,是谁如泣如诉的箫声? 沐晴雨的心骤然狠狠的收缩,或许是那一瞬间的痛,才让她恍然发现,原来自己还是有心的。 伞檐下,雨幕中,一抹明黄色的身影忽然映入眼帘,在那高高的宫墙之上,让人心痛欲裂。沐晴雨不由迈出两步,不让伞遮住她的视线,高墙上守卫的士兵全已退下,只有那黄色的身影,鲜明又孤单,细雨濛濛。 沐晴雨看不清他的脸,心却强烈地感受到了他的伤痛晕染了漫天的丝雨。 可是,他现在不应该在大殿准备封后大典吗? 他不是应该坐在万众瞩目的龙椅上,接受百官朝拜吗? 他不是应该看着那莺莺燕燕的后宫佳丽,再觅良人吗? 他不是应该……忘了她了吗? 为什么要在这里。给她送行…… 难道他还有心吗?难道他还有那么半分,不舍吗? 最难测,帝王心…… 当沐晴雨终于发现自己不认识他的时候。他为什么这么鲜明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了呢? 她该说什么呢?她该做什么呢? 看着高城上的人,沐晴雨心中一阵恍惚,曾经的朝朝暮暮在眼前飞逝得太快,沐晴雨竟有些手足无措。 世间有太多的无助,想必……想必。他也有他的难言之隐吧。沐晴雨淡淡一笑,这笑却到底有多苦涩。 一年前,他便不肯再对自己吐露实言,只告诉她:朕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是无论何时,晴儿。不要怀疑朕对你的感情,好吗? 然后,他便什么也不说。开始一寸寸的考验,消磨她的信任了,是吗? 时至今日,便将自己对丈夫最后的一丝信任,宣泄殆尽吧。 不知道他能否看到。沐晴雨双手叠在身旁,微微屈膝行了一礼。希望他安心,沐晴雨不怨他,沐晴雨走得安然。 然后,她转身,上车,没有再做丝毫的停留。 漫天烟雨中,高墙上的那人,在看到那盈盈一礼时,身体猛的一颤。 雨水,打湿了明黄色的龙袍,乍暖还寒时候,风尤冷,心自寒。 他的手不禁紧紧的捏住城墙,用力的压抑着自己企图阻止她离去的冲动。 晴儿……你…… 为什么不恨我呢? 为什么,不恨我呢! 马车在烟雨中走远,春雨润如斯,柳色清新,徒惹烟雨。京城的春天很短,轩辕天洛曾一度以为京城是没有春天的,可经过今日的缠绵愁雨,他恍然发现,京都的春天是这么的让人厌烦。 他厌恶下雨,尤其是这种绵绵细雨,不够痛快却徒湿人衣,粘粘的,让人心情烦闷。 马车渐行渐远,终于消失在视线里。 身侧却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影子。 “皇上原来在这里,封后大典开始了,凌尘遍寻无果,正在着急……”殷醉月声音淡淡的。 轩辕天洛却微微看了看天际,阴云密布,细雨绵绵,压抑的很:“你是怪朕,送她走,是吗?” “臣不敢。”殷醉月嘴上说着,可是语气中却丝毫不遮掩愤懑之气。 沐晴雨这一年半在宫中的痛苦挣扎,他看在眼里。可为什么,终于到了这柳暗花明之时,却让她这么绝望离去…… 相交十载,轩辕天洛有怎会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是:“玉麒麟前些日子回来了,你知道吗?” 殷醉月眉头微皱,不知道在这个时候,轩辕天洛说这个是何意,只是答道:“知道。” “那你可知,随他回来的,还有谁。” 殷醉月眉头微微一皱,其实,他也有好些日子没有心思去管江湖中事了,这些事情自有父亲照看着,若不是为了沐晴雨,玄月族甚至听香水榭的一切,他的懒得去听去管…… “他准备了一年,终于要动手了……”轩辕天洛的话,声音很低,很沉,可是在殷醉月听来,却是雷霆乍惊。 “那个神秘老人,从西域回来了?!” 轩辕天洛不答,只是静静的看着沐晴雨离去的地方,漫天烟雨凄迷,他的声音浮若游丝:“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你,带她走得更远些吧……” 沐晴雨静静的坐在马车中,听着喧嚣越来越近,有越来越远,心却缓缓的放松,她终于逃了出来了,终于离开了,只觉得心中一松,却说不上是忧是喜。 看着再度茫然的远方…… 沧月宫。 沧月宫…… 沐晴雨缓缓闭眸。心中竟有一丝莫名的烦感触,毕竟,自己或者说是原本那个沐晴雨,是出生在那里的,那个原本繁华不可一世,如今衰落荒无人烟的冷宫。 关于那里的传言,沐晴雨在宫中之时倒是不太注意,可此时,便也只想着既来之则安之。 马车走了很远,这段路沐晴雨曾经被装在水车中走过。她记得是很长很长的,可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驾车的太监喊了一声:“娘娘。到了…” 沐晴雨微微一怔,原来也不是很远啊。 小弦试探的唤了沐晴雨一声,沐晴雨微微一笑,扶过小弦下了车,雨竟然停了。 马车停在外面。沧月宫的围墙朱漆早已脱落,高墙上,瓦缝间,稀稀疏疏长着些杂草。沧月宫的牌子,斜斜挂着,仿佛风一吹就能掉下来砸着人的头。沧月宫外面只有几个侍卫守着。正在与那驾车的小太监说着什么,又递上了银票。 沐晴雨淡淡一笑,自然知道。是在为自己打点。 “娘娘,奴才送您进去。” “不用了,你还是早些回去,免得太后疑心。” “奴才知道娘娘体恤下人,但是皇上让奴才跟着。看您再有没有什么吩咐。”小太监低声道。 “娘娘,这边请。”守宫的侍卫首领陈宽在前面领路。小太监没让其他人跟着。 池广树茂,景色自然,临水布置了形体不一、高低错落的建筑,主次分明。 此时,正值万物复苏的季节,这里离着麒麟山的温泉又近,草木竟然比宫中更先开始繁荣,又刚下过雨,多年没人修剪的近乎杂乱的野花草树淹没了幽径,蛙声此起彼伏,虫鸟乱叫,杂树遮天,叶子虽然还不多但是还是觉得有几分阴森森的凉意。太过精致繁密的建筑中游廊雕窗大多已倾圮,阴沉的天气中,乱影斑驳,让沐晴雨不禁想起了沧月宫闹鬼的传说。 陈宽依旧不紧不慢的在前面走着,几经曲折,进了一处院落,院的匾已经落在地上,淹没在杂草里,隐约看见好像叫什么“隐梨园”,进园,里面果然种着一片梨花,可是,太过拥挤的院子,视线不畅,总让人感觉太过阴森。 “娘娘,奴才昨夜已经把这打扫过了,娘娘在这先委屈几天?” 沐晴雨皱了皱眉:“陈总管,有没有宽敞一点的地方,我不喜欢这些花草。” 沐晴雨知道,她现在的身份本不应该再提什么要求,但是或许是第六感吧,总觉得这里太过阴森。 “这……可是这儿是溪月苑保存最完好的院子,其他的地方怕是不能住人。”陈宽有些犯难。 “这什么这,娘娘让你换你就换,哪那么多废话。”小德子训斥道,又转身谦声对我,“娘娘,您再转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沐晴雨点点头,眼眸流转间看见陈宽脸上,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沐晴雨眉头也紧紧的皱了起来。 继续往后走,庭院渐渐疏朗,大概走了一半的样子,沐晴雨隐约感到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她看。曲折的游廊拐角处,每个庭院里仿佛都有几个女人,她们伸出头看看沐晴雨,见沐晴雨向她们望过去又忙缩了回去,带着满眼的恐惧。嘴却咕咕哝哝的也不知在说什么。 沐晴雨看着小弦,两人都甚是不解,只是那些女人的眼神中满满的畏惧和恐慌,太令人毛骨悚然。总觉得自己仿佛是两只什么吃人的怪物似的。 “什么人在这里装神弄鬼!”皇上身边的小太监发现了沐晴雨和小弦的不适,快步上前抓住一个躲在墙角的女人。 那女人一身破烂肮脏的宫装,身上竟然满是血迹,头发脏乱的遮在眼前,被抓住后,疯狂的挣扎着,嘴里颤抖地嘀咕的声音,终于猛地喊了出来:“蓝色的鬼,蓝色的鬼…” 她眸子中的惊慌令人瞠目结舌,可看见了她,最震惊的却是沐晴雨和小弦。 小弦身子微微一颤,快步上前去,蹲下身子,扒开了挡在那个女人脸上的头发。 沐晴雨的瞳孔微微一缩:“鬼……” 第六章 不死亡灵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渐渐地都没有人看了,伤心欲断,只是不知道是那个大大还在每天投着票票,很是感动,便这么抽着时间写下去吧。 ------------------------------------------- 那女人一身破烂肮脏的宫装,身上竟然满是血迹,头发脏乱的遮在眼前,被抓住后,疯狂的挣扎着,嘴里颤抖地嘀咕的声音,终于猛地喊了出来:“蓝色的鬼,蓝色的鬼…” 看着那个被擒住的疯女人,沐晴雨她惊慌恐惧的眸子中看到了自己的震惊。 小弦身子微微一颤,快步上前去,蹲下身子,扒开了挡在那个女人脸上的头发。 沐晴雨的瞳孔微微一缩:“鬼……” 小弦见沐晴雨的恐慌,急忙检查了那个疯疯癫癫身上还带着伤痕的女子:“小姐别怕,是人,她没死。” 沐晴雨的震惊也是转瞬即逝,面上已经恢复了平静,思绪在飞快的旋转着:“是忘忧露吗?” 小弦松开了牵制着那个疯女人的手,退回沐晴雨身边:“看样子,是了。” 沐晴雨不着痕迹的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地上那个已然痴傻的女人,沐晴雨怎会忘记,她便是曾经不可一世的皇后――左天瑶。 “朕不会让你手上沾满鲜血,朕不会让你不洁。” 沐晴雨脑海中闪现出当初,轩辕天洛的话。 原来,他是这个意思。 那些所谓被他赐死的妃嫔,其实并没有死,他想必也是要为我积德吧,赐的竟然是麒麟宫的忘忧露。 忘记前尘,乐以忘忧。 实则形同痴傻。便是疯了。 沐晴雨的眸子冷冷的扫过整个冷宫,想必这里住了很多痴傻的妃嫔吧。都是她曾经的老熟人,如今,犹自清醒也独自忧伤的却只剩她自己了。 “鬼,蓝色的鬼,求求你,不要咬我,不要咬我。不要咬我……求求你,救命啊……” 左天瑶犹自颤抖的凌乱的说着一些组不成句的话语。沐晴雨也注意到了她身上斑驳的血迹。对着小弦微微示意,小弦自然心领神会。 小弦查看了一番:“娘娘。她脖子上有多处咬伤,已不可计数。手腕上还有三处刀伤。” 沐晴雨紧紧的皱着眉头看着沧月宫的总管陈宽:“陈总管,这是……” 陈宽虽然对沐晴雨没有半分忌惮。但是毕竟小德子还在这里,而他毕竟是皇上身边的人,一时也只得据实回答:“回禀娘娘,奴才也不知道。” “你是这冷宫总管,你竟然不知道?这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安不安全,娘娘可是要住在这里的。”沐晴雨没有说话,小德子却已经抢了先。 这陈宽也是惶恐,急忙作了个揖:“奴才真的不知道,毕竟在这冷宫中,一直相传闹鬼。这种事情也是屡见不鲜,或者真的是鬼魂作祟也说不定。而且,先帝有旨不许人接近沧月宫。曾经先帝在时也发生了许多这样的事情,后来有人求了先帝圣旨查过,最后都是妃嫔之间的打架斗殴引起的,后来这种事情……就没有人……没有人再管了……” 陈宽说道最后也是没了声,小心翼翼的看着沐晴雨疑惑的神情。又看了看小德子好像正欲发作的样子,竟然咬了咬牙补充道:“若公公能寻了皇上的圣旨来。奴才马上就查。” “你!”小德子被他堵得正是生气,刚要说只要娘娘想,他马上就能回去请圣旨来,沐晴雨却打断了他:“算了吧,公公不必动气,皇上日理万机,就不要拿这种小事烦他了。况且本宫从不信鬼神之事,若是真的妃嫔相斗,有小弦在身边,想必也无人近的了我的身。” 见沐晴雨说的有理,小德子也冷静下来,这事情的确是不好求皇上的,如今沐晴雨被皇上一怒之下打入冷宫,虽然真怒假怒不可考究,但是在外人面前,皇上现在是厌弃极了沐晴雨,若在这是为她下旨彻查沧月宫,难免会惹来不必要的流言蜚语。 “走吧,再看看有没有大些的院子。”沐晴雨示意放了左天瑶,都是可怜人,曾经是迫不得已,如今,她更无心赶尽杀绝,她们没死倒是的确宽慰了沐晴雨不少,至少她心里的负担,少了些。 她还记得自己设计杀死湘嫔的场面,那些先血淋淋的过往让她呕吐不已,她不让人陪自己一个人捂着脑袋靠在墙角哭了半夜,那是她第一次杀人,不是听说,也不是见过,而是亲自用自己的手去感受将刀子刺进一个人胸口的痛苦,现在想起来,沐晴雨的手都还会抖。 她曾经做恶梦无数的亡灵回来找她,在深夜里掐着她的脖子让她窒息,那种恐慌和恶心令她无法自拔。她不是什么神仙杀神,她只是最平凡普通的一个少女,以前连鸡都不敢杀死的女孩啊。 那一夜,她惨痛的蜕变只能一个人扛着,连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都没有。 可她又何曾知道,那夜萧瑟西风过处,有一个伟岸的身影将她的痛苦尽收眼底,发誓再也不让她手染鲜血。 随意的走着,这条路应该是出了园林,似乎直通‘正殿’,这间宫殿倒是多了些皇家气势,不再似园中的精巧玲珑,院中全铺着石砖,只有石缝里参差着杂草,倒是很宽敞,沐晴雨回过神来,问了一声:“这里,可以住吗?” “当然当然,全凭娘娘喜欢。”陈宽仿佛已经被小德子训怕了,脸上的表情有几分不自然。 看着这里主殿和两间偏殿都上着锁,小德子道:“娘娘就住主殿吧,两旁的免得漏风漏雨的。” “是。”陈宽开始掏钥匙,打开了中间的锁,推了两下,竟发现这门推不开,陈宽又撞了两下,竟然还是撞不开。 “怎么回事?”小德子问。 “回德公公,这门打不开。” “怎么会打不开呢?”小德子上前推了两下,果然打不开,像是被什么东西顶住了。两人正在纠结。 “算了,我看着东边那间也不错,开那间吧。德公公回宫还有事,别耽搁了。” “这……”小德子皱了皱眉,终究还是妥协,“谢娘娘体恤。” 陈宽用钥匙打开了东边一间房,潮湿的霉味刺鼻,灰尘满面。 “娘娘这里没打扫…”陈宽解释道。 “没事,小弦收拾一下就好了,德公公,你回去吧,免得太后多心。”沐晴雨打量着这间房,室内布置都还不错,曾经的华丽辉煌从殿内退色的罗纱中也能窥见一二,桌椅陈设用度齐全,就是脏了些,“陈总管,多谢了。这里交给小弦就好了。” “奴才愧不敢当。”陈宽将小德子带来的一干用具,放在小弦刚刚收拾出来的床上,便和小德子一起告辞退下了,留下了一项浩大的工程给沐晴雨和小弦。 小弦将这房间打量了一遍,也不是很大的地方,但是这么多年不住人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漏雨的地方,况且脏得很,收拾起来也是要费不少功夫的。 “小姐,您一路颠簸辛苦了,先休息一会儿,我来收拾。”小弦搬了一个擦过的椅子给沐晴雨。 沐晴雨看着笑笑却没有坐:“我和你一起吧,如今到了这里也没有什么小姐娘娘了,况且这十六年的老凳子我也不敢做,这一坐我还怕坐成木渣呢。” 小弦抿嘴一笑,忙坐上去试了试:“小姐您看,真的没事吧。您还是快坐着休息吧,你身上余毒未清,如今身子还是要好好养着的,到了这种地方饮食跟不上本来就是极其伤身的,怎能再多劳动。” 沐晴雨一笑还想反驳,小弦却不给她插嘴的机会,拉过她做好自己去找了个盆一样的东西,又撕了宫里挂的十多年早已风化的垂纱做抹布:“小姐,我去打盆水,马上回来,小姐先休息一会儿。” 沐晴雨轻轻点头,虽然她也是心有余,可是终究是力不足。 从中毒到解毒如今还不到一天,她的身子当真是病态得很。刚刚走了那一段路已经是极限了,如今身子沉得实在没有一丝力气再挪动。 看着小弦出去,沐晴雨微微合上双眸,其实她此时倒是真的困倦,可一闭上眼,脑海中竟然猛地闪出刚刚见到左天瑶时她惊慌失措的眼神,虽然她疯了,但是那眼神中的畏惧却是如此的真实。 沐晴雨刚刚还以为是因为她记得当初沐晴雨的样子,记得当初沐晴雨所做的一切所以对她颇为忌惮,但是她口中喃喃念叨的分明是“蓝色的鬼”。 蓝色? 蓝色! 沐晴雨只觉得瞬间清醒了。那个与蓝色有关的神秘女人,她脑海中只有一个――蓝衣千默。 左天瑶没死,那蓝衣千默呢? 她会不会也在这冷宫中,同样没死?! 那些女子变成那样难道会是蓝衣千默的杰作? 沐晴雨只觉得手脚发凉,心中慌得很,小弦,小弦在哪里?自己怎么能让她离开自己身边半步,她什么时候才会回来,自己该怎么办? 木晴雨心中顿时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第七章 摄魂琴声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这个周忙爆了,恨不得连喘气的机会的没有了,所以只发了这样小小的一章,真的没有弃坑,以后有时间还是会写的,继续求订阅,求支持…… ------------------------------------------------------------------- 夜,缓缓降临,沐晴雨原本让小弦和自己睡在一张床上就好了,可是小弦却拘泥于尊卑有序,不敢逾越,只是挪了张软榻在沐晴雨房中值夜。 沐晴雨没有强求。与人同枕一榻,她本能上还是排斥的,若是以前还好,可是现在的小弦…… 心里的那个疙瘩,终究是解不开的。 夜深春寒重,沐晴雨耳边只有窗外滴答的雨声。 她睡不着。 不知道是那一下午的胆战心惊,怕她活着,还是得到小弦必死的肯定后,心中莫名其妙的失落。 小弦说,蓝衣千默是真的死了,死的透透的,因为给她服用的毒药是小弦亲手准备的,并不是皇上赐的毒酒。 小弦说,那毒药是世界上的至毒之物,那是她在听香水榭的时候偶然从天玄师太那里得到的,公子说那是玄月族中处死族人的毒药,剧毒无比,而且绝无解药。 沐晴雨原本还是不信,以天玄师太和千默对于医药的精通,这么多年,若说配出了解药,想必也不是不可能。 小弦却坚决否认:“这毒药本就是类似于赐死圣旨一样的权利象征,是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工具,在玄月族中绝对没有人敢尝试着配置这种毒的解药……” “如果天玄师太早有谋逆之心呢?你以为她们师徒两人神神秘秘的这么多年,是在干什么?” 小弦皱眉深思许久:“还是不妥。天玄师太头顶上已经没有人,她个应该维护这种权威,这已经相当于她自己的权威了,她应该以此为媒介进一步掌控全局,而不是自毁长城。” 沐晴雨也觉得她说得有理,可是午夜梦回,觉得无论她是死了还是没死,自己心中都不能泰然。 夜深被窗缝呼啸而过的寒风惊醒,沐晴雨再也睡不着,也不知道如今是几更天。辗转反侧,觉得胸口很闷,再也睡不着。便坐起身来,小弦今天累了一天,睡得还是较以往沉些的,否则,沐晴雨起身。她定然会谨慎的起来嘘寒问暖的。 窗外雨声泠泠,茫茫似在梦里,栈桥边的雨就是这么冷。 沐晴雨坐在那里,不知怎么的,竟然朦朦胧胧的有了困意,仿佛灵魂离了身。入了梦。 梦里一切幻影浮浮沉沉,曾经的人事在眼前浮现又沉沦,沐晴雨忽然间想出去走走。在这样冰冷的雨夜,在这乍暖还寒时候,穿着单薄的寝衣,就这样出去。 沐晴雨的脚步有些迷离甚至虚浮,她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像是在梦游。 可是看着小弦依旧沉睡的容颜。她内心深处觉得有一点不对,但是她太困了。困得没有力气去想,只是也不知听了什么的召唤就一直朝着门外走。 她觉得有什么东西在门外等她,吸引她,是什么呢。好像很熟悉,她知道是什么,可是就是就是说不出来。 小弦还在睡着,沐晴雨僵硬的身子已经从她的软榻边经过。小弦竟然没有丝毫察觉。 这不对…… 沐晴雨的意志在这接近两年的深宫磨砺中,已经坚定更胜往昔,她努力的维持住自己内心中的一丝清明,这事,她才真正察觉到了自己的大脑竟然是一片混沌,她的身体好像不能自已似的移动着…… 小弦是怎么了?被人下了药还是催眠了?她怎么还不醒…… 我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沐晴雨僵硬的手指已经触摸到了门栓上,然后,拉开…… 怎么办? 怎么办? 现在的感觉,现在的感觉就像…… 沐晴雨努力的维持着心中那仅存一线的清明,她的感官开始迟钝,耳边只剩下浓重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门被缓缓打开。 那扑面而来的冷风让沐晴雨清醒了半分,最敏锐的耳朵忽然捕捉到了一丝已经融入风雨的琴声…… 是琴声! 难道是千默的琴声! 沐晴雨心中的清明因为她的震惊的强烈意志而被猛地撕大,是琴声! 那琴音已经从空灵高山巍峨,逐渐进入高潮,如暴雨湍流,沐晴雨的意志在这短暂的清明后被琴音猛烈的压制下去,她心中忽然间产生了一丝恐慌,所有意志在这一丝恐慌过后,被完全吞没。 细雨如丝,沾湿了她的衣发,她像一个孤魂野鬼一般在荒凉的冷宫中行走,朝着苍月阁的方向。 “啊!!!……”一声尖叫划破勾魂摄魄的琴音,沐晴雨的身子猛地一颤,不知道是冷还是惊,沐晴雨清楚的听到那声尖叫过后,琴弦,断了! 沐晴雨虚弱的身子因为刚刚抵御琴音的控制已经大汗淋漓,如今冷热交替,更加虚脱,直直的跌坐在地上。 “啊……” 那个尖叫的声音已经从开始的撕心裂肺变得虚脱嘶哑,终于在沙哑中,绝望的销声匿迹,只剩下疼痛的呻吟和浓重的呼吸。 沐晴雨瘫坐在冰冷的草丛里,在没有一丝力气,或许,是那个女人为自己挡了一劫,如今琴声停了,想必小弦也应该已经清醒了并且发现自己失踪,一定会循迹找过来的,等她……等她过来…… “小姐……”小弦的声音紧张急切,几乎是飞掠过来的,急忙扶起沐晴雨,“小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沐晴雨紧紧的抓着她的手,刚想说话,便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伏着身子便吐了起来,手攥得骨节发白。 也不知道吐了多久,沐晴雨只觉得要把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吐了出来,身体已经快要瘫软,才努力的扶着小弦的手:“那个……女人……在……在……” 一句完整的话还没有说完,沐晴雨便终于晕了过去。 第八章 沧月宫的传说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据说这冷宫中闹鬼。” “娘娘还是莫要再问沧月宫了,那里是深宫忌,那里据说是被诅咒了的……” “什么诅咒?” “在一个雷电交加的夜里,曾经出现过许多诡异的事情,那里走出过一个妖姬。” “你是说苍月阁!你是说苍月阁!啊……苍月阁,苍月阁,那里有鬼,有诅咒,有死人,进了那里的人都会被打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被冤死在沧月宫里的人,迟早会来要回她的灵魂……” “她虽然死了,但是却不曾离去,她在等,等那个流浪的灵魂,归位……” 用鲜血书写的妖姬下山图,那张被撕去了脸的画像,云姐姐在苍月阁死前惊恐的眼神,她紧紧握着死都不松开的手…… 这一切和曾经在宫中听到的关于沧月宫的传说疯狂交织…… 沧月宫!沧月宫! 蓝色的鬼,鲜血…… “小姐,小姐,你醒醒,小姐……”小弦满脸担忧的摇晃着沉浸在梦魇中的沐晴雨。 “不要,不要!”沐晴雨猛地惊醒,看着小弦惊慌失措的脸,脑海中一片混沌。 再睁开眼的那一瞬,刚刚梦里的一切她都不记得了,只是觉得很累,身心俱疲。 她疲惫的看着小弦,神智有些恍惚:“怎么了?” “小姐,你做噩梦了。” “噩梦?”沐晴雨讷讷的重复,微微合眸,沐晴雨的心微微一疼,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一张恐怖的画面,一阵浓郁的恶心袭来。沐晴雨一把抓住小弦的手,扶着床沿就呕了起来。 “小姐,你怎么了?”小弦惊慌的扶住脸色苍白的沐晴雨。轻轻拍打着她的背。 可早上沐晴雨什么都没吃,什么也吐不出来,干呕了好一阵子,才微微止住,可是她再回忆刚刚脑海中那幅画面时,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只是记得…好恐怖… “小姐,你没事吧?”小弦一脸焦急,可是如今她什么也做不了,因为千默的毒让沐晴雨脉象混乱。且半年内都不能用药,所以小弦如今也不知道沐晴雨体内到底是怎样的状况,更不敢用药。只能干着急。 “我没事,可能是这屋子里霉味太大了。”沐晴雨虚弱的躺下,闭着眼睛虚浮的喘息。 “昨夜……”小弦试探的问了两个字,见沐晴雨还虚弱着,便也没有多说。想着还是让她再休息些时辰。 却不想,刚刚听到这两个字,沐晴雨的身子便猛地一颤,豁然睁开了双眼,盯着小弦:“昨夜……是真的?” 小弦眉头紧皱:“是。” “是真的,竟然是真的……”沐晴雨的眸光散乱了起来。空洞的眸子盯着床顶,“我还以为那只是一场梦,没想到。竟然……竟然是真的……” “小姐怎么看?”小弦小心翼翼的问。 “那个人……”沐晴雨的瞳孔微缩,“太恐怖了……” “小姐觉得,不是千默。” 沐晴雨缓缓合眸,敛去所有情绪:“你我都与千默交过手,她的摄魂术。绝不至此……而这个人……” 见沐晴雨再次默然不语,小弦咬了咬唇:“的确。可是小姐,这个人好像不是冲着我们来的,她的摄魂术之高超已经可谓登高造极,千默的摄魂术,只能针对一个人,而这个人的摄魂术可以说是听者有份,昨夜我清醒过来前去找寻小姐的时候,发现整个冷宫中的女人从四面八方,全都朝着苍月阁的方向走去,而小姐您因为心智坚定的缘故,并未太靠近那里,而其他的女子都已经几乎到了苍月阁下……” 沐晴雨眉头紧皱的看着她:“那么,那个女人……应该就在苍月阁中了。” 小弦微微点头:“小姐,我觉得您身边需要多调一些人手过来了,我一个人在有些事情也没有把握……” “你为什么能不受琴音所扰?”沐晴雨突然打断她问。 小弦微惊,然后从容回禀:“小姐也知道奴婢曾经受到公子指点,而所谓指点便是公子赐了我一套内功心法,有驱魔静心之效。” 小弦没有过多的解释,沐晴雨也已了然。 “若不是内功护体,昨夜,我怕是也和小姐一样了,而即使有内功护体,昨夜……小弦也是神游荒野,直到琴声停了,才回复知觉。” 沐晴雨再度点头,却不答话。 那个人到底是什么人?她弹这琴将这些女人招过去又是所为何事?事情这样已经多久了? 蓝色的鬼是什么?那些女人身上的刀伤咬伤又是怎么回事? 不是向着自己来的,可是如今自己依然深陷其中。 “小弦,你帮我写一封信。”沐晴雨道。 小弦也不多问只是点头,便起身前去研磨铺纸。 沐晴雨唇边竟扬起了一丝笑意:“一别数载,念君安好。闻君远归,不甚欣喜。本欲为君洗尘,然心有余而力不足,棚屋漏舍,君可携珍馐美酒佳人相伴,妾虚席以待,时时念君来。” 小弦按着沐晴雨所说,一字不落的写完,却一头雾水:“小姐这是……” 沐晴雨轻轻一笑:“你去趟麒麟宫。” ------------------------------------------------- 沧月宫离麒麟宫不远,毕竟沧月宫曾经引麒麟山山泉入宫,绕宫三匝,曾经美若仙境,如今也是宫廷御用的饮水。宫中的水车依旧是每日从这里将麒麟山绝妙的好泉送入宫闱,供皇上后妃饮用。 但是这里离麒麟宫也并不太近,麒麟宫虽在麒麟山上,但是却在深山之中,其中林海悬崖,为取美景,玉麒麟不惜跋山涉水。将麒麟宫建在了深山之中,进出车马虽十分不便,但是无论是江湖豪客还是达官贵胄,依旧趋之若鹜。 沐晴雨看着被小弦从里面几乎完全封死的卧室,心中默算着,今夜子时之前,想必玉麒麟便可以赶到。 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沐晴雨还是让小弦把这房间的门用沉重的檀木衣柜挡住,窗也全都封住,只留一个很高的通气窗。沐晴雨根本够不着,小弦最后便是从这里出去的。 沐晴雨想着夜间如果那人再弹琴,自己即使被她操控。凭借自己如今身体虚弱的力量,也是走不出这间屋子的。 而那人又不是主要针对自己,便也不会故意来找她的茬,那么等到小弦回来,还是可以的。 沐晴雨如今浑身无力。昨夜更是虚脱,便也想着就这样静静的躺着想一些事情,或者累了睡一天便是了。 而除了昨天晚上,那小侍卫也不会再来单独给她送饭了。听小弦说,如今所有的饭食都和其他疯了的妃嫔一样,只有冷掉的馊馒头。 沐晴雨原本就没有胃口。小弦更不会那这些东西来给沐晴雨吃,今晨在沐晴雨昏睡的时候,早已把这偏殿后的小厨房打扫了出来。利用里面简陋的设施给沐晴雨熬了浓浓的参汤。 沐晴雨早起只是恶心没胃口,小弦只得放在她床边的小几上取了小火来煨着,但是终究不能放太长时间,只盼着沐晴雨什么时候饿了早些吃了便罢。 沐晴雨见她做好这一切,也是心头感动。竟有些居家过日子的感觉,便嘱咐她。将信送到了玉麒麟手上之后不用急着回来,且去明天的早市上看看,买些柴米油盐,锅碗用具,甚至锄头种子什么的,如今正是春季,是播种的好时候,外面这荒野这么大,我们自己也学着种点东西吃,也不靠他们了。 见沐晴雨这么来兴致,小弦也只是笑着答应,毕竟沐晴雨的身子如今极其不好,说不定真的要在这里养上一年半载,这样也好,自给自足也省了不少麻烦。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的下着。 小弦走了之后,她便一直处在一种警觉的状态里,耳朵监视着周围所有的风吹草动,一刻也无法放松。 其实真的很累了,但是她却怎么也也睡不着。 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过着昨晚妖冶如洗的月色,和那如梦似幻的琴声。 “……蓝色的鬼……蓝色的鬼……” “啊……蓝色的鬼!” 沐晴雨的身子微微一颤,几声沙哑惊恐的尖叫从远处传来,沐晴雨警觉的坐了起来,谨慎的盯着窗户。 脚步声,杂乱的脚步声,慌忙的奔跑着…… 沐晴雨敏锐的耳朵却在这一片杂乱中辨别出了一丝轻盈而有节奏的脚步。 那脚步声在那一片杂乱中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 后来所有杂乱都已经奔跑远去,只剩下那轻轻的滴答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沐晴雨终于觉得自己的心跳终于超越了那个人脚步的节奏。 一个影子,静悄悄的落在了沐晴雨被近封的窗户上。 窗外,那个人静静的飘来,站在她的窗外一动不动。 窗内,沐晴雨死死的握着棉被,坐在那里,看着那个影子长发随风轻扬,心好像就要跳出来。 那绝对不会是一个疯子,因为没有一个疯子会静静的站那么久,一动不动,一句话也不说。 她不说话,沐晴雨也不说话。 沉默现在就像一条金丝银线,套在了沐晴雨的脖子上,越勒越紧,越勒越紧,直到她呼吸也无…… 那个身影却骤然……动了…… 火焰微微摇摆,沐晴雨床边煨着参汤的火,终于燃尽,瞬间熄灭…… 第九章 吹箫人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那个身影却骤然……动了…… 火焰微微摇摆,沐晴雨床边煨着参汤的火,终于燃尽,瞬间熄灭…… 沐晴雨身子微微一动,手却不自觉地抚上了右手食指上戴的那枚莲花精钢戒指。 这戒指还是当年在宫中遇难,偶然遇见的那个自称曾经在沧月宫服侍过的嬷嬷给的。说是关键时候或许会救她一命,其中的关窍只有沐晴雨自己知道。原本她也只是念着那老嬷嬷看着她的眼神太过诚挚亲切,不忍拒绝,所以收了。可即便收了也是束之高阁,从来不曾想到会有用到的这一天。 原本以为今日便是生死之间,却没想到窗外那人影没有破窗而入的意向,而是继续转身,朝着正门走去。 正门被那厚重的檀木衣柜挡住,沐晴雨根本看不到外面人影如何,只是悉心听着,听着那脚步声缓缓停在门前,然后伸手,推向这门。 沐晴雨的食指已然握紧曲起,朝向门外。 可是没想到,门外那人推了两下没有推动那门竟然止了脚步,然后,转身离开…… 沐晴雨心头一惊,听着那脚步缓缓的朝着正殿走去,然后开门,关门,销声匿迹。 沐晴雨眸光一亮,她怎么忘了,她怎么能没有深究为什么正殿的门竟然打不开!她自从来到这冷宫事情便一件接着一件,她几乎忘了那件小事了,更没有想过,那间正殿里或许住着人!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她是谁? 难道也是宫里面出来的吗? 如果不是千默的话还能是谁呢? 蓝色的鬼,对,刚刚那些人喊她蓝色的鬼,难道这一切都是她做的?自己竟然不知不觉住到了她旁边?可是以她之能,为什么。为什么不针对自己呢?毕竟来到这里的宫嫔妃子全部都是与她有仇的啊? 难道是因为那天自己来的时候她不在,所以她不知道这里住的是谁? 思绪纷繁杂乱,沐晴雨头痛欲裂,身上疲倦的很,终于是忍不住躺下。 如今这个人对自己好像还是没有恶意的吧。 沐晴雨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风中不知何时竟然甜甜的夹了一丝箫声,箫的声音很幽婉柔和,曲调却不悲,甚至有些清甜,令人听了通体舒畅。仿佛能忘忧。心情也不禁放松了三分。 沐晴雨只觉得呼吸都舒畅了起来,忽然觉得那床边的参汤味道甚是香醇,竟然真的觉得有些饿了。 便又起来。盛了一碗,慢慢的喝完也没有再觉得恶心,喝完后便躺在床上,随着那舒心的箫声缓缓睡去。 可就当这一切归于平静之时,沐晴雨偏殿旁的正殿的门被骤然打开。却悄无声息,一道急似闪电的蓝色身影划过,身后的门也骤然合上。 不到片刻,那幽咽动人的箫声便骤然停了。 一片梨花娇艳处,花嫩露浓,白衣与花雨缠绵流离。薄唇离了那瑖玉洞箫,梨花飘零,是谁惊扰了这绝世美景。修长的手指缓缓收起那洞箫,便听到远处一声急切的水声:“你不要命了吗?” 狭长的眼眸微眯:“你僭越了。” 那道蓝色的身影终于稳稳的落在这一片梨园之中,却不曾惊扰一片飘落的梨花。 她看着那绝尘而立的白色背影,轻轻的叹了一声,心中愁思千回百转。却只回了一声:“是。” “以后,不许弹琴了。” 他的声音。薄凉如水,寒胜玄冰,轻如蝉翼,却依旧是那不容置喙的决绝与肯定。硬生生的将她满腹的反驳都堵在了口中。 “是。” 梨花落,他苍白胜雪的唇,再次吻上了箫声。只是此时此刻,却如此的清冷。 虽然没有了极其耗人心神的摄魂术的催动,可这薄凉的一曲却更令她心痛,那个曾经神祇一般的男子啊……真的,就这么迫不及待要消失在这天地间吗? 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可是这次,你能听我一回吗? 箫声所致却只是一首小词。 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飞时花满城。 惆怅东兰一株雪,人生看得几清明。 她耳中满是惆怅,却不来自眼前这个男子,而全是这一曲箫声。 其中的惆怅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拿捏得恰到好处,能将一首曲子吹奏到完美,能完全重现当时作曲人的一喜一悲,毫无瑕疵,就像他往日吹箫一样。 别人都是以乐器愈情思,唯有他,心思太沉,即使在这箫曲中仍不增半分真情。 曾经教他吹箫的师傅总是说,他悟性非凡,能知曲识人,甚至从曲中洞悉人心,只是他自己的箫却终究是学不到那登高造极的境界了。 对于师傅的话,他却只是微微一笑:“曲成于情,唯有情致心致,境方能致。弟子天性如此,非人力所能转圜。” 她听罢却只是心疼,不忍多言。而学成之后,他也很少吹箫弄琴,不仅是因为天性不喜,更是因为身陷樊笼没有时间。 时至今日,这才是她第二次听他吹箫,不,或许是第一次吧。 第一次,在他的箫声中听到了些不一样的东西,第一曲温柔呵护,第二曲后悔惆怅。那意却都不深,就像春日清晨遍卷草原的露珠里藏着的那一滴晶莹的泪,是苦的,是咸的。 后来,沐晴雨曾经无意间和她聊起这些往事,问她既然那琴声停了对他百害而无一利,那为什么那夜,琴声却依旧没有响起? 她笑笑:“因为,怕他不高兴啊。” 沐晴雨声音确是冷漠:“不高兴?他……也会高兴吗?” 她的声音却骤然停了,许久,许久,才似无奈的应了一声:“是啊,他早就不会高兴了,自从他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他今生不会高兴了。” 她认真的看着沐晴雨:“所以,你要想办法让他开心,你懂吗?” 沐晴雨眉头紧皱:“为什么?凭什么?为什么你们每一个人都这样煞介其事的告诉我是我欠了他的,为什么这一切不应该他去承担而应该是我?如果是我欠了他的,那又是谁欠了我?” 她张张嘴,一时也无从辩驳。 “人各有命,命中注定的事情,从来都没有谁欠谁一说,我愿意接受着一切,却并不意味着可以任凭别人把责任推给我。” 看着那么认真甚至决绝的沐晴雨,她的嘴角竟然勾起了一道莫名其妙的弧度:“你知不知道,他曾经说过和你几乎一模一样的话,他说,人各有命,这一切原本就是他活着的代价,没有人欠了他,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他绝不会把自己的责任推给别人,无论那人是谁。” --------------------------------------------------- 风清月明,沐晴雨这一觉睡得很好,那送她入睡的箫声让她几乎一日好眠连梦也没有做一个,她甚至想这会不会也是另一种摄魂术呢? 沐晴雨看着窗外的月色,看样子像是快要到子时了,想必此时玉麒麟应该快要到了吧。 两年不见,也不知道他西域一行可还顺利,当时在京城本部与他离别之时,他还被天机老人打伤,当时自己对于西域的一切尚不是很了解,后来虽然只听了一星半点,但是其中的艰险她却感同身受,如今听说他回来了,沐晴雨才微微放心,竟还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见见他,或许是因为总觉得在这里的朋友……朋友,真的是少得可怜吧。 “咔嚓……” 沐晴雨眉头微皱,门外的一丝响声令她心头一惊,像是小木棍被踩断的声音,只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前奏,然后便是一声惊呼,又是女子的尖叫…… 今夜,没有琴声响起,那么,那个人便亲自来抓人了吗?嘶哑的尖叫如旧,但危险仍旧是从沐晴雨身边险险擦过,她虽然夜不能寐,但是好歹没有发生什么,她心里担心的反而是小弦那边…… 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可是小弦依旧没回来,依旧没有一个人来。 沐晴雨握着戒指的手已经有些酸痛,很困倦却又睡不着。 正在恍惚之中,一个人影如黑线一般从小弦离开的那个通气孔一闪而入。 沐晴雨心下大惊,此人的武功竟然让她离了这么近都没有发现,也不做多想轻触戒指内环的一个小小的凸起,莲花精钢戒指上两片泛着紫光的花瓣骤然脱离,回旋飞射而去。 “小姐不要……”小弦的身影紧随其后从气窗中跳入,见状大喊了一声,可为时已晚。 那人见状也是大惊失色,身形回环,可那莲花暗器却如影随形甚是奇异,而室内狭小,那人已是退无可退。 只见他指尖微曲两团火焰猛地射出,直直将那两朵花瓣包裹住,在那火焰将花瓣包住的瞬间,一阵紫烟腾起又飘散,可那已经是强弩之末,那人只得调整好身形,避免伤到要害,两枚被火焰包裹的莲花花瓣所向披靡,狠狠的射穿那人。叮叮两声,钉在了他身后的檀木柜子上。 那人的身体却禁不住一颤,单膝跪下:“属下唐突,甘愿受罚。” 沐晴雨心头却是一松一紧:“火云?怎么是你?” 第十章 神秘礼物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那人的身体却禁不住一颤,单膝跪下:“属下唐突,甘愿受罚。” 沐晴雨心头却是一松一紧:“火云?怎么是你?” 小弦急忙上前解释:“小姐,我带着小姐的信前往麒麟宫,却得知麒麟宫主根本不在麒麟宫。” 沐晴雨看了小弦一眼,眉头紧皱,却没有说话,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问过麒麟宫的管事,我才知道前几天小姐中毒,天机老人来京城临走时取过麒麟宫,与麒麟公子密谈了些什么之后,麒麟公子便跟着天机老人去了江南苑,至今没有回来。 我又想着小姐也是因为身边缺人手才往麒麟宫求助,可我对麒麟宫的人认识不多,想着终究是比不过听香水榭的人用起来安心些的,便自作主张去了靖王府,看看公子能不能挪几个人手出来,却不想公子也不在靖王府,但是如今守在靖王府的竟然是火云,便求他挑了几个好的过来侍候。 可是,火云说公子从西域回来之后,还有一物让他亲手交给小姐,他便也跟着来了。” 沐晴雨静静的坐在床上看着小弦,和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火云,心中波涛汹涌,隐隐的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她努力的压制下心头的不安,也不问风离辰让他转交何物,冷冷的看了火云一眼,有转而冷对小弦说:“我问他,你着什么急?” 小弦听着沐晴雨语气不善,心头一动,也是单膝跪地:“属下多嘴。” 沐晴雨却不再看她,她是有很多话想问,但是必须先把火云的事情了解:“你带了什么人过来?” 火云答道:“两名侍女,均是出身听香水榭,原本是公子特意安排在靖王府侍候王爷的。如今一人候在门外,另一人已经依小姐所言去采办衣食用具。暗卫两人,皆是公子的贴身护卫,已经潜伏在暗处,一旦小姐有危险,必将誓死相护。” 沐晴雨缓缓点了点头,显然对这安排还是比较满意的,但是脸上冰冷的神色却不变:“既然你来了,那边省了我很多事,告诉你的人一声。既然他们如今来跟着我――即使是暂时的,即使是借来的,即使终有一天我要还回去。但是在我身边不要拿你们对风离辰的那一套对我。高出高入,神出鬼没。我没有绝世武功,不能听你们的轻功气息便辨出你们是谁,甚至是敌是友也说不好。没有我的允许,最好不要随随便便的就像这样出现在我的面前。否则会不会再发生什么损兵折将的事情,谁也说不好。” 火云眉头紧皱,只硬硬的答了一声:“是。” 他虽然穿着一身黑衣,血迹不容易辨识,但是沐晴雨早已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她知道火云伤的不轻。他之所以这样跪在自己面前,八成是因为他根本就已经站不起来了。虽然他的火已经提前融掉了那莲花花瓣上见血封喉的剧毒,但是即便是没有毒。这两下依旧不会让他好受。 沐晴雨轻轻的叹了口气,也是有些怪自己刚刚语气太过强硬,刚刚听小弦一言,心中甚是担忧玉麒麟,如今又见误伤火云。恨他莽撞,可责怪了他一通后。沐晴雨又觉得其实也不能怪他,他从前服侍的主子,无论风离辰还是轩辕天洛,哪个不是武功盖世,他也是这样高来高去的惯了吧。 “他让你送什么东西来?”沐晴雨终于放缓了语气。 火云见问这才想起正事,将一个锦盒从怀中取出,勉强起身上前,将东西双手托到了沐晴雨身前。 这样郑重的场面,沐晴雨倒是遇见过一次,上次是暗香,她当时便是如此恭敬得将玄玉珏送到了自己手上。这次,又会是什么呢? 沐晴雨伸手接过盒子,却不想这个一直被火云捂在胸口的盒子竟然如此的冰寒彻骨。 沐晴雨眉头微皱,这盒子的木料甚是普通,雕刻的花纹也很古拙,看不出一丝的不同寻常之处,即使是随手摆在柜子上,怕也无人问津,很是他的风格。这盒子握在手里的时间长了,竟然连手指都冻得有些麻木,沐晴雨却知道打开这盒子定然别有洞天。 轻轻翻开银扣,打开盒子,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这盒子里装的竟然还是一个盒子! 看着这个精致非常的玉盒,沐晴雨看着呼吸不禁微微一滞。这玉盒上细细得雕着一朵雪莲,傲然独放,神韵非凡。可最令沐晴雨震惊的是这玉盒上蒙的那薄薄一层水珠。如今春日清晨尚是清冷非常的,这玉盒却比这晨风冰寒万倍:“这……就是传说中的天山寒玉?” “是。”火云有些惊讶于沐晴雨的好眼力。 沐晴雨深吸了一口气,这东西她是见过的,在那年外使入京的时候,带进宫中的贡品里有一块天山寒玉,但是只有拇指大小,温润冰寒,精致如明珠。 那使臣说这天山寒玉是出于天山万年积雪之下。因天山并不产玉,故只有有缘人才能见到一星半点儿,而这有缘人又恰好识玉懂玉又是万分之一的几率,而即便如此,天山绝顶冰寒,更是千山鸟飞绝之地,根本无人敢入,即便是进入也是没有出来的可能。所以,这天山寒玉,几乎是传说中的东西。除了那日南域使臣献上的那块所谓天降祥瑞,沐晴雨一度以为整个中原怕是找不出第二块。 而它因为埋没在天山被冰封千万年,寒气浸润玉体,使得这寒玉冰冷非常,当初轩辕天洛原本打算将这玉镶嵌到沐晴雨的凤簪之上,夏日戴着它便能永葆清凉,可沐晴雨偏偏有偏头痛的毛病,头部不能受寒,所以轩辕天洛便把它镶嵌在了沐晴雨的寝宫之中,虽然如此不及做成簪子清凉,但是盛夏一入寝殿,还是能觉得凉爽许多的。 这样世所罕见的玉石,竟然能被风离辰找到这么大块的。而且只被用来做成这个玉盒,那么盒中之物又该是多么不同凡响。 沐晴雨取出那木盒中的玉盒,只觉得比冰还寒,一时手指早已麻木僵硬。 小弦见状,急忙取了厚厚的布给沐晴雨衬着,沐晴雨接过来,缓缓打开这天山寒玉盒,眸光却是一滞,里面装的竟然是……一枚香囊。 香气被寒玉冰着,很是淡雅。不靠这么近细闻根本闻不出,可这冰冷的香气,多闻两次都会觉得鼻子被冰得隐隐作痛。 沐晴雨皱着眉头取出那香囊。香囊的料子较为柔软,整个是用银线织成,正面又用仅限织了一朵雪莲,与玉盒上的那一朵别无二致。 因为金丝银线说到底都是金属,被放在这盒子里久了。也是冰寒彻骨,沐晴雨摸着这香囊,一时有一些搞不清楚状况,风离辰送她这个是何意? 这香囊有什么乾坤? 沐晴雨看着火云:“你们公子可有什么话要你带给我?” 火云叩首道:“公子说,他将整个西域送给小姐,能不能守得住。就看小姐的手段了。” 整个西域?! 沐晴雨的身子不禁一紧,低头复又看着这香囊,手轻轻的捻着金丝银线。这锦囊其中也含着一块铜钱大小的天山寒玉,而这里面装的其他东西只有薏米大小,却似乎有些像……莲子…… 沐晴雨下意识的想到了什么,却是不敢置信。 难道,难道自己手中的会是――风锁妖莲的种子! 关于风离辰和玉麒麟的西域之行她知道的不多。但是也不是一无所知。 她知道,风离辰此行的目的便是找到风锁妖莲。而西域风族的那唯一以的一株风锁妖莲已经被风离辰毁了。 后来风族和雪族的那场几乎要玉石俱焚的决战,更是惊动了整个中原,其中的惨烈,她自然不会不知道。 直至一年后风离辰回京,便一直在靖王府静养,这一养便是半年,虽然对外说无碍,但是年节家宴上,沐晴雨却清楚的记得靖王妃告诉她,公子整整昏迷了半年,靖王爷一直守护在侧,差点救不会来…… 风离辰是何时醒来的,沐晴雨不清楚,却不曾想过,他几乎赔上性命挣来的一切,竟然会拱手相让,除非…… “他……没事吧?”沐晴雨轻轻张了张嘴,终于问出这一句话。 火云恭声道:“公子已于半月前痊愈。小姐无需挂心。” 沐晴雨微微怔忪,握着手中的东西,原本有一肚子的话想问,却终究是没有问出口,她知道,火云不会给她她想要的答案:“就像上次的玄玉珏一样,我暂时替他保管着,他何时想要了,便让他自己来取吧。我也不为难你去退还了。” “谢小姐体谅。”火云再次行礼。 沐晴雨摆摆手:“我有些累了,你们回去吧。” “是。” 火云应声,和小弦一起退下。 小弦移开了重重的檀木衣柜,又将沐晴雨钉在柜子上的两枚莲花花瓣取了下来,开门本欲和火云一起出去,给沐晴雨准备些吃食,也让沐晴雨再休息片刻。 却听沐晴雨轻轻唤了一声:“小弦,我有话问你。” 小弦只得停住了脚,回头,沐晴雨已经将玉盒重新收拾好了放在床头:“他不愿见我?” 小弦先是微微一愣,似乎没明白沐晴雨的意思。 “还是,他不能见我?”沐晴雨的眸子染上了一层浓郁的担忧。 见沐晴雨如此问,小弦的心却骤然揪了起来。 “他受伤了是不是?”沐晴雨急切的问着。 见小弦不答,沐晴雨的心开始猛地下坠,是了,一定是了,我怎么这么天真,那场大战里,连风离辰都伤了半年才好,他……他怎么可能全身而退? ps: 求订阅,求收藏,求点击,求推荐,呜呜呜,各种求啊…… 第十一章 再见血奴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他受伤了是不是?”沐晴雨急切的问着。 见小弦不答,沐晴雨的心开始猛地下坠,是了,一定是了,我怎么这么天真,那场大战里,连风离辰都伤了半年才好,他……他怎么可能全身而退? 小弦见问,急忙收拾好了心情,敷衍道:“小姐多虑了,真的是麒麟公子不在麒麟宫……” “那你将我给你的信拿来。”沐晴雨打断她。 小弦解释道:“我看小姐心急,就将信留下了,想着什么时候麒麟公子回来了,看到也是好的……” “你还不肯说实话!”沐晴雨双手紧握成拳,“你我相处三年我不知道你的性子?!我说过让你亲手交到他手上你就绝不会假手于人!你没有将信带回来……你见到他了,但是他却不能来……他受了很重的伤是不是?” 小弦急忙摇了摇头:“没有,真的没有,麒麟公子只是去了江南苑……” 沐晴雨却不听她的,只是喃喃道:“他应该还较风离辰好些,他至少应该没有昏迷,否则他不会让你去找听香水榭的人过来,他的管事一定安排不了这么周全……他不肯来见我,那我就去看看他……” 见沐晴雨动了真格,小弦才有些惊慌,急忙拦住:“小姐……您……不能,麒麟公子不想您见到他这个样子……” 沐晴雨终于紧紧的拉着小弦的手,认真的看着她:“说,他到底怎么样了?” 小弦咬了咬唇:“小姐让我去试一试吧,如果是我在,或许还有几分可能……” “那你快去!”沐晴雨几乎不假思索。 “小姐……”小弦却很是犹豫,“可是这里……” “我没事,有听香水榭的人在这里。我没事的,你快去吧,尽你所能,一定要治好他。” 小弦不安的点了点头,又将手中的那两枚莲花花瓣交到沐晴雨手上:“有它在,我也会放心些,还有小姐,这是公子当年给我的内功心法,夜间您入睡的时候诵读两遍,也是可以抵抗一些摄魂术的。” 沐晴雨微微点头。看着小弦又向出云交代好一切,然后有些担心的离去。 沐晴雨看着眼前的那个清秀的女孩,她的年纪想必是比小弦小一些。大概也是十八九岁的模样,看起来确是个做事稳妥的:“你叫出云?” 沐晴雨问她。 “是。”出云笑着回答,“奴婢出云。” “还有一个丫头呢?” “她叫冰儿。”出云恭敬的回答道。 “冰儿?”沐晴雨回味着这个名字不知怎的想到了听香水榭的灵儿,也不知道那丫头如今怎样了。 “是,冰儿只有十六岁。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女孩儿,而且武功奇高。”出云补充着。 沐晴雨轻轻一笑,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笑容渐渐僵硬。 许久,沐晴雨才来了一句:“在这屋子里蜷缩了一天了,陪我出去走走吧。” 出云急忙点头称是。 清晨。有雾,沐晴雨被出云包成了一个粽子,生怕她冻着。沐晴雨也不多说。懒懒的任她摆布,便扶着她的手出来。 她其实并不排斥的,她知道这丫头是为了自己好,况且,如今没有人比她自己更珍惜这副身子。她多么希望自己能尽快好起来。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这些丫头们扶着搀着。 “叮叮叮叮……” 一阵铁石相击声响起。有些像钟鸣,沐晴雨微微皱眉:“这是什么声音,我们去看看。” 出云应着,小心翼翼的扶着沐晴雨过去。 七拐八绕得,越走,越靠近整个别院的中心,那里离着沐晴雨原来的隐梨园倒是很近,只见中心甬路上,两个侍卫模样的人推着一个大车,将馒头从车上搬了下来,都是冷掉的搜馒头,还有一大盆不知道是什么菜,然后另一个手里拿着一块破铁,似乎就是刚刚敲过的那块,如今正在收拾。 那两个侍卫远远地看了沐晴雨一眼,眸子中闪过一些异样的光,又马上低眸转身快速离去。 疯疯傻傻的宫娥妃嫔早已经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开始争抢她们一天的饭食,那些蓬头垢面,原本整日养尊处优的小姐娘娘们,如今竟然落魄潦倒至此。 沐晴雨轻轻一叹,只觉得沧海桑田,人事无常。 原本于心不忍,不想再看下去,可转身,却被一个姗姗来迟的疯女人差些撞倒,幸亏出云眼疾手快伸手推了那人一把,将那人推倒在地。 沐晴雨轻轻拦了出云一下,示意她不要再动,这些女人也是可怜的。低头却发现那个女人像是曾经的沁贵人,而她竟然与第一天看到的左天瑶一样,浑身是血。 沁贵人被推倒在地后,竟然挣扎着左右躲闪,却不敢爬起来大声地喊着:“求你,不要,不要咬我,不要杀我,求你,救命,救命,蓝色的鬼,蓝色的鬼……救命,救命……” 沐晴雨眉头紧皱,看着她浑身是血,但是血好像已经止住,而且颈边好像还缠着纱布。 “去看看。”沐晴雨低声吩咐。 出云应声上前,沁贵人却吓得连连后退,出云出手点住了她的穴道,不让她乱动乱喊乱叫。又扒开她的头发果然,脖颈上被人谨慎小心的包扎过,而手腕上也有不少刀伤,新老都有,新的还被用纱布包着,出云抬起那女人的手放到鼻尖闻了闻:“没有上药,是大力将血止住的。” 沐晴雨微微点头,回头看还在那里疯抢馒头的女人,几乎个个身上都沾有血迹。 沐晴雨皱着眉头似乎有些不解,那个所谓的蓝色的鬼到底要做什么?她是要人血吗?为什么还要给这些女人包扎?竟然像是特意把她们养在这里供血一样…… 养在这里…… 供血…… 沐晴雨脑海中忽然间闪过了一个令她心有余悸的词汇。 不能用药…… 咬伤……刀伤……手臂…… 疼痛…… 沐晴雨的身子不禁猛地一颤,似乎有些站不稳。 “小姐你怎么了?”出云急忙上前来扶住沐晴雨。 “血奴!” 她在这里养了一宫的血奴。 那个所谓的蓝衣女子是谁?她是给谁又是为谁养了真么多血奴? “出云,扶我回去……”沐晴雨喃喃出声,似乎是触动了那些久远的回忆,让她的手臂都觉得隐隐的疼。肠胃一阵搅动,便又吐了起来。 “小姐,您先回去歇歇,奴婢给您熬点儿粥……”出云急忙安抚着沐晴雨。 “呕……” “啊……” 呻吟声却在此时此起彼伏的响起,沐晴雨惊疑不定的回头,却发现那些刚刚吃了馒头的疯女人一个个已经丢了馒头,痛苦的大口吐血。 沐晴雨眼眸微眯:“有毒……” 前面的人正在吐着血,后面的人依旧前赴后继。 就在此时,一道蓝色的身影转瞬即致,脚尖轻点那些疯女人手中的馒头纷纷落地。可是馒头落地。那些女人看着那个蓝色的身影大声的呼喊着后退:“蓝色的鬼……蓝色的鬼……” 可是在后退之余,依旧不忘了把地上的馒头捡起来往嘴里再塞两口。那蓝衣女子武功虽高,却阻止不及。 沐晴雨也是一阵心惊。瞬间便明白了馒头中有毒。 转头看着地上还被点穴不能动弹的沁贵人,沐晴雨瞬间灵机一动,对着身后的虚空喊了一声:“把她们的穴道点上,快!” 身后虚影中瞬间闪出两个人影,风一般的席卷而去。地上的女人一个接一个的定住。沐晴雨才缓缓舒了一口气,再看那个蓝衣女子,此时却已经如风般消失不见了,沐晴雨甚至没有察觉她到底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甚至连面容都没有看清。 那两人已经完成命令,侍立在侧听后沐晴雨指示。 沐晴雨看着地上那四五个个已经奄奄一息的女人。心中隐隐作痛,而其余吃了满头的女人也一个个开始吐血。 “出云,你可懂医术?”沐晴雨急忙问。 “是。出云武功不好,但精于医术。” “先让她们把馒头吐出来!”沐晴雨道。 出云和那两个暗卫说了几个穴道的名字,那两人急忙上前,精准无误,那些女人一个接一个的吐了起来。将刚刚吃下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出云又取出了药丸。给那些女人一个个的喂了下去。 看着他们有条不紊的做着这一切,沐晴雨的眸子却是眯了起来。看样子。是宫里的那位老太婆忍不住了,即使把她逼到了这里,却依旧不肯放过她,想必那老太婆也没有多少日子了吧,所以才这么迫不及待的想将她除去,怕万一她不在了,天洛重又将晴雨接回宫中吧。却不想,她这么狠,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 沐晴雨看着脚下那个瑟瑟发抖的人,想着刚刚那抹蓝色的身影,她的出现想必是为了亡羊补牢,救她自己的血奴吧。 血奴…… 这到底是谁的血奴呢? 倚在软榻上,沐晴雨终于压下了那阵恶心,出云已经前去熬粥了,而因为这四周有暗卫在,沐晴雨也没有太多心,只是随手摆弄着那两朵莲花花瓣,正打算将它们安回去,这戒指内里是有毒的,只要将花瓣装回原处毒便会缓缓浸透上来,不需要淬毒之后再装上,也是十分精巧的东西,只可惜却是致命的。 风暖暖的,太阳升起来了,露水在有条不紊的消失,沐晴雨则在想着隔壁的屋子,她有着那样一个邻居,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冥冥中的安排。 原本沐晴雨是想去见一面那个女人,却在门前停住,她既然没有来招惹自己,自己又何必去自找麻烦,就像曾经在宫里一样,各人过各人的日子,不是很好,她巴不得这辈子都不要与她有交集。况且,如今她还在病中。 沐晴雨躺在软榻上看天,担心了一阵玉麒麟,想了一阵风离辰,又在想暮听雪,也不知道她们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又都怎么样了。 血奴…… 如果真的是血奴的话,那么最好的血奴……不就是自己吗? 第十二章 倾巢出动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日子骤然变得安静下来,安静得可怕,安静得吓人。 谁也说不好到底是怎么了,只是朦朦胧胧的觉得,在这样的危机四伏里,如此舒适安逸的日子反而让人觉得不安。老人说过,死一般的宁静是暴风雨的前兆。 自从那日妃嫔中毒之后,所有的事情骤然间有了着落,沐晴雨安排了听香水榭的人悄无声息中接手了为冷宫送饭的差事,出云的易容术倒是丝毫虽然比不上小弦,但是也不至于让人轻易瞧到差错。 冷宫里死了六个女人,沐晴雨亲眼看着她们被草席裹尸,拖了出去,其中有湘嫔和左天瑶。没有人去给她们敛葬,甚至那侍卫都没有通知任何人,不仅因为那侍卫也不认识她们曾经是谁,更是因为,在外人眼里,她们早就是已死之人。 沐晴雨看着她们离去,只觉得心中骤然荒凉,曾经的仇与恨,往日的伤与痛,早在滚滚红尘中寂灭,想都想不起来。 沐晴雨忽然想起了自己那个还没有出世的孩子,当初左天瑶害死了自己的孩子,她恨之入骨,心心念念不过食其肉吞其血。后来真的逼死了她,反而夜夜见到她出现在梦里,哭诉她是无辜的,从来都不曾害过她的孩子。 她的哭声凄凉绝望,沐晴雨总是不忍看她的眼神,那么真挚无辜,让沐晴雨彻夜难眠,后来会悔恨,会犹豫,总觉得是自己冤枉了她。 她也曾让小弦再去查过这件事情,可是终究是无果而终。 她惊疑不定绝望的眼神,终日化为梦魇在沐晴雨脑海盘旋,后来看着她活着,沐晴雨震惊过,可过后便是安然。她没有死,沐晴雨只觉得自己放下了一宗罪;再后来见她被养成了血奴,沐晴雨曾经心软过,觉得她可怜;而今,她死了,沐晴雨竟然觉得心痛,她那双眸子再次出现在自己眼前:“冰儿,去给我,查一件事情。” 那时,沐晴雨耳边恍惚的响起了一阵箫声。呜呜咽咽,徒惹漫天烟雨如愁。 沐晴雨回眸,便看见了梨园。梨花的香气被春雨打得零零散散,箫声在雨中缠绵,沐晴雨却在那曲子中听到了心安。 听着那箫声,沐晴雨忽然间想哭,仿佛尹枫那温暖又坚强肩膀就在她身边。 芳草萋萋。沐晴雨听着箫,却不曾在那烟雨凄迷里,绕过宫墙,去见一眼那箫声的主人。 沐晴雨累了,倦了。 便懒懒的躺在软榻上,枕着午后的阳光。看着出云在烟雨过后,翻动泥土的气息。 蛙声一片里,那蜷缩了一冬的花草虫鱼开始伸展头角。沐晴雨只觉得昨夜才下了一场雨,今晨便是春回大地。 这几日,沐晴雨睡得很好,虽然夜夜还是会有琴声响起,可是每当琴声响起的时候。沐晴雨总会先听到一缕若有似无的箫声,如清流婉转。引她如梦酣纯。 出云的照顾更是无微不至,沐晴雨呕吐的次数已经越来越少,也能吃下些饭菜,虽然身子还总是懒懒的,但是至少脸色已经染上了些健康的红润。 而关于自己的邻居,沐晴雨只听出云说,她夜里还是会出去,依旧有女子每夜会随着琴声而去,被放血而归,夜里还是会有尖叫,会有受伤的女子。 沐晴雨看着自己眼前的这一亩三分地,已经被出云打理的井井有条,分别种上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种子,沐晴雨不认识这些,出云也不认识,可是看着那小小的种子,冒出小苗,总让人觉得欣喜。 “小姐,您看这种圆圆的叶子,您说这是什么啊?”出云低着头拨弄着地上刚刚冒出苗的种子。眸中满是热切的兴奋,想来这也是她第一次做农活吧。 沐晴雨脸上也不禁浮现出笑容,心中隐隐的一动,很久以前她也曾在奶奶身边看见过这样发芽的种子,也曾拨弄着小菜园里的一切,仰着小脸一个接一个的问这是什么? 如今,看着出云,心中竟然不禁燃起了一丝惆怅,自己告别的从来都不止有尹枫。 沐晴雨缓步过来,低头温柔的笑着看她,又盯着那叶子看了一会儿,笑着道:“我也不认识这些,看着有点像黄瓜吧。” 出云仰起头来看着沐晴雨:“黄瓜?黄瓜是什么瓜?是一种黄色的瓜吗?” 沐晴雨微微怔了怔,异世飘零之感顿生,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不知道,随口说的,等冰儿回来不就知道了,也不知道这小丫头是怎么了,这么多日子还没有回来。” 出云也是一笑起来,看着沐晴雨兴致淡淡的:“也不知道那妮子去哪里玩了,等她回来,好好的说说她。小姐,天色不早了,在外面呆久了还是有些凉的,我先扶您回去休息一会儿,奴婢去给您做晚膳。” 沐晴雨缓缓点了点头:“也好。我正有些倦了。” 出云伸手,扶住沐晴雨,两人转身,春风拂面,虫鸟声蛙鸣声,却不知在什么时候,早已停了。 春草,无风,自动…… 出云俯身,拿起沐晴雨的披风…… 剑,就在这一刻骤然袭来。 五把剑寒光四射,半圆包围过来,几朵剑花封住沐晴雨所有退路,凌冽的杀气将一春暖意浸入寒潭,沐晴雨甚至看不清剑在哪里,只觉得四周缓缓逼近的是彻骨的冷风。 出云眼疾手快一把拎起沐晴雨破空而去,可无奈手中没有兵器,有硬生生被头顶的剑气逼落下来。那两名暗卫早已现身想为被包围的两人打开一道缝隙。 沐晴雨被出云紧紧的护着从有了破绽的左翼逃出,可逃出来又能怎么办,凭出云一人单打独斗都拦不下一个刺客,更何况还带着一个沐晴雨。 好强的武功,好精密的配合。 那两名暗卫一个拦住两人,可是也只是暂时拦住,沐晴雨看出了他们武功之间并没有太大的差距,甚至已经看出了他两人的吃力。 “出云,快走!”那两个暗卫喊了一声。 沐晴雨却眉头紧皱,怎么走,往哪走?这天地间早没有了她的容身之地。 剑光从沐晴雨头顶飞过,出云一把将沐晴雨拉下,头上的银簪被那剑削成两节,三千青丝披泻而下,出云已经上千和那人交手,沐晴雨猛地摔倒在地,还好泥土都被出云翻过,还算松软,没有摔疼。 沐晴雨从发丝间,忽然间感觉到了曾经初来这个世界的恐惧。那时候也是漫天鲜血,也是这样的无助厮杀。 出云和两个暗卫身上都已经满是血痕,这五个人,好强。 那人却没有给沐晴雨发呆的机会,剑狠狠的刺向伤痕累累的出云,剑离心脏还有一寸,沐晴雨戒指上的两枚暗紫色的花瓣飞出,一片朝着那冰冷的剑尖,另一片狠狠的订向那黑衣人的胸口。 那人大惊失色,回剑格挡,沐晴雨没想到那人的剑竟然这么快,只听叮的一声,那枚花瓣应声落地,沐晴雨心头一惊,却见出云眼疾手快,反手抽出匕首,狠狠的刺进那黑衣人的胸口。 匕首整个没入,那黑衣人瞳孔皱缩,终于无力倒地。 沐晴雨终于舒了口气,身体一软,扶住身后的地面,看着同样虚脱的出云,一句安慰的话还没有出口,剑光已经从出云头顶擦过,沐晴雨看着另一个黑衣人狠历的那一剑,心跳仿佛骤然停止。 缠住暗卫的那两个黑衣人,已经解决了一个暗卫,死了一个,另一个飞剑而来,朝着几乎没有反抗能力的沐晴雨。沐晴雨想抬手,想按住戒指上的开关,可是时间早已经来不及。 那一瞬间,她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死亡的气息如此的陌生又熟悉。 漫天剑光里,夕阳热烈似火,接踵而至的黑衣人仿佛那夜天色,沐晴雨常常在想,如果,死了,会不会回到从前…… 最后的那一刻,沐晴雨做的事情,竟然是安详闭眼。 剑原来是这么的凉,冰冷的剑接触到最敏感的的脖子上的皮肤,令人忍不住浑身战栗。 可时间就像骤然停滞了一般,在沐晴雨闭眸的瞬间开始无限延长。 时间开始缓缓变得恍惚,原来再死一次竟然不会觉得疼,只是觉得大脑中白光一闪,地转天旋。 尖叫声,闷哼声,刀剑陷入皮肉的声音瞬间变得恍惚迷离,仿佛离开她很远很远。 沐晴雨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就这么缓缓昏睡过去。 “小姐,小姐……”出云紧张的声音在沐晴雨耳边呼唤着,似乎在企图将她从很远的地方唤回来。 沐晴雨想醒,可是身子却疲倦的在没有一丝力气,眼皮仿佛有千斤重,怎么也睁不开。 可是,就在沐晴雨终于要彻底沉睡的瞬间,她明明感觉到了那个陌生又熟悉的怀抱,还有鼻尖萦绕的浅浅药香,冷漠疏离里那么奇异的夹杂着一丝如春的暖意。 出云如蒙大赦的看着抱着沐晴雨的那一袭胜雪白衣,仿佛所有人的生命里终于有了依靠:“公子……您,回来了……” 第十三章 不能说的隐情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沧月宫偏殿侧室里,风离辰静静的抚摸着手中的一管瑖玉箫,这是他在西域的时候,偶然得到的,那人说,这是他娘亲的遗物。从来不爱碰乐器的他,还是小心翼翼地收在了身边,只是却没有想到,竟然会有这么一天,他会有时间静静吹箫。 “公子……”冰儿终于忍不住轻轻的唤了一声,她候在这里已经将近一个时辰了。 内室里没有传出沐晴雨醒来的消息,而等在这里的公子也似乎一直没有听她说话的兴致,可是,她的确是有事情想说的。 她原本听从沐晴雨的指示进宫去查沐晴雨当年被左天瑶迫害堕胎一事,却不想竟然误打误撞知道了太后秦氏的诡计,太后竟然动用了皇室的“无名人”前来对付沐晴雨,虽然派来的人数不多,但是这只可谓皇室后盾的神秘组织却有着令听香水榭都不敢忽视的威名,“无名人”是皇室的最后一道屏障,这些年来悄无声息的为皇家解决了不少棘手的麻烦,没想到,太后竟然派他们来对付沐晴雨,看来沐晴雨以后的日子可谓举步维艰了。 但是,冰儿知道,这些事情风离辰定然了然于胸,不必她多嘴,想必看到那些人的武功,风离辰便已经明了了。 她想说的,不是这件事情。 风离辰见她如此说,微微皱了皱眉,似有些不悦,但终究还是轻轻点头,示意她想说什么便说。 冰儿咬了咬唇终于开口:“公子,小姐让属下去查当年的堕胎案。” 风离辰银色面具后的眸子中没有一丝波澜,显然这些事情他都知道:“如今,火云将你们借给她,你们只需听从她的号令即可,她让你们做什么。无需向我回禀。” 冰儿见风离辰如此说,心中更加犹豫,可是,半晌她紧皱着眉头,单膝跪地,还是一鼓作气的说出了自己的顾虑:“属下知道,但是……但是公子也一定料定属下查不出什么来……” 冰儿抬头看着风离辰:“十天,属下的确什么也没有查到,但是属下确定,那事情不是左天瑶做的。” 风离辰终于听出了一点味道。收起了箫,问她:“那又如何?” 冰儿见风离辰终于愿意听她说下去,便镇定下心神娓娓道来:“属下自信。有些事情我十天查不出,估计查十年结果还是一样!而天下间能避开属下追查的,定然只有自家人。不破不立,属下谙熟追查之术,也善于布置。那做成这件事情的想必只有听香水榭的人。而那些日子能接触到小姐的听香水榭的人,且能做到如此的,想必屈指可数……” 冰儿的话在此时停了下来,开始小心的端详风离辰的神色,风离辰看着她的眸子,却波澜不惊。似乎从来没有变过。 冰儿咬了咬唇,低头皱眉,话已至此。无论公子决定怎样处置她,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把话说完:“小姐说,此事曾经潜二小姐查过,但是无果而终。属下相信,属下能查到想到的事情。二小姐一定能想到,但是二小姐却并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小姐。属下知道其中定有隐情……” 冰儿复又抬头仰望着她心中神祇一般的男子:“属下想,其中定有上面的指示……属下这些日子一直犹豫,不知道该如何回禀小姐……还是……” 冰儿看着那张冷冷的银色面具,心也开始渐渐冰冷:“还是,属下知道了些什么……不应该知道的……” 风离辰看着她,嘴角微微扬起了一丝笑意,她终于开始认真打量眼前的这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没想到,在王府还有这样心思灵透的沧海遗珠。 风离辰的言语很温和,没有了往日的冰冷:“我说过,既然将你们借给了她便是她的人,她让你查什么,你查到了什么便清楚跟她说……” 冰儿眸子中闪过一道光彩,抬头看着风离辰。 “不过……”风离辰顿了顿,“她现在身体太差了,你如果现在告诉她,难免为她增添烦忧愁思……过些日子吧,过些日子,等她好起来,你再来向她回话……” “是。”冰儿叩首领命。 风离辰看着缓缓起身的冰儿,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缓缓道:“关于你说,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我想,你应该知道事后怎样解决……” 话毕,风离辰缓缓起身,颀长的身影,在冰儿有些怔忪的眸子中缓缓离去…… 知道了不该知道的…… 在听香水榭…… 怎样解决…… 冰儿的呼吸滞了滞……是啊,她是知道的,她怎么会不知道,不过让那人永远闭嘴罢了,无论是谁。 --------------------------------------------------- 风离辰缓缓推开沐晴雨的房门,室内温度不正常的高,风离辰如风进入,屈指一弹,门便骤然关上。 室内燃着熊熊的火炭盆,炭盆上有药架,架上有锅,锅里的药沸腾着,满室的药香,仿佛云腾雾绕,沐晴雨身上只穿着薄薄的单衣,端坐在床上,她身后是一个冰蓝如水的女子,一道道手印印在沐晴雨身上,内力源源不断的朝着沐晴雨体内奔涌。 风离辰远远的看着,冰冷的面具因为遇热结了一层薄薄的水珠。 手腕翻转,一道精纯的内力朝着床上的女子涌去,沐晴雨的身体猛地一颤,她身后的蓝衣女子也是纤眉微皱,不禁也加大了力度,被狠灌了不到一刻钟,沐晴雨终于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身子骤然软了下去。 那蓝衣女子和风离辰同时收势,又急忙扶住沐晴雨,安置她好好躺下。沐晴雨的呼吸已经渐渐平稳,似是入了梦。 “公子没事吧。”安置好沐晴雨的一切,那蓝衣女子迫不及待的询问着风离辰。 风离辰眸光却一直盯着那个沉睡的身影,并不看她:“不碍事。” 她眸光深处什么东西狠狠的颤了一下,表面上却是波澜不惊,一如既往的温柔规劝:“公子也要多休息,这里的药还是要再熏一天一夜的,空气湿热公子不宜久居。” 风离辰终于抬头看她,那个女子为什么事到如今,却还是能如同当时初见一般碧海无波,仿佛她温婉依旧,仿佛这八年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仿佛,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她一如从前的是那个山间绝世女子,不食人间烟火,看淡恩怨情仇。 牟如明镜,虚怀若谷。 风离辰不动声色的轻轻喟叹,可是,若水,有些东西早已经回不去了。就像当年我送你的玉佩碎了,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一样,你何苦这样纠缠。这些日子,我对你的态度,终究是不能让你明了吗?你何必这样逆来顺受,是在博我的同情吗? 又是何苦呢? “你辛苦了,去休息吧。” 蓝媛若水看着那个依旧白衣银面,谪仙般的男子,缓缓点头:“是。” 转身,出门,关门,十步,正殿,开门,再关门。 静静的倚着门,她只觉得胸口猛地塌陷,仿佛里面的什么东西碎了一大块,一口鲜血,喷薄而出,若不是倚着门框,她虚浮的身子早已摇摇欲坠。 泪水在眼眶聚集,她却死咬着唇…… 回不去了,原来早就回不去了。 半年前,当风离辰精心为沐晴雨选药的时候,她便知道,她们已经回不去了。她的公子带着她的情她的心,终于要在这一天烟消云散了。 若水记得,当时的公子刚刚从西域回来,身受重伤,却抛下一切治疗,前来找她,让她做一件事情——功成身退之后,务必让沐晴雨吃下这粒药丸,保她性命。 若水却是苦笑,服用这药,写信急招天机老人来,沐晴雨性命定然无忧。 可是这药性凶猛,若静养少不得一年半载,若想尽快痊愈,必须有内力深厚之人一鼓作气的内力灌输驱毒。 当时的风离辰气息奄奄,纵使他有心也无力。 若水笑,无限凄凉…… 公子,你用这种方式铲除天玄师太的羽翼吗?您终究是留不得我了,是吗? 可是……可是,你的要求,我从来不会拒绝,即使为你粉身碎骨亦在所不惜,何况只是七成内力。 公子,我答应了呢。 在您说第一遍的时候,没有徘徊,没有犹豫。 换你眼底的一丝诧异和动容,值了。 风离辰站在床边,静静看着床上那个昏迷不醒的女子,这一室的湿热让他痛苦不已,刚刚贸然动用内力,让他冷汗夹背,可是他薄凉的面具后面微微皱起的眉头,却不是为了自己。 曾经天山雪原,风离辰看着一望无尽的白雪,静静问过玉麒麟:“人一生,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 “失而复得,得而复失,得失之间,哀莫大于心死。” “是吗?”风离辰淡笑,不语。 可是如果有一天,得而复失,失而复得,死心复活,终于找到了坚持的意义,想活却濒死,是不是另一种悲哀…… ps: 嘤嘤嘤,看着涨起来的点击和推荐,人家实在不好意思,今晚抽出时间来一定要更一章,弱弱求订阅好不好,亲们的支持是人家最大的动力…… 第十四章 重逢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嘤嘤嘤……弱弱求订阅,看着一天天失去的订阅,好心酸啊……码字不易,琐事缠身,亲们的支持是伦家最大的动力…… --------------------------------------------------------------- 沐晴雨缓缓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昏暗,昏暗之中云蒸雾绕,几缕蜡烛的微光从云雾中透过,异常诡异。而从这微光里什么也看不到。 空气是湿热的,炭火还在烧,明灭似鬼火,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这就是地狱吗?”沐晴雨喃喃道,她的心很平静,毕竟是从生死中走过多次的人了,沐晴雨微微动了动,身上薄薄的单衣早已濡湿,黏在身上很是难受,“我是在受刑吗?” 沐晴雨索性不动了,看着眼前一尺三寸地,自说自话着:“也是,我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这一切都是应该的吧。” 沐晴雨抬起手,看着手上的血玉手镯:“你还在啊,可你终究是救不了我了是吧。我的灵魂终于是找不到寄托,要坠入地狱了。那沐晴雨应该是终于死了吧。” 水蓝色的身影,在一片水雾中缓缓浮现,慢慢出现在沐晴雨眼前,沐晴雨微微诧异,抬眸看着那个女子,呼吸微微一滞,终于又是坦然:“你是来带我上路的吗?” 蓝媛若水的声音轻薄如梦:“你的灵魂曾经不属于你的身体吗?” 沐晴雨微微挑了挑眉,笑:“是啊,曾经,从很远的地方来,遭受了这些血腥苦痛,如今终于要从这里离去了。” “一个人的身体里可以装着另一个人的灵魂吗?” 沐晴雨看她:“可以吧,虽然我曾经也不相信这些灵异之事。但是事情就这么蛮不讲理的发生了,除了接受,也别无他法不是吗?从我的世界穿越而来,灵魂寄托在另一个身体中重活一次,然后死……呵呵,可笑的是,重活一次我却依旧没有找到重活的意义,难道是觉得我伤的不够,所以才要在这乱世中再遭凌辱吗?” 沐晴雨神情寥落的看着眼前的虚无,嘴角带着淡淡的嘲意。眸中却被雾气凝上了水珠。 沐晴雨的话,像惊雷在蓝媛若水的耳边炸开,她只听到她说“可以”。听她说“穿越”,听她说“灵魂寄托”……双手死死的紧握成拳,看着沐晴雨的眸光明灭难辨,气氛就这样僵持着,两人各自陷入各自的心事。无法自拔。 终究是沐晴雨转头看她,看着她变幻莫测不知喜悲的神情,沐晴雨的心隐隐一动,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言语瞬间变得冰冷又笃定:“你没有死!” 蓝媛若水被她一声近乎呵斥的言语惊醒,脸上却带着淡淡的喜色。轻轻摇头,温声似水的对她解释:“不,我想。我或许是死了吧,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只是想,我或许……是死了……” 沐晴雨微微的差异,她竟然从蓝媛若水的声音中。听到了一丝急切地喜意。 沐晴雨微微坐起身子,觉得身体较前些日子的麻木疲惫已经好了很多。沐晴雨谨慎的盯着眼前的女子。心思百转间抚上了自己的指环,不再多言。 蓝媛若水看出了沐晴雨的戒备,却只是强压下心里的兴奋,对她莞尔一笑:“睡了这么久,一定饿了,先吃些东西吧。” 沐晴雨谨慎的看着她放在床边小几上的精致小菜,却不动手,反而问她:“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出云他们呢?” 蓝媛若水一笑:“出云他们受了不轻的伤,已经回靖王府调养,关于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不知道,或许同左天瑶他们一样吧。” 沐晴雨依旧不信,也不动,眼前蓝衣女子的出现对她的震惊太大,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受这个现实。 蓝媛若水并没有强求,对于自己的生还,当初她自己都无法接受,更何况如今惊吓过度终于醒来的沐晴雨。 蓝媛若水轻轻叹了一口气:“在你身体痊愈之前,媛儿会照顾你的起居。” 说罢,也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沐晴雨这才看到刚刚这一室烟雾中,火炭旁边竟然有一个小宫女。 那小宫女已经离开火炭盆,上前来,对着沐晴雨展颜一笑:“小姐,奴婢媛儿。” 沐晴雨眉头微皱,只觉得这个小丫头似乎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 似乎是察觉到了沐晴雨的心思,媛儿一笑:“奴婢说了,娘娘洪福齐天,定然不会有事的。” 沐晴雨眼眸微眯,是她!在自己被太后赐死的时候,陪在自己身边的那个小宫女! 没想到,竟然是她的人。 媛儿上前来,依旧是笑靥如花:“小姐不必担忧,小姐因为药物原因,不能服药,我家小姐才会想到这个法子薰药,如今时辰已经差不多了,如果小姐还不饿的话,奴婢这就伺候小姐沐浴更衣,暂移侧室用餐,等奴婢把这里收拾干净了小姐再回来休息。” 沐晴雨稳了稳心神,微微点头,毕竟如今身上的确是非常难受。而且,沐晴雨早就听小弦说过当时要不是那个小宫女的药,沐晴雨根本就撑不了那么久,虽然沐晴雨不敢相信她竟然会是蓝衣千默的人,但是,毕竟她救过自己,而且这次又救了自己,想必暂时是不会对自己不利的,既来之则安之。如今身边已经一个人都没有,沐晴雨也不愿逞强,便索性看看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沐浴更衣过后,沐晴雨独自呆在侧室“吃饭”,媛儿已经回到偏殿中开始收拾火炭盆,药物云云。而且,偏殿中的窗帘被子什么的早就被水雾濡湿,如果不晒干的话根本无法睡人,沐晴雨今夜只好在侧室休息。 看着满桌的食物,都是很精致可口的样子,况且沐晴雨已经几乎两天没有进食,按理说应该是饥肠辘辘的。可不知为什么看着这些油腻腻的东西,沐晴雨第一反应就是想吐。在想着可能是蓝衣千默所做,沐晴雨终究是担心她在饮食中动手脚的,不是小弦或者出云亲手做的东西,她一向不吃,毕竟眼前这些人都是医药高手,有的时候万一下了一些什么慢性的毒药,即使是银针也查不出来。 沐晴雨看着天,已经是四更天的样子,早就过了子时。她不知道今天是否也曾有琴声响起,但是此时此刻,她却听到了那夜夜引她如梦的箫声。 如此疏离又熟悉。 仿佛已经和这箫的主人,做了许多年的朋友,长夜漫漫,沐晴雨睡了两天再也躺不下,身体已经有了很大的好转,就连心情也好了许多。而太后的人……沐晴雨相信,他们失手一次后,一定不会这么快再敢轻易动手。而媛儿也似无暇看管她的样子,沐晴雨终于决定在这个月夜里去会会那个夜夜为她吹箫的人。 沐晴雨披了厚厚的大氅,轻手轻脚的开门,谨慎的听着媛儿的动静,却发现她好似根本就没有发觉。沐晴雨皱了皱眉,却并没有多做计较,只是朦胧觉得这个叫媛儿的女孩似乎和其他的听香水榭抑或玄月族的人有一点不一样。 沐晴雨轻手轻脚的踏过松软的土地,泥土的芬芳扑鼻而来,沐晴雨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连脚步都变得轻快了起来。绕过前院,那里有一节断壁残垣,只有门槛的高度,沐晴雨小心翼翼的走过,碎石残砖,眼前豁然开朗,如入梦中。 沐晴雨知道这沧月宫虽然建筑轻盈迥异,但整体布局与皇宫相似,前院是皇帝办理公务和休息的宫殿,而这里是曾经的后花园。 曾经这里假山林立移步换景,后来听闻沧月宫败落之时,由于有闹鬼一说,引起风波不断,当时先皇大怒,要找出装神弄鬼之人。便命人将所有的假山移除。 如今的后花园,在这春季中,草长莺飞,幽径小路都被杂草埋没,高树被砍伐殆尽,竟有草原般的一望无垠之感,杂草及膝,露珠在月光下晶莹。 触目所及高高颂之物,只有一亭飞檐横卧于莲湖之上,两树历经百年,苍郁遮天。虽披万斧却不死,依旧倔强偷生,越发郁郁葱葱。 而最远处,便是这沧月宫曾经最美的传说――苍月阁。 阁高三层,雕梁画壁,飞檐相对而出,虽与繁华邂逅已相去经年。可月色朦胧了所有岁月的痕迹,仿佛它一如往昔般在月夜沉睡而已。 待明日天晴,它依旧会重温歌舞,再享盛世。 半个月亮,静静的栖息在苍月阁上…… 此刻,沐晴雨眸光所凝的却不是它,而是东方,那几棵苍翠的树。 因为,树上有白衣,银面,箫声…… ------------------------------------------------- 第十五章 西域真相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沐晴雨缓缓靠近,疏影里的白衣在月光下朦胧,沐晴雨静静的仰视着那个收箫静立的男子,恍若隔世。 曾经初来这个世界,对这个世界只有满满的陌生和畏惧,对于那个强大的令人发指的男子,莫名的信赖,仰慕。后因为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救自己于危难之间,以为他是神仙般的人物,对于美好的事物莫名的想亲近。 只可惜后来因为一个暮听雪,他给的疼痛太刻骨铭心,她的反抗便是逃离。 再后来的姻缘辗转,让那恨也模糊了,只剩疏离。 沐晴雨心中觉得应该说些什么的,只是此时,对于这个认识了很久的陌生人,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内个,你……” 你回来了?――废话,自己半年前就知道了。 你醒了?――还是废话,虽然自己以前不知道,但现在看着他好端端的站在这里,也知道了。 你还好吗?――不行,会不会显得太过亲近,好像自己在关心他。 其实明明有那么多问题想问这个谜一般的男子,你为什么救我,为什么选中了我,为什么这么对我,为什么要把风锁妖莲给我,玉麒麟怎么了,你到底是什么身份,我又是什么身份,你们到底在做什么,有什么阴谋,是你在为我夜夜吹箫吗,那个弹琴的人是谁,是蓝衣千默吗,她为什么没有死…… 可是此时此刻,沐晴雨竟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问题作为来头。 寻常问候不可,而若单刀直入,又不知该从何问起。 他静静的站在树上俯视着那个女子,掩藏在暗夜中的眸光流转的太快,沐晴雨根本抓不住。 夜风微凉,这样与他灼灼的目光对视。沐晴雨渐渐有些败下阵来,气氛太过尴尬,沐晴雨忽然间有些后悔为什么要过来。正想着是说点什么打破尴尬,还是直接转身离去,树上的男子眼眸微眯,指尖不知何时多了的一片树叶向着沐晴雨破风而去,沐晴雨一惊,本能的向相反方向闪躲,却狠狠的撞进一个怀抱里,风离辰的速度。不知道比她要快多少。 看着自己身侧的男子带着自己飞旋两周,缓解了自己刚刚贸然动用内力产生的冲击力,稳稳落地。怔忪只有一秒。下一刻,沐晴雨已经大力的推开了那个男子,警觉的后退两步,对于他失礼的行为深恶痛绝。 却不想退得太急,竟然踩到了一大块软软的的东西。那东西在沐晴雨脚下受到刺激似的一阵蠕动,那毛骨悚然的感觉好像踩到了女人丰腴的手臂,沐晴雨脚下一软,尖叫一声仰倒过去,大脑一阵空白后,指尖被一阵温暖包围。那温柔酥麻的触感好像一道光冲破了她混沌的大脑,沐晴雨站稳看着眼前那个拉着她的白衣男子,那种悸动让她心跳渐渐失控。 慌忙的挣脱开他的手。他怎么会如此失礼,只是他的手,他握着自己的手,那一瞬间的触感,让她不禁想起了曾几何时的她心底那个人。那种只属于挚爱的感觉,为什么在沉寂了一年后被这么一次意外的触碰中骤然唤醒。 那种奇妙的感觉。让沐晴雨有些想逃,又有些莫名的想亲近。她竟然有些害羞,可是怎么会,怎么会忽然间又有了这些小女儿姿态…… “咕噜……” 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一声,沐晴雨的脸瞬间通红,转身有些想落荒而逃…… “不介意的话一起吃点东西。”风离辰的声音依旧是曾经如水的清,如酒的冽,让人无法拒绝。 他指尖弹出几道劲力,几根枯枝被反弹过来,簌簌落到沐晴雨脚下。 沐晴雨压下心中莫名的悸动,浅浅的吸了一口气,回头,看着眼前那人从腰带中弹出一把薄若蝉翼的软剑,地上躺的那个足有手臂粗的蠕动的东西竟然是――一条蛇。 沐晴雨吸了一口冷气,他手中的剑舞出几道剑花,已经将蛇清理完毕。 坐在简易的篝火旁边,看着那个大大方方坐在软草上的白衣男子静静的翻动着被烤的金黄的蛇肉,一阵沉默。 “你……” “你……” 两人默然开口,又同时止住。 踌躇了一会儿,还是沐晴雨先开口说:“你既然在这里,风锁妖莲便完璧归赵吧。那么贵重的东西,不适合我……” 风离辰银色面具下的嘴角却浮现了一丝苦涩的笑:“算是对你的补偿。” 沐晴雨眉头却微微皱起,补偿,哼,对什么的补偿:“你不欠我,我也不欠你。” 风离辰嘴角的笑变得愈发薄凉苦涩,不再与她争辩,反而转移话题道:“若水不会在饭食中做手脚。” 沐晴雨微微一愣,忽然间明白他是知道自己今晚没有吃饭吧。他是什么意思,告诉自己那个将自己害死的女子其实对自己没有恶意吗? 两个人不知怎的本能的对那些令人不愉快的事情选择了缄口不言,可除了这些不愉快的事情两人之间竟然找不到一点话题可谈,才恍然发现两人之间相识近三年留下的只有那些想要被尽快遗忘的不愉快而已。 沉默在空气中渐渐弥漫开来,就像清晨的薄雾,蛇肉被烤的金黄,两人之间只剩下烤肉的吱吱声和柴火点燃的噼啪。 风离辰用手中的软剑削了一片蛇肉递到沐晴雨眼前,沐晴雨却犹豫着没有去接。 “是怕蛇,还是怕我。”风离辰看着犹豫中的沐晴雨浅浅的勾了勾嘴角。看着沐晴雨刚刚兴致勃勃的看着蛇肉的样子,风离辰原本以为她不怕吃这些让女孩子望而却步的爬行动物的肉,却不想她还是怕的,也或者是怕自己下毒吧…… “我没洗手。”沐晴雨看着金黄的蛇肉,不着痕迹的咽了咽口水。 风离辰暗淡的眸子却忽然亮起了一丝火星,伸手将自己手中的软剑递了过去。 沐晴雨终于踌躇的伸手接过,那柄轻薄的软剑,剑上串着烤蛇肉。刚要张嘴去咬却骤然顿住,复又低头看了那剑一眼,眉头紧皱,胃里涌起了一阵恶心,急忙递还回去:“我不要了。” “又怎么了?” “看见这剑就想起初见你时杀人的样子,你这剑上还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的血,多恶心。” 这是沐晴雨今夜第一次在风离辰的眸子中看到笑意,暖暖的浅浅的,稍纵即逝…… “我的剑,从未杀过人。”风离辰不接。淡笑着。 “怎么可能。” “我还不曾遇到一个配让我亮剑的对手,”风离辰看着自己的手,众人只知道在他眼中风云草木皆可当做兵器。能要人命,却无人知道他也佩剑,“叠韵只能用来烤肉了。” 沐晴雨半信半疑的缩回手:“从未逢敌手?那你这次西域回来为什么会被伤的这么重……” 沐晴雨忽然噤声,一个念头忽然涌上大脑,玉麒麟离京的时候天机老人对他说的那些支离破碎的话在沐晴雨脑海中浮现。天机老人说玉麒麟是为了去阻止那个骗局,后来风离辰回来,沐晴雨自然而然的以为玉麒麟已经成功,可是,难道…… 沐晴雨握着剑的手微微一颤,锋利的剑在沐晴雨指尖留些一道血痕…… 这满园的血奴。血…… 他吃蛇肉这样寒性的食物,不能碰温热的东西…… 最好的血奴就是自己,沐晴雨看着自己指尖流出的血。心骤然缩紧,丢下了剑,急忙将手指送到嘴里止血,他会不会也像吸血鬼一样闻到血腥味便不能自已,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风离辰看着沐晴雨的举动。嘴角的笑意渐渐消亡,冰冷如常:“我不会对你怎样。凭我的武功还是可以压制它的,只是每夜子夜时分会发作一次要饮一次血,再加上魔音琴多少对蛊毒有压制作用,熬过那一个时辰便无碍了。” 沐晴雨却依旧站在那里看着那个灯火明灭中的白衣银面:“听雪……” “她睡在了天山……” 那一刻,沐晴雨直觉的风离辰的声音,薄凉若梦,令人不禁沉浸在那个有些苍凉的忧伤世界。 他的暮听雪,终究离去。 “西域一行,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的银面在篝火中明灭:“说来话长。” “那便从你们被蒙北皇室救起开始说。” 风离辰的眸子一暗,嘴角浮起了一道肃杀:“蒙北的事情连你都知道了。” 沐晴雨看着眼前这个男子倒真不像曾经的暮听雪那般失控的模样,便也终于在他身边坐下:“你蒙北大皇子的身份看样子倒是初次暴露。可是既然已经暴露,你又何必再隐藏,将暗中的势力明了化,他们为你办事便也少了那些遮掩的麻烦。况且,你底牌那么多,亮一两张不会影响大局吧。” 风离辰轻轻一笑:“我从不曾让蒙北的势力为我做过任何事,就像在江湖从来不会有人知道我是靖王独子。并不是所有的势力都是工具,有的也可能是目的。” 风离辰淡淡的话语却令沐晴雨心头一颤,只觉得触摸到的他话中的深意让自己让她一阵恍惚。 目的,他是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一些人吗? 所以即使是,即使有,却不愿人知,反而用自己的一切,去漠漠守护着。 “而且,若说工具,除非自己亲手培养的,用起来终究是不顺手,不放心的。”风离辰紧紧的盯着沐晴雨的眸子。 他话中的意思,沐晴雨自然心知肚明,只是,沐晴雨何曾有机会,有能力去组建自己的势力。 风离辰一笑:“不急,来日方长。” 沐晴雨微微挑眉,若有所思,却漏掉了风离辰那句逸散在唇边的话:“蒙北,若有可能,便是你最后的乐土……” 第十六章 雪族王室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对于蒙北的事情风离辰终究是没有多说,每每提起还是不悦的样子,只说了一句:“玉麒麟自作主张罢了。” “可是,若非玉麒麟自作主张去蒙北皇室求援,你那天哪里逃得出天玄师太的毒手。” 风离辰却不以为然:“兵法云攻心为上,所有诉诸武力的争斗都已落入下成。这也是之所以叠韵无用武之地的原因之一,能被我当做对手的人,没有一个会选择于我短兵相见。我与天玄师太周旋了十几年,若论武功我从不曾是她的对手。但是,”风离辰轻轻一笑,“我的命并不是那么好拿的。” 关于风离辰和天玄师太的关系,沐晴雨一时还是无法琢磨透彻,天玄师太这个人从不按常理出牌,她的目的如何至今都不曾被人准确窥探。想必风离辰当时也是想借此机会将计就计,一探究竟的,只可惜玉麒麟动作太快,他也无法挽回了吧。沐晴雨皱眉:“即便如此,若没有蒙北皇室援军出动,你肯定至少是会受伤的……” “受伤……”风离辰喃喃的回味着这两个字,轻轻一笑,“你终究还是没有吃过什么苦的……” 就像,就像当初的暮听雪一样,还那么干净,还不曾被那些血腥丑恶的东西污染,还有那最初的一份美好。 只是,只可惜我却没有能力去守护,也不会去守护。 命运总是爱与他开玩笑,为什么偏偏是她? 在蒙北略作休整,暮听雪恢复正常,风离辰内力恢复之后,也等来了雪族迎接族长的队伍。一行人便不再逗留。朝着神寂圣域而去。 神寂圣域其实也很美,万里无人的皑皑雪山中藏着绝尘世外般的小村落,在村落的中央是一个小小的城堡,被白雪点缀成一片纯粹的白。 沐晴雨仿佛能看到那个童话般的世界在眼前缓缓展开,那里的人,那里的物应该都像那雪一般干净无痕吧。希望未来有一天可以去看一眼。 风离辰但笑不语。那场大战。血流成河满天红雪,那场大火,毁天灭地徒留断壁残垣。她可忍心去看? 当第一次踏入那古老的城堡,登上那高高的王座,风离辰微微的恍惚,并不是因为回来路上玉麒麟给他讲的那个很久以前的故事。而是因为,他听说在记忆中没有丝毫印象的母亲在年幼之时总是蹭在坐在王座上的父王怀里撒娇。这里是有母亲生活气息的地方…… 沐晴雨心中微微一颤。她还记得风离辰半年前回京的那次年节合宫夜宴,靖王爷没有来,来的只有老王妃。无人处那个年逾五十的老妇人拉着沐晴雨的手泣不成声:“辰儿回来了,可是却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王爷陪在那孩子床前好些日子,食不知味夜不安寝。已经病倒了。我看着那孩子身子一天天虚弱下去,真害怕他也像小姐一样就这么去了。” 沐晴雨询问后,才知道风离辰的生母名曰苏玲雪。原本是靖王爷南游时相识相知相爱的人,之所以后来不曾承袭皇位,也是半缘性情半缘君。 但是这位苏玲雪身世却十分模糊,当时王爷在湖中泛舟,岸边花林初见,只听她说是乡野村人对于她具体的身世,却致死不知,但这并不影响两人缱绻之情,互为知己,诗词曲赋,心胸情志无一不合,宛若神仙眷侣。 而当时靖王爷爱弟云安王爷,也便是当今圣上,为苏玲雪另作了一套身份说法,力排众议娶苏玲雪入太子府之时,苏玲雪身边只带了一自幼服侍的丫鬟苏林。 两人琴瑟相合,靖王爷甚至退去太子之位,不要江山只为美人,两人原本影视神仙眷侣,只可惜苏玲雪的身子却一直不好,十分畏寒,曾经因为一次伤寒险些丧命,此时却来了一位自称苏玲雪妹妹的绝世女子医术超绝,救苏玲雪于生死之间,苏玲雪醒来之后,见到妹妹平安归来,更是大喜过望,靖王爷也因此与苏玲雪的这位妹妹成为至交,其名曰风栖蝶。 风栖蝶并没有因此住在靖王府,反而奔走在外,只是每年会回来一两次看看苏玲雪的身体。 虽然风栖蝶医术高超,但是苏玲雪的病是幼时留下的病根,终究是每况愈下,身体早已受不得孕育之苦,但是她却偏执的有了辰儿,而怀了辰儿之后,她身体越发亏空得厉害。 终于在怀胎不足八月之时油尽灯枯,生下来早产的辰儿便撒手人寰,当时辰儿十分瘦小又是早产,产婆说活不下来,靖王爷当时倾尽所有能力,请来了一大批当时隐世不出的高人终于保住了辰儿的命,可这孩子的身体却单薄弱纸,从会吃饭起便开始吃药,身体却依旧瘦弱不堪,比同龄的孩子不知道瘦小多少,却在靖王爷悉心的呵护下不知道有多乖巧,王爷一生的期望便全在那个瘦弱的孩子身上了,而那些高人却一年年的渐渐失望,说是从不知道这孩子到底还能活几天。 直到辰儿四岁的那年一场来势汹汹的伤寒让那些老怪物终于束手无策,而那时风栖蝶却来了,她一直后悔姐姐产育时她没有及时赶来,今次,她终于排开万难,在那最后一刻赶到了。 十天十夜,在那间禁闭的房间里,她救了辰儿一命,但是她知道并不是以后每次她都能赶来,她告诉靖王爷,如果让这孩子跟她走,或许还有一线生机。靖王爷只能答应。 面对这位有再造之恩的姑姑,面对这个像父亲一样在病痛之时总陪在自己身边的温柔女子,幼小的孩子问:“姑姑,你是我的娘亲吗?爹爹说娘亲去了很远的地方,姑姑,你说你是从很远地方来的,你就是娘亲对不对?” 后来原本风栖蝶每年还会带辰儿回京一次,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风栖蝶与辰儿的消息一同在天地间灰飞烟灭。 靖王爷派出很多人上天入地的找,却无果而终,在最绝望的时候,靖王爷向来也是弥补,便取了当时苏玲雪身边的那个不离不弃的丫鬟苏林为王妃续弦。 其实,那不是爱情,只是三分同情,两分面对帝王劝慰续弦的无奈,还有五分是为了实现对亡妻临终前的承诺:另觅良人,幸福终老。 早已不愿意再接受其他女子的他,便选择了她身边最信任的人,也是他这些年最熟悉的人。也是除了靖王爷外唯一一个知道苏玲雪原名雪玲,在五岁时同风栖蝶,苏林一起来自一个童话般的冰雪王国。 听着这位或许是唯一知道当年辛密的王妃含泪带笑的讲述,沐晴雨心中潸然,解了心中的疑惑,那其中的人物情,而早已老旧的无法捉摸,却依旧动人心。 也是后来很多年后,十七岁的辰儿再次出现在靖王府,众人才知道风离辰未死而风栖蝶已殁的消息,而关于风栖蝶和风离辰的身份,风离辰依旧没提,也不曾住在府中竟俨然成了第二个风栖蝶。 -------------------------------------------------- 风离辰的手微微抚摸着那张金黄的王座,贪念的却不是这虚无的名声,而是眸中那点念想。他原本不愿意接受玉麒麟的所谓禅让,但是此时雪族需要一个人抵抗风族的步步紧逼,自己需要风锁妖莲。 第十七章 疑惑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五十年前,神寂圣域曾经真的有过一段如同童话故事中般的和平安宁,那时两大宗族甚至已经开始联姻,雪族的二公主更是嫁与了风族少族长,两家儿女相互来往甚密。边界的族人也开始了最原初的买卖交易,甚至也出现了通婚。征战多年的两大神族仿佛已将开始逐渐融合。 那年,雪玲五岁,善良单纯,集万般宠爱与一身,前往风族为姐姐祝寿,小住风族王宫。 那年,风栖蝶四岁,母亲去世,孤苦无依,与雪玲结为异性姐妹。 那年,圣域巫尊坐化前却留下一条预言:神寂圣域将出现一次旷世神迹,说风锁妖莲将再次现世,为整个圣域带来祥瑞――真正的和平统一。到时神寂圣域将不仅蜷缩在寒冷偏远的西域,还将统一整个西域与中原。 那所谓的“祥瑞”让原本平衡安宁的神寂圣域终于爆发。风族和雪族的王开始争分夺秒的去搜寻那掩藏在不知道世界哪个角落的可笑的所谓“祥瑞”。 那年,神寂圣域下了整整一冬的红雪…… 暗人,杀手在紧锣密鼓的动作,终于还是风族棋差一招,雪族因为机缘巧合在雪融荒原中,由一个族人偶然间发现了那所谓的“神谕”。但是雪族的族长长老们还没来得及高兴,风族的族长已经发难,扣押了雪玲和雪族已经身怀六甲的二公主。 战争一触即发,两个部族率先卷入了一场惊世之战,其中惨烈非亲身经历无法体会,只是那一战之后,雪族三十万族人只余不足十万人。整个雪族王室几乎被抹去,最终雪族族长在千丈崖用满是鲜血的手抚摸着那裹着风锁妖莲种子的锦囊,一同跳崖自尽。 最后一句留在风中的话竟然是一句颤抖的:“这到底是祥瑞,还是灾祸……” 族中不可一日无王,雪族直系王族凋零,最终血缘想对比较纯正的大公主与丈夫临危受命。担起振兴部族的重任。 而战到最后,风族虽然险胜但是结局却相差不多,风族四十余万族人也只余不足十万,双方无奈停战,各自休养生息。王室之中仅剩的一子竟然是雪族二公主的遗腹子,二公主生下幼子后便自尽而去。幼子由风族长老培养长大,担任风族复兴大任。 而当年的战乱中。很大一部分的族人离开故土,为求生计跋山涉水逃亡中原,其中便有二公主为救幼妹让自己陪嫁姑姑带着女儿苏林逃走时,带走的雪玲和雪玲执意要一起救走的自己新结拜的妹妹风栖蝶。 两个幼小的孩童经历怎样的苦楚流落中原之事,早已不为族人所知,还以为她们两个早已死在战火中。 经过将近四十年的休养生息。两个部族再次到达巅峰,那年春来的早了许多,天气转暖仿佛神寂圣域另一个盛世的到来。但是。同样那一年,风族一株风锁妖莲的出世再次引起了轩然大波,战争、鲜血噩梦袭来,后世之人谈莲色变,那神寂圣域传承千年的神谕圣物,已经成了血腥的代名词。 当年大战竟然有一颗遗落的种子,沉睡了几十年种子在这一春发芽,生长,十年,如今开花结果…… 沐晴雨静静的听着他言简意赅的说出那段惊心动魄的历史,心神撼动:“那风锁妖莲,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有什么用?” 风离辰缓缓摇头:“传承千年的秘密原本知晓的人极少,在五十年前那次大战中已经全部凋零,没有人知道那风锁妖莲到底怎样用。” 沐晴雨缓缓的舒了一口气,低眸看着地上的篝火已经燃尽,天边却泛起了微光,见风离辰也已经不再说下去,沐晴雨才意犹未尽的看着他:“后来呢?” 风离辰缓缓起身,看着天边朝阳寸寸升起,嘴角带了淡淡的微笑:“你回去吧,晚了,她们会担心……” 沐晴雨刚想反驳,耳根灵动,却听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几路人,心中隐隐一动,急忙站起身来,风离辰察觉到了沐晴雨的异状,也只是一笑:“出来!” 风离辰语毕,刚刚过膝的草原中,高树后闪出七八个人影,衣着统一,却似乎来自不同的地方,整齐划一的单膝跪地:“公子!” 风离辰轻轻点头,示意他们起来,那几人也知道风离辰的意思是不必忌讳沐晴雨,以后可以在沐晴雨面前现身。 沐晴雨才明白他还有事要处理,便也不再逗留,反正他好像现在是住在这里一样,又跑不了,赶明儿再来找他问个清楚。 --------------------------------------------------- 沐晴雨回到自己的寝殿后,果然看见媛儿已经焦急的满头大汗了:“小姐,您跑哪里去了,担心死媛儿了。” 沐晴雨眉头微挑,有些想笑,媛儿是蓝衣千默的人,功力定然非凡,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出去,不知道自己去了哪里?可是看她如今着急的样子,也着实不像装的,可正是如此,沐晴雨反而佩服她的功力了。 看着沐晴雨眼中略带嘲弄的眼神,媛儿却是微微一怔,这些年她好歹也是在宫中长大的,察言观色还是会的,她也自然知道沐晴雨和蓝衣千默之间的恩怨,如今沐晴雨如何想她也是了然。 媛儿咬了咬唇:“小姐,奴婢,奴婢不会武功,也不懂那些的,只是小姐让奴婢做什么,奴婢便尽力去做罢了……” 见媛儿眉目间的凄楚,沐晴雨心中还是隐动,宫中的磨砺虽然让她变得更谨慎多疑,但是那最初的直觉却那么清晰的告诉她,眼前的女子说的不像是假的,沐晴雨开始有些犹豫,却终于问了一句:“蓝衣千默身边的人物,媛儿你又何必妄自菲薄。” 媛儿抬头,眸中闪过一丝受伤,低声回禀:“媛儿的确是五年前被大小姐看中说破有天赋,连名字都是大小姐取自己名字中一字赐予奴婢的,大小姐安排媛儿进宫长些见识,原本说半年后接媛儿去听香水榭亲授武功技艺……却不想便被大小姐遗忘在了宫中……” 沐晴雨听着,心中一个疑团涌了上来:“忘了?” 媛儿微微点头:“想必是大小姐事多吧,况且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但如今大小姐能再想起奴婢,奴婢已经觉得是莫大的荣幸了。” 沐晴雨终于朝着那小姑娘微微一笑,轻轻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多心,可自己脑海中却始终转着媛儿的话,忘了是什么意思?曾几何时撞破蓝衣千默仿佛在与另一个灵魂交涉,自己便产生过异想天开的怀疑,自己刚刚醒来时见到她她问自己的那些话,如今想来也是颇有蹊跷。 媛儿并没有看出沐晴雨的异常,正笑着说要去给沐晴雨做早膳,却听见沐晴雨在身后叫了一声:“媛儿,在宫中的时候,你可曾见过蓝衣千默?她见到你反应如何?” 媛儿微微一愣,不知沐晴雨为何会有此疑问,也如是回禀道:“奴婢知道大小姐进宫后便设法求见过大小姐几次,不过……”媛儿微微皱眉,“大小姐却仿佛不认识自己一样……” 犹豫了半晌,媛儿却再次笑着说:“也可能是自己不懂事,小姐没有召见我自己太心急了,不该私自去求见,大小姐有要事,不能暴露身份吧。” 沐晴雨听她如此回答,心中疑惑却更浓…… 第十八章 解散势力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媛儿端上来的早膳是一小盅红枣乌鸡汤,西芹腰果虾仁,和山药玉米莲藕排骨,还有一小杯核桃红枣迷糊。一应菜色和杯盏皆是精致非常,想必都是为风离辰准备的,如今风离辰既已现身,他的东西也不忌讳着沐晴雨知道。 沐晴雨虽犹豫了一会儿,但是想起昨夜风离辰的话,便也不再担心下毒云云,毕竟如今自己这个境况,若蓝衣千默真的想要自己的命,一剑抹了她的脖子都是举手之劳,何必用那些心思下毒。 原本看着这菜,觉得略微有些油腻,没什么食欲,但是略微尝了几口,却觉得清爽非常,很和自己的口味,沐晴雨更是惊喜的发现那核桃红枣迷糊的味道,竟有几分像母亲熬的,心中微微颤动,便再也吃不下去。 正打算放下碗筷,却瞥见一旁媛儿紧张的表情,那丫头还以为是菜色不合沐晴雨口味,沐晴雨了然,也不想为难她,尽力多吃了两口,却觉得被那鸡汤怄得一阵恶心,急忙放下杯盏,伏在一旁吐了起来。 媛儿大惊,急忙取了茶水来给沐晴雨漱口,沐晴雨好一会儿才缓缓止住,抬头道:“我没事,只是那毒伤到了胃,一直有些不舒服,现今倒有些想吃酸的了。” 媛儿忙到:“小姐稍等,奴婢这就去小厨房拿。” 沐晴雨倒是惊起这媛儿如何这么快就能取来酸梅汤,难道是她一早就料到沐晴雨会喝?这酸梅汤没有三四个时辰的功夫,可是熬不了这么好的。 媛儿在旁解释道:“大小姐四更天就起床给六小姐和公子准备早膳了,这酸梅汤也是大小姐特意给小姐熬得,她说知道小姐这些日子胃口一直不好。熬些酸梅汤开胃。” 沐晴雨端着碗的手微微一颤,心中的确是想再多喝几碗,但是却依旧停住了手。心中却不知作何感想,蓝衣千默,她并不是一个沐晴雨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沐晴雨比谁都了解这个女人的心机和手段。她怎么会忽然间转了性子做起“好事”来? 事必有妖,可这“妖”到底是什么,沐晴雨却百思不得其解。 沐晴雨没有急着让媛儿收拾杯盏,只让她也一并在这里吃完再去收拾,媛儿也不扭捏,应着吃的香甜。 沐晴雨脑袋里一堆破事儿想也想不通。索性静静的看着媛儿吃起饭来,那丫头见着食物两眼发光的吃相。甚是喜人,莫名的让晴雨心情也明朗了许多问道:“你今年多大了,在宫中是做什么差事的?” 媛儿憨笑:“回小姐,媛儿今年十五,在宫中一直呆在御膳房……” “我说呢,长得白白胖胖的。看吃相就是个有福的。”沐晴雨笑着打趣。 媛儿见沐晴雨放下了许多戒备。也跟着笑谈了两句,她原本也是个无拘无束的,进宫虽然谙熟了察言观色之能。但是进宫前,蓝媛若水却在三叮嘱她不可失其本性。 “你和你家大小姐是怎么认识的?”沐晴雨忽然问了一句。 媛儿手中的勺子微微一颤,脸上轻快的喜色也凝固了半晌,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碗盏道:“大小姐姓蓝,名媛,字若水,蓝家本是蓝田隐居的世外显族,那年却不知为何,小姐家族遭灭门之灾,族人拼尽全力,才将大小姐救了了出来,大小姐重伤躲进了山里。我和爹爹本是山里的猎户,后来收留掩藏大小姐一些时日,但是还是没有躲过敌人的搜索,那夜,爹爹让我带着大小姐躲进山里,他却被那些人抓住严刑逼供,却致死没有说出我和大小姐的下落。” 媛儿眸中已经隐隐有泪光:“我和受伤颇重的大小姐躲在山里,到处是虎豹狼豺,我们还不敢用火,也不知挨了多少日子,直到后来遇见了前来寻找大小姐的公子,才结束了这场噩梦。”看着媛儿微微颤抖的手,和眸中的惊惧,时隔这么多年,那些日子依旧历历在目,沐晴雨心中也泛起了一阵酸楚。 “后来我跟大小姐和公子,去了听香水榭,蓝媛之名在听香水榭中不怎么用,公子和各位首领,也只唤小姐若水,故小姐也自称蓝若水。便把‘媛’字赐予了我。 可大小姐的身子却因为那时的重伤一直不好,甚至有每况愈下的势头,我在听香水榭和公子一起照顾了大小姐将近半年,却没有丝毫起色,后来听公子说要把大小姐送到很远的地方去疗伤,我不能去,大小姐便把我安排进了宫中磨砺,大小姐知道其实公子是不喜欢我的,因为我的身体同样在那时受损,学不得武功,没有武功的人是不能留在听香水榭的,可我那时又时时陪伴大小姐,知道了许多不可外传的秘密,不留在那里,就只有永远闭嘴,而要留在那里,除非有什么其他的过人之处,那时公子正好要在宫中安排暗桩,大小姐才安排了我去,还说过些时日她好了就接我出来,让我一直在她身边服侍…… 后来我等了一年又一年,却一直没有等来大小姐的消息,我还以为大小姐已经……” 沐晴雨眸光闪了闪,刚刚听媛儿的话,期间不知怎的灵光一闪,觉得自己一直疑惑的什么东西瞬间清晰了起来,但是只那么一瞬,想抓的时候,却又在脑海中溜走了。 看着神色黯然的媛儿,沐晴轻轻的揉了揉小丫头的头:“都过去了,如今不是都好了?” 媛儿也是微微一笑大力的点了点头:“是呢,大小姐回来了,而且还和原来一样的待我好,媛儿已经满足了。” 沐晴雨脸上有笑,可心里却空荡无物。这是她第一次听蓝衣千默的故事,刚刚知道她这个人的时候,沐晴雨就确信她一定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但是后来恨太过浓烈,心中早已对她判了死刑,再后来,沐晴雨逐渐成长,也逐渐学会了将蓝衣千默摆在一个对手的位置上,用看待对手的爱与恨来衡量她,他们虽然势不两立,不共戴天,手段中总是藏着雷霆之势,屡屡陷她于危难,但是却从不曾真正的伤害过她最在乎的孩子,相比于其他妃嫔的不择手段,沐晴雨曾经对她多了几分对手间惺惺相惜。 而今,两人都沦落道如此地步,而今,沐晴雨也看清了轩辕天洛的帝王之情,心中对于蓝衣千默的一切,都是漠然与疏离,虽然还有警惕,但是若她不找麻烦,倒是没有什么太过浓烈的爱憎了。 媛儿吃过饭去收拾餐具,沐晴雨说想出去走走,媛儿原本非要说自己收拾完了回来陪着沐晴雨,沐晴雨却笑她:“你又不会武功,跟我出去做什么?况且我身上的毒也解了,你如今连我都不如,一会儿走累了,还要我搀着,不妥不妥……” 媛儿也是笑,沐晴雨说的也在理,况且如今公子愿意现身,这沧月宫中的势力也开始明朗化,不是随随便便谁都能进来伤人的,但若真的是又如同上次一般的顶级高手过来,就凭自己的能耐,也不过多一条人命而已,实无大用,便也听了沐晴雨的,任她自己出去。 沐晴雨出门看着正殿的门,踌躇了半晌却依旧没有迈开步子,她其实是不愿意面对那个女子的,不是说怕,就是看见她觉得……会有不好的回忆吧,继续秉承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终极理念,沐晴雨决定去看看前些日子被杀手弄坏的小菜园, 许多苗因为上次的浩劫被自己和他们压死或踩死了,但是却有更多的种子发芽,破土而出,沐晴雨很是欣喜,只是这些日子因为自己的病,那些丫头们也都不在,菜园已经有些干涸,沐晴雨想着反正闲着,便提起一旁的水桶想去汲水浇院。 提着木桶,缓步走着,回忆着小弦曾经说的沧月宫那条山泉位置,沐晴雨缓缓地走着,记得好像转过了梨园,再走几步就到了。 错过梨园,沐晴雨嗅到了几缕梨花的香甜,可这梨花里却杂着意外的人声。 “禀公子,按您的吩咐,南海的生意和势力已经转入二小姐门下,陕甘一代已经交付四小姐打理,闽南三省已经有麒麟宫的人去接手,至于江浙一带还是有听香水榭的暗香打理。” 沐晴雨的脚步不由的顿住,这个声音好熟悉。 许久,才听见里面风离辰淡淡的声音:“很好,等这里的事情结束以后,你也去听香水榭吧,告诉暗香,听香水榭能守住最好,若是守不住,也不必做无谓的反抗,尽可能包住听香水榭众人性命要紧。” “公子……”那人的声音中带了些许哽咽,“公子,您难道真的要解散所有势力吗?还没有到最后一步,说不定事情还会有转换的余地,您会好起来的!” 沐晴雨的身子却微微一颤,她想起了那个声音是火云……可是,他们在说什么? 只是看看可不可以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计入期末复习期,越来越忙了,文章还是会每周都更,但是数量不定,等寒假回去之后一定会按时加量更新的,敬请期待吧 好吧,尝试了一下,发现不可以,问题就是如果即使我想再接着写第三卷也不可以了,必须另起一卷,天哪怎么会这样,原来顺序是一定的……忧伤……即使要调整的话,也是章节题目变不了了,好吧,带我寒假回去再想想办法…… 第十九章 流水无情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公子……”那人的声音中带了些许哽咽,“公子,您难道真的要解散所有势力吗?还没有到最后一步,说不定事情还会有转换的余地,您会好起来的!” 天地陷入了一阵苍茫的沉默,沐晴雨静静的听着却再也听不到一丝回应,直等到脚都站麻才听见里面那人轻轻的叹了一句:“我的话既然已经不中用,你何必还来问我,她说怎样便怎样吧。” 沐晴雨听到膝盖触及泥土的声音:“属下不敢,只是公子……” 火云顿住,终究一句合适的话也说不出来。 “且先听公子安排,退下吧。” 那个声音俨然是蓝衣千默,她竟然也在这里。 沐晴雨越发谨慎,听见火云称是就要退出,沐晴雨三步并作两步转过墙角,听到火云走出的脚步顿了一顿,但是却没有过来,继续转身里去了。沐晴雨心中却暗叹一声,凭自己的武功怎么躲得过火云,但他想必也能猜到是自己,毕竟能靠近这里又不会让没有暗卫示警的,整个沧月宫怕是也只有自己了。 “总称呼我公子,真是委屈你了。”风离辰的声音淡淡的,却依旧带了几分若有似无的嘲讽。 他的话很堵人,让蓝媛若水沉默良久,终于开口略带哀求的唤了一声:“公子……”再后无下文。 她百口,莫辩。 两人在醉人的梨香中沉默,不知静默了多久,风离辰静静的下了逐客令:“我累了……” 蓝媛若水的声音透着淡淡的凄凉:“那……若水不打扰公子休息了。” 脚步声轻轻响起,却听见风离辰有叫住了她:“我不想再见火云他们了,该怎样处理。你拿主意好了。” 蓝媛若水脚步顿住,风离辰一句的以退为进,逼得她走投无路,她只能苦笑:“公子说哪里的话,他们虽说是玄月族的人,但是毕竟是公子一手提携起来的。自然该听公子的。” 风离辰薄凉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她终于不再伪装了,终于露出了这些年那个蓝媛若水真正的面目。风离辰似笑非笑的侧卧在梨花下的软榻上,看着那个女子的背影:“火云是玄月族的人,自然该归你这个族长管,我只是一个外人。贸然动用你的人,倒是我僭越了。” “公子说哪里的话。玄月族的人能得公子不弃驱使,那是他们的福分。” “福分?”风离辰笑,“你觉得是福份?” 风离辰笑看她,蓝媛若水终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回身迎上风离辰的眸子,眸映湖光。波澜不惊:“公子若觉得不是福分,那大可打发了他们去,‘都’打发了他们去!” 风离辰静静的凝住蓝媛若水的双眸。嘴角的笑意若有似无,可眸底却是一片冰凉:“你……急什么?是你的终究是你的。” 蓝媛若水低眸而笑,终于不敢正视风离辰的双眸,她怕自己装不下去,她怕,怕自己万一言语无状:“公子说的是,听香水榭云云都是公子的人,不归属于玄月族,我自然也不会再僭越,如何处置,全凭公子开心。只是……” 蓝媛若水顿了顿,却等不到风离辰的回音,她便也只是苦笑一声,道:“只是,还没有到那一步,公子解散整个听香水榭和全国势力,十年心血付诸流水,若水于心不忍。想着不如先让她们几个替公子好好守着,说不定将来公子还有能用得着的那一天。” 风离辰依旧薄凉的勾着嘴角,并不领情,淡漠的问了一句:“是吗?那可真难为你为我着想了。” 蓝媛若水缓缓敛眸。他宁愿解散一切,也不要留下自己的心血为虎作伥,也不忍手下之人到时候为了自己不肯投降,做无谓的牺牲。 如今,自己阻碍他,在他看来,自己的所作所为只不过是为了保存他的势力,以待有一天取而代之收入麾下吧。 蓝媛若水苦笑,风离辰早已闭目养神不再看她,也罢,他以为是怎样都好,都好吧。 他已经疲倦至此,又何苦说那些匪夷所思的话乱他心神,为他多添烦忧,这样也好吧。 蓝媛若水缓缓转身离开,沐晴雨依旧躲在墙角,蓝媛若水的步子却不曾停留,想必她是真的没有察觉自己吧。 沐晴雨转出墙角,看着那抹蓝色的身影越来越远。她沉浸在她自己的忧伤里,脸上还是带着那一如既往的温柔浅笑。 “你是来听故事的?”风离辰依旧闭目躺在满树梨花下,如玉的指尖轻轻的抚弄着那管玉箫。一席白衣银面,恍若隔世。 沐晴雨竟然不曾察觉自己竟这样呆呆的看了他许久,若不是他出言打断,沐晴雨也不知道自己会看到什么时候,只是觉得眼前的一幕很熟悉,仿佛曾经在哪里见过。 只是那时,纷繁缠绕在空气中的花香,是一树荼蘼,漫天六月雪。 “我还以为,玉麒麟成功了,可是他明明已经赶到,你为什么还是陷入了这个骗局……” “骗局?”风离辰云淡风轻的打断她。 沐晴雨微微顿了顿,终于轻声的将天机老人曾经的话缓缓重复:“你会死,她也不会活……” 风离辰不置可否的一笑:“真真假假,谁又分得清楚。” 沐晴雨看不到他隐藏在面具下的神情,只是他的语言却静谧如风,平淡若水:“那不过是上古流传下来的残卷,谁能参透,谁能赌赢,都是未知数。” “可还是天玄师太赢了啊,她补全了残方,知道一切不可能……” 风离辰只是冷冷一笑:“你也是那么相信天玄师太,不信我?” 沐晴雨噤声,许久,才讷讷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风离辰缓缓摇头。示意她不必解释了:“你说的没错,结果是她赢了就是了。”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沐晴雨问他。 风离辰却闭目不看她,微微侧头:“我累了……” 他的逐客令,如出一辙,沐晴雨却不曾在心中寻觅到蓝媛若水的悲伤,只是道:“也好。你昨夜一夜未眠也累了,早些休息吧。” 沐晴雨见他不答,正准备转身离去,却被料峭春寒吹得浑身一颤,再想他衣着单薄的躺在这冷风中,也不做多想。下意识的道:“外头冷,你要睡的话还是进屋去吧。” 风离辰眉头微皱。却没有言语,也没有动作。 沐晴雨见他不理,也觉得自己撞了钉子,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梨园的春寒,一寸寸浸透着他的肌肤。凄怆的寒意彻骨冰凉,终于抑制不住的轻咳溢出唇边,留下一道单薄的血痕。 “公子……”暗卫担忧的现身。 风离辰许久才止住咳嗽:“扶我进去……” -------------------------------------- 沐晴雨去汲水回来。再次经过梨园之时,院中已经人去榻空,沐晴雨挑挑眉,还是蛮听话的嘛。 提着装着半桶水的木桶回到自己的小菜园,却发现这里不曾有水瓢,正打算绕回去找媛儿取一个,路过后花园却发现院中亭下竟有一个人影,一身天水蓝不必猜也知道是谁。 她一人静立于斯,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沐晴雨无意去探究,可是那一眼便觉出了那背影中缱绻的无限哀伤。 轻轻叹了一口气,沐晴雨终究转身离去。 - 和媛儿兴高采烈在园中浇着种子,便有一句每一句的搭着话。 “你们家公子住在梨园吗?” 媛儿细心摆弄着叶子,正玩得开心,一边头也不回道:“嗯,我在宫中离开了六小姐来到这里时,公子还是住在苍月阁的,后来小姐来了,公子就住进了梨园,那里有人打扫过,环境清幽,一应设施也还算齐全。小姐不住,大小姐就让人把公子的东西搬了过去。” “是公子自愿的,还是你们大小姐的意思?” 媛儿一愣,不知道沐晴雨为什么会这么问,当下答道:“自然是公子的意思,大小姐一向最敬公子,从不忤逆公子的意思。” “哦?是吗?”沐晴雨随口应道,也直起腰来,终于觉出累来,“媛儿,我累了,咱们回去睡会儿吧。” “嗯。”媛儿也含笑点头答应。 沐晴雨一路携着她,忽而又问了一句:“对了,你们家公子还有着许多人怎么会来沧月宫啊?” 媛儿似乎是很惊奇的看了沐晴雨一眼,奇怪她怎么连这个也不知道:“因为这里是听香水榭啊。” 沐晴雨微微一愣:“你是说,这里也是听香水榭的势力范围?” 媛儿摇头:“可以这么说吧,不过更准确的来说,这里就是听香水榭!当年的听香水榭便是在这里建成的的,后来这里被人发现了,公子才将这里的人一部分迁往江南,一部分转移到了北京地下总部。” 沐晴雨听着她的话,只觉得瞬间困意全无,想当年只听五姐说了一句,听香水榭是因为原来的地点暴露才迁过来的,没想到,所谓原来的地方,竟然会是沧月宫! 也难怪,哪里有比沧月宫更好的地方,位在京城,毗邻麒麟宫,靠近靖王府,国之首府,人脉混杂。而此处众人唯恐避之不及,成就了起清幽神秘。 媛儿扶着沐晴雨走过后花园,指着那一片荒芜的土地道:“听香水榭原来就在这里,只是一座三面环水的小榭,又有石桥通到中间的亭子上,当时,公子常和大小姐在这里看满池荷花,从小荷才露尖尖角,到秋藕长成,大小姐说,最爱留得残荷听雨声。公子便将那无名的小榭命名为‘听香水榭’,公子也一直在那里处理一应事务,后来大家来这里汇报大小事宜,便成了去‘听香水榭’,后来这个名字,便这么传了出去,直到成名。” 沐晴雨的心轰得一震,想起江南苑听香水榭中那个男子,最讨厌一池残荷。 “后来,冷宫女子之乱,先皇下令毁了这里,变成了这幅样子了。” 曾经的记忆毁尽,只留下一亭快残卧水上。蓝媛若水在亭中是不是会忘掉如今,重回往昔? “其实,这件事情知道的人也并不是很多的,二小姐来的时候,这里就早已不用了。知道的也就只有当时陪在公子小姐身边的我了吧。” “公子待大小姐很好?”沐晴雨讷讷问。 媛儿大力点头:“那当然,否则,公子也不会留下我了。” 第二十章 再入苍月阁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公子待大小姐很好?”沐晴雨讷讷问。 媛儿大力点头:“那当然,否则,公子也不会留下我了。” “哦。”沐晴雨轻轻点头,这风离辰欠下的风流债可不比玉麒麟少。 回到寝殿,沐晴雨静静的躺在床上却睡不着,脑袋里翻来覆去的那些事情让她越发心神不宁。 来到这里这么些日子,沐晴雨不是第一次想起轩辕天洛,只是以前每每脑海中转回他的音容笑貌,总是会暗示自己不要再多想,离开便忘了吧。 可此时此刻,沐晴雨竟然有些想念他宽阔的肩膀了。曾几何时,他也是那样与自己并肩依偎在花前月下,将惜雨阁送与自己并以之为名。 曾几何时,他们也曾泛舟湖上,也曾楼下作画,也曾海誓山盟,也曾并肩共看朝晖夕阳,也曾温柔缱绻同生共死。 只是,后来,他成了“皇帝”,那个可悲的名词,注定他一旦沾惹上,便不会再是她曾经的夫。他首先必须得是是一个政治家,一个权谋家,然后,才是她几十分之一的丈夫。 曾几何时身陷樊笼,沐晴雨一直自以为是的觉得自己够清醒,足够的了解轩辕天洛,已经足够的忍让,却依旧被他的日渐冷漠伤的体无完肤。她曾经怨恨他的改变,为他背弃誓言而心凉如水,却不知…… 如今离开红尘三丈外,一些想不透的结竟然在不知不觉中缓缓解开,终究还是自己太任性,这些年他默默忍受了多少,不忍与自己分担。 谁负了谁?谁说得清? 情之一字。最是剪不断理还乱。 ---------------------------------------------- 那夜,沐晴雨依旧听到随风潜入夜的箫声,却默念着小弦给的内功心法,没有听凭风离辰控摄心魂,没有在琴声响起之前安然入眠,就那么扛着。直到琴声消散在天地间。 沐晴雨满头大汗,身体疲惫之极,原本是打算去找风离辰的,但是此时真的没有力气,索性瘫软在床上想小憩一会儿,结果一睡就是一个时辰。 沐晴雨再次醒来的时候。天依旧很黑,沐晴雨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便想着他应该已经好了吧,便索性起了身,去听他讲讲西域的故事。他白日里忙,是不是只有晚上才有时间见自己。 媛儿因为不懂武功,更是受不了琴音所惑,故一直吃着蓝媛若水给她的药丸。入睡时吃下,一觉到天明,夜里什么都不知道。原本媛儿也想给沐晴雨吃这药的。但是风离辰说沐晴雨如今身上依旧有那毒虽已清除,但是还是有那药留下的祸根,半年内是不能随意服药的,蓝媛若水也只得作罢,听任风离辰夜夜为她吹箫。 沐晴雨在皓月朗空下走着,春寒料峭,春草上凝着露珠,沐晴雨在那颗初见的树上寻找着那个身影,却失望的收回双眸,望向那月光下朦胧的苍月阁。 先皇当时命人拆了这里的一切,却终究还是留下了苍月阁,琴声淙淙如流水,缓缓从苍月阁中倾泻而出,沐晴雨原本一惊,默念着小弦给的内功心法打算抵御,却不想心中却没有一丝被摄魂的症状,那只是人间最平凡的琴声,却令沐晴雨脚步凝在了苍茫的荒野上。 那是一首怎样的曲子?点点的哀愁如泣如诉,让人心跟着抽搐的疼,低沉浓厚的声音时而上扬,终又急转直下,曾几何时她梦中心中的绮念,在那单薄的琴曲中翻滚,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推开苍月阁的外院大门,没有曾经被太后强撸过来时的破败荒凉,那小院竟被人打扫的几乎一尘不染,仿佛一直有人住的样子。 琴声已停,但是沐晴雨还是闻到了那清浅的松香混着檀香,在这不大的院子中等待被风吹散。这里竟有些像世外之人谈禅问佛的地方。 “请问,有人在吗?”沐晴雨的声音很轻,试探着问了一句。 院子中却久久没有人答话。 一缕箫声在空旷中缓缓响起,呜呜咽咽的箫声此时,听在沐晴雨耳中却多了几分暖意,春风化雨般抚慰着沐晴雨刚刚被琴声勾起的伤心,沐晴雨认识这是风离辰的箫声。 知道是他在,沐晴雨缓缓一笑,也不再扭捏,抬步上前,缓缓推开了苍月阁的大门,松香气味在带着点点欣喜的箫声中发酵。 苍月阁中没有灯,沐晴雨在月光下看不清一应的用具摆设,只是看见在殿内正中摆放着一架古筝。 沐晴雨再次试探着问:“有人在吗?” 楼上的箫声,呜呜咽咽的重复着,却没有人回答。 沐晴雨仿佛得到了默认一般的,进门想起刚刚的琴曲,竟有些技痒般的走向了那架瑶琴,之间划过之处流泻出如水的琴音。 楼上箫声回环重复的韵律让沐晴雨心中隐动,脸上也不禁带着几分笑意,拨弄着琴弦想去与他的箫声相和。 一时间暖风徐徐,轻轻吹动着新春的嫩草,牛羊低回咀嚼着一份闲适安逸,风轻轻拂过牧羊男女的发髻耳边,箫声换换扬起,视野变得越来越宽广,沐晴雨仿佛见到了他箫声中最广阔的草原,风吹草低见牛羊,鹰击长空,星垂大地,人生何其自在脱俗,无拘无束,所有烦忧都随风而逝。 曲子再次转回最初的清幽,视线缓缓收回,曲中眼前又仅剩那对相互依偎牧羊的男女,箫声缓缓的在平淡中流淌向时无尽的时光…… 箫声缓缓停了下来,沐晴雨的指尖犹在回味着他曲中那片天地,心有多久没有那样飞扬恣肆的翱翔过,她忽然间对那个远方极其向往,想必,他也是很喜欢那里的吧。 蒙北,那副蒙北的画卷也是他珍藏的地方。 沐晴雨情不自禁的指尖弄上琴弦,再次回到琴曲之中去,却觉得怎么也回不到他箫声中的意境。 烛光,却在那一瞬间摇曳着亮了起来。 沐晴雨眼眸不适应的微微眯起,抬头却看到了从楼梯上走下来的风离辰,他脸上冰冷的银色面具在这昏黄的烛光中变得柔和,一如他唇角的笑意。 沐晴雨被他柔和的笑意晃得回不过神,一句最简单的问话卡在嘴边:“你……” 风离辰依旧笑着,眸光中却闪现着一些沐晴雨读不懂的情愫:“记不记得两年前我答应会找人教你学琴……” 沐晴雨这才注意到风离辰身后是一个慈祥的老妇人,一身玄衣黑袍不似中原打扮,那老妇人的眸光却更是令沐晴雨心中微微一颤,她眸中含着泪光,带着无限怜惜的凝视着沐晴雨。千言万语都在那眸子中凝聚。 “小姐……”那老妇人有些颤抖的上前,拉着沐晴雨的手,沐晴雨却感觉到了她言语中那两个字,与听香水榭中人称呼她六小姐时小姐的区别。 “小姐,老奴等了十六年,您终于来了。” ---------------------------------------------------------- 风离辰静静的立在一侧,看着沐晴雨抚摸着这房间中的一杯一盏一书一卷的手,情不自禁的颤抖。就像当初他初见到母亲的一应遗物一样。 “这是娘亲曾经弹过的琴?”沐晴雨轻轻的拨弄着琴弦,心底划过一丝不知道是谁的忧伤眷恋。 心中好像有另一个人的强大绮念暗流涌动,曾几何时那个在深宫挣扎的无父无母的孤儿,在见到母亲留下的一切之时,终于再也无法沉默了么? 风离辰轻轻摇头:“这把琴,的确也是世间少有,你的母亲也的确弹过,但这并不是你母亲的琴,她的琴不是谁都弹得响的……” 风离辰看着那个女子微颤的目光,终究缓缓一笑:“你若想要,我去给你取。” 沐晴雨看着风离辰不知怎的,心中划过一丝莫名的悸动,却别过脸去不再看他,只继续低头看着这里的带有母亲气息的一桌一椅,那被风离辰成为孟姨的老妇人说,当初娘亲怀着她的时候被圈禁在这三层阁楼中,在此受尽十月怀胎之苦,便撒手人寰。 留下琴曲残谱十卷,泪三千。 风离辰刚刚所吹的曲子,便是其中之一。 母亲去世后,孟姨留守在此十六年,琴曲造诣已登化境。 “你的母亲,最精曲艺,如今天下,也只有孟姨能及她十一,我希望她的琴交到你手中的那一日,你已经能尽得她真传。” “你知道我的母亲?”沐晴雨抬眸看他。 风离辰淡淡一笑,看着窗外天边渐渐升起的朝阳,却再也没有一言半语。不知道是在思索还是在犹豫。 沐晴雨终究缓缓叹了一口气:“你不想说就算了,还是谢谢你。” 风离辰轻轻摇头:“其实你的母亲……” “公子……”门外响起了暗卫的声音,“火云求见。” 第二十一章 认错认输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其实你的母亲怎样,风离辰再也没有提及,对于他不愿意提及的事情就渐渐的成了不能说的秘密。 只是从那日之后,沐晴雨便找到了在这冷宫中打发荒芜岁月的法子,日日来苍月阁跟随孟姨学琴。只是风离辰却不许她晚上来,说熬夜对她身体不好。只许她每日清晨来,夜暮归。 沐晴雨知道,他是不想让自己看到一些场景,例如他每夜子时嗜血蛊发作时的痛苦与可怕。 有的时候他体内的蛊毒发作得轻,沐晴雨清晨过去的时候,他已经离去处理事务。但大多时候沐晴雨早晨去的时候他都是刚刚起床正在用早膳,又一次沐晴雨早起恶心不想吃东西,见了他的早膳又有了味口,两个人一同吃了早膳,从那之后,不知怎么的渐渐地就养成了两个人一同用早膳的习惯。 两个人用早膳的时候,大多时候不说话,只是默默各自吃各自的。有的时候,风离辰心情好也会给她讲一些西域的事情,但是大多是逸闻轶事,再不曾有什么政治血腥。 也有那么两三次,风离辰夜间蛊毒发作的厉害,太过疲惫,沐晴雨去的时候他还在楼上睡着,沐晴雨静静的弹着安神的琴曲,等他起床吃早膳,却一等就是一天。 沐晴雨只觉得琴弦划过指尖,心中隐隐的颤抖,莫名的觉得他就会在不知道今天还是明天那么一觉睡去,再也醒不过来。直到他淡笑着出现在沐晴雨面前,抱歉的对她说让你久等了,再次和他同桌进食竟觉得恍若经历了一场人间生死悲欢离合。 日子这样过了一月有余,蓝媛若水从来不曾出现在沐晴雨面前。但是从媛儿的话语间,沐晴雨对这个女子的所有的恨与忌惮都化作了满满的疑惑。 沐晴雨将早膳从食盒里取出,整整齐齐的摆了一桌,等着风离辰起床下来吃饭,沐晴雨却从不知孟姨在哪里,每天早上来的时候就只有风离辰在苍月阁。孟姨从来都是半晌午回来的。 风离辰解释说,摄魂术对身体损耗极大,孟姨每次给他疗伤之后都要自己去冰室调息一夜,才能恢复。 对于这个所谓的冰室在哪里,沐晴雨没有多问,毕竟这里曾经是听香水榭的发源地。想必那种有特殊疗伤效果的密室暗道还是有的。 风离辰一席白衣银面从二楼缓缓走下来,看到那个素手整理碗筷的女子。脸上不禁带了暖暖的笑意,沐晴雨听见他下来的脚步声,也没有回头,随口问道:“起来了?过来吃饭。” 也不回头看他,只是打开了芙蓉玉米羹的盖子,给他盛了一碗羹汤。放在圆桌北侧,又给自己盛了一碗,放在东侧。将他喜欢的菜也摆到了他素来坐的地方,伸手可得。 那样平凡温馨的生活,风离辰一生连奢望都不曾有过,就那样看着那个平凡安静的女子,心中的暖流缓缓流淌,他莫名的想接近她,可脚步却再也迈不出去。 沐晴雨准备好一切,身后的人却依旧不动,沐晴雨微微皱眉,疑惑的回头,目光堪堪撞入他温柔的眼眸,两人的心皆是一荡,转瞬间,风离辰眸间的所有情愫烟消云散,让沐晴雨以为自己时出现了幻觉,讷讷的把嘴里的话说完:“你,在看什么?” 风离辰一笑,却并不说话,只信步走过来,坐下,吃饭,嘴角却不可自已的微微上扬。 沐晴雨也是低头专心吃着饭,对于他的沉默似乎是早已习惯,也没有觉得尴尬,说:“孟姨说我的基础已经很不错,决定今天开始教我娘亲的残卷,孟姨说第一卷就是那天你吹的那首曲子。那首曲子很好听,我听你吹了很多遍,自己也大致记住了谱子,可是为什么我弹出来总是没有你吹出来的感觉?” 风离辰嘴角带着笑意:“因为你笨。” 沐晴雨听着风离辰带着笑意的话,先是一怒,然后是一惊,没想到,这个冷得似冰一样的人,也会说出这样的话。看来他今天心情好得很。 风离辰看着沐晴雨微微有些错愕惊喜的神情,忽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言,却也不恼,只是道:“《青思》是摄魂术的初篇,已经不再是普通琴曲,其中结合了内功心法,吐纳技巧,能造化境,引诗篇,摄心魂,入梦田……” 沐晴雨沮丧的看了风离辰一眼:“听着好难的样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和你……” 沐晴雨意识到自己想说什么之后,立马禁了声。 风离辰依旧淡笑着,也不看她:“才能弹得和我一样好?” 沐晴雨沉默半晌,点点头,又摇摇头,想了想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和你琴箫相和的时候才不会差那么多。” 风离辰擎着筷子的手微微顿了顿,想起曾几何时也有一个女孩对他说:“我只是想,什么时候跟在你身边才不会显得逊色那么多。” 风离辰宠溺的一笑:“等你从西域回来。” 却不想,那个女孩再也回不来了。 沐晴雨看着他有些苍白的唇,心中微颤,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又引起了他的伤心事,急忙转移话题:“我前些日子收到小弦的信,说玉麒麟已经大好了,过些日子要来沧月宫看你呢,他从西域带回来了好些有趣的玩意……” 沐晴雨在风离辰耳边絮絮叨叨絮絮叨叨的找着话说,从玉麒麟带给我回来的衣服首饰到刀剑弓弩,说着那匕首是怎样的新奇,有怎样的机关,又说那衣服怎样的华贵,镶嵌了怎样的珍珠,是多少绣娘绣了多少时日,怎样千金难得…… 风离辰终于被沐晴雨没话找话的紧张模样逗得嘴角再漾起了一抹笑:“你是说那件衣服?” 沐晴雨见他终于转移了思绪,急忙顺着他的话说:“你知道那件衣服?” 风离辰似笑非笑道:“自然知道,风族族长的嫁衣嘛。” 沐晴雨却是一愣:“嫁衣?” 风离辰笑:“风族的那个小妮子喜欢玉麒麟喜欢得紧,我们刚到雪族,她便明里暗里不知使了多少手段,竟然真的将玉麒麟活捉了去,说是什么要剥皮挫骨,以雪当年之耻,说什么要凌迟暴尸,以消心头之恨,殊不知,一相见竟然泪如雨下。只可惜我当时不知道那里的情况,一心只想着救回听雪,兵马去得太快,否则,说不定,也不用那场大战,直接将玉麒麟嫁过去,两边便少了一场战乱。” 沐晴雨看着风离辰的笑,沐晴雨心中却在他轻松的话里听出了当初惊世骇俗的凶险,当时暮听雪和玉麒麟都深陷敌营,他该是如何日夜煎熬,最后竟然不惜血洗西域玉石俱焚,也要救出听雪取得风锁妖莲。 沐晴雨知道在此情此景,有些人有些事,风离辰选择遗忘和逃避,自己根本就没有必要,更没有资格提及,只陪着笑:“那后来呢?” “后来,那丫头说,如果玉麒麟娶她,她便将嗜血蛊的解药交给我。” 沐晴雨身子微微一颤:“那……后,后来呢?” “后来……” ------- 后来,漫天飞雪淹没了生灵涂炭,遍地鲜血,暮听雪看着风离辰手中的风锁妖莲,又看向风离辰身后漫天硝烟,血流成河,她含着泪,自刎辞世。 “用那样的代价,换我一条命,不值,公子,我不要,再和你赌下去了,我不要在坚持下去了,我们认输好不好,求你了,辰……” 手中的风锁妖莲坠落飘雪崖,坠入漫天战火。 风离辰抱着暮听雪冰冷的尸体,讷讷的语言,让跟在他身边的暗卫都忍不住心疼:“输了?听雪,你在开玩笑吗?我已经拿到了救你的一切,你怎么就这样,认输了? 你是听了玉麒麟的鬼话吗?你是受了天玄师太的蛊惑吗?为什么你宁愿相信她都不相信我呢? 我们一起从江南,到帝京,从帝京到蒙北,再到西域,多少劫难都一起走过了,怎么到了最后的一刻,你,就这么轻易的,放弃了呢?” “辰,她不想让我娶不爱的女子,不忍你再冒风险做哪些逆天的尝试,她最不忍看生灵涂炭,最不想见血腥,她为了你,已经忍了那么久,如今离去也是解脱,你放手吧。” ------- 沐晴雨的手,轻轻的复在了风离辰微微颤抖的手上:“我知道,你在尽你所能给她你能给的最多,让她走你以为对她是最好的路,但是你可曾问过她,你给的,是不是她真正想要的?” 沐晴雨以为他会恼怒,会生气,会挥开她的手,会讨厌她的靠近,会让她滚出去,却不想眼前那个冰凉彻骨的男子竟然笑了:“我后来,才想明白,原来给她伤痛最多的,不是嗜血蛊,而是我一直以来的自以为是……” 沐晴雨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描述那笑,只觉得人世间的所有悲哀凄怆都凝在了他苍白的唇勾起的嘴角,沐晴雨看着他笑,忽然间想哭。 是什么样的痛,才会让这个外表清冷,内心固执的男子,认错,认输。 第二十二章 受伤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一个月来,沐晴雨的琴技也在飞速的进步着,她原本就有底子,只不过生疏了而已,重新拾起来倒也不难。但是,最大的困难是辨识古代的曲谱,这一个月中沐晴雨虽然已经学会看懂,但是依旧觉得那繁复的表示,太不直观,夜间便将那些琴谱借回去,尝试着依旧将它们改成熟识的简谱,白日里再拿来练。 风离辰正看着沐晴雨眼前的简谱用心琢磨,他已经看了三四天,虽然不懂,却从未问过沐晴雨一句。沐晴雨却看好戏似的盯着他,等着他服软的那一天。 “你这几天好像很闲的样子,大前天还是忙了一上午,昨儿孟姨还没来你就回来了,今天压根没有出去。”沐晴雨看着天色不早,不待风离辰下逐客令,便开始自己解手上的玳瑁甲。 风离辰真看得入神,见问,随口答道:“事情都差不多安置好了。” 沐晴雨听着,心中知道他安置的是什么,他十多年来的心血,都已经被他安置好了吗?他是已经准备好自己不知道是今天还是明天的离去了? 风离辰却不曾回头看她脸上的哀戚,反而道:“听我吹一曲可好?” 沐晴雨微微一愣,轻轻点头,看着风离辰取出箫,凑到唇边。窗外夕阳西下,沐晴雨静静的看着他,只觉得调子非常的熟悉,竟然忍不住跟着轻轻哼了起来…… “檐下半黄昏,天边正夕阳,你落笔勾一抹霞光。经史载满室,和着岁月悠长,袖角微熏书卷的香。黄卷对青灯。芊芊影在旁,夜将墨色泼满了窗。案前闻一曲,笛声的安详。当时只道不过寻常。 庭外草离离,枯槁换青碧,只身天涯旅,山河斜相倚。 十年江湖期。一路红尘载酒行,说道是一场无关风月的局。十年江湖心,无言守候盼归期,为你等无关风月的局。 江南到漠北,提笔为我描摹起,循墨忆起清清袅袅的笛。梦里徜徉在。你为我画的风景,病榻中笛声渐弱不再续……” 听着沐晴雨的歌声。风离辰的箫声骤然停了,沐晴雨的歌声也再不能继续。 沐晴雨哼了一半才想起这竟然是自己前几天一时兴起,默背出的一些以前很喜欢的古韵歌曲,有些惊讶的道:“你……你竟然看懂了我的简谱。” 他竟然根据沐晴雨将古曲译过去的方式,学会了将新曲译回来?而且无师自通只是短短三四天,自己学会古谱可是整整花了一个月。外加一个绝世老师。 “这首曲子叫什么?”风离辰看着手中的简谱,淡淡道。 沐晴雨看着他手中的古韵歌曲,道:“《无关风月》。” “无关风月?赴一场无关风月的局?”风离辰黑眸看向窗外缓缓沉默的夕阳。嘴角带了一丝淡的几乎看不出来的笑,“你的词,很好。” 沐晴雨静默了半晌道:“你喜欢,我明天写来给你。” 风离辰轻轻点头:“天不早了,你回去吧。” 沐晴雨收拾好玳瑁甲向他告辞。 临别时,沐晴雨回身关门,他手里依旧拿着那些她译好的简谱,沐晴雨想,他或许根部你不知道那些数字东西读什么,只是知道了那种一一对应关系。可是,那其中的起承转合,抑扬顿挫他是怎么懂的? 默默走在从苍月阁往寝殿的路上,沐晴雨有些魂不守舍,她问过孟姨,风离辰既然当时没有用风锁妖莲救暮听雪,没有陷入那个骗局,为什么身体还会这样? 孟姨说:“少主虽然只是引渡了一部分嗜血蛊在身上,但是当年西域之行,那场大战中,少主受了太重的伤,寒毒侵体,加上忧伤太过,不肯接受治疗,身体已经亏空的不成样子,加重了嗜血蛊的发作。后来在京城多亏天机老人医术高超,调养了半年,才勉强将毒压下,但是嗜血蛊在他体内已经反复加重,再怎样也不过三五月的光景了。” “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沐晴雨问。 孟姨叹了口气:“天机老人把这孩子交给我的时候,已经言道尽力了。” 三、五、个、月…… 如今风离辰已经在这里呆了两个月,那便是说,还有最多不过三个月了? 风抚弄着春草微微颤动,沐晴雨沉浸在自己的忧思里,丝毫没有发现四周的异样,直到耳边想起了金戈枪鸣。 沐晴雨猛地回神,下意识的抚上了食指间的莲花戒指。那从天而降的“无名人”已经与风离辰的暗卫打得不可开交。 夜色里,沐晴雨只觉得黑压压二三十人的样子,而暗卫不过十几人,已经愈见吃力。 看着袭来的刀剑,沐晴雨心头大惊,急忙飞身退后,但是这帮连听香水榭都颇为忌惮的杀手,沐晴雨根本就逃不开,一剑直入她胸口。 风离辰!沐晴雨下意识的想脱口大叫…… 手臂被大力的一拉,沐晴雨的身子借力斜侧躲过那一剑,回眸一看,一道天水蓝色的衣衫已经迎上了那柄来势汹汹的剑,指尖微动,那柄绝世好剑已经断做两节,剑尖倒飞出去,直刺向执剑那人。那人急忙退后,蓝媛若水不追,反而飞来护在沐晴雨身前。 沐晴雨看着源源不断的人,心中暗惊,太后这是要破釜沉舟了吗? 听香水榭的人眼看就挡不住了,沐晴雨身边也多亏有了一个蓝媛若水,可是也渐渐显出吃力。 箫声在苍茫的夜色中悠然传来,点点滴滴,沁人心脾中让人不禁神思倦怠,那些杀手的动作竟然有些慢了下来,蓝媛若水眼眸微眯,加紧了手上的动作。 箫声却在此时悠然乍起,震得人耳膜撕裂,五脏六腑针扎的疼。那些无名人这才察觉出这这箫声有异,再想运功抵抗为时已晚,那些无名人三三两两的七窍流血倒下,蓝媛若水眼眸中的担忧之色却更浓,手下的动作也更快,恨不得一剑杀光了这些碍事的东西。 那帮无名人见大势已去,急忙想退。 苍月阁的箫声停了,蓝媛若水道了一声:“千万不能放走一个!” 听香水榭的暗人急忙穷追不舍,沐晴雨中与舒了一口气,转过身来,看蓝媛若水,刚想道一声谢谢,身后逃窜的一个无名人骤然回头,手中一支袖箭射向沐晴雨,蓝媛若水大惊,回身挡在了箭上,虽然错过了要害,但是却洞穿了肩头。 沐晴雨大惊,她从未想过蓝媛若水会如此护她。蓝媛若水看向苍月阁的眼神有些急切,但是身子却忍不住一软,那箭上有毒。 沐晴雨急忙扶着蓝媛若水回了寝殿,路上已经往她嘴里塞了五粒冷星丸。 如今这沧月宫中会医术的人不多,蓝媛若水又好似不愿意让风离辰插手的样子,只能自己强撑着。 蓝媛若水看着媛儿道:“你去我那里取解药,我那里有的……在一个金银乾坤壶里。” “哎……”媛儿答应了急忙过去。 沐晴雨看着她鲜血淋漓的肩头,紧张地问:“我应该做什么?” 蓝媛若水看她,强撑着淡淡一笑:“我自己来就好了。” “你伤在右肩,不方便。”沐晴雨认真道,“你跟我说手法,跟我说该怎么办,我会尽力的。” 蓝媛若水似是有些疑惑的笑看着沐晴雨:“你不恨我?” 沐晴雨轻轻摇头:“先别说这个,你受伤终究也是因为我。” 蓝媛若水摇头:“不是为你,若我不出手,公子必然会出手,他身体不好……” 沐晴雨摇头:“若不是你当初为我疗伤损失了七成功力,他们哪里是你的对手?” 蓝媛若水似是有些愣愣的看着沐晴雨,嘴角有一丝苦笑:“先用纱布缠住我的右臂,用剪刀剪去箭尾,用力拔出来……” 沐晴雨按着她说的,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处理着。 蓝媛若水看着她,脸上总是淡若水柔若风的笑,带着几分无奈,几分感动。 沐晴雨的心却是不能平静,靠近了她,沐晴雨才发现蓝媛若水的血,竟然……竟然不是鲜红的,而是诡异蓝色,一开始还以为是毒的缘故,但是后来沐晴雨小心的清理过毒后,依旧是蓝色的。 沐晴雨包扎好一切,上好药后,面色震惊的坐在蓝媛若水面前,等待一个解释。 蓝媛若水却先将媛儿遣了出去,看着沐晴雨惨然一笑:“不要问我什么,其实我也不知道。” 沐晴雨强压下心中的震撼:“其实,你不是蓝衣千默对吗?你是蓝媛若水……” 蓝媛若水波澜不惊的眸子终于掀起了波澜,却依旧一个字也说不出。 “你受了很重的伤,死了,然后有一个灵魂占据了你的身体,从此,你的身体你的举动再也受不来你自己的控制……她做了许多你不愿意的事情,是吗?” 蓝媛若水眸中都是不敢置信,却也有几分惊喜:“你……” 沐晴雨情不自禁的拉住了蓝媛若水的手。“告诉我好吗?你说什么我都信,那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鬼话,我想我可以尝试着相信你。” 第二十三章 碎玉决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就好像在这个异世中终于找到了一个自己的同类,沐晴雨忽然想,自己是不是可以用怎样的方法回去,是不是可以回到尹枫身边去,那些自己都不敢想象的问题忽然涌向心头,让她的手,情不自禁的颤抖。 蓝媛若水看着沐晴雨,眸中竟然也隐隐有了水光,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可以将自己心中那紧紧压制的恐惧,对外人说。 那些惊世骇俗的话,怎么可能会有人相信,如果她说出来,会被人当做怎样的疯子和怪物。所以,她除了被她心爱的人一直记恨下去,一直误会下去,再也没有办法,连解释都无法开口。 沐晴雨看着蓝媛若水的徘徊犹豫,看着她隐藏极深的不安,率先道出了一切:“我来自一个很远的地方……” --------------------------------------------- “那年,我的伤公子再也无能为力,终于决定送我去玄月族,寻求师傅天玄师太的救治,师太说我受伤太重,原本是救不活的。 但是,天玄师太却为我占的一卦。那天,天玄师太对公子说,或许可以来一场血祭。” 蓝媛若水笑着讲述着曾经的一切,说到这里却是苦笑一声。 “什么血祭?在我看来不过是骗人的把戏,那是一场祭祀,以人血为引,以生命入药,用诅咒作结……自上古传说至今,从来没有一例成功。” 当年。她畏惧的瑟缩在风离辰怀里:“公子,我不要!我不要……” “若水,不要怕,我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躺在在祭祀台上,蓝媛若水手里握着风离辰从不离身的玉佩。那原本是他身份的象征,是他从出生就配在身上不许离身的祥瑞:“若水,师傅说我不能靠近,握着它,我就一直在你身边。” 后来,灵魂陷入了一片混沌。在那里她不知道自己呆了多久,她遇见了另一个女孩。一个很可怜的女子,女子穿着奇怪的衣服,向她哭诉着自己的一切悲惨的经历。 她的话,蓝媛若水听不太懂,甚至有些无法理解,在她的理解里。这个女孩是孤儿,生活如何艰苦,后来嫁了人。丈夫却背着她有了别的女人,有了孩子,然后要与那个女人结婚,最后眼前的女子便自杀了。 蓝媛若水不清楚为什么她的丈夫有了别的小妾,她便这样容不下,那个女孩唤着她姐姐,说她不想死,在她临死的那一瞬她才觉醒,该死的不是自己,而是那两个人! 然后,被她半哄半骗压入了意识海。 蓝媛若水缓缓说着,眸中有隐隐的都是痛楚:“在那样一片混沌里,浑身都被疼痛禁锢着,只能听,只能看,却不能动,不能说。 后来她喜欢上了公子。却,不许公子身边再出现任何的女子,后来的听香水榭的二小姐受她压制迫害最多,再后来,有了听雪之后,她的行事却越发放肆乖张,迫害听雪不成,反被公子厌弃憎恶。她竟然开始报复公子,而她的性格却越发得到天玄师太的喜欢,从此与公子完全走到了对立面。 曾经初遇公子,我原本是公子孤独苦楚十几年第一个开始尝试着相信的人,公子第一次尝试着将心事与一个人分享,那些心事后来却成了千默打压公子的利剑……” 沐晴雨看着蓝媛若水带着浅浅水光的双眸,亲眼见证着这一切的发生,亲眼见到她的公子恨她,厌弃她,她是不是生不如死? “其实这终究是我自己的身体,我道后来也跟着她一同学了那些玄月族天机,可以尝试着跟千默说话,甚至早已可以拿回我的身体,但是,她也因此对我有了忌惮,事事都听我的样子,终于不再对公子下手,只一心用在为谋权争上。而那孩子终究是太可怜,在我体会过意识海的痛苦之后,更加不忍加诸于她。 后来,你的出现,让她真正的感受到了威胁,那么多年终于随天玄师太一同出山,可是行事却更加肆无忌惮……” 后面的话,不必蓝媛若水多说,沐晴雨也已知晓。 ------------------------------------- 第二日,沐晴雨以照顾若水为由,没有去苍月阁。却让媛儿将自己写好的《无关风月》的曲词送去苍月阁。 无意落入若水眼中,她看着那薄薄的纸上的字迹,泪水却再也止不住。 直到蓝衣千默死去,她才终于占据自己的身体,终于迫不及待的去见她梦里的那个人,他一袭白衣,仿若初见。 可是,却早已回不去。 沐晴雨静静的陪在蓝媛若水身旁,听着她讲那些断的不成章卷的往事…… 当年若水在听香水榭昏迷了一个月后,第一次醒来,窗外夕阳娇红如霞,床边却没有人,她有些恍惚,那个在她昏迷前一瞬仿佛从天而降的白衣哪里去了? 她流转的眸子寻寻觅觅之时,书桌后那人轻轻放下手中的黄卷,轻轻一笑:“醒了。” 没有惊喜,没有诧异,甚至没有一丝波澜,好像那一个月,只是她安安静静的睡了一觉而已。好像,她何时醒,何时睡都全在他掌控之中。 她养伤的日子,风离辰很忙,但是每天都会抽时间去看她,给她把脉配药。 时光缓缓流淌,从阶前春草碧,到满池莲花红,再到残荷听雨声。 若水的身子一直时好时坏,风离辰也不强求她做些什么,只是说让她先放宽心思静养。也曾在夕阳下两人同时执笔画一抹写意;也曾灯下手谈,一晃忘了时间;也曾你抚琴我吹笛…… 他也曾在伤心时对她吐露心迹,也曾在受伤时到她那里寻找一丝静谧。 一年间的点点滴滴,当时只道是寻常。 后来。血祭完毕,蓝衣千默以蓝媛若水的身份醒来,那些原属于她的缱绻归属于另一个灵魂。 后来,他终究要走,走回他那场有关天下,有关生死却无关风月的局里去。而若水却要作为一种象征留在玄月族。 临别时。风离辰说他终有一天会回来。 后来那些不堪入目,也血淋淋的在她面前上演。 后来又一次,蓝衣千默重伤了风离辰,若水不知道那里来的力气,竟然冲破了意识海,重又掌控了她的身体。 香水榭外幽亭相约见。 风离辰静静的坐在亭中石凳上。直视着蓝媛若水,听着她如泣如诉的解释:“公子。对不起,以前的所作所为,都不是我本意,其中的缘由真的难与人说,但是若水保证,从今往后。若水再也不会做一分不利于公子的事……公子想做什么,若水都会尽全力相助……” 风离辰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她。静默,不语。 若水的心在一寸寸的下沉,却死死的忍住心里的悲戚,取出那珍藏许久的他给的玉佩:“公子给若水这块玉佩的时候,说过,会一直在若水身旁,公子,您可还记得?” “记得。”风离辰点点头。 若水眼睛一亮:“那你的话可曾当真吗?” “当真。”风离辰平静的说。 “那公子还愿意陪在若水身边吗?”若水紧张的问。 “愿意。”风离辰毫不犹豫的答道。 若水惊喜的走到到他面前,半蹲下手伏在风离辰膝上,仰视着风离辰的眸子:“那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吗?” 风离辰随手接过若水手中的玉佩,啪的一声摔在台阶下,波澜不兴的说:“你说它还能完好如初吗?” 若水痴痴的看着碎成几块的玉佩,眼泪断珠似的掉了下来,慢慢站起身来,泪如雨下的点着头强笑道:“我明白了,以后不会再为难你了,公子,遇上你,我不后悔,爱上你,我也不后悔,我快乐过、幸福过,这就够了,哪怕今生再不能相见,那也,够了……” 风离辰冷笑的看着“惺惺作态”的蓝衣千默:“最好,如此。” 说罢,转身,离去。 而趁着蓝媛若水一阵恍惚,蓝衣千默再次占据了这具身体的掌控权,将她绝望的灵魂死死的压制在被无尽痛苦深埋的意识海。 可是,有过那一次后,但凡与公子有关的事情,我都会因愿念太强而出现,她才尽力的减少与公子的接触。 沐晴雨轻轻的握住蓝媛若水的手:“为什么,不跟他实话实说呢?” 若水摇了摇头:“怎么说?谁会信?连我自己都不相信的借口,只会让他更厌弃我,况且我再次遇见他的时候,他身体已经这个样子,多说,只会让他觉得我另有所图,再为我耗费心神,只会让他的日子更难过……” 沐晴雨默然。 伏案,看着桌子上两团碎玉,一块是殷醉月给蝶儿的玄玉珏,那玉是权力的象征,多么至高无上,如何珍贵!殷醉月却只拿它供美人清玩一笑,摔碎了,便是灵魂解脱,便是幸福。 另一块是风离辰给若水的玉髓,那玉是他身份的象征,沐晴雨在轩辕天洛那里也见过一块,那是皇室孩子一出生便会得到的象征身份的御赐之物,风离辰当时在玄月族中,想必也是百般珍视,想着有一天可以重新回到父亲身边去,他将他的全部的梦想和信任给了若水。换来一次刻骨铭心的痛。碎了,便是永不回头,便是决绝。 一团黑影,在烛光照不见的纱帐间动了动:“晴雨……” 第二十四章 你真贱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一团黑影,在烛光照不见的纱帐间动了动:“晴雨……” 沐晴雨一惊,手下意识的抚上了精钢戒指,戒备的盯着那团黑影,一张精致如墨的脸闪现在烛光下。 沐晴雨眸光一亮:“殷醉月?” 殷醉月却急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沐晴雨也是戒备的朝着四周看了看,快步走过去,压低声音道:“你怎么来了?这里到处都是听香水榭的人……” 殷醉月却是淡淡一笑:“皇上前些日子察觉出太后私动了无名人,很是担心你,所以让我来看看。” 沐晴雨摇了摇头:“我没事,不用担心。” 殷醉月却轻轻叹了口气:“有他在,我自然知道你没事,但是我怕,他有事!” 沐晴雨眉头却是马上皱了起来:“此话怎讲?” 殷醉月沉默了半晌,道:“京中将会有大祸,安宁的时日也不多了。皇上怕你无辜受累,将你送出来,又怕你担忧他的处境,不想让你知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沐晴雨急切的拉住殷醉月的衣袖。 殷醉月却依旧摇了摇头:“事关重大,我不想多说,此事原本你躲到这里,已经与你无关。但是太后病重,前些日子第一次私下动用无名人前来杀你,后来被风离辰的人杀尽,我已经暗中压下。但是昨日之事事关重大,无名人折损严重,我再怎么想帮他,也是无能为力。” 沐晴雨皱眉道:“那怎么办?他……” “我知道,他不想见我,所以,我也只是私下来看看你,你且去帮我问他一句,他真的要趟这趟浑水吗?皇上已经开始注意整个听香水榭,到时候一个弄不好。整个听香水榭都会给他陪葬!” 沐晴雨摇头:“听香水榭的人只是为了救我,要不是他们,我早就死了,难道天洛想眼睁睁的看着我死吗?” “你不懂,这绝对是他故意的,要想不动声色的救你,以他的手段根本不难,但是他却故意将听香水榭绞进来。天洛自然感念他救你,但是更多的是怀疑,连带着一并怀疑起你当年流落在外之事。这件事情一旦查开,听香水榭,就保不住了……” 沐晴雨的手微微颤抖,终于松开殷醉月的衣袖。踉跄着后退几步,眸光涣散的看着摇曳的灯烛,喃喃道:“他竟然是这样安置的,他宁可借天洛之手毁了听香水榭,也绝不让它落到天玄师太手中,他。真的……” 殷醉月轻轻叹了一声:“我看在父亲的面子上,愿意帮他一二,至于父亲为什么要我帮他,我不得而知。也不想知道。我只看你……” 殷醉月拉过沐晴雨:“过些日子,我要离开京城,去处理一些事情。但是,我会尽快赶回来。我的话依旧算数,有他的人在,你应该有办法联系御膳房的小允子,我会带你走。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再也不回京城……” ----------------------------------------------------- 沐晴雨不知道殷醉月是何时离开的。只是听到风离辰的冒险之举。听到轩辕天洛身陷险境,身子已然麻木,再也听不到他说什么。 那天夜里。箫声依旧没有响起,可熟识了一些摄魂术的皮毛,沐晴雨也勉强会了抵御之法,那琴声,不是一个时辰起而又落,而是期期艾艾整整一夜。 沐晴雨在清晨媛儿前来送早膳之前,将所有碎玉收拾好,心中却隐隐的不安,只觉得有些东西,一夜之间已经不同了。 “小姐,今天大小姐传话来说,今天小姐依旧不用去苍月阁了。” “孟姨怎么了?还是风离辰怎么了?”沐晴雨拉着媛儿的手。 媛儿摇摇头:“奴婢也不知道。” 沐晴雨看着满桌的饭菜,一时间肠胃绞痛,扶着桌案便吐了起来,吐得不能起身,但是却因为胃里空空,竟然什么也吐不出来。 沐晴雨一把挥开了媛儿:“我要去看看!” -------------------------------------- 京城郊外,一队身穿异族服侍的商队正在急匆匆的前行。一行人神色紧张,脚步却丝毫不乱,明眼人一看,便知个个解释武林高手。但是最近京城,这种不明身份的人来来往往多了去了,个个身份非凡,来往路人也不敢多看,急匆匆的离去。 前方一人策马从相反方向迎来:“公子,找到小姐的下落了。” 商队中衣着最为华丽的男子双眸微眯,声音中带了一丝急切:“在哪?” “麒麟宫东三十里的树林中,发现了小姐的踪迹。” 风影双拳紧握:“她果然是去找血招魂了!让你的人务必拦住小姐,再出一队人,跟我走。” 风简柔身下的踏雪驹在一条无人的小道上飞驰,默念着:“小白,快一点,再快一点……” 身下的天山白驹,风驰电掣,即使在密林中也健步如飞。快了,马上就到麒麟宫了,挣扎追逃了两个多月,终于能见到他了,只是不知道来不来的及,来不来得及阻止他陷入这个骗局。 马嘶鸣一声,伴随着风简柔的惊呼,身子已经被马掀翻,惊魂未定中落入一个怀抱。 风简柔回过神来看着紧紧抱着自己的风影,一怒,狠狠的就想推开他,可无奈风影却任她扑腾,怎么也不放。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我恨你!你怎么可以利用我骗他,你怎么可以!” “简柔……”风影言语中已经尽是痛苦。 “啪!”一个巴掌,耗尽了她一生气力,她疯了似的对着风影嘶吼着,“放开我,你这个狗奴才,谁许你叫我的名字?谁许你这样对我拉拉扯扯,滚开,你给我滚!滚!” 风影抱着风简柔的手,有些颤抖,嘴角缓缓流下一道血痕,双眸中尽是满满的痛意,他知道这都只是风简柔急怒中的气话,都是胡话,但是,真的,好伤人。 风影缓缓放开风简柔,退一步,单膝跪地:“小姐,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如今新族长即将归来,小姐如果还是这般任意妄为,师傅……怕是容不得你了……” 简柔,你不能再任性,你已经不再是风族那个功在千秋不可一世的代族长,我们十年一起打下的打好江山,已经有新主归来,我们都已成了弃子,如果再不知明哲保身,早晚会连性命都不保……师傅的话,你千万不可违逆,如果坏了师傅的好事,我也保不了你。 风简柔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风影,心中又急又愧,自己怎么能这样对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她虽然想挣脱他的束缚,想走,可是,她心里都知道,风影做了这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她,可是,可是玉麒麟…… 风简柔终于还是蹲下身子,扶起风影哭着对他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但是,影,我真的没办法,我真的不能骗他。 嗜血蛊根本就没有解药,你给他的明明是一颗毒药!要是他真的拿着那颗药去救风离辰,风离辰必死无疑!玉麒麟会恨我,他会恨我一辈子!我不要他恨我,我不要! 我求你,再让我任性一次吧。让我去和玉麒麟解释清楚,解释清楚就好,我就和你回去,我就乖乖的和你回去,什么都听你的……” 风影握着她的手,尽管眸中尽是苦楚,但还是坚决的摇头。 “我求你,影,我求你……”一路上的纠缠辗转,风简柔知道自己武不如风影,一向强攻根本占不了便宜,被他抓了又逃,逃了又抓…… 可今时今地,此时此刻,离麒麟宫只有不足十里,她再无办法:“影,让我去,让我去解释清楚之后,我跟你回去……我嫁给你!我嫁给你……” 风影的身子情不自禁的颤抖,再也抓不住风简柔,她竟然会说这样的话! 嫁给我?嫁给我?这十多年来我朝朝暮暮陪在你身边,和你一同经历了多少风雨,无时无刻不是在想着,何时能让你心甘情愿的说出这三个字:嫁给我。 可是你心里只有玉麒麟,哪怕是在今天,你竟然也是为了他,而这样仓促的,敷衍的说出这三个字。 看着风简柔终于骑上马飞奔而去的背影,风影终于再也无力去追。 风简柔,你真的好伤人…… 静默了许久,一旁的人才颤颤巍巍的上前,讷讷的低声问着:“公子,还追吗?” 风影斜睨了他一眼,淡淡道:“不必了。” “是。”那人讷讷的应了一声,声音还没有落,一柄剑已经封了他的喉咙。 在场的所有人几乎毫无反抗能力的,惊愕的看着自己被主子偷袭,尽数毙命于此。 风影眸中隐隐闪着痛苦的光,狠狠的一拳砸在一旁粗壮的树上,手鲜血淋淋:“风简柔,他这样对你你还不远千里的追来,你真贱!可风影,你更他妈贱!” 即使知道她的心,还是这样义无反顾的保护她。 第二十五章 两月身孕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小姐,你脸色很不好,昨夜一夜没睡,我们还是先回去睡一觉吧。”媛儿边扶边拦着沐晴雨。 沐晴雨却不听,面色越发煞白,五脏六腑都阵阵绞痛。 终于一步步挨到苍月阁下,沐晴雨想要敲门的手瞬间怔住,她听到了一个熟悉又思念的声音。 “风离辰,你摆明了就是不想活了是不是?那你就痛痛快快的去死!我真他妈贱,还千里迢迢的回来给你送个狗屁解药,你把自己弄成这个半死不活的模样,你是想学风简柔给我装可怜吗?”玉麒麟气的火冒三丈。 沐晴雨敲门的手变成了推,正急不可耐的想进去,却听到楼上一声轻笑,风离辰风轻云淡的道:“去了一趟西域,你火气倒是大了不少。” 他的声音如常,只是带了三分虚浮,然后轻咳了几声。 沐晴雨推门的手,再也变得无力,他怎么虚弱成这个样子了?猛然记起前几天无名人的袭击,那一阵惊天的箫声,还有若水看往苍月阁的担忧的眼神;想起她初学的摄魂令,那其中对于内力的近乎毁灭般的需求,尤其是攻击,他的身体怎么受得了? “这是我从西域带回来的解药。”玉麒麟的声音还是带着几分不悦。 所有人眉眼间都有了笑意,只有若水的眉头却是一皱。 “你怎么确定这就是嗜血蛊的解药,嗜血蛊没有解药的,这颗药的真假可判别过了?” 玉麒麟皱眉:“风简柔不会骗我,而且,她本就是风族王室。碧血毒王也曾是风族的供奉,王室有他毒的解药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小弦接口道:“看见麒麟公子拿出这解药的时候,我也狐疑了一阵,融下了一层验过,那其中的药的确是压制扼杀嗜血蛊的。也的确没有毒。” 若水听他们的话的确无懈可击,但是依旧谨慎的道:“那先按你查出的配方。再做一颗,先找人试一下。” 小弦却摇了摇头:“能查出药物,却查不出配比,做不出来,否则,在麒麟宫的这些日子我早就弄了。” 若水沉思了片刻:“先把这粒药放在我这儿。待我确认过无害之后,再给公子服用。” 从始至终。风离辰不曾说过一句话,也不曾看过他们一眼。 此时,天边一个身影闪过,瞥了楼下的沐晴雨一眼,却并没有多说,飞身进院。单膝跪地禀报说:“公子,麒麟宫的人来报,今晨麒麟宫门口有一个自称风简柔的姑娘硬闯宫门。说是要见您。” 玉麒麟大惊:“什么?那丫头竟然追到中原来了?!不见不见!”又转而对风离辰道,“你这里,借我躲两天。” 风离辰笑着看着一脸焦急的玉麒麟,好笑道:“不是说,你娶她,她便给你解药吗?如今解药有了,她不远千里把自己送上门来了,你怎么还避而不见呢?” 玉麒麟无奈的一叹:“她哪里是喜欢我?只是这丫头小的时候被我骗过,后来对我恨之入骨,念念不忘,才一直没有发现身边真正对她好的人。其实她和风影都是互相深爱着,只是因为我,她不懂自己的心罢了。哎,这对苦命鸳鸯,我还是躲得远远的,让她们自己分辨吧。” 风离辰也是一笑,其中的纠葛他也有耳闻,也不再去打趣,对玉麒麟道:“晴雨想你好些天了,你今天来还没见过她吧。” 玉麒麟脸色一暗,没有说话。 风离辰道:“总是要见的,你们先去叙叙旧,我还有点事,现在没有时间。跟她说若她有事要见我,我午后在隐梨园等她。” “你最好还是别有什么事,好好睡一觉要紧。”玉麒麟的话很紧,沐晴雨觉得就在耳边,然后脚下一轻,已经被他打横抱起,飞掠而去。 稳稳的落在沐晴雨的寝殿侧,玉麒麟看着那一片已经初具规模小菜园,不禁莞尔:“没想到啊没想到,你竟然也学着种起菜来。” 沐晴雨面色依旧苍白,她不闻玉麒麟的笑语,不看满地嫩芽,只是一直盯着玉麒麟的面具,那张血色的面具沐晴雨看过,在上次京城的本部里,他便带着这张面具。 玉麒麟却背着脸,不敢看沐晴雨,只是笑着看地,便随口道:“看着风离辰日日带着面具你很是钦佩的样子,我也带一个,怎么你不喜欢?” 沐晴雨眸中带着隐隐的泪光,一步步靠近他,伸手缓缓的想摘下他脸上的面具,玉麒麟却微微一闪避开:“看你脸色不太好,要不然,先回去休息。” 沐晴雨打开他的手,嘶吼着:“玉麒麟!摘下你的面具!摘下你的面具,让我看看好不好……让我看看……” 沐晴雨身子微微有些虚软,终于站不住,玉麒麟上前来扶她,终于不再阻拦。 沐晴雨颤抖的手缓缓的取下玉麒麟脸上那张妖孽般的赤红面具,一道狰狞的疤痕从额角蜿蜒曲折而下,让一张精致如玉的脸破碎不堪。 沐晴雨颤抖的指尖轻轻的拂过他的脸颊,那突兀的刺痛让沐晴雨嘴唇煞白,小腹钻心的痛,双腿一软便缓缓倒下。 玉麒麟,那道疤好恐怖,小弦真的是已经尽力了,那是骨头上印出来的伤痕,易容术都没有用了是不是?你受的伤到底有多重?! 泪水溢出双眸,眼前一黑,沐晴雨便昏倒在玉麒麟怀中。 “小弦!小弦!”玉麒麟大声的喊着,抱起沐晴雨飞也似的回了寝殿。 ------------------------------------------------ 沐晴雨仿佛陷入了一个很深的梦魇,她梦见了玉麒麟言笑晏晏的陪她喝酒,在花前月下为她弹琴,递给她一只桃花调笑她,沐晴雨刚要怒,玉麒麟那张妖孽的脸上都是血,沐晴雨急忙去擦,擦过之后,忽然爬出了一道狰狞的疤,沐晴雨紧张害怕,抱着他哭,玉麒麟却忽然间没心没肺的笑了:“骗你的,瞧你吓得这个样!” 说着便将脸上那个狰狞的疤和假面具一下撕了下来,他又变成了原来的模样。 沐晴雨又哭又笑,哭着在她的怀里扑打他。 “晴儿,对不起,都是朕不好,可是朕也没有办法,京城就要出事了,让殷醉月带你快走,走的越远越好。”沐晴雨恍惚着,抱着自己的人竟然变成了轩辕天洛,他脸上满是凄苦不舍,就像送自己离宫的那一天一样。 沐晴雨伸手要去摸他的脸,可伸手触摸到的竟然是一张冰冷的面具,风离辰笑着看着她,柔声道:“我能给你的,都给你了,后面的只能靠你自己了。” 沐晴雨摇头,拉着他的衣袖:“不是,你听我说,我一直想跟你解释,蓝媛若水并不是蓝衣千默,你相信她好不好,你原谅她好不好。” 风离辰对她温柔的神色却瞬间收敛,伸手决绝的推开了她。 “风离辰,你听我说,你不要走,你听我说……” 风离辰的白衣在沐晴雨及目处越来越远,任她一声声呼唤,也唤不会来。 直到他的身影要消失在天尽头的时候,一个小小的影子却出现了,沐晴雨努力的睁大眼睛看,那竟然是一个小小的白白胖胖的身影,那是她的孩子,那年孩子离去后,沐晴雨夜夜梦见自己白白胖胖的孩子归来。可自从太医说沐晴雨再也不能怀有身孕之后,沐晴雨已经很久没有梦见这个白白胖胖的孩子。 如今,他又回来了。 “宝宝,宝宝……”沐晴雨伸手想要抱着那孩子,以前沐晴雨总是碰都碰不到,可是今天,那个咿咿呀呀的婴儿却跌跌撞撞的跑着,猛地撞入沐晴雨怀中…… “宝宝……宝宝……” 沐晴雨再醒来的那一刻,所有的人都在她床头看着,眸中惊疑不定,悲喜交加,个个神色复杂。 沐晴雨想看出点什么,却什么也看不出来,只能用嘶哑的声音,问着一旁面色复杂的小弦:“我……怎么了?” 小弦嗫嚅的张了张嘴:“小姐,你有孕了,已经近两月了。” 脑袋轰的一声,沐晴雨只觉得一时喜一时悲。 有孕了,在这个时候再次有孕了。 上次小产,宫中的太医说,再也不能有孕了,沐晴雨只觉得身心俱焚,痛不欲生那也是她在宫中绝望的原因之一,如今终于出来,难道竟要因为这个孩子,再回到那水深火热中去吗? 沐晴雨记起若水跟自己说过风离辰让自己吃那药,那药对自己的身体无害,可金蝉脱壳,脉象混乱,不能再吃其他的药,他一直担心自己的身体,为了让自己安眠他连身体都不顾…… 风离辰知道些什么是不是,他一开始便知道,可是那怎么可能?按日子算那时她刚有孕,连太医也诊不出来的。 “我要见风离辰!”沐晴雨抬头对众人说。 “小姐,昨夜琴声折磨了一宿,身体虚弱的很,伤了胎气,您还是多多休息吧。”媛儿也在一旁劝解。 沐晴雨看着他们一个个都是反对,竟然无助的看向蓝媛若水。若水眉头皱了皱:“我带你去。” 第二十六章 孩子留不留得住?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风离辰在苍月阁,却命沐晴雨在隐梨园等候,若水紧紧握着沐晴雨颤抖的手,沐晴雨至今甚至都有些恍惚。不知道为什么在她知道了自己有了身孕的那一瞬,快乐一闪即逝,剩下的是满满的恐惧担忧,她好怕,怕这个孩子也会和上一个一样消失在血泊里。 那种痛太刻骨铭心,让这种畏惧越发鲜明,竟有几分宿命的意味。 “你……早就知道了?”沐晴雨恍惚的看着若水。 若水轻叹道:“你的脉象一开始混论不堪,即使我也看不出来。但是我却从公子给你拟好的药膳中,看出了几分端倪。后来我为你驱毒你的身体痊愈后,我倒是暗中为你把了一次脉,果然如此。” 沐晴雨的手颤抖的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她竟一直不知道,那里有她的孩子,那孩子从她离开皇宫进入冷宫之时就已经悄然存在了。离开了父亲,跟着沐晴雨一同来到这里,若非风离辰日日让她安养休息,为她注意一切,这孩子还不知道要跟着娘亲受多少苦?沐晴雨眸中的泪水再也止不住,孩子,娘亲对不起你,让你受苦了。 “晴雨,你为什么非要见公子不可?”若水终于问出声。 沐晴雨握着她的手微微一颤,却说:“我自己也不知道,可能是无助的时候就是想找一个强大的人依靠吧。” 若水见沐晴雨不愿多说,也不逼她,只静静的陪着她。 沐晴雨心中却心思百转:为什么风离辰要给她吃那样的药,为什么风离辰会知道,这个孩子让她忽然间觉得危险和不安。她真的好怕再一次失去,那样的痛如果在经历一次,她怕是真的再也没有勇气面对这个世界了。 她隐隐终觉得,只有风离辰能保护她,能保护这个孩子。 若水轻轻的抱着沐晴雨,安慰着这个又喜又忧甚至有些无助的孩子:“晴儿不要怕。姐姐会尽全力保护你的孩子。” 此时她的这一句话,胜过千言万语,沐晴雨讷讷的唤了一声:“姐姐……” 风离辰静静的站在檐下,看着相拥的两个女子,心中一片薄凉。 若水抬头,看见风离辰已经来了。心知他是不想看见自己的,心痛的低敛了神色。辞别沐晴雨转身出门,却不曾看见她的身体错过风离辰时,风离辰微启的薄唇。 风离辰静静的立在窗前,看着庭院中的梨花开始簌簌落下,美丽,凄婉。 “雪族的巫尊曾经给过玉麒麟神谕。说若找到我,雪族才会逃脱被覆灭的厄运,然后我去了。 在我接过玉麒麟手中的王权的时候。要接受巫尊的洗礼,她说我会是神寂圣域几十年来,另一个找到风锁妖莲的人,并给神寂圣域带来一场血的灾难。 我的确血洗了神寂圣域,缴获了风族的那株风锁妖莲,但是它却覆灭在了漫天烟火中。 我以为这就是结局,可是命运往往既可悲又可笑。在我埋葬听雪的地方……我竟然找到了当年随着雪族的王一同失踪的风锁妖莲的种子。” 沐晴雨看着风离辰的背影,躁动的心,开始随着他清冷平和的嗓音寸寸安宁,又寸寸下沉。 “我去问巫尊,这种子到底有什么用?巫尊不语。反而问我,会把这种子留给谁? 我当时,还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她问我这个问题的时候,脑海中莫名的闪过了你的名字。 她让我不要说出来,却告诉我,命运的种子,已经在你腹中发芽,让我守住它。” 风离辰不再说下去,他那么轻描淡写的说出了事情的经过,总之就是巫尊的预言,好似有理,但沐晴雨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风离辰看着夕阳一点一点的坠落,不再言语。 沐晴雨却问道:“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让我吃下那种药?” 风离辰转身看着沐晴雨道:“你知不知道玄月族的族长必须是贞节圣女?你知不知道玄月族的女子永远不能有孕?” 他的声音像黑夜中最寒冷的冰,让沐晴雨手脚冰凉:“可是,可是为什么……我已经嫁给了天洛,他们都没有阻止……” 沐晴雨双手死死的护着自己的小腹,她真的好怕,那种犹疑未定再次涌上心头。 风离辰看着沐晴雨的惶恐,看着她的畏惧,心中黯然,轻轻挥了挥手,进来的是冰儿,已经许久没有见她,沐晴雨都快要忘了自己还派她进宫去查当年自己堕胎的事。 原本就担心怀疑,如今沐晴雨更加确定当年的事情不是失足那么简单。 冰儿将自己所查到的事情娓娓道来,沐晴雨却觉得手脚冰凉:“那个时候,在我身边,能做到如此滴水不漏的玄月族的人,只有……千默,真的是她!” 风离辰挥退了冰儿,看着沐晴雨,并不言语。 沐晴雨惊疑未定,踌躇深思了半晌才察觉风离辰的默然,道:“可是,蓝媛若水不是蓝衣千默!” 风离辰已经默然的看着她,看得沐晴雨发毛,看得沐晴雨心虚,她说的是真的吗?她会不会也是骗自己? 知道了这个孩子的存在,让沐晴雨的疑心变得前所未有的浓。她不敢让孩子有一丝危险。 风离辰看着沐晴雨眸中闪过的万千思绪,终于开口道:“若水不会害你。” 沐晴雨看着风离辰,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应,明明是应该自己费尽心思向他解释,解释若水的一切苦楚,可是怎么反了过来:“你……你知道?” 风离辰眉头微微皱着,伸手取过了沐晴雨桌子上的简谱:“千默善琴,我曾经看过她写一样的谱子。可是,若水不会。”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其中包含了多少震惊。沐晴雨不敢相信风离辰的心到底有多大。难道他真的可以接受这惊世骇俗的说法。 “天道不常,有时并非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理得清,说得明。她这些日子如何待你,如何待我,我都看在眼里。”风离辰语气依旧平淡如风,听不出悲喜。 沐晴雨忽然间为若水感到值得。这个男子真的值得她去爱,去喜欢。 沐晴雨忽然间想起了曾经若水问他的那句话,那句她最期盼的,也是伤她最深的话:“那,你还会像以前一样喜欢她吗?” 风离辰静立风中,夕阳已经只剩满天红霞。就像当年他们一同并肩看过的一样美,万物依旧。他们还会像从前一样吗? 风离辰轻轻的摇了摇头:“我,从不曾喜欢过她。” 沐晴雨眸子中闪过一丝震惊,一丝不可置信。 “只是因为我知道她身份非常,有意拉拢而已,为我将来对付天玄师太多赢一张筹码。” 沐晴雨听见心碎的声音,不是自己。而是门外那个温柔若水的女子。 ------------------------------------------------------- 神寂圣域,一只雪白飞鸽飘落在一位老妪手心,摘下信条。只有寥寥几个字:“晴雨有孕,可要除去?” 漫天飞雪,迷蒙天际,将那只载着回信的白鸽,一同湮灭于视野之中。 ------------------------------------------------------- “天玄师太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她完全可以在一开始就将我掳去,这样我便可以是你们要的贞节圣女。”沐晴雨疑惑的看着风离辰。 风离辰笑笑:“你以为呢?” 沐晴雨沉思片刻:“把柄吗?她若争夺玄月族,定然名不正言不顺,所以一直伺机而动,有一个代族长还好对付,如果我回去,定然要先给我压一顶大帽子下来,倒是后让我也无法统治玄月族。” 风离辰不语,似乎是赞同她的看法。 沐晴雨急切的看着她:“那她会让我把孩子生下来吗?” 风离辰的眉头却皱了起来:“看她怎么考量,全在她一念之间。” 沐晴雨有些紧张的站了起来:“你了解她,依你看,她可会放过我的孩子?” ------------------------------------------------------ 沐晴雨的吃穿住行,从此只信一个人,她搬到了正殿和若水一起住。风离辰说,除了自己,若水是唯一一个会像他一样全心全意保护她的人,也是唯一有能力保护她的人。 从那日若水恍惚失常后,若水便再也不曾在她面前显露出一丝哀伤,一直那样浅笑着,全是真心的欣喜。而照顾沐晴雨也是没有一处不是尽心竭力。 两人静静的躺在床上,沐晴雨尝试着捏了一下若水的手:“姐姐,你睡了吗?” 若水轻轻一笑:“没,怎么,你睡不着?可是哪里不舒服?” 沐晴雨急忙摇了摇头:“没有姐姐,我只是想……嗯……风离辰或许,是不是只是为了让你绝望,他的病那么重,他只是不想让你牵挂他罢了。” 沐晴雨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在自欺欺人。 若水却轻轻一笑:“我知道,他是为我好。再也没有人能比我更懂他的心思。” 他敏锐的直觉,他的徘徊犹豫,他为了保护自己不忍与自己相认的伪装,他为了不让天玄师太怀疑对自己一如既往的决绝。在那一夜无眠中变得条理清晰起来。 若水忽然间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来受的委屈,在他说相信,在他说懂得的那一瞬,灰飞烟灭,只留下结晶的幸福。 沐晴雨看着她的笑,忽然间觉得一切话皆是多余。风离辰和蓝媛若水两人皆是天下间最聪明的人物,都有七窍玲珑心,哪里还需要自己点拨。就好像当年,自己与天洛久别重逢,那些搜心刮肺想出来的理由借口,一句也没有用上,只是一相拥两缠绵罢了。 玉麒麟果然住在了这里,只是这两日,沐晴雨一直因为孩子的事情心神不宁,如今再若水的安抚照顾下,终于缓和了心绪,微微平静下来。 若水帮沐晴雨收拾好一切,两个人又一起吃过早饭,才说要到风离辰那里去看看,让沐晴雨也不要在房间里窝着,找玉麒麟陪着出去散散心。 清晨走出房间,看见玉麒麟已经在庭院里等她,脸上依旧带着那个妖孽的面具,眸子却是笑意盈盈的打量着沐晴雨的肚子,似乎是好奇,那里如何就能有一个小宝宝。 “先说好了,这孩子生出来,可是要认我做干爹的。”玉麒麟打趣。 沐晴雨笑着走过去连步子都放得轻缓了许多,生怕有什么闪失,笑道:“那你这干爹可要好好的保护好我肚子里的这个干儿子。” “义不容辞。”玉麒麟笑道。 他的笑,隐在面具下,让沐晴雨觉得心痛,道:“摘了吧,我还是喜欢看你真实的样子,我最讨厌面具什么的,风离辰我是没有资格见,也无力强求。可是你,在我面前的从来都是最真实的样子,我真心的接纳了你,无论你变成怎样,在我心里,你永远都不会变的。” 玉麒麟轻叹了口气,认真的看着沐晴雨,任她给自己摘下面具:“对不起,是我看低了你。” 沐晴雨看着他脸上触目惊心的疤,含着泪水强笑:“看你毁了这张祸国殃民的脸,还怎么再去勾引貌美如花的姑娘。” 玉麒麟低头在她耳边浅笑:“能勾引了你,就足够了。” 第二十七章 男宠?毒计!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沐晴雨伸手去推他,却被他抱住:“别动手动脚的,小心些。这里闷得慌,我陪你出去玩玩可好?” 看着他义正言辞光明正大的吃豆腐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反而冠冕堂皇全是为你好的样子,沐晴雨挑挑眉,想着推也推不开,一会儿用力用大了真的有个什么闪失可不好,心中却有了鬼主意,道:“你不是说你的麒麟宫天下无双吗?我来京城这么久了都不曾见过,带我去拜访一下可好?” 玉麒麟脸上的笑容果然瞬间冻结,为难的道:“太远了,改日再去嘛,以后有的是机会,你若喜欢等你身体好了,你一辈子住在那里我都欢迎。” “不行就现在。”沐晴雨好笑的看着玉麒麟姹紫嫣红的脸色,心中越发好奇这个风简柔是个怎样的人物,竟能让玉麒麟如此这般。心中越好奇,嘴上越发不肯轻饶,他调笑自己那么多次,自己可是好不容易抓到他一点短处的,“若要出去,今日便非你麒麟宫不去,否则,我就去苍月阁,看风离辰和若水姐姐去。” 玉麒麟苦着脸,终于妥协:“那我带你从后门进。” 沐晴雨笑的有些乐不可支,被玉麒麟用轻功带着,神不知鬼不觉的出了冷宫,到了僻静处才换了马,可玉麒麟知道沐晴雨身子不行,也不策马快行,就那样徐徐走着,不至于让沐晴雨的身子吃不消,也算是活动些。 被他紧紧的抱在怀里,后背贴着他的胸膛,他的侧脸记在自己的脸颊一侧,感受着他温热的呼吸。沐晴雨忽然间产生了一种又被占了便宜的感觉,他为什么要骑马不乘马车?绝对是故意的! 可沐晴雨又忍着不好发作,怕自己一说,他终于妥协松的这口又缩回去,来一句,你那么麻烦那我们不去好了。 那到时候岂不是前功尽弃? 沐晴雨便索性放松下身子。就那么静静的坐着一边看风景,一边第一次认真的看他脸上的那道疤。 那是一道怎样的疤?为何如此狰狞?那上面有骨头上透出来的刀伤,可那伤是平滑的,那些狰狞的竟然有些像火烙。 原本一直郁郁寡欢想着对策的玉麒麟看见沐晴雨眸中含泪的神色,才恍然她已经看了自己这么久,别过脸去道:“小弦的医术你放心。只是还没有痊愈罢了,除了那最深的一道无法抹去。其他的等完全好了,就会淡去的,不必担心。” “到底是怎么伤的?”沐晴雨问。 玉麒麟却不回答,反而叹道:“早知道还有一天能回来见到你,早知道你见了会这么伤心,我当时就听他们的。将这伤治好了,不过是拖得太久,小弦才无能为力罢了。” 沐晴雨有些微微的恼怒:“你和风离辰难道都是傻子!有了伤都不治。非要弄成这个无法挽回的样子!” 玉麒麟满脸面委屈:“当时神寂圣域,能救他的只有天玄师太。别说他宁死都不接受治疗,即使他肯,我都不肯,只得拼着好大的力气,将他弄回中原让天机老人出面的。他当时半死不活的,我只是面子上的伤那里顾得上。” 沐晴雨心疼,恨恨的用肩膀撞了一下他的胸膛:“什么面子上的伤!都深可见骨了!你和他一样的都是死里逃生!他有天机老人,你呢?” 听出她话里满满的担忧和心疼,玉麒麟也是心中一暖:“我没事,他受伤那都是后来,那时我的伤早就好了。” 沐晴雨盯着他,不依不饶的让他说清楚。 玉麒麟笑笑,道:“这伤是和听雪一起被弄到风族的时候留下的,那丫头恨我,要杀我,却又冒天下之大不韪,废了那么大功夫救我,这伤便是那时候留下的。” “她武功那么好?竟然伤的了你?” 玉麒麟笑着摇头:“化功散罢了。” 沐晴雨又问:“这是刀上,那这烙伤呢?” 玉麒麟嘴角勾起了一道薄凉的笑:“那丫头觉得一刀杀了我太便宜我了,想将我留在那边,当她的床奴,刺了几个字……后来我嫌碍眼,烙去了。” 沐晴雨的心被他几句话刺得千疮百孔,当年到底是怎么个情形?玉麒麟深陷敌营的屈辱,风离辰不明就里的煎熬,指甲狠狠的刺进掌心,玉麒麟却握紧她的拳头,掰开她的手,将她手中那几道深深的指甲印握在手中:“只是说起来吓人,好像真的这么回事,可其实也没什么,那丫头只是刁钻任性惯了,口头上,是这样不留情面,但实际上也不曾对我怎样。也多亏她明里暗里的维护,我和听雪才能等到风离辰来。” 沐晴雨生气的吼着他:“你还想让她对你怎样?!我不去了!我要回去!” “都到了我的地界上了,你才来说这话,坐了一上午的马,你的身体受不了,先来麒麟宫坐坐吧,下午再送你回去。” 玉麒麟抱她下马,这里离正门却是不远,但是玉麒麟也着实不想见那个女人,还是打算带着沐晴雨从后门走,沐晴雨任他抱着:“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玉麒麟却若无其事的在她耳边低声一笑:“怎么?你可是担心我已经失身于她?” 沐晴雨瞪他:“你这个人怎么……” 玉麒麟却佯装痛心疾首的样子道:“好不容易这辈子也给人当回男宠,结果我倒是有心,她却不敢。” “玉麒麟,你若愤恨伤心,我不提它,你也不要这样子,我听了……心里堵得慌。” 玉麒麟终于冷下了脸色,紧紧的抱着沐晴雨:“晴儿,人生在世,有些时候虚与委蛇,有的时候忍辱负重,你走得越高。要承受的也就越多。可一个人如果心里有所顾念,有所追求,便没有什么屈辱不能忍受,没有什么痛苦不能释怀。你只说我,那你在宫中这两年,日子是如何过来的?当时只不过一日日挨着。没觉得怎样,事后一想,一说,乍听着才觉得毛骨悚然。我当年那样利用她,她如今这般对待我,只不过是一报还一报。况且,那丫头也只是刀子嘴豆腐心。占些口头上的便宜罢了。” 沐晴雨这才咬咬唇,抬头看他。 玉麒麟笑:“不许伤心了,要不然肚子里的宝贝干儿子也要和你一起哭了。你若是想安慰我补偿我,也不能用哭的啊,我一点便宜没占到,到得回过头来安慰你。” 沐晴雨笑:“那你说。想怎样?” 玉麒麟装模作样的凝视了沐晴雨一会儿:“要不你就留在麒麟宫,让你儿子任我做爹,不要干的。然后我们再给他生一堆弟弟妹妹跟他玩儿,其实你不觉得,这天下间,再也没有比我麒麟宫更好的去处了吗?你看看,皇宫……这样,西域……那样,那个什么鬼玄月族……我就不说什么了,还不如前面两个,冷宫也不是长久之计……” 听着玉麒麟没一句正经的喋喋不休,沐晴雨撅了撅嘴,丢下他,一个人朝着麒麟宫走去,也不知道路,就这么瞎撞,正待要出了这林子,却被玉麒麟从身后一把拉住,拉住手却挽不回目光,沐晴雨的双眸被眼前的人间仙境所震撼,就那么怔怔的望着,那恍若天宫的巍峨正门楼牌,以及后面,云蒸雾绕的温泉,从天而降的瀑布,亭台楼阁在花树虫鸟间若隐若现,恍若天成。 看着目瞪口呆的沐晴雨,玉麒麟暗笑:“怎么,才看了个门面,就看呆了?” “你这里……还真是仙境啊,这是蓬莱仙宫海市蜃楼吗?”沐晴雨正呆呆的看着,讷讷的回答,都不曾听出他话里调笑的意味。 “嗯……一般一般,也就勉强还能住人而已。”玉麒麟笑道。 看着他虚伪自得的笑,沐晴雨才回神不再赞许,不能让他再小人得志下去。 “走,带你到里面看看,这些日子在那个冷宫也是乏了,咱们去泡泡温泉怎么样?”说罢,也不待沐晴雨反应,便抄小路靠近麒麟宫,这里早就是麒麟宫的警戒范围,暗中也早已有人发现了他俩,但一见来人是玉麒麟那些人又乖乖的隐了回去。 沐晴雨刚要瞪他,越近,却听到了几声哭喊:“玉麒麟,玉麒麟你给我出来!你出来!” 那女子的声音已经嘶哑,沐晴雨看向一旁的玉麒麟,玉麒麟也是挑眉:“都这么多天了还不走,风影是干什么吃的,就不知道打晕了带回去吗?” 沐晴雨听着那边嘶哑的哭声道:“你不去见一面?” 玉麒麟斜睨了一眼沐晴雨:“见一面然后呢?娶了她?” 沐晴雨从疏影里看着那个几乎是跪倒在麒麟宫前的女子,身后静静的站了一个人,沐晴雨道:“她那么执着,找你有什么事也说不定啊。” 玉麒麟一脸不屑,带着沐晴雨只管加紧步子,风影会处理。 沐晴雨从树影中看着,果然有一个蓝衣男子上前扶住风简柔:“两天了,简柔,他不会见你的,走吧。” 风简柔终于被他半抱办拉着愿意离去,最后也是近乎绝望的朝着麒麟宫喊了一声:“那颗药不是真的!玉麒麟,那颗药不是真的!” 风影急忙想来捂住风简柔的嘴,低声呵斥了一句:“简柔!” 而另一边抱着沐晴雨的玉麒麟脚下健步如飞的步子,却再也迈不出去。他和沐晴雨的眸子中同样闪过了漫天惊恐,然后他抱着她飞也似的,出现在了风简柔面前。 玉麒麟放下沐晴雨,一把拉开抱着风简柔的风影,粗鲁的拉过风简柔:“你说什么?!这最好是你为了骗我与你相见的借口,否则,我……” 风简柔看见玉麒麟现实喜,又在他决绝的话里肝肠寸断,拉着玉麒麟的衣袖:“那颗药是假的,那颗药才是真正的嗜血蛊,外面那层药的确能使嗜血蛊休眠,但那只是为了保存药丸中心真正的那只嗜血蛊虫!” 天崩,地坼。 “风简柔!”每一字都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玉麒麟的手正要去握住她的咽喉。 一旁的风影早已上前想拦:“玉麒麟,简柔也是后来才知道,她为了来告诉你已经冒天下之大不韪!看紧你的人,如果他们向外透露出一句,简柔也活不成。” 沐晴雨急忙上前:“玉麒麟,快回去,风离辰那边最要紧,要算账什么的以后再说!” 玉麒麟狠狠的瞪了风简柔一眼,不再多说,地吼了一声“备马,快!”抱起沐晴雨,脚不沾地的离开。 而一旁的风简柔在看到沐晴雨的长相之时,满眼震惊竟然忘记了哭泣,她转头看见风影眼中也是慢慢的不可置信。 许久,风简柔眸中刹那间风云变色,声音清冷:“回西域!” ------------------------------ 玉麒麟紧紧的抱着沐晴雨,手扶在她的小腹上,生怕她受伤,可是如今他心急如焚,却不敢让马跑得太快。 察觉到他的为难,沐晴雨道:“我没事,你只管快行!” 玉麒麟眉头却皱的越发紧,扬起鞭子想再加一鞭,却终究忍住。 “你也不要太担心,那药不是在若水姐姐那里吗?她说过不验明,不会给风离辰用药的,想必还有转环的余地。” 玉麒麟摇头:“晚了!你以为若水为什么会让我今天带你出去?你以为前两日我为什么会在苍月阁动那样大的火气?你看着他装的云淡风轻若无其事的样子,你以为他还能撑几天?” 玉麒麟话中带着满满的绝望:“若水查无结果,风离辰昨日开始昏迷,所有的人都调去了他那里无暇分心,只留我照看你。晴儿,你以为面具后面隐藏的都是什么?你能看透我,怎么看不透他!” 你以为面具后面隐藏的是什么?神秘?权势?惊世骇俗? 其实,不过最苍白的伤罢了,隔着面具,永远也看不到他苍白的脸色,永远也看不出他的疲惫,永远也看不到他的心。 沐晴雨双眸空洞的拔下头上的发簪,不待玉麒麟反应,便狠狠的刺向了身下的马。 马嘶鸣一声,呼啸而去。 还……来不来得及? 第二十八章 生不如死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玉麒麟揽着沐晴雨摇摇欲坠的身体,沐晴雨忍着胃里翻滚的酸意,苍月阁就在眼前,两人却突然间没有迈入的勇气。藏月阁外护驾的人早已散去,清清冷冷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在登上通往二楼的阶梯时,沐晴雨的脚发软,若没有玉麒麟撑着她身体的手,她仿佛一步也迈不出去。来苍月阁那么多日,沐晴雨却从来不曾去过二楼。因为,风离辰不许。 即使等他吃早饭,沐晴雨也只是在一楼等,从来不曾逾矩。 他的住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子?是不是还是一如既往的高贵雅致? 夕阳懒懒散散的照进来,却照不亮这间冰寒彻骨的屋子。 推开门的那一刻,沐晴雨直觉的自己仿佛置身冰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触目所及的不是高贵典雅的寝室布局,而是铁青!一片铁青! 慑人的铁床,粗大的冒着寒气的铁链,冰,和浓郁的血腥味!沐晴雨努力压制的恶心再次翻滚起来,她却死死的捂住嘴,眸中含着泪谁看着躺在软榻上的那个白色的身影。 他脸上依旧带着银色的面具,身侧立着若水、小弦和孟姨,她们静静的看着似乎熟睡而去的风离辰,脸上都带着淡淡的笑意,在见到因为飞奔而略显狼狈的沐晴雨和风离辰时,他们脸上都显出了一丝诧异。 “风离辰怎么样了?”玉麒麟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若水笑靥如花:“多亏你的解药,公子服下之后,脉息已经逐渐平稳,相信不多时就能醒来了。” 石破,天惊。 沐晴雨的身子再也站不住,缓缓滑落在地,玉麒麟的手竟然颤抖着扶不起她。 还是,晚了! 看着两人的表情。若水神色微变:“发生什么事了?” 沐晴雨和玉麒麟还没来得及回答,只听小弦猛的惊呼一声:“啊!孟姨,你快看公子!”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软榻上那个人!风离辰手上的血管开始膨胀,然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蠕动,缓缓遍及全身,他昏迷中开始颤抖,唇色变得苍白,面具下的半边脸也开始有血管爬出。变态的抽搐。 看着那惊人的一幕,所有人都慌了手脚。 “嗜血蛊!是嗜血蛊发作了!怎么办?”小弦疾呼了一声。 可是,发作的那么恐怖,让孟姨去取琴的手都颤抖的拨弄着琴弦,铮的一声,琴弦俱断。 若水面色变得冷凝,知道出事了,硬声对玉麒麟道:“玄冰铁链,玉麒麟帮我。” 沐晴雨看着玉麒麟将风离辰抱到那张下面满是寒冰的铁床上。若水已经取来了那条足有人手臂粗的铁链套住了风离辰的四肢。沐晴雨扶着门框,看着那好似慌乱却又井然有序的一切,他们一定是经历了很多遍的。 那玄冰铁链旁边有鹿皮手套,若水却急得来不及戴,就用那纤纤玉手去触摸铁链,沐晴雨看到她的手离开铁链时,竟在铁链上留下一层血肉。 多么可怕的链子,竟能将人的血肉的粘着冻在铁链上,那风离辰?难道他夜夜都要忍受这样的苦楚吗? 寒冰下,他蠕动的血管开始缓缓收缩。已经没有那么可怖。但众人还没来得及舒一口气,风离辰的唇已变得煞白,嗜血蛊对着冰冷的寒气进行了反击,再也制不住。 “公子,公子……你坚持下去,公子……”若水手足无措的握着风离辰的手臂,意图用内力帮他压制住体内的蛊毒。玉麒麟也同样握住了风离辰的手臂,内力源源不断的输入,却引来嗜血蛊,一次又一次更强烈的反击。 沐晴雨苍白着脸,看着这一切,心中已经麻木,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他们身前。 小弦急急忙忙来扶住沐晴雨,沐晴雨借着小弦的力。也不看她,手中还握着那只她刺马的簪子。这次却刺向了自己的手臂。 鲜血源源不断的流入风离辰紧抿的唇,嗜血蛊,在沐晴雨逐渐恍惚的视线中,缓缓沉寂。 我才是你最好的解药,我才是你的食物。 沐晴雨手中握着的簪子无力滑落,手颤抖的抚着自己刺痛的小腹,泪水溢出眼眶,身体寸寸瘫软。 “够了!够了!蛊毒暂时压制住了。止血药,绷带!”朦胧中,沐晴雨听着若水急切心疼的声音。 沐晴雨缓缓蠕动了几下唇,便终于昏迷过去。 玉麒麟看着铁床上昏迷的风离辰,又看着昏倒在小弦怀中的沐晴雨,默念着她蠕动的唇形,心如刀绞。 不能用药…… 不能用药!要保持血质精纯,不能用止血药的,她做过血奴,她知道。 可是孩子,孩子怎么办? 玉麒麟的手死死的捏着苍月阁二楼的窗框,看着眼前的一切,恨意翻涌:“风!莫!旗!” 每一个字,都是恨意。 “麒麟宫,雪族,与你不共戴天。” 说罢,转身,头也不回的隐入了落幕里,随他而去的,还有天边最后一抹夕阳。 夜,呼啸而至。 小弦急忙想去追,想去劝,却被孟姨拦住:“玉麒麟不是冲动之人,他今日只是气急了,不会真的做什么出格之事,他能忍辱负重十多年,你该相信他的心性,他不会不知轻重,拿那么多人的性命冒险。” 小弦闻言,也是缓缓点了点头,侧头,却看到他刚刚站立的地方,窗框上多了五个深深的指印。 “小弦,你和孟姨先在这照看着公子,有任何事情马上通知我。”若水抱起虚弱的沐晴雨就要离去。 孟姨道:“来来回回不方便,就让这孩子也在这里养着吧。” 若水摇头:“这里寒气太重,晴儿受不起。” 孟姨道:“让她住在三楼。” “三楼?”小弦有些惊诧。 孟姨道:“原本就是她母亲住的地方,她住也没什么不妥,收拾收拾就好了,如今公子这里离不开人的。” 若水轻轻点了点头,缓缓道:“我只是怕公子不同意,可如今公子这样。我们也只能事急从权了。” --------------------------------------------------------------------- 沐晴雨醒来时已经过了一天一夜,身侧是若水正在给她施针。 身体像压了千斤大石一样沉,头也晕晕的,沐晴雨却挣扎着问着:“孩子……孩子……” 若水缓缓收着针,笑着柔声安慰:“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的孩子有事。” 沐晴雨听说孩子没事,已经缓缓的舒了一口气。手颤抖着去摸小腹,宝宝,对不起,又让你跟着娘亲吃苦了。 若水依旧柔声道:“睡眠虽然是最好的恢复,只是你也不能不吃东西。快吃些吧,哪怕是看着恶心,不想吃,也要撑着吃点,就算是为了孩子。” 沐晴雨轻轻点头。若水已经扶起了她的头,取了娟帕垫着,一勺一勺给沐晴雨喂着血燕。 “可还好?”若水问她。 沐晴雨笑:“很好吃,姐姐做的东西,会让我想起母亲,她做的东西也有这个味道,很好吃。” 若水先是眉头一皱,然后又缓缓松开,道:“那就多吃一些,以后我天天做给你吃。” 沐晴雨虚弱的应着:“风离辰……他怎么样了?那颗是毒药。他的嗜血蛊是不是又加重了。” 若水脸色暗了一点。沉默了一会儿,复又看着沐晴雨,轻轻一笑:“你不用担心,我找到救他的方法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沐晴雨眸中闪过一丝亮光:“真的?” 若水微笑着点头:“真的。” 手腕处的疼痛,让沐晴雨忽然间想到了什么,脸上闪现出了一丝惶急:“你不会是想……可我的孩子……” 若水急忙道:“你胡思乱想些什么。当然不是,以后也决不许你再伤害自己。你乖乖的照顾好自己就好。公子的身体如今也还能再撑半月。半月之后,事情就会出现转机的。” “真的吗?”沐晴雨看她。 若水笑着安慰:“是呀,我昨夜为公子占了一挂,窥探到天机。” --------------------------------------------------------------------- 沐晴雨能下床走动,是在三日后,风离辰却再也没有醒来。 沐晴雨裹着厚厚的狐裘,坐在软榻上。还是觉得寒气刺骨,而眼前的风离辰却躺在冰冷的铁床上。他的指甲已经乌青,小弦说,那是寒毒。 可是为了压制嗜血蛊,那寒毒已经无法顾及。 “他,每天晚上,就是睡在这里?”沐晴雨讷讷问。 若水正站在风离辰身侧施针,风离辰的上身不着一缕,嗜血蛊因为药物的催化而跳动着,若水每一针都精准无误地刺向一个企图逃窜的凸起,不多时,风离辰的身体就已经扎成了针毡,密密麻麻没有一处空隙。 若水见问轻轻的点了点头。 “每夜,公子的蛊毒都会发作的厉害,孟姨弹琴,加上这玄冰铁链才能控制住公子。那琴声本就销魂蚀骨,这铁链更是刑殿最残酷的刑罚,套在身上,它的寒气会缓缓渗入,寒毒会使人连内力都运转不起来……”若水说着,声音却带了些颤抖。“公子的武功太高,若不锁住,我们都没有办法。无论是施针还是嗜血。” 泪水摇摇欲坠,若水嘴角却笑着:“你是第三个见到公子这般的人,夜里能出入苍月阁二层的,只有我和孟姨。只有我们见过公子痛苦的样子。公子,也只许我们两个看见。 孟姨原本就是刑殿的人,公子小的时候在哪里呆过一年,刑殿,你知道吗?那里就是人间地狱,我不知道公子曾在那里经历了什么,只是这玄冰铁链加在公子身上时,他连眉头都不曾皱过一下。而我,因为千默,同样见过公子最受伤的样子。见过他委曲求全不得不将尊严踩在脚下的样子。 在所有人眼中,他永远都是无所不能的神,只有我和孟姨,是无意中见过他脆弱一面的人,也只有我们两个。” 沐晴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静静的看着那个鲜血都几乎要被冻住的人,他曾经也是自己眼中的神,人之将死,他却在最后的时光里在她面前,缓缓蜕变成一个人。 也让她偷窥到了一个人成神的过程,那样的痛,那样的苦,那样的生、不如死。 第二十九章 皇宫来客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轻轻的揉了揉酸痛的手腕,放下笔,看着满纸荒唐文字,若水说这叫“女书”。与沐晴雨曾经在她的那个年代听到的女书有所相同,眼前的文字也是只有女人写得,同样也是密不可传从不外泄,会者寥寥几人而已。 然而,若水说,这种辛密文字同样是一种权力的象征,代代相传。 她说在玄月族中有一本《月神志》便是由这种文字写成,历代月神手手相传,由历代月神所书,也只有月神看得懂。上记录月神生平,所见所闻奇闻异事,天地万象。若真能读一遍也算是博古通今,若水曾经取阅过,其中记录的事件通月传神,十分怪诞荒谬,又仿佛极其合乎情理。 她清楚的记得,沐晴雨朦胧中醒来所说的“穿越”二字,就在那些厚重的黄页之中。而所谓月神上通天庭,下达地府,有预知古今的绝世之才,其中关窍想必也在其中。 沐晴雨听后,只觉心神动荡,无以言表。那其中到底写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自己的身世来历是不是也可以成为其中的篇章之一,是不是将来有一天,也有人可以理解自己的遭遇。 晚学不如早学,况且如今刚好有时间,若水便开始徐徐的教沐晴雨学习这种晦涩的文字。 沐晴雨求学之心更切,她甚至怀疑那些书籍中会不会有回去的方式?又因为她曾经学过书法,对于文字也颇有些爱好研究,入门很快,又勤奋好学,十日时间已经学了个大概。 如今看着这满纸文字,沐晴雨越发心绪难平。 “心不静的时候,便弹弹琴吧。”若水笑言。 沐晴雨看着从二楼走上来的若水,对她淡淡一笑:“姐姐。还要我弹那首曲子吗?” 若水轻轻摇头:“随你,能让心绪宁静便好。” 沐晴雨笑着起身,走到琴旁坐下:“可是姐姐你好像很喜欢那首曲子。” 若水轻轻摇头:“曲意自在我心,何必耳及。” 沐晴雨一笑,之间轻轻的流泻出了几个音符,她如今的琴已经弹得越发的好了。 若水走到沐晴雨的书桌前坐下,看着她写下的文字,淡淡一笑。拿起一张空白的纸,开始写。 一曲毕又一曲,音调回环,真的可以让人心安。 可是缓缓睁开眼,若水依旧还在沐晴雨的桌按前写着。 沐晴雨好奇,抬步过去:“姐姐在写什么?” 若水道:“虽然最基础的文字都教了你,但是那不过是女书的十一,这里将剩下的觉得你用得着的写给你,不过你看后记住后。切记烧毁。女书从来口耳相传,不曾留下过任何书本之言,也不能留下。” 沐晴雨轻轻点头:“我知道……可是姐姐,你何苦这么着急,这两天你照顾他已经不眠不休了,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若水抬头,微笑:“会的,等这些事情一了,我会好好的休息。” 沐晴雨心中隐隐的动了一下,犹豫着不知怎么开口:“姐姐曾说。半月之间。会有转机……那,现在,转机,出现了吗?我只是看着他,那么一日日的熬着,真不知道……” 若水面上的神色,微微有点冷。有点哀,有点伤,语气中隐者犹豫不定的绝望:“会有的,一定……会的。不能着急,再等两天吧,等两天,就……再两天……” 她的声音,薄如蝉翼。碎裂在沐晴雨耳畔,有随风消逝在无垠的旷野…… -------------------------------------------------- 两天。没有到,沐晴雨却等来了一个意外的访客。 半夜里,若水急匆匆的让沐晴雨住回偏殿,安排听香水榭的人隐匿,说是皇宫有人来看沐晴雨了。 沐晴雨身边只剩下小弦,静静的躺在偏殿的床上,沐晴雨一夜无眠,皇宫来客?会是谁? 应该不是殷醉月,否则,若水不应该是这个反映。会是天洛吗? 手下意识的抚摸着小腹,虽然不明显,但是手附上去的时候,还是能感受到微微的隆起,他们的宝宝。 辗转反侧,一夜无眠,看着陪在自己身边的小弦,沐晴雨想问什么,却觉得问不出口,便那么假寐着,等待天明。 夜,如此漫长…… 在人终于熬得绝望了的时候,在你以为世界将永远昏暗下去的时候,一睁眼却与朝阳不期而遇。 沐晴雨没有想到,来的人竟然是轩辕静――静和公主。 她穿着太监的衣服,显然是乔装而来。 她看见了沐晴雨二话不说,抱着她就开始哭。 沐晴雨有些惊慌,轻轻的拍着她颤抖的肩:“静儿,怎么是你?发生什么事了?” 轩辕静哽咽的扬起泪痕斑驳的小脸,眸中满是心疼与害怕:“皇兄……皇兄要杀六哥……” 眼前一阵恍惚,小弦急忙扶住沐晴雨摇摇欲坠的身体。 他,终于要动手了…… ------------------------------------------------- 沐晴雨静静的站在苍月阁二楼的门边,看着若水小心翼翼的给风离辰擦拭这枯瘦如柴的手,他的手已经青紫乌黑,可是,沐晴雨从若水眼睛中,看到的依旧是那双如玉修长的手。 她眸子里,满满的都是爱与温暖。 沐晴雨实在猜不透,若水到底有没有救治他的方法。如果有,为什么要拖到现在?她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每天受这样的罪;如果没有,她怎么能每天笑着,过的这么平淡。 若水抬头看到沐晴雨,脸上是一如既往温润的笑,道:“回来了?” 她没有问是谁来,又和沐晴雨说了什么,她是早已知道,还是不再关心? “公子今天会醒来一刻钟。他一定闷坏了,我想为他唱一首曲子解闷,你为我弹琴好吗?” 沐晴雨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心一疼,轻轻的点了点头。不用她说,沐晴雨也知道她想唱哪一首。 五月春风,草长莺飞,冷宫已经换了一番风景。 时光流逝。不止不息,沐晴雨竟有些记不清,自己来了这里几个月。 若水将风离辰安置在碧波亭中的软榻上,沐晴雨轻轻的调着弦,那席白衣银面,已经恍若隔世。她弹得曲子,她唱的词,在沐晴雨听来,不是若水唱在唇边的他们的爱恋。而是沐晴雨心中的过往。 “檐下半昏黄,天边正夕阳,你落笔勾一抹霞光……” 江南水乡,你城下作画,描一幅山水人家。我侍立在侧,铺纸研墨,醉了乱世繁华。 “黄卷对青灯,芊芊影在旁,夜将墨色泼满了窗……” 惜雨阁中,勤政殿里。你堆积如山的奏折。我素手填灯,携一卷古书陪着你看月落月升,那样的静谧安宁。 “案前闻一曲,笛声的安详,当时只道,不过寻常……” ――姐姐,皇兄要杀六哥!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姐姐走的那天。皇兄没有去封后大典,他说除一人外,再无人配做他的皇后…… “闭上了眼睛,但见你浅笑依稀,吹一曲清萧一夜伫立……” ――但是,那天皇兄却独留下六哥“下棋”,皇兄怀疑姐姐真的和六哥有染,虽不至于肌肤相亲。但是皇兄觉得你们一定有暧昧关系,皇兄查到了当初姐姐私自出宫是六哥帮忙。查到了姐姐是托六哥查当年的太子府惨案,查到了姐姐每次出宫都会去见六哥,甚至查到了姐姐和六哥的亲密举动…… ――皇兄真的生气了,就软禁了六哥,如今,当年的事情越查越多,他们的话说的越来越难听,皇兄震怒,终于要下毒手了。 “庭外草离离,枯槁换青碧,只身天涯旅,山河斜相倚……” ――这是六哥托我给姐姐送来的信,六哥说如今能救他的只有姐姐。 沐晴雨静静的看着那张薄薄的信纸化为灰烬,心也一同灰飞烟灭。 京城里的痛苦,那些爱恨纠葛,沐晴雨早已厌倦。那个少年说,他想带她走,回到他们初次见面的那个峡谷――无间峡。 花海,星空,幽林,茶香…… 多么令人向往。 少年说,他累了,想离开这云诡波谲的朝争了。少年说,他倦了,皇宫给不了他要的自由。 自由,天知道这两个字会带给沐晴雨怎样的诱惑。 她和少年,没有爱慕之情,只是有些惺惺相惜。沐晴雨从来都没有遇到过一个这么了解自己的人,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她的肺腑之言,她的没一个眼神,他都能懂。 关键是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以沐晴雨为中心。他是和缓的,闲适的,总是有时间,有心情去听沐晴雨的讲述。 所以,在失去孩子的那段人生低谷里,她竟然会选择对着这个少年哭。他是她的亲人,知己…… 所以,我们走吧…… 为了那份所谓的自由,如果真的逃得开。 少年说,他想放手一搏,想做最后的尝试,如果没有尝试就束手就擒,他死不瞑目。 他说:姐姐你不是也一直想逃脱那些牢笼枷锁,鼓起勇气,我们一起逃吧。一生只放纵这么一次,如果不成,那我死,你依旧身陷樊笼,他们不会杀你。如果成功,那么从此海阔天空,隐居无间峡,过世外桃源的日子,可好…… 沐晴雨两天两夜的辗转反侧,沐晴雨脑海中一直在挣扎,她现在一个绝望的泥潭中,因为怕自己沉得太快所以一直不敢挣扎,可如今这个少年给了她一条出路……她该不该答应,陪他一起发疯,那个让她觉得相处起来无比舒服的少年。 手,轻轻抚上了小腹,她的孩子…… 听香水榭和玄月族,根本不许她的孩子出世;亲眼见证过宫中孩子一个接一个的死去,她知道深宫也养不活她的孩子…… 为了孩子,她是不是该拼一次…… “清风伴胧月,默然最后的相依,此生永离,此别永无期……” ――你六哥可有说,让我怎么帮? 第三十章 以命换命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少年尹枫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在沐晴雨眼中和其他人眼中,是极端不同的。 在风离辰眼中,他是一个隐藏的祸患,但是因为他还太小,在风离辰看来还不值得当做一个真正的对手来提防。或者说,他有意放他成长,有意促成这一切。英雄间的惺惺相惜让他爱惜这个少年,他知道这个少年将来会有一番惊天动地的作为,而且如今还不能断言将来是敌是友。所以,他不去招惹他,给他方便,有意无意的与之交好,因为知道这少年不可能成为他的麾下之才,只能与他并肩而立,那便尽量不要让他站到自己的对立面。而只要不是敌人,那便有可能成为牵制真正敌人的一枚强有力的棋子。 而在轩辕天洛看来,他是一颗长在心脏的毒瘤,尹枫展现出来的三分势力已经让他忌惮,尹枫的所作所为更让他寝食难安,却又不得不忍耐。可是,轩辕天洛是一个从来都不肯让沐晴雨为他操心的人,什么事情都扛在自己肩上,想为沐晴雨撑出一片自由的天,哪里会跟她说这些烦心事。 在天机老人和天玄师太等人眼中,这个少年在江湖上还数不着,不值一哂。 蓝媛若水,虽然知道其中利害,但是却又觉得事不关己。她如今百事缠身,哪里顾得上提醒这样一个局外人。 再说小弦,她也是难得明白的,但是她身份在沐晴雨面前的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让她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为大局考虑,她还是选择了三缄其口。 而殷醉月,从来都不曾想过信息资源如此发达的沐晴雨。竟然对这个少年的另一面,是一无所知的。 在沐晴雨眼中,尹枫还是那个她在崖底倾慕过的少年,还是那个为她解围替她晾衣的少年,还是那个有点像胞弟的闲逸安静的少年。 她只知道他不顾自身安危救她于生死危难之间,他排除万难替她冒天下之大不韪查案。在她眼中,他只不过是京城中,她难得唯一的知己,她仅有的能说说知心话的人。 如今,少年要被处决。他说我们一起逃。好不好? 沐晴雨静静的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安静得像一尊雕塑。手轻轻的抚摸着小腹,那里她的孩子已经三月有余。 她尝试过,挣扎过。却从来都看不清前路。她该何去何从? 天地在微雨中苍茫无涯,沐晴雨根本不知道自己走到了人生的哪一步。 京城的惊涛骇浪她不知道,西域的风起云涌她不了解,江湖的翻云覆雨她早已远离,后宫的云诡波谲她一直在逃避。 等待她的又会是什么? 天机老人说,如果一旦有一天风离辰不在了,那么她便要顶上去,再也没有人能替她担当。如今的风离辰奄奄一息,若水束手无策只有等待天机,师傅奔走于各个势力之间。无暇顾及她的安危生死,还好天玄师太远在西域鞭长莫及,才给沐晴雨这短暂的安宁。 可是,沐晴雨总觉得这微妙的平衡维持不了太久,这样安宁的日子越久越让人心乱心慌,仿佛一场暴风雨正在缓缓酝酿,而到时候,沐晴雨根本就无法保护自己腹中的孩子!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而对于尹枫的能力,沐晴雨虽然低估,但是也绝不曾小觑,他说能走,就一定有万全的把握! 跟他走,虽然日后肯定会被玄月族的天罗地网找到,但是至少在他的帮助下把孩子安然无恙的生下来,还是不成问题的。 拼不拼?赌不赌? 而那日,听轩辕静的意思,沐晴雨多半也能猜到一些部署。如今殷醉月兼任御前侍卫总管,整个皇宫的布防都是他一手策划,他本就是江湖中人,这些事情上几乎是滴水不漏。 而当初,殷醉月为了沐晴雨行事方便,曾背着轩辕天洛,给他的人下了一条密令,沐晴雨的所作所为不需阻拦,不许透露,不必向皇上上报,只要告诉他即可。 而如今殷醉月恰好不在京城,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给宫中御用水下药的人,除了沐晴雨,再无第二人。即便是杀人下毒,也会引起连锁反应,不会得逞。 轩辕静说,沐晴雨便掌握了整个逃离计划最关键的一环,她是来求沐晴雨救救她哥哥的。 对于整个计划到底是什么,轩辕静说不太清楚,沐晴雨也知道其中利害,尹枫自有他精密的安排。 这个人,这个因为自己而获罪的少年,这个被自己牵连的少年,她不能不救! 不仅是因为自己的私情,还有先皇临终前的嘱托,这孩子太苦,他们欠他的太多…… 可是,真的要做吗? 沐晴雨的手下意识的握了握袖子,那里有一包毒药,既然是毒药,沐晴雨也不可能没有一丝顾虑担忧的就给自己的夫君用,就给整个皇宫的人用。 她试探着问过小弦,小弦说对身体无害,只是最普通的迷药,无色无味。 然而,沐晴雨心中的疑虑和顾虑仍旧有很多很多。 少年的整个计划到底是什么?他会不会伤害轩辕天洛,这件事情对天洛对朝政会有怎样的危害,事后天洛又会怎样处理这件事情? 以沐晴雨对少年的信任,她觉得他是不会有什么其他的图谋的,能将自己从深宫中救出就已经很不错了,事后天洛应该会派人秘密打探斩草除根,但估计是不会大肆宣扬这样不光彩的事情,便编一个理由,说什么因病暴毙之类的…… 而自己……自己,他,早已不在乎,不在乎了吧……而且。自己这么做,也是为了他们的孩子…… 可是,还是觉得怪怪的,还是觉得心慌。总是觉得有哪里不对的样子,可到底是哪里? 明天,明天就是信里说的日子了,明天,一切都在明天了…… “小姐,”小弦看着一直在窗前发呆的沐晴雨,心中疑惑,却不好追问,只道,“小姐。刚刚暗卫传话来。大小姐今天会回来和小姐一起用晚膳。” 沐晴雨微微一惊。回过神来,有些诧异的看着小弦:“会回来?” 明天,不仅仅是少年计划逃宫的日子。也是蓝媛若水说,风离辰生死与否的最后期限…… “明天那么重要,我怕妨碍姐姐,特意搬出苍月阁,回到偏殿,姐姐今天不好好准备,怎么会有时间陪我吃饭?” 小弦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大小姐下午就在厨房准备晚膳,只让姑姑守在苍月阁了。” 沐晴雨眉头微皱,心中的不安疯狂的滋长。最近心中烦闷,想的事情太多夜间总是失眠,再加上妊娠反应,成宿成宿的睡不好觉吃不下饭,身体已经被自己折腾的不成样子,再多想便头痛欲裂。 -------------------------------------------------------------------------- 看着满桌精致的饭菜,沐晴雨心中暖暖的,每一道菜都是她爱吃的,再看着若水脸上洋溢的笑容,朦胧似梦,让沐晴雨一阵恍惚。 “听小弦说,这几天我不下厨你又不好好吃饭……”若水边摆弄着碗筷,便佯装嗔怒。 沐晴雨笑:“哪有,听她瞎说……姐姐,你……他……” 若水脸上的笑容从来不曾变过,不,变了,比从前那些面具似的冰冷的笑不知道美多少倍,那种从心里散发出来的幸福染成的笑,让人暖,让人感动,让人想哭…… “他,没事,明天,他就会没事的,会像以前一样,依旧是你们心中的那个公子……”若水笑着,自信的笑,她的话,让人连质疑的勇气都没有。 烛光,微微摇曳,久远了那些青灯古卷的日子,若水说要让沐晴雨给她化妆。 “晴儿,你出嫁的时候,是怎样的?” 若水静静的站在床前,那是她今生第一次退下蓝衣,穿上红妆。 “出嫁啊?”沐晴雨犹豫了半晌,“我只记得头一天夜里,兴奋的整宿没睡,还有穿上嫁衣的感动和坐在花轿上摇曳的幸福,只可惜,后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终究不算圆满……不过,虽然遗憾,但是想起来,那也是今生最难忘的一天了。” 若水笑:“是吗?最难忘的一天。” 沐晴雨不解:“姐姐,你到底……” “你不要多问,再等一会儿,等你给我化好妆,我就都告诉你。” 沐晴雨忍住满心疑惑,微微点头。 梳子梳过若水柔顺的长发,沐晴雨看着若水脸上的笑,便也学着曾经自己出嫁前义母的样子,边梳边道:“我还记得,出嫁前,母妃为我梳头,一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若水也笑着道:“是呀,出嫁之前总是有亲人陪在身边的,才算娘家。我母家的人都已经不在了,可是我还有一个妹妹,是姨母家的妹妹叫楚清绝,她比我小五岁,也难得从当年的灾祸中逃了出来,我和公子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到了她。她性子跟你倒是极像的,你以后一定有机会见到她,到时候一定要替我好好照顾她。” “姐姐,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你自己的妹妹,自己照顾去!”沐晴雨听她说的话,心中越发发慌,“姐姐,你要嫁给他吗?” 明明知道不该问,可是还是忍不住。 看着若水在镜中姣好的容颜,这些日子的疲惫在薄薄的淡妆下被完全掩埋,她明明娴静若水,一身红衣却太过妖娆,在烛光下朦胧若梦,仿佛只是一团烟霞,可远观而不可触碰。 太过美好的东西,往往不能长久,今夜的若水,在沐晴雨看来是一抹美丽的伤,一触便是痛。 若水看着沐晴雨,毫不迟疑的点头道:“是,今天我终于下定决心,我要嫁给他。” “可是,可是你不能嫁人的……” 若水笑,道:“是,玄月族的族长是不能嫁人的,她们是贞节圣女,有通天之才,为了对神明忠贞,她们必须终生不嫁……尤其是经过血祭的女子,她们以自己的鲜血起誓,将自己的生命,自己的身体都奉献与月神,从此受到月神的诅咒,血会变成蓝色,一旦与人成亲,她们会给自己所爱的人带来厄运……所以,所以我才犹豫这么久,到底该不该救他……” 沐晴雨的双手紧握成拳看着蓝媛若水,刚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早已经动弹不得:“姐姐?你对我做了什么?” 若水轻轻摇了摇头,将沐晴雨扶到床上躺下:“你放心,不会伤害到你的孩子,我只是怕你今晚睡不好,明天清晨,你一觉醒来,什么都会好的……” 泪水肆无忌惮的开始流:“不,姐姐,你告诉我,你会怎样?我想知道,你会怎样?!” 若水轻轻的吸了一口气:“我背叛了月神,自然会受到他的惩罚,不过都无所谓了,这些年,那样的苦我都熬了过来,死,对我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解脱……我只是,只是担心公子。当初,师傅让我以血为祭,我还不知道那种诅咒的可怕之处,只想着没有什么比死亡更可怕,没有什么比看不见他更痛苦,我要活着,至少能每天看到他,那些诅咒我从不相信,想着自己才不要被那些子虚乌有的东西束缚,大胆的,肆无忌惮的喜欢着他……却给他带来了这样的结局……” “不,”沐晴雨含着泪道,“人各有命,这就是他的命,是他命里的劫,姐姐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把这些事情揽到自己身上去。如果说欠他的,那欠他的人应该是我,若不是我,他的人生原本就不是这样,这一切他都不会经历。应该怪我,跟姐姐没有一点关系。自从我出生,他的人生就陷入了一场悲剧,他经历的痛苦不曾因为姐姐爱他与否而发生丝毫的改变,在姐姐还不知道他的存在之前,他已经在水深火热之中苦苦煎熬了……不怪你……那个什么诅咒根本子虚乌有……” “是吗?是这样吗?”若水有些恍惚,“我只是见他这些年过的太累太苦……” “是的,不怪你,姐姐,你不要自责。那些什么诅咒只不过是自欺欺人。因为有了诅咒所以你畏惧不敢接近,可或许正是你的这种退让,才建起了你们之间的鸿沟。真正的诅咒或许不过是‘诅咒’两个字本身罢了。姐姐,你不要伤心自责,也不要去做什么傻事……”沐晴雨劝着。 若水脸上的茫然,却渐渐消失,一抹淡淡的笑渐渐浮现:“如果是这样,就最好了,希望公子……” 她脸上的笑越来越浓,声音却越来越轻,轻薄如梦,被窗外的雨轻易冲散在风中,等到多少年后,沐晴雨终于回味过她今天那句话的含义,泣不成声。 听过沐晴雨一席话,若水转身,走的轻快而决绝。 “姐姐,你到底,要怎么救他?!”沐晴雨不能动,大声喊着,想让她停住脚步。 若水笑:“其实,从来都没有什么更好的方法,除了最原始的法子……” 若水抬手,隔空点了沐晴雨的睡穴,世界在梦境中沉沦…… 一命,换一命…… 做他的血奴…… 五姐被吸干了…… “睡吧,一觉醒来,什么都会好的……” 第三十一章 造反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天蒙蒙亮,当沐晴雨再次缓缓张开双眼,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不是不能动,是没有了勇气。 小弦静静的在一旁服侍,等着沐晴雨起床。 天地,忽然间荒芜的不成样子。沐晴雨身心俱疲的扶着小弦,走过整个冷宫的御街幽巷。 荒芜,冷清,哀草萋萋…… 疯癫的妃嫔,破败的门窗,苍月阁里落满了灰尘,结满了蜘蛛网,就像当年她第一次被抓到这里见证了云姐姐的死亡那日一样…… 冷宫里一个不该有的人都没有,暗卫,侍卫,他的人像蒸发了一样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不存。 不,就好像,就好像过去两个月的日子,出现在沐晴雨生命中的人只是一个梦,从来都不曾真实的存在过。 沐晴雨竟然找不到一丝他们存在的证据。 那太虚假的一切,或许本身就是一个梦吧。风离辰根本就不会虚弱至此,蓝媛若水身上蓝色的血,还有两个灵魂,都太过天方夜谭,只是自己做了一个太过漫长的梦,也没有尹枫的身陷绝境,也没有玉麒麟的毁容,这个世界清净的就像她刚来冷宫所追求的的一样。 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小腹,传来一阵微微的痛…… 不,不是的,孩子还在这里,真实不可欺!还有脚下这片小小的菜园,已经长出了嫩叶,开出了小花,结出了果实…… “昨夜。发生了什么?”沐晴雨拉着小弦的衣袖,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 小弦眼圈微红:“大小姐她……已经……香消玉殒了……公子,公子不见了……整个听香水榭的人,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了。消失的彻底,彻底的就像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 沐晴雨扶着小弦的手,越来越无力,在风中摇摇欲坠…… 叮铃,叮铃,叮铃…… 远远地,沐晴雨被水车的声音惊醒,空洞的双眸终于找到了焦点。 时辰,到了。 水车,来了。 轩辕静说如果沐晴雨下定决心。押水车的侍卫中会有人接应。 小弦只觉得压在自己手臂上的手。越来越轻。沐晴雨微微站直了身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天地万物,在那人决定屹立不倒的一刻。风云变色。 世界抛弃了我,我便自己活。 “小姐……”小弦有些不安,试探着唤了一声,可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已经定在那里。 她没想到,沐晴雨会忽然对她出手,竟然意外中招,沐晴雨点了她的穴道。 “小弦,这件事情。我知道你不会同意,也不想你跟我去以身范险,凭你的本是,在天下间立足不成问题,一天后,你的穴道便会自己解开,到时候,你便去自谋生路吧。主仆一场,我也给不了你许多,我身上唯一还有些价值的东西,便只剩殷醉月这锦囊中的碎玉了,如今一去,我与这皇宫大内再无瓜葛,便送给你,若你以后有难,它或许还能救你一命……” 小弦心中大惊,知道沐晴雨中计,想开口解释清楚一切,可无奈,沐晴雨点穴功夫不精,连哑穴一同点了,让小弦有口难开…… ------------------------------------------------- 沐晴雨拿出那日轩辕静带来的那套侍卫服,用绢布束腹,换好衣衫。 当沐晴雨跟随者辚辚车马声踏过大街小巷,驶回皇宫,只觉得一阵阵恍惚,曾经初来京城,她便是被装在这小小的水车之中,险些丧命。而今,自己成为看押这水车的侍卫,带着毒药,回宫。 高耸的城墙,一片刺眼的鲜红,仿佛是用无数年的鲜血浸染而成,不仅是后宫女子孩子的鲜血,更是历朝历代王侯将相的肝胆雄心。 在这片高耸的城墙下,宫门缓缓打开,人渺小的不值一提。 手微微握紧了袖中的毒药,天洛,我回来了,带着我们的孩子,却是要和你永别了。 只是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你一面…… 送水的马车驶入内廷,里面的水还是澄澈无毒的。沐晴雨不能在外动手,因为殷醉月还安排了宫中对饮用水的检查。水是最重要的一环,一旦水中有毒,那么宫中的所有吃食都会出事,虽然有尝膳的太监,但是这毒也非比寻常,因为毒性极弱,要时时饮用一天才会发作,有无色无味,常人根本尝不出,连银针都察觉不出来。 看着沐晴雨亲手向水桶里下毒,隐藏在暗处的暗人刚欲动手,在看见沐晴雨面容的那一刻,身体却突然止住,心思百转间又隐回了暗处。 一进皇宫,下毒得手后,尹枫的那些人纷纷散去,只跟沐晴雨说现在不方便把她弄出宫去,只让她到惜雨阁等候,晚上会有人来接应。 惜雨阁如今已成了宫中的禁地,无人再敢出入,凭借沐晴雨的身手,虽然不可能从暗卫眼皮子底下躲过去,但是躲几个太监宫女还是绰绰有余的。而暗卫对沐晴雨采取视而不见政策,所以一切按部就班的顺利进行着。 躲进了惜雨阁,沐晴雨只觉得有些大汗淋漓,她的身体不允许她这么折腾的。手轻轻的抚摸着惜雨阁的门,皇宫禁地,无人踏足,却纤尘不染。 缓缓推开,室内的陈设,竟然没有丝毫的变化,和她离宫之时一模一样。 眼眶有些湿润,仿佛又看到了满殿的宫女太监对她笑脸问安。 手抚摸着正殿的软垫,她坐在这里接受过秀女觐见。她在这里见识过尔虞我诈;抬步走向内殿,眸光触摸到圆桌上那个青花瓷茶盏,手微微的一颤,天洛总喜欢膳后用一盏清茶。然后静静的放在那里,他是不是还来过…… 看着那只杯盏,沐晴雨仿佛能看到天洛日日坐在桌前,怀念曾经与沐晴雨对桌而食的时光,饮一杯茶,却无味,放下,却等不到人来收…… 沐晴雨抚摸着碗盏,没有力气登上二楼,那里的芙蓉锦帐。那里的温柔往昔。不堪回首。 一日时光。多么难熬,还是躺在了二楼的摇椅软榻上,轻轻摇着摇椅。就让时光回到从前。 安静,甜蜜…… 疲惫了一日,怎么就这么睡去。 ---------------------------------------------- “谁?”一声轻吼,惊醒了沐晴雨的美梦,抬眸,天已经黑了下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也不知道尹枫动手与否。窗外的世界静谧的像一团化不开的墨,缓缓流淌。 沐晴雨听到楼下有些凌乱慌张的脚步声,微微坐直身子。自己却没有慌,她听得那一个“谁”字,像,她的天洛。 闺房的门被猛地推开,沐晴雨微微坐直身子,看着黑暗中那个略显憔悴的身影,即使没有月光,即使看不清面容,那种熟悉的感觉却让她清楚明白那是谁。 门外那个人,静静的看着夜明珠映衬的那双眸子,梦里无数次见到她的双眸,想为她遮风霜雨露,梦里无数次见到她的泪眼,想为她筑爱的宫墙。可梦醒后,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早已只剩记忆里的残影,每每想到她在冷宫孤独无垠里熬着,他便心痛欲裂,只能用繁杂的公务来排解。便索性让自己一直忙着一直累着,那样才能不那么痛。 可是,夜夜来这里看她,想她,思念她已经成了一种戒不了的毒,竟然就这样看见她,是不是,老天爷终于感受到了他的痛苦,给的安慰。 轩辕天洛大步向前,忽然间的喜悦将他冲昏,他还没有来得及多想,还没有来得及冷静,沐晴雨已经被他紧紧的拥入怀中。 “晴儿,你可知道,朕到底有多想你……” 再也没有一个怀抱,比他的更让人心安:“天洛……” 语未毕,窗外天际划过一道盛世烟花,喧哗声骤起! 整个皇宫仿佛忽然间掉进了饺子锅,整个沸腾了起来。金戈铁马之声、厮打呼喊之声平地而起。 轩辕天洛放开怀中的沐晴雨,奔到窗边,惜雨阁的居高临下,让他俯瞰一片皇宫内城,皇城守卫,竟然几乎毫无招架之力:“他的兵马杀进皇宫了?!怎么可能?!” 火光乍起,映红了半边天,沐晴雨在慌乱中哑口无言。 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轩辕天洛半抱起沐晴雨,对着虚空道:“暗卫何在?” 黑暗中闪过道道人影,恭谨的跪在轩辕天洛身前。 “发生了什么事?” “回禀皇上,宫中侍卫中毒,安乐王所统领的反贼已经杀进皇宫了,刚刚已经在敬华殿救出了安乐王,宫外安乐王旧部已经举兵造反,几乎已经占领了整个京城,我们的人临阵倒戈……已经挡不住了。” 轩辕天洛怒目圆睁:“不可能!” 惜雨阁宫墙外,响起了那清冽温和的少年声:“没有晴儿的帮助,自然不可能这么顺利……” 惜雨阁的院门被轰然打开,少年静静的站在花影灯光之下,身后金戈铁马,静静的看着翁中的轩辕天洛。 轩辕天洛不可置信的看着沐晴雨,身体却在这一刻僵硬无力。 尹枫出手,那几个暗卫毫无招架之力。 身边有太监急匆匆来报:“禀皇上,后宫已经尽在掌控之中。” 尹枫抬头,看着满脸不可置信的沐晴雨,淡淡一笑:“他不能给你的皇后之位,朕给……” 转身,对着手下人道:“太后给你那么多委屈受,朕心不忍,杀了没算给你报仇……” “你敢!”轩辕天洛身中迷药,连站的力气都没有,可一声怒吼,依旧是王者天威。 尹枫微微顿足,侧头睥睨天下:“哼,将此切位贼子打入死牢,听候发落,请靖王义女沐姑娘到朕的勤政殿歇息。” 转身,他的脚步不曾再做丝毫的停留:“血洗皇宫,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不留一个余孽!” 第三十二章 强行堕胎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勤政殿外层层把守,今夜皇宫,漫天的血腥味,让沐晴雨想起了当年初来这个世界的屠城。 当时的刀山火海血雨腥风如今在眼前重演,她才知道那个少年才是真正的魔鬼。他空灵若仙的外表下,隐藏着一个让她不敢想象的邪恶灵魂。 当年的屠城是他的设计,险些让她丧命于此;后来的凤簪失窃是他的计谋,毁了她一生的幸福;他为自己做的所有的事情都仿佛另有图谋,伪装在现实面前变得面目可憎,自己真的是蠢笨得令人发指。 可是她来不及伤心,来不及难过,来不及惶恐,来不及恍惚,她必须振作起来! 在这种情况下再也不能这么浑浑噩噩的过日子,即使为了自己的孩子。现在的少年竟然,竟然想要自己,他竟然一直想要自己,那么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存活。 沐晴雨的手不敢抚摸自己的小腹,这里服侍自己的宫女都是他的近侍眼线,万一让她们察觉出异常,就完了。 沐晴雨说自己饿了,说自己困了,不敢闹脾气,不伤心,努力的吃些东西,让自己的身体看起来很好,她不敢碰大夫! 忍着恶心,沐晴雨脑海中转过念头万千,怎么办? 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御膳房送晚膳来了。” 在沐晴雨身边服侍的宫女对沐晴雨俯身,沐晴雨却没有来得及搭理。 这声音,这声音如此的熟悉。 是媛儿! 对。媛儿说她是在御膳房当差的,蓝媛若水去世之后,整个沧月宫中的人都不知所踪,没想到媛儿又回到了御膳房。 虽然尹枫杀伐决断。但是凭媛儿的机智,躲过一劫应该不难。 御膳房…… 不知道小允子还在不在,可是碎玉,碎玉不在了……殷醉月得知京城的事情一定会快马加鞭的赶回来的。 沐晴雨身边的宫女去殿门口,打开一条小缝,将食盒接进来,只听媛儿对着那宫女小声道:“御膳房剩下的人不多了,也不知道做的合不合姑娘口味,若不合口味,姐姐只管吩咐我们再做。” 那宫女见媛儿虽然话多很是可疑。但她却小声小气的。像是不敢打扰沐晴雨。甚是乖巧,也没有多言多问。 沐晴雨心中却有了几分底气,至少现在不是自己一个人。媛儿是知道自己听力超强的,“剩下的人不多了”,“不合口味”…… 她在暗示什么? 沐晴雨不动声色的走到桌前,随意的吃了一点,便皱眉道:“太油腻了……我想吃些清淡的。” 宫女彬儿领命去传话,毕竟如今宫中混乱,来往传话的人不多,况且如今宫中还有彩屏,彬儿向彩屏交代了几句好生伺候,便匆匆离去。 沐晴雨看着窗外的夜色。小弦此时不知道能不能醒来,此时若是她在身边该有多好…… 门被骤然打开,才出去不到半盏茶的彬儿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彩屏有些奇怪,却没有多问,彬儿道:“宫里太乱,我武功不高,过不去。” 彩屏点了点头:“那我过去。” 反正外边有一圈武林好手在看着,沐晴雨插翅难逃。 沐晴雨静默的坐着,直到彩屏走远,心中一直忐忑不安,彬儿走上前来,低头做扶沐晴雨样:“姑娘先到内室床上躺一会吧,晚膳还要写时候。” 沐晴雨的手抚上她的手,心下一惊,抬眸望她。 “彬儿”对她微微一笑,一个锦囊滑出袖口,贴身带了这么多年,沐晴雨怎能不认识。 沐晴雨下意识的握住小弦的手,心中也是明了,外面看守的高手太多,小弦根本救不了她。只能从长计议,静待时机。 沐晴雨缓缓在小弦手上写着:“带着玉,去找殷醉月,小允子应该不在了。” 小弦微微点头,回写:“媛儿去接应了,我潜伏在小姐身边,但再现身不易,望小姐自己创造时机。” 沐晴雨点头道:“我累了,你们都出去伺候吧。” 小弦听令退出房间。门口看守的侍卫见状眉头一皱,问了一句:“姐姐怎么也出来了,里面没人伺候着能行吗?” 小弦皱了皱眉:“姑娘睡下了,里面不让人呆着,况且有你们在,姑娘也是逃不出去的。” 侍卫皱了皱眉:“可是,主子是怕姑娘寻短见,所以严命必须有人看着的,万一姑娘耍什么花招,把两位姐姐潜了出来,自己出点什么意外,我们可担待不起。” 小弦心中暗紧,她的时间本来就不多,一旦彩屏到了御膳房,发现彬儿正在御膳房,便会露馅,必须在那之前赶快脱身,况且,多说多错,自己可担待不起…… 小弦缓缓点头道:“你说的有虽然理,只是我怕姑娘不同意。主子还暗中吩咐我和彩屏,每隔半个时辰去汇报姑娘情况,如今彩屏在御膳房,时间也到了,我只得亲自过去一趟,片刻即回,这里你们先费心照看着,好生注意着里面的动静。” 侍卫依旧眉头紧皱,却并不在多言,主子的意思,他无法阻拦,即使觉得依旧有些不合理的地方,他侧身让小弦离去。 小弦步履轻缓的走过宫墙转角,正看见匆忙赶回来的彩屏和彬儿,眉头紧皱,身形一闪隐入无边的黑夜。 ------------------------------------------------- 尹枫静静的站在床前,看着床上静卧的女子,当年的誓言终于成真了一半。 五年之内,他终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整个天下握在了自己手中,还有,沐晴雨。 “你的人,很能干。”尹枫看着假寐的沐晴雨。缓缓开口说道。 沐晴雨知道自己的把戏根本骗不了他,默然睁开眼睛,缓缓起身看着他,笑:“哪有你能干呢?弟弟……” 尹枫微微勾起唇角,带着一丝清浅的笑,一如从前:“我虽然很喜欢你以前的称谓,但是我还有一个更喜欢的――以后,叫朕夫君,怎样?” 沐晴雨冷冷的勾起嘴角:“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自然是悉听君便。” 尹枫挑眉:“事出反常必有妖。姐姐这修炼的功夫还差得远。这么轻易的答应我。反而让我觉得心情不佳呢……” 尹枫一步步靠近沐晴雨的床,沐晴雨颤抖这后退,不能让他碰到自己。他的医术虽然不算登高造极,但比太医已经好出太多。一不小心就会被他看穿。 尹枫淡淡笑着靠近,神情依旧淡远优雅,却骤然间狠狠抓起沐晴雨手腕,任她怎么也无法挣脱:“让朕猜猜,可是为了你腹中的孽种?” 沐晴雨只觉得浑身的血液瞬间冰凉,再也无力伪装,她的孩子,她拼死也要保护的孩子…… 尹枫的眉头却忽然间皱了起来,沐晴雨的脉象一片混乱。仿佛五脏六腑都受损严重,体内状况一塌糊涂,腹部有肿胀血块,却一点受孕的脉象也无。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的推测是错的? 抬眸看着沐晴雨,他眸中一瞬间的疑惑已经被沐晴雨捕捉,沐晴雨的心剧烈的跳动着,几乎要挑出来,大脑却在飞速旋转着:“哼,孩子?我如今将死之躯哪里来的孩子?原本只不过打算在冷宫草草一生,却没想到连累你,我竟然一时动了恻隐之心,想着自己不过半年寿命,拼一次也死不足惜,只是没想到……呵呵……真是可悲。” 尹枫眉头微皱,放开她的手:“哦?是么?那么看来,姐姐对我还真是有情,罢了。来人……” 尹枫对外喊了一句,彬儿,彩屏急忙进来,一个打帘子,另一个手中是一个托盘,托盘中有一碗药,带着死亡的气息…… 尹枫转过头,看着沐晴雨:“只要你肯喝了这碗堕胎药,我便信你。反正你腹中也没有孩子,喝了对你的伤害不大,如果有……那你刚刚那些情意绵绵的话,便是作假了,我最讨厌别人骗我,那些假话的代价,我会在大哥身上一一讨回来。” 沐晴雨手脚冰凉,看着眼前的魔鬼亲手为自己端来的堕胎药,身体忍不住的颤抖,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千万种念头。终于她抬眸看着他:“尹枫,你试过我的脉,你应该知道现在的我喝下这碗药是什么后果……” 沐晴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接过碗,冷笑着:“罢了,也好至少和天洛在黄泉路上还能做个伴,你便一个人孤独终老吧。可怜父皇殚精竭虑为你做的打算,终究付诸流水罢了……” 说罢沐晴雨不再犹豫,接过他手中的药,仰头送到唇边…… 孩子,你一定要保佑娘,你一定要帮娘,你知不知道你的到来是多么的不容易,你一定要坚强,宝宝…… 药的苦涩在唇边蔓延,手中的药碗被掀翻拍碎在地面,尹枫皱眉盯着她:“水!” 一旁的彩屏和彬儿微愣,又马上明白过来,前去取水给沐晴雨漱口,将她在唇齿间沾染的那一丝药漱出。 尹枫看着沐晴雨,道:“我好不容易得到了你,又怎么会让你和他双宿双栖。你的身体,等我们成亲后,我会好好给你调养,让他在黄泉路上等不到你。” 转身,离去…… 沐晴雨只觉得浑身一片冰凉,汗湿了几重罗衣。如果,如果不是她刚刚的决绝果断,他是断然不会放过自己的,虽然他现在心中或许还有疑惑,但是,至少不敢再轻易对她用药。 沐晴雨虚脱在床上,紧闭双眸,手,却不敢触碰小腹。只是心中默念着,宝宝,宝宝,我们逃过一劫了,你一定要坚强…… 第三十三章 刑囚小弦 京城下了一场大雨,重刷了厚重的血腥味,天晴后,又是翠树莺啼。 一个朝代覆灭,另一个朝代兴起,连痕迹都无处寻觅。 窗外的黄鹂不会记得,万众子民会不会记得呢? 想必只要新主施行仁政,他们也不会去计较吧。这位新主原本就是百姓心中的神,他即位,众望所归…… 可是,那个少年,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他是不是也像骗了沐晴雨一样骗了整个天下的臣民? 三天,沐晴雨只见过尹枫两次道仙凡最新章节。其他的时间,他一直在忙,那是享有一国之君生杀予夺之权的代价,可怜,又可悲。 沐晴雨静静的坐在窗前,听彬儿给她讲少年过去的事情。开始一点点明白少年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可是,越了解越畏惧,越明白越心惊,自己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他不爱自己,不爱任何人,他到底是不是人?那么冰冷的一颗心,那么决绝的行事手段,那么果断的计谋,他或许就是为权利而生的,他是不是能在这些翻云覆雨里找到存在感和乐趣?这是他对这个对他不公平的世界的报复吗? 太残酷。 那个一直笑的超然物外的少年,太可怕。 他当初要自己,只是为了和风离辰挣,如今要自己,只是为了自己当初的诺言实现的更加完整。其实自己在他眼里,根本卑微得连一颗尘埃都比不上。他要的是什么?追求的是什么? 沐晴雨百思不得其解。 只看着他指点江山,果决狠辣,用激进的近乎偏激的铁腕,安置了天下。 一个踩着鲜血和枯骨走上王位的人。能为天下万民带来什么?他英雄年少,他的手段太偏激。 过刚易折,难长远…… 沐晴雨静静盯着虚空,任思绪翻滚。 小弦最后一次给自己送来消息:尹枫打算六月十六秘密处决轩辕天洛。 “姑娘,这是你的婚期,吉利的很呢……” 沐晴雨低头看了一眼彬儿递上的黄历,被红笔圈起的“六月十六”四个大字刺目灼心。 这是他随手圈的一笔,在那天,他要解决两件大事。 而对于这两件大事所面对的阻力,在他的手腕和计谋下。根本算不上阻力。 身份的重新捏造。罪名的任意安插。清君侧,重病殇,天赐神女。母仪天下。 沐晴雨冷冷一笑:“我现在还有反抗的余地吗?” 尹枫身着黄袍,掀帘而入,他的这身装束总让沐晴雨觉得不协调,或许是看他白衣惯了,如今再怎么看都觉得不像他。也便由此提醒自己,眼前这个人早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少年了。 “你这样的逆来顺受,让朕觉得很无趣,也很有趣。”尹枫笑看她。 沐晴雨抬眸看他:“哦?” 尹枫一笑,在她身侧的床榻上坐下:“凭朕对你的了解,你不会就这样束手就擒。定然还有后招,所以觉得有趣。” 沐晴雨冷冷一笑:“后招?你会给我机会吗?” 尹枫淡淡一笑,随手端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说说你们的计划吧。” 沐晴雨轻轻摇头:“你的人看得这么紧,我怎么会有计划?只不过听之任之随你摆弄罢了。” 尹枫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看来姐姐是想让朕提醒提醒你了,也罢,那天小弦和你说了什么?殷醉月在哪里?轩辕天洛又在哪里?” 沐晴雨双目圆睁,心中又惊又喜,他话里的意思是殷醉月回来了,而且已经将天洛救了出去,怪不得,怪不得他要一拖再拖,没有即时将天洛处决,原来,天洛早已经被殷醉月救了出去,太好了…… 怪不得当初京城沦陷的那么彻底迅速,沐晴雨此刻才想出到底有哪里不对重生之邪帝御天。京城皇室的无名人竟然一点动作都没有,这太不合常理了,如果那帮死士现身,皇宫断然不会被那么轻易攻陷。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沐晴雨无力去猜测,不过,无论如何天洛逃了出去都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怪不得尹枫这几日忙的无暇顾及她。 沐晴雨稳了稳心神摇头,看着他:“我不知道,我被你的人监视着,连与外界交流的余地都没有,我根本不知道你说的这一切。” 尹枫轻轻勾了勾嘴角:“哦?是吗?你在洋洋得意,你以为你们的奸计已经得逞?” 沐晴雨冷冷一笑:“怎么想随便你。” 尹枫脸上的笑变得单薄而深不可测:“是吗?这可不是我想的,是我给你的礼物,告诉我的。想去看看吗?” 沐晴雨心里一紧,有些隐隐的不安,但是脸上却一点也没表现出来,道:“却之不恭。” 由彬儿扶着,沐晴雨跟着尹枫第一次踏出了勤政殿,门外春光依旧,看不出半点硝烟的痕迹。沐晴雨只觉得心中一片冰凉,可是她来不及悲伤,只能尽力忍耐着自己的情绪,跟着他一步步得走。 沐晴雨皱眉,皇宫中竟然有地牢! 这是原本就有的,还是他新建的? 虽然在宫中住了接近两年,竟然对宫中的这些阴暗去处一无所知,哎,只怪天洛将自己保护的太好。 触动机关,门缓缓打开,血腥味扑鼻而来,引得沐晴雨一阵恶心,她不敢言说,只能尽力忍着,强压下那阵恶心,跟着尹枫足染鲜血。 沐晴雨看着那个原本纤尘不染的少年,那双锦履被鲜血浸染,心中不知是伤是痛,他真的是脚踩鲜血一路走来的,如此波澜不惊,他杀的人比风离辰多千倍万倍吧。 还记得当年屠城,在高楼之顶。风离辰随手解决了那一袭反贼,一身白衣依旧高洁如华,不肯沾染一丝污垢,而眼前的他。早已成了血雨泥潭中的罂粟花,不是茶。 “尹枫,你这又是何苦呢?”沐晴雨的声音,小得微不可查,听在尹枫耳中却是如雷贯耳。只可惜他的脚步,没有停。他的心,早已经不是三言两语能软化的;他的脚步,远不是一两个人能阻挡的。 经过层层铁门,最里面的牢房里,关着一个人。 看到那个人的那一瞬间。沐晴雨终于再也抑制不住的呕吐起来。 死气沉沉的身体颓然地瘫软在草堆上,脸部都被凝结的血沾染得面目全非,胸膛没有半分起伏,甚至连微弱的呼吸都感受不到。她身上穿的还是初次来见沐晴雨的那件彬儿的宫装。却已经被血污染得看不出样子。唇边不停的溢出鲜血…… 牢门被缓缓打开,一盆冷水浇在了那个血肉模糊的身体上,草堆里的人被冰凉刺骨的水刺激的一个机灵。缓缓睁开了双眼…… 小弦……是小弦吗? 她看见沐晴雨,眸中先惊后喜,然后是痛苦和忧愁,她微微张开嘴想说些什么,沐晴雨却在那唇齿间看见了一片空洞,像云姐姐一样的空洞。她瘫软在地上缩成一团,已然武功全失…… 震惊,恶心,痛苦,接踵而来。让她没有反应的余地,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小弦,力气从身体内一点点抽空。 尹枫静静的看着沐晴雨的反应:“说还是不说……你若说出来,我便治好她的伤,让她以后依旧伺候你;如果,你不说……” 沐晴雨的双眸依旧空洞着,看着脚下的小弦,早已忘记了改如何反应腹黑宝贝懒娘亲最新章节。 “我也会治好她,让她像以前一样的光鲜亮丽,送去军营,做军妓……” 他的话,像一声闷雷,在沐晴雨耳边炸开,同样让地上的小弦浑身颤抖,她想说话,想挣扎,却呜呜咽咽说不出一个字,她费尽全力的伸出手,想要触碰沐晴雨的衣衫,眸中的哀戚让人痛心疾首。 可是,就在那双肿的不成样子的手即将触碰到沐晴雨裙裾的那一刻,沐晴雨却匆忙的退了两步,让她的手扑空…… 尹枫的眉头微微皱起,沐晴雨的呼吸却渐渐平稳,她不再看地上的女子,而是抬头看着尹枫:“她是谁?为什么要让她伺候我?你让我说什么?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难道非要我编假话吗?我说过,不会骗你的,尹枫。” 尹枫紧紧的盯着沐晴雨的双眸,里面的云涛翻滚已然不见,只有一派清明。 尹枫微微眯起双眼,点了点头:“很好,弃卒保车,姐姐果然非池中之物,这些年的深宫之争,姐姐的确也是历练出来的,跟随你这么多年的丫头说不要就不要了,很好……既然姐姐这么看不上眼,那我也不必再费心思了……拖出去喂狗……” 两旁的狱吏拖起小弦,沐晴雨看着她还在流血的嘴里发出的呜嚎,心一阵阵的刺痛,对不起,对不起……如今的沐晴雨真的好无力,救不了你。 “让一些人死,是为了让另一些人更好的活着。”原来,我早已学会了风离辰的交换法则,那么残忍,血腥,冷酷,无情。 尹枫缓缓靠近沐晴雨,在她退无可退之时,缓缓的搂住她,手轻轻贴在她小腹。那里有微微的隆起。 沐晴雨的身体僵直,来不及看小弦,目光谨慎而冷静的盯着那个已经快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尹枫,身体无法自已的颤抖,她能感受到,内力渐渐在他手掌汇集。只要轻轻一拍,她的孩子,便与这个世界再也无缘相见了。 他的唇齿在她耳鬓厮磨:“有一个问题朕一直想不通,如果你肚子里的不是孩子,而是血块,那你入宫的第一天,为什么要白绢束腹?” 双手紧握成拳,这个问题,她回答不了。脑海中思绪翻飞,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那便不解释。 尹枫静默的望着缄口不言的沐晴雨,勾唇一笑:“在想什么?无话可说了?” 沐晴雨挑眉看他:“我如今的身体,你随便一掌就可以让我解脱,何乐而不为,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先皇,他苦心为你经营的一切,我终究无法帮你守住……” 尹枫的眉头微微皱起,脸上的笑逐渐变冷,手掌的内力却逐渐散去,缓缓放开抱着沐晴雨的手,语气冷到冰点:“哼,也是,你的身体经不住医药针灸,更经不住我这一掌,不过摔一跤,应该没事吧……” 他灵活烹茶的手,竟然也会这般坚硬如刚,紧紧的箍着她的手臂:“人,在哪里?” 沐晴雨抬眸,看着眼前陌生的皇帝,脸上忽然浮现出了一道残忍的笑意,猛地挣开他的手,向着最松软厚实的稻草,狠狠的摔了下去…… 三个月了,宝宝,你如果连这点苦都吃不了,怎么配做我和天洛的孩子,只能说我们母子无缘罢了…… 宝宝…… 疼痛如期而至,摔倒的那一刻,地转天旋…… 第三十四章 生或者死 松软的床,轻柔的棉被,沐晴雨只觉得身体仿佛被海水温柔的包围:宝宝,你一定要坚强,不会离我而去吧…… 身体莫名的疼痛和虚弱,让沐晴雨有些慌张,脑海中混混沌沌,找不到醒来的路。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尹枫静静的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沐晴雨,眉头紧皱,没有流产的迹象,她却在头部受到重击后晕厥,然后开始发烧。摔一跤都能发烧,她的身体是真的如此虚弱不堪吗? 她的眉头紧紧皱着,仿佛正在忍受痛苦,可是唇却紧紧抿着,没有说出一句梦语。 “师傅,怎样?”尹枫看着风莫旗缓缓收手。 风莫旗微微摇头:“不知道,先试着用冷帕给她降降温吧。她的脉象极度混乱,不能用药。” “为什么脉象会这么乱?可是药物所致?”尹枫皱眉道。 风莫旗摇头:“不好判断,但是不敢冒险。” 尹枫微微点头,和风莫旗离开后殿,尹枫在勤政殿的软榻上坐下,请风莫旗也坐,风莫旗谢恩后,便也坐下。 “为什么我非娶她不可?”尹枫轻轻的吹着茶。 风莫旗眉头微皱:“这件事情怪我……” 尹枫抬头静静的看着风莫旗,等待一个解释。 风莫旗道:“若不是当初风离辰的出现,事情就不会这么复杂。” 尹枫眉头微微蹙起。 “为师本是西域风族长老,因族中王族凋敝。前往中原寻找在中原走失的公主,和她的孩子……” 尹枫双眸微眯:“是沐晴雨。” 风莫旗微微点头:“我没想到,你们的母亲如此相像,我当年认定了你。如今她的出现才让我怀疑,她的长相太像当年的公主,如果传回去,我也百口莫辩。当我一开始见到她的时候,我只想除掉她,一了百了。因为当时的她,根本连皇上的万分之一都比不上,我坚信我选对了人,即使错了,也是她的错。我们师徒这么多年。是不能错的。” 尹枫静静的看着眼前的老者。面沉如水,不置一言。 风莫旗继续道:“可是,这件事情还是让族中的人知道了。族中提出血祭以验明正身,可是如今皇上在中原大业初成,根本无暇顾及西域的鸡肋,可是,那里毕竟是我们势力的根源所在,娶了她,无论你们谁才是真正的王室血脉,至少能安定西域的王族。况且,只是一个名声,又不会真正的影响什么。” 尹枫看着风莫旗。依旧一句话也不说。 风莫旗被他看得有些心慌。 “这些日子师傅不在京城,四处查访,想必师傅,已经有结论了吧。” 风莫旗微微叹了一口气,自己如今根本骗不过这个少年……不,如今的他早已褪去了年少的稚嫩,展露雏形:“是,所以,不能杀她,一旦西域查出来,为师就是部族的罪人……虽然来到中原这么多年,可是,西域毕竟是根……” 尹枫眸光冷冽无情,老者有些颤抖,缓缓起身,跪伏在尹枫面前:“老朽不该欺瞒皇上,老朽有罪……望皇上成全……” 煞气缓缓的从尹枫身上消散,他就这么看着那个跪伏在自己脚下的老者:“西域,若看不上朕,朕灭了就是。” “皇上!”风莫旗惊慌抬头,他怎么忘了,他这个徒弟是世界上最无情的人。 尹枫淡淡一笑,起身抬手扶起老者:“师傅不必紧张,朕知道那里是师傅的故乡,就为这一点,朕绝对不会不给师傅面子。毕竟这二十年若没有师傅,怎么会有今日的朕。朕不会那么绝情。” “谢皇上,谢皇上……”风莫旗颤抖着站起。 尹枫眉头紧皱:“师傅奔波数日,想比也累了,且去休息吧。” “是,谢皇上……”风莫旗的身影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十岁,心中是痛,是苦,这个孩子怎么,怎么会变成这样,一丝人情也不通?自己对他像对亲孙儿般的的宠爱关怀,他竟然可以一丝不觉,这孩子的心为什么会这么冷,怎么都暖不了……都怪自己,都怪自己给的不够多…… 尹枫静静的看着那个颤巍巍的身影,手中的茶杯碎片混着茶水淋淋漓漓撒了一地,世界上这个他以为唯一一个对自己全心全意的人,竟然也不过这样,谁知道他在知道沐晴雨才是正主之前,有没有想过要杀自己?以后又会不会杀自己?他留着自己只不过是因为自己手中的势力多,能力强,能更快的帮他达成目标,追求得到权势而已。 毕竟此时,他的武功还是在自己之上的。 有些威胁,不能留…… 尹枫看着床榻上的沐晴雨,他想过要杀风莫旗,却不曾想过要杀沐晴雨,风莫旗分析的对,虽然他有他的怀乡之情,有他的私心让尹枫无法接受,但是西域的确也是尹枫嘴边的肉,他不想丢,而且娶一个沐晴雨,的确对他不会有任何影响,自己原本就对男女之事置之度外。 彬儿和彩屏如今只希望沐晴雨能在剩下的一天内,赶快退烧,马上就是大婚的日子了,婚期不能推迟,可沐晴雨何时才能醒来? 混混沌沌中,沐晴雨仿佛置身在一个迷宫,高高的宫墙隔断她的视线,她只能听,听到宝宝在声声的哭泣,撕心裂肺。 宝宝,宝宝你在哪里? 沐晴雨循着声音在大街小巷中穿梭,死路,死路,死路,都是死路,宝宝,你在哪里?你告诉娘亲,我该怎么找到你? 你是不是在怪娘亲,怪娘亲不知道爱护你,带着你冒险,可是孩子如果是他下手,我怕会比我自己更重更狠。宝宝,你原谅娘亲好不好,娘亲和你的父亲为了你受了那么多的苦,你要体谅娘亲,你要坚强…… 一日一夜,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弱,沐晴雨的身体也越来越虚弱,她走不动了,真的身心俱疲。宫门高大的门槛将沐晴雨绊倒,她挣扎,却再也爬不起来,就想这样倒在地上,就这么沉沉睡去。 “彬儿,彬儿,姑娘的呼吸越来越弱了,怎么办?彬儿……”在一旁换着手帕的彩屏面色蜡黄。 彬儿急忙跑到床边:“要不要回禀皇上……” 彩屏眉头紧皱,再也没有其他方法,无助的点了点头。 看着彬儿离开,才不到一刻钟彬儿又匆匆忙忙的回来。 彩屏急忙抬头看她。 彬儿快步走到床前:“皇上来了。” 彩屏微微点头,彬儿将沐晴雨头上的帕子递给彩屏,示意她去洗。 在彩屏转身的瞬间,彬儿的手轻轻抚上沐晴雨的小腹,一阵暖流缓缓流入。 在彩屏察觉到异样,正要转头的瞬间,“彬儿”忽然出手,没有给彩屏反应的机会。 “彬儿”眉头紧皱,尹枫马上就要来了,她也来不及多呆,只心中默念了一句小姐保重,便又匆匆离开。 梦中,在沐晴雨绝望的那一瞬,只听见孩子的哭声再次变得洪亮有力。 “小姐,小姐,您不能放弃,小姐,您坚持住啊……” “小弦,小弦……”沐晴雨挣扎着睁开眼,是小弦的声音没错,“小弦,我知道她不是你,地牢里的那个女子不是你……” 以你的睿智,即使到那种时刻也一定会装着不认识我,不会招认;你的坚强,即使到那种地步,也不会无助的向我求助。小弦,那个人不是你,可是无论她是你找来的替身,还是尹枫用来试探我的工具,那都是一条人命,我救不了…… 哇哇哇…… 宝宝的声音,小弦的呼唤,在沐晴雨耳边交替,娘亲怎么能放弃你,娘亲放弃过你一回,绝不会再有第二次。 沐晴雨挣扎着,死命撑起身体,朝着那个方向,坚定不移的迈开步子。 高高的宫墙,让人绝望,红色的墙一道一道的挡在眼前,不走过去,永远都不知道是死路还是通途。 孩子的声音越来越近,沐晴雨扶着墙,拖着病体,转过那个转角,终于看见了她白白胖胖的孩子。 小婴儿无助的在空地中央哭泣,当看见了沐晴雨的那一刻,竟然像无数次梦中一样,摇晃着两条白白嫩嫩的小腿向她跑来,那瞬间,所有的疲惫都像是不见,沐晴雨狠命的跑过去,想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孩子,那可怜的小人儿,就那样消失在她的怀中,小腹处,她竟然感觉到了轻微的胎动。 “水……”这是昏迷一日夜后沐晴雨说出的第一句话,彬儿和彩屏都高兴坏了,上次让小弦人不知鬼不觉的混进来,她们俩本来就欠着皇上一条命,尹枫也是看着她俩这些年的功劳上,才没有当时追究,如今要是沐晴雨再不醒,她们两个的脑袋就是注定要分家了。 “水水,快!”彩屏坐在沐晴雨床边,边换着手帕,边唤着彬儿。 彬儿也是满心欢喜,急忙端过一杯清水,扶起沐晴雨,递到唇边。 沐晴雨这一日一直紧抿着唇汤水不进,更别说药了,她的身体根本也不能吃药。 彩屏摸了摸沐晴雨的头:“谢天谢地,姑娘的烧退下来了。” 尹枫静静的盯着床上那个大难不死的女子,心中却终于松了一口气,她没有死呢。 可是,小弦,竟然还隐藏在这皇宫里! 尹枫刚刚缓和的脸色,再次变得阴郁狠历…… 第三十五章 婚典逃宫 皇宫,张灯结彩辞旧迎新。 沐晴雨默然的看着合宫忙碌的宫女太监,心下怆然,上一次见到这场景是什么时候,大概是两个月前吧。 当时的天洛说要封自己为后,成全他当时的诺言,当时的沐晴雨心灰意冷,对于窗外忙碌的一切不闻不问,却在即将水到渠成的前一夜被太后赐死,后一日被打入冷宫。 如今天洛未完成的心愿竟然要让新帝完成,她即将要从前朝弃妃,变成当朝皇后。 可悲,可笑! 只可惜沐晴雨此时此刻既笑不出来,也哭不出来,她早已心如死灰,在这一刻却不得不为了腹中的孩子坚挺着,强撑着。 她的烧虽然退了,但是身体还虚弱得很,彬儿和彩屏实在无法想象沐晴雨怎么能够坚持完封后大典繁琐的礼仪。 而沐晴雨如今忧愁的却并不是这些。 封后大典何其混乱,正是浑水摸鱼的好时机,聪慧如小弦,机敏如殷醉月,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时机。她心下了然,如今唯一担心的反而是自己的身体能不能撑得住。 大红的嫁衣送进勤政殿,沐晴雨看着那鲜红的衣裳,又想起了尹枫的军队杀入皇宫的那一夜,那嫁衣仿佛就是用那夜无数宫人的鲜血染成的,让人觉得恶心。 尹枫的年轻气盛嗜血毒辣终究会在历史长河中,留下血色的一笔,即使他胁迫史官。也终究无法蒙蔽天下百姓,终究堵不住悠悠之口。他如今浑然不怕,不过是因为太年轻,太自信。 收回思绪。沐晴雨面色沉寂,小弦等人想必已经安排好了,自己只需要尽力配合,静待时机。 沐晴雨自习的打量着鱼贯而入的每一个宫女,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有没有可能是自己的小弦…… 一无,所获。 就在沐晴雨打算认命换装之时,彬儿上前对沐晴雨屈膝行了一礼:“姑娘,我们可以走了。” 沐晴雨不明所以的看着彬儿:“彬儿恭声道,公子知道姑娘身体十分不适,不能受封后大典繁琐理解之苦。特让彩屏易容成您的模样。代您行礼。而皇上也安排了地方给姑娘休息。姑娘请随我来……” 说话间,彩屏扭动了龙椅右侧的龙头,一阵闷闷的石壁摩擦声后。彬儿上前掀开龙床上的被褥,一条密道出现在龙床之上:“姑娘,请……” 沐晴雨一瞬间心乱如麻,尹枫,你好狠的计策! 沐晴雨这才抬头重新打量这两个丫头,果然彩屏的身形脸型都很像自己,彬儿的身量则有些像小弦! 怪不得她们两次让小弦浑水摸鱼进来,尹枫都没有惩处她们,原来是留有后用。 如今,沐晴雨只能期盼小弦能早日看出那个自己是假扮。不要自投罗网。 而自己,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错过了今天这次,以后还能有什么机会?以尹枫的心思,将他们一网打尽也说不定。 “姑娘,请跟我来吧。”彬儿再次催促。 沐晴雨张了张嘴,本能的想说我没事,可以坚持下来。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况且,尹枫的目的就是设计让殷醉月等人中招,自己在说什么都没有价值,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彬儿向彩屏交代了几句之后,就扶着沐晴雨缓缓走下密道的阶梯无限修仙全文阅读。如今沐晴雨基本上是靠着彬儿一只手臂扶着才不至于跌到,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掉,自己的境况已经算是坏到极点,可是她心中最担心的却是小弦和殷醉月那边。 皇宫之下的密道越走越开阔宽敞,也不知道是通向哪里,隔不远就会有一个出气孔,在里面呼吸不是障碍,沐晴雨担忧如果尹枫想把她囚禁在这皇城密道中几天,那真的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了。 沐晴雨甚至怀疑天洛都不知道这处密道的所在。 七转八折渐渐走入密道深处,前路依旧渺茫,走过的路沐晴雨也早已被绕的忘记,在寂静的只剩呼吸的油灯下,面对着眼前的又一条岔路,那只扶着自己的手微微动了两下,然后扶着沐晴雨停住了脚步。 沐晴雨有些诧异的看着彬儿,彬儿凝视着沐晴雨,眸中是闪闪的喜悦和兴奋,她退开一步,单膝跪地:“奴婢见过六小姐。” 沐晴雨下意识的上前扶她:“小弦?” 彬儿摇摇头,起身扶着沐晴雨,温声道:“奴婢是彬儿,不是小弦,奴婢是公子散落在天下各地的棋子之一。” 眼前的变化让沐晴雨有些吃不消:“你是听香水榭的人?” 彬儿点头:“是。十年了,奴婢本来以为公子早就把奴婢忘了,没想到如今终于有用武之地了。” 沐晴雨忽然间想笑,尹枫倒也是百密一疏。他恐怕做梦都想不到,他在勤政殿苦苦经营安排一切,最后却毁在一个从未怀疑过的自己人手中。 他毕竟太年轻,入江湖也不过七八年,在江湖上的人脉,势力渗透的深度和广度,怎能和经营了近二十年的风离辰相比! 彬儿道:“公子曾秘密传信来,让属下务必保护小姐安全。今夜几乎所有的防守都在勤政殿,奴婢知道宫中的布防安排,会尽全力救小姐出去。” 沐晴雨点头,身上的病痛都仿佛瞬间好了一半。由她扶着,渐渐进入密道深处,彬儿轻车熟路的在一间密室中取出一套太监的衣服开始帮沐晴雨和自己换装。 沐晴雨道:“你也已经通知小弦了吧。” 彬儿皱眉,收顿了顿摇了摇头:“没有,奴婢一直在为今天做准备。不敢私下与他们来往,以免被皇上看出破绽,耽误大计。” 沐晴雨身子微微颤了一下:“什么?你的意思是,小弦和殷醉月还是会按照原计划去救我?” 彬儿急忙扶住沐晴雨:“小姐您先不要担心。凭他们的才智能力脱险不难,这里最危险的是小姐,您手无缚鸡之力,又身体孱弱一旦错过了这次机会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沐晴雨眉头紧皱,由于万分。 “小姐,我们还是先出去再谋计策吧。” 沐晴雨终究是微微点头。 密道中安静的落针可闻,沐晴雨心中也有些不安:“彬儿,你好像对这密道很熟。这里怎么都没有人?尹枫就放心把我交给你一个人?” 彬儿点头:“这密道中涉及很多皇家机密,所以很少有人知道,也很少有人有资格下来。奴婢也是因为得皇上信任才有机会为皇上打理这条密道。奴婢在这条密道里生活过一年。探通了所有道路。其中道路之曲折复杂很难辨识。而且到处机关暗器,不必人看守。” 沐晴雨点头,眉头却微微皱起。 彬儿扶着沐晴雨走出密道通往的地方是一间废弃多时的宫殿将军的填房妻。十分偏僻荒凉,少有人来。无论多么热闹的地方总有这样荒芜的死角。 彬儿扶着沐晴雨从衣柜后的暗门中出来:“小姐,接下来的路您可能要自己撑一会儿了。” 沐晴雨点头。 推门,惊起寒鸦无数,一片黑暗里树影绰绰,幽暗而诡秘。缓缓将那年久失修的朱门推开一道仅供一人侧身而出的小缝,彬儿先出去然后扶着沐晴雨走进了另一篇昏暗之中。 远远地,能看见巡逻的侍卫一队队来往,但是人不是很多,间隔时间也很长。这个时候应该是封后大典准备的最紧锣密鼓的时候,巡防也在加强。 彬儿大部分时间是扶着沐晴雨走的假山花丛,隐蔽小道,虽然换了衣服,但是被人发现这样不常有人来的地方出现了两个太监,也难逃鬼鬼祟祟直线,而尹枫如今正在严查宫中宫人,一旦被抓住,也是难逃厄运。 两人在草丛中弯腰前行,沐晴雨凭借着超常的听力小心注意着周围的声响,没有人跟来,也几乎没有人靠近这里。 走到一处假山后,彬儿拉着沐晴雨停了下来:“小姐,前面有一处宫门,侍卫每天只换三班,到了戌时,这班侍卫便会交接,他们已经下午守卫在此,没有休息和用膳,在交接班时会非常的烦躁守备松懈,皇上原本打算调整这种换班方式,只是还没来得及,我们正好钻个空子。小姐,你拿好自己的腰牌,一会儿低头跟在我身后出去。” 沐晴雨点头,微微站直身子。彬儿又叫来了沐晴雨几句话,沐晴雨都点头应着,而其实这种偷偷出宫的把戏她当年在宫中不只玩过多少次,也算是轻车熟路了。只是如今自己已经不再是宠溺冠后宫的皇贵妃,已经不能再用自己宫女的名义横行无阻。况且如今自己还换了太监服,如果一会儿问起话来,自己的声音该怎么伪装。 待月西沉,沐晴雨低头躬身跟在彬儿身后,朝着朱红的大门走去。 “干什么的?”侍卫刚放走了三四波太监宫女,又循例上前拦住二人。 彬儿急忙拿出腰牌,恭声道:“小的是内务府的,那正为了封后大典的事情忙的要命,小的这不就偷个懒,向总管王公公要了个出宫的活。” 侍卫查过腰牌对应无碍,沐晴雨也急忙递上腰牌,心中却是暗惊,看来这藏龙卧虎的人真的是不少,眼前这彬儿竟然也是个会易容能变声的奇女子。虽然这水平不能和小弦相较,但是在她这个年纪已经是实属不易了。这项本事自己以后有机会定然要学一学,现在只希望那侍卫首领不要问自己话就好了。 侍卫看看腰牌又看看沐晴雨易容的脸,觉得无碍。便随口问彬儿道:“出宫干什么?” 彬儿边笑着边从怀里掏出了一沓银票笑道:“嘿嘿……大哥知道的,奉命买点东西,有点油水,大哥担待担待……” 沐晴雨心中却是佩服,这种黑暗交流,越发不会让侍卫起疑心,只有彬儿给的银票够厚。 那侍卫首领也不客气,不着痕迹的接了过来在手里捏了捏厚度,脸上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又冷下脸,扬声道:“嗯,放行。” 沐晴雨终于吁了一口气,这算是出了第一道宫门,还有两道。 彬儿在沐晴雨耳边轻轻叮咛一句:“快走!” 沐晴雨点头,紧紧的跟着彬儿,朝着偏僻阴暗处快步前行,终于脱离了侍卫的视线,两人有隐入角落。 沐晴雨身体已经虚弱不堪,正打算跟前面的彬儿说休息一会儿,嘴还没张开,身后一只手已经捂上了她的嘴,一把冰寒的匕首架上了她的脖子…… 第三十六章 死无葬身之地 沐晴雨跟着彬儿,朝着偏僻阴暗处快步前行,终于脱离了侍卫的视线,两人又隐入角落。 沐晴雨身体已经虚弱不堪,正打算跟前面的彬儿说休息一会儿,嘴还没张开,身后一只手已经捂上了她的嘴,一把冰寒的匕首架上了她的脖子。 不辨来人,不知所以,那冰冷的匕首已经朝着,沐晴雨脖子抹去,刹那间的危机感让沐晴雨脑海中闪过一道红光。 孩子! 左手手腕处一阵温热,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手上处变不惊使出了师傅教的那几手反擒拿。 那人没有想过一个小小的太监都会武功,一惊松手,沐晴雨奋力挣扎,左手的灼热越来越强…… 那个黑影武功极高,显然不是沐晴雨可以比拟,只让沐晴雨挣扎了一瞬手中的匕首便朝着沐晴雨飞了过去重生之幸福要奋斗。 电光火石间,已经避无可避,呼吸骤然凝滞,小腹因为紧张阵阵收缩,此时是不是晕倒倒下最好,那样是不是就会恰好躲开这匕首,可是不能,那样会伤着孩子,上次对胎儿的伤害还没有养好,如今的沐晴雨真的是不能再逞能了,而如果孩子不在了,那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刹那间沐晴雨脑海中仿佛转过千万念头,又仿佛一片空白。 城墙宫交深处,月光柔柔的照在沐晴雨身上,匕首闪着寒光呼啸而来。 沐晴雨还来不及闭上双眼,雪白刀尖停在了沐晴雨眼前。沐晴雨只觉得自己的呼吸瞬间被夺去,身子一软便落入了一个怀抱。沐晴雨眼前一阵漆黑,急促的呼吸着,身体微微的颤抖。冷汗一层又一层的从额头上冒出来。 那个抱着自己的男子伸手摘去了沐晴雨头上的太监帽,呼吸骤然紧促,紧紧的抱沐晴雨入怀。 殷醉月的呼吸和心跳在看到沐晴雨那张煞白的脸时,也变得汹涌澎湃,他的心快要跳出来,实在不敢想象,如果刚才自己的人误杀沐晴雨,自己该怎么办? 若不是沐晴雨的挣扎,给了他时机,若不是她露出的半截手腕上那只在月光下泛着红光的血玉手镯。沐晴雨早已被殷醉月带来的手下人当做误闯入禁区的闲杂人等灭口。 那该是多么大的遗恨。 将近半盏茶的功夫。两个人才渐渐平静。 沐晴雨轻轻推开殷醉月的怀抱。看着月光照在他沉郁的脸上,满是惊慌后怕和疑问。 沐晴雨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彬儿没有惨遭毒手吧。 殷醉月轻轻摇头:“没事,她走在前面。原本打算杀了你问她一些宫中的情况。” 沐晴雨缓缓点头:“还好,你们还没来得及行动。” 殷醉月皱眉:“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逃出来的。” 沐晴雨简明扼要的将宫中的事情和彬儿的事向殷醉月解释了一下,殷醉月眉头皱了一瞬,终究没有多问,只道:“既然你已脱险,先赶快离开这里,天洛已经在城外等你了,今夜一定要连夜送你们出城。” 沐晴雨闻言,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一旁的彬儿,微微点头。 “此地不宜久留。快走。”殷醉月催促沐晴雨。 沐晴雨点头,刚快走两步,沐晴雨脚步却瞬间顿了下来。殷醉月等人皆是不解,沐晴雨的脸色却瞬间变得冰冷至极:“我们怎么出去,彬儿?” 彬儿见问一愣,达到:“如果只有我和小姐,我们可以直接出去,可是如今人这么多,而且武功极高,我可以带着小姐走宫中的守卫松懈的地方……” 沐晴雨微微点头,手却不着痕迹的拉住了殷醉月的手。 殷醉月微微一颤,感受着沐晴雨打开他的手掌心,用指尖仿佛在写字。 沐晴雨继续问道:“哪里的守卫松懈?” 彬儿想了一会儿,认真道:“从这里出宫还有两道宫墙,在亥时第二层宫墙外的侍卫换班,会有一小段空隙,足够大家脱身,出了这道宫墙之后,往北有一个阴暗荒凉的布衣间,可以在那里呆到戊时,到时最外层守卫在南部换防,有足够的间隙从北部城墙出去霸蜀全文阅读。” 字终于写完,殷醉月的身子微微一颤,眉头紧皱,紧紧将那个字握在掌心,却没有丝毫的犹豫,背手对着身后的属下打了一个只有他们懂的手势。 沐晴雨道:“可是北部的宫墙足有三丈高。” 彬儿点头道:“正是因为北部的宫墙极高,所以守卫想对松懈一些,而那宫墙对于诸位高手根本不是问题。” 沐晴雨眼眸微敛,轻轻点头。 彬儿笑着安慰沐晴雨:“小姐不用担心,没事的……” 沐晴雨缓缓闭上双眸,她不忍去看那一瞬间彬儿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不忍看她脸上渐渐浮现出的不敢置信,不忍看她眸中的恐惧…… 殷醉月身后的高手,在几个谈话间已经悄然接近彬儿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住她的口鼻,匕首毫无征兆的划过她的脖颈。 连痛呼都没有一声,那个女子的尸体缓缓坠落。 殷醉月微微叹道:“你也只是怀疑……没有证据就这么杀了她,万一……” 殷醉月侧头,看着月光下沐晴雨隐藏在阴影中的脸,冰冷,无情,她骤然睁开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感情:“我不能再让天洛和孩子冒一点风险。” 即使错杀,不能放过。 殷醉月眉头紧紧皱起,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心痛,更心疼。 “这里的确没有人追来,她刚刚说的与你们调查的结果相符吗?” 殷醉月点头:“是,她说的都没错。” 沐晴雨道:“我要沐浴更衣。给我一身夜行衣。可以做到吗?” 殷醉月点头:“你是怀疑身上有追踪粉一类的东西吗?” 沐晴雨点头:“楚千寻对我用过一次,无色无味,无知无觉无痕。” 殷醉月点点头:“放心,夜行衣原本就为你和小弦准备了两套。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下一个据点洗浴换衣。” 沐晴雨点头,看着殷醉月的手下已经很熟练的拿出了化尸粉,洒在了彬儿身上,腥臭味让沐晴雨胃里泛起一阵阵恶心,忍不住问自己沐晴雨你做的到底对不对? 没有证据,只是在走的那一瞬间的感觉,在要去寻找天洛前的警觉。 “她说她是风离辰的人,可是有什么证据,连风离辰都对尹枫赞不绝口,这样的一个人怎么能容她在身边这么久而不被发觉?” “她只是一个小丫鬟。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为什么会得到尹枫那样的重用。尹枫岂是认人不清的人。他任用彬儿,定然对她的底细了如指掌,怎么可能让她有空子钻?” “她是风离辰的暗人。还是尹枫引蛇出洞的计策?让自己放松警惕诱敌深入,她一步步的安排太过妥当,我们一路走来太过顺利,顺利的不合常理,如果不是尹枫有意放长线钓大鱼,我们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空子可钻?他知道即使抓住了小弦和殷醉月他们也是绝对不会说出天洛的下落的,所以便用一招反间计。他知我警惕,怕我怀疑不敢派人跟着,追踪粉就是最好的选择。” “风离辰和尹枫到底谁更厉害一点?的确,年龄上尹枫比不过风离辰。但是心思计谋,谁又说得清,连我都能想到的计策,他怎么会想不到?” “或许,是我冤枉她,但万一不是呢?天洛如果再次被抓,那么我们逃生的几率几乎为零……我只能杀了她,她已经知道天洛的下落,就不能留她活口,否则,我察觉便是她办事不利,尹枫定然不会让她好活,还不如给她个痛快娱乐之成功者系统。” 殷醉月看着换装完毕一身夜行衣束体的沐晴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晴雨,你知道么,现在的你和当初我在听香水榭见到的你已经判若两人……” 沐晴雨忽然噤声,静静的看着殷醉月熟悉又陌生的脸,恍然想起当年听香水榭,他伸手挑起自己的珠帘…… 沐晴雨的神色微微有些暗淡:“我还记得南宫逸曾跟我说过,在听香水榭,真善美都是罪,最最留不得,他让我走,可是我逃出了听香水榭,却一步步走到这种地步,该失去的,终究还是失去了……” ------------------------------------------ 彬儿身份的真假,沐晴雨没有丝毫的证据,只是那一瞬间的直觉,后来多少个无眠的夜晚,她回想起那个被自己毁尸灭迹的女子,心都抽搐的疼,虽然彬儿话中漏洞百出,可是自己连问都不问,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留给她,便要了她的命,万一,万一自己冤枉了她…… 直到很久之后,与风离辰在谈起当年的故事,风离辰暗自赞叹沐晴雨的直觉与好运,他说,他是在少年身边安插有人,但,不是女人。 心结,直到那时才终于放下。 -------------------------------------------- 殷醉月轻叹了一声,看着面色沉寂的沐晴雨,沉默如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劝解。 沐晴雨感觉到了空气中的尴尬,抬眸问他:“小弦呢?怎么没看到小弦?” 殷醉月眉头紧皱:“你们没有通知小弦?” 沐晴雨心一紧:“什么意思?小弦不是和你们一起动手吗?彬儿说她怕身份暴露没有通知小弦……” “我们正打算进宫接应小弦,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你……” 沐晴雨霍然起身:“你的意思是说,没有人通知小弦我已经出来了?” 殷醉月眉头紧皱:“小弦机制聪慧,如果我们的接应没到,她应该知道是出事了,定然会小心应对的,如今最重要的是先救你出去。” 沐晴雨摇头:“小弦如今一个人身陷险境浑然不知,尹枫早就布好了天罗地网等着她,而且,如今她还失去了你们的接应,她会怎样?不……” 沐晴雨紧闭双眼,眉头紧皱,身子摇摇欲坠,不敢想象那个场景。 “晴雨,你不要激动,我将你安全交给天洛之后,一定会想办法再救出小弦的。如今,你要是冲动行事,我们谁都走不了。” 理智和情感在疯狂的战斗着,沐晴雨无助的摇摇头,声音中带着淡淡的哭腔和绝望:“你知道吗?尹枫曾经找了一个身受重刑的女子冒充小弦试探我,我看到她的第一眼几乎要崩溃掉,那是我的妹妹啊,无论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毕竟她是这么多年来,跟我时间最长的人。后来我因为深知小弦为人而没有上当,可是……可是我不敢想象如果真的那些刑罚都用在小弦身上……” 殷醉月扶住沐晴雨摇摇欲坠的身子轻声安慰:“不会的,不会的,你不要多想……” 沐晴雨打断他:“会的会的,尤其是在我逃脱无踪,彬儿办事不利的情况下,万一这都是真的,他定然也会让小弦死无葬身之地!” 第三十七章 分道扬镳 殷醉月扶住沐晴雨摇摇欲坠的身子轻声安慰:“不会的,不会的,你不要多想……” 沐晴雨挣脱开他的手紧紧的抓住他的袖子:“会的会的,尤其是在我逃脱无踪,彬儿办事不利的情况下,万一这都是真的,小弦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殷醉月眉头紧皱,急忙捂住沐晴雨的嘴:“小声些。” 巡逻经过的侍卫察觉到布衣间中的声响,厉声问着:“谁?!里面是谁?” 殷醉月对着手下的人使了个眼色,十数人上梁入布,瞬间隐入阴暗处,殷醉月抱着沐晴雨飞到梁上,让她平躺下,侍卫手中提着灯笼谨慎的检查着布衣间的异样,到处都很安静,沐晴雨连呼吸都噤声,眼睛盯着屋顶,耳朵警觉的关注着一切。 “刚刚明明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的,仔细查!”那侍卫头领显然不肯放过,如今是皇宫高度戒严的时候,只要可疑便不能放过。 他们翻腾着破布木箱,沐晴雨能敏锐的听到殷醉月的暗人在布匹被翻开的那一瞬小心翼翼的调整位置。 沐晴雨看到立在一侧隐在立梁阴影中的殷醉月,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看来危险了,这么多人不是一两个,他们这么翻箱倒柜的查,终究不是办法。 殷醉月眉头紧皱,伸出手朝着暗夜中的手下正要打手势,沐晴雨的手轻轻碰了碰他立在自己身边的腿,殷醉月放下手。看着她。 沐晴雨张嘴却不发声,只用唇语跟她交谈:“你要杀了他们?” 殷醉月摇头,唇语回她:“让几个人引开他们萌娘神棍。” 沐晴雨身子微微一颤,握着他脚腕的手用力。她知道,那些负责引开的人,定然活不成了:“现在离戊时还有一刻钟。” 殷醉月自然明白沐晴雨的意思,这班侍卫应该马上就要换班了。 可是可能有两个结果,要么他们为了交班休息,放弃检查,要么马上就会有另一队侍卫来包围这里,来一次彻查! 殷醉月眉头紧皱,沉思半刻,终于还是对着空中使出了几个手势。 黑暗中的四个人影破窗而出! 侍卫大惊:“追!” 四人引着大队的侍卫边打边往皇宫南部退。待人声越来越远。殷醉月一把抱起沐晴雨:“趁乱快走。不可久留。” 沐晴雨点头,如今她再担心小弦也不会再任性,四条生命的代价。沐晴雨知道。即使尹枫不杀他们,他们也会服毒自尽,以免将天洛的消息泄露。 沐晴雨知道的,清风雨阁的毒药是藏在一颗假牙里,危急时刻便咬碎,毒药会迅速的夺取他们的生命,没有一丝痛苦。 ------------------------------------------- 勤政殿中,尹枫静静地把玩着小弦的头发,低头轻轻的嗅了嗅:“看来我还是高估了你们,殷醉月竟然能被那帮愚不可及的侍卫发现。小弦姐姐,你觉得可笑吗?” 小弦的身子被点穴定在梳妆台前,她身上穿着大红的嫁衣,脸上鲜血淋漓,她脸上原本的人皮面具显然是被大力撕扯下来的。 小弦的眸子中满是恐惧和愤恨,死死地等着那个少年。 尹枫看着小弦的眼神,心中洋溢起了一丝快感,对着跪在一旁前来传话的侍卫道:“放他们走。” 低头,看着小弦愤怒的眸子,笑:“你想问我为什么这么做?哼……因为沐晴雨已经跟着殷醉月离开了。” 小弦的双眸睁大,紧紧的盯着他。 “不过,你放心,他们不久就会来陪你……” ----------------------------------------------- 彻夜狂奔,马不停蹄,殷醉月却不曾骑马,只紧紧抱着沐晴雨用轻功快速奔行,沐晴雨的身体再受不了一点颠簸。 若不是尹枫自以为计策得逞的放纵,若不是沐晴雨识破他的计策的安排,能逃到这里都是痴人说梦。 城外的那片树林外的小路上,一辆马车在那里等候多时,沐晴雨扶着殷醉月的手,在双脚触地的那一瞬终于抑制不住的吐得直不起腰来。 月光照在那辆青色的马车上,马已经有些烦躁的跺动着马蹄,摇晃着脑袋。 这一刻,距离马车十步,沐晴雨却仿佛全身虚脱,再也没有力气。 天洛,她的丈夫,一国的皇帝,如今,因为自己, 他成了阶下囚, 成了通缉犯, 自己害他亡了国, 又害死了他的母亲…… 自己真的成了亡国之妖姬惊天女太监:皇上是盘中餐全文阅读!天玄师太的谶语没有错,是自己错了,错的一塌糊涂,自己该怎么面对他。 他又该怎么面对这个他深深爱着的仇人! 这一刻,沐晴雨想逃,转身欲走…… 殷醉月紧紧抓住她的手臂。 “沐晴雨,你还敢逃?!”轩辕天洛愤怒的声音像定身咒一般,将沐晴雨定在原地。从入夜到如今,整整四个时辰,他坐立不安,担忧着她的安危处境,怕她出一丝意外,那样一点一滴的煎熬快要把他折磨疯了,多少次,他冒出去宫中自投罗网换她自由的愚不可及的冲动,如今……她终于安然无恙的到来,心才终于咽回肚子里,愤怒才终于有缝隙有机会再次占据他的心。 泪水纵横斑驳,沐晴雨死死的咬着唇却无力回头承担他的愤怒。 一条手臂被强有力的狠狠的拽过沐晴雨,轩辕天洛强迫她看着他,沐晴雨别过脸去,满脸泪痕。 轩辕天洛看着沐晴雨的虚弱,看着她的无助和恐惧,看着她的痛苦和歉疚心如刀绞,这些日子,她一个人深陷敌营,到底又受过怎样的苦。 那些刻骨铭心的仇恨在她的泪水面前瞬间溃不成军。 握着她手臂的手狠狠的缩紧,轩辕天洛,你怎么能这样就心软,这个女人她毁了你的一切! 原本一场势均力敌的博弈,因为眼前这个女人的突然介入,让自己所有的计划都化作泡影,让自己这些年的苦心筹谋一夜之间全然覆灭…… 手扼上了她的咽喉,呼吸被瞬间夺去,沐晴雨被迫抬头,看着他的痛与憔悴,看着他的恨与不敢置信,被最亲近最信赖的人背叛,他该多么的痛不欲生。 “天洛!”殷醉月上前握住他坚硬的手臂,“沐晴雨怀了你的孩子!” 那如精钢般的手臂猛地一颤,手缓缓放开,沐晴雨的身子骤然失去了支撑,猛的坠落在殷醉月怀里,殷醉月抬头看着轩辕天洛:“救她,是我欠她的承诺,背叛你造成这样的后果,也有我的一份责任,你不能全怪她!她也是被尹枫蒙蔽而已,况且她腹中是你如今唯一仅有的孩子!” 轩辕天洛冷冷的一笑,微微点头:“我最信任的师弟和妻子背叛了我,我输得不冤。” 说罢,转身上马车。 殷醉月扶着沐晴雨一步一步挨着:“有什么事情,你们以后再处理,现在先赶快离开这里,尹枫马上就会察觉到异样,他的人随时会追来……” 扶着沐晴雨上了马车,沐晴雨静静的坐在一席加厚的绒垫上,不敢看坐在另一侧看向窗外的轩辕天洛。 殷醉月看了一眼那加厚绒垫,心知这是轩辕天洛刚取出来的,沐晴雨在这个时候有孕,对他真的不知道是该喜该忧,但是他终究是心软了,他不会伤害晴雨,殷醉月这就放心了:“天洛,无名人会一路保护你们,他们会帮你们易容换装,我去救小弦。” 轩辕天洛眉头微皱,盯着殷醉月。 殷醉月道:“经过如何,让晴雨跟你解释吧。救出小弦之后,我会按计划行事,放心。” 轩辕天洛缓缓点头。 沐晴雨看着他,道:“一切小心。” 殷醉月认真的对她点头,没有再多说一言半语,就在此分道扬镳。 第三十八章 逃亡 疼痛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颠簸让她胃里翻滚不止,沐晴雨蜷缩在层层厚厚的毛毯棉毡上,虽然缓冲掉一部分颠簸,但是闷热与疼痛让她汗流浃背。 上次摔倒对腹中孩子影响很大,她还没有来得及好好的休息安胎,还没有恢复,根本无法忍受这样的颠簸。 轩辕天洛眉头紧紧的皱着,看着痛苦不堪的沐晴雨,双手紧握成拳,他心中的恨被她紧咬着唇瓣上的血丝一丝丝涤荡。他们原本制定好的计划万无一失,这几日各个地点接应的人早已就位,可是,如今沐晴雨有了身孕根本受不了颠簸,而且当时想着即使沐晴雨受伤,有小弦在也是无妨的,可是如今没有个懂医术会易容的人在身边,事情仿佛变得寸步难行。 轩辕天洛纵然生气,想过狠下心来不过她,想过报复……可是她那样蜷缩在马车中,被痛苦包围,已经尽量让手下人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减慢素的,但是为防止追兵追来,他们只能走小路山路,路途依旧很颠簸。 一日夜,沐晴雨已经几乎要虚脱,马车上带的食物沐晴雨几乎一口都吃不进去,看着车窗外变换的树影:“进城!” 沐晴雨抬头看了一眼轩辕天洛阴沉的脸色,面色煞白:“不要……” 轩辕天洛终于开口对她说了这一天一夜的第一句话:“你需要大夫。” 沐晴雨摇头:“我身上有毒,大夫探不到我的脉。我需要些安胎的药。” 轩辕天洛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却不再多言,低头看手中的密信。 疼痛让沐晴雨神智开始有些恍惚,泪水涌上双眼。她终于对他吼出一直压抑在心中的指责,声音却因为虚弱有些微不可闻:“你总是什么都不说!” 轩辕天洛眉头紧皱放下手中的密信:“你又跟我说了多少?听香水榭,殷醉月,轩辕辰,尹枫,玉麒麟……你跟我说过什么?!” 沐晴雨狠狠的咬了咬唇,闭上眼睛:“我不说,你难道不知道?你暗中查过我多少……” 怒气涌上心头:“我‘查’你?哼……我‘查’你?如果不是我‘查’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多少次天娱女王全文阅读!” 沐晴雨眸中闪过一丝茫然,那个。那个一直在暗中派人保护自己的人。难道不是殷醉月。而是……天洛,可是:“既然你知道,你怀疑。你为什么不问我?你为什么什么事都藏在心里,让我们的矛盾越来越多,让我们越来越不信任,越来越远,终于积重难返?” 轩辕天洛愤怒的盯着她:“好,那我今天问你!你给我一个答案!” “我!”沐晴雨张口,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你说啊!你让我问,为什么我问了你又不说?” 沐晴雨看着他:“故事……太长,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 “故事?”轩辕天洛冷笑,“你们已经发生了故事。而且还是三言两语解释不清的故事是吗?我从不离身的妻子,朕问你,你是哪里有的时间招惹了这么多男人,这么多势力?!曾经,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求我信任你!好,我不问,我信任你。你现在又让我问,好,我问你,你哪里值得我信任?” 汗水和泪水不分彼此,沐晴雨无限痛苦与委屈的看着他:“我也有难言之隐……” “哼,难言之隐?好……很好。”轩辕天洛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言,伸手捡起刚刚被自己随手抛弃的密信,继续低头看了起来。 刚刚的动气和疼痛委屈让沐晴雨几乎耗尽了最后的体力,小腹阵阵绞痛,手紧紧的抚摸着小腹:“孩子……孩子……” 呓语越来越弱,终于,抚摸着小腹的手,无力坠落。 轩辕天洛丢下手中的密信,言语紧张的尝试着唤道:“晴儿,晴儿……” 再无回应。 轩辕天洛紧紧的抱起沐晴雨,对着车窗外的虚空吩咐道:“换装,进城,快!” 皇宫的无名人果然名不虚传,转瞬间就有一套商旅夫妻的衣服送进马车。轩辕天洛紧紧抱着沐晴雨,试图给她减轻些颠簸。 轩辕天洛看着再次被自己随手丢弃的密信,双拳紧紧握起,再次捡起它,在手心化作纸屑飞入风中。 密信上说,尹枫关于轩辕天洛带走沐晴雨的事情竟然没有大肆宣扬,息事宁人,国泰民安,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的按期举行了封后大典,那人,依旧是沐晴雨,他为沐晴雨保留了皇后之位,等着抓她或逼她回去。 他颁布了三道所谓的先皇遗诏,说明轩辕天洛才是矫诏夺位的乱臣贼子,找了个死囚犯,易容成轩辕天洛斩首示众。让天洛的支持党派彻底绝望。 而尹枫竟然将轩辕天洛说成是江洋大盗,不动用官府,而是用整个江湖的势力来追捕他,而沐晴雨则是被江洋大盗带走的那个取走苏华阁血玉手镯的女人,没有描述她的相貌,因为相貌可以随便改装,但是那只血玉手镯,是尹枫给予的记号,再也抹除不了。 江湖上追名逐利的散人,可比官府的废物难对付千百倍。 轩辕天洛给自己和沐晴雨换上商贾的衣服,只有商贾才能戴的起这么名贵的玉镯,也最不惹人注目,安排好马车和客栈,轩辕天洛知道沐晴雨的身体不允许他们再快速赶路,可能短期内不能顺利抵达安全地带了。 他们只能藏,而为了沐晴雨的身体能得到最好的药材的调养,轩辕天洛只得选择大隐隐于市。 无名人中也有略通些医术的,不过与小弦一样,他们精通各种毒和伤,唯独对妇婴之科甚是陌生我的贴身校花全文阅读。 轩辕天洛没有直接带着沐晴雨去就医,而是让一个懂得医术的无名人为沐晴雨把脉,因为尹枫的追缉令中,还有一条,便是那个戴着血玉手镯的女子身受重伤命不久矣。他们最先查的应该能便是药店。 无名人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跪地到:“姑娘脉象极其混乱,属下虽然不知道女子怀孕的脉象,但是,姑娘的脉象像重伤中毒所致,原本早该没命的,但是体内的伤和毒不知为何,达到了一种巧妙的平衡,让沐姑娘能苟延残喘下来,沐姑娘现在不能用药……” 皱眉听无名人说了这么多,轩辕天洛原本心下大惊,但是想起沐晴雨在马车上对他的叮嘱,她说大夫试不出她的脉,而且沐晴雨能在尹枫的手底下将孩子保住,定然也是有些手段的,想必便是这样了,轩辕天洛沉吟半晌道:“派人去药店派人抓几副安胎药,熬好了送来。” 无名人不解,却没有表示丝毫的怀疑,果决的去执行。 不多时,无名人端来了一碗安胎药,轩辕天洛微微点头让他下去了。 轩辕天洛上前,轻轻扶起沐晴雨的上身,让她倚在自己怀里,轻轻吹着药,看着疼的满头都是汗迷迷糊糊的沐晴雨,温声安慰:“晴儿乖,把药喝了就不疼了。” 沐晴雨迷糊间微微睁开眼睛看了看天洛,听话的张开嘴,药刚刚滑入嘴唇,浓郁的苦涩让沐晴雨再也忍不住,头一歪便吐了起来,轩辕天洛急忙放下药碗,让她趴在自己腿上,轻轻的帮她拍着,沐晴雨一直吐着,可是因为一整天几乎没有吃什么东西,所以什么都吐不出来。 “晴儿,忍忍把药喝了,为了孩子你也要喝下去。” 沐晴雨微微平复了呼吸,尝试着再次张开嘴,可是苦涩的药,刚滑过喉咙,便再次吐了出来。 轩辕天洛眉头紧皱,刚要放下碗帮沐晴雨拍拍,沐晴雨却摇摇头,伸手抓住药碗,端到嘴边大口大口的灌着。 “慢点,慢点……”轩辕天洛取来手帕帮沐晴雨擦去唇角滴落的药汁。 一碗药终于喝完,沐晴雨精疲力竭的摊开手,手中的药碗再也握不住,从指间滑落,碎裂声起,沐晴雨眉头紧皱,肠胃绞痛,终于忍不住扶着轩辕天洛,将刚刚喝下去的药吐得一滴不剩。 轩辕天洛紧紧皱着眉头,轻轻拍着沐晴雨的背:“来人!” “公子有何吩咐?”无名人应声而至。 “再去煎一碗药来……”轩辕天洛吩咐道,无名人刚要领命离去,轩辕天洛却又叫住他,“等等,先上一碗清淡的参汤……” 她许久都没有吃东西了,还是先吃一些……可是,她吃的下这些东西吗? “再上一碗芙蓉玉米羹。” 沐晴雨微微颤了颤,他还记得自己的喜好,曾经在宫里,自己上次怀孕的时候,也是什么都不爱吃,唯独贪恋这一碗芙蓉玉米羹。 “天洛……对不起……”沐晴雨低声的呓语。 轩辕天洛冷冷一笑:“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你的国,你的家,你的母亲……” 轩辕天洛摆弄她头发的手微微握紧,终于狠狠放开,将她放回床上,冷声道:“你好好休息,喝完药上路。” 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开,门骤然关上,轩辕天洛倚着门,胸口剧烈的起伏,沐晴雨,你可知道,我最恨你的,是你的不信任! 第三十九章 暴君必诛 皇宫大内,尹枫将手中的茶杯狠狠的捏成粉末:“追踪粉到布衣间就断了?那彬儿呢?她死哪里去了?” 几个暗卫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那夜后,再也没有收到彬儿的消息。” 尹枫在御桌上狠狠一拍,字字咬牙切齿:“沐晴雨,你好……你很好……小弦可吐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暗卫将身子埋得更低,身体微微颤抖:“小弦十分奸猾,什么刑都没来得及用,她便全招了,问什么招什么……可是她招认的线索都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和时间去查证,属下觉得……她说的根本不是实话。” 尹枫眉头紧皱:“没用的东西!” 不过尹枫也知道,小弦这样的角色,这些人是根本问不出什么的,还要他亲自领略一下小弦的厉害。 阴湿的监牢,浓郁的血腥味,令人毛骨悚然的刑具,刺耳的尖叫,一席黄袍剑眉朗目的少年如一轮皓月坠落泥潭。 小弦静静的坐在牢狱中唯一仅有的干燥的稻草上,脸上的伤已经结痂,而身上几乎没有什么伤痕。 尹枫静静的站在牢狱之外,看着正在打坐调息的小弦,微微一笑:“能在朕的地牢里这么出淤泥而不染,小弦姐姐还真让人佩服呢。” 小弦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浅笑,缓缓睁开眼睛:“皇上过奖了。” 尹枫看着小弦,脸上依旧是温和的笑,静静的盯着小弦。 小弦也抬眸,静静的与他对视,眸中带着浅浅的嘲弄,无畏无惧。 尹枫微微勾了勾嘴角:“让你在这里一天一夜却没有尝到大内迷牢的滋味,真是太抱歉了。好好招待小弦姑娘,什么都不用再问。” 说罢,转身离去。 ------------------------------------------------ 吃过药。用过饭,沐晴雨终于沉沉睡去。 看着她眉头紧皱,不安的睡颜,轩辕天洛微微叹了口气。手轻轻抚过她额前的碎发,那张憔悴的脸。那个让他爱不释手又恨之入骨的人。 曾经为她笑过。陪她哭过,生怕失去她。当初选择让她离去,为她伤过。为她痛过,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幻想着再次重逢时该有的喜悦,可如今,不过一场灰烬,痴人说梦罢了。 自从登基以来,那种危机四伏的感觉压得他透不过气来,一年前终于收拾了一个英武侯,他便开始筹谋对尹枫下手。一年来的苦心经营,尹枫的势力被他抽丝剥茧,层层掌握,原本到了最后一击之时,他怕不想让沐晴雨担一点风险,送她去了冷宫。最后的两个月,本以为一切皆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尹枫京中的势力已经凋敝,却不想清风雨阁出事了。 清风雨阁遭江湖围攻,那是殷振华几十年的心血。纵然他知道如今是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不跟轩辕天洛请离,轩辕天洛又怎忍心他的心血毁于一旦,而在整个计划之中殷振华不过是皮毛,走他一个根本不会影响大局…… 却不想,悲剧就此开始,尹枫缩减京中力量,集中了仅有的势力围攻清风雨阁,殷振华被困,身陷险境…… 殷振华中计,拖走了殷醉月,殷醉月涉险,轩辕天洛不得不分出了一半无名人超级护花保镖。 原本想着大局在握,朝中大臣人心向背已经大部分被自己掌握,完全可以等着殷醉月解决那里的麻烦再收拾尹枫这条瓮中之鳖。却不想尹枫竟然如此狠辣果决,冒天下之大不韪,用如此简单血腥的手段,用这么短的速度夺取了王位。 夺位后,即使自己逃脱,他都会设计出一出假死,让自己各地的援兵军队徘徊犹豫,没有皇帝他们的清君侧便师出无名。三道圣旨冠名堂皇,他们一旦出兵便是谋逆篡位! 尹枫即位后,第一件事一定就是裁撤旧将,任用新人,轩辕天洛原本打算赶在他之前,先与青屏关外的左英侯取得联系,然后南下,可如今沐晴雨的身体,根本不允许日夜兼程。 无名人轻轻敲了敲门,进来跪地回禀:“公子,如今悬赏令已经遍布江湖。” 轩辕天洛点头:“原本我们唯一的优势便是速度,如今尹枫已经赶上来了。看来清屏关也是不用去了。” “公子神机妙算,尹枫的圣旨已经到了,以左英侯拥兵自立,图谋不轨为名,命左英侯即刻回京,又已经派六皇子党旧人――打入大牢的骠骑将军慕秦。” “左天佑接旨了?”轩辕天洛眉头紧皱。 无名人俯身:“不曾……左侯薨逝了。” “什么?!”轩辕天洛猛然起身,双拳紧握,“尹枫,你好狠!” 转而,轩辕天洛又问:“他这么做不怕引起军中哗变吗?主帅被杀,天佑的军队怎么可能归顺?” 无名人也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公子还记得曾经镇南城的那次‘瘟疫’吗?他又做了一次。左侯抗旨后,清屏关兴起瘟疫,他给清屏关的士兵下毒,清除异己,慕秦带着解药,救了剩余士兵的命。剩余士兵对左侯的死痛心疾首,却再没有反抗的余力,我们的将领,都不在了。” 轩辕天洛一拳重重的砸在墙上,痛心疾首。 “暴虐之君,都会不得善终的。”沐晴雨虚弱的声音缓缓响起。 轩辕天洛看着醒来的她,紧紧皱起眉头:“我们改变路线,往南走。” 沐晴雨微微点头,强撑着想要坐起来。 轩辕天洛皱眉喝道:“你乱动什么?” 沐晴雨微微一怔,有些不知所措。 “我们现在这里休养几天,等你身体好了再上路。甲子你尽快和殷振华取得联系,重新规划一下路线,尽快找到安全隐蔽的地方,让晴儿长住。”轩辕天洛淡淡吩咐,被称作甲子的无名人领命离去。 沐晴雨撑着手肘问他:“你要把我丢下?” “我会给你安排安全的地方待产,你怀着身孕,我带着你行事也不方便。” 沐晴雨缓缓躺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也有你的安排,可是为什么,从来都不肯对我泄露分毫呢?如果我知道,就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了。” 轩辕天洛转身,淡漠的吐出了几个字:“后宫不得干政。” 字字锥心。 沐晴雨怎么忘了狂仙最新章节。他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皇帝。对于男女的尊卑之别根深蒂固。他永远都会欣赏沐晴雨的聪慧,但永远都不会承认她的才能,在他眼里。天都是要男人来撑的,女人无论多有才,都只不过能用于后宫。 自己,和他,永远都不会平等。 沐晴雨闭口不言,无话可说。 ----------------------------------------------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沐晴雨几乎没有下床,几天的修养。身体终于渐渐恢复。 这几天,沐晴雨原本心惊胆战,生怕会有人来找麻烦,总觉得住在这里太过招摇,可是竟然安然无恙。 后来才听小儿无意中提到,说那个江洋大盗和戴血玉手镯的女人快要被抓住了。在苏州附近,有他们的踪迹。 沐晴雨问过轩辕天洛才知道,他已经派了五队人马打扮成两人的样子,朝着四面八方奔逃而去,混淆视听。 原本轩辕天洛打算去西北。便让江南的那支先暴露身份,向东南引走追兵。 如今,轩辕天洛只能带沐晴雨往西南走。 静静的坐在马车上,沐晴雨手轻轻抚摸着小腹,眼睛看着窗外的树影,变幻的美景,聊以缓解沉默的尴尬。 这几天,两个人一直保持着这种诡异的沉默,两个人之间的鸿沟太大,一时沐晴雨不知道该怎么说,轩辕天洛不知道该怎么说服自己原谅她。 “几个月了?”轩辕天洛看着沐晴雨小心翼翼的抚摸着微凸的小腹,终于放下手中一沓一沓的密信,揉了揉额头。 沐晴雨微微一愣:“还差七天,就四个月了。” 轩辕天洛放下揉着额头的手,仿佛喃喃自语道:“是离开前的一个月吧……” 沐晴雨的手微微颤了颤,那些在惜雨阁的日子,太过甜蜜美好,也太过痛彻心扉,不堪回首。 沉默再次铺天盖地的压了下来。 山中暑期炎热,风从树林中吹下来,没有一丝凉爽,马车过处,黄沙漫天,马车在山间蜿蜒曲折的小路上奔驰。 “天洛……”这次打破沉默的竟然是沐晴雨,“你知道我娘吗?” 沐晴雨转头看着轩辕天洛。 轩辕天洛挑眉,微微点头。 “我娘,不是普通人……她的身份很特殊,与诸多势力牵涉不清,而那势力牵涉到底有多广,现在我也不清楚。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些人,那些事,那些势力,那些麻烦,才会找上我……”三天三夜,这是沐晴雨想到的,最简洁明了的解释。 轩辕天洛凝视着沐晴雨,久久的沉默着,仿佛在审视,在沉思。 “你是说,江湖上有一股强大的神秘势力?” 沐晴雨想了一会,微微点头,又微微摇头:“不能算……” 话还没说完,马车猛地一顿,马嘶鸣一声,沐晴雨猛地一扑,差点摔倒,轩辕天洛长臂一捞,紧紧的将她抱入怀中,轩辕天洛眉头紧皱喝问道:“什么事?!” “哼!妈的,比老子还狂!”马车外仿佛十数个山贼拦住了去路,“老子抓的是江洋大盗,砍的是你这样的商贾匪徒!” 第四十章 围追堵截 “你是说,江湖上有一股强大的神秘势力?” 沐晴雨想了一会,微微点头,又微微摇头:“不能算……” 话还没说完,马车猛地一顿,马嘶鸣一声,沐晴雨猛地一扑,差点摔倒,轩辕天洛长臂一捞,紧紧的将她抱入怀中,轩辕天洛眉头紧皱喝问道:“什么事?!” “哼!妈的,比老子还狂!”马车外十数个山贼拦住了去路,“老子抓的是江洋大盗,砍的是你这样的商贾匪徒!” 轩辕天洛眉头紧皱,沐晴雨却紧紧握住了轩辕天洛的手,担忧的看着轩辕天洛。 轩辕天洛沉思半晌:“几个山贼不足为惧。” “灭口!”两个字斩钉截铁。 密林中的几个隐于无形的无名人骤然闪现在日光下,刀剑无影,朝着那几个山贼土匪劈面而去。 那十几个山贼大惊,慌乱而逃,那领头的人眼见形势不好,急忙从袖中取出一个火焰筒…… 无名人眼疾手快,知道事情不好,飞剑而去,那人应声倒地,可是手中的烟火已经一飞冲天。 轩辕天洛挑帘看着那绽开在天际的烟花,眉头紧皱,这条小路少有人行,正是因为这里处处是山,到处都是占山为王的土匪盗寇,如今信号一出,定会有成百上千的山贼蜂拥而至。 “快走!”轩辕天洛一声令下,马车飞奔而去,这条路满山山贼,要走两三个时辰。 沐晴雨的手紧紧的抓着轩辕天洛的手:“我们逃得出去吗?” 轩辕天洛眉头紧皱。反握住她颤抖的手:“不会有事的。” 听着他沉稳安慰的言语,晴雨心中骤然涌起浓浓的不安。 “嗷嗷……” 马车前方山上大批的人马呼啸而下。 一个光膀子的大汉手里握着大刀,双眼放光:“老三好久没用咱的彩蛋子了,看开是遇上大货了。” “哦……”后面跟着的汉子也跟着长啸起来。 “大爷,就一辆马车!”前去瞭望查看的山贼迎上来回禀。 “什么?怎么可能!不是商队货队?”为首的那个汉子大声嚷嚷着。 “大爷!三爷……三爷和三爷的兄弟……都死了……”又一个小卒前来回禀。 为首的那汉子瞠目欲裂,手紧紧握住大刀:“妈的,原来是遇到硬货了。不知道我荆山霸王的名号吗?敢杀我三弟,兄弟们,给我灭了那些杂碎,给三弟报仇!” 满山的土匪飞奔而下,试图拦住马车。轩辕天洛的马车却马不停蹄,横冲直撞,试图突出重围。 那为首的自称荆山霸王的大汉,狠啐一口:“把各个山头的兄弟都给老子叫下来!让老二在前面给我挡住!他的弓箭手呢?不是各个牛的鼻子朝天吗!今天拉出来给老子看看!” “是我的美女总裁老婆最新章节!”身后的一人应声之后,手中的烟花筒飞天而去。 山路上,轩辕天洛的马车还在风驰电掣。 沐晴雨紧紧的咬着唇:“天洛。今天我们引起了这么大的动静,即使我们冲出去,身份怕也是要暴露了。日后。少不了东躲西藏。” 轩辕天洛握了握她的手:“没事,西南原本也有一队人马,我已经派人去联系他们了,离开这里之后。便和他们交换行装。” 沐晴雨点头,刚与张口说什么,却听见拉马车的马嘶鸣一声,马车剧烈的颠簸,驾马的无名人喊了一声道:“公子,马中箭了,前路已经被大量的弓箭手和山贼封了!” 马车剧烈的摇晃:“公子。请马上下车,马控制不住了,慌乱之下可能会翻车!” 轩辕天洛紧紧抱着沐晴雨:“晴儿,不要怕。” 轩辕天洛拿起手边一把削铁如泥的好剑,圆抡一剑,将马车斩成两半,抱着沐清雨破顶而出。 两人刚刚落地,马匹便拖着残破的车,翻滚倒地。 “妈的,就是你们杀了三弟!”后方的荆山霸王已经带人追了上来,“给我统统杀了一个不留!” 而前路上一个束发持弓的男子,对着身后的弓箭手发号施令:“射箭!” 七八个无名人将轩辕天洛两人护在中央,无名人虽然武功奇高,但是面对如此精准狠辣的箭林,他们也只能充当肉盾,会见急舞进行防御。 这么下去即使不被射死也会被困死。 沐晴雨眉头紧皱,刚打算说些什么…… 轩辕天洛厉声道:“甲子,你带两人冲出去,解决弓箭手。” “是!” 甲子应声而去,沐晴雨看了天洛一眼,噤声闭口。 站在高处的苏毅明显看出了他们的目的,伸手取来两箭,对着甲子和他身后的无名人,两箭如飞。 而无名人远不是那么好对付,他们洞察先机,折身回转,而那二当家的苏毅也是眉头微皱,真的不简单。 便又取来两箭,朝着两人步步紧逼,甲子两人虽然不曾中箭,但是步子却被挡了下来,步步后退,不能上前一步。 “嗯……” 沐晴雨身侧,闷哼声四起,无名人毕竟也是血肉之躯,已经陆陆续续有多人中箭,却还在死撑着。可是,如果再没有好的对策,已然撑不久了,已经有一个无名人倒下,箭飞涌而至,轩辕天洛挥剑,将箭斩落,无名人见状,急忙将缺口补上。 沐晴雨知道,轩辕天洛的武功比无名人要好的多,如今被困,只是因为自己,他没有把握,能带自己安然逃离。 “天洛,”沐晴雨尝试着推开天洛的怀抱,“如果没有我,你们冲得出去吧。” “晴儿。你在胡说什么?”轩辕天洛大力抓着沐晴雨的胳膊。 沐晴雨认真的看着轩辕天洛:“天洛,你听我说,尹枫的悬赏,要取你的首级,却要完好无损的活捉我。让无名人先护送你离开,我呆在这里,他们一时半会儿不会对我怎样。我等你来救我。” “不可能!”轩辕天洛怒视着她,“你现在的身体根本不允许,跟这些匪徒在一起,万一他们起了歹心,我会后悔死流氓天尊续最新章节!” “不会的。天洛,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沐晴雨安慰着。 “我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我绝对不会让你只身犯险,皇宫大内那一次,我已经屋内俱焚,况且沐晴雨。你现在肚子里的是我的孩子!” 无名人再次倒下,一束箭,精准的射向轩辕天洛。 “小心!”沐晴雨惊呼。 轩辕天洛眉头微皱。回身一剑将箭劈下。 沐晴雨咬咬唇:“如果再这样下去,我们一个都逃不了!天洛,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我会保护好我们的孩子。求你,相信我!” “不行!”轩辕天洛的言辞果断决绝,沐晴雨却同样不再犹豫。 伸手撸起衣袖,露出了自己的左臂,举臂向天:“血玉手镯在此!” 鲜红的血玉手镯在日光下熠熠生辉,鲜红夺目。 皓腕如雪,美玉如火…… 苏毅手中的弓微微一滞。眸子盯着那只玉镯,伸手,命令身后的弓箭手停止射箭。 “晴儿,你干什么!”轩辕天洛迅速的拉回沐晴雨的手。 他们后方的荆山霸王却大笑一声:“果然他妈的财主爷来了!活捉这小娘们儿,其他的一个人头,老子给你们一千两!” 身后的山贼,蜂拥而上,与无名人短兵相接。 只要箭一停,这些人都根本不是无名人的对手。 “晴儿快走。”轩辕天洛紧紧的拉着沐晴雨,向外冲去,看山路上看不到边的山贼层层包围,一边是密林,山贼的老窝,一边是断壁,山下是无尽的深渊,前有箭阵,后有山贼堵截。 不过如今箭停了,冲出去还是有希望的。 沐晴雨紧紧抓着轩辕天洛的衣服,头埋在他胸口,随着他躲避无情的刀剑。 弓被拉满的吱呀声,在沐晴雨耳边缓缓响起,沐晴雨猛地抬头,看见身后的那个叫苏毅的男子,已经拉满了弓,正对着轩辕天洛的后背。 “天洛小心!”沐晴雨大吼一声。 轩辕天洛一剑解决身前的人,猛然回头,那一箭呼啸而来,避无可避,轩辕天洛带着沐晴雨一跃而起,脚尖轻点那箭,险险避过。 苏毅大吼一声:“除了那个女人,其余的,杀无赦。” 箭,再次铺天盖地而来。 身后的山贼为以防波及而退后,无名人只得重新将轩辕天洛和沐晴雨围起来,重复刚刚的惨剧。 “天洛,你们快走!” 苏毅再次拿起了身后的人递来的两支箭,对准了轩辕天洛。 那两箭一箭对准胸口,一箭对准额头,从高出俯冲下来的箭加上他的力道,根本不是他调教出的其他山贼的箭术可比。 轩辕天洛双眸紧眯,挥剑试图将那两箭斩开,却没想,他的剑太锋利,硬生生将那两只箭斩成两截,箭尾掉落,却没想到箭尖依旧由于巨大的惯性和力量,依旧飞射而来。 轩辕天洛瞳孔皱缩,可是身后是无名人的包围退无可退,他只得脚尖轻点,凌空而起,而那两箭射入他身后两个毫无防备的无名人的大腿废材逆天:狂妃倾天下。 而轩辕天洛凌空而起,身体所有的弱点都暴露在苏毅眼中,他看准时机又两箭呼啸而来,而在空中,天洛连借力的点都没有。 眼看那两箭便要射入他的胸口,沐晴雨心中大急,猛地高高举起双手,手掌向上平摊:“天洛!” 轩辕天洛眼疾手快,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轩辕天洛的脚尖恰到好处的点在沐晴雨的手掌上,借力回旋,险险的避开一箭,另一箭擦着轩辕天洛的肩膀飞过,在肩膀上留下一道血痕。 沐晴雨急忙扶住天洛:“没事吧?” 轩辕天洛刚想说皮肉伤没事,却看见刚刚中箭的两个无名人已经倒下。 沐晴雨呼吸一滞:“那个人的箭有毒!”在转眼看他,苏毅又两箭搭上了弦,沐晴雨不顾一切,挡在了轩辕天洛身前。 那些弓箭手的箭术都是一顶一,虽然力度不如,但是绝不失准头,所以无一支流箭射中沐晴雨。苏毅看见挡在轩辕天洛身前的沐晴雨,手中的箭缓缓放下。 沐晴雨呼吸急促着,转身,从怀中拿出那瓶她一直贴身藏着的冷星丸,急忙取出五粒给他送到唇边。 轩辕天洛眉头微皱,却没有再犹豫,张口吃下。 “天洛,快走!要不然我们谁都走不了。只有你们出去,我才有获救的希望,我等你……我保证会照顾好自己和孩子。”沐晴雨紧紧拉着轩辕天洛,不再给他反驳的机会,对着混战中的无名人喊道,“公子受伤了,无名人尽快保护公子撤离。” 一听说天洛受伤,无名人也是一惊,手中的动作也麻利起来。 “朝山上退,树林立弓箭用不上。”沐晴雨最后叮咛了一句,又将手中的一瓶冷星丸塞到了天洛手中,推开他因为中毒而有些无力的手,挤开无名人,到了箭阵的前头,伸开双臂,挡住了箭雨,弓箭手大惊,不敢在贸然射箭,就在那停箭的几个瞬间,无名人已经一拥而上,扶着轩辕天洛往密林中隐遁而去。 轩辕天洛最后转头怒吼一声:“晴儿!” 无名人却为他的安危着想,硬是簇拥着他往深山中逃去。 荆山霸王长啸一声:“想逃?兄弟们,给老子追,二弟,你看好这个臭娘们儿,那个小贼的狗头,老子取定了。” 说罢,带着他的人呼啸而去。 沐晴雨静静的抬眸静静的盯着苏毅。 他玉面白衣,也颇有几分超凡之气,在层层山贼中显得尤为引人注目。 他的箭术可谓卓绝,这样的人,怎么会落草为寇? 对于江湖上这样的奇人,沐晴雨惯性似的总以为,他们都应该是听香水榭的人。 风离辰的人遍布全国各地,这个人对于自己手上血玉手镯的看中,对于自己的保护和忌惮,他会不会是风离辰的人?会不会呢? 心,寸寸收紧。 居高临下的那个男子,对她翩然一笑:“见过皇后娘娘,在下奉皇帝命,在此恭候多时了。” 沐晴雨的呼吸猛地一滞,天崩,地坼。 他是尹枫的人! 第四十一章 苏毅其人 清晨,山涧里传来阵阵的鸟鸣声,清脆悦耳。阳光透过茜纱窗,照在床前,连双眼紧闭的沐晴雨也能感受到它的明媚灿烂,可是无论这温柔的阳光怎样使劲浑身解数地百般诱惑着,沐晴雨依旧不愿醒来,昨晚刚洗过的身子洁净如玉,裹着干净的衣裙,她宁愿呼吸着没有一丝血腥的空气,忘却了肉体与心灵的苦痛,永远的睡在这荒辟的山间。可是这般的宁静注定不能长久的。 “皇后娘娘,苏毅求见农家弃女之秀丽田园全文阅读。”门外传来一个微笑着的声音。 “唉,该来的总是要来。”沐晴雨心中暗叹。 沐晴雨轻启双目,朗声道:“我本是你的俘虏,死生均在你股掌之中,又何必言求。” “苏毅奉旨在此迎送娘娘回宫,如有冒犯,苏毅万死。”那声音依旧微笑着。 “既然是奉旨行事,却为何将我留在此地?”沐晴雨冷冷的问道。 “娘娘凤体有恙,恐不堪舟车劳顿,此地山清水秀,是安神静气之佳所,请娘娘先歇息几日,再徐议回京之事。” 分明是扯谎。沐晴雨心中暗暗骂道。这人得了自己却不急于连夜送回京城邀功,冒着到手的猎物被劫走的危险滞留在此处,恐怕是想用自己来作诱饵,放长线钓大鱼,引轩辕天洛上钩。尹枫啊,你就果真不肯放自己的哥哥一条生路吗? “苏毅冒昧地问娘娘一句,同娘娘在一起的公子可是那人?” “有些事情是不该你知道的,你也不必知道。”沐晴雨冷冷的回答道。看来尹枫并未向他透露天洛的真实身份。尹枫做事还是一如既往地小心谨慎,滴水不漏,可怕至如此的人,当初竟然还把他看做单纯善良的弟弟,自己真实可笑啊。 “你他娘的滚蛋,让老子进去!”院外突然传来了一阵粗俗的吵闹声,沐晴雨分辨出是昨天的那个强盗头子找上门来了。 “大哥。你不能进去。” “二弟,我问你,你不将这臭娘们连夜送给上头,却留在这好吃好喝好伺候的,是什么意思!” “大哥。此事我自有安排,请大哥放心。” “哼,安排?这臭娘们杀了三弟,按规矩该让弟兄们开荤,然后大卸八块,丢了喂狗。以慰三弟在天之灵。若不是为了兄弟们的赏钱,老子会把她交给你?我看你是被这骚狐狸迷丢了魂。你说,你是不想留她做几天小老婆。好自己风流快活!” “大哥休要胡言,此人关系紧要,并不是寻常的商贾,主上要她毫发无损。大哥莫动歪念。” “这么快就替她说话了,我看你是在床上迷魂汤被灌多了。” “主上将此事交我督办,自当听凭我处置,大哥无需再过问了。” “哼,我亲眼看见主上的手令上是要你生擒之后即刻押回京城。” “如何领会主上的号令,那是我的事情,大哥该比我懂得规矩。” “你。哼,你早晚会被这骚狐狸祸害死。”荆山霸王丢下一句狠话,愤愤地离去了。 这人竟是自作主张。沐晴雨不禁惊愕万分。做为尹枫这种人的下属,自作主张,公然抗命,这恐怕不是自以为是,而是不知死活了。除非…… “娘娘保重玉体,苏毅告退了。”那声音依旧微笑着。 “等等”沐晴雨忙阻住他准备离去的步伐,“在西域有一个古老的族群,箭术出神入化,不知苏公子可有耳闻?” “并无”声音依旧平静,可是仍旧比正常回话时迟了一点点,沐晴雨敏锐地觉察出了他在掩饰自己的惊讶。 “这是一个叫做风默旗的人告诉我的,我总觉得你们仪容气度有些相像,还以为苏公子是他家亲戚呢。” “苏毅并不认识此人,娘娘万安,苏毅告退恶魔手表最新章节。”苏毅竟不再答,径自离开了。 看来苏毅必与风莫旗有些瓜葛,这人虽也算聪明强干,武艺卓绝,是江湖上第一流的人物,却不如尹枫心思缜密,也不如风离辰镇定自若,且自负如此,还算好对付。尹枫在权谋机巧上虽不输风离辰,可毕竟年纪太轻,经营日短,根基尚浅,还要仰仗于风莫旗一干人。 既然他要设计一个圈套生擒天洛,那昨日天洛所中之毒就必不致命,想到这点沐晴雨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点。可是此地又是龙潭虎穴,为了自己和孩子,天洛必定硬要来闯,这又如何是好。沐晴雨辗转反侧,却一筹莫展。 正在这时“吱”的一声门开了,进来一个打扮颇素净的小丫鬟,端着餐盘,走到床前。 “小姐,奴婢伺候您用早膳。”那丫头边说边抬起头来,只见她清眉秀目间藏着一股稚气,仿佛十二三的年纪,让人不禁心生怜爱。 那丫头手脚麻利,伺候地周到细致,本来毫无胃口的沐晴雨不忍拂了她的好意,便勉强吃了一些。 用过膳后,趁着小丫头收拾碗筷的时候,沐晴雨问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奴婢萍儿,是公子的丫鬟。”小丫头爽利的回答道。 “你是他抢来的吗?”想到苏毅那个家伙的强盗身份,沐晴雨忍不住问道。 “公子才不是那种人呢!”萍儿似乎有些生气。 沐晴雨后悔自己失言,忙解释道:“好姑娘,我昨日才方你家公子相识,又是在这强盗窝中,所以难免有些疑心。” “不怪小姐,是萍儿鲁莽。奴婢七岁那年家乡遭了灾,爹爹饿死了,娘带我到城里讨饭,也染病死了,是公子见我可怜收留了我。公子与这里的大哥是结拜兄弟,因喜欢山里的秀丽风光就盖了这间屋子,常来住住,并不是什么强盗。”萍儿一脸认真的解释道。 经萍儿提醒,沐晴雨才注意到这屋子,竟是间竹屋,陈设简朴却不失典雅,足以见得主人的趣味。这个苏毅,到真是个有意思的人,可惜竟成了敌人。 “你可知道你家公子是何方人氏,家乡在何处?”见小丫头如此热情直率,沐晴雨想从她嘴里套出点东西。 “公子从未提起过这些,奴婢也不清楚。” “你这丫头年纪不大,嘴到是紧得很,难怪他让你来这里。”沐晴雨不禁感到有些失望。 “奴婢只知伺候好公子,做好公子吩咐过的事情,其余的事情公子不说,奴婢绝不敢多嘴,坏了规矩。” “你家公子规矩到是大的很,你很怕他吗?” “奴婢只知依公子的吩咐行事,若是受了责罚,必是事情做得不好,若是公子喜欢,就是要了奴婢性命也甘心情愿,没有什么怕不怕的。” 听了萍儿的话沐晴雨不禁有些怜悯起来了,这孩子真是命苦,年幼时父母双亡,颠沛流离间吃尽了人世间苦头。现在却落在这样的人手里,被调教的完全没有了自己喜怒哀乐,连最宝贵的生命成为了别人可以任意使用,随时丢弃的物品,不能爱也不能恨,这与槁木死灰又有何分别。尹枫也好,苏毅也罢,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为了自己所谓的江山与功业究竟要牺牲多少平凡的世人的幸福。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世界如此冷酷,自己难道终究摆脱不了为人摆布,任人欺凌的命运吗?沐晴雨思绪万千,苦恼不已。 “不好了,快来人啊,有人攻打后寨了!”厮杀声与惨叫声突然从寂静的山谷中爆发,沐晴雨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是他来了吗? 第四十二章 计中计 “不好了,快来人啊,有人攻打后寨了!”厮打声与惨叫声突然从寂静的山谷中爆发,沐晴雨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是他来了吗? 双拳微微握紧,天洛这么快就来了,他身上的毒解了吗?自己应该怎么配合他? 喧闹声越来越盛,离自己越来越近,沐晴雨再也坐不住,终于站起身来,一旁侍候的萍儿急忙上前:“小姐可是要喝茶吗?” 沐晴雨道:“屋里有些闷,我想出去走走。” 萍儿急忙想上前阻拦,可是沐晴雨已然打开了房门,但脚步还没来得及迈出,门口的两个黑衣汉子手中的刀已经交叉在前。 看着那明晃晃寒岑岑的东西,沐晴雨觉得小腹阵阵绞痛,后退两步,萍儿急忙扶住沐晴雨。 沐晴雨喘息着,手微微抚上小腹,萍儿皱眉看了一眼:“小姐不舒服吗?” 沐晴雨急忙将手拿开,厉声对门外之人道:“你们主子没告诉你们我的身份吗?竟敢如此嚣张无礼!” 门外的大汉不为所动,伸手将房门复又关上,沐晴雨重重的呼吸着,她听到外面的打斗声已经越来越远,心中慌张。 苏毅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敢有一点逾越,生怕自己一朝回宫得势之后对他怀恨在心,可是这些看守的死士却不是苏毅,他们只知眼前主子的命令,根本想不了太多,也或者,即使以后沐晴雨想对他们发难,也根本不记得他们的相貌姓名了。 厮打声越来越远,沐晴雨心中越来越空,自己腹中的孩子月份逐渐大了,虽然已过三个月,胎相渐稳。但是肚子也越来越显,如今这里没有束腹的绢帛,自己只能靠这些肥大的衣服撑着。可撑不了多久。 越想,沐晴雨心中越无力。被萍儿扶着坐在桌边,静静的听着外头的动静,厮打的声音虽然后方最强,可是沐晴雨这才注意到,四面八方都有人攻上来桃运医圣。可是如今,声音渐悄,是谁胜了。谁输了? 谁来了?谁走了?谁又伤了? 心乱如麻之际,紧凑的敲门声响起,沐晴雨一惊站起,紧紧的盯着门。 “匪寇来扰。让皇后娘娘受惊了。”苏毅冷静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不过,贼寇已除,皇后娘娘可以安心了!” 贼,寇。已,除…… 一字字砸在沐晴雨心头,彻骨的冷。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沐晴雨轰然打开房门:“苏毅!你说什么?!” 苏毅淡漠的眸子看着一脸慌张的沐晴雨,唇角勾起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在下说。山下那些常来骚扰的流民盗匪已经镇压,娘娘以为,来的是谁?” 原本空了一块的胸口骤然充实,思绪与理智回归,沐晴雨才恍然觉得自己太过冲动,怎么不想一想,以无名人的身手,当初要不是为了保护自己,怎么可能被困,而如果天洛身上的毒没有解,无名人是肯定不会让他来的,而他的毒若解了,连无名人都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这帮山贼。 不是他,就好。 沐晴雨转而眉头紧皱,盯着眼前这个得意的男子,心中怒火涌起:“苏公子想必也早已听说血玉手镯的主人在杭州现身之事,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你又怎知我不是顾布疑云的一颗棋子?你如今的自鸣得意如果换将来一场空,岂不是太过可悲?” 苏毅脸上的笑意渐冷:“我若是姑娘,现如今会使尽浑身解数让我相信,你就是我要找的人。否则,我会让你死,不管想救你的人是谁。” 沐晴雨能感受到眼前这人浑身散发出来的寒意,像一柄锋芒初露的剑,刺眼,扎手。 平静了一下呼吸,沐晴雨敛去了眸中的情绪,如今与他硬碰是最不明智的行为:“苏公子说笑了,只是皇上虽然让本宫暂住于此,却没有下令,将本宫禁足吧。” 苏毅淡淡一笑:“在下只是担心皇后娘娘的安慰才命人保护,自然不敢拘束皇后娘娘,这山上风景绝佳,娘娘可随时观赏,在下也会派人好好侍候皇后娘娘左右。” 沐晴雨看着眼前这个一身白衣,锋芒尽散的男子,眸光闪动。 苏毅微微挑眉,他竟然看不懂沐晴雨眸中的意味……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远处又响起了荆山霸王骂骂咧咧的声音:“苏老二!你他娘的一心就想着这个小娘们儿了!老子发的求救信号,你他娘的看不见吗?老子的死活你都不管了,你还算什么兄弟!” 荆山霸王的声音带着愤怒和虚浮,看来他那里也遭受了进攻,而且受伤不轻的样子。 沐晴雨想到了什么似的,眉头微皱。 “老子也不管什么钱不钱,也不管你他妈的主子到底是谁,老子先砍了这臭娘们再说!” 看着呼啸而来的荆山霸王,沐晴雨心中一凛。 苏毅却只是淡笑着挡在沐晴雨身前,命人拦住荆山霸王,他本就受了伤,也挣扎不过,苏毅从容的命萍儿照顾沐晴雨回房,又在沐晴雨耳边道:“只要娘娘肯安分的住在这里,其他的事情大可放心,我会保护您,无论想伤害你的人是谁。” 说罢,转身离去。 沐晴雨愣了一瞬,微微够了勾唇角。多么自负的一个人,当年强大如风离辰,都不敢如此信誓旦旦的说出这样的话,而眼前这人…… -------------------------------------------- 客栈,天字一号房官窥全文阅读。 轩辕天洛服下五粒冷星丸,轻轻的咳了几下:“如何?” 甲子单膝跪地:“属下该死。” 对于无名人来说,让皇帝主子亡国这已经成为了无名人有史以来的最大的污点。每个原本以自己身份为傲的无名人,都已经羞愤欲自尽。 为了尽可能的弥补过失,这一路无不兢兢业业,却不想,竟然会让轩辕天洛受伤。又错失沐晴雨,甲子本欲以死谢罪却被轩辕天洛阻拦,狠狠骂了一顿。当此多事之秋用人之际,他如此所作所为不仅幼稚。而且不负责任!特命他调动所能,纠结当地草寇,自拟方案,戴罪立功将功补过。 “失败了?”轩辕天洛气息虚浮的问他。 沐晴雨的冷星丸虽然有用,但是毕竟不是真正的解药,要解这毒没有十天半个月还是不行的。 “属下先派人摸索荆山的布防,关押娘娘的山头处处布防精巧。甚至发现了奇门遁甲之术,看来那个叫苏毅的也不是寻常人物,只有后山有一处悬崖断壁,防备最弱。属下派人从后山摸进,却不想,苏毅如此小心谨慎,在后山的悬崖之上竟然也设有暗箭警戒,属下等一时疏忽。被发现行踪。 原本打算速战速决,不再束缚手脚,快速攻山,却不想,苏毅调动有素。而那帮山贼,整体素质堪比一只强悍的军队,很快就赶了过来,他们毕竟人多,很快挡住了我们的进攻。 属下见他将人调到后山,便命剩余部分人从四面攻山,想另寻突破口,找到他的弱点所在,却不想,苏毅设计精密,处处受限。”甲子已经羞愤欲死,越说,头越低。 “苏毅手下的人毕竟太多,属下无奈,撤回一部分人,转而主攻荆山霸王的山头,想调虎离山,荆山霸王之处的山贼盗寇果然不堪一击,属下等成功攻山,几欲生擒荆山霸王,荆山霸王也几次发求救信号,可苏毅无动于衷,再纠缠下去死伤过大,属下等无功而返。” 轩辕天洛眉头紧皱,许久才微微点头,以前真的是小觑尹枫了。 “属下无用,还望主上示下。” 轩辕天洛咳了一阵,许久才止住问:“荆山的具体情况你们都摸清楚了吗?” “是。” 轩辕天洛微微点头,眸光深沉悠远,尹枫既然不想动用官府,引来朝野动荡不安,而是动用江湖人士来追查追杀。可是他如今新帝登基,朝堂上有人不听他的,而鱼龙混杂的江湖上不听他的人只多不少。 他的权利再滔天,也不可能对江湖面面俱到。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他以血玉手镯的主人为诱饵,不过是利用江湖中人的贪心,急切的想要找到二人的位置。而即是以利相聚,自然谁都可以因势利导,这帮人可以为尹枫上天入地的寻找沐晴雨二人,也可以为轩辕天洛所用,来个渔翁得利。 “让杭州那里的人放弃自己的身份,散出消息去,说血玉手镯的主人和我,在荆山。”轩辕天洛的话,低沉而决绝。 无名人大惊:“主上……” 轩辕天洛自然知道他的顾虑,打断他,继续问道:“与此处假扮我与沐晴雨的人联系上了吗?” “已经联系上,再过两三天便到了星战风暴。” 轩辕天洛点头。 甲子明白过什么来,趁乱救出沐晴雨之后,再来一个金蝉脱壳李代桃僵也未尝不可。只不过,还是过于冒险了。 他却不知轩辕天洛心中,另有其他打算,沐晴雨说,在江湖之中还隐藏着一股,他不知道神秘势力,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必须找到沐晴雨…… “还有,将你们探查到的荆山的虚实,也一同散播出去。” ------------------------------------------------- 飞鸽传信,鸿雁传书。 杭州西湖,弱柳扶风,太白楼上,雅阁小间,骨节分明的玉指捏着一封薄薄的书信,弹指间,灰飞烟灭。 “公子,轩辕天洛此举太过阴毒了。” 原本精致如玉的脸上,一道淡淡的疤痕给人破碎的冲击力,已经不见了当初的狰狞,反而平添几分邪魅。当初听说宫中出事,听说沐晴雨身陷险境,在外办事的玉麒麟抛下身后之事,奔回京城,却已经是人去楼空。 后来多少次遍寻无果,终于听说在杭州有了她的踪迹,被多少江湖势力盯上,险象环生,他一路寻来,找到之后才发现不是她,不过是故布疑阵的幌子,玉麒麟心中先是欣喜,她暂时应该没事,可又是失落,她到底在哪里?可心中一直惦念着她的安危,不知如今境况,再次得到她的消息,又是身在虎狼窝中,心中担忧,却也忍不住欣喜,终于有了她的消息。玉麒麟轻轻勾了勾唇角:“阴毒吗?” 麒麟宫管事玉岩,急忙上前道:“当然,他如今自身难保,想必定然是救沐晴雨无望,才把主意打到我们这帮人身上的。如今,我们为了小姐,不得不出手,而一旦出手,定然就会变成尹枫下一个打击甚至连根拔除的对象。原本打算对他们的帝王之争保持中立的我们,不得不与尹枫走上对立面,而一旦和尹枫走上了对立面,就一定程度上成了轩辕天洛的人。 他如此利用我们,却不知道,如今我族上下分崩离析,没有人能来一统玄月族,再这样的时机与尹枫硬碰,根本不是对手,只不过会被他各个击破而已。到时候,他才是那个渔翁得利的人,或者与我们联手夺他的皇位,或者,干脆看我们与尹枫斗个两败俱伤。” 玉麒麟捏着手中的酒杯,极目远眺,眸光却是涣散的。 玉岩说了一通,见玉麒麟不接话,便也不敢多说,试探着问:“公子有何打算呢?” 玉麒麟饮尽杯中酒:“她如今身陷险境,不得不救啊……” “可是公子,麒麟宫根本斗不过尹枫的皇权,这样一来,麒麟宫上上下下千余人的性命难保啊!” 手微微用力,手中的酒杯,应声碎裂,碎瓷片割破了他的手指,血点缀在他华贵的牡丹服上,如此和谐,相映生辉。 麒麟宫上上下下千余人的性命…… 缓缓闭上眸子:“难道能不救吗?如今,能救她的,只剩我了。” 风离辰不知死活,殷醉月与小弦纠缠京城,轩辕天洛被困,还有谁,能救她。 玉岩叹了口气,看着皱眉沉思的玉麒麟:“可是公子,您一定要想一个完全之侧啊。既能救出小姐,又能保全麒麟宫……” 玉麒麟狭长的眸子骤然闪过一道精光,抬头看着玉岩:“还有一个人!” 第四十三章 苏华阁阁主 荆山风景如画,春色怡人,若不是当前处境,定然是一个极适合安胎的地方。 沐晴雨不许人伺候沐浴更衣,对于腹中胎儿一事,暂时也无人知晓。 而苏毅果依其言,不限制沐晴雨在这山寨中走动,但是身后那两个“不识好歹”的汉子却时时跟随。 萍儿扶着沐晴雨缓步在诺大的山寨中游荡,沐晴雨问着些花鸟的名字,萍儿知道的便一一解答,与沐晴雨说笑着竟然信步走到了教场。 那是这里的人练习射箭的地方,苏毅站在高台之上,望着教场中的手下弯弓射靶,几乎百发百中,看着这只训练有素的队伍,沐晴雨心中涌起敬畏,而远远仰视着高台上的白衣男子,有莫名的觉得哀戚。 苏毅其人,身形气度绝佳,想必胸中自有抱负满怀,而尹枫竟然命他屈居于此不知多少年。或许纵然尹枫对他“有恩”,但是时运不齐之感,恐怕也是时时萦怀。 而更何况,沐晴雨冷冷的勾了勾嘴角,尹枫给的“恩惠”,谁又辩得明真假。自己受他的“恩惠”还少吗?多少事端,起因是他,又终结于他。 说不定,那人也只不过是受尹枫蒙蔽而已,沐晴雨想要点醒他,只可惜,人家根本就不会相信自己的“满口胡言”。 轻轻叹息一声,如此英雄将才没落于此,倒是可惜。 沐晴雨转身对萍儿道:“走吧,再到别处转转。” 萍儿仰慕苏毅的眸光终于收回,有些吃惊的看着沐晴雨:“小姐不过去看看吗?公子射箭的英武最迷人了。小姐有命。说不定公子还愿意露一手呢……” 沐晴雨看着那小丫头眸中的向往,忍俊不禁。 ---------------------------------------------- 杭州古玩一条街上,永远都那么热闹繁华。 而最繁华的之处,莫过街中苏华阁。自从有人取走了苏华阁三大镇店之宝之一的血玉手镯之后。苏华阁的生意暴涨,原本都已为苏华阁的三件宝物只不过是他造势的噱头,却不想真的有人能取走这三件神物,来自五湖四海的富贾名家,趋之若鹜。前来碰运气。或一掷千金,或舍命相博。 虽然三年来再无奇迹出现,但是前来碰运气的热只多不少夺凰全文阅读。而既然来了取不到镇店之宝,苏华阁的其余宝物也都是万里挑一。总能找到自己爱不释手的,满载而归。 而如果钱银不足,苏华阁还有另一项优惠,那边是由苏华阁阁主亲自评定欠苏华阁一个人情。为苏华阁卖命。 如此一来,原本就稳如泰山的苏华阁越发做大,成为了杭州一方巨擘。而苏瑾华谨遵风离辰教诲,一如既往的不理江湖事,不惹官府情,神秘莫测,寻常人见一面都难。 一听闻是要见苏华阁阁主苏瑾华。玉麒麟便果断的被苏华阁管事挡在了外面,说道是苏瑾华云游天下去了,不在阁中。 玉麒麟暗笑,这小子这些年日子过得倒是安逸的很呢。 玉麒麟也不恼,从怀中取出一只锦盒交给管事:“我的事情也不急,等你们阁主什么时候回来,将这只盒子给他瞧瞧,再让他决定见与不见。” 管事拒绝:“你若有什么奇珍异宝,交予鉴宝斋的人看看定价即可,每日给阁中送东西的人多了去了。阁主哪里有时间日日亲观……” 玉麒麟盯着眼前的管事,眉头紧皱,要是再被他们这么拖延下去,还不知道事情坏到什么地步,只冷声对他道:“他苏瑾华在我面前还没有这么大的面子,若你不想误事便速速拿去给他看,我在太白楼恭候他大驾。” 说罢,转身离去。 太白楼雅间。玉麒麟一杯茶还没有喝完,便有客来访。 “手下无礼,瑾华在这里代他向玉护法赔罪了。” 苏瑾华躬身手中捧着玉麒麟的锦盒。 玉麒麟冷冷一笑,取过盒子:“不敢不敢。如今苏阁主在江湖中如日中天。能赏脸见在下一面,是在下的荣幸。” 苏瑾华见玉麒麟装腔作势的奚落,也不生气,只是笑问:“有什么事吗?” 玉麒麟将锦盒收好:“有什么事?如今天下间也只剩你还能这么优哉游哉了。有什么事你会不知道?” 苏瑾华皱眉:“这些事情和苏某无关啊,当初公子将苏华阁交给苏某,有明令,只要守好苏华阁,不过问一切江湖和朝廷中事。” 玉麒麟道:“可是事情毕竟因你苏华阁而起,你只说守好苏华阁,如果你受的当真好,当初就不应该让沐晴雨取走血玉手镯。那已经是尹枫的计谋了。这件事情,想必风离辰不可能没有斥责过你们吧。” 苏瑾华皱眉:“那的确是苏某的过失……可是,也正因如此,苏某不敢再僭越一步。” “有过失便要去尽力弥补,虽然你是追随风离辰,并不算玄月族中人,但是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更应该知道沐晴雨的身份和重要性。你苏华阁让她处在巨大的危险之中,如果在因此害她丧命,后果不单单是你,就是风离辰都无法承担……” 苏瑾华噤声。 “如今麒麟宫不便出面,此事既然是起于苏华阁,我想由苏华阁来了解,最好不过了。” 苏瑾华抬头,眸中也是凝重:“玉护法道麒麟宫不宜出面,那苏华阁呢?万一尹枫将矛头对准苏华阁……” “不会!现在尹枫刚刚登基,朝野中还有很多麻烦等他处理,在他没有足够的把握整治朝纲之前,他是不会有余力来撼动江湖。更不会选在这个力量想对最薄弱的时期和风离辰对抗。他知道,在苏华阁后面还有一个风离辰,在摸不准风离辰的心意之前,他会忌惮,会举棋不定,不敢轻易动手娱乐圈之超级巨星全文阅读。” 苏瑾华再次噤声。 玉麒麟不再逼他,由他去权衡犹豫。 一杯茶,在玉麒麟唇边变得淡然无味。苏瑾华紧皱的眉头一直没有舒展开。 终于,苏瑾华还是缓缓的摇了摇头:“恕苏某无能为力。” “苏瑾华!”玉麒麟心中有些急怒。 苏瑾华平静的望着玉麒麟:“没有公子的吩咐,苏华阁和苏某,都不会对公子的命令有一丝违背。” 这个榆木脑袋,说了这么多,他竟然还是这么不知好歹。跟他的那个管家一样的不知变通,不分轻重缓急! 虽然知道风离辰的手下大都如此,虽然知道此行困难重重,但是,玉麒麟还是打算试一试,没想到…… “我以玄月族护法的身份命令你呢!” 苏瑾华不卑不亢的看着玉麒麟:“玉护法刚刚也说过,苏某追随的是公子,不是玄月族中人,敬重玉护法也是因为公子,而并非什么玄月族。你没有权利命令我为玄月族做什么。” 玉麒麟真恨不得揍他一顿。 苏瑾华看着玉麒麟道:“除非……有公子的密令。” 除非,有风离辰的命令! 可是,此时此刻,到哪里去找风离辰,天知道他去了哪里! 玉麒麟沉思半晌道:“你先去准备,三天之内我一定会把风离辰的手令交到你手里。” 苏瑾华抱歉的躬身道:“公子给苏华阁的密令,不同于对外的手令,玉护法是无从模仿矫造的,告辞。” 看着苏瑾华离去,玉麒麟手中的茶杯也碎了一地,玉岩走进来,恨恨的说:“这个苏瑾华也太死板了!” 玉麒麟面容冷峻:“让我们的人做好准备吧。” “公子……”玉岩大惊。 “不必多言!”玉麒麟拂袖而去,看着窗外千帆过尽,“风离辰,你到底死哪里去了?” -------------------------------------------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亦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梦中之情,何必非真,天下岂少梦中之人耶?必因荐枕而成亲,待挂冠而为密者,皆形骸之论也。” 她唇边轻念着这几句戏文,看着床上那个昏迷不醒的男子,他一心追求的安宁,不知道能不能入梦来。抚不平他紧皱的眉头,支不起他疲惫的身躯,“公子啊,你难道就打算这么一辈子,睡下去?” “梦中纵然有听雪永生西域神话,有姐姐在世不老容颜,可这世上还有更多的人在等着你,盼着你……你将听雪葬在了西域,将若水姐姐葬在了蒙北,自己却倒在了我这远人山庄,你是想将自己葬在这里吗?” “我敢收你,阎王爷却不敢收你啊,你怎能这么睡下去?那姐姐的死算什么?她耗尽一生精血,苍老了容颜,白了华发只为换你重见天日的一天,你却不肯醒来。” “你从来是不逃避的,是累了吧,真的累了。可是公子,你可以睡十天,十个月,哪怕十年,可你不能睡一辈子啊……” 第四十四章 苏毅的身世 “这里是哪里?”沐晴雨指着眼前一间精致的竹屋问道。 萍儿笑着:“这是公子的书房。” 沐晴雨点头,这荆山几天来已经被她转了大半,不仅是为了闲暇解闷,沐晴雨也在暗中观察着荆山的布防,想着将来逃离时,多少能有用得到的地方。 只可惜,转了这么多天前山和左右两边都转遍了也不曾发现一丝疏漏。虽然沮丧,也越发佩服起苏毅来。 “进去看看。”沐晴雨道。 “这……”萍儿有些犹豫。 “你们公子有说过不可以吗?”沐晴雨反问,正好苏毅不在,在这里能找到什么破绽也说不定。 萍儿咬了咬唇:“没有。” “那就去看看吧。”沐晴雨不给萍儿犹豫的机会,说罢便推门而入。 一缕藏香沁人心脾,扑面而来。沐晴雨竟有些踟蹰。 藏香? 若不是在宫中住了那些时日,对于各种香料和典籍都有了解阅历,沐晴雨是断然不会知道的,况且,这香气如此罕见,很少会有人用。 他怎么会用藏香?这…… 隐约记得,风离辰说过中原少有人用,但是,这香在西域是很常见的。 西域。 心中的那丝一团越来越大,他高超的射术,他与尹枫的关系,他用的香料…… 难道他是西域人? 会是风族的人吗?当初老者入中原寻找当年失踪的王族血脉,是只身前来还是另有随从?他在中原又是否找到了当年因战争而流亡中原的西域血脉? “小姐,你怎么了?”萍儿见沐晴雨一推门便愣在那里,急忙问道。 沐晴雨回神,微微摇了摇头:“无碍。” 说罢,信步走到苏毅的书桌前,桌子上是一副画。 不知道这能不能算是一幅画,雪白的宣纸上只有一抹泼墨写意,像是一个人的背影偏居一隅,剩下的是大片大片的留白。 看似突兀的一笔。却牢牢的吸引了沐晴雨的目光。沐晴雨走过去,静静的看着桌上的画,缓缓被那种苍凉无助的意境感染。那孤独的背影望向的地方,是一片圣洁雪白,那是他的故乡,他的童年——西域。 他是否也曾这么孤独无助的期盼怀念过,笔画不出那个圣洁的地方,那个在风离辰口中的童话世界,所以他只能用一片留白来代替。 萍儿看着那章宣纸,微皱着眉头:“是公子弄脏了的宣纸吗?有什么可看的?” 沐晴雨心神微动。情不自禁起笔,蘸墨:悲歌可以当泣。远望可以当归。 萍儿见状,这才有些惊讶道:“小姐,这是一幅画啊?” 沐晴雨心中思绪烦乱,又有些后悔,也不想再翻什么,只问:“你们公子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 萍儿摇头:“这个奴婢也不知道,今天一大早出去的至尊兵王。可能要晚上才回来也说不定。” 沐晴雨点头:“我有些累了,想回房去休息一会儿。” 萍儿喜出望外,生怕沐晴雨乱翻什么自己没法阻止,有被苏毅责怪,马上应承着扶沐晴雨往回走。 躺在床上,沐晴雨把萍儿打发了出去,自己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如果他真的是西域的人,自己该怎么办?自己与西域的关系到底是什么?风离辰说,老者千里迢迢来到中原是为了找西域遗留在中原的血脉。那便是尹枫。而自己与西域而唯一联系是风离辰给自己的风锁妖莲的种子。 只是可惜,当时自己根本没有当一回事,那东西又阴寒无比,自己怀着身孕根本不能带在身边,所以便让小弦收好了,后来自己离开的时候根本没有想起来还有这东西。 小弦,如今只有小弦知道那东西在什么地方,可是,小弦现在怎么样了?她成功逃了出来了吗? ------------------------------------------ 皇宫大内,尹枫看着桌案上厚厚的一摞奏折,放下自己手中的密信,江湖上的各股势力已经蠢蠢欲动,开始三五成群的攻击荆山山寨,虽然如今还没有成气候,但是等杭州的大队人马到了之后,荆山定然是守不住的。 “轩辕天洛……”尹枫唇齿间意味难辨。 “皇上打算怎么办?”风莫旗接过尹枫递来的密信,看了一遍,方知道是苏毅的求助信。 尹枫道:“还是让苏毅尽快押沐晴雨回宫吧。师傅去荆山接应。” 风莫旗点头:“老朽定会去一趟,只是那帮人不好对付啊。” 尹枫道:“如今只是一群乌合之众,不足为惧。” “可是,一旦有人带头,将这群乌合之众统一了起来……” 尹枫鹰眸微眯:“朕到要看看,谁敢出这个头。” ----------------------------------------- 夕阳斜斜,杭州西湖太白楼,正是最热闹的时候,雅阁小间中,玉麒麟脸上已经带了几分急切之色。日子一天天过去,事情却一点转机都没有。 “公子。”玉岩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进来。” 玉岩进门,回身将门管好:“公子,我们的人已经伪装成江湖散人,穿插在前往荆山的人群之中。” 玉麒麟点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苏瑾华可以光明正大的号召自己的力量与江湖甚至尹枫对抗,可是自己不行。麒麟宫还没有那么大的震慑力,不能统筹领导,只能让自己的人散碎的分部其中,煽动各方势力,到时候统一听自己调派,说不定还有几分胜算。毕竟,按轩辕天洛放出来的消息,和这些日子那些不自量力的人的攻打看来,荆山的防御还是十分牢固的。 玉麒麟只能等到两方打的不可开交的时候,趁机取胜。而即使是当时,也不能正大光明的带走沐晴雨,否则,不仅是尹枫,整个江湖都会将麒麟宫视作眼中钉。 玉岩迟疑道:“公子,其实,属下觉得,这个办法还是行不通,毕竟麒麟宫在江湖上也是声名大噪的,麒麟宫的武功江湖上谁人不识桃花劫:绝色天医最新章节。即使外貌形态能伪装,武功终究还是伪装不了的。” “这也只是最后的办法了,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走这一步棋。不到最后一刻,我们的人都不要轻举妄动……” 玉岩眸中闪过一道光亮:“公子还有别的打算?” 玉麒麟抿唇,缄默不语,以手扶窗,楼下一道残阳铺水中,荡漾如梦。 繁华如三千流水,那些随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们的生命,那个高洁傲岸的女子,这个死局,还有没有出路。 茫然间,玉麒麟仿佛闻到了一股异香,幽静深远,让人心醉心动。脑海中闪过一道光,抬头,听见一阵和缓的敲门声…… ----------------------------------------------- 沐晴雨翻来覆去折腾了一段时间,终于因为体力不支而昏昏沉沉的睡去。 醒来却已经是黄昏。 “萍儿。”沐晴雨唤了一声。 萍儿急忙在门外应了一声,推门进来:“小姐有什么吩咐?可是饿了?” 沐晴雨虽然食欲全无,但是还是不得不逼迫自己多少吃一点。 随着月份大了,沐晴雨害喜越发厉害,又不能让萍儿看出差池,只能强忍着,只挑着清淡的动了两下筷子,便不吃了,让萍儿扶着自己出去消消食。 身后两个大汉还是寸步不离的跟着,沐晴雨却早已习惯,这两日来攻山的人渐渐多了,但是不是像上次一样的大批次的人,而是三三两两,沐晴雨问过萍儿,但是萍儿只是不知道。两个大汉一方面是监视,另一方面也是在保护。 沐晴雨由萍儿扶着超后山走去,萍儿担忧的道:“小姐,天色不早了,我们到教场转转好了,这几天寨子里不太平,后山是最危险的去处了……” 任萍儿怎么喋喋不休的说,沐晴雨好似没听到一样无动于衷,后山是悬崖断壁,足有几十丈高,看起来很是瘆人,沐晴雨原本就有些恐高,走到这里倒是也不敢靠近,夕阳西下,只剩下远方的晚霞一抹微红,天色暗了下来,这里倒是风平浪静的样子,看来今夜是不会有什么“贼寇”来往了。 沐晴雨说不上伤心遗憾,只是有点失落。 七天了,天洛,你什么时候才会来。 “小姐,夜里起风了,我们回去吧。”萍儿给沐晴雨拢了拢衣衫。 沐晴雨点头,没有异议。 刚转过身想往回走,沐晴雨却借着天边最后一抹微红看见在悬崖峭壁之上竟然又一条狭窄的小路,路上还有护栏,沐晴雨抬手一指:“那里通往什么地方?” 萍儿顺着沐晴雨手指的方向看去,道:“那里好像有一处屋子,是公子的师傅每次来住的地方。” 师傅? 沐晴雨挑眉,是风莫旗吗? “过去看看。”沐晴雨话音未落已经朝着那个方向走去,根本不给萍儿阻拦的机会。 ps: 第三卷修到一百一十五章…… 第四十五章 密道 “过去看看。”沐晴雨话音未落已经朝着那个方向走去,根本不给萍儿阻拦的机会。 山风飒飒,沐晴雨小心的扶着冰凉的山壁走在内侧,仅容两个人通过的小路上,两个汉子紧紧护在身后,萍儿走在外侧扶着沐晴雨我叫卢克沃顿。 沐晴雨直觉的冷汗一层一层的出,暗夜里的悬崖显得越发幽冷绝望,好在这条路不算太长,只有三四十米的样子,沐晴雨转过崖壁便看到了那间所谓的房子,只是一件阁楼,建在崖壁上。没有上锁,沐晴雨推门而入。 室内空空如也,只有一张简朴的床,一张桌椅,笔墨纸砚和一套似乎用了多年的茶具。从窗户里望出去,荆山绝美的景色都在眼前,只是如今是晚上,显得有些阴森罢了。 沐晴雨让两个大汉守在门口,萍儿点了灯,沐晴雨看着这间房屋的陈设,虽然没什么不妥,但心中总觉得似乎有点不对的地方。 手朝着墙壁随意的敲着,围着房间信步转圈。这房间三面临空,一面借悬崖峭壁为墙,墙上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岩石,也不曾好好打磨修饰。 “小姐,你在找什么?”萍儿不解。 沐晴雨不答,只是觉得风莫旗之所以要住在这样一件房子里,该不是像玉麒麟一样仅仅为了看风景吧。 他有玉麒麟的闲情逸致吗?建造这样一间房子要如何的劳民伤财,不是他们能想象的,怎么可能没有一丝异样呢? 沐晴雨拨弄着桌子上的砚台,茶海,和茶具。这里如果真的有什么暗门的话,开关在哪里呢? 这里连瓷器什么的都没有。只有这么简单的几样东西,让沐晴雨微微有些头痛。 条件越简单,题目越难解。 将房间里的东西翻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后,沐晴雨有些沮丧的想放弃了。 “小姐,我们走吧,天色不早了。” 沐晴雨终于放下手中的茶壶。咬了咬唇,只觉得唇角有些干裂,今晚上吃的东西有些过咸,山中人每日活动量大,出汗多,总是爱吃咸的。沐晴雨却受不了,总是口渴…… 口渴? 沐晴雨心中一动,复又抓起茶壶,这里什么看起来都像新的,没有什么磨损的样子。唯独这茶具,像是经常用日日把玩的样子,沐晴雨将茶壶看了一阵,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手又摸上了茶杯。 “呀!”沐晴雨惊叫一声,手竟然被这茶杯底不小心刺痛。 这套茶具黑玉的,打磨的极其光华,又坚硬无比,肯定也是极其耐用的。可这一只茶杯底却有很多坑坑洼洼的缺口。 缺口不像是磨损而成的,像是刻刀雕出来的。棱角分明。 沐晴雨的眼眸微眯,拿着这个茶杯朝着那面凹凸不平的墙壁走去。 沐晴雨见过的,当年在京城去听香水榭总部的时候,那一面墙上的凹凸不平都是钥匙的插孔,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与这只茶杯底,完美嵌合的凹槽。 萍儿却有些搞不清楚沐晴雨葫芦里到底买的什么药,只道:“小姐,您在找什么啊?” 沐晴雨不理,只是自顾找着。可是这面墙那么大,凹槽这么小,寸寸寻觅着,都不知道要找多久,额上渗出了细密的汗水。 --------------------------------------------- 天空一轮明月高悬,千里共婵娟。 苏毅忙完也一天的事物,奔波各处,将荆山的布防又加固了几层,回到书房,脸上已经是难掩的疲倦奇幻星球。 如今荆山的形势越发危机,如果尹枫再不派人来,早晚是要抵挡不住的。日日夜夜的殚精竭虑,让他身心俱疲。 缓步走向桌案前,那幅画还是七日前沐晴雨来荆山那日,自己闲暇所绘,画未毕,便见到了荆山霸王的求救信号,这几日忙碌,都不曾收拾。 而他的书房又是从来不许人进的,随意的瞥了一眼画作,苏毅的眸子捕捉到了右上那两行清秀的字迹。 悲歌可以当泣,远望可以当归。 这是谁写的字? 苏毅只觉得胸中忽然间堵了一大块巨石,仿佛是无意间被人窥探了心思的怒,又好像多年无人理解的情绪终于找到了知音的喜。 “来人!”苏毅轻喝一声。 “二爷。”门口马上有人进来应着。 “今天谁进过我的书房?” “二爷吩咐过不许小的们进的,没人敢进啊……”那人似有些疑惑,想了一会忽然想起来,“哦,对了,下午沐姑娘好像来过……” 苏毅的眉头微微一皱:“她?” 苏毅愣了半晌,看着那副画,只对那人道:“下去吧。” 关上了书房的门,苏毅静静的坐在书桌前,抬头从窗中看着天空高悬的明月。心中思绪翻滚如潮。 他的画,画中人并不是自己,那抹孤单的背影只是他心中的一抹念想。 他记得,当年的父亲总是静静的立在雪后的山巅林海,静静的望着远方,可是苏毅总觉得他的眸子中空无一物。 小时候,他问过:“爹,你很喜欢下雪吗?可是下了雪之后到处都是一片白,有什么好看的呢?” 爹说,他的故乡便是这样一片圣洁的白,白的纯粹,白的浩荡空远,非中原的雪所能企及。 爹说,他来中原是为了找一个人,找到了便能回到西域,回到他的家乡,到时候他会带苏毅一起回去,回到那片纯粹里去。 爹教他弓箭骑射,教他绝世武功,看着他一天天长大,他要找的人却如大海捞针,终于,还没来得及回到他心心念念的故乡。苏父便去世了。临终时只吩咐他:“一定要找到她……完成为父遗愿后,回西域,好好活。” 可是至死,苏父也不曾形容过那女子的形貌,只有一个名字“风玲萱”。 原本打算送父亲的遗体回故乡,却误打误撞遇见了风莫旗。风莫旗听说苏父已死,心下怆然,向他讲述了西域的事情,苏父便是与风莫旗一波出来寻找王室血脉的人。 不过,苏父却在遍寻无果的绝望中,在中原遇到了今生挚爱。结婚生子,原本打算便隐居山林,过闲适安逸的生活,直到妻子早亡。苏父总觉得对族人心中有愧,殚精竭虑的想完成任务。带苏毅回去,辞去族中长老之位,带着孩子隐居山林,悼念亡妻,便不曾将西域的事情对苏毅透露太多。 如今,风莫旗要收苏毅为徒,苏毅为完成父亲遗愿,想着自己的力量终归是薄弱的,有人帮忙也是好的。 但是……与风莫旗相处的时间越久,苏毅越觉得自己不过是风莫旗巨大势力集团中的爪牙。 那种无助和彷徨之感顿由心生。他感觉自己陷在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中美人谋之祸水最新章节。这与他原来的生活相去甚远,他开始有些迷茫了。 几年前,风莫旗终于对他说:“我们要找的人已经去世了,而尹枫是她的遗腹子,是你的主子。” 苏毅茫然的点头。他原本想说,既然已经找到了那个人,自己亡父的心愿已了,苏毅想走了,离开这个漩涡,回到自己平静安宁的生活中去。可那时。他才发现,自己早已经深深的陷了进去,走也走不掉了。 看着画中的那片空白:“父亲,你看到的地方,到底是怎样的呢?” 敲门声响起,打断了苏毅的思路。 “进来。”苏毅应了一声。 来人惶急:“二爷,新打探来的消息,杭州那边的大队人马还有两天便要到了,京城那边也送来了密信。”那人将竹筒递给苏毅。 苏毅接了过来,只是一张飞鸽传信。 苏毅扫了一眼,皇宫那边风莫旗带着的人也已上路,日夜兼程的话,应该能赶在杭州那波人之前过来。 “二爷,如今山下积聚的人越来越多,后山也越来越危险。还有,刚刚听小山子说,沐姑娘今儿吃了晚饭出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苏毅一惊:“什么?” “是,听说去了后山。” 苏毅大步流星的往后山去。 ------------------------------------------ 后山的石室之中,整扇墙壁已经被沐晴雨排查了大半,可是没有一点蛛丝马迹。 难道是自己动错了脑筋? 夜已深了,沐晴雨身心俱疲。 要不今日便算了吧,明日再来看看。 想着,弯着腰寻找的沐晴雨起身,只觉得一阵缺氧,眼前一黑,沐晴雨下意识的往墙上一扶,手磕得生疼,还好萍儿眼疾手快扶住了沐晴雨。 沐晴雨缓了好一会儿,才看清眼前的人影,知道今天是真的累着了,想收回手,却茫然发现,茶杯底竟然嵌在了一块石缝里。 沐晴雨又惊又喜,有些不敢相信的站起身子来,用尽全力将茶杯往那个缝隙中一按,轰隆声响起,沐晴雨吓得退了两步,看着眼前的石壁缓缓移动。 一旁萍儿吓得六神无主,她从来不知道这里还有一个密道,这密道的另一头,通往哪里? 没有人知道。 沐晴雨深吸了一口气,幽深的密道里泛出阵阵寒意,沐晴雨眉头紧皱,对着门外看守的大汉道:“你们跟我一起进去。” 萍儿举着蜡烛,两个大汉一前一后。沐晴雨并不认为这密道能通出山去,只是好奇,它会通向哪里。 苏毅遍寻无果,终于听后山看守的人说,沐晴雨朝着后山小屋去了。苏毅眉头紧皱,到了小屋,推门而入。 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和那个空洞的密道,苏毅满眼震惊,被风莫旗安插在这里这么多年,他竟然不知道,这间石室里有一个密道。 ps: 第三卷已大修至第一百二十章…… 第四十六章 三管齐下 玉麒麟看着眼前这个身浮暗香的女子,脱下罩身黑斗篷,露出一张精致的脸。 暗香对玉麒麟盈盈行礼:“久不见麒麟公子,公子安好。” 玉麒麟看着暗香,仿佛又看到了希望:“风离辰回来了?” 暗香收敛神色,摇头道:“不曾。只是半月前公子送来两封密信,一封给暗香,一封说道是如果六小姐有难,可以交由前来求助的麒麟公子。只是,暗香等了这么久也不见公子前来,而六小姐那边形势危急,暗香便只得亲自过来一趟了。” 玉麒麟挑眉,一个苏华阁他都不肯动用,更别说是听香水榭了,他到底有什么用意? 接过暗香递来的书信,看着信上的一字一句,玉麒麟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暗香看着玉麒麟的脸色,眸中带了点点泪光,想必风离辰留给玉麒麟的信与给她的也差不多吧。 暗香单膝跪地,将手中的玄玉珏奉上:“公子给暗香的信上说,将这封信交给麒麟公子的这一天,他若没有回来,便是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整个听香水榭都交由麒麟公子处置,用来自保也好,解散也罢,听香水榭上下不得有一丝异议。” 玉麒麟的手是抖着的,风离辰在信中的语气,俨然是在交代后事。只是令玉麒麟大惊失色的却是,风离辰在信中提到的“苏华阁”。 他说不到万不得已生死之间,若非天崩地坼无可转圜,决不可动用苏华阁。而要尽一切手段力量,保护苏华阁的安危,听香水榭可弃可用,但是却不可将苏华阁牵扯进任何党争之中。让它独立的在江湖中稳定安泰的成长,守护它…… 风离辰关于苏华阁的言辞非常隐晦。并且严命玉麒麟千万不要让它太过显眼,不要让它进入势力者的眼球。而且这封信,要马上摧毁。 信在玉麒麟指尖化作一道灰烬。 玉麒麟的心也成灰。他从没想过,风离辰势力的重中之重,竟然不是他这些年费尽心血组建的听香水榭,而是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阁。 他虽然信中说的隐晦,但是玉麒麟不得不联想到风离辰最后的那张底牌。 那张令全天下人都浴血喷张的底牌。得之而得天下。用之则天下亡。 当年天玄师太废了多大的心血想得到这张底牌,风离辰又是经历了怎样的苦难才守住。他临危之际难道将这张底牌交到了自己手上吗? 想必他自己也是不确定的,他给自己的信息只是这样一个残破不全的猜想。可是即使这样,玉麒麟仍觉得心底泛寒。自己怎么可能有能力去镇守那张底牌。一旦这个消息泄露出去,那整个天下都会沸腾,到时候可不仅仅是血流成河的屠城了,整个中原甚至西域都会只剩一片血肉模糊。 “风离辰到底在哪里?”玉麒麟盯着暗香。 暗香抬头:“不知道,公子送回这两封信后便再无消息,天机老人也一直在听香水榭通过各方打听公子的下落,可是自从七天前天机老人收到一封密信后便离开,从此再无音信。我觉得,应该是有了公子的消息吧。” 玉麒麟拿起桌上的酒壶。灌了两口酒平复了一下刚刚太过震惊的心情。希望风离辰没事。自己只不过是暂时帮他守住这个秘密。他一定会没事的,有天机老人在……自己现在最应该关心的是沐晴雨的安危。 “昭告天下,拿到血玉手镯的是听香水榭六小姐,再有欲对小姐无礼的,便是与听香水榭为敌。”玉麒麟取过暗香手中的玄玉珏。 暗香领命。又道:“可是公子,我怕还是来不及,听香水榭得到消息,风莫旗已经带着尹枫的人从皇宫前往荆山。从京城到荆山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只需要两天,而从杭州过去至少要十天,杭州原本前往的那一帮江湖人士差不多也要两天才能到。” 玉麒麟眉头紧皱:“让荆山附近的听香水榭的人全部出动。” 暗香点头道:“这个我已经吩咐过了,荆山那边已经在部署,但是人手还是不够,如果江湖人士不插手倒还好,如果一旦有人不卖听香水榭这个面子,我们只能趁乱带走小姐,可一旦风莫旗到了,就没有机会了。” 玉麒麟点头:“我会让麒麟宫的人接应,加快动作。” --------------------------------------------------- 荆山外城中,客栈天子房。 轩辕天洛吐出最后一口真气,缓缓睁开双眼,毒终于全解了。 在一旁等候的无名人见轩辕天洛醒来,急忙上前。 “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轩辕天洛问。 甲子躬身道:“已经尽可能的将周围的无名人都调动过来了,主上和夫人的替身也已经到了。只待杭州的大队人马一道,有九成把握趁乱救出夫人。” 轩辕天洛点头,命他们都下去。 甲子却犹豫了一瞬,终于跪地冒死相谏:“主上,属下等拼死也会救出夫人,请主上不要以身涉险,在此等候可好。” 轩辕天洛冷峻的眸子扫了过来。 甲子浑身一颤,不敢与轩辕天洛对视,俯跪在地。 “不可能。”轩辕天洛的回答,沉稳,坚定。 晴儿,我做不到将所有的赌注都压在你所谓的那个神秘势力,我要去救你,亲自,务必。 只要时机成熟,我一刻都等不下去。 ------------------------------------------------- 苏毅手中带着一只火把大步流星的进了密道,这条密道并非一直通向山里,而是环转曲折,不过好在并是不是太长,不多时,苏毅便在一片黑暗里看到了另一点烛光。 苏毅大步走过去,转过转角眼前骤然宽阔起来。 一间与外面悬崖石房差不多大的石室映入眼帘。看到两个大汉守在里面。萍儿扶着沐晴雨都安然无恙苏毅才放心下来。 刚打算呵斥沐晴雨两句,却发现沐晴雨根本不曾注意他的到来,手中拿着蜡烛,正细细的欣赏着挂在墙上的一副画。 苏毅的眸子随意往画上一瞥,神情却骤然怔忪起来。 那是一幅泛黄的画,虽然被装裱的很好但是脚边已经有卷曲和破碎。画的背景是一座巍峨神圣的雪山,画上是一个身着淡蓝色异域服装的女人。姿态端庄高贵。眉目却圣洁高远。而令苏毅哑口无言的是,那张脸赫然与沐晴雨一模一样。 沐晴雨怔怔的看着画上的“自己”,不,这不是自己吧。这张五六十年前的老画上画的是母亲吗?还是更早的,西域后宫中那个早夭的风族族长不得宠的女人――自己的外祖母。 苏毅看着那幅画,时光一下子晃到多少年前,父亲跟他说,他们找的是个很小便离开家的女孩,现在应该也已经长大了,甚至已为人母,但是她的母亲,当年却是一个风华绝代的女人。只是可惜她性格太过偏僻孤傲。不得族长喜欢,郁郁而终,英年早逝了。 画上这个女子,便是父亲当年口中的女子吗?他们要找的人,那所谓的主子到底是谁? 看着眼前的沐晴雨。苏毅的脑海混沌成一片。 “苏公子,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谈一谈。”不知何时,沐晴雨已经转身看着苏毅,眸光沉静。 苏毅眼眸微眯敛去了所有情绪:“娘娘请。” 沐晴雨静静的站在窗前,眸光望月,纷繁复杂的思绪在脑海中汇聚:“苏公子也来自西域吗?” 苏毅静默的坐在桌旁,盯着自己手中的茶,不答。 沐晴雨见他没有回应,只得继续说:“苏公子这些年在中原,对于西域的消息想必知道的也不会比我多。风族一年前那场大战苏公子想必听说过,但是其中的势力纠葛,想必是传不到京城的。风族长老风莫旗已然一手遮天,前些日子,我见过当年风族落难,救风族于水火的少族长,已然在风莫旗威压下破落不已。” “娘娘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苏毅淡笑着,事不关己的问。 沐晴雨见他终于开口,心神更加坚定:“你只叫我娘娘,可我到底是谁,尹枫不见得对你说过。他逃亡的皇后吗?在你眼中,你所谓的主子是一个沉溺于女色的人吗?他会花费这么大的力气去活捉一个仅仅因为爱慕的女子吗?” 苏毅的脸上一如既往的看不出喜怒,这让沐晴雨的心很是没底,却只得继续说:“看到那幅画的时候,我便想清楚了些什么,为何风族代族长风简柔看到我的那一瞬花容失色,为何风莫旗会想方设法刺杀我,为何尹枫会不顾流言蜚语要娶我为后。苏公子难道还不明白吗?我才是风族王室的后裔,我的母亲,便是你们口中的风玲萱!” 沐晴雨的话掷地有声,字字砸在苏毅心头,但是,沐晴雨心中却是没底,自己这些牵强附会到底能不能骗得过他,即使他不十分信,定然也足够他怀疑犹豫了吧。 沐晴雨看着苏毅,火上浇油:“这些年,尹枫的所作所为,我不知道你知道多少,其中的设计屠城,血流成河;杀兄弑父,人神共愤;图谋造反,背弃天理。这样的暴虐昏君,你真的要助他和风莫旗,将西域也握在掌中吗?我看苏公子形貌倜傥,胸怀大志,何苦要屈居于此,助纣为虐?是因为他的恩惠吗?” 苏毅看着沐晴雨,眸子已经变得深邃灰暗起来。 沐晴雨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接着道:“我当年受他的‘恩惠’可不少。多少次救我于危难,多少次给我解围,可如今我才知道,我的危难原本就是他的设计,我反倒去感激他,要不是他我怎会几经生死?他有时设计许多,只不过是为了笼络人心而已!当年江湖一举成名,为了与那些达官显贵扯上关系,他甚至不惜杀其妻救其子,这样的恩惠,苏公子还要执迷不悟吗?” “他不曾给我什么恩惠,只不过是因缘际会,遇到了师傅。”苏毅似乎有些想做某种辩驳。 沐晴雨有些咄咄逼人:“因缘际会?好一个因缘际会,为何他不因缘际会别人,却因缘际会了你?尹枫手下的每一个人认识都有一番勘察。他说不定早就盯上了你,觉得你有可用之处,才设计让你为他卖命。你说他是师傅,可是我想你的武功应该不是他教的吧,你叫他师傅,他教过你什么?你在遇见他之前,我想已经是武艺高绝箭术一流了。否则,他们怎么会看重你!” “你!”苏毅有些恼羞成怒,豁然站起身来盯着沐晴雨,“娘娘言重了。” 沐晴雨皱眉,心中暗道看来苏毅和风莫旗等人牵扯还是很深的样子,不是自己一两句话可以挑拨的,但是这些话已经足够让他犹豫不决了。 “夜深了,娘娘早些安寝吧,苏某告退。”苏毅转身离去,背影决绝。 沐晴雨却已经确定,苏毅今晚定然是睡不成了。至于他会做怎样的决定,沐晴雨缓缓叹了一口气,只能听天命了。 -------------------------------------------------- 注:第三卷已经更新到第一百二十六章《柔妃小产》了,第三卷又加了很多内容,但是因为vip章节是不能从中间插入章节的,所以只能将章节浓缩了,就是原本3000字的章节我会加成6000字,但是只要花3000字的起点币便可以看,而且已经订阅第三卷的孩子不需要再花钱便可以看了。只有起点独家有第三卷完整版哦。求订阅。现在第三卷和第四卷一起写,很累很头疼,想着什么时候把第三卷写完了,文章就圆满了…… 第四十七章 攻山 嘉怡初年五月二十一,夜,玄月沉沉,阴风飒飒,不知哪里飘来的乌云,隐隐有遮月之势。 荆山外城中,各大江湖门派势力堆叠,各大客栈的大厅之中都在进行着不算秘密的会议。 话题是听香水榭和血玉手镯。 昏暗的烛光被窗外的风吹得忽闪摇曳,明灭之间,阴风乍过,满城的大型客栈之中的烛光,几乎在同一时刻,骤然熄灭。 狂风大作之时,冷箭嗖嗖,尖叫声起。 暴雨夹杂着血雨呼啸而下,再也不能回头。 原本已经决定为听香水榭而收手的江湖名门,在即将策马回程的前夜,都在这夜阴云密布的玄月中被莫名的卷入了这场大战。终于等不及的某人,连夜派人偷袭了整个浓缩的江湖。 一场惊世骇俗的江湖大战终于爆发,而一发便不可收拾。荆山被风雨摧残,缓缓的颤抖,狂风暴雨的背后是谁抢先搅乱了这一池湖水? 轩辕天洛看着无名人一个个回来回禀事成,已经将祸水东引。 轩辕天洛点头,风莫旗今夜就要到了,他再也等不下去。 战争不分敌我,混乱不知缘由。 荆山的神射手被暗夜中潜藏的黑影抹颈灭口,然而,抹颈之后,两个动作整齐划一的黑衣人对视了一眼,眸中满是震惊。 这是谁? 好像不是自己人,两方黑衣人面面相觑,正不知怎么办,犹豫着要不要动手之时,荆山的护卫再次攻来,为首的两个黑衣人眉目交流,果断决定联手。 听香水榭的暗人与皇室无名人的强强联手。在一片混战中所向披靡。 谁能想到,当初在沧月宫,一帮奉命截杀沐晴雨,一帮将这来截杀的统统灭口。如今竟然又为了这个女人,在这样一个地方诡异的联手了。 玉麒麟面朝西北,那是沐晴雨的方向,荆山的方向。他手中的长线都已经放了出去。只有他自己,因为风离辰的一封密信被绊住了腿。他不能走,走不得,心却早已牵系到了千里之外。 今夜。荆山之巅的血战,注定要随着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一同炸响。 荆山东北十五里,因为暴雨而停滞下来的风莫旗身披蓑衣斗笠,看着荆山方向的烟火,手中的密信弹指间灰飞烟灭。 风莫旗回头,对着身后的云骑低喝一声:“走!” 数十匹西域贡马在暴雨中风驰电掣,一道道黑影劈风破雨而去,如同苏毅的冷箭一般,离弦而去。目标是直插荆山。 荆山之上一帮江湖人士打的不可开交。 原本无冤无仇的人因为误伤。也互相拼起命来。原本的仇敌相见分外眼红。还有的大多因为风雨太大根本看不清来人是谁,是那一帮的。想退的退不出去,有的杀红了眼,有的杀盲了心,只是为了自保的胡乱砍杀着。 山之巅。一人紫衣轻袍,手执玄色油纸伞静立于高大宽广的岩石之上,俯视着为利而来的过江之鲫胡乱的砍杀。脸庞清冷若寒雪,威严若玄冰。 这场大雨搅乱了人们的心智,酴醾了人们最后的理智,看不清道不明的惶惑里,谁能遗世独立? 轩辕天洛侧目,看着忽然在自己身侧闪现的老者微微点头。 老者恭声道:“人,来了。” 轩辕天洛眉头微微一挑:“殷醉月呢?” 老者眉头也是揪成一团,有些不确定和恼怒道:“犬子昨夜突然出门,便再无消息。” 轩辕天洛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却不曾再对殷振华说一言半语,足尖轻点,人已经纵身跃下山头,朝着荆山飞掠而去,只在暴雨中留下一道墨色的弧线,眨眼间已经消失不见。 攻山在混乱里显得异常的容易,容易得让人心惊,让人发指,虽然有这一场大雨的缘故。 虽然这场大雨影响了弓弩的作战力,但是也影响了江湖人士的团结协作,因为大雨,火把不能点亮,衣袍湿透不分敌我,曾经听香水榭安排的煽动鼓舞和统筹作战都化为泡影。 可即使这样,就单凭着听香水榭精英和无名人两支队伍的突袭,竟然也很顺利的摸上了荆山之巅。 两伙人戒备又互相戒备的隐蔽在密林从中,注视着宽阔的教场上的响动,暴雨狂风让灯火无法明灭,连声音都无法察觉,到底有没有危险?到底有没有埋伏? 这一路的畅行无阻,难道就是为了将他们引到这里来? 谨慎多疑的两队人马同时在到了景山之巅之时,停下了脚步,没有人敢先动。 -------------------------------- 荆山城下,蹄声轻薄如雾,在狂风暴雨中,越发的让人无心察觉。 数十个尹枫的贴身云骑却已经亮出了明晃晃的刀子,对着眼前的屠宰场,准备好了收割生命。 一个半圆弧形的阵势环山而立,一声令下,那群地狱中的修罗已经开始了他们嗜血的工作。 风莫旗抬头,看着漫山遍野的尸体残肢,脚下的雨水早已鲜红,只可惜那样明艳的颜色却在一片黑暗里被寂静掩埋,只留下铺天盖地的血腥气,连大雨也冲刷不去。 风莫旗根本无视打斗中的喽啰,抬眸朝着最高的地方,脚尖轻点树枝便要上去。 只要他到了那里,只要沐晴雨落到了自己手上,这里的小辈便再无人能阻拦他的脚步,一切便尘埃落定。 就在风莫旗运气动身的瞬间,一道凛冽的罡气从上而下罩了下来,风莫旗凌空的脚失去支撑,出手抵抗,竟然硬生生的被那股罡气压了下来,再次落回地面。 愤愤然抬眸,却看到了另一个苍老的容颜。 殷振华负手而立:“破我清风雨阁后许久不见,风老别来无恙。” 风莫旗鹰眸紧眯。冷冷的盯着殷振华,心中暗叫了一声不好,再没有废话,抬掌运气便迎了上去。 ------------------------------- 荆山之巅,气氛一直诡异的僵持着,没有人想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可是如今山下随着风莫旗的云骑的到来。形势越发危急。再也不能就这么空等下去,听香水榭的人刚要行动。 只见夜幕之中一个紫色人影飘然而落,无畏无惧的落在了教场正中,静默。沉默,半晌没有任何动静。 轩辕天洛的眉头越皱越紧,心中隐隐觉得有些地方不对,握伞的手缓缓缩紧:“找人。” 一声低呵,无名人动如脱兔,开始了对这里的地毯式的搜索。 就在听香水榭的人也即将破空而出之时,山下的云骑已经杀了上来。 听香水榭的首领看了轩辕天洛一眼,眉头紧皱,对手下吩咐道:“挡住。” 听香水榭的拼死抵抗为无名人赢得了足够的时间。轩辕天洛在密切关注听香水榭和尹枫的战斗力的同时。对于无名人久久没有回音感到不安。 今夜,该出现的人都出现了,唯独最应该出现的一个却消失无踪。 苏毅去哪里了? 将近一刻钟,整个荆山之上的那几间竹屋客房已经快被无名人翻烂。 连一个鬼影都没有找到。 甲子掌心都冒出了冷汗:“快查有没有暗室密道。” 一边传令下去,甲子一边跑去向轩辕天洛回禀:“一个人都没有。苏毅和夫人还有上次见过的几个武功出众的高手都不见了。” 轩辕天洛眉头紧皱,还是来晚了一步吗? “可有暗室密道?” 甲子回禀道:“正在查,目前没有发现。” 轩辕天洛看着四方浴血混战的人群,心却骤然空了。他甚至有些莫名的惊慌,当我来的时候,你已经不在了? 雨越下越大,狂躁的风漫卷而来,轩辕天洛手中那柄八风不动的伞,竟然在一个是神的刹那脱手而出。 狂风裹挟这暴雨抽打在他紫色的衣袍上,让他原本干净宽松的袍子瞬间塌陷,贴在他身上,最讨厌阴湿天气的他,最讨厌被雨沾湿的他,竟然默立良久,岿然不动,甚至忘了用真气来抵御风雨。 如果她已遇难,如果她死了…… 一片浓墨般的黑暗里,绝望将所有的人紧紧包围,呼吸开始有些凝重,疲惫,寒冷,血腥,笼罩着这座地狱般的山峰。 就在此时,一道烟花从远处的山脉破空而出,虽然很快便被大雨熄灭,但是那道转瞬即逝的光却点燃了暗夜中惟一的希望。 数十缠斗中的云骑看见了那道光,不顾一切朝着那道光芒冲起的地方飞掠而去,听香水榭的人微微一愣,转瞬间便明白了过来,死命上前拦住。 轩辕天洛看着云骑的举动,瞬间想到那是苏毅的信号,大手一挥,已经带领着无名人朝着那个深山之中的方向飞掠而去。 所过之处,树枝乱颤,甚至被内力压迫凹陷下去一道流痕。 风莫旗虽然武功超绝,但是殷振华的武功也是深不可测,两人交手上百回合,旗鼓相当。风莫旗被殷振华缠斗于此,心急如焚,看着远处的信号,虽然一闪即逝,但是却依稀可辨是嫣红色的,只有他知道,那不是苏毅的信号,而是自己安插在苏毅身边的暗人的信号。不到万不得已,没有暴露身份,那人是绝对不会发出这样信号的,他心中波涛翻涌,荆山到底出什么事了? 苏毅,难道叛变了? 深山密林之中,沐晴雨被反绑着手,浑身都被大雨浸透,簌簌地抖着,而一同被五花大绑的竟然是苏毅。 一旁苏毅带出来的手下已经尽数被杀,只剩下三人,刚刚放过信号,等待着主子的到来。 “哼,主子早就知道你有不臣之心,如今人赃并获,咱们也不杀你,等着主子过来自由圣裁。” 沐晴雨唇色苍白,眸中却是闪闪的亮光,她看着同样被放到和自己一样倚在树上的苏毅,道:“如今,你可以相信我说的话了吧。他们,根本就没有相信过你。” 苏毅抿唇不语,自从被最信任的手下偷袭之后,他的眉头就再也没有展开。 “你还不能做决定吗?”沐晴雨轻轻叹了一口气。 大雨瓢泼而下,寒冷让沐晴雨的身子越发蜷缩,她尽力的想护着自己腹中的孩子,她不想让他受一点伤害的,可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宝宝,你再撑一会儿,再撑一会儿好吗? 苏毅的眸光,瞥见瑟缩的沐晴雨,她的身体被寒雨浸透,她单薄的身子在雨中飘摇前进着,只是为了向他证明一个真相。 隐藏在黑暗中的那个身影,双拳都已经快要捏碎,多少次,他不打算理自己与沐晴雨的计划约定,就这么出手救她。可是沐晴雨却一次次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他发誓等苏毅醒悟的那一刻,他一定要狠狠的暴揍他一顿,那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男人! 苏毅盯着她苍白的唇,终于缓缓在她耳畔低沉而坚定的道:“我答应你。” 第四十八章 血战后遗症 轩辕天洛带着无名人冒雨赶到之时,地上躺着三具尸体,沐晴雨已经昏厥在殷醉月的臂弯。请记住本站的网址:。她虚弱不堪的眉目在大雨中破碎的不成样子,原本嫩白的皮肤在大雨中苍白的几乎透明。 她纤细的眉紧紧的皱着,双手无力的附在小腹上。 朝思暮念的脸,这几日运功驱毒时常常因为想起这张的脸而真气窜流。 为什么呢?自己的恨为什么如此不坚定? 问了自己七日,被这亡国之恨弑母之仇充盈的大脑终于缓缓宁静。 七分大势,三分天意。怎能责怪一个同是受害者的女子——他的妻,还有她腹中的孩子。 殷醉月看着呼啸而来的轩辕天洛,将手中的女子交到他手上。 轩辕天洛也来不及向殷醉月要一个解释,便抱着浑身湿透的沐晴雨,飞掠而去。 殷醉月回头看向密林中的某各方向,一席白影簌簌而去。 殷醉月回到客栈之时,丫鬟已经给沐晴雨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轩辕天洛抱沐晴雨上马车,暗夜中一刻也不停留的朝西南奔去。 殷醉月身上还是湿透的衣服,轩辕天洛冷冷的盯着他,殷醉月将事情的经过简明扼要的解释了一番。昨夜他截下了听香水榭的一只飞鸽传书,说看到沐晴雨被秘密转移。但因为听香水榭的信鸽密令向来管制严格,殷醉月对迷信的真假很是怀疑,担心是有人设计引轩辕天洛中计,便不曾禀报。自己亲自去了一趟。 殷醉月去时隐藏在暗中观察了许久,才发现苏毅好像已经被沐晴雨说动,正在带沐晴雨逃离,可是沐晴雨不是很放心苏毅和他身边的人,而且也不知道轩辕天洛的具体位置,正无头瞎撞。沐晴雨超强的耳力察觉到了殷醉月的存在,设计与殷醉月见了一面。 殷醉月已经救出了小弦。小弦已经遍体鳞伤,晕厥前随后一句话便是交代他将沐晴雨的一个内装天山寒玉的木盒。听说殷醉月身上带着的风锁妖莲,而殷醉月也在暗中观察之时察觉出了苏毅带着的高手之中有人有异心,沐晴雨心中瞬间有了计较,要求与殷醉月演这样一场苦肉计。打算将还有些犹豫不决的苏毅彻底收入麾下。 殷醉月同意。这原本没有什么,却不想下起雨来,让沐晴雨受这许多折磨,然而殷醉月一旦出手,便是前功尽弃,沐晴雨不许…… 这其中关于风锁妖莲一事。殷醉月是寥寥数语含糊而过的,有些事情,他不便说明。 而轩辕天洛也不傻。听出他的含糊其辞,眉头紧皱,看着殷醉月:“苏毅呢?你们是怎么说动他的?” 殷醉月身子一僵,犹豫半晌却不说话。 轩辕天洛微微点头:“是沐晴雨背后的势力吗?听香水榭?六小姐?” 殷醉月抬头。浓黑如墨的眸子看着轩辕天洛冷峻的脸,终于叹了一口气不置可否。 “她的身份你早就知道?” 踌躇半晌,殷醉月终于回了一个字:“是。” “是当年江南水患屠城之时的事?” 殷醉月却只有一个字:“是。” 有些事情,他不想说,却也不想瞒,终究只能给他的猜测一个是与否的答案。 “为什么要瞒着我?” 殷醉月微微敛眸,掩去了情绪。声音低沉坚韧:“因为,不是对手。” 因为,不是他的对手。 无论你,我,还是尹枫。 轩辕天洛的双手狠狠攥起,静默的盯着殷醉月,睥睨天下的王者之气尽显,他胸中的愤怒喷薄而出,马车中气氛僵持着,真气涌动,压得人呼吸都不畅起来。 终于,终于,久到殷醉月觉得身体都有些僵硬,轩辕天洛缓缓松开双手:“你去吧,换身干净衣服。你父亲已经回去了,你也跟他去吧。等我安排好沐晴雨便去与你们会和。” 殷醉月行礼,转身离去。 ------------------------------------------- 西北,百里之外,已经远离此处的苏毅默然回首,他轻轻摸了摸胸口的冰凉。那里是一只木盒,盒中是一块天山寒玉做的玉盒,而玉盒之中…… 苏毅的心颤了颤,那是整整一个西域。 沐晴雨在最后的一刻,将这个东西交到了他手中。 她说:“我信你。” 那样令人诧异的,令人不敢相信的,诡异的兴起的信赖让苏毅震惊不已。 沐晴雨坚定而不容置疑的眸子,像一汪春水,柔柔的包容了他跌宕的不安。 父亲,这一刻,我确定,她就是你要找的人! 苏毅揣着那只玉盒,毅然决然的冲往那个传说中的西域神话。 沐晴雨却在他转身离去的那一刻,拼着浑身上下最后的力气,叮嘱殷醉月:“派人保护他,通知玉麒麟。” 沐晴雨缓缓闭目之时,心中终于放下了一块大石。以玉麒麟的心性和能力,雪族风离辰当年的震慑,加上这风锁妖莲,还有风简柔被风莫旗逼得走投无路的凄惨现状,加上她桀骜不驯的心性,再有她对玉麒麟斩不断理还乱的情愫……虽然她在赌,但是这七日殚精竭虑,一笔一笔的账算下来,一统西域,七分把握。 尹枫的手下多半是为利而来,这样的人不牢靠,终究会为利而散,也不是尹枫集团的核心人物。而最核心的人多半是风莫旗收揽的像苏毅一样与西域有千丝万缕联系的西域人,沐晴雨要摧毁的是尹枫手下那些人的信仰,以及,多疑的尹枫对风莫旗的信任。 釜底,抽薪。 沐晴雨醒来已经在辚辚的马车上,缓缓睁开沉重的双眼,刺目的阳光又让她急忙闭上双眼。头晕沉沉的疼,那夜大雨她中了风寒,已经昏迷了一日夜,如今烧终于退了下来,可身体还是远远没有恢复的。 沐晴雨适应了适应光线,才终于睁开眼,眸光所及,确是马车中轩辕天洛深若寒潭的眸光,沐晴雨刚刚适应阳光的眸子却仿佛又被那眸光灼伤,身子微微一颤。顿时心乱如麻。 轩辕天洛看着沐晴雨终于醒来,眸光先是迷蒙,然后逐渐澄澈,但那双日思夜想的眸子终于碰上自己的目光之时,那清泉般的目光骤然一颤,仿佛一块巨石投入静波,那潋滟的眸光中先是一惊,再是狂喜,然后是沉静,最后是尴尬和愧疚。终于那双眸子缓缓合起,终于偏头避开了他灼热的目光。 轩辕天洛心中一痛又似乎有些怒。无论如何,沐晴雨对他的所作所为不算是毫无错处,可她自始至终终究是没有一丝软弱。 倔强,倔强! 她最令他爱与恨的倔强! 轩辕天洛伸手捏住沐晴雨的下巴,逼着她直视自己,沐晴雨有些惊愕的看着轩辕天洛,他精钢般的手捏的她的下颌生疼,眸中忍不住盈起了一层水光。 轩辕天洛看着她的眸光终于软了下来,松手,坐到马车的另一边,任尴尬的气氛在室内缓缓流淌,将狭小马车中的空气寸寸胶着。 沐晴雨只觉得呼吸都有些不畅,当时在敌营,心心念念的都是如何能逃脱,他的毒解了没……可如今回来,这种尴尬的氛围却让她觉得还不如留在苏毅身边。 就在他们的马车在沉默中奔向不知名的远方之时,昨夜荆山一场大战已经名扬四海,在整个江湖和朝廷掀起了轩然大波。 荆山大战,死三百七十二人,伤及无数。一夜大雨待到天晴之时,整个荆山到处都是残肢断体不辨尊容,而山下的那条大河中裹挟着暴涨的红色河水奔涌而去。 江湖各门各派的精英势力,和尹枫的数十云骑,都在一夜之间尽数凋亡,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混战里,谁对谁错?是谁救了谁,谁又杀了谁?一战搅乱江湖水,从此天家无宁日。 而这场近乎惨烈的流血之中却处处闪现着一个女子的名字。一个同样隐现在朝代更迭之中的女子,那个所谓的“亡国之妖姬”,神秘血玉手镯的主人,听香水榭六小姐……虽然现在还只是天地之间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但是时代的巨轮缓缓碾压惊起历史的尘埃,不知从哪一刻起,那个名字从此便与血腥为伍,与死亡盟誓。 七年之后,人们已经忘却了她原本的名字,只记得漫天血雨之中的一抹艳红夺目的“姽婳妖姬”。 ------------------------------------------ 玉麒麟低头看着指尖十几亡者名单,低声对身后的暗香道:“厚葬,抚恤其家人。” 抬眸,看向窗外晴好的阳光,沐晴雨,你给我找了这么多事情做,我可再无暇顾你,千万珍重。 千里之外,皇城之内,尹枫的眸子变得阴厉,眸光仿佛透过眼前的万里江山直射沐晴雨和轩辕天洛,朝野为了昨夜一场大战而震动,各地都产生了不小的动乱。那些原本就不安分的江湖因子,被昨夜的一场血腥大战点燃爆发,纷争仇杀,让百姓开始怀疑那个弑兄夺位的少年皇帝,是否还值得他们拥护,信任。 第四十八章 埋伏 马车朝着西南方向奔驰而去,轩辕天洛一路沉默着,闭目调息。请记住本站的网址:。沐晴雨百无聊赖,几次想问他我们这是要去哪,可是都不好打扰他的样子,有孕的困倦袭来,她便又昏昏沉沉的睡去。 醒来之时,轩辕天洛正伸手要将她抱下马车,见她迷蒙的睁开双眼,轩辕天洛的手微微一顿,收回,声音平淡无波道:“下车。” 说罢,头也不回的先下了马车。 沐晴雨揉了揉酸痛的肩膀,起身,一旁的无名人已经撩起了帘子,沐晴雨抬头,才发现自己仿佛是到了一座四面环山的小城,眼前仿佛是一家富人商贾的宅邸,想必是轩辕天洛一早安排好的。可沐晴雨看着这么高的马车,而轩辕天洛已经进门,自己正在犹豫怎么下车,隐约之间看到这条算是人烟稀少的街上远处的一个小胡同里有个人影一闪,沐晴雨眉头皱了起来,而更灵动,似乎有人仓皇来去。 沐晴雨警戒的看着远处,刚想对无名人说什么,那无名人却在马车下跪了下来,他们的马车都是为轩辕天洛的人准备的,自然没有脚凳一类的东西,而那无名人又因为男女授受不亲不能来扶沐晴雨。 沐晴雨见状大惊,忙道:“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那无名人也有些不知所措,只是趴伏在地不起,沐晴雨无奈,可是这踩着人下车的事情她真的做不出来,只得坐在马车前轼上,衣裙被脚踩过的地方沾上灰尘,但是她也不顾的脏,自己慢慢的想滑下来。 就在她小心谨慎的做着这一切之时,一只坚硬有力的手臂已经揽过了她的腰,抱着她落地。去而复返的轩辕天洛紧紧皱着眉头:“你在大街上招摇什么?” 沐晴雨委屈不甘,想顶嘴却又咬了咬唇,快步跟着他走了进去。进门之时,眸光一撇。仿佛又看见一道人影,只是闪掠极快,这次沐晴雨竟然连脚步声都没有听到。 沐晴雨的脚步一顿,下意识的拉住了轩辕天洛的手。 轩辕天洛被她的举动一惊,有些诧异的回头。 “这里安全吗?”沐晴雨小心翼翼的问。 轩辕天洛微微点头:“四周有无名人在护卫,无事。” 沐晴雨这才缓缓点头,是无名人啊。对,是无名人。 自己和天洛身边总是有无名人在护卫的,但是无名人之中也有武功高低不齐的,有些武功高的像甲子他们。自己根本不能察觉他们的存在,只是偶尔能察觉一些武功稍低的人的声响。 沐晴雨心中缓缓放下戒备跟着轩辕天洛往里走,这里是富贾的一处私宅,不常来,如今那富贾也不在。宅子中虽然有丫鬟仆从,但是数量很少,沐晴雨听得出来,都是有武功的,来去脚步都微不可查。 心中隐隐一动。沐晴雨觉得哪里有些不对的地方。可是具体是什么却又一晃而过,捕捉不住。 大厅内已经准备好了一桌没事,杯盘碗盏都准备妥当,甲子命人都退下,他亲自上前用银针对所有的食物试过一遍毒,确定无碍之后,轩辕天洛和沐晴雨才动筷。 甲子则退守一侧。 轩辕天洛道:“你也累了一天了,去吃点东西,这里先让他们守着。” 甲子也不推辞,躬身领命。他自然也知道,如果自己不珍惜自己的身体,随意糟蹋,那谁来保护主子。 看着他们都退下,只留了四个早已在此恭候多时的无名人在门外守候。 沐晴雨低头看着眼前的菜,不动,心里却在盘算着自己刚刚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疑惑。 轩辕天洛看她心不在焉,冷声道:“怎么了?不合口味?” 沐晴雨看着轩辕天洛,手却按住了他的筷子。 轩辕天洛看着沐晴雨今天醒来后一路的怪异举动,知道,她在害怕。 当时坠入敌营,虽然苏毅没有对她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是她怀着孩子的心想必日日是惴惴不安的,日日是煎熬的。 她失去过一次孩子,太医说她再也不能有孕,如今她该多么珍视自己腹中的孩子,她多疑是因为害怕啊。 尤其是当她当初懵懂不知的怀着身孕被太后下令赐死,被自己打入冷宫,在冷宫中又被无名人刺杀下毒,然后是那场皇廷之争,朝代更替,尹枫在宫中的折磨,苏毅在匪窝的不安,和自己的不肯原谅。 轩辕天洛放下筷子,手终于一翻,抚上了沐晴雨有些颤抖的手:“没事。已经试过了,无毒的。” 沐晴雨却摇头:“当初在皇宫,那毒也是用银针试不出来的,小弦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我知道,有些毒就是试不出来的。” 轩辕天洛看着那个神情有些恍惚的女子,摇曳的烛光下她单薄如纸,唇色苍白,她很紧张,紧张的草木皆兵,她很害怕很无助,眼前的这个世界,没有谁能给她依靠。她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弱? 是从她怀着身孕开始经历这些不公平的一切的时候吗?他只记得后宫中雷厉风行的她,只记得她满手血腥的解决掉他一个又一个后妃和孩子,那时她以为她足够强大可以挨得过冷宫的岁月,等他安排好一切再去接她。 却忘了,在更久更久的以前,这个女子曾经单纯如雪,陪他长街作画,湖心泛舟,对雪弹琴,邀月共歌。他忘了自己曾经在晚霞中的高崖之上跟她并肩看万家灯火,许下一生守护的承诺。早忘了在红烛帐下讲述的那些不离不弃的传说。 时光长河席卷着惊涛骇浪般的琐事浩荡而过,何时在他们两个之间横亘下这样难以逾越的鸿沟。那些猜忌背叛腥风血雨又好似在他们之间筑起的坚实壁垒,从此天涯永隔。就好像沐晴雨看他的眸子越来越冷,自己在她眸中映出的影子越来越单薄。 可是,轩辕天洛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有些结系下了便没有那么容易解开。 那些愈合的不自然的伤疤。他们都选择了逃避不想去碰触,却任凭它一寸寸溃烂,留下蜿蜒曲折的裂痕。 等。等什么时候眼前所有不愉快的事情解决,等他们都有了足够的时间和勇气去触摸那些伤口。等她静静的窝在他的怀里再与他谈那些年轻时的故事,再让他们一同揭开那些伤疤,互相舔舐再一起愈合。 现在还不是时机。 沐晴雨看着默然无语的轩辕天洛,一时也辨不清他眸中的神色,只是听着外面静若无物的脚步声传来,空灵轻巧,想必是甲子。他们吃饭都是很快的。 脚步声? 沐晴雨眸中冷光一闪,他们的脚步声这么轻自己是怎么听到的,那个在墙角张望的人的脚步声明显是很沉重的。不,不能说沉重。只是较这些高手显得沉重罢了,他的脚步声是正常的,正常到没有一丝武功。 沐晴雨的眉头却又皱了起来,没有武功的话,应该不会是尹枫的人吧。那他又在看什么呢? 沐晴雨和轩辕天洛还是吃了饭,因为甲子等人用过晚饭之后都没有任何的异常,沐晴雨还是不安,轩辕天洛又派无名人四处巡逻了一遍,回禀没有任何的异样。沐晴雨也开始说服自己将自己的担心归结为神经紧张,轩辕天洛只说她是在马车上睡得不好,今晚好好的睡一觉便好了。 沐晴雨点头,夜深人静,波澜不惊。 沐晴雨却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怀了孩子,母性的呼唤让她过分谨慎小心。 沐晴雨正在纠结自己今夜会不会和轩辕天洛睡在一起,轩辕天洛却道还有事情要处理让沐晴雨先睡。 看着摇曳的树在床上洒下斑驳的影,沐晴雨睡不着,也不只是在马车上睡了太多还是怎的,打算听一夜风声。 夜越来越深,沐晴雨终于有些扛不住似的产生了一丝困倦,正要迷迷糊糊睡去,一阵冷风透过窗棂让她打了个寒战,沐晴雨脑子清醒了一瞬,用耳朵去机警的想听听有没有什么异动,却发现自己什么别样的声响都没有听到。 无碍,终于困了,睡觉。 刚要睡去,小腹却感觉到了一点轻微的胎动,沐晴雨一怔,惊醒过来。不对,窗外不是没有一点异样的声响,而是没有一点声音,除了微弱的风声,虫鸟声呢?蛙鸣声呢?无名人巡逻的脚步声呢? 沐晴雨猛地坐起,耳边轰的一声炸响,吓得沐晴雨还以为自己起得太猛把床震塌了,门外的打斗声已经骤然响起,沐晴雨的房门被一个黑色的人影撞的四散飞裂而去,一个紫色的人影却骤然闪进来,一挥衣袖挡住了飞往沐晴雨的木渣碎屑。 沐晴雨抬头看着那双乌黑明亮的眸子,轩辕天洛低声道:“不要怕,有我在。” 轩辕天洛眉头紧皱,回头看向身后的那些穿着无名人衣服的人,眸光尖利,杀气纵横。抱起了沐晴雨飞身而出,自己带来的暗卫都行动缓慢,被一个又一个的击倒,可是轩辕天洛却没有察觉出自己身体的不适,可能他们吃的食物里有毒,而自己和沐晴雨的饭食里终究是无毒的,沐晴雨没有中毒,他终于放心。 有些失误,尹枫终究不许自己错两次。他再也不会放过沐晴雨和轩辕天洛一次。已经得知沐晴雨和轩辕天洛的下落后,他放走了百无一用的小弦,在殷醉月为救小弦的万分设计之中,尹枫的人趁机而入,掌控了轩辕天洛落脚地的一众安排。这里的无名人甚至都已经被他偷梁换柱。 轩辕天洛虽然对着沐晴雨神情淡然,淡淡一笑出声安慰,但是正是因为他的过分的安慰却让沐晴雨觉得有些不安。 轩辕天洛轻功很高,抱着沐晴雨足不点地,轻若无物,手掌斜披两个冲上来的人,已经破门而出。 眼前一阵白光闪过,轩辕天洛一惊,立刻抽身暴退! 院中天幕之下覆起了一面巨网,满天里都是飒飒之声,那些网上的赤红色的光芒,自网眼里爆射而出,铺天盖地的向他们袭来! 这里居然有埋伏! 巨网翻飞,将沐晴雨住的整个院子都笼罩在内,插翅难逃,如今唯一的路便是退回屋内,但是一旦退回去便是瓮中之鳖,只能任人宰割。 轩辕天洛心一沉,鹰眸扫视着眼前的险境和已经被制服的暗卫,在无法顾及他们。轩辕天洛闭目,默算了下自己身处的位置,身形骤动,这一动便动若雷霆,内力爆射奔卷平铺过来,地面草叶被这无与伦比的疾行劲气带动,俱都呼啦啦连根拔起,直立成墙,满目叠翠的向着巨网罩落的方向飞来。 轩辕天洛的身子几乎是贴地飞行,一手揽住沐晴雨的身子,另一手衣袖一卷,劲风将那“草墙”打散,夹杂了他真气的长草树枝宛如无数飞镖小箭,呼啸旋转着迎向巨网,只听细微的撞击之声不绝,转眼间巨网便被那些有如利刃的草叶给割得支离破碎,不成形状。破碎的网带着有毒的匕首从四面八方射向了那些黑衣人,黑衣人大惊急忙躲避。 轩辕天洛已经趁机带着沐晴雨奔出庭院,可就在离开这里的那一瞬,身后为首的一个黑衣人满眸微眯,眼疾手快一柄朝他射来的红色匕首在他的剑上转了一圈,又被他借势甩了出去,刺破空气,向着轩辕天洛后心飞去,无从躲避。 轩辕天洛感觉到了来自身后的危险,身形一偏,却已经有些来不及,一朵血花绽开在浓雾里。 沐晴雨感觉到抱着自己的那双手微微一颤,惊慌抬头:“你没事吧?” 两个字低沉而有力:“没事。” 身后的黑衣人有几个被匕首割伤的被迅速喂下了解药,为首一人看着轩辕天洛逃跑的方向露出了残忍的笑:“中了罗刹血,还能逃几步?追!” ---------------------------------------------- 第四十九章 生离死别 夜寂静如水,沉浓似墨,四周寂静无声,街巷空无一人。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轩辕天洛不知道抱着沐晴雨逃出了多远,运功提气让身后的毒一寸寸深入,他伸手拔下了那柄刀,丢了出去,有点了自己的穴道止血抑制毒的扩散,他不能让自己的血迹成为敌人追击的线索,嘴角溢出暗红的鲜血,沐晴雨急忙反手扶住他便要到自己怀中去找冷星丸,却恍然想起上一次轩辕天洛中箭之时自己已经将所有的冷星丸都给了他。 “冷星丸呢?天洛,冷星丸呢?”沐晴雨急切又不得不压抑自己声音的问他。 轩辕天洛吐出一口污血,四肢越来越无力,这毒真的好凶。他轻轻的摇摇头:“没了。” 沐晴雨只觉得脑海中地转天旋,没了,那怎么办呢?身后的人不时便会追来。自己的那点武功根本不够看,况且如今自己还怀着身孕。 轩辕天洛的神智已经开始出现模糊,可是脚下的步子却丝毫不减,他已经几乎不能思维,只是盲目的动用着内力想带着沐晴雨逃远一点,再远一点。 “不,天洛,你停下!你停下!”沐晴雨知道这样的运气飞奔代表着什么,毒会迅速的深入肺腑。 轩辕天洛低头看着怀里的她,眸中爱恨交织。 沐晴雨看着他的眼神,看着他憔悴的脸,泪水再也止不住的流,汹涌的湿透他胸口的衣衫:“天洛,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 沐晴雨也不知道自己在对不起什么,对不起自己害他国破家亡,对不起自己害他一次次受伤,对不起自己的倔强任性从来都不知道体谅。对不起他为自己做的一切总是被自己弃如敝屣,对不起自己对他越来越薄凉的爱与恨,对不起自己一次次将他代入绝境却无可奈何…… 天洛,对不起…… 只感到好像所有的神智都被吞没,轩辕天洛终于不得不停下脚,在一条隐蔽的小巷,小巷中鸡笼残木,断桌破砖杂陈。一片破落景象。 轩辕天洛眸光四处一扫,拉着沐晴雨朝着一个破败的鸡笼走去,他尝试着将沐晴雨往那个已经坏了的鸡笼里塞,他一句话都不说,因为大脑的恍惚他控制不好自己的力道,沐晴雨被他抓疼,眼泪却止不住的流。她知道天洛的意图,他想把自己藏在这里。然后去引开身后的追杀。 “天洛……”沐晴雨哭着哀求他,却挣脱不开他的钳制。 他的脸色沉若玄冰,唇紧紧的抿着阻止涌出的鲜血。避免给这里留下一丝血迹。 轩辕天洛将她塞进鸡笼,又四处捡过几块破席子要遮盖。 “不要,天洛,我不值得……” 轩辕天洛冷声对她道:“你自然不值得,但是你肚子里是我唯一的骨血,若你非要和我在一起,我们谁都逃不掉。但是我要你将孩子带出去,倾尽你一生所能,保护他……” 沐晴雨摇头:“不,我不要!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轩辕天洛急言吝色:“你必须做到!沐晴雨,你听着,你给朕活下去!照顾好我们的孩子。否则我死不瞑目!” 沐晴雨哭,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涌上的鲜血终于再也止不住,轩辕天洛知道自己必须要走了,他的手轻轻的最后一次抚摸沐晴雨的脸颊,眸光一如初见时的温柔。 转身是无尽的黑夜,再也无法回头。 他最终还是用急言吝色的呵斥结束了与他的离别,他用最尖锐的话语刺破她崩溃的绝境,逼迫她的坚强。 晴儿,我害怕,害怕活不下去,害怕你独自一人在这一片风雨飘摇里无法立足。我多么不想放开你,多么想用我的一切保护你一生一世…… 沐晴雨却听见他转身之后,唇边嗫嚅的那句:晴儿,活下去。 五个字,却比他刚刚绝情的话更痛,更刻骨铭心。 “天洛……”沐晴雨想呼唤他回来,却因为肚子里的骨肉轻轻的胎动而不得不松口,那在舌头上翻滚的残念让沐晴雨痛不欲生,他残留的背影在几块破席之间划过一道淡紫的痕迹便消失在夜空。 嘴狠狠的咬住自己的手臂,她听着天空中几道追逐而去的破风声,怎么忍住不去呼唤他憔悴的身影。 他指尖带着血迹的温润刚刚还停留在她脸颊,他痛惜爱怜的眸子还如同头顶的群星一样璀璨,空气中还有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被血腥掩埋,然后北风寸寸吹散,再也找不到痕迹。 沐晴雨坐在厚厚的干草上,那是他在那样紧张的时刻怕她受凉,对她最后细心的保护爱怜,沐晴雨静静的抱膝仰望着破席间的一寸天空,泪水流尽在那双干涸的眼眸里。 心,一寸寸的结冰。 手轻轻的滑向自己的小腹:宝宝,从今往后,你就是娘的人生。 ----------------------------- 沐晴雨睁着眼睛,从天黑看到天亮,惊醒她的是小巷外主街上步履沉重而整齐划一的军队巡逻声,没有找到沐晴雨,他们便封城。 远远的听见似乎有叫花子错落的脚步声仓皇的跑进来,沐晴雨暗淡无光的眸子却骤然缩紧,就势在泥地上打了两个滚,将自己洁白的睡衣弄脏,又伸手将头发扯乱将脸涂黑。 这一切举动如行云流水,当那几个乞丐靠近的时候,沐晴雨也已然成了他们中的一员,蜷缩着身子,尽量不引人注意。 可是,这里原本就是乞丐的地盘,他们都互相熟识,多了一个少了一个。怎么会看不出来。 “哎……你是从哪来的?敢在爷的地盘上睡觉!”那个乞丐像是几人中的头头,看见沐晴雨便要上前去揪。 沐晴雨紧咬着唇如今怎么办?若不自保,孩子怎么受得了他们的凌虐,如果挣扎出手,会不会惊动那些人…… 那人来拉沐晴雨见拉不动。狠狠的朝着沐晴雨腰部就是一脚,沐晴雨再不管不顾,伸手一挡,握住那个乞丐脏兮兮的腿一甩便将其摔倒。 沐晴雨跟随天机老人学的招式虽然只是最基础的皮毛,但是对付这些江湖小混混还是有自保之力的。 那个乞丐摔了个狗吃屎,鼻青脸肿的爬起来,大怒:“奶奶的,给老子打这个不懂规矩的。” 三五个人围上来。沐晴雨却心知自己绝不会是这么多人的对手,挣扎爬起,将最先朝自己攻过来的乞丐两三招摔倒,也不再跟他们纠缠,转身就跑。 沐晴雨也不知道自己在往哪里跑,只是心中对孩子本能的保护欲让她咬着牙告诉自己不能被身后的人追上。 这座城她并不熟悉,进城的时候她一直都在车上睡觉。如今她根本无暇看路,只是看着地上杂乱的脚步。听着喧闹的街市上纷杂的人声,她朝着不知名的前方跑着,躲避着身后嚣张的乞丐和满街搜查的官兵。 跑着,跑着,人声越来越少,地方越来越偏僻,沐晴雨已经精疲力竭,身后那些乞丐竟然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停下了追逐,沐晴雨站定脚步猛然间抬头。却发现自己竟然误打误撞的跑到了原来的宅邸。 沐晴雨心中一惊,只听见搜查的官兵队伍整齐正朝着这边过来,慌乱无神之际,沐晴雨只觉得自己手臂一紧。戒备的回头却发现一张清秀的熟悉的脸庞。 “媛儿?”沐晴雨一声惊呼差点出口,媛儿已经急忙示意她噤声,拉着沐晴雨便朝着宅院西侧的那条小巷跑。 沐晴雨快步跟上,小巷中同样的一片破落景象。媛儿也不多做解释轻车熟路的上前掀开一快破木板,朝着木板下的青石板地上敲了几下,一条密道缓缓打开。 媛儿眸子中都是急切:“小姐,快快……快……” 沐晴雨不在犹豫跟她一起进入密道,身后的石板有缓缓关上,将身后追兵的脚步声永远的阻隔在外。 媛儿点起密道中的蜡烛,沐晴雨的身子却倚着冰凉的石壁无力的滑落。 媛儿急忙上来扶住气喘吁吁的沐晴雨,满脸心疼。从怀中取出两颗药丸递到沐晴雨唇边,沐晴雨微微一犹豫,可是看见她担忧的眼神终于张嘴咽下。 过了大概一刻钟,沐晴雨终于觉得刺痛的小腹缓缓正常呼吸也顺了,才问:“媛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媛儿急忙扶起沐晴雨道:“此事一言难尽,小姐先跟我去安全的地方吧,路上我们再说,这里太过阴冷了,小姐身体受不了。” 沐晴雨点头。 密道很深很长,沐晴雨估计他们是在密道中出了城。 也在这一路上,了解到了当初殷醉月设计救出小弦之后顺便救出了媛儿,一路带他们逃了出来。又因为小弦身份特殊,又身受重伤住在轩辕天洛的秘密据点不适,而这里竟然是媛儿进宫前,甚至是遇到蓝媛若水之前的老家,她的家就在城外重山之中,一个十分隐秘难寻的地方,一座简陋的猎户木屋。 而小弦身上的伤很重,有些药在山上根本找不到,所以便必须进城药铺来买,小弦便将一条城中听香水榭多年的密道告知于她。 媛儿因为知道轩辕天洛的密宅,偶尔来看一眼沐晴雨是否过来,想着怎么把小弦的消息告诉沐晴雨,可是前些日子,误打误撞,媛儿发现了那宅院的一些异常,在沐晴雨来的那天她探头探脑想靠近却发现这里的戒备无比森严,根本无法接近,可心中的不安却越发浓烈,买了药也不曾马上动身,还想再见沐晴雨一面,出言提醒,却不想为时已晚。 第五十章 毁容夺子 夜,无风无月,天空的乌云低沉。 层峦耸翠,原本应该林海滔滔的清凉夜晚,这几日却无风无浪的静谧着,空气闷湿粘稠,压抑着人的呼吸。 一间山间小舍,简陋寒酸,媛儿说时隔那么多年,当她再次回到自己的家的时候这里已经几乎腐朽的不成样子,还是殷醉月帮忙收拾打理重修的。 沐晴雨静静的躺在院子里的软榻上,说是软榻,不过是小弦自己做的一个倾斜的长椅,上面垫了两张狐裘。小弦太看不过沐晴雨坐在山石上看天。 日复一日,看着肚子里的孩子在小弦和媛儿的照顾下,一点点大了起来,沐晴雨的身子也是由小弦和媛儿精心照顾着一点点好转。 回想起初来的那一天,沐晴雨被媛儿扶着走到山下便已经是精疲力竭,还好遇上了小弦。媛儿两天没有回去,她终于忍不住担心,挣扎着伤病之躯下来一探究竟,正好遇见了疲惫不堪的沐晴雨。 沐晴雨看见小弦,两个久别的女子相拥而泣:“小弦,天洛,天洛他……” 沐晴雨再也哽咽无言,终于因疲惫晕了过去。 小弦受伤很重,却拼着命将沐晴雨背上了山,后来,小弦几次让媛儿下山打探当时究竟,可是因为轩辕天洛身份特殊,城中虽然有军队出没说是捉拿反贼,却一点那夜的情况也打探不到。 小弦尝试了几次去联系听香水榭,却发现听香水榭不知何时也进行了一场大清洗,她根本联系不上。几人又想联系殷醉月。却差点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从此,再无办法。 三个女人,被孤立在重山之中,与世隔绝。 一开始。是媛儿照顾着沐晴雨,沐晴雨照顾着小弦。 沐晴雨看着小弦烧的通红的脸,小弦在使尽浑身解数后一无所获的悲伤难过她尽收眼底,沐晴雨轻轻的拉着她的手:“小弦,我知道你的心思。我肚子里如今是他唯一的骨血,这是我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我们一起养大他。” 昏迷中的小弦,手却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泪水从眼角缓缓滑出。 小弦的身体完全好了之后,三个女人便没有下过山,一是因为山下形势太过混乱,二是凭小弦的本事,她自可以在山上寻找到常用的草药,也可以打到猎物采到果子给沐晴雨吃。毕竟沐晴雨如今的身体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用药的,所以所需的药材也不多,山上都能找到。 日子。这样宁静的过去,沐晴雨越来越沉默,她喜欢静静的坐在林海之中去呼吸那些畅快的气息,与其说是喜欢,不如说是需要。她害怕,害怕一个人呆子啊屋子里然后被寂寞吞并在往昔的回忆里。 才发现。最可怕的不是分离,而是过去的那些点点滴滴太过甜蜜的回忆,让人很容易沉溺,以为还回得去。 养胎的日子,她看花看书看鸟看云,她尝试着和媛儿小弦嬉闹玩笑,她不想让孩子听太多悲伤的声音,她不想哭,只是讲一些有趣的事情给它听,讲她和他的父亲之间所有的爱。却没有最后的恨与背叛。 沐晴雨清清楚楚的记得,轩辕天洛最终急言吝色的让她照顾好自己的孩子,让她抚养他长大,让她活下去,却没有提一句“报仇”。 他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想的全然是她的安危,是爱。 才发现在生死面前,恨是那么的淡薄孱弱,他只希望眼前这个女人好好地活下去,和孩子好好的活下去,却不曾想要将那些政治的枷锁加诸于他们身上,那种丑恶、沉重、薄凉、不幸他懂,所以最后那一刻,竟然不舍,不舍得,让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再走入这样的悲惨循环。 这大大减轻了沐晴雨的心理负担,日复一日的生活,沐晴雨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年复一年的在这里寂静的生活下去。 等到孩子出生,然后在这个世外桃源之中看着他的孩子平安健康的长大,幸福一生…… 到时候,沐晴雨可以给他讲很多过去的故事,风华烂漫,聚散浮萍,就可以多一个人在这里陪她一起等,等一个人,或许有一天会回来,会再次拥抱她,说要带她去沧海浮生。 会陪她城下作画,会与她湖心泛舟,会牵着她的手,吻着她的眸,许下那些一生一世的承诺:“从今往后,我是你的,你是自由的。” 天洛,没有见到你的尸体,没有得到你的消息,我是不是应该继续去偏执的相信,你还活着,在找我,或者等我去找你…… 沐晴雨静静的坐在软榻上,看着密云不雨的天空,身子越发的沉重,这几天她总是睡不好,月份大了,身子也越发沉重。 媛儿收拾好了碗筷桌椅,走到沐晴雨身边,扶她进屋:“小姐,夜深了风大,小姐回去睡吧。” 沐晴雨深深吸了两口气道:“这几天闷热得很,空气湿热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媛儿点头:“怕是有一场大雨呢。不过小姐,您如今八个多月了,该多多休息,早些回去睡吧。” 沐晴雨点头,媛儿扶起沐晴雨道:“小弦姐姐虽然擅长医术,可是毕竟不擅长妇婴之科,前些日子已经嘱咐我过些日子下山一趟,去请一个信得过的产婆来,城中毕竟还是有听香水榭的势力的,以前是因为山下闹得厉害我们不敢接近,如今三四个月过去,山下想必是消停不少了。” 沐晴雨点头:“嗯,不过,你还是要小心些。” 刚刚起身,沐晴雨便觉得头一晕,眼前一黑便要倒,这几天一直在房间里倒腾各种药的小弦刚好从对面的屋子里走出来,沐晴雨如今有孕身子越发沉重些。媛儿瘦瘦小小的身子又没有武功,仓皇之下伸手去扶竟然没扶住,只能赶紧垫在了沐晴雨身下。 沐晴雨因为起的太急了,而晕涨的大脑看见小弦满脸惊诧的飞奔过来却终究是来不及。 “小姐。小姐!”小弦和媛儿在一旁一声声唤着。 沐晴雨唇色苍白:“疼……疼……” 小弦急忙和媛儿将沐晴雨抱到了室内的床上,羊水破了,看样子是要早产。 “媛儿去烧水,快!”小弦对着媛儿呵斥了一声,“再去煮碗参汤!” 媛儿仓仓皇皇的去做,小弦却有些紧张的盯着沐晴雨迷离的眼睛:“小姐。这是小弦第一次为人接生,但是小弦会尽力,你相信小弦。” 剧烈的疼痛开始袭击沐晴雨的大脑,她却在疼痛中清醒,拉着小弦的手,泪水涌出眼眶:“无论如何,要保住孩子。” 风呼啸而过,大雨倾盆。 房间里没有蜡烛,只有小弦自治的油灯被风卷灭。 沐晴雨撕心裂肺的疼痛的喊叫被电闪雷鸣吞灭,不留一丝痕迹。沐晴雨在闪电划过的几个瞬间看着小弦焦急的脸。看着她开合的唇说着:用力,用力。自己却仿佛已经听不到这个世界的声音。 冷汗以为疼痛一层层的黏住她的衣服头发,沐晴雨在精疲力竭之时仿佛又听到了轩辕天洛低沉的呵斥。 “我要你将孩子带出去,倾尽你一生所能,保护他……”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你必须做到!沐晴雨。你听着,你给朕活下去!照顾好我们的孩子,否则我死不瞑目!” 你必须做到,沐晴雨你必须做到! 媛儿将鲜血一盆一盆的端出去,小弦说胎位不正,形势非常危急,沐晴雨已经快撑不下去了。 “小姐,您喝点参汤,再加把劲,孩子就快出来了。您喝点参汤才有力气。” 沐晴雨在迷迷糊糊中听到媛儿的啜泣,她睁不开眼,却机械的张开嘴,尝试着吞咽。 沐晴雨仿佛又见到了轩辕天洛第一次听说他怀孕之时眸光中的流光溢彩,沐晴雨第一次见他兴奋的像个孩子:“你怀孕了?” 沐晴雨忍俊不禁:“是。我怀孕了。” “晴儿,你知道你有孕,朕有多高兴吗?那是朕一生最幸福的时刻。” “这就满足啦,等我把我们的孩子生下来……” “等我们的孩子生下来,朕马上立他为太子。” “才不要让我的孩子做什么太子,我只希望他平平安安的长大就好,不要想你一样总是为案牍劳形。” “晴儿,活下去……” 一声喊叫,像天空的闪电划破寂静的夜空,大雨滂沱中,沐晴雨终于安静的闭上双眼。 孩子,孩子终于出生了…… 嘴里被喂了什么药? 沐晴雨朦朦胧胧的很累很累却不许自己就这么昏过去,她至少,至少也要看看他们的孩子,要听见他第一声啼哭。 沐晴雨被幸福和疲惫包围着,奋力这挣扎着想睁开那千斤重的眼皮,可仿佛用尽全力,才微微看到了一点微光。 “咔嚓……” 那刺耳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是闪电的声音吗? 沐晴雨在自己迷蒙的目光里,借着那一道闪电,见到了一生所见最恐怖的画面。 她看见小弦,身后是四五个黑衣人,他们的脸隐在很大的黑帽子里,小弦的脸麻木而冷酷,她的手刚刚离开那个襁褓中婴儿的脖子,然后冷冷的将那孩子递给身后的人:“处理掉。” “不……不……”沐晴雨发了疯似的嘶吼,可是精疲力竭之后的嘴里溢出的声音已经微不可查。 不!小弦,不要!他是我的孩子,我还不知道他是男是女,我还没有见过他一面,我还没有听到孩子的第一声啼哭…… 不要,求你,将孩子还给我,你怎么可以杀了他?! 你杀了我! 沐晴雨只觉得肝胆俱裂,她看见媛儿已经被两个黑衣人钳制不能上前,她看着小弦在一道道闪电中缓缓靠近。 可是,她已经不再是自己身边的那个与自己相伴三年的好姐妹,而更像一个冰冷无情的杀手,她手里把玩这一瓶毒药,见血封喉毫无痛感。 沐晴雨见过这种毒药的,那是小弦手中最烈的毒,她说那是他们自己随身携带的毒,但自己一旦被俘被抓后便会用这种毒自行了断,那是最仁慈的毒药,很快且没有痛苦。 两颗毒药在小弦的手中跳跃,在沐晴雨睁大的双眼中被小弦强心喂入口中,强大的冲击让沐晴雨睁大了眼睛,可是失子之痛让她再也没有任何对于自身的畏惧:“你杀了我!杀了我!孩子……孩子……” 小弦将那瓶毒药轻轻放在沐晴雨床头,俯身低声道:“我要的,不仅仅是你的命,还有你的脸,你的声音……” 沐晴雨看着那个在闪电中隐现的残忍的面孔,看着她手中取人面皮的冰冷的刀刃,只觉得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已经被冰冻。思绪却在飞涌,忽然间想到了什么似的怒目圆睁:“第一次!第一次!是你!是你!” 第一次,当年,在宫中沐晴雨第一次怀孕被左天瑶推下台阶,沐晴雨总是觉得其中有不对的地方,她让小弦去查了好多次,她一直怀疑是千默,如今看来,竟然,竟然是小弦做的手脚。 就像刚才她跌到,那么近的距离,以小弦的武功肯定是接得住她的,她是故意的,故意害自己流产失子…… 原来,原来风离辰费尽心思去为她找那种混乱血脉又不能用毒的药,从一开始防的就不是千默,而是,在她身边最亲最近的小弦……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沐晴雨张大嘴想问,想吼却发现竟然已经发不出完整音节,她的声音竟然已经沙哑,只因为小弦刚刚在她生产完毕后喂进去的那几粒药丸。 在闪电劈落的那一刹那,她最后一次看小弦,那个她当做最亲近的人相处了三年的姐妹,感受到她手中的刀割上了自己的脸庞…… 小弦的手狠狠的捏了一下她的下巴,她含在口中不愿咽下的毒药,终于划过她的咽喉。 世界在那一刻天崩地坼,窗外大雨滂沱…… ----------------------------------------------- 第四卷完,敬请期待第五卷满目青山空念远 第一章 刺杀,试探 (说明,因为第三卷太长又不能从中间插入章节,只能将西域部分完全拆分出来另成番外,如果对您的阅读造成影响真的很抱歉,另:第三卷更新到一百二十九章战争) --------------------------------------------------- 茫茫西路,有皑皑白雪,绝世风光。 一辆低调简朴的马车,在宽广无垠的雪原上不徐不疾的渐行渐远。 天地安静的不成样子,暮听雪静静的枕在风离辰腿上,身下是数不清的锦被,身上也是极厚的狐裘。论谁都想不到这外表如此寒酸的马车内,一切用度竟然如此华美精致,只属于他的一如既往的精致。 暮听雪的身体明显已经好了很多,脸上终于有了健康的血色,只是还是太过虚浮无力,只能躺着,只能睡着,一直睡到再也醒不过来,便是完结。 可是,如今,此时,时刻,她却没有睡,她静静的睁着眼睛,看着自己枕着的那个神祇般的男子。他一身白衣似乎是燃尽的风雪,他静静的倚着身后柔软的椅垫,莹白如玉的手随意的翻着着来自天南海北的密信,眸子却始终波澜不惊。仿佛天下只是他手中的一盘棋,他早已胸有成竹,他强大的令人发指。 可是,暮听雪此刻觉敏锐的感觉到风离辰的虚弱,尽管他戴着面具,让人看不透脸色,但是,他的唇。是何时变得如此苍白,他从什么时候开始总会时不时的咳嗽,直至咳出血来。 暮听雪眸子不禁微微湿润:“辰哥哥,你怎么了?” 风离辰的眸子终于离开了纷繁复杂的信件,随手放到一边的檀木小桌上,闭着眼睛揉了揉太阳穴,显得很是疲惫……疲惫?暮听雪心头狠狠的一颤,疲惫。这两个字何曾出现在风离辰身上,他一直都是稳操胜券,成竹在胸的样子,怎么会,疲惫。 “只是有点累,没事的。”风离辰淡淡道。声音却有些不正常的沙哑,他的声音,一直是冷而冽。清而寒的,从来,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沙哑。 “辰哥哥,你生病了是不是,还是中毒了,到底怎么了。听雪能感觉到,你的身体很糟糕,前所未有的糟糕。”听雪说着,身体忍不住有些紧张的颤抖。 风离辰放下手,低头对自己腿上的小脑袋。云淡风轻的一笑:“何时变得这么敏感了,我真的没事。只要你没事,我便一点事都没有。” 看着听雪日益红润的脸庞,风离辰微微心安。 暮听雪轻轻的摇了摇头,有些绝望的闭上了眼:“辰哥哥,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对于暮听雪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风离辰明显微微一愣。看着她闭眸染泪的睫毛。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暮听雪却继续说了下去:“当初,我中毒回了听香水榭,辰哥哥寸步不离的守在我床边,我以为,你会懂我的心意,我以为……以为辰哥哥喜欢我……我以为……” 风离辰有些好笑的勾了勾唇角,刚想说:我是喜欢你啊…… 却听暮听雪继续说了下去:“可是,不是这样的。” 暮听雪忽然间张开了眼睛,那样澄澈明亮的眸子满是泪水,那样绝望的看着风离辰:“不是这样的。当你为了我不在隐忍,贸然反抗天玄师太,当你为了我牺牲了踏茹伤害了沐晴雨,当你失去一切要带我回京城,当你抱着我离开京城,再次不听从天玄师太的命令,前往西域……” 泪水狠命的坠落:“我才知道,辰哥哥不是爱我……不是……” “听雪,你瞎说什么。”风离辰微微皱眉,轻轻安抚着她。 暮听雪狠命的摇了摇头,抽噎啜泣,甚至带着几分嘶吼:“不!辰哥哥你不要再骗我了!也不要再骗自己!这根本不是爱!” 暮听雪眸中的泪水再也止不住,她绝望的看着风离辰:“在公子身边两年,我怎会不了解你,如今的我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小丫头了。我了解公子的隐忍,我懂得公子的谨慎,我更明白公子的谋虑,你从来从来都不曾,也绝不会为任何一个人冲动,任性,即便是你爱,是你喜欢,也一定会是讳莫如深,也一定会是浩瀚如海,你绝不会因为所谓的爱,放弃你自己的大计,做出着许多事来……” 风离辰的眸子微微一缩,是吗?自己是这样的人吗?真的像听雪说的这样吗? 见到风离辰的沉默,看到他不反驳,暮听雪终于心如死灰,缓缓闭上双眼:“辰哥哥,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为什么自己会待她如此的与众不同,那不过是,不过是,仅仅因为,仅仅因为她长得…… 马车哐当一声,似乎撞上了什么极其坚硬的东西,风离辰眸光一紧,瞬间变得谨慎起来。 “何事?”风离辰冷声开口。 马车上的车夫刚要回答,话到嘴边却只剩下一声闷哼,便跌倒在了皑皑的白雪上,血的红与雪的白绘成一副妖异的图。 风离辰的眸子又是一紧,听雪已经感受到了风离辰身上突然涌现出的煞气,将她紧紧的揽到自己身边。 暮听雪知道即使是风离辰的马车夫也非等闲之辈,竟然如此毫无招架之力的被人一招结局,足见来人之强大。 “足下何意?”风离辰的声音冷到彻骨。 马车外,不知何时竟然挂起了狂风阵阵,是又要下雪了吗?这雪也才只停了一夜而已啊。 阴风中,一个尖锐的声音随着北风环转呼啸而来:“此路不通,阁下请回吧!” 那声音尖锐滑稽的就像猿猴啼叫,可是却偏偏无处不在,声声回环,被狂风吹得四散而去,仿佛无处不在,却令人无法辨别他的方位。这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一伙人?又是什么人,谁的人? 好高深的轻功! 风离辰眉头紧皱,缓缓闭目,耳边一切声响变得清晰起来。 来人,见马车内没有丝毫的反应,来人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凭借高深的轻功四处回环。 气氛越来越诡异,狂风中肆虐的安静,让人心慌。 那人的武功极不弱,但是不知为什么,在这种慑人的安宁里,她莫名的觉得害怕,仿佛那个车厢内正在酝酿什么,什么莫名的,未知的恐惧,关于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男子。 风离辰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道冷冷的弧度。 “路,通还是不通,可不是由你这种跳梁小丑说了算……” 那人在他冷冽的声音中惊出一身冷汗,下意识的反击,手中一把毒针,在漫天飞雪中,显得尤为刺目,漆黑的银针穿透偏偏白雪,那洁白的雪,在碰到银针的瞬间仿佛遇到了火,冒着白气融化,西域善用毒,尤其是这种神秘奇毒。 风离辰紧闭的双眸豁然睁开,磅礴的内力自车厢中猛地炸开,结实的马车轰的一声炸开,磅礴的内力与车板一同爆射出去,风离辰已经抱着暮听雪,用轻功冲天而上。银针整齐的扎在车板上,然后穿透车板,在风离辰的内力牵引下,射向那个神秘的白衣白发人。 一片白雪中,他如同白毛雪兔,借着漫天白雪的掩护,落荒而逃:“阁下不听劝告,终有一天会后悔的!” 风离辰抱着暮听雪安然落地,目光紧紧盯着那个白色的人,眸底一片清寒。 “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 风离辰和暮听雪,同时问了一句。 风离辰看着听雪紧紧皱起来的眉头,淡淡一笑:“我怎么会有事。” 暮听雪肯定的摇了摇头:“不,若是以前的你,一定会抓起他来严刑拷问,如果不如此,那边一定会随手杀了他,可你没有!” 暮听雪看着风离辰,眉眼间满是忧虑:“辰哥哥,你真的受了重伤,是吗?” 自从中了蛊毒,开始在生死间徘徊犹豫,风离辰便发现暮听雪从原来的粗枝大叶大大咧咧变得极其敏感,那么敏锐的发现了自己的变化,可是……风离辰不想肯定,却也无力否行。 只是抱她抱得更紧了一些,淡然一笑:“马车没了,路还很远,马也被毒针杀死,在找到心得马车之前,看来,我们只能用走的了。” 暮听雪心中隐隐的不安,但是被他抱在怀里的感觉真好,喃喃道:“我不怕……” 暮听雪轻轻靠在他怀里,她同样知道,有些事,他不愿意说,任自己怎么问,都是枉然,还不如陪他一起缄默。 “你经常随天玄师太来西域,看那人的用毒和武功,可知道,他是什么人?” 暮听雪微微一颤:“他的轻功如此高绝,若不是最后心中徘徊疑虑,露了破绽,我们很难发觉。绝不是江湖范范无名之辈。可是,在西域,轻功如此高绝又擅长用毒的,并不是几个人,而是……一个部族。” 风离辰的眉头也紧紧的皱了起来:“风族!” 听雪眉头微皱,不再多言,风离辰显然猜对了。 漫天大雪中,无垠的草原,一个男子,抱着一个女子缓缓的行走,走到天尽头。 第二章 噩梦 “他的确受了不轻的伤,或者说是中了很重的毒也说不定。总之,实力大不如前。”白衣白发的干瘦老人,竟然对着眼前一身同样衣着奇异的男子单膝跪地,恭敬回禀。 “他没有伤到你?”清冷的声音缓缓从那个仿佛也只有而是五六岁的男子,口中传来,竟然显得温润和蔼。 老者看着那个男子温和的背影,心中一暖:“被毒针擦伤了点皮毛,已经服下了解药,暂无大碍。属下谨遵主上之命,只是试探,并没有出手,也没有给对方出手的机会。” 男子微微勾起嘴角,温润的声音再次传来:“少主有命,我和他只有一个能活着回到雪域。” 同样温润的声音却让老者,觉得瞬间寒冷如冰。 “而你和他,只有一个能活着到达西域。” 感受到身后老者的颤抖,男子似乎心有不忍,淡淡道:“我手下的风族高手,即日起,全听你号令。” 老者微微怔忪:“那主上您……” 男子微微一笑,一向温润似水眸间,竟然燃起了几分激动的火花:“我要亲自去接一个人,一个很重要的人。” ------------------------------------------------------ 冷,好冷,暮听雪只觉得全身的血都被冻成了冰。冰天雪地。到处都是一片苍茫的白,茫茫的雪原根本看不到边,连天地的界限都迷蒙不可知。 白,灰白,白的让人绝望,他们找不到方向。找不到出路。只是在一片苍茫中走着,走着,然后开始冷,还是颤抖,冷到彻骨,白到绝望。 “辰哥哥,我们要死在这里了吗?” “不会的。即使失去一切,我也会救活雪儿的,不要怕,你只要乖乖的就好。”风离辰轻轻一笑便不再多说,只是抿着唇,抱着她在这一片苍茫中缓缓行走,然后。他颀长的身子。抱着她轰得一声在死亡的灰白中倒下,他冷冽的眸子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光芒。 “啊!辰哥哥!”听雪惶急的挣脱身上一层又一层厚厚的狐裘盖在他身上,想要给他以温暖。 可是她却看到风离辰苍白的唇动了动:“雪儿,让我给你暖暖……” 他大力的把她拉进自己的怀抱,暮听雪僵硬的身体瞬间被温暖包围,那不是温暖。而是灼热,在听雪目瞪口呆的惊愕中。她眼睁睁的看着风离辰的胸膛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然后,鲜血破体而出,奔涌的鲜血溅了暮听雪满身,暮听雪慌张的急忙伸手想要捂住他胸口处喷血的伤口。 可是风离辰却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淡笑道:“不,让我给你暖暖,现在,你可知道了我的心意了吧。” “不!不!”暮听雪慌忙惊恐的尖叫,挣扎的要去给他包扎伤口。 可是伤口越来越多,暮听雪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伤口,只是,他浑身都在流血,可是他的脸上却满是笑容仿佛流的不是他的血。 沾染到了暮听雪身上好暖,好暖,暖到心醉,暖到心碎。 “不,辰!辰!” ------------------------------------------- “啊!”暮听雪满头冷汗,惊叫了一声,豁然坐起身来。 身旁的风离辰微微挑眉,看着满头冷汗惊魂未定的听雪:“怎么了?做恶梦了?” 暮听雪惊慌的看着风离辰,猛地抱住了他,埋首在他怀里微微颤抖的啜泣:“辰,辰……” 她梦见他死了,那样清晰明白的梦,梦里那个神祇一般的男子死了,浑身是血,最后完全在鲜血里融化,仅仅,仅仅是为了,是为了温暖她。 泪水夺眶而出,这怎么可以,这怎么可能,可是梦,那么清晰,让人觉得,这不是命,而更像,更像,一种宿命的提示,总有一天,这个神祇般的男子,会因为她,就那样凄惨的死去,如果真的是那样,那自己该怎么办?那自己多可恶,多罪恶!不!不可以,不可以! 风离辰轻柔的抱着怀中那个脆弱的女孩,她叫他“辰”,而在也不是少女撒娇时的“辰哥哥”,他知道,这个女孩已经长大了,在这些连日的病痛里,无论谁,在鬼门关走过这么多遭,也都会长大吧。更何况是她,在那些离开自己独自闯荡的岁月里,怕是早就磨去了那些稚嫩,早就完成了女人的蜕变了吧,她只是,只是在自己面前,还没想好该怎么转变,该怎么突然长大吧。 轻轻的拍着她的背:“不要怕,没事的,我在这里。做什么噩梦了,告诉我。”风离辰脸上带着难得的笑意,“说出来,我可是会解梦的,是梦见猫了还是狗了,或者是梦见什么坏人了?” 暮听雪微微从他怀里探出头,看着他温和如春的笑,竟也不禁心动,在他身边三年,虽然风离辰待她已经很是与众不同,但是三年见到他的笑意却依旧不如这些日子多。 暮听雪红着眼睛,嗫嚅道:“我……我梦见你……你死了……” 看见风离辰脸上瞬间的错愕,暮听雪一阵心酸,又伏在他怀里哭了起来。 风离辰愣了半晌,竟然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禁笑着安慰她:“我还以为是什么噩梦呢……没想到,呵呵……好啦,傻丫头,别哭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天下间能要你家公子命的人还没生出来呢。梦都是反的,别哭了,多大了还被一个梦吓哭,也不嫌丢人……” 风离辰在听雪耳边温柔耳语,轻声安慰又像一旁趴在炕边上看热闹的小女孩使了个眼色。 “哈哈哈……姐姐,好不知羞,这么大了还哭鼻子,呵呵呵……” 被这一声银铃般的笑声一惊,暮听雪终于从风离辰的怀中抬起头,转头才发现原来他们二人竟然是在一户农家的大炕上,炕很暖和,下面烧着炉子,而一旁一个只有五六岁大的小丫头趴在边上,正看着他们俩,那穿着一件破旧大红棉袄,扎这里个小辫子的小女孩,两颊被冻得红红的甚至有些皴裂,但是却别有一番淳朴的韵味。 暮听雪微微有些错愕,再看这四周,竟然几乎是穷徒四壁,泥墙上只挂着几张弓和箭筒,还有一些虎皮鹿皮什么,像是一户猎户的普通农家,没有一丝风离辰素有的华贵之气。 “辰,这……也是我们的地方?”暮听雪微微有些不可置信。 风离辰淡淡的摇了摇头:“自然不是,只是路上遇见,而你身体也支撑不住,才来暂住的。在这片不毛之地,我的势力一分也渗透不进来。” 暮听雪眸中闪现出惊讶的神情。 风离辰微微勾起了唇角,脸上一派坦然安静,总有几分成竹在胸的意味,却并不多说。有的时候,势力盘踞是好事,但有的时候势力阻绝却是更好的一件事,它至少能让你知道一些,你想象不到的问题。 “二妮,出来堆雪人啦!”门口一个小男孩稚嫩的一声呼唤。 小丫头看着脸上便燃起了喜色,可有看了一眼还带着泪痕的暮听雪,虽然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看着她还是不是很开心的样子,便道:“姐姐别哭啦,我们一起去堆雪人吧。” 暮听雪微微一愣,心中莫名的被触动了一下,可终究无力的摇了摇头,她如今的身子,哪还有力气挪动分毫。 “你堆个雪人给姐姐看吧,姐姐想看。”暮听雪缓缓道。 小丫头眸中闪过喜色:“那我堆个雪人儿给姐姐,姐姐就不许哭了啊。” “嗯。”暮听雪看着那个可爱的小女孩欢快的跑出去的背影,轻轻一笑,脸上竟然带了几分异慈爱,原本多么陌生又熟悉的两个字啊。 暮听雪记得从小将自己养大的师太脸上就总是带着这样慈爱的笑,自己一直都像那个小女孩一样笑的那么甜,可如今,师太早已远去,随时光远去的竟然还有自己脸上稚嫩天真的笑,折磨总会揠苗助长似的逼得人成长。 风离辰看着暮听雪沉寂温和的脸色:“是什么时候,你这么悄悄的长大了?” 暮听雪淡笑着,转头,从破烂的窗望出去,只见雪,有些心惊。转过身来,不见雪,全是温馨。外面的雪愈厚、天愈冷,这对比越强烈,好比看别人孤寂,越对比自己的团聚;见到别人清苦,越对比自己的富裕。 当然,雪也是极耐看的,他把平常一切令你分心的景物全盖住了。没了“界”,就没了“法”;没了“形象”,便失了“言诠”。这一大片白,如同一大块空白的画布,让你尽量去想象、去发挥。 人生是不是也是如此,直到此时,死亡像雪,笼罩起了生活中所有的轻浮的景,才忽然发现,起起伏伏最明确的,最无法埋没的就只剩一个他而已。 第三章 马贼 直到此时,死亡像雪,笼罩起了生活中所有的轻浮的景,才忽然发现,起起伏伏最明确的,最无法埋没的就只剩一个他而已了。 几个欢快玩闹的孩童忽然间闯入了这一世洁白,欢乐,活力,热情,生机,瞬间盈满了这洁白空旷,甚至有些荒凉的世界。听雪脸上浮现出了几丝淡淡的笑意。 看着那个女子,风离辰心中不禁有些痛,多么美的笑啊,那是被死神折磨的绝望之后,又在绝望中开出的希望的花,刹那绽放,芳华永恒。 “听雪,我得一古方能解你的毒,万事俱备,入今只差一物。” 暮听雪有些诧异的回头看着风离辰。 “风锁妖莲。” 暮听雪浑身一颤,惊讶的看着风离辰:“那,那是风族的圣物!” 风离辰的唇微微勾起一道志在必得的弧度。 “不可能,那太危险了!辰。神寂圣域风族和雪族为争夺掌控之主位已经好多年,一直是雪族处于优胜位置,可是自从几年前风族发现了他们族中的风锁妖莲现世之后,便一跃成为了神寂圣域掌控者,两个部族关于什么传承神迹什么的部落信仰我不懂。我只知道,只有毁了它或者夺得它,雪族才有翻盘的机会,所以雪族这些年没有少派人打拿东西的主意,可都是无功而返,可见风族对它的重视程度。凭公子一人之身,根本不可能,说不定还会因此送命……” 看着喋喋不休的暮听雪越说越激动,风离辰轻轻一笑,拥她入怀:“只要能救你,刀山火海,我都要闯一闯……十五年前,她被人强行带走我无能为力。十五年后,我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在我眼前在发生一次。” 十五年来,他一直想着怎样报仇,可是当死亡再次来临的时候,当他面对死亡再次无能为力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什么都不重要,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啊!”窗外,几个孩童的尖叫声惊破了一世安宁,“救命哪!” “嗷嗷……”不远处,一群穿着灰色狼裘衣的带着马刀的马贼,骑着马咆哮而下。 看着越来越近的身影,风离辰的眸子却紧紧的皱了起来。 看着那群马贼,原本波澜不惊的暮听雪,反而在看见风离辰的神色之时,心中猛地一颤。之时一帮乌合之众而已:“辰……” 风离辰眉毛微挑,转头,看着暮听雪惊愕诧异的表情,勾唇似乎有些释然的一笑:“不瞒你,我的内力……短期内用不出来了。” “什么?!”暮听雪看着风离辰日渐苍白的嘴唇,这才想起他这几天身体的不正常…… 看着越来越近的马贼。风离辰淡淡道:“没事,只要静静休养几天便无大碍了。” “喔喔喔……”那帮马贼马渐行渐近。 几个吓得颤颤发抖的孩子,手里拿着雪块,愣在了刚刚堆起了身子的雪人前,没有大人领着,都忘记了动弹,只是嗷嗷的哭着。 壮汉大多出去打猎了。留在村寨里看家的妇人看到马贼,都紧紧的关起了门窗,林家的大婶才发现了孩子不在,急忙跑出来出来唤着:“阿宝,阿宝啊……” 看着带着马贼的马刀已经逼近了雪地里的四个孩子,大婶急忙跑了出去,揽起几个孩子:“快走,快走,回屋里去!快……” “啊!”一声尖叫,鲜血横流。 “嗷嗷……”马贼的刀呼啸而过。 “娘……娘……”被叫做阿宝的孩子坐在雪地上摇着那个被马贼一刀毙命的妇人,哭得甚是可怜。 那个一身红袄的小丫头,早已吓呆了,愣愣的站在那里撕扯着嗓子哭着…… 大批马贼摇着刀呼啸而来,那一袭小红衣在高大纷乱的马腿中摇摇欲坠。 已经冻得干裂的通红的小脸上,满是鼻涕泪痕。单薄的小身体,不知道给如何躲避,颤抖着……刀光剑影在她眼前闪烁……小丫头已经完全被吓的六神无主,只是不停的哭着,喊着,叫着,喊着爹爹……却连求救都忘了…… “辰……” 明明知道不应该,明明知道不可以,明明知道…… 暮听雪死死的咬住了唇:“辰……” 风离辰淡淡一笑,嘴角颇有几分无奈的意味。转而眸间便带上了专属于他的冷冽高傲。 “不要!”暮听雪紧紧的拉住风离辰的手,他没有内力了啊…… “不要,不要,什么都不要做……”暮听雪拦住风离辰,她不能置他于不利之地,不能让他冒一丝危险。 风离辰对着她轻轻点了点头,眸中浑然天成的自信让人心安。他是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即使没有武功他也是有办法的,武功暴力是最低级的东西,聪明人靠的是头脑,而他比武功更强的,就是他缜密的心思。 门被嘎吱一声打开,风离辰只身一人进入了雪的世界。 暮听雪紧张的从窗格子里看着那席白衣,在纷乱的刀光剑影里镇定自若的来到那个女孩面前,一把长刀正要砍去她颤抖的小头颅。 风离辰一声:“住手!”惊骇了无数马贼,那是从地狱中走出来的人,本性的威慑,即使没有内力的压迫,也令人不寒而栗。 那执刀的马贼竟然真的停下了动作,看着他缓缓蹲下身子:“丫头,回屋里找你姐姐。” 二妮仿佛终于找到了依靠,边哭着,两条小腿飞快的跑回了屋里。 马贼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唬住了,刀疤脸恶狠狠的等着风离辰:“你他娘的算什么东西!” “商旅。”风离辰的声音云淡风轻。 那马贼的怒气却蹭蹭冒了起来,举起了大刀:“妈的,老子砍得就是你们这些商人!” 风离辰静静的看着挥落而下的刀,在一片皑皑白雪中越发明晃晃的耀眼,仿佛寒冬烈风,催山折岳而来,暮听雪心狠狠的收紧,放下二妮就要跑出来。离风离辰三步之遥,她竟发现,风离辰唇角的那思微笑却依旧,若有似无,盈盈不曾散去,仿佛他身前早有万钧雷霆可以挡天地万物。 那柄刀果然在风离辰头顶一寸处停下,架起那柄刀的是一支长枪,那个马贼回头看持枪高坐在马上的人,惊讶之下马上收了手里的道:“头儿,这小子……” 那马贼首领却不看他,反而看着一派云淡风轻的风离辰,挑眉,手中的长枪指着他的眉心:“你是哪的商旅?东西呢?我怎么没看见这里有什么商队?” 风离辰只道:“我本是蒙北商家公子,四处奔波学习做生意,期间娶了来自西域的妻子。” 风离辰将暮听雪拉到自己身边。暮听雪在西域两年,西域口音学的也是极像的。只是,暮听雪却不知道风离辰说她来自西域到底是意欲何为。 风离辰却继续解释道:“我们夫妻两人,原本是一起到中原做生意,也游历一下中原,却不想回来的路上遇上暴风雪,侥幸被救,得了一条性命,可是财物却都丢失了。不过,我可以向家里写封信,答谢一下救命恩人,家兄是一定不会吝啬的。” 马首轻蔑的挑眉:“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风离辰淡然一笑:“家兄巴雅尔。” 马首脸上轻蔑的神色缓缓凝固。 -------------------------- 风雪在荒野中肆虐,风离辰抱着暮听雪骑在马上缓缓的走,风离辰一脸淡定自若的悠闲,可是这马前鞍后,却并不是白雪平原,而是霍霍的马刀,和一张张凶神恶煞的脸。 暮听雪瑟缩在风离辰的怀里:“辰……” 风离辰低低的一笑,口中竟然吐出了一口地道的蒙北方言:“放心,我们的人很快就会来了……” 他的声音,拿捏的极好,似乎是低低的耳语,却让为首的马贼能一字不落的听到。 “哼……”那个为首的马贼嘲弄的一笑,“老子南征北战的时候,你们这些小杂碎还不知道在哪等着投胎呢?老子峨山帮里的弟兄,那个不是刀口舔血多少年拼杀出来的,你一个小商贩还想从老子手里逃走,不管你来什么人,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老子杀一双!” 暮听雪微微颤了一下,她知道这帮人的确不好对付,从风离辰跟他们的社交上,暮听雪便觉察出了这帮马贼的不凡,无论是武功还是……志向! 这一点好可怕,暮听雪隐约中感觉自己将风离辰带入了另一个权利争夺的漩涡。 暮听雪这些年虽然常随天玄师太在西域转,但是对蒙北与中原边界的摩擦也多有耳闻。 严冬游牧民族入不敷出,常对边境的中原百姓强取豪夺,中原近些年因为先皇年迈,朝中诸皇子夺嫡之事最为突出,所以对于边境小打小闹的问题,朝中各党派一时竟无暇顾及。 而恰恰是看好了这一点,蒙北三皇子的一只曾经造反未遂的落败军队便悄悄的隐匿在峨山,占山为王,搜刮两国边境百姓,休养生息。 第四章 嗜血蛊发作 蒙北三皇子的一只曾经造反未遂的落败军队便悄悄的隐匿在峨山,占山为王,搜刮两国边境百姓,休养生息。 蒙北皇室有意剿灭这帮叛逆,可是无奈这帮叛逆已经在此发扬壮大,小部队根本无法彻底铲除,而如果派出大批军队,又难免会引起中原皇室的主意,弄不好甚至还会两国开战。这是谁都不想见到的。 而中原蒙北两不管,竟然让这支队伍在这里真的成了一方霸主。可他们的目标却不止于此。如今蒙北皇子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只是一时还没有对策。 这帮人的血性和武功都相当厉害,是一队不错的护卫。风离辰也已经休书一封,给了孟格尔部的商业巨贾巴雅尔,说他们的二公子遭人劫持,让拿金银牛羊来换,具体条件一一按照马贼头目的要求书写,一字不差,那马首看了许多遍,确定没有问题后,才派人快马加鞭的送出。 山野小利那帮马贼也不再贪恋,带着这两只肥羊,便踏上了回山的路。 ---------------------------------------------------------- “如何?”那个头发花白的白袍老人冷冷的盯着身前的手下。 那人跪地回禀:“三长老,找到目标的下落了。” 声音冷冽却清亮,竟然是个女人! 白袍老人微微点头:“为防万一,我们的人一起出动。争取一次解决,不留后患!” “是!”二十几个身着异域白毛裘的高手跪地领命。 ----------------------------------------------------------- 雪,又开始纷纷繁繁的下,路两旁高高的大树枝桠上落满了积雪。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显得如此肃杀。 风离辰微微敛眸,他的武功虽然还没有回复,但是他敏锐的感觉依旧在,他知道,身前的那个粗壮的枝桠只差最后一片雪花,便会轰然断裂,重重落下。 “咔嚓……”一声刺耳的断裂声,在一片惨白的寂静里悄然绽放。 风离辰波澜不惊的眸子微微眯起,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在暮听雪耳边轻轻的嘀咕了两句。 暮听雪的眸子瞬间睁大,惊异的盯着风离辰:“真的?” 风离辰轻轻点头,瞬间前方的那只巨大的树枝落下,竟然砸伤了两个一是不备的马贼。而巨大的枝桠也挡住了一行马匹的去路。 “奶奶的!怎么回事?!”马首骂问了一句。 “头儿,大雪压断了树枝,挡住了路!”前面有人回应。 “妈的,还不快给老子搬开!” 山野间渐渐刮起了阴风,树枝轻轻的晃动,窸窣的声音让人心中隐隐的不安。 马首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就现在!”风离辰在暮听雪耳边低喝一声。 暮听雪急忙反应过来,对着东面的丛林用西域语言大声喊着:“救命!本小姐和姑爷在这里。快来救我们!” 马首锐利的双眸马上朝着暮听雪喊叫的方向看去,埋伏在一侧的西域高手已然暴露,他们也不再犹豫,纷纷出手,招招狠辣的朝风离辰袭击而去。 那女子白纱蒙面,出招最是狠烈,风离辰如今已无还手之力,她这一掌如果真的大众风离辰,那么他必死无疑。 掌风呼啸而来。就在靠近风离辰身前一米之处。被一把隔空飞来的锋利的马刀横劈而来。 那女子回身飞旋,险险躲开。怒视着忽然出手的马首。 “奶奶的,老子的人你们也敢劫!兄弟们,抄家伙上!把那臭小子和骚娘们看好了。这可是咱们峨山帮过冬的口粮!谁给老子弄丢了老子他娘的砍了谁!” 说罢,马首便挥刀而上。 其余马贼在风离辰和暮听雪身前围了一圈,将两人紧紧的护在里面。 风离辰冷冷的勾了勾嘴角,眸中依旧是一片清明。他打的第二张牌,便是西域与蒙北两方言语不通,他们根本不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 暮听雪的眉头却忽然间紧紧的皱了起来…… 风离辰谨慎的观察着局势,也在细心的研究着那帮西域人的武功路数,显然,这帮西域人的武功非常。 可那马首也不是吃素的,而马贼这帮便贵在人多! 西域的二十几个高手,似乎是有些经不住凶残的马贼三五成群的围攻,竟开始有些吃力。 那为首的西域女子在与马首的交手中也已经多出受伤,身上的白裘已经有了斑驳的血迹。 风离辰没有丝毫放松,反而身体一紧,他知道真正的高手,也就是那天和他交手的那个白衣老者,才刚刚出手。 那一掌惊动风云,风离辰不敢硬碰,抱着暮听雪身形猛然后仰,险险的贴着马背滑下马去! 那老者的一掌虽然被周围拦截的马贼抵挡了不少劲力,可是那余威却也令风离辰受了不轻的伤,轻轻咳了两声,嘴角流下一道刺目的血迹。 老者找找狠辣,几招便除去了风离辰周围那些不中用的马贼,一掌朝风离辰和暮听雪袭来! “不要!”暮听雪的身子猛烈的颤抖,用尽全身力量回身,将风离辰护在身下,背对着袭来的那一掌,风离辰瞳孔皱缩,可行动依旧那么冷静果决,抱着暮听雪在雪地上猛地翻滚了两周,老者的掌风将厚厚的雪地轰的白雪纷飞。 老者眼眸微眯,出招更加阴狠,他已经看出来了,风离辰已经没有还手的余力了,虽然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不过等人死了,为什么都不重要了! 风离辰静静的抱着暮听雪,眸光阴冷而警惕的看着再次袭来的老者。 死亡的气息缓缓将他笼罩,多久,多久没有尝试过这样的死亡威胁…… 多久,多久没有陷入过这样被动的境地…… 多久,多久没有这样无力的只能任人鱼肉…… 自从那年,母亲离去,他从万人敬仰的少主变成人人唾弃的罪人之子,被绑在神月台示众三天三夜; 自从那月,轮番的刑具在他孱弱的身体上留下永远不可磨灭的伤痛; 自从那天,他眼睁睁的看着刽子手手中的钢刀,对着自己的头颅缓缓落下; 畏惧和恐慌便在他的生命中瞬间冻结,再后来那些空旷寂寥的岁月里,只是将这层冰加得越来越厚而已…… 死亡,在他眼中就像一个笑话,每次,当他触摸到了死亡的边缘,当他以为终于可以解脱,生命总会以另一种方式给他以救赎,让他继续苦难。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只是有些事情还没有做完,有些人还值得留恋罢了。 所以,他从不会畏惧的,有的,怕是只有那一两分遗憾,无论,生,或者死。 就在他对着几乎已经没有反抗之力的风离辰二人穷追不舍的时候,马首已经解决了那个白衣女子。 脸上是嗜血的阴笑,阴冷的眸子看向了那白袍老人。 “挡老子财路者,死!”说罢,手中的马刀再次狠狠的劈了过来! 风离辰眼眸微眯,险险的擦着掌风和马刀,不靠丝毫内力,而是凭借着精准的眼力和身体技巧,躲过了这最后一击! 紧紧的抱着怀里的暮听雪,风离辰低低道:“他挡不了多久,我们要快走了!” 可就在此时,风离辰才发现暮听雪的异样,她不知从何时起,身体便开始剧烈的颤抖,面色变得越来越苍白…… “听雪……你怎么了?”风离辰波澜不惊的眸子中终于闪现出了一丝惊慌。 暮听雪紧紧的皱着眉头,冷汗沾湿了她的衣服:“疼……” 疼…… 疼? 疼! 听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词,风离辰身体也不禁猛地一颤。 她体内已经沉寂了一个月的蛊毒,偏偏在这个时候,发作了! 马首和那个白袍老人打的正是惨烈。白袍老人的掌风狠烈的朝着马首袭去,刁钻的暗劲带着磅礴的气势,躲过了马刀的攻击,狠狠的印在马首的肩膀上,将他整个的击飞出去,身体在皑皑白雪上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马首的身体被一颗大树挡下,带着刀疤的脸上显出了一丝狰狞的意味,狠狠的吐了一口血水,脸上是嗜血的杀意:“这架打的真他娘的痛快!” 马首猛然翻身,手中的马刀招招致命,狠辣的迎了上来,毕竟是军队出身,从尸体堆里爬出来的人,那股子狠劲也不是一般人能对付的了的,竟然一时间拦住了白袍老人的步子。 而此时,两帮人马也彻底两边杀红了眼,反而没有人注意风离辰两个主角,再也没有更好的时机,但是,暮听雪体内的嗜血蛊骤然发作,却令风离辰感到极其棘手。 女人的血,现在暮听雪急需女人的血,他的治疗已经进入中期,离成功越近,风险也就越大,万一出什么意外便真的功亏一篑,再无回天之力。 第五章 绝境 女人的血,现在暮听雪急需女人的血,他的治疗已经进入中期,离成功越近,风险也就越大,万一出什么意外便真的功亏一篑,再无回天之力。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暮听雪的身子如今已经受不得半点摧残,女人的血! 现在,马上! 可这里荒野无人,即使逃了出去,一时半会怕也是找不到的。 风离辰的眸子冷冷的扫过杀成一片混乱的局面,眸光忽然间扫到了东南角那个重伤倒地的女人…… 女人! 那女子端坐在一隅,仿佛也在趁乱调息。风离辰的眸子瞬间眯了起来。眸光闪烁间,再次从这一片混乱中挑中了一批好马,心中的计策缓缓酝酿成型。 风离辰轻声的安慰着怀里的听雪:“保护好自己,听雪,就一刻钟,坚持住好吗?” 听雪强忍着疼痛,轻轻的摇头:“不要,辰,你快走!不要管我,我早就是该死的人了,你快走……” 风离辰的眸子瞬间变得冰冷起来,竟然带上了浅浅的怒意:“我警告你暮听雪,不许说这种话!否则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看着认真的风离辰,听着他薄怒的口气,暮听雪的心狠狠的颤抖,绝望的闭上了眼睛,轻轻的点了点头。 风离辰眉头紧皱,又看了一眼双双挂彩的马首和白袍老人,看样子马首是撑不了多久了。 风离辰低声对暮听雪认真而严肃道:“靠近那匹马,看到没有,东面那匹枣红色的马!” 暮听雪身子微微一颤。这是想当年自己还在他身边历练的时候,他安排任务时的语气,那时候她总是能做的很出彩,总是能博来他的夸奖。总是能趁机向他提很多很多过分的要求,他从来都没有拒绝过呢……多怀念那时候的日子,那样,多好…… “是。公子放心……”暮听雪强忍着身体的疼痛,含着泪,笑着对他说。 那一笑,沧海桑田, 那一哭,海枯石烂。 风离辰的心不禁柔柔的一颤,轻轻的在她额头温柔一吻:“雪儿,我会治好你的,相信我。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暮听雪体内的嗜血蛊虽然发作。但是她也不清楚在她昏迷期间风离辰到底做了什么。竟然让她体内的的嗜血蛊一次性沉寂这么长时间,而且这一次发作也并没有像以前一样让她完全失去理智,这样说来。她的身体虽弱,但是武功还在。 风离辰眼眸微眯。他虽然没有了内力,但是这么多年的经验和杀伐决断是不会被抹除的,轻而易举的从哪些战圈旁擦过,顺手握了一柄马刀。 不多时,他已经迂回到那女子身后,手中的马刀没有丝毫犹豫的向她的心脏刺去。 可就在此时,那女子却猛然睁眼,身体前倾,将他的偷袭险险躲去。 风离辰的眸子微眯,他知道她快要调息完毕了,可没想到这么快,这个女人的武功在这帮人中仅次于白袍老者,对于失去内力的风离辰来说相当棘手。 那女子看到送上门来的风离辰,也不含糊,招招狠辣的向风离辰袭去。若在平时,这种货色,他完全不屑一顾,可是作为救治暮听雪的代价,他失去了太多…… 如今没有内力,风离辰自然不会与她硬碰硬,凭借诡异的身法,险险的躲避着她的攻击。眸子紧紧的眯着,精确地寻找着她的失误…… 就像很久很久以前,母亲失势,他一个人为了逃避追捕,躲进了深山中。 那个高贵的小王爷,人人敬仰的神秘部族的少族长,那个未经世事的孩子,在一片荒芜的危机里整整度过了十八天…… 那十八天,他第一次知道什么叫饥饿,什么叫恐惧,什么叫无助,什么叫绝望…… 他第一次看到狼群,第一次尝试着爬树,第一次看到毒蛇,看到毒蜘蛛,他第一次用小匕首杀生,第一次弄得满手鲜血,第一次尝试吃生的蛇肉…… 第一次哭了两天两夜,也是最后一次哭。 那十八天,原本追捕的人都已经放弃,那样一个八岁的小孩,在那样凶险的禁地森林里没有活下去的可能。 可是,他偏偏活了下来,他是被打猎的人偶然间发现的,因为他杀了一头母狼……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只是知道,当他们抓了这个罪人之子回到部落的时候,那个孩子已经和离开时,完全不一样了,即使在神月台屈辱的示众,即使面对千璇寺时光绝望的荒芜,那帮人再也不曾在那少年的脸上看到畏惧…… 他灵巧的身法似乎在与狼虎相斗,凌立德眸子像一位挑剔的老师,在看着他的学生在他面前展示一招一式…… “结束了……” 风离辰的声音很淡漠,出手却很果决。 手中的马刀,分毫不差的刺入那个女子的胸膛,那女子的双眸骤然紧缩。她显然不知道那个步步败退,伺机而动的猎食者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她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然后一切都结束了…… 风离辰的行动狠辣果决,刀锋一偏,狠狠的卸下了那女子的一条胳膊,漫天血雨洒下,可风离辰一身白衣沾了雪,却没有一丝杂色。 “头儿,他们逃跑了!” 一个在战局中一直没插上手的马贼喊了一声,马首和那白袍老人才反应过来,皆是一惊! 刚刚竟然没有人发现,他到底是怎样袭击了那女子,卸走了她的胳膊,又是怎样躲过人群,抱着暮听雪策马而逃。 他的举动一如行云流水,隐匿无华,可若真的有一个观众,一定会为他完美的举措鼓掌喝彩! “追!” “追!” 一个是马首,另一个是那白袍老人。 马首吹了一声口哨,他的千里白驹已经飞奔而来,一帮子人马朝着风离辰逃走的方向狂奔而去,那个方向,正是蒙北! 风离辰策马狂奔,暮听雪抱着那只手臂,则犹如沙漠中饥渴的人终于找到了生命的甘霖,疯狂的吮吸着。 这匹马并不是马贼的马队中最好的,因为最好的马匹无疑是马首的那匹,可是首领的马一般是经过培训,与主人通灵性,一定不会这么轻易的被自己制服,甚至可能会发狂或者直接带着他们回到马首身边。 所以他选的马不是最好的,但也绝对算得上上乘! 他不能再留在马首身边了,因为在白袍老人对自己下杀手的时候,他的谎言便已经被戳破了。 马首因为当时混战没有注意这一点,白袍老人不是他们的人,不是来救他们的,而是来杀他们的。 到时候,自己关于蒙北的谎言也一样会被戳破,自己和暮听雪必死无疑。 所以,他们只能逃了。 可是…… 风离辰的眸子越来越寒,可是,他也知道,自己也跑不了多远,因为后面的人毕竟都不是等闲之辈。 马首和白袍老人追得越来越近。 听雪手中血粼粼的手臂已经被吸干,风离辰原本还担心不够,可是暮听雪却告诉他不疼了。 不疼了? 风离辰微微一惊,这样剂量的血便可以满足她体内的嗜血蛊了吗? 按理说不可能啊! 风离辰忽然间想到了什么,眸间忍不住燃上了喜色,难道是因为这女子是西域人? 暮听雪是在西域中的蛊毒,而西域人的血看样子似乎是能够抑制蛊毒的! 他一直不清楚天玄师太说的血脉不纯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这血脉与西域有关? 神寂圣域,风族和雪族到底隐藏了什么? 为什么天玄师太会对自己讳莫如深,一个个疑问在风离辰脑海中发酵,他越来越肯定自己的西域之行的必要性。想必,他能够查到很多东西…… 可是,前提是,他要能活着到达西域。 风离辰和暮听雪在风雪中狂奔着,似乎在不顾一切的奔往蒙北地界。 风雪越来越盛,身后的马贼恶狠狠的吐出一口血水。看着飞奔中的两个人,眸中满是杀意。 “臭小子,你敢骗我!”追击期间,马首也已经足够冷静,明白过来自己是被这风离辰当枪使了。为了他,自己折损了多少得力大将!这仇他发誓要从风离辰身上一寸一寸的讨回! 一旁的白袍老者风族的轻功更是惊世骇俗,丝毫不比马首的千里名驹差。 他看着风离辰狂奔中的马,心中更是愤怒到极点。他杀了雪姬,老夫一定将你碎尸万段! 被听雪吸干的手臂被风离辰狠狠的甩了回去,重重的打在马首的马匹上,飞奔中的马匹被异物狠狠的击打,身体猛地一仰,竟然险些将马首摔下马去。 “该死的!”马首狠狠的骂了一句。 而那白袍老人看到那只手臂,双手死死的握成拳! 该死的中原人! 风离辰眯着眸子,离蒙北的疆土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了…… 就在眼前了, 一千米…… 五百米…… 二百米…… 身后,马首的良驹追得他们已经不到五十米,马首的马猛地一顿,回手握起了弓箭,这个距离已经在射程之内,弓箭对准了风离辰的后心…… 第六章 另一波麻烦 身后,马首的良驹追得他们已经不到五十米,马首的马猛地一顿,回手握起了弓箭,这个距离已经到了射程范围内,马首的弓箭已经对准了风离辰的后心。 风离辰敏锐的察觉到了身后的异动,双眸却紧紧的盯着边界线!拔下暮听雪头上的簪子狠狠的插在了马臀上! 那匹枣红色的马嘶鸣一声,脚下的步子一乱后,越发的快!那只箭险险擦身而过。 一百米…… 五十米…… 快了,可是不够了! 就在马首的箭离弦的那一刻,风离辰抱着暮听雪从飞奔的马背上翻滚而下,箭似乎有些射偏,擦着风离辰头发错开而去。风离辰凭借着身上厚厚的狐裘,在雪地上疯狂的翻滚,他怀里紧紧的抱着暮听雪,两个人的身体因为惯性向蒙北的疆域翻滚而去。 雪下隐埋的石头像利器,狠狠的碰撞撕裂…… 天旋地转,灰蒙蒙的天空和皑皑的白雪,分不清彼此。 高低起伏的丘陵上所有的细节,全被洁白的雪美化修饰,只有那两道身影,一白一红,在苍茫间交相辉映。 那白,白得透彻纯粹…… 那红,红得妖冶凄迷…… 等到风离辰抱着昏过去的暮听雪,冷冷的看着包围过来的两拨人,他的唇角微微一提,还好,他们已经进入了蒙北的国界了。 “臭小子,你他娘的准备受死吧,老子要给死去的弟兄们报仇!”马首恶狠狠的用马刀指着他。 白袍老者见状。反而勾起嘴角,冷冷的看着这一切,既然有人要动手,他才懒得浪费力气。 风离辰眉头微微一皱。他真的很不喜欢这马首的说话方式呢,心里想着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教教他”。 风离辰波澜不惊的抱起昏过去的暮听雪,对着马首依旧用着地道的蒙北话道:“杀你弟兄的人明明是他。我如今没有一丝内力,如果不是他杀过来,我想你已经带着我,拿到你们今年的过冬粮了。” “滚蛋!你他妈的就是把老子当枪使,我们自相残杀,你渔翁得利……” 风离辰淡淡截住他的话:“马首该不会是因为打不过他们而迁怒与我们吧……口粮钱财就摆在你面前,可是你没有能力拿,难道还怪我们吗?” “你!”马首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混蛋。你根本就是在骗老子。西域是假的。蒙北一定也是假的!” 风离辰淡淡一笑:“是不是假的,马首应该最清楚,我想你的手下应该已经收到巴雅尔的回信了吧。否则,马首刚刚的那一箭也不会射偏了……” “你!”马首再次无话可说开始狐疑了起来。 因为。巴雅尔的回信,的确是昨天便交到了他手里,信里言语措辞的当,并说明了答应他们的一切要求,想赎回他们的大公子,但是前提要求是要毫发不伤,否则他们会让峨山的马贼们血债血偿。 孟格尔部的巴雅尔虽然在蒙北算不上鼎鼎大名,但也勉强算是个一流的商贾,无论是财还是势都不认同小觑。 马首明显犹豫了起来,如果,自己废了这么大力气,死了这么多弟兄不捞回点什么来,他怎么甘心! 看着消停下来的马首,白袍老人虽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明显察觉到马首已经开始犹豫不打算下杀手了,可他也不想再多等了,免得再横生枝节。 西域奇异的音调传来:“那便让老夫解决了你吧!” 狠辣的招式袭来,却在靠近风离辰的乃一瞬间,再次遭到了马刀的阻截。 白袍老人看着马首面色微寒:“那就先解决了你!” 风离辰唇角带了浅浅的弧度:人的贪欲真的就像罂粟,一旦沾染,不死不休。 当真滑稽,可笑,更可悲…… 风离辰看着混战中的两拨人,手掌紧紧贴着暮听雪的后背,一股暖流缓缓的融进她的身体里。 暮听雪缓缓的睁开了眼:“辰……” 风离辰淡淡一笑:“没事了?” 暮听雪轻轻点头,忽然间想起了刚刚她感觉到的那一丝温暖,眸中一阵惊喜:“你……” 风离辰眸子更加柔和,轻轻点头。 “嘭……”的一声巨响,马首已经被那白袍老人重伤在地。 老者不再穷追不舍,解决掉这块绊脚石,老者雄浑的内力朝着风离辰和暮听雪袭来。 风离辰似乎没有反抗之力的静静的站在那里,躲都不躲。 就在掌风靠近的那一刻,风离辰抬手,一股磅礴的内力喷薄而出,狠狠的对上了老者的那一掌。 “噗……”老者的身子如秋叶凋零一般被狠狠的拍飞出去。 内力! 他的内力恢复了! 为什么? 风离辰一开始也很纳闷,他是在麒麟宫浩瀚如海的书库里发现的那本古老的书籍,记载的那种治疗的方法。他的尝试取得了很大的突破。 他感觉,自己通过那种方式几乎实现了与暮听雪的同气连枝。 前些日子,是自己的身体先出现虚弱的反应,然后暮听雪体内的蛊毒发作了。而令自己惊喜的是,当暮听雪体内的蛊毒再次沉浸的时候,自己的内力也已经开始缓缓恢复…… 虽然还不能恢复到他全盛时期,但是已经不再是毫无反抗之力了。 那老者的身体被雪族的高手接住,几人的眉头都紧紧的皱着,刚打算上前帮忙。 却听见眼前的山丘背后传来了马贼特有的吆喝声! 是马贼的大部队来了! 白袍老者知道今天在这里是占不到便宜的了,而且,风离辰的武功恢复,凭借着他今天带来的人,想必是不够的了。 “撤!”白袍老者果决的吐出一个字。 他的手下也没有丝毫的犹豫,护送着他,快速离去。 风离辰一身圣白,傲然独立于冰雪世界中,看着那一帮退去的人群,似有些喃喃自语:“神寂圣域的人,果然不同凡响……” 暮听雪听着那些呼啸而来的吆喝声,不禁抓紧了风离辰的手臂:“辰,你真的认识那个什么巴雅尔吗?” 风离辰微微挑眉:“不认识,我只是知道蒙北似乎有这样一个人。” 暮听雪瞬间呆滞:“那怎么办,他们回来么?” 马贼们此时正聚在马首身边,照顾着他们头儿的伤势:“咱们的人来了,头儿,这小子跑不掉了!” “一定要狠狠的宰他娘的一把!” “真想杀了这小子,为死去的弟兄报仇!” …… 风离辰静静的看着雪丘顶上呼啸而下的马贼,淡淡的对暮听雪说:“他们会来的,只不过,他们与这帮马贼一样,是另一拨麻烦……” -------------------------------------- 蒙北的雪洋洋洒洒,仿佛永远都不会有断绝。 蒙古包内,风离辰正随意的和蒙北的一员知名猛将巴赫用地道的蒙北话谈论着什么,风离辰随意的切着眼前火架上的烤肉,喝了一口蒙北的清酒。虽然与巴赫谈论的话题有些危险和紧张,风离辰却显得极其随意甚至心不在焉,他的目光完全被蒙古包外那个活泼明媚的少女吸引了。 暮听雪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很多,连心性都恢复如旧,看着茫茫草原浩瀚无垠,飘扬的雪花让人怦然心动,此时正和几个蒙北的孩子在外面玩的欢。 “此次多亏齐格公子机智,才让我们有幸能一举消灭这帮峨山马贼,敬齐格兄弟一杯。” 风离辰微微回神,朝坐在主位的巴赫举了举杯:“侥幸而已,也是为了自己脱身。将军不必客气。” 对于坐在上边的那个人,风离辰心中一片清明,这个角色绝对不比马贼的马首好对付。风离辰能感觉到他笑意下隐隐的杀意。 那日铺天盖地的马贼前来支援,还未掠过山坡便被早在那里埋伏好的蒙北部队偷袭,一举歼灭。 这伙马贼行踪诡异,很少有人敢泄露他们的行踪,即使蒙北贵族下重金悬赏,也很少有平民百姓敢冒险。毕竟,曾经出现过的告密人都被马贼以非常手段处置,其威慑力也是与日俱增。而前去剿灭的官兵也是因为地形不利,屡屡失败。 整个蒙北除了眼前这个猛将巴赫,这波马贼怕是少有敌手了。而除了风离辰,整个蒙北怕是没有人知道这大名鼎鼎的虎将巴赫,就是孟格尔部低调而神秘的商业巨贾巴雅尔。 风离辰只不过是卖了个消息给他,为了那丰厚的贵族悬赏,风离辰知道以他的贪财定然受不了诱惑前来,来一个名利双收。 可是,风离辰也知道,他来定然不会放过自己,万一他的身份被拆穿,这些年变相敛财的事情一旦被拆穿,他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而风离辰便是他潜在的威胁,即使是为了除掉这个威胁,巴赫也是一定会出手的。 一路上,风离辰和暮听雪便被他强行带走了,风离辰武功虽然恢复了一些,但是还是不能达到完全恢复,要对付这些人,还是有些吃力,况且身后还有一班西域人虎视眈眈,那便和他们周旋下去吧。还好暮听雪不动蒙北话,乐颠颠的认为这帮人是保护他们去西域的。 而风离辰的身份和武功一时不明了,巴赫一时也不敢下手。可是他们会拖多久,怕是只有巴赫自己知道。 第七章 玉麒麟 “齐格兄弟虽说是蒙北人,但是一举一动倒是颇像中原人啊。”巴赫笑里藏刀,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暗地里打探风离辰的身份背景,却一无所获,如此说来要么他根本不是蒙北人,要么他便是身份及其高贵特殊的隐世贵族。 虽然前者的可能性很大,但是以巴赫的小心谨慎,后者即使有一分可能,他也不愿太过冒险。 可是他加大了各方面的搜索力度,神秘检出的蒙北贵族,只有那么两三个,一个是腾格尔部的祝勒王爷,一直深居简出极为神秘,可是他老人家按年龄算已经有五六十岁了,而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撑死也过不了三十岁啊。 还有一个是蒙辽边境的黑面将军,他脸上常年带着一个玄铁面具,极其勇猛,却无人见过他的真实面目。 还有便是当今蒙北皇族的大皇子额尔德,这大皇子身体孱弱,一出生便送出外面寄养,是个病秧子,一年一年的也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 你说这风离辰会是里面的谁? 所以查了这些天,巴赫的耐心终于用完了,他肯定不是蒙北人,既然如此,杀了就杀了,当做马贼的共犯什么的,想必没有人会追究。 风离辰自然之道他的心思,淡淡一笑:“我幼时便随着经商的父亲走遍大江南北,所以沾染中原人的习俗自然多些。” “哦?还真是看不出来呢,要不是齐格兄弟自己说。我还以为你就是一个地道的中原人呢。况且你说自己四海为家,让兄弟我想送你回去都每个着落啊。” 风离辰淡笑道:“巴赫将军不必如此麻烦,随便把我们丢在什么地方就行了,正好好些日子没回蒙北了,也好好转转。” “这怎么行,这可不是我们蒙北人的待客之道啊。” “在下是归家,不是客,巴赫将军客气了。”风离辰不为所动。 “你……”被锋利陈堵得无话可说。巴赫显然有些动怒了。 风离辰淡淡一笑,眼眸微眯,这些日子西域人一直都没有出现,或许是对巴赫的畏惧,也或许是在等什么更强大的人来,无论如何,风离辰在短期内都不想离开这个大的保护屏障。 风离辰只得笑道:“将军既然是往苏伦故的方向走,便顺路将我们带到帝都吧。在下旧时与帖木儿小王爷有旧,王爷也多次叫在下前去叙旧。本打算这次先闲逛些日子再去拜访,可是前些日子,小王爷又催了。在下想着便先去拜访吧。” 帖木儿! 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风离辰明显的看到巴赫的身体微不可查的一颤。 的确蒙北没有人不知道这位帖木儿小王爷,他虽然不是如今蒙北皇帝的长子,却是嫡子,一早便封了王爷,也是蒙北公认的未来蒙北皇帝。 风离辰说与他有旧,真的假的?! 看着风离辰仿佛随口提提的样子。说的一派云淡风轻,巴赫的一时又摇摆不定了起来。 “好好,自然好,没想到齐格兄弟竟然和帖木儿小王爷有旧,到时还劳烦齐格兄弟帮忙给引荐一下啊。” 看着巴赫满脸堆笑的说着客气话。风离辰也没有推脱。 他今天的话,想必也是将巴赫的脑子弄得更乱了。也让他对自己的身份更加捉摸不透。 可是风离辰知道,巴赫迟早会反应过来,所以,他和暮听雪也应该赶快找下一家免费护卫了。 温暖的蒙古包内,风离辰紧紧的抱着玩的手脚都冻僵了的暮听雪,风离辰的大手握着她的小手,给她暖着。 风离辰一点都不害怕暮听雪着凉,毕竟她体内的嗜血蛊如今全靠寒气压着,暮听雪如今是喜凉不喜暖的。 “你又骗他。”暮听雪用陈述句表述着疑问。 风离辰挑眉:“你能听懂一些蒙北话了?” “那些小孩子教我的。”暮听雪懒懒的像只猫一样在风离辰怀里缩了缩,“我知道我们情况不好,所以你有打算找新的大树了?” 风离辰笑而不答。 “可是皇族却不是那么好混的吧,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暮听雪见他不回话,睁开眼睛璀璨的眸子盯着他。 “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风离辰看着她闪亮的眸子,充满了生机,心中也是无限欢喜,那方法真的有用,暮听雪一定会好的吧。 “还有一天的行程,我们就会到达蒙北帝京,到时候我们就真的安全了,西域的人胆子再大,想必也不敢在蒙北的帝京之内对我们动手吧。” 暮听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置可否,西域那帮无孔不入的人,如果没有强大势力的守护,只凭地域断定安全,暮听雪真的不敢苟同。虽然她不了解蒙北,但是却极了解神寂圣域的那帮人。 --------------------- 前往西域的路上,雪终于开始缓缓融化,溅起满地泥泞,可是旧雪还没化完,一场新的的大雪已经洋洋洒洒的降临。 一匹西域汗血宝马在一片白雪中飞驰,马背上,那个红衣男子邪魅如画。 来到中原之后他便不曾穿过那血色红衣,你曾经一度是他的象征,是他的标志,是他的独一无二。 他的金丝信鸽已在他离京之时飞往神寂圣域…… 刚刚化出地面的原野再次被白雪覆盖成浩瀚雪原,而漫天灰白里,远处那一个遗世独立的小茶棚,显得极其突兀而神秘,仿佛白色海洋中的海市蜃楼,可望而不可即。 经过的车旅远远地额看到,可是想靠近喝口茶小憩一下,走近却惊奇的发现那里远远看起来的桌椅板凳,甚至茶杯茶壶都是……雪做的,那是怎样精致的手艺,是谁做出的惊世手笔,竟然如此巧夺天工。 一个老者,静静的倚着那根高挑的旗杆,那旗杆是一条冰棍,上面均匀的覆着一层白雪,很细却仿佛很牢固,毕竟老人浑身上下就那一个着力点任老人倚着。 那画面,出奇的诡异,让人不禁觉得那老人已经冻死在这冰天雪地里,所以他的身体也是冷的,否则,那根冰棍为什么竟然不会融化? 胆子小的,便被吓得急忙逃走了,将眼前诡异的一切当做旅途劳累的幻觉。可有也有胆子略大些的竟然上前,想要看看这老者的死活…… “要喝茶自己道,但是别弄坏了我的茶具,否则你要赔的……”老者沧桑的声音豁然响起,将那些胆子略大些的也吓得一个踉跄仰倒下去,急急忙忙的逃走了。 若说真的胆子大的游手好闲的也有那么几个。 便依言前去倒茶,可手刚刚碰到茶壶那白雪做的把手,雪便在他手中融化…… 鲜血是如此的温暖,眨眼间便将眼前的一片白雪融化,可是鲜血溅出的方向却是背着这里的巧夺天工。 除了这漫天飞雪,没有人知道老者是怎样出手的,甚至仿佛他一直都在假寐,然后他眼前的人就自己这么死了,死的干净利落。 老者微微叹了口气,终于睁开浑浊的双眼,此时才发现,他的眸子竟然是暗淡无光的,他是瞎子。 也或许只有眼盲心才如此清明吧,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一切,能将事情做的如此精细。 老者上前,向那尸体上洒了什么,那人便渐渐地化作漫天飞雪里的一滩触目惊心的红。然后被白雪,寂静掩埋。 老者随手抓了一把雪,便轻而易举的将那只损坏的茶壶,补全。 他的手碰雪不融,他冷得就像一具死尸…… 整整三天,那里已经不知道被多少鲜血染红,又多少次被白雪覆盖,当玉麒麟的马停在茶摊前的时候,那里已经恢复了一片圣洁的白。 “客官也是要喝茶吗?”老者的声音在玉麒麟耳边响起。 玉麒麟看着那老人,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冲动,却摇摇头:“早已不喝茶了,不是说长大了就可以喝酒的吗?换酒杯吧……” 风雪,在那一刻骤然开始疯狂肆虐,那些随风而逝的时光和飘散的岁月,仿佛眼前汹涌的雪,开始一片片回归…… 老人冰冷的面容终于出现了一丝裂隙,然后激动的情绪便从这裂开的一丝缝隙中喷薄而出,老者的身体都抑制不住的颤抖,终于,轻轻的跪在了玉麒麟面前:“族长,您……您终于……终于回来了……” 泪水涌上了那干涩的眸子,仿佛老者双原本灰暗无光的眼睛,终于看到了黎明…… 族长,十年了,整整十年了,你终于,终于回来了…… 族里的每一个人都记得,十年前的那一天,也是漫天飞雪,整个部落都被埋藏在彻骨的寒冷里,那个小小少年临危授命,苦苦挣扎却终究无力撑起那样一个日渐衰落的部族。 所以他走了,他说他知道了一个秘密,他要到很远的地方去,那里有振兴整个部族的希望,他要去找一个人,只要找回了他,那么雪族,便会恢复往日的荣光。 于是他走了,十七岁一个人,单枪匹马到中原闯出了那样一片天地……他在步步为营小心筹划,而他身后的雪族则在神寂圣域危机四伏,举步维艰,可是那个部族却依旧没有衰亡,因为他们都记得,十年前,有一个少年离开了,但是他答应他会回来,回来拯救整个雪族…… 如今,在雪族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他真的回来了…… 第八章 对峙 蒙北的雪似乎永远都不会停,巴赫说那是蒙北冬天的象征。 浩瀚的草原,凝成茫茫雪原,同样的辽阔,同样的苍凉。 所以当走过了漫漫长路,进入也是相对繁华的蒙北皇城的时候,暮听雪觉得自己仿佛从白色天堂坠入人间。从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妃子,又变回了芸芸众生中最渺小的一个。 风离辰紧紧的用着暮听雪:“为什么抖,在害怕什么?” 怕什么?现在怕的东西应该很多吧,前有埋伏,后有追兵,身处狼窝,生死之间,不知道自己的生命会在何时终结……难道不应该怕吗? 可是看着风离辰,暮听雪最后只是微笑着说:“怕冷。” 暮听雪说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这么美的雪,浩瀚千里,波澜壮阔。她忽然间想到了蒙北的夏天,不知道是到时候绵延千里的草原好看,还是如今的雪原好看。 风离辰说:明年,我会带你来看。 暮听雪说,这是她第一次来蒙北,对于这个以前没有丝毫概念的地方,只短短几天便深深的爱上了。 风离辰说:那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就住在这里。 暮听雪说,她很喜欢蒙北的孩子,他们脸上有着被北风点缀的皴红,那份朴素到原始的韵味,让暮听雪忽然觉得,好像只有这几天,她才真正活过。 风离辰看着她的眸子,忽然间觉得莫名的心酸。抿唇不语。 风离辰看着暮听雪在漫天雪原里翩翩起舞,轻盈旋转,翩若惊鸿。美眸流转间,惊了一世繁华荣辱。她在笑着,连明亮的水眸里都满是笑意,她在旋转在欢笑,在燃烧着生命的活力。 风离辰看着很多孩子环绕在她身边,洒下的银铃般的欢声笑语。稚嫩的生命脆弱的仿佛不堪一折,可是它偏偏有一些强大如风离辰却不曾拥有的东西。 那么热烈,那么绚烂,那么惊心动魄,那么催人泪下。 天上的雪那么细细碎碎的洒在她们的鬓边唇角,将这一切美好点缀的更像一个梦了。 多么可悲,可怕啊! 因为是梦,就注定,终究是要醒过来。 而且梦越美。现实往往就越残酷。 就像当西域的杀手伴随着漫天飞雪倾泻而下的时候,篝火倾,刀剑鸣。车马遁。帐舍无形。 然后,沐晴雨翩然起舞的皑皑白雪,顷刻间便被鲜血染红。 风离辰看着被掀翻的篝火后那个刹那间失色的女子,她精致苍白的脸,在篝火后变得惨白,那双跳跃着快乐火花的眸子。瞬间变得绝望的茫然又冰冷。她身后是漫天的刀光剑影。 风离辰袖袍一挥,篝火四散,将她身后的危险挡去。当暮听雪惊醒的时候,风离辰已经护她在怀里:“有我在,不要怕。” 暮听雪抬起头来看着风离辰。那样深情的凝望:“辰,我不怕死。”一直以来我的害怕。只是怕你受伤,怕自己连累他而已。 刀光剑影里,暮听雪平静的看着风离辰,语言安宁的就像被白雪轻柔包裹的雪原,浩瀚无垠,宽广无边:“辰,我以前怕过,在我刚刚知道我要死的时候,可是如今,我已经不怕了,早已不怕了。” 巴赫的军队与西域的杀手正在进行一场血拼,双方都是虎狼之师,如果真的对起来,必定是两败俱伤。 巴赫手中的刀再次斩下一人的头颅,狠狠的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啐了一口骂道:“他奶奶的,这他娘的是一帮什么人,竟然敢袭击蒙北虎狼军!” “将军,看着他们的势头,好像不是针对我们,而是……”巴赫身边的参谋指了指风离辰这边,“朝着他们两个来的吧。” 巴赫微微一挑眉,玩味道:“他们的仇家?这样就好办了。谁的仇人,谁自己对付,咱么可不是冤大头,随便替别人挡枪……” ---------- 危险在风离辰身边环绕,那些普通士兵显然不能给他挡下多少压力。刀剑一次次的擦着他的身体被险险避过,风离辰手中的招式也越发狠历。 暮听雪被风离辰紧紧的拥在怀里,头被他按在胸口,风离辰不想让她看到这些。暮听雪没有反抗,也没有辩解,只是听之任之的静静埋首在他怀里。 呼吸着他身上令人莫名心安的气息,暮听雪只是在淡淡的道:“辰,其实这些日子,尤其是在进入了蒙北之后,我想了很多。我在想,生命就像一个巨大的幻觉,生也罢,死也罢,都是一种过去就不复存在的记忆。就像今天暮听雪跳的舞,已经深深的印在了你的心里,只要你不死,无论我活着或者死了,它都在,永远都不会改变……这就足够了。” 风离辰的身形微微一顿,剑划破了他的狐裘,漠北的风吹到皮肤上,真的好疼。 “天道当循环,生命有始终。辰,你又何必要逆天而行,”暮听雪低眸在他胸前缓缓的说着,“不知道从何时起,我便一直在想,什么时候才能安安静静的躺进那个木头盒子里呢,这样就不用再连累你了。我早已不怕黑,不怕寂寞了。” 闻者心酸,见者落泪,病痛的折磨已让她瘦得快没了人形,整日靠一点流食维持生命,她原本该气息奄奄的长眠病榻,她却在挣扎着跳一路绝世之舞,风离辰以为她在沉浸于欢乐,却哪里知道她是拼着命的在换他的微笑。 ------------ “不知道是哪里的朋友,远来都是客,坐下来谈谈怎么样?!”巴赫又收拾了一个西域人,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喊了一声。 听到他的喊话,西域人的动作也是明显慢顿了一下,可是无奈双方语言不通,所以一时,西域人竟然也不知道他们在喊什么。 看着明显没有停手意思的西域人,巴赫忍不住暗骂了一声:“妈的,这帮家伙看来不懂蒙北话,看装束好像是西域来的,巴图,你可会西域话?” 一旁的军师巴图皱眉摇了摇头:“不过我听说那小子的女人是西域人,她应该懂西域话。” “哼!早知道就该早早解决了他们两个,竟然惹出了这么多麻烦,走,过去找那个女人。”巴赫手中的刀砍得更狠了,一点点的朝着风离辰靠近。 巴赫的到来,明显减轻了风离辰的额负担。 “嘿,兄弟,这帮西域人看来是来找你麻烦的啊!”巴赫一边大刀狂挥,一边对着风离辰的吼着。 风离辰心中冷冷一笑,表面上却表现的有些错愕,回道:可是我并不认识他们。况且如果是对付我一个人,这阵仗有些过了吧。这明显是冲着将军的军队来的,看来是西域对蒙北宣战了吧。” 巴赫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便也不再试探,手中的动作不敢有半分停歇,他鹰眸犀利的盯着四面砍来的刀剑,一百年直奔正题:“兄弟说笑了,这怎么可能。听说兄弟的女人是西域人,不知道能不能帮忙问清楚了,这班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风离辰怀里的暮听雪身子微微颤了一下,仰头看着风离辰浅笑的眸子,暮听雪微微的点头,她知道现在的危险,没有巴赫的人帮自己挡挡,她们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 “可是你要答应我,此战过后,你便回京城吧,不要再去什么西域了。不要再往前走了,有你陪我的这些日子,听雪早已死而无憾了。” 风离辰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抿着唇不回应她。 听雪见状,只是缓缓地叹了一口气。 “巴赫想让听雪问什么?”风离辰依旧操着一口正宗的蒙北方言。 巴赫脸上带了些许笑意:“先让他们住手吧,我的人已经损失不少了,问问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远来是客,不妨坐下来谈谈。” 风离辰看着暮听雪,用中原话向她转述了一遍,暮听雪缓缓的点了点头,淡淡的对着虚空用西域话说道:“你们这些小喽啰还要蹦跶到什么时候,该让你们那畏首畏尾的主子出来见见光了。” 听着暮听雪极具挑衅的话,一帮西域人竟然均是一愣,停住了手,刹那间,微微凸起的雪丘后,那个白衣白发的老者,带着破风声呼啸而来,惊起漫天飞雪,而手下的人见老者驾到,也是依言停住了手。 巴赫不明所以,只是看见西域人果然是停下了手,而后来出来的这个老者似乎是他们的首领,看来可以好好谈谈了。但是这老者表现出来的实力,却着实令巴赫心惊,一定要好好的应对,否则真的动起手来,他可不是对手。 巴赫急忙对着风离辰的道:“兄弟,你帮忙问问他们是为什么来这里,无论他们要什么,都好商量。” 风离辰对暮听雪一字不差的转述,风离辰知道巴赫的军师巴图虽然不懂西域语言但是却懂中原话。 而已暮听雪的聪明才智和在听香水榭几年的磨练,风离辰一个眼神她会懂,暮听雪轻轻点头,对着那白衣老者道:“缩头乌龟终于肯现身了,既然怕了我们家公子,又何必让这些小喽啰前来送死,死你一个就够了。” 第九章 生死之间 以暮听雪的聪明才智和在听香水榭几年的磨练,风离辰一个眼神她会懂,暮听雪轻轻点头,对着那白衣老者道:“缩头乌龟终于肯现身了,既然怕了我们家公子,又何必让这些小喽啰前来送死,死你一个就够了。” “你!臭丫头,死到临头还敢嘴硬!哼,上次是老朽低估了你们,这次你们休要再存侥幸之心!”老者面容有些狰狞。 暮听雪却是缓缓一笑,用目光扫了一眼巴赫的虎狼军:“我们公子的虎狼军可不是吃素的,有这支军队相护,老爷爷可要小心贪心不足蛇吞象啊。” “哼,据我所知,你们听香水榭和着蒙北似乎没有什么往来吧,这虎狼军根本就不是你们的人!”白袍老者略显轻蔑。 暮听雪却是淡淡一笑:“这些日子想必你们也是一定在暗中观察我们的一举一动吧,看着巴赫将军对我们的礼遇,以及我们这些日子受到的尊贵待遇,你还有什么话说呢?况且,你早已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不是吗?否则对付我们两个,你完全没有必要调动这么多人马前来……” 白袍老者的脸色显然变得难看起来,他冷冷的勾了勾嘴角:“无论是不是,你们二人的人头,今日老夫取定了!上!” 巴赫看着交谈甚欢的暮听雪两人,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还是满怀希望的在盯着两人,也是见到那老者的面容越发不善,心中也是越来越没底,可是看着那老人忽然朝着自己这边出手,巴赫瞳孔皱缩,急忙挥刀迎上,却不忘对着风离辰狠狠的骂了一句:“你的女人到底对他说了什么?!” 风离辰一把拉过暮听雪。手起剑落解决了几个西域高手:“完全按着将军的话问的,可是从言语里知道,他们的目标好像是蒙北皇族……” 风离辰此话一出。巴赫大骇,可就在他怔忪的瞬间。原本武功就高他很多的老者,一掌便将他拍飞出去。 白衣老者身形骤动已经来到风离辰面前,冷冷的一笑:“小子,今天我看还有谁能救你!” 风离辰看着老者淡淡一笑,在口中竟然亮出了一句西域话:“想取我的性命,你,还不够格。如果这就是你最后的底牌,那没有必要打了。” 西域语言诡异圆润的音节在风离辰口中运用纯熟,仿佛那便是他的母语一般,而这些却只是路上无聊。风离辰让暮听雪闲暇教自己的。 白衣老者听到风离辰的话,脸上露出了一丝冷冷的笑:“有过一次失败,老朽自然知道。所以为保万无一失,主上,我们一起动手吧。” 老者话的后半段。不是对着风离辰,而是对着漫天苍茫的雪,就在那一瞬间,狂风呼啸而过,卷起漫天飞雪。风雪环绕间,一个人影缓缓地出现在苍茫的风雪中…… 那一瞬间,风离辰只觉得风似乎也是有灵魂的,否则为什么会那么紧紧地缠绕在那个人身边,他的内力浩瀚如海,轻而易举的掀起这场诡异的天地变动,那一瞬间风离辰心中也泛起了淡淡的危机感这些年风离辰遇见的所有同辈人中,眼前的人,无疑是第一个。 第一个人,让他觉得怀疑,怀疑自己的胜算究竟有点多大,尤其是身侧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白袍老人。 风离辰轻轻的吸了一口气,神色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漠从容,他低头对着怀里的暮听雪微笑道:“保护好自己。” 说罢,风离辰,轻轻的松开了抱着暮听雪的手,所有温柔的气息瞬间被收敛得一丝不剩,令人心惊胆寒的煞气瞬间包裹了他全身,暮听雪只觉得他又变成了地狱中走出的死神,狠辣,决绝,残酷,可怜…… 暮听雪轻轻的拉了一下他变得冰冷而坚硬的手:“保护好自己。” 狂风呼啸而过,卷起漫天飞雪,风雪环绕间,一个人影缓缓地出现在苍茫的风雪中…… 风离辰谨慎的看着那道身影越来越近,他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人的脸,两道风刃便从那风雪漩涡中呼啸而出,风离辰脸色微凝,身形骤动,折身将那道风刃险险避开,身后的白袍老人也趁机出手。 暮听雪离开了风离辰的保护,边也有一帮西域高手蜂拥而上,她苦苦支撑着,同样险象环生。 风离辰那边虽然还未处于下风,但是他根本没有办法解决掉那两人,也只能说是勉强撑着,而暮听雪,明显撑不久了。 这一点,风离辰知道,可是还能有什么办法。 苍茫的雪原中他们本就孤立无援,而巴赫部的官兵在面对江湖高手的时候根本无能为力。 再一次与风影的风刃擦身而过,风离辰暗劲一动,狠狠的吉祥那相对较弱的白袍老人,电光火石之间,风影并没有出手救老者而是趁机袭向了风离辰,利刃在他洁白的衣衫上留下一道鲜血红痕,那么刺目,将他浑身的煞气烘托的淋漓尽致。 风离辰看着那个与他年龄相仿的男子,紧紧的眯起了眸子,这一刀,很好,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能伤到他了。 而反观那老者他的肩胛骨已经被锋利陈的内力洞穿,血流如注。他原本有机会也有能力一招解决了他的,但是风离辰如今心绪不宁,他的余光时时注意着同样险象环生的暮听雪,生怕她出一点闪失。可如今也是大大减弱了那老者的战斗力,可是想要解决掉风影这个大麻烦还是需要时间的。 “为什么要追杀我们?”风离辰淡漠的问着。 风影一笑:“我也只是听命行事,说到底你也算是个人才,即使在我们风族也是算得上顶尖的,可是只能怪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风离辰挑眉一笑:“听命于人?风莫旗吗?” “你竟然知道师傅的名号,那也算死的不冤了!” 风离辰看着他骤然袭来的招数,瞳孔皱缩。 师傅!风莫旗是他的师傅! 风离辰一直隐隐的觉得风莫旗一定和西域有什么关系,可是没想到他在风族中的地位竟然如此之高。那他的所谓少主尹枫呢? 他难道也是风族的人? 风离辰心头忽然一疼,那……娘亲的,她会不会也是风族的人? 毕竟风这个姓在中原非常少见,而且其中大部分都是从西域传过来的,那么娘呢?她又会是什么人呢? 风离辰谨慎的应对着身前的人,想从他口中套出更多的话…… “啊……”一声尖叫像划破苍穹的利剑,狠狠的击在了风离辰的胸口,风离辰回头,暮听雪已经落在了白袍老者手中。 “束手就擒吧,否则我就杀了她。” “不要!”暮听雪无视那把抵在她喉间的剑,“辰,不要管我,你走吧。” 她的声音不是挣扎,不是冲动,而是很和缓,很从容,甚至带着浅浅的笑意:“我不想再拖累公子了,暮听雪不值得你如此……” “闭嘴!你在说什么傻话。”风离辰心中忽然涌起一种浓浓的不安。 暮听雪对着风离辰含泪微笑,是视死如归的决然。 “听雪……”风离辰嘴边只剩下这两个疼痛的音节,然后便看到那个热烈如火的女子,低头,将脖颈抹相了那柄长剑…… 风离辰想去挽回可无奈离得太远,到底有多远? 二十米竟然便会成为生与死的距离…… 嘭! 身体应声倒地,鲜血喷薄而出,然后生命缓缓流逝。 看着这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的血腥,风离辰和风影同样都是错愕。 可是当风离辰看到抱着听雪的那个火红色的身影之时,脸上虽然依旧波澜不惊心中却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玉麒麟赶到了。 “你是何人,竟然敢杀我风族的长老!” 玉麒麟却不理他,低头对着暮听雪宠溺的一笑,道:“风离辰不让你死,你竟敢私自寻死,不想活啦。” “风离辰?”听到这三个字,风影也是明显的一惊,他姓风,这个人竟然姓风? “你说他姓风?”风影眉头紧皱的盯着玉麒麟。 玉麒麟终于被他的聒噪闹烦了,也没有去听他在说什么,便将惊魂未定的暮听雪交到了风离辰手里,对他点头一笑,才抬起头对着风影道:“不就是杀了你们一个客卿长老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况且,我今天来杀的可不是他,而是你!” 玉麒麟的眸子瞬间变得狠历:“你们家那小丫头也倒是舍得,竟然把你这宝贝蛋派了出来,也不知道你要是真的死在我手里,那小丫头还会不会扑到我怀里给你哭丧呢?” 看着他一身如血的红衫,风影的眸子皱缩,瞬间便从中映出了恐惧和惊慌:“血……招魂,你,你竟然没有死,你回来了……” 玉麒麟微微舔了舔唇:“血招魂,这个名字,久违了。” 磅礴的恨意在这三个字重返天地间的时候开始燃烧,所有风族人的眸子全都朝着玉麒麟射来,杀意在空气中弥漫,没有一个风族人会忘记,十年前,那个浑身浴血的少年。他们看见在玉麒麟眸中映出了自己惶恐畏惧的影子,像梦魇,挥之不去…… 第十章 十五年前的迷局 磅礴的恨意在这三个字重返天地间的时候开始燃烧,所有风族人的眸子全都朝着玉麒麟射来,杀意在空气中弥漫,没有一个风族人会忘记,十年前,当发现了风锁妖莲的风族实力大增,想要趁机夺取神寂圣域的掌控权,并且让那个所谓的雪族,永远消失于天地间,眼前这个邪魅的男子偷偷潜入他风族,意图摧毁风锁妖莲,他在全族的祭祀大典上差点成功,若不是当时的族中长老发现的及时,他们整个风族会受到的危害是无法估量的。 可是原本,他应该死的,他一定会被风族处死的,而如果风族当时杀死了雪族的继承人,那么,整个神寂圣域一定是他风族的天下了。 可是那一天,那个瘦弱单薄的白衣少年,那个叫雪麒麟的少年,为了雪族,动用了神寂圣域两大神族的招魂令,瞬间实力大增,风族的后辈们,没有一个人会忘记那一天。 那个少年化身神寂圣域有史以来的另一个血招魂,完成了一场惊世骇俗的屠戮,他一个人几乎重现了当年风族和雪族的大战,整个风族的皑皑白雪被鲜血染红,同样染红的还有那个少年一身洁白的衣衫,从那以后,据说他在雪族便只穿红色,那是他仇恨和祭祀的颜色。而雪麒麟这个名字,也逐渐被人遗忘,那场大战之后,整个神寂圣域只闻血招魂。 而当时,要不是风族的几大长老拼死相互,只怕风锁妖莲早已不存于世,可是,血招魂注定不能长久,当那个少年终于被拖困在风族,要被风族处以极刑前夜,他却逃了。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逃出风族的重重监护的,只有风影知道。是因为……风影的双拳紧握,青筋暴起……是因为风简柔,那个少年当初的潜伏,虽然没有偷走风锁妖莲,但是却偷走了一样风族更为尊贵的东西――风简柔的心啊。那是他们那个少女代族长的心。 风影恨。他恨眼前这个正一脸冷笑的嘲弄着他的那个男子,,他还记得当年行刑前一天。那个他心中女神般的可爱女孩竟然偷偷的跑到他房间里,求他、命令他,想办法偷偷放了玉麒麟。 他不能不听,不忍不听,不忍看着那个女孩伤心难过,所以便和她一起…… 风影恶狠狠的看着他:“今天,我会让你死,无论和人阻拦。” 玉麒麟勾唇一笑:“嘿,小子。记得当年我离开的时候跟你说过什么吗?” 听到玉麒麟的这句话,风影浑身的内力催动到极致,近乎疯狂地朝着玉麒麟出手。 风离辰并不清楚他们之间的恩怨,但他清楚如今的风影是多么的危险,刚想上前,却被玉麒麟伸手微微拦住:“辰。我和他有点小过节,不用你插手了……” 风离辰微微皱眉,对玉玉麒麟有多少胜算,他并不看好。 玉麒麟却邪魅一笑迎了上去,回头对风离辰邪邪一笑:“后面那个交给你。暮听雪不用担心,我的人会照顾……” 风离辰对于他的话先是不解,可是当他瞬间感受到身后的巨大压力,风离辰才忍不住暗骂一声。 看来他们的准备还真是周全,风影还不是最后的底牌……风莫旗也来了。 风莫旗身边很明显还有些白衣人在与之周旋,可明细那不是对手,想必是刚刚玉麒麟的人和风莫旗已经交上手了,所以才耽搁了这么长的时间。 “照顾好她,否则,不关风族雪族,我让你们集体陪葬。”风离辰对着赶过来的雪族的人冷冷的交代了一声。 风离辰看着眼前的风莫旗,冷声道:“看来上次的伤好得差不多了。” 风莫旗也是冷冷一笑:“如今的你实力大减,早已没有了这么跟我说话的本钱,今天,老夫就要把你和那个臭小子一起送上西天,以慰我风族长老的亡灵。” 风影和玉麒麟的战争惊起漫天飞雪,风离辰才知道在中原,玉麒麟果然是隐藏了实力。 可风影被仇恨催化的招式威力之大,不容人忽视。 他还记得,当年在风族,送玉麒麟离开的时候,在最后的分别,玉麒麟嘲讽的对他说:“下次回来,我会毁了整个风族,还有……她……” 风影冷冷的对着玉麒麟道:“如今的我早已不再是当年的我,如今的风族也不再是曾经的风族,你的死期到了。” 玉麒麟看着他的眸子越发邪魅而深不可测:“你知道当时,我为什么会离开神寂圣域前往中原吗?难道真的是因为我怕你们而出去躲避灾难了吗?” 玉麒麟邪魅一笑:“不……我是去寻找毁灭风族的筹码去了,我当年说过的话绝不会食言,而现在,我回来了……你猜结果怎样呢?” 风影的招式越发狠烈,抿唇不语。 “我找到了……” 我,找,到,了…… 那四个字像铁锤一样一下一下狠狠的敲打在风影的心上,风影瞬间觉得有些害怕,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就是觉得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对于眼前的这个人,和这个人口中的那个凭借。 趁着他分神,玉麒麟一拳狠狠的轰在他的胸口,风影噗嗤吐了一口鲜血,身体在雪地上擦出一道可怖的红痕。 这一拳却也让他清醒了不少:“哼,管你找到了什么凭借,我风族的族长即将归位,等族长和师傅回来,便是你雪族灭族之时!” 玉麒麟邪笑着走到抚着胸坐倒在地上的风影身前,俯视着他:“那真是可悲啊,看来我雪族族长归位的时间,是注定要比风族提前了。” 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冰寒如雪的冷剑,狠狠地朝下插了过去…… 风影身形骤动,躲过了他的攻击:“哼,今天就让你们有来无回。” 战争在天地间漫无边际的延续,风离辰拼着命与风莫旗打成平手,而玉麒麟一时半会也奈何不了风影。 再没有突破的契机,就只能这么拖下去,拖到两方都是精疲力竭…… “噗……” 风离辰的身子如折了翼的蝴蝶,被风莫旗一掌轻而易举的拍飞。 那瞬间,风离辰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世界仿佛忽然间被罩在了一个巨大的玻璃罩子里,寂静的只剩下他自己的心跳声,眼前的人影开始恍惚,那一瞬间,他下意识的看向暮听雪,他知道,他懂得,一定是暮听雪出事了,自己与她同气连枝,所以…… 在那样紧急的时候,风离辰的内力再次完全消失。因为暮听雪体内沉睡了一个多月的嗜血蛊再次躁动不安,而这次发作却比以往更加剧烈。 风离辰躺在漫天风雪里,只觉得自己连动的力气都没有了,好像浑身麻木了一般。 一切都在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里变得凌乱不堪,玉麒麟也是猛地一惊,他们完了……雪老,还有雪老,他去搬救兵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现在能多撑一刻便多一分希望。 玉麒麟不再与风影纠缠,闪回到昏迷了的风离辰身边,谨慎的护着他。 风莫旗冷冷的看了一眼玉麒麟:“哼,没想到啊,你竟然会是雪族的族长,这些年,隐藏的够深的啊。” 玉麒麟冷冷一笑:“彼此彼此。” 风离辰微微皱起眉头,缓缓睁开了眼。 玉麒麟急忙俯身将他扶起:“风离辰,你没事吧。” 风莫旗的神色一变:“你说他叫什么?” 风离辰紧紧皱眉,想要赶走大脑中的虚弱不适,终于挑眉看着风莫旗:“听说过,风玲萱吗?” 风玲萱! 那三个字一出口,风离辰看到了风莫旗和风影脸上的神色巨变,他们几乎异口同声的问:“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风离辰挑眉,他一时间从他们的表情里也看不出娘亲的具体身份,但是他知道,娘亲的身份定然非凡。 “快说,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风莫旗近乎有些疯狂的逼问这风离辰。 风离辰眸光深邃又平静的看着他:“她是我母亲。” 这一句话,如一声闷雷在风莫旗和风影耳边炸响,两个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震惊得瞠目结舌。 可半晌,风影看着风离辰的眸子越发的灼热,而风莫旗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他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话,笑的让所有的人都觉得莫名其妙…… “你是我风族失踪族长风玲萱的儿子?!哼,然后呢?你想说什么?想说你就是我风族流落在外的族长是吧!哼,可笑,太可笑了!” 而此时,风离辰的眸子却骤然紧缩,娘亲在风族的地位竟然如此得高,娘亲是风族多年前失踪的族长?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风影,杀了他们两个可笑的笑话,我风族的少族长是我亲手接生,一手养大的,你?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来冒充!” 风离辰的思维快速的转动着,风莫旗亲手接生的风族族长,那就是尹枫,他是说,尹枫就是风族的少族长,尹枫是风玲萱的儿子?不,这怎么可能? 娘亲十五年前不是被处死了吗,连同肚子里的孩子一起,那么那个孩子是从哪里来的? 十五岁,十五年,难道尹枫真的是当年娘亲的孩子? 娘亲当年并没有被处死,还是说被处死的时候被人救了,然后顺利的剩下了他的弟弟? 这一切到底是怎样的?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十一章 西域祸事 风离辰原本就虚弱不堪的大脑在这一片繁杂里变得混沌不堪。 那么说就不是暮听雪,娘亲的孩子就不是暮听雪,到底是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的思绪在飞快的转动着,一些记忆的碎片开始迅速的组装,他听不见耳边玉麒麟和风莫旗、风影的血拼,看不见巴赫部众和西域人的生死相搏。 他感受到的,只有最后一刻,那一柄利剑狠狠的刺入他的胸口,那清晰的痛觉。 只要再前进半分,风离辰便必死无疑,可是那柄剑却在那一刻,猛地顿住,然后被狠狠的抽出。 鲜血在他的胸口绽放出一朵妖娆的血莲,疼痛让他微微的清醒,风离辰缓缓的睁开了眼,地转天旋之间,他竟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苍老的,冷漠的,残酷的,疼痛的,仇恨的,嗜血的。 天玄师太一身道貌岸然的袈裟,站在风离辰身前,将他护在身后,与风莫旗对峙而立。 风离辰从来都不曾想过有一天会出现这样一种诡异的场景,是天玄师太救了自己? 可笑,滑稽! 那个老贼尼不是巴不得自己早死吗? “我玄月族的人也是你们这些西域的小族可以动的吗?”天玄师太的声音冷冽而威严,将玄月族除了族长之外最高的执法长老的威严,展露无遗。 “哼,什么玄月族,早已不存在了!只留这样一个名号让你们在这里狐假虎威。” 天玄师太冷冷道:“想必你们也听过:只要月出东方,不止不息,玄月族就不会灭亡。毕竟,所谓的风族和雪族从根本上讲,也不过是当时祖先迁居中原时在神寂圣域留下的两条看家狗,如今竟然也敢如此叫嚣,真是不自量力。” “你!”对于天玄师太的嘲弄,风莫旗竟然一时也无话可以辩驳。 “看在终究还有些渊源的份上。本尊今天不杀你,带着你的人快走,以后乖乖的在你们的西域呆着,如果再敢到中原找玄月族的麻烦,那本尊不介意随手抹杀了你们这所谓风族。” 风莫旗气的咬牙切齿。可是他也知道。天玄师太和天机老人这些玄月族的长老都是得玄月族武学真传的,武功已经登高造极出神入化,自己绝对不会是他们的对手。即使这里还有这么多的风族高手,在天玄师太面前,怕也是如同蝼蚁一般。 风莫旗双拳青筋暴露,为长远计,他终究还是选择了,带着他的人离开。 风离辰混沌的双眸看着身前的天玄师太,却是冷冷的吸了一口凉气。 “跟我回京城。”天玄师太回身,看着躺在地上虚弱的风离辰,如今的他就像她手中的蝼蚁一般脆弱。只要她的一根小指就能杀了他。 “没想到,你就然会救我。”风离辰冷冷的一笑,“让我猜猜为什么,是因为那东西吧,因为只有我知道那东西的下落,所以你不能让我死。我若死了,你就永远也找不到那东西了,是吧。” 风离辰闭着眼睛歇息,也不去看她。 天玄师太冷冷一哼:“你猜对了。” “其实,我的生死对你没有什么影响。因为……”风离辰睁开澄澈冷冽的眸子对着她冷然一笑,“我死了,你找不到,我活着,也绝对不会把它交给你。” “这个,不用你替为师担心,只要你活着,我就有办法知道。” “哼,”风离辰不禁觉得好笑,“有办法吗?你的办法是什么,将我关进刑殿吗?十五年了,看来师傅的办法似乎没有什么大的作用啊,你依旧还是没有拿到你想要的。” 天玄师太看着风离辰的眸子变得灰暗了许多:“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尽早杀了你是吗?” 风离辰冷冷的勾起嘴角:“杀了我吗?刚刚可能是个不错的时机,可是现在……晚了。” 轰隆,轰隆,轰隆…… 地面开始微微的颤抖,那是千军万马飞驰的声音,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北方,那个震动的发源地。 铠甲在阳光下泛着金黄的光,呼啸而来。 “那是……蒙北皇族!”巴赫部的官兵惊呼出声。 天玄师太的眸子却在这一刻紧紧眯了起来。 风离辰淡笑的看着面色微变的天玄师太:“师傅,看样子,这蒙北有你不想见到的人。” 天玄师太狠狠的瞪了风离辰一眼,袖袍一挥,在蒙北皇族金甲铁骑排山倒海压来之前朝着一片雪原隐遁而去。 风离辰看着那一片金光铁甲,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自己这一路而来,一路的麻烦,终究还是把麻烦引到了义父身上。 ------------------ 蒙北皇家大帐内,陈设华丽粗狂,风离辰醒来,便看到一旁一身红衣的玉麒麟正和一旁的一个白袍老者把酒闲谈。 看到他醒了,玉麒麟勾唇一笑:“醒了?” 风离辰挑眉:“血招魂?” 玉麒麟笑着招呼老者出去,道:“多少年的事儿了,我自己都快不记得了,你还提?” 风离辰一笑,便见帘子被猛地甩开,一个十五六岁模样的少年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看见风离辰醒了,那稚嫩的脸庞上的急切变成了惊喜,急忙冲到床边道:“大哥醒了?” 风离辰看着这少年,暖心一笑:“四五年不见,帖木儿长高了不少。” 帖木儿小王爷急忙跳起来将身上佩戴的金甲刀弓给风离辰看:“那是,大哥看,我如今是真正的小王爷了,我的弓马骑射在蒙北都是第一的!” 风离辰却笑着摇头:“等什么时候你的诗书文墨也第一了,你才是蒙北真正的王了。” 帖木儿脸上的喜悦瞬间蔫了一般,扑到风离辰床边,满脸不情愿:“大哥,学那些东西有什么用啊……” “哈哈哈哈……” 一阵振聋发聩的笑声刺破大帐,简直要震碎人耳膜。 笑声未毕,便见一个衣着华丽的粗犷汉子打帘进来,看着床上的风离辰,也是大步笑着上前:“嘿嘿,辰小子,四五年不见你,一来便给我惹这么大的麻烦。” 玉麒麟斜倚着帐篷的一根支柱,手中勾着个酒壶,笑看着走进来的蒙北皇上,看见他便知道为什么会有帖木儿了,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风离辰挑眉看着这位蒙北皇上阿古达木,笑道:“义父不曾听过中原有一句话叫‘无事不登三宝殿’吗?” 阿古达木呵呵一笑,这才看到风离辰衰弱的模样,挑眉道:“你小子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子?” 风离辰合目,随意一笑:“中原还有一个词叫‘咎由自取’。” 阿古达木又是气又是笑:“你这臭小子,和你那个娘一样的奸诈。” 风离辰也是笑笑:“只是怕义父来蒙北久了,忘了自己来自中原了,我看帖木儿倒是只跟义父学了些弯弓射马的功夫了。” 阿古达木有些不耐烦的摆摆手:“那些东西以后再学,以后再学。我可不想让帖木儿学得跟你一样。” 风离辰一笑,又正色对阿古达木道:“义父,我有些事情想问你。” 阿古达木脸上不羁的神色也消减了几分,道:“帖木儿,你先出去看看晚宴好了没。我可为了给这臭小子来,准备了好大的排场。” 帖木儿高兴的点头,兴冲冲的跑了出去。 玉麒麟也起身,正打算出去,却听见风离辰道:“玉麒麟,你留下。” 玉麒麟心中已经有几分明白风离辰想问什么,也不推辞,复又坐下,继续喝酒。 风离辰也不管他,看着阿古达木道:“我想问义父一些关于娘来历的事,在中原,我一直只当娘是玄月族长。可是与风族的人交手的时候,却听见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阿古达木微微点头:“嗯,这些事情,我也是到蒙北这些年跟西域接触多了,才知道一二。风玲萱就是当年西域大战从西域流落道中原的风族皇室遗孤。” 风离辰眉头紧皱。 “义母,或者说,你应该叫她风姨。”玉麒麟却在此时,放下了酒壶,看着风离辰。 风离辰知道,或许玉麒麟知道的最多。 玉麒麟起身道:“当年风族的遗孤和我雪族的公主是一起到中原的,你的亲生母亲是雪族六公主,我的小姨――雪玲。” 风离辰看着玉麒麟,眸中波涛翻滚不辨颜色。 西域之事便在玉麒麟口中娓娓道来。 五十年前,神寂圣域曾经真的有过一段如同童话故事中般的和平安宁,那时两大宗族甚至已经开始联姻,雪族的二公主更是嫁与了风族少族长,两家儿女相互来往甚密。边界的族人也开始了最原初的买卖交易,甚至也出现了通婚。征战多年的两大神族仿佛已将开始逐渐融合。 那年,雪玲五岁,善良单纯,集万般宠爱与一身,前往风族为姐姐祝寿,小住风族王宫。 那年,风栖蝶四岁,母亲去世,孤苦无依,与雪玲结为异性姐妹。 那年,圣域巫尊坐化前却留下一条预言:神寂圣域将出现一次旷世神迹,说风锁妖莲将再次现世,为整个圣域带来祥瑞――真正的和平统一。到时神寂圣域将不仅蜷缩在寒冷偏远的西域,还将统一整个西域与中原。 第十二章 战乱将起 那年,圣域巫尊坐化前却留下一条预言:神寂圣域将出现一次旷世神迹,说风锁妖莲将再次现世,为整个圣域带来祥瑞――真正的和平统一。到时神寂圣域将不仅蜷缩在寒冷偏远的西域,还将统一整个西域与中原。 那所谓的“祥瑞”让原本平衡安宁的神寂圣域终于爆发。风族和雪族的王开始争分夺秒的去搜寻那掩藏在不知道世界哪个角落的可笑的所谓“祥瑞”。 那年,神寂圣域下了整整一冬的红雪…… 暗人和杀手在紧锣密鼓的动作,终于还是风族棋差一招,雪族因为机缘巧合在雪融荒原中,由一个族人偶然间发现了那所谓的“神谕”。但是雪族的族长长老们还没来得及高兴,风族的族长已经发难,扣押了雪玲和雪族已经身怀六甲的二公主。 战争一触即发,两个部族率先卷入了一场惊世之战,其中惨烈非亲身经历无法体会,只是那一战之后,雪族三十万族人只余不足十万人,整个雪族王室几乎被抹去,最终雪族族长在千丈崖用满是鲜血的手抚摸着那裹着风锁妖莲种子的锦囊,一同跳崖自尽。 最后一句留在风中的话竟然是一句颤抖的:“这到底是祥瑞,还是灾祸……” 族中不可一日无王,雪族直系王族凋零,最终血缘想对比较纯正的大公主与丈夫临危受命,担起振兴部族的重任。 而战到最后,风族虽然险胜但是结局却相差不多,风族四十余万族人也只余不足十万,双方无奈停战,各自休养生息。王室之中仅剩的一子竟然是雪族二公主的遗腹子,二公主生下幼子后便自尽而去,幼子由风族长老培养长大,担任风族复兴大任。 而当年的战乱中,很大一部分的族人离开故土。为求生计跋山涉水逃亡中原,其中便有二公主为救幼妹让自己陪嫁姑姑带着女儿苏林逃走时,带走的雪玲和雪玲执意要一起救走的自己新结拜的妹妹风栖蝶。 两个幼小的孩童经历怎样的苦楚流落中原之事,早已不为族人所知,还以为她们两个早已死在战火中。 经过将近四十年的休养生息,两个部族再次到达巅峰,那年春来的早了许多。天气转暖仿佛神寂圣域另一个盛世的到来。但是,同样那一年。风族一株风锁妖莲的出世再次引起了轩然大波,战争、鲜血噩梦袭来,后世之人谈莲色变,那神寂圣域传承千年的神谕圣物,已经成了血腥的代名词。 当年大战竟然有一颗遗落的种子,沉睡了几十年种子在这一春发芽,生长,十年,如今开花……何时结果…… 再后来,便是玉麒麟为救雪族以身涉险。造就了当年那一场震惊西域的血祸。 他重伤回到雪族,雪族的巫神对他说,中原有一脉王族血脉,可以拯救雪族,除非找到他。雪族才会有希望。 那少年便一刻不停歇的孤身一人前往那个前途渺茫的中原。 关于在中原的事情和在风族的事情,他都一语带过,并不多说,只是微微勾了勾唇角,仰头狠狠灌了一口酒,可是那其中艰辛,却并非是一壶酒能泯灭的。 风离辰自始至终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有些苦闷他们心里都懂,不必说,也不能说。 阿古达木叹了口气,拍拍玉麒麟的肩膀,道:“好小子,我在蒙北永远给你留一个将军的位置。” 玉麒麟却是一笑:“我雪族的王还稀罕你一个将军啊。” 阿古达木却也哈哈一笑,道:“哎……这不一样不一样,你看这臭小子还巴巴的看上我这个蒙北的王爷呢。” 风离辰也懒得与他争论,反而看玉麒麟:“你怎么来了?” 玉麒麟眉头皱了起来,正色道:“天机老人发现了天玄师太补全的古方,那古方救不了听雪。听雪如今的身体早已被掏空,现在完全考嗜血蛊维持,一旦将嗜血蛊取出,她根本一天也活不下去。” 风离辰的眸光骤然变得锐利。 “我是来阻止你做傻事的。”玉麒麟道,“但是,我却不想让你这么快回中原。” 风离辰盯着玉麒麟看了片刻,终于合眸,不置可否。 玉麒麟知道风离辰的担忧太多,他的顾忌也太多。那两边一边是他的亲生母亲,另一边是救他性命将他养大的娘亲。而且还有一个天玄师太虎视眈眈,还有暮听雪让他心烦意乱,更重要的是,如今这么一闹,蒙北的巴赫想必也要被他们逼得提早起事了,到时候蒙北想必也是战火一片。这都是因为他,他怎么都不可能袖手旁观。自己不能逼他,要给他一个时间。 “走吧,这些烦心的事情先别想,我为你这臭小子准备了接风洗尘的宴会,咱们先去吃点草原上的肉,大碗的喝酒,暂且忘掉这些不愉快。”阿古达木拍拍风离辰的肩膀。 风离辰微微点头,缓缓起身,身上的伤虽然重,但是也绝不至于让他失去行动能力:“听雪呢?一切还好吧。” 阿古达木边走边摆摆手道:“在我的皇后那里,会好好照顾她的,你什么时候对女人这么上心了?” 风离辰微微摇头一笑。 阿古达木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道:“不过那女子长得倒是有点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风离辰微微一笑:“是我娘。” 阿古达木哦了一声,点点头道:“对对对,是和那丫头的面具有些像。” 风离辰的脚步却骤然一顿:“面具?” 阿古达木有些疑惑的挑眉,转而又释然:“你那时候还小,看不出来也是有的,玄月族的族长即位之前都要断绝尘缘,易容换脸的。挺变态的要求哈……” 风离辰却再也迈不开步子。 阿古达木转头看着他又有些疑惑:“可是,你后来也应该知道啊,天玄那个老贼尼没告诉你?” 风离辰微微摇头,继续走。 “嗯,那也是应该。谁让你这臭小子傻,当时非要留在什么中原,跟着那老贼尼受苦,如果早跟我来蒙北,什么事儿都没有。” 风离辰却只是笑笑,阿古达木对他的好,他是知道的。否则怎会在当时娘亲还在时便认他为义父。只是娘亲被杀,义父的离开让他曾经不解。曾经痛恨过,他以为那是大难临头各自飞,但是当阿古达木在蒙北建立起一个帝国为他做最后的屏障和堡垒的时候,他才终于体会义父的苦心。 “王……”一个身着铁甲的士兵迎了上来,似乎有事要报。 阿古达木皱眉:“怎么了?” “王,刚刚去请诸位将军王爷参加晚宴的时候,发现巴赫将军连夜离开了王都,往他的军队去了,连他的军队都有异动,似乎是要。是要……”那士兵不敢再说下去。 阿古达木却是摆摆手道:“要反啦,终于要反了。哎,你下去吧。” “是。”那人躬身退下。 “哎,走走走,别理他。先去喝酒。这条狗,我本来打算在养几年,现在他先动手也好,还给了我正当的理由……哎……中原不是有句话叫师出有名吗?哈哈哈……”阿古达木豪爽一笑。 一旁玉麒麟却皱眉道:“可是他手中掌握着蒙北的大部分军队,单用皇室骑兵与之对抗,还是有困难的。” 风离辰轻轻叹了一口气:“这还不是最困难的。他刚刚收复当年三皇子在边境的那帮流兵土匪,已经引起了中原皇室的注意,一旦他也学着当年三皇子的样子屯兵边境,大军压境再挑起点摩擦,中原一定也会派兵干涉,到时候便成了中原和蒙北的战争,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阿古达木看着风离辰,皱着眉头满眼嫌弃的指着他道:“你们中原人的那些满肚子坏水儿。” 风离辰却笑着道:“义父在蒙北呆的时间长了,说起话来就好像自己不是中原人了似的。若论起心机谋略,谁比得上义父,当初在玄月族脸天玄都是您收下败将呢。如今,不过是大智若愚罢了……” 阿古达木听了前面的原本洋洋得意的哈哈大笑,听到大智若愚一句,脸上的笑瞬间僵了,指着风离辰道:“你这臭小子,你才大智若愚呢,行了行了,我蒙北的事情还不用你们两个小娃娃操心,都赶紧给我喝酒去。” 玉麒麟对这个蒙北王是越看越喜欢,哈哈一笑,不再多言,冲着酒去了。风离辰也是呵呵一笑,却在脚步错过阿古达木之时,手中滑出一块玉佩,道:“一年战事的军饷,就由孩儿出了吧,毕竟是我惹出来的麻烦。” 阿古达木看着那玉佩却没有扭捏,也不动声色的悄悄收下,他刚刚虽然说得轻巧,但是有很多事其中的心酸自己都是自己知道便好的,有些难处,不愿说,不能说。 看着风离辰,阿古达木脸上也是一片欣慰。终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玲萱,你也该九泉瞑目了,当年你身边的那个小小孩童,离开了你的羽翼庇护,终究像你一样撑起了一片天。而我知道,这还仅仅是个开始,他的路,还很远,很长…… -------------------------------------------------- 第三卷已更新完毕,从第一百二十二章之后都是新内容,在起点只要原本看3000字的钱就可以看4000到12000字一章偶,绝对过瘾,求订阅,求推荐,好可怜的说…… 第十三章 大战前夕 晚宴过后,玉麒麟便对风离辰提出了辞别。 风离辰如今的身体还没有恢复,不宜长途跋涉,但是玉麒麟却放心不下要先行一步了。上次与风族的人交手,难免他们不会提前对雪族动手,而且,离开太久了,玉麒麟也是归心似箭。 风离辰点头,道:“只要蒙北的问题稍有缓和,我便会去雪族找你。” 而关于风锁妖莲的事情,风离辰终究是一句未提,他不曾说过会继续,但是也没有说要放弃。 玉麒麟终究是叹息一声,这么多年,他也是知道风离辰的,他只能将话带到了,至于怎么选择,还在他。 风离辰淡漠的看着蒙北浩瀚的雪原,暮听雪的身体在皇后的精细照顾下开始一点点好转,可是,蒙北的战事也完全按照他的预想,巴赫的身份被自己撞破,期间又对自己多般不敬,让自己察觉出了他的不臣之心,再加上他早有谋反的心思,也知道阿古达木早有铲除他的决心,只不过苦于没有机会,也是忌惮他的兵权。事到如今他如今也不再伪装,拔寨而起屯兵边境,成功引起了中原的重视,战争一触即发。 阿古达木毕竟不是真正的蒙北人,当初他凭借自己的本是一举统一蒙北,蒙北的许多前朝旧人依旧心怀怨恨,如今巴赫便打着光复前朝维护蒙北皇族的旗号招摇撞骗,如果中原出兵,阿古达木不战便落人口实,一战便腹背受敌。 其中艰难,难于人说。 风离辰刚刚去看过听雪,她正睡着,一切都好,便出门。朝着阿古达木的帐篷走去。 帖木儿正在擦他的那把镶满宝石的宝刀,听说要打仗兴冲冲的几天前便开始准备,看见风离辰来。跑过来迎上,兴奋道:“大哥。要打仗了!我终于可以让天下的人都看看我这蒙北第一勇士的能耐了,我正要求见父王,我要当将军,当前锋,打仗去!” 风离辰却是淡淡一笑道:“我也正要去见义父,正好也是为你请战,不过要比将军前锋更艰险。敢去吗?” 帖木儿刚刚还担心大哥和父皇不许,如今听风离辰这么说,兴奋的眸子中都燃起了小火苗,小鸡捣米似的点头:“去去去。当然去,那就拜托大哥了。” 风离辰一笑,道:“回去擦亮你的刀,等我的好消息。” “嗯嗯嗯,好。”帖木儿目光灼灼的看着风离辰。兴奋的马上回去准备了。 风离辰看着他的背影,眸光却变得深邃起来。 终于转身,进了大帐。 风离辰进去,大帐内的议事刚好完毕,阿古达木看到风离辰进来。对着诸位将军王爷微微点头道:“诸位先去准备吧。” “是。”众人领命而去。 阿古达木看着风离辰道:“你这臭小子,进来也不通报一声。” 风离辰上前坐下:“还有什么我听不得的事情吗?” 阿古达木一笑不语,他脸上明显有疲惫的神色,笑也不如以前的豪爽,这几天他真的是累坏了。 “儿臣是来献计的。”风离辰笑道,“还请父王抽空一闻。” 阿古达木笑着摇摇头道:“你身体还不好,不要每天劳心劳神的。” 风离辰脸上却没有什么喜色,道:“听说中原已经开始调兵了。” 阿古达木倒了一杯马奶酒,饮了一大口。 风离辰继续道:“可是如今中原想必也不知道我蒙北国内的事情,以为我们是要派兵攻打中原,才会如此紧张,义父何不派人去中原和谈。” “未战而先和谈?”阿古达木挑了挑眉。 风离辰淡淡一笑:“只不过是与中原通通气,让中原知道我蒙北并无恶意,不必紧张,也以免给巴赫当枪使。” 阿古达木皱着眉头,摇摇头:“没用的,中原皇帝早就看着蒙北不顺眼,如果让他们知道我蒙北内乱,一定不会放弃这大好机会,说不定渔翁得利的最后便是中原了。” 风离辰淡笑摇头:“不会。” 阿古达木看着风离辰颇有深意的笑,也恍然大悟道:“不错,听说中原刚换了位新皇帝?” 风离辰道:“中原新帝即位,如今内乱不断,党争纷杂,想必蒙北之乱也让中原皇帝烦恼不已。而中原去年江南旱灾洪涝颗粒无收,国库空虚,根本无力再战。即使是知道蒙北内乱,也有心无力。” 阿古达木缓缓点头:“不错。” 风离辰看着阿古达木,许久才缓缓道:“出使中原,义父可有人选?” “听你这么问,看来你心中有人了。” 风离辰道:“蒙北定然不缺能言善辩的谋士,而对于蒙北的人才,我自然不如义父了如指掌,儿臣只是想举荐一位副使。” “哦?”阿古达木挑眉。 “帖木儿。” 三个字淡淡的从风离辰唇边溢出,却让阿古达木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久久不言语。 风离辰道:“此路艰辛难行,一路上肯定到处都是巴赫的杀手阻击,而帖木儿年少义气,虽然武功颇有造诣但是言辞谋略几乎还毫无涉猎。他对中原也不了解,对王公贵胄之间的蝇营狗苟更是陌生……” 阿古达木深深的吸了口气,看着风离辰的眸子变得深邃而痛苦:“你啊……你这孩子……” 风离辰知道,言尽于此便可以了。 几日的深思熟虑,风离辰知道自己为了听雪,西域一行已经无可避免,而一旦自己出事,中原必定大乱,到时候阿古达木一定不得不回中原统一大局。毕竟他不仅仅是蒙北的皇帝,更是玄月族的天弑啊! 而一旦阿古达木回中原,那这个蒙北只能交给帖木儿。 可是现在的帖木儿,被阿古达木保护的太好太好了。 风离辰知道,阿古达木的那种爱护,曾经是他在儿时难得的贪恋,但是如今形势所迫,他不得不将帖木儿拖进深渊。蒙北这片永恒的乐土,需要一个像阿古达木一样的强者去保护。 而在这片乐土中长大的帖木儿,同样有一分责任要去背负。 如果,帖木儿能从这一趟征程中回来,能从哪些暗杀厮杀中感受死亡的恐惧,知道他手中那柄像装饰品一样的宝刀用来保护的是生命;感受过那些保护着自己的兄弟为自己而死的苦痛绝望,体会过饥饿的痛苦,去发现他眼中浩瀚的雪,除了美,还是冷的,冰的,能要人命的。 这一趟历程,足够消磨他的贵族傲气,足够激发他的韧性,让他知道胡作非为的代价,让他看看普通百姓的生活,让他尝尝孤苦无依的滋味,让他体会生离死别的痛苦。 风离辰相信阿古达木会给帖木儿找一位好老师,教会他言辞权术,教会他政治谋略,教会他如何游走在朝臣之间,如何与邻邦打交道。 等到他回来的那一天,风离辰相信,那会是一个全新的少年。褪去青涩,历经沧桑。 风离辰道:“义父放心,我会让听香水榭的人全程护卫,绝不会让人伤他性命。” 阿古达木自然知道风离辰的意思,也不过是不伤他性命而已,仅此而已。 “义父,你不能……保护他一辈子。” 阿古达木看着风离辰,眸中满是心疼,这孩子从小就不曾体会过那些人间最平凡的亲情和爱。可能也恰恰是因为这样,才造就了他惊世骇俗的坚韧强大。 “您不能以爱之名,剥夺他搏击长空的权利。” 阿古达木身子微微一震,当时的风玲萱,原本也是想倾尽全力给风离辰最好的呵护和爱,可是世事无常,意外发生之时,强大如她却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风离辰的一生坠入黑色的监牢。 阿古达木想过要补救,却发现那少年早已挣脱生命的枷锁,在那样的一片黑暗的绝望中,点燃了一道希望的光,从此那孩子变得越发耀眼,越发的坚强。 令人钦佩,令人仰慕,令人膜拜。 或许,是自己错了,这些孩子,原本都是价值万金的璞玉,越打磨越光芒万丈。 -------------------------- 神寂圣域,冰雪之城。 万里无人的皑皑雪山中藏着绝尘世外般的小村落,在村落的中央是一个小小的城堡,被白雪点缀成一片纯粹的白。 那个童话般的世界在眼前缓缓展开,那里的人,那里的物都像那雪一般干净无痕。 那些淳朴的,永远带着微笑的脸在玉麒麟的记忆中翻滚,终于与眼前的景象重合。 十年。 他回家了。 当再次踏入那古老的城堡,登上那高高的王座,岁月苍黄,漫卷天地,将十年的时光都狠狠的压缩成了一滴泪,氤氲上每个人的眼眶。 那是他们的王! 看着跪满大殿的老臣隐隐的啜泣,玉麒麟缓缓的坐在那张久违的王座上,强忍着翻滚的情绪,沉声道:“十年,血招魂不负众望,带着雪族的未来,回来了。” 回来了…… 三个字,他说的轻薄如梦,听在每个人耳中却有千钧之重。 他们的王,他们的信仰,他们的希望,回来了! 回来了! 第十四章 绑架暮听雪 雪堡王殿之内,玉麒麟一一抚摸着儿时的用具,那些形状甚至位置都好像从未变过,过往的那些记忆的碎片,那些在中原不敢回忆的往事,一件件的光影重叠的浮现在眼前,娘亲的温柔照抚,父亲的金戈铁马,那些温柔的家事,爽朗的笑声让他的唇角想微微上扬,却怎么都勾不起原来的弧度。 正沉浸在那些温馨和伤痛的过往中,门被缓缓叩响:“王……” 玉麒麟知道,那是雪老的声音,陌生又熟悉,玉麒麟收敛了心绪,道:“进来。” 雪老看着玉麒麟放下手中的一只木偶,唇角也带着淡淡的温馨的笑,道:“王走后,这房间的一切臣都让他们打理着,却都没有乱动,都等着王会来的这一天。” 玉麒麟淡淡一笑,道:“有事吗?” 雪老摇头:“老朽查了风族那边的动向,发现风莫旗,风影他们都还没有回来,风族那边虽然有动作,但是也只不过是在准备。” “还没回来?”玉麒麟的眉头皱了起来,心中却咯噔一声。 当时与他们交手,玉麒麟便是担心风莫旗等人趁着雪族空虚对雪族下手,才急忙赶回来,而如今风莫旗等人竟然没有回来,难道他们来流连在蒙北一代意图对风离辰不利? 可是,风离辰如今再蒙北皇都,他们哪里来的胆子,敢跟蒙北过不去…… 脑海中灵光一闪,糟糕,如今蒙北内忧外患,哪里还顾及得了西域,风莫旗等人难道真的要趁机对风离辰发难吗? “飞鸽传书通知风离辰小心。”雪老也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忙点头答应便要去,没走两步,脚步却又顿住,“王,如果您真的有意让少主回来接替您的位置的话。最好不要称呼他风离辰。以免在族中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轩辕辰。”玉麒麟沉默半晌,缓缓起身,道,“不用了,我去接他们。这里便交给你了。” ----------------------------------------- 蒙北皇都军队已经开始有条不紊的调动。牧民百姓们也都禁闭门户,不在出门。 一种战前的紧张气氛弥散了整个蒙北,一家最普通的牧民帐篷内。有两个人却安然独坐,静静饮茶。仿佛一扇小小的门帘便能将他们和千军万马隔开。 “师傅要何时对风离辰动手?” 风莫旗放下手中的杯子,摇摇头,道:“谁说我要对风离辰动手。” 风影有些不解道:“若非如此,我们为什么要在蒙北皇城潜伏这么久?” 风莫旗冷冷一笑道:“风离辰这些日子一直在阿古达木眼前晃悠,而阿古达木的武功即使是为师我都不得不避其锋芒,根本无法动摇。” “那师傅的意思是?” “前些日子,竟为师观察发现,风离辰的弱点便在那个叫暮听雪的女娃。她中了我们风族的嗜血蛊,原本根本活不到现在,除非……风离辰用了什么秘术,这几天,我查阅典籍,想必他是与暮听雪引血互渡血脉相通了。如此一来。只要控制了暮听雪,风离辰的武功,我们想让他有就有,想让他无便无。” 风影眸中暗光一闪,微微点头:“那师傅。我们何时动手?” 风莫旗道:“今天……” 风影微微的点头。 风莫旗却突然到:“让你发往中原少主的信寄出去了没有?” “已经寄出去了。”风影点头,“如今蒙北内乱将起,阿古达木竟然派出他的嫡子去中原,徒儿一定会想尽办法让他有去无回的。” 风莫旗点头:“蒙北虽然不与我们西域交恶,但是帝王榻侧怎容他人酣睡,蒙北早晚是个威胁,如今我们加一把火也好。更何况,如今蒙北起兵对于少主在中原的大业极有帮助,相信少主一定会安排好人让这场战争打得更痛快些。” -------------------------------------------- “父王,我不要去,我不要去什么中原,我要去前线打仗,我才不要跟着这些什么谋士去和那个什么皇上讲大道理,父王……”帖木儿满脸的不情愿,几乎撒泼打诨已经纠缠了好几天,可是阿古达木却没有松一点口。 “帖木儿!身为蒙北的王爷,你怎么能不顾全大局,如今就要上路离开了,你还在这里说这些不成体统的话,看来我是真的把你惯坏了!”阿古达木这些年来,怕也是第一次当着这么多朝臣王爷的面对帖木儿如此不留情面。 “父王……”眼看着就要离去,求父皇也没有用,帖木儿转而去求皇后。 皇后身着雍容华贵,抚摸着冲到自己怀里的孩子的头,双眸中都是泪水,她虽然是个妇道人家,但是也知道这一行艰险非常,心中对儿子百般不舍百般怜爱,可是纵有千万不愿,看着阿古达木冷峻的脸庞,她终究是不敢说,只道:“帖木儿,你要体谅你的父王啊,他也是为了你多多历练,成为草原上真正的雄鹰,好孩子,这一路艰险,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皇后含着眼泪说完这些话,便泪流满面,帖木儿挣脱开母亲的怀抱,生气又绝望的瞪了一眼风离辰:“哼!” 风离辰看着那孩子气的少年,心中隐隐的疼惜,终究只能缓缓闭上双眸,对不起,是我的自私才一定要将你逼上这条绝境,帖木儿,是大哥对不起你。 前方在这里喧闹热烈的送别,人人都沉浸在离别的伤感里,谁都没有发现,后方的皇后大帐两侧,出现了一些鬼鬼祟祟的身影。 守卫在皇后大帐两侧的护卫都正为了不能见到这宏大的出使场面而遗憾,几个面生的侍卫迎面走过来换班。 “哎?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守卫的侍卫问。 “这不是为了让你们兄弟几个也去看看热闹嘛。”那人操着一口熟练的蒙北话。 那两个守卫点点头:“那谢啦!” 那两人刚转身欲走,身后一只手迅速捂上了他们的嘴,颈间一凉,两个人惊恐的瞪大了眼睛,生命被瞬间夺取。最后的一刻便只听到刚刚那两队前来换班的侍卫用西域话简洁的对问着:“都解决了吧。” “是。” “快!” --------------------------------------- 看着帖木儿的出使队伍渐渐走远,皇后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阿古达木心情烦躁的看了皇后一眼,让人扶她回去休息。 风离辰静静的看着远走的帖木儿单薄的背影,微微有些心疼,不过还好听香水榭的人再过两天便能赶到迎上他的队伍了。只要有听香水榭的人在,他还是放心些的。 只可惜,风离辰一直想要保护蒙北,便不能在天玄师太的眼皮底下跟蒙北有太多的牵连,所以听香水榭在蒙北几乎没有什么射猎。所以如今无论是调动兵马还是粮草都需要不短的时间,更何况如今边关告急,又有巴赫这只拦路虎,让事情变得更加不容易。 正在胡思乱想着,忽然看见刚刚扶着皇后会去休息的小丫鬟仓仓皇皇的跑了回来:“王,王,王后大帐周围的士兵都被杀了,暮听雪小姐也不见了。” 阿古达木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一紧,抬头看风离辰却发现刚刚他站立的地方早已空无一人。 风离辰细细检查着那些士兵的尸体,都是一刀致命,起身,负手而立,双手却被他捏的骨节作响。 阿古达木在他之后匆匆赶来:“怎么样?” 风离辰沉声道:“义父,恕孩儿不孝,不能久留。我要去西域,即刻动身。” 阿古达木眉头紧皱道:“你如今的身体状况怕是经不得长途跋涉,而且如果路上遇到风莫旗和风影就更是不好对付了。再等两天吧,等你的听香水榭的人来……” 风离辰眉头紧皱:“我意已决。” 阿古达木也知道多说无益,道:“我会派三百精兵护送你一路过去。” 风离辰看着满地的尸体,皱眉道:“这样的精兵不要也罢,况且如果派兵前去,万一再与西域有了摩擦,蒙北便真的是两面受敌不攻自破了。” 阿古达木也是无话可说,可终究最后流了五十箭术一流的精兵给风离辰,快马在一片雪原上风驰电掣,风离辰的心却寸寸低落,自己怎么会把听雪给弄丢了?难道他们也是在如同自己这般策马狂奔吗?听雪的身子如今怎么熬得住…… 快些,再快些…… 他们刚走,肯定走不远! 阿古达木给风离辰的良驹,日行千里夜行八百,不用多时便已经将那五十神箭手甩在身后。一片皑皑白雪原上,人的身影鲜明夺目,风离辰看这远处的那一队人马,眸子中都是冷色。 追了一上午,终于看到了希望,可这里离西域边境也越来越近。 前方正在策马狂奔的风莫旗等人看着越来越近的风离辰,孤身一人飞马前来,脸上露出了一丝冷酷的笑:“追上来了?那便在这里解连你一起解决。” ps: 另及,几天是人家的生日,抱抱亲爱的们,各种求嘤嘤嘤…… 第十五章 生死对决 天地,是一片苍茫的白,在漫无边际的平原上漫延开去,仿佛苍穹八荒张开的命运的手掌。人,渺小得连沧海一粟都算不上,在这片让人顿生苍茫绝望的土地上,生死都变得单薄而不值一提。 “如此埋骨地也算是对得起你了。”风莫旗冷笑着看着风离辰。 风离辰却不曾看他,他的眸子里都是暮听雪。她已经晕厥,被风影扶着抱在马上,半日的马上奔波已经让她虚弱不堪。 自己是怎么了?竟然会将听雪弄丢了? 这几天,一直殚精竭虑的忙着蒙北的事情,天天去看听雪,她被王后照顾的很好,他便放松了警惕,竟然害听雪沦落至此。 风离辰的眸子终于缓缓看向风莫旗,眼眸微眯,他没有再浪费一句话,磅礴的内力呼啸而出,仿佛早已沉寂了千百年的雪被他的内力席卷,再次纷飞在天际,雪迷蒙了众人的视线,风离辰根本就不理那些操刀上前的风族勇士,那已经不是他们能轻易涉足的等级,他们根本就无法靠近风离辰周身五步之内。 风莫旗看着风离辰的样子,知道他这是要拼命了,他不敢想象风离辰的全力一击威力到底有多大,即使是在这种身体状态下。风莫旗眸间都是凝重,内力呼啸而出,在周身凝起了一道恍若实体的内力气盾,看着风影要冲上来的身影,风莫旗厉吓一声:“退后,都不要靠近!” 他们根本经不起这内力的摧残…… 风离辰的双眸始终波澜不惊,腰间那柄十几年不曾动过的软剑,却动则雷霆万钧。众人只看到漫天白雪中一道光划过,破风声起,那仿佛轻薄如无物的剑,却硬生生将风莫旗凝结在周身的内力劲气狠狠撕裂。 风莫旗瞳孔骤缩,手中却无兵器可以抵挡风离辰的这把“太渊”,风莫旗身形爆退,眸见飘过一丝惊慌。风离辰的剑已至眼前,凌厉的剑气割得风莫旗脸生疼,连他黑白错杂的头发都被剑气逼得绷紧若钢丝。 风离辰的双眸冷若寒星,杀气却从天地间无声的蔓延,在风莫旗周围无孔不入。 死亡的危险让人大脑一片空白,眸中心里都苍白如这万里雪原…… “哼!”风莫旗低吼一声,抬手将自己的手臂狠狠对上了风离辰的剑尖。 只听叮的一声,两股劲气在天地间相遇,撕裂空气般的横扫而去,众人只觉得眼前一片迷蒙。暴雪纷飞。 而暴雪中马蹄声隆隆。蒙北的神箭手终于追上了风离辰的脚步。 一片令人窒息的苍白中。风离辰终于看清了眼前的风莫旗,他的右手衣袖已经完全被他的劲气撕裂,但是自己的剑却并没有有刺穿他的手臂。 那叮的一声是他的“太渊”和风莫旗袖中的一柄折弓相击发出的声响。 远处,满脸紧张的风影看到大雪纷飞中的风莫旗安然无恙。终于送了一口气,眸子瞥见风莫旗的手臂,风影的双眸却骤然一缩:“断魂!” 断魂怎么会在师傅手中,那不是三长老的贴身弩弓吗? 风离辰眉头微皱,看着微微扬起脸,一脸嗜血笑容的风莫旗,风离辰身形暴退,他知道自己如果一击不中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原本就虚弱的内力在这一击之下,已经即将枯竭。 风莫旗的右手手臂上渗出鲜血。衣袍破败,身形狼狈。手臂上那天山寒铁所锻造的弓弩竟然寸寸碎裂,跌落。 如果不是这把神弩,自己刚刚早已没命,风莫旗大怒。恶狠狠的盯着风离辰,今日不杀他,誓不为人。 风离辰原本想一击必杀风莫旗,剩余功力最然不足以杀了风影,但是他想带暮听雪走,还是没有人拦得住的,可如今……只能拼一拼了。 风离辰身形飘忽,趁着风影不备已然来到他面前,伸手要去抓暮听雪,手还未到,风莫旗的掌风已到。同样的雷霆万钧,同样的出招狠辣,他的杀心已将完全被风离辰激发出来。 风离辰怕伤到暮听雪不敢硬夺,抽身后退,如今他已经不敢和风莫旗硬碰硬,只能凭借着超绝的轻功躲闪。 他身后的蒙北神射手们,手中的箭如今一点用处都没有,暮听雪还在他们手中,而风离辰的身形太过飘忽,他们根本不敢射箭,为首那人却也并不是等闲之辈,当即下令道:“放下弓箭,近身搏斗,将暮姑娘抢出来。” 那五十人不仅箭术一流,武功也是一流的,算是阿古达木身边的头号禁卫军,不过因为阿古达木自己武功太高,所以不经常能用到这些人,所以也并没有花太大功夫去调教,他只是觉得自己身边的人如果太差难免给自己丢面子,才稍加指点,但是像他这等高人的一两句话便足够这些小辈受益终生。 风族的人已经被团团围住,只是这些人对付风影终究是逊色太多,根本无法近他的身。 风莫旗将内力催化早极致,对着风离辰的招式越来越狠历,风离辰却不接只是飘忽躲闪,他一身白衣被内力劲风吹得烈烈飞舞,于一片纷飞白雪的雪原间若隐若现,长剑顺着风莫旗进攻的间隙撩点穿风破雪,举手投足依旧一派沉稳自若,他双眸沉静安然,却波涛翻滚,正思量酝酿着解救之法。 而风莫旗头发早已被风离辰那一剑的剑气削落不少,狼狈的在风中飘忽招摇,身上已经有了七八道风离辰给他的剑伤,他越发急怒越发疯狂,看着眼前那个淡定自若的男子,那个让他灰头土脸颜面扫地的男子,他恨不得食其肉吞其血! 他原本是衣锦还乡,即将成为风族权利的至高掌控者,原本应该在边境接受万民朝拜登上至尊之位,可眼前这个人!让人一眼便看出优劣,让人看一眼便忍不住膜拜,与他的对比与这个小辈的对比总是让他自惭形秽,让他怒火中烧。 看着因为怒气而越发急功近利破绽越来越多的风莫旗,风离辰的眸子间终于染上了一丝笑意。 风莫旗手中的掌风呼啸而至,风吹雪落之间,风离辰却不再避让,一剑看似轻佻无意,却极其精准的透过他几乎严丝合缝的内力气盾,直直刺入他的罩门。 风莫旗大惊,进还是退?那一剑来的太快根本不给他反应忖度的机会,一秒钟犹豫,他已经错失先机,再退不掉,只能尽力一偏,利剑狠狠的刺入他的琵琶骨,血花飞溅,他的右手暂时废了。 可是他右掌的掌风却来不及收回,狠狠的贴上风离辰的胸膛。 风离辰眉头微皱,借力身形飘退,鲜血从唇边溢出,落在他洁白的衣袍上,若梅花绽放。 风莫旗满身鲜血,衣衫破烂,已经不能再狼狈,他的眼如同定住猎物的饿狼,那些伤痛和耻辱将他逼疯。 “师傅!”风影已经飞身上前来,扶住风莫旗,“师傅您没事吧?” 风莫旗狠狠盯了他一眼:“看好那个女人,谁让你过来的?!” 风影却道:“师傅,我们的人来了,他插翅难逃。” 刚刚和风离辰打的太过投入的风莫旗这才抬头,看见一片白雪中一个粉衣女子,那是风族落寞年代的代族长――风简柔,一个被风莫旗拿来当傀儡的女孩,他走时她还是一个小小孩童,没想到如今已经长成,拥有了自己的手腕和力量,她静默的立在一片风雪只中,点缀风华,不容忽视。 她一手拎着暮听雪,而她身后便是前来迎接和接应的神寂圣域,风族。蒙北的骑兵已经几乎被他们解决殆尽。 “师傅,您先稍作休息,让徒儿来解决他吧。” 风莫旗没有听风影在说什么,他只是看着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心头的怒气更胜:“滚开,老朽一定好亲自收拾了这个小子!” 风离辰的身影依旧有几分摇摇欲坠,只是一直死撑着,可是如今看着眼前的形势,是否还有逆转的可能? 风莫旗左手的那一掌呼啸而来,虽然也是劲气大减破绽百出,但是风离辰的身体同样已经不堪一击。 看着那越来越近的掌风,风离辰不动,只静默的看着,缓缓汇聚他身上被震散的内力,就在掌风及身的那一刻,风离辰的身形再次飘忽而出…… “嘭!” 满地白雪在那一击中翻滚飞扬,天地迷蒙成一片惨白,可是在那一片白中那一道刺目的红不容忽视,一道狼狈的身影,从一片白雪中爆射而出。 被风离辰一剑刺破罩门的风莫旗,同样也是强弩之末,哪里经得起玉麒麟全力一击。 一片白雪中,一道血红刺目的身影,缓缓浮现,玉麒麟身影一动已经飘到风离辰面前:“没事吧?” 风离辰并不回应,是淡淡道:“救出听雪。” 玉麒麟双眸微眯,轻轻点头。 转身那片被他激起的飞雪已经渐渐沉寂,风莫旗正在大口大口吐着鲜血,却依旧挣扎着爬起,死死的盯着这些小辈! “师傅,你没事吧?”风影急切的询问, 风莫旗恶狠狠的盯着风离辰和玉麒麟,道:“束手就擒,否则,我便杀了暮听雪!” 第十六章 囚牢 转身那片被他激起的飞雪已经渐渐沉寂,风莫旗正在大口大口吐着鲜血,却依旧挣扎着爬起,死死的盯着这些小辈! “师傅,你没事吧?”风影急切的询问, 风莫旗恶狠狠的盯着风离辰和玉麒麟,道:“束手就擒,否则,我便杀了暮听雪!” 风离辰抬头,对着几乎已经不能动弹的风莫旗冷冷一笑:“威胁?” 那笑中的讥讽让风莫旗更加恼羞成怒:“你死,或者她死,你自己选!” 风离辰淡漠的扫视着一切,身后的雪族的人和对面风族的人手,他细细地衡量着自己的胜算,终究只是叹了一口气。 这里毕竟是风族的地界了,而且玉麒麟带的人并不多,跟眼前的人对抗已经很是吃力,而风族的援军已经在来的路上。 他的眸子看往听雪的方向,却发现那个傲岸的女子竟然双眸紧紧的盯着玉麒麟。 自从他出现的那一刻起,那双眸子便再也没有移开。 十年…… 十年! 她恨了整整十年的男人,那个一次又一次欺骗了她,一次又一次辜负了她的男人,那个让她夜夜失眠,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的男人,自己拼了十年,等了十年,恨了十年的男人…… 当再次看到他陌生又熟悉的脸,风简柔不敢相信,首先涌入眼眶的,竟然是泪水。 十年前,自己负了天下救了他,他却在一走了之之前,对她留下那些最残忍的情话…… 那天,当风简柔冒天下之大不韪,偷偷放出死牢中浑身是血的他,他便一如今日一身红袍,只不过那时是血,他自己的血和别人的血,染红了整个风族。 她哭着。痛着,求风影救他出来,度过层层险阻送他离开这片险境,他却残忍的笑着,嘲弄的看着傻瓜似的自己:“你是我的第一个女人呢……但是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他宣誓一般的对她低声喝着,“总有一天,我会回来,踏平你风族……” 然后,他走了,在她痛恨绝望的目光中走了。将她的心。她的情。她的一切都带走了。是他让这个少女完成了当年的蜕变,从此,她不在允许自己软弱,不再允许自己相信任何人。不在允许自己成为别人手中的玩偶傀儡。 她用鲜血和生命来武装自己碎裂的灵魂,用计谋和手段来麻木自己的爱恨,用强权和冷傲来掩饰自己的柔软。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再看到他的那一瞬间,自己竟然再也移不开眼,为什么会有泪水? 那些滚烫的咸涩的东西不是在十年前的那些夜晚都流光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苦苦伪装的一切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竟然瞬间溃不成军?! 不! 泪水,被她硬生生的逼退回眼眶。再被寒冷冰冻!她看着玉麒麟的眼眸慢慢燃起熊熊怒火…… “你还在愣着做什么?杀了她你没有听到吗?!”风莫旗看着只在静静发呆的风简柔,大声呵斥着。 风简柔的眉头却紧紧的一皱,多少年没有人敢这样和她说话了。 她不为所动,手却缓缓掐上了暮听雪的咽喉,她看着玉麒麟。手指缓缓用力。 风离辰的眸子微眯,玉麒麟已经上前:“住手!” 风简柔的手果然顿了一下,可她的眸子却紧紧眯了起来,冷冷的勾了勾嘴角:“让我不杀她,也可以……除非……你跟我走。” “风简柔,你在做什么?杀了她,杀了那个女人风离辰便再也没有回手之力……” 风简柔对风莫旗的呵斥声却充耳不闻,只是继续玩味的笑看着玉麒麟,手指在暮听雪的脖子上缓缓摩挲:“怎么样……只要你跟我走,我保证不杀她……” “风简柔!”风莫旗依旧不遗余力的嘶吼着。 风简柔静静的看着玉麒麟盯着暮听雪的眸子:“我不伤害她,别人自然也没这能耐从我手中伤害到她,而且我也不会杀你……我保证。” 风离辰眉头紧皱,低声喝道:“玉麒麟……” 话音未落,只听见远处马蹄声铺天盖地,抬眸,风族的五大长老来着风族的高手已经赶到,再也没有犹豫的机会,玉麒麟回头对自己的那四名贴身护卫低声呵斥了一声:“带族长速速回雪堡。” 那四人诧异的看了玉麒麟一眼。 “今日,我禅位于他,快走!”玉麒麟的话,坚定而不容辩驳。 风离辰最后看了玉麒麟一眼,纵有千般不情愿,可是再无办法,总要走出去一个,才有人能来救他们,自己如今的状况,再执着于此,不过是多一条人命罢了。 那四人也不再犹豫,坚决的执行命令,扶起风离辰,迅速离开。 玉麒麟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终于回头,看着风简柔,以及她身后的无数高手,挑眉勾了勾嘴角:“还希望族长说到做到。” 风简柔也是一笑:“我何时让你失望过……” 风简柔一个眼色,她身侧的一个护法已经上前,两根银针狠狠刺入玉麒麟肩胛骨,玉麒麟眉头微微一皱,从此武功被封,只能受制于人。 风莫旗愤怒的看着这一切,直到玉麒麟被钳制他脸上才浮现出一丝笑,对身后赶来的风族高手下令道:“风离辰身受重伤逃不远,快去追!” 风简柔却终于冷冷的斜睨了他一眼,回头,对风族的长老道:“大长老受伤,速速送回治疗,这两个人,带回去,关入我的密牢。” ---------------------------------------------- 雪族,雪堡。 风离辰的手微微抚摸着那张金黄的王座,贪念的却不是这虚无的名声,而是眸中那点念想。他原本不愿意接受玉麒麟的所谓禅让,但是此时雪族需要一个人抵抗风族的步步紧逼,而他自己更需要一个凭借,救出玉麒麟和听雪。 “下去准备吧!”风离辰声音淡漠无情。 诸位长老应声离去。 看着空荡荡的大殿,风离辰终于忍不住轻轻咳了两声,低头看着锦帕上的血迹,眉头紧紧的皱起,他几日夜殚精竭虑调兵遣马,紧锣密鼓的准备着,看似有条不紊,实际上他心急如焚。 这两天,他的再次内力全失,身受重伤却根本就无法自我调息,让他虚弱的几乎就剩一个空壳子,可是身上的痛远远代替不了心中的痛,他知道这代表什么――听雪出事了。 --------------------------------------------- 阴湿,寒冷。 冰上的冷气在空气中飘忽,呵气成雾,滴水成冰。 玉麒麟紧紧的抱着暮听雪,试图通过自己的身体给她一点点可怜的温暖,但是不够,远远不够。 暮听雪中途醒过了一次,看着满面冰霜的玉麒麟,眸中的泪摇摇欲坠:“麒麟哥哥,放开我吧。” 玉麒麟却紧紧的抱着她:“说什么傻话,我答应风离辰要照顾好你的,你若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见他。” 泪水,在暮听雪合眸的那一刻缓缓溢出,冻结成最晶莹的冰晶,疼痛却在那一刻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嗜血蛊再次发作了! 整整两天,在这冰冷刺骨的地牢中无人问津,玉麒麟恨不得掰断那冰冷的玄铁栅栏,可是被寒气浸润千年的寒铁,手一碰便撕掉一层皮。 如今他内力被锁,双臂微微一动,肩胛骨中的银针便开始撕扯他的理智。 “风简柔!”玉麒麟咬牙启齿的唤着那个女人的名字。 看着自己双肩上嫣红的已经结痂甚至结冰的鲜血,终于狠狠咬了咬牙,尽最大努力尝试着运转着体内被冻住的真气,缓缓聚于右手,近一刻钟的时间,他才终于厚积薄发狠狠的击向自己的左肩,试图将那银钉逼出体外…… “噗……”一口腥甜喷涌而出,两天两夜的虚弱已经让他根本承受不起自己的这一掌,眼前一晕,身体便摇摇欲坠,玉麒麟扶住冰墙,大口的喘息着,许久才终于有力气去摸向自己的肩膀。 那样的一掌却只让那银钉露了个头,玉麒麟眉头紧锁,他才知道这不是普通的银针,而是风族的“锁魂钉”。 一种深深的绝望和无力感袭来,玉麒麟知道,凭现在的自己根本不可能逼出这锁魂钉,而且如果自己再贸然动手,自己的武功说不定就全废了。 脚步声,轻缓如梦,在一片刺骨的冰冷中,像一片温柔的羽,静静的抚上冰冷的心。 玉麒麟抬头看着那席粉色的衣衫缓缓从地牢入口下来,眼眸微眯。 风简柔淡漠无情的看着玉麒麟,眸中是满满的讽刺:“还记得这里吗?” 玉麒麟皱眉看她,道:“你说过不伤害她。” 风简柔冷冷一笑:“你还说过,会一辈子爱我!” 玉麒麟眉头皱的更紧,双拳紧握,却无言反驳。 风简柔冷哼一声:“况且,我何曾伤害过她。” “这地牢阴寒,听雪蛊毒发作,如果没有血,你还不如直接杀了她!” 第十七章 男宠 “这地牢阴寒,听雪蛊毒发作,如果没有血,你还不如直接杀了她!” 风简柔缓缓走到地牢门前,她姿态高傲优雅,带着一份睥睨天下的傲气,哪里还有当年的孤苦无依,哪里还有当年的软弱温柔。 她手中的钥匙轻轻打开了门锁,牢门吱呀一声打开。 风简柔华贵的衣袍曳地,旖旎而行,缓缓停在玉麒麟面前:“十年前,也是这样,你在牢里,我在牢外,不过那时的你,身上的不是红衣,而是白袍带血。那时的我,为了得到这把钥匙,在二长老门外跪求了整整一夜,都不曾换来别人一顾。后来我冒了多大的风险,求了多少人,费了多大的苦心,才好不容易偷到了这把钥匙,战战兢兢的打开牢门,只为了救你……” 玉麒麟微微别过头,不看她。 风简柔却冷冷一哼,手捏上了他鲜血淋漓的肩头,看着玉麒麟骤然皱起的眉头,手缓缓用力,将那根锁魂钉深深嵌入他的血肉:“你记不记得你,在这里对我做了什么?” 玉麒麟转过头来,死死的瞪着风简柔冰冷的眸子。 风简柔猛地松手,玉麒麟的身子因为脱力险些摔倒,向后退了一步稳住身子,后背已经贴上了冰冷的冰墙。 风简柔的眸中满是戏谑,上前一步,手缓缓掐上了玉麒麟的脖子,缓缓摩挲,微微勾着唇角,低声道:“你当时的手就是这样狠狠的掐住了我的脖子……” 她的手猛然用力,玉麒麟的呼吸狠狠的一滞。 风简柔眸中的恨意终于不再压抑,喷薄而出:“你当时便是这么看着我,恨着我,掐着我,想致我于死地!一句一句的告诉我。你对我的一切都是欺骗,都是权谋,都是你为了毁灭风锁妖莲的计划!你记不记得你说过什么?你知不知道那些话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 玉麒麟终于抬眸。平静的盯着风简柔的眸子,声音波澜不惊:“当年不过是形势所迫。我原本不曾想过要利用你达到我的目的,你却非要闯入我的计划。至于对你的伤害,我很抱歉。” 风简柔好笑的看着玉麒麟,掐着玉麒麟的手却忽然松开,她看着玉麒麟,开始自嘲的笑,笑的情不自禁。笑的不可抑制,直到笑出泪来,泪水冰冷的地牢中冻结成冰,在寒气中氤氲成雾。仿佛过往十年的苦都在这一滴泪,一片雾中翻滚浮现:“抱歉?你很抱歉?!这十年,我的一生,难道就是你一句抱歉就能弥补,便能换回的?!玉麒麟。你太可笑了!” “嗯……”一声闷哼,在冰冷的地牢中响起,暮听雪的身体再次开始颤抖,她的面容开始有些扭曲,有一些虫子一样的东西在她血管中浮现。很是可怕。 玉麒麟上前,扶起了暮听雪,尝试着再次封住她浑身的大穴,可是刚刚自己为了逼出银针的那一掌,再加上风简柔的那狠命的一捏,已经让他的双手都几乎废掉。 玉麒麟强撑着,精准的,一个穴道一个穴道的封下去。 风简柔却冷冷的在一旁看着,道:“她中了嗜血蛊?哼,她没有几天活头了,何必费工夫。” 玉麒麟却冷声道:“血,女人的血!” 风简柔嘲讽的勾起嘴角:“你以为我还会像以前那样对你言听计从吗?女人的血?哪里有女人的血?难道你让我损害族人身体来救她这个外族的人?!” 玉麒麟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水,为暮听雪封锁穴道让他越发精疲力竭:“难道你们风族没有死刑犯吗?随便什么人的都可以!” 风简柔侧头,看着玉麒麟精致的下巴,看着他头上的汗水一滴滴落下,看着他肩膀上依旧不止不息的留着鲜血,她眸中闪过一丝冷笑:“有……自然有,我可以答应你,放她出去,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为她准备血奴……” 玉麒麟却始终不曾抬头,他在等待着风简柔的代价。 “只要你,做我的男宠,怎么样?”风简柔的声音在玉麒麟耳边魅惑的响起,高傲的,摄人心魄的,嘲弄的,怜悯的,狠狠的刺入玉麒麟的心。 他给暮听雪封锁穴道的手一顿,再也点不下去,他的手有些不能自已的颤抖。 风简柔看着他紧抿的唇和他微微颤抖的手,脸上浮现出一丝解恨的笑:“怎么样?” 玉麒麟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停在虚空中的手紧握成拳,缓缓收起。 耳边寂静的只剩下震耳欲聋的呼吸,那几个瞬间,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理智在这片冰冷的地牢中苍白,玉麒麟缓缓抬头,看着风简柔嘲弄的笑,微微勾起嘴角:“好……” 风简柔听着他的好,看着他的笑,心中不知道从何而起的愤怒让她紧要银牙,扬手一个响亮的巴掌在狭小的地牢里带来阵阵回声。 玉麒麟轻轻擦去嘴角的血迹,抬起头来,看她,眸中也染上了他放荡不羁的嘲弄:“已经开始了吗?我的女王?” 他的话停在风简柔耳中刺骨的冷,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听到他同意的答复之后心中会燃起这样的愤怒,她不愿意再停留在这里看他一分钟:“来人!带他们出去!” 说罢,转身大步离去。 玉麒麟看着风简柔急怒的背影,脸上的笑被这地牢的冷寸寸冰冻,凝结成天山之底的千年寒冰。 ----------------------------------------- 岁月的花瓣,一瓣一瓣的坠落,落入白雪的被冰冻成琥珀,坠落泥泞的被碾压成暗香,一个看似晶莹却芳华永寂,一个流芳百世却尸骨无存。 风简柔静立在侧,看着自己的巫医给暮听雪诊治,而玉麒麟静静的坐在暮听雪床边,担忧的看着暮听雪。 风简柔有些恍惚,十年前躺在床上的是自己,是病入膏肓却无人问津得自己,那个少年会在夜深人静之时静静地坐在她床边,为她把脉,再一勺一勺的给她喂药,那种温柔,举世无存。 原来,并不是因为自己特殊,他可以这样对任何人,可是,那自己呢?那自己到底算什么?难道在他眼中一个女子的贞洁也是都一样的吗?他可以随随便便就和任何一个女人做那样的事吗?难道他真的当自己是青楼的妓女吗? 怒气在她胸中翻滚不息。 巫医却已经起身,对风简柔道:“族长,她体内的嗜血蛊是毒王的魂蛊。原本早就应该死去的,却能过这么久,想必是被人用了什么秘法保住了性命,可是我不知道这是什么秘法,只能暂时供血维持她的生命,不过,无论什么秘法,中了嗜血蛊,也不过几月寿命了。” 风简柔微微点头道:“我把她交给你,尽你所能,我不许她死。” “是,定当尽力而为。那臣先去制药了。”巫医请命离去。 风简柔看了一眼玉麒麟,道:“我说的,已经做到了,你也该兑现自己的承诺了吧。” 玉麒麟抬头看了她一眼,不再说话。 风简柔抬手抛出一颗药丸,玉麒麟接下,淡漠的看了一眼,吞下。 风简柔微微勾了勾嘴角,对身后的人吩咐道:“把他弄干净,还有,我不喜欢红色。” 玉麒麟起身,却觉得浑身一软,风简柔给他的应该是封锁内力的药,药效很强,他几乎再也没有力气来拖动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 风简柔自然知道他的身体状况,两日夜的寒冷不供吃食,而她所有仅剩的内力都用来给暮听雪取暖御寒,他的身体也已经亏空成一个空壳,看着他无力的样子,风简柔冷笑道:“怎么,想博取我的同情心吗?” 玉麒麟的眼角确瞥见了一道仓皇的身影,邪邪的勾了勾唇角,索性坐着不起:“简柔,既然你那么想让我做你的人,难道舍得不来扶我一下。” 门口的那个人影身影一僵,也不顾及礼仪的破门而入:“简柔,你不是说恨他,一定要亲手杀了他吗?!” 玉麒麟挑眉看着有些暴跳如雷的风影,对他颇有深意的一笑,抬头看着正站在自己左前方一臂之遥的风简柔,抬手拉过她的衣袖,接力起身往风简柔身边一靠,暧昧的在她耳边道:“我去洗漱了,回房间等你,我的女王。” 风影愤怒的盯着玉麒麟,手紧紧的握着剑,玉麒麟丝毫不怀疑他随时都会拔出剑来解决了自己。 可看着正在茫然出神的风简柔,风影怒气更胜,道:“简柔!他在说什么?!” 在玉麒麟靠近的那一刻,风简柔竟有些恍惚,一时忘记了躲闪,忘记了反应,此刻才反应过来,恼羞成怒盯着玉麒麟,抽回自己的衣袖,历声呵斥她身后的丫鬟道:“还不带他走!” 玉麒麟脸上依旧是他邪邪的笑,在错过风影之时,脚步却微微一顿,低声道:“自作孽,不可活。” 风影瞬间便如五雷轰顶定在原地,看着他的表情,玉麒麟心中的猜想更确定了三分。 第十八章 族中会议 风简柔冷漠的看着风影,道:“什么事?” 风影这才沉声道:“大长老召开族中会议,邀请族长参加。” 风简柔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风族的圣堂同样的华贵非常,金碧辉煌的饰金墙壁,正中是一道大理石长桌,颇有几分餐宴的感觉,正中最高处是一个王族宝座,主位两侧,有两个高于地面半个台阶又低于主位半个台阶的副主位,那副主位已经有多年不曾有人敢坐,自从风简柔亲手将原本端坐在那席位上的两个长老斩杀之后。而再之下两侧依次有诸位长老护法的座椅,分列长桌两侧。 那原本空荡许久的圣堂之中,如今下手席位上都坐满了人,而大长老竟端坐在主位右手边的上位上,其他几位长老却都紧皱着眉头,但是却无人敢辩驳。 风简柔一身端庄圣袍,长袍曳地,威严无限,冷冷的瞥了一眼端坐在右主位上的大长老,微微皱起了眉头,缓步而来。却看都不曾再看风莫旗一眼。 风简柔登上高位却不曾就坐,只是站在王座之前,静静的俯视着她的臣民。 原本喧闹的圣堂,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眸子都看着风简柔的方向,等待着风简柔开口。 风简柔却只是淡漠的注视他们,眼眸扫过一个又一个人的脸,直到将他们看的心虚,情不自禁的想低下头,避开她的目光。 风莫旗对于众人的反应眉头紧皱,横扫一眼,骤然起身,对站在他身前的风简柔不满道:“应该开始了。” 风简柔却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开口:“谁说要召开族中会议。” 风简柔一字一顿的缓缓说出这几个字,底下一片人已经汗流浃背。 身后风莫旗却厉声道:“是我!” 风简柔挑眉,回头,依旧一字一顿的说着:“除了族长。谁赋予你的权利?” 风莫旗有些恼羞成怒,他从不曾想过,自己当初随手提拔的小女孩竟然敢当众给自己这样的耻辱。冷声道:“如今雪族换王,军队调动。而雪族的血招魂此时此刻便被囚禁在族长的闺房之中!难道族长不该给大家一个解释吗?” 风简柔挑眉,依旧冷冷的看着他,道:“这难道就是你私自动用族权的理由吗?” 风莫旗冷哼一声,上前一步,逼近风简柔:“还有……我已经找到了风族正统的王族血脉,再也不需要你这个代族长在这里狐假虎威了!” 风简柔依旧冷笑着看他:“哦?是吗?可是大长老怎么知道他就是皇族血脉,当年和大长老一同去中原的三长老呢?似乎论起对遗失皇女的了解。三长老要比大长老了解的多吧。如今三长老在哪里呢?为什么没同大长老一起回来?还有,三长老那柄从不离身的断魂,为什么会在大长老身上?” 风莫旗盯着风简柔,一时怒极攻心:“你!” 风简柔却是冷冷一笑道:“想必大长老定然是觉得我给你的迎接仪式不够隆重。但是这对于一个长老而言,能让我亲自迎接,您应该知足了,还有,你所谓的王族血脉在哪里?为什么他不回神寂圣域。没有我族巫神的血祭仪式,仅凭大长老的一家之言,我实在很难用风族圣仪迎接您回族。” 风莫旗刚想说什么,风简柔却已经回头,看着圣堂中的众人。道:“全族备战!我不会杀血招魂,但是我会让他,生不如死。至于族中会议……哼,我看就没有必要开了。” 说罢,风简柔挥袖转身离去,只在圣堂中留下她一如既往狂傲不羁的背影。 那个女人! 那个脱胎换骨的女人! 风莫旗咬牙切齿:“风简柔,是你逼我的。原本还打算留你这个傀儡过两年安稳日子,既然事已至此,那我就让你陪他一起下地狱!” 风影急匆匆的追了出去,风简柔的脚步很快,似乎在躲,似乎在逃。 一直走到风简柔的寝殿风影才终于追上风简柔,紧紧的拉住她的手臂不让她挣脱。对于眼前的一幕,风族的丫鬟们再熟悉不过,都急忙推开,不敢多看:“简柔!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做了什么?!” 风简柔挣脱不开,回头看着他,吼道:“我自己做了什么起自己清楚,不用你多管闲事!” 风影抓着她的手臂因为激动而逐渐用力:“我多管闲事?!简柔,你知不知道师傅的势力到底有多大,这么多年我们花费了多少心血来剪除师傅的羽翼,我们占据的一席之地到底付出了多少你难道都忘了吗?!你的计划呢?你的步步为营呢?现在与师傅硬碰硬我们会有什么好下场,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不给他留丝毫的颜面,是要将他逼疯然后自寻死路吗?” 风简柔怒目看着他,道:“我做什么自有打算不用你管!” 风影怒极反而绝望的摇头,握着她手臂的手也有些颤抖:“不!你根本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在任性!你在发脾气!因为你还爱他!” 你还爱他! 这四个字像荆棘一样狠狠的刺入风简柔的心,将她所有的伪装坚强抽打的尸骨无存。 风影看着忽然愣住的风简柔那迷茫的表情,缓缓的松开她的手臂:“你爱他,你还爱他,当你在那漫天飞雪中看到他第一眼的时候,你就不一样了。你看着他的眼神,那里面的思念和泪光,你不顾大局的以暮听雪威胁他带他回风族,你想报复他却不舍得让他受一点苦……风简柔,你以为我是傻子吗?你以为我看不到,我不懂吗?!你还爱他!” 风简柔摇头,拼命的摇头:“不,不,我不爱他,我不爱他!” 风影却上前紧紧的抓住他的双臂,逼迫她看着自己:“简柔,这十年你受了多少苦真的就能这么轻而易举的忘记吗?他靠近你,引诱你,利用你又那么狠辣的抛弃你背叛你……他所做的一切你真的就能这么轻而易举的放过吗?这十年你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的口口声声的仇恨难道都是骗我的吗?” 风简柔挣脱开他的手臂,冷冷的对他道:“他对我做的一切我从来都不曾忘记,也绝对不会!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你最好说道做到!”风影收回手臂,恨恨的瞪了一眼风简柔的寝殿,那里端坐着已经沐浴更衣完毕的玉麒麟。 玉麒麟端坐在圆桌前,随手拿了一个茶杯缓缓斟茶,门被轰然打开,风简柔抬眸看到安然自若的玉麒麟胸中的怒火翻涌,大步上前,身后的大门轰的一声关上,她啪的一声打翻了玉麒麟手中的茶杯:“你过得倒是悠闲自在啊!” 玉麒麟嘴角勾着一抹邪邪的笑,挑眉看她:“连杯水都不给喝吗?” 风简柔看着他脸上轻狂的笑,看着他眸子中那刺眼的光亮一如当年他们初次相遇一样。 记忆如同潮水般奔涌而至…… 战争的大火刚刚席卷整个神寂圣域,风族大组长得到神谕,要到中原去寻找那遗失的王族血脉,在临走之前,全族大会之中,大长老风莫旗和三长老风敬轩接受神权,受全族膜拜,临别之际,族人请求巫神给予神谕,在大长老和王族都不在之时,应该由谁来掌管全族。 那是风简柔只有八岁,她抱着自己怀中破烂的娃娃,衣着褴褛的跟着所有的族人挤在宽大的广场上,她的父母都在战争中去世,她身后是跟她同病相怜的邻家大哥哥风影,两个原本最孤苦无依的卑微的孩童,却被巫神指中。 那个时候,风简柔眼中的世界都是破碎不堪的,喧闹的,可怕的。 她不知道为什么便被那些人抓到了高台上去,瘦瘦小小的她看着那些陌生的脸,听着大长老发出的爽朗的笑,道:“就是她,从今往后她便是你们的代族长,直到我们找回真正的风族之王。” 而一转身,风莫旗睥睨着她的那狰狞的笑容,那是饿狼盯着幼兔的轻蔑和不屑一顾,那些人看她的轻蔑的冰冷的表情让她茫然害怕失声痛哭。 从此她和风影被抓到了这个巨大的冰冷的牢笼中来,她住在最繁华空荡的宫殿,除了每个月会有人来打扫这里的卫生,检查是否有东西缺失,他们会恶狠狠的警告她不许乱摸乱碰,更不许将里面的东西拿出去,否则便砍断她的腿。 小小的女孩看着那琉璃宫殿,却更像一个水晶牢笼,冰冷无情,所有的人的脸都是狰狞可怕的。这里从没有一个人关心她的死活,没有人给会记得这里有一个小女孩需要吃食,没有人记得这里有一个孩子没有衣服穿。 她只有一套衣服,那是用风族最美的绞丝织成的华美王袍,只有等到重大庆典的时候会有宫人拿出来给她穿一次,只有到那个时候,风族的族人才会见到他们的王,那个瘦小的女王,那个一直用素纱蒙面的神秘的女王。 -------------------------- 第三卷已经大修完毕,高v花6起点币就能看5000到12000字偶,只有起点有,求订阅,求红包 第十九章 毁容 她只有一套衣服,那是用风族最美的绞丝织成的华美王袍,只有等到重大庆典的时候会有宫人拿出来给她穿一次,只有到那个时候,风族的族人才会见到他们的王,那个瘦小的女王,那个一直用素纱蒙面的神秘的女王。 王族中的事情一直由几位长老处理,除了打扫风简柔寝殿的几个长老的宫女,整个宫中的丫鬟仆人都不知道他们的女王到底长成怎样。 所以根本没有人知道那个每天在宫里跑来跑去的小女孩到底是谁。 他们只知道她总是到厨房去偷吃的,被打了一次又一次;只知道她没有外套,总是只穿着一件已经脏成了黑色的白色里衣;只知道她总是光着脚在王宫里跑来跑去,每个偷不到午饭或是被打了的午后,都会躲在厨房下人吃饭的厅堂外的角落里抱膝哭泣…… 那些年的时光,在苍白里单调的重复,那个简单而瘦弱的女孩生命的意义就在于想尽办法找到吃的,然后一天又一天没有任何意义的活下去…… 她不识字,不能看书,在她眼中这个世界都是冰冷的扭曲的,所有人的脸都是可怕的破碎的。 她生活在一个碎裂的空间里,以为再也没有阳光能照进她的人生,直到那一年…… 她十四岁,心智却依旧只有七八岁孩童的样子,她依旧去厨房偷吃的,被人嘲笑被人打,然后躲在角落里看着下人们吃着最单薄的饭食咽口水。 她虽然每天都来,但是她根本记不住这里的那些破碎扭曲的脸,直到那个少年笑着将一碗粥递到他面前。 她没有抬头,看到吃的那双肮脏的手就迫不及待的抓了过去,开始大口大口的吞咽,直到将碗舔得一粒米都不剩。她才抬头将碗递回给那个少年。 那少年一直静静地站在她面前,笑着看着她吃得满足,接过碗他却没有走。也不嫌脏的在她身边坐下,将碗放在自己左手边。笑着问她:“你也是新来王宫的仆人吗?” 风简柔不答,只是看着他带笑的脸,看着他眸子里闪烁的光,觉得有些刺眼。 少年并不在乎她的不回答,只是依旧笑着说:“我也是,刚来王宫不久,所有的人都排挤我。砍柴的巴雅每天会让我砍三倍的柴。将他的活和和卓的活都干完。我来了之后巴干就再也不烧水了,所有的水都让我挑让我烧,粗勒给的粥里的米粒我从来都数的过来,没有吃过一顿饱饭……” 风简柔转过头。她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那少年,这是这么多年来,除了风影,第一个跟她说话的人。 她听不太懂他在说什么,但感觉像自己经历的一样不是什么好的事情。可是为什么这个少年依旧在笑着。他脸上都是希望的神色,都是兴奋和快乐?为什么他的眸子那么明亮,人的眸子不都应该是冰冷的吓人的吗?为什么他的眼睛那么好看? 那么明亮,甚至温暖…… 风简柔贪恋的看着他的眸子,眼睛一瞬不瞬。 玉麒麟看着她依旧微笑说着:“你也是一样吗?你身边的姐姐是不是也欺负你?他们不给你饭吃吗?我看你总在这里。 不要怕。也不要委屈,因为娘亲跟我说每一个人到一个新地方一开始都是这样的。你要坚强,尝试着换一个角度去看这些凶神恶煞的人,你会发现他们都很可爱。巴雅那么大的大块头竟然怕蛇怕得要死,他以前收拾旧木材的时候被蛇咬过,差点死了,现在晚上看见绳子都会吓得跳起来,和卓是个小个子,但是很壮,他的肌肉很硬,你根本无法想象他竟然会怕老鼠,至于为什么我还不知道……但是他们抱着我乱叫的时候我可是努力忍者不笑的。 他们也都很可爱是不是,他们也不都是坏的,也会有弱点,也都会有病痛,也会开心也会生气,也会有出错的时候,只要你真心的与他们交往,给他们帮助,他们总有一天会成为你的朋友。不要怕吃亏,老天是公平的,他拿走了你的什么,是为了给你更好的。” 风简柔瞪着大眼睛,看着玉麒麟,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不知道该怎么来表达自己的感情和想法,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心里的慌乱和温暖叫什么。 她只是开始拼命的记住玉麒麟的脸,强迫自己不要害怕,仔仔细细的去看眼前的这个人,她忽然间看到了玉麒麟身上破烂的衣服,有的地方渗出血痕,她有些慌乱的想起了什么,她记得曾经在风影身上看到过那种伤痕,那是被鞭子抽打后留下的伤痕,很可怕,很疼,她记得风影当时脸上痛苦扭曲的神情,她有些害怕,有些慌乱的伸手想去捂住玉麒麟身上的伤,可是手刚碰到他的身体,她便又吓得急忙将手缩了回来。 她记起一个女仆扭曲的脸和锯木头般的声音,那是打扫她屋子的女仆,她说不许碰任何东西,不许用她的脏手碰任何圣洁的东西。 那眼前这个少年算不算,一定算的,她不能碰,不能碰。 玉麒麟看着她仿佛碰到火炭一样吓得收回手又一脸惊慌的样子,微微一愣,才看到自己身上的伤痕,他安慰的一笑道:“这是昨天的,粗勒是厨房里烧菜的大厨,可是昨天他给长老送去的米饭有一点糊味,要被鞭笞……我说是我烧糊的,替他挡了一顿鞭子,然后我再有了今天的两碗粥。” 少年倚着墙,笑着看着前方的土地,像是说别人的故事似的说着:“他是厨房里负责给我们发食物的,我以前从来都是喝汤的,甚至有的时候连汤都没有,可是自从这件事情之后,我的粥是所有人中最厚的,今天他还给了我两碗。因为他掌管着厨房中所有人的吃食,所以所有人都听他的,他对我好,别人也开始对我好了……中原有句话叫什么?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少年眸中闪露着自得的风采,粗布短衣,却光彩夺目。 风简柔静静的看着他的侧脸,那精致的轮廓,嘴角扬起的弧度都太过完美,让人看了心里暖暖的。 玉麒麟却忽然转过头来看着她道:“你或许听不懂这句,但是没关系,我只是想跟你说,不要怕,不要害怕那些对你不好的人,更不要总是一位的逃避,否则,对你不好的人只会对你越来越不好。去面对她们,尝试着跟她们说说话,了解她们,你的姐姐们也一定会喜欢你的,她们也会给你漂亮的衣服和好吃的东西,当然在这之前你要学会吃苦。不要总是跑到这里来偷吃,否则你只能一辈子被人蹂躏……不过,在那之前,你饿了可以来找我……” 风简柔看着他看自己的眼神,看着他对自己的笑,只觉得有些恍惚,从那以后,风简柔每天都去那里等他,等他给自己的那一碗粥,有时候是他自己也舍不得吃留下的唯一的一碗,有时候是他喝了汤,将两碗的米汇成一碗。 玉麒麟渐渐的发现风简柔神智的失常,他看着那个女孩的眼神越发的温柔和怜悯。他每天都会跟她说话,说很多话,说今天谁打翻了热水烫到了自己,谁捣蒜泥辣的涕泗横流,谁失足绊到了脚,谁打鼾打得最响…… 那个女孩看着他精致的眉眼,看着他明亮的眼神,感受着他给的温暖,太让人心醉,是从什么时候起,她的嘴角竟然开始学着眼前的少年一起微微的上扬,绽放生命的微笑。 看着那个微微扬起的角度,玉麒麟说:“这是我看到过的,最美的微笑。” 在那样一个混沌的年代,一个神智不健全的少女和一个背负着整个民族重担踽踽独行的少年,在一片荒凉中偶然遇见,相互扶持,竟然淡漠了那荒诞岁月中的空虚与疼痛。 风简柔看着玉麒麟看着自己的笑,听着他的声音在自己耳边,不再像其他人锯木头的声音一样,而是变得越来越美妙。只是那是的她还不知道什么叫美,不知道什么叫心动和喜欢,等她终于有一天知道了,终于有一天能明白他话中的意思,终于有一天能走到人生的巅峰去俯瞰这个世界的时候,眼前那个给了他希望,教会她成长的人,却给了她最致命的一击…… 那些记忆支离破碎的涌上风简柔的脑海,那些原本已经被她狠狠抛弃,十年都不允许自己再想起的记忆,在看见玉麒麟的脸的那一刻,疯狂的涌动…… 这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个计谋,一个让他接近风族权力中心,靠近风锁妖莲,毁掉整个风族的计谋,所有的人不过是他计谋里的一颗棋子,那个算计了所有人的少年,同样用这样的方式收服了自己的心,利用,威胁,直到榨干自己最后的利用价值,然后决绝的抛弃…… 人生最痛苦的事情,便是推你下地狱的人,曾经带你去过天堂…… 第二十章 奴隶印记 风简柔看着玉麒麟的脸,那些沉痛的记忆开始疯狂的发酵,撕扯着她的理智,桌上的茶杯在她手中化作片片碎瓷,割痛了她的手,鲜血溢出的那一刻让她清醒,也让她回神,她冷冷的看着玉麒麟脸上的笑,唇角也勾起了一抹冷酷的弧度,握着自己手中的碎瓷,另一只手掐住了玉麒麟的脖子:“你的脸,真让我觉得厌恶……” 风简柔看着手中沾染了自己鲜血的碎瓷片,缓缓靠近玉麒麟的脸,碎瓷片嵌入皮肉的疼痛让玉麒麟眉头微微皱起。 风简柔看着他痛苦的表情,脸上是残忍的笑,碎瓷片从他眼角重重滑下:“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会感到痛苦……” 鲜血如同一道溪流缓缓流下,在他洁白的袍子上绽开一朵朵梅花。 风简柔看着他满是鲜血的残破的脸,不知道是喜还是痛,握着瓷片的手越来越用力,直到那瓷片也深深的嵌入自己的掌心里,疼痛和清醒让她不允许自己再退缩和心软,她冷冷的笑着:“这样就顺眼多了。” 玉麒麟狠狠的瞪着她,可是他如今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他看着她眸子中都是怜悯,还有,因为恨和无力而变成的嘲讽的笑意:“别人三言两语就能激怒你,看来你养气的功夫还没有到家啊……” 风简柔手中的瓷片狠狠的刺入他的脸颊:“你最好不要忘了,你现在是我的男宠!我想像血能让你清醒一下,你在跟谁说话!” 尖锐刺骨的疼痛让玉麒麟紧要牙关,手却依旧不由自主的颤抖,狠狠的握住风简柔掐着自己脖子的手,可是如今他身中锁魂钉和软骨散,根本没有力气撼动她的手。 风简柔冷笑着丢掉自己手中的瓷片。满意的看着他的脸:“从今往后,你不仅是我的男宠,还是我的奴隶。我的所有物,你再也别想逃出我的掌心!” 冰冷的声音听在风简柔耳边都好像当年自己那个破碎世界里的诅咒。她恨玉麒麟,为什么,为什么将她从哪个破碎的世界里解救出来,却不能给她一个承诺,反而将她推入更绝望的深渊?! 手中的瓷片像发了疯着了魔,开始在他脸上一笔一笔刻下自己的名字,每一笔都皮开肉绽深可见骨。每一下都痛彻心扉又酣畅淋漓。 “风简柔,你这个疯子!” 风简柔掐着他脖子的手越发用力,冷酷的说着:“你现在的样子真的很妖娆,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冰冷的语言像一条毒蛇般的滑进玉麒麟的心。他看着她,只是冷笑,仿佛看着一个疯子,一个笑话。 风简柔被他的笑逼得发疯:“你笑什么?你笑什么!” 手掌狠狠的掐住他肩膀处的伤口,鲜血汩汩流出。将他的一席白衣已经染得血迹斑斑,他终于在疼痛中失血过多,脱力晕去。 风简柔喘息着,终于松开掐着他的手,却无法平复那颗躁动的心。 转身。再也不看他一眼,衣袖一挥,内殿的纱帐层层落下,隔绝了眼神,隔绝了血腥,隔绝了爱与恨…… 风简柔的身子终于无力的软倒在床榻前,她坐在冰凉的脚踏上,身子无力的伏在床上,华贵的衣袍迤逦满地,她干涸空洞的眼神看着自己手上的鲜血,那是他的血,那是自己的血,那些缠绵的过往真的只能用血来祭奠? ------------------------------------ “我姓玉,叫玉哥哥……” 少女尝试着开口,学着他的样子:“玉……玉……玉哥……哥……玉哥哥……” 玉麒麟看着那个像孩子般的少女,笑着奖励她一块糖:“柔儿真聪明,走,带你玩去……” 半年,在这宫中,玉麒麟已经混得风生水起,厨房的事情到处都有人照料着,他的衣着用度也已经步入正轨,甚至有时间带着风简柔在宫中闲逛。 西域毕竟不像中原有那么多的封建礼法,在那接近平等自由的皇宫城堡里,为了寻找风锁妖莲,玉麒麟一惊将皇城逛了好多遍,知道哪里管理松懈,哪里荒芜可以带着这个小女孩去玩玩。 少女静静的坐在大树下,今天却没有像往日一样的到处乱跑乱跳,只是静静的坐着,看着玉麒麟,她眉头微微皱着,似乎在想事情,在想一件很复杂的事情。 半年的相处,玉麒麟给她灌输的一切,对她的照顾和教育让她缓缓打开了心智,她开始不再像以前一样那么禁锢闭塞,她开始尝试着接受外界的一切,但是懂得的越多,她发现自己越迷茫。 “怎么了?今天闷闷不乐的?”玉麒麟在她面前蹲下。 风简柔抬起头来,道:“哥哥,我……” “说出来……”玉麒麟笑着鼓励着她,“不要犹豫,你想说什么就说出来,我知道你有想法,你会说话的,只是你从来都不敢说,也没有人可以陪你说话。现在我在,我听你说,说什么都好……” 风简柔抬眸,看着玉麒麟灼灼的目光,那么明亮,那么温暖,充满了希望,风简柔脸上也带上了欢快的笑容:“玉哥哥,我带你去我住的地方……” 玉麒麟有些诧异的看着风简柔,这是风简柔第一次说要带自己去她住的地方,玉麒麟一直只是关心着这个小女孩,但是却从来都不曾注意到她到底住在哪个宫里,但是玉麒麟早已感觉到这个小女孩的身份是有些神秘的,他曾经猜想她是宫中那个有身份地位的人的私生女,就这么散养在宫里,不闻不问。 可是当玉麒麟被风简柔拉着缓缓步入风族圣殿的时候,玉麒麟的眸间终于染上了风简柔不曾见过的震惊。 风简柔开心的笑着看着玉麒麟,玉麒麟跟她说过的,与好友相交便要交心,不能有所隐瞒,如今带玉麒麟来了这里,两人之间便再也没有什么秘密了。 玉麒麟此刻看着笑的天真的风简柔,心中却是百转千回。 他真的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女孩竟然就是风族的族长风简柔。他更没有想到,自己费尽心思都无法进入的防守最严密的圣殿,竟然可以跟着风简柔这么轻而易举的进入。 毕竟这是风简柔住的地方,她日日进出,而对于这样一个智障的孩子,所有的人都是不设防的,她只是偶尔伤心病痛会拉着风影来坐坐,对于那个从小和风简柔一起长大孩子,风族的人也是见怪不怪,根本无心搭理,如今也只不过是看着这个傻子换了一个人拉进宫里见识见识而已。 守卫的人都觉得为了一个傻子和一个孩子大费周章是很丢人的事。 玉麒麟看着眼前的风简柔,那些原本的计划开始因为自己的这个一时怜悯的无意之举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开始花费跟多的时间陪风简柔,他开始更尽心尽力的去开发这个少女被岁月所蒙蔽的那颗晶莹剔透的琉璃心。 他渐渐在这个少女身上发现那些闪光的潜质,无论是在计谋还是武功。 风简柔只觉得有阳光照进了自己的世界,在玉麒麟身边她便能看见光明,她渐渐的能知道他的快乐与忧伤,她渐渐的懂得爱与彷徨,她会费尽心思去通过自己的身份去打听那些玉麒麟想知道的一切,然后对他和盘托出,可是她的举动竟然惊扰了当时掌政的五长老。 那是族中最年轻的长老,三十五岁的年纪,便统治一方,他差异惊愕的发现,当年那个小女孩竟然已经长成如今玲珑玉质,她刚刚长成的纯洁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玉莲,等待人的采撷。 色心起,谁能阻止,他在风简柔的食物里加了足量的媚药。 只等待着夜的到来,他便可以长驱直入,在这圣洁的大殿之内,去占有这所谓的一族之王…… 心有些飘飘然的看着床榻上那个虚弱痛苦的女子,五长老意乱情迷的脸看着风简柔眼中是那么的恶心与丑陋。她应该怎么办?在这样一个空洞的地方,她的喊叫都只能说与风听,世界在一片黑暗中沉入绝望,风简柔的意识渐渐迷离:“玉哥哥……玉哥哥……” 唇边只剩下这样三个字,仿佛依稀还能看见一丝光明。 玉麒麟并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中午风简柔竟然没有来吃饭,这是这一年来从没有过的事情,他徘徊着犹豫着,担心越来越盛,终于他睡不着,决定去一探究竟,她是不是又像以前一样病倒了没有人照顾呢? 玉麒麟悄悄地潜入圣殿城堡,摸索了半年,玉麒麟终于发现了这几乎水泄不通的圣殿防卫的漏洞,只可惜,到目前为止,他都没有找到一丝关于风锁妖莲的信息。 那东西毕竟太过名贵,是风族的最高机密,风简柔根本没有机会知道关于它的消息,所以玉麒麟只能等,等到族中祭祀,等到风锁妖莲光明正大的现世的那一日。 “玉哥哥……玉哥哥……”那意乱情迷的叫让玉麒麟心中暗叫不好,他听到风简柔浓重的呼吸,还有衣服被撕破的声音――有人在欺负风简柔。 玉麒麟下意识的抽出了自己藏在靴子中的匕首…… 第二十一章 染指 “玉哥哥……玉哥哥……”那意乱情迷的叫让玉麒麟心中暗叫不好,他听到风简柔浓重的呼吸,还有衣服被撕破的声音――有人在欺负风简柔。 心中不知为什么一阵急怒,手中已经拿出了自己藏在靴子中的匕首。暗夜中玉麒麟像一个鬼魅,飘然出现在那个正看着风简柔胴体两眼放光的禽兽身后,他虽然年少,但是武功在雪族已经是首屈一指,否则也不敢孤身一人独闯风族。他动作极快,几乎不待五长老反应,手中的匕首不偏不倚的狠狠刺进他的心脏。 当那人双目圆睁不敢置信的翻落在地的时候,玉麒麟才借着月光看清,原来那人竟然是风族的五长老!玉麒麟心中暗道糟了!杀了他,定然会引起风族的动乱,甚至祭天之时防备的加强!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却告诫自己镇定,有些事情已经发生就再也回不去了! 而此时,身后浑身裸露的风简柔早已被媚药迷惑了心性,她浑身只觉得像火在烧,她挣扎着爬起,手臂紧紧的从身后抱住玉麒麟的身体:“玉哥哥……救我……救我……好热……玉哥哥……救我……” 意乱情迷之中,风简柔胡乱的撕扯着玉麒麟的衣服。那软香金玉贴上玉麒麟的胸膛,如同一团冬日里的烈火,温暖又灼热。那媚药太烈,封建如单纯又青涩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再不解毒,她定会欲火焚身血脉喷张而亡…… 玉麒麟的呼吸微微浓重,窗外阴风猎猎作响,冰寒彻骨,殿中色授魂与,颠倒荣华。 那满殿暧昧混杂着血腥气。开始了风族十年前的那场滔天大祸…… ---------------------------------------- 风简柔干涩眸子中的痛苦已经流尽,那些过往开始灼烧她脆弱不堪的灵魂,就是这张床。曾经葬送了她的贞洁。那日清晨她醒来,下体酸痛。这床上的斑斑血迹,比如今自己手上的鲜血更红更暗,更刺眼。 风简柔握紧了鲜血淋漓的手:“来人!” 几个小丫鬟开门,血腥味扑鼻而来,她们战战兢兢的进来,跪在风简柔面前不敢言语。风简柔道:“将外面的处理好了,我不喜欢房间里都是血腥味!” “是。”小丫鬟唯唯诺诺的应声出去。 小丫鬟忙忙碌碌。微风浮起纱幔,风简柔瞥见了正厅中玉麒麟制皮破碎的脸,闪过,又被层层青纱遮掩。 梨花落了春红。太匆匆,奈何人生长恨水长东…… 风简柔静静站在窗前,心静如止水。玉麒麟的身体失血过多,已经晕厥,巫医已经在给他治疗。包扎,可是他的脸却已经是毁了。无论在怎样包扎都已经回不去了。 而自己手上的伤,她却根本就不曾包扎,只是任凭鲜血流着,就像当年的伤口。早已没有力气去包扎,只能用心去体会鲜血流逝的滋味,看它随着时间一点点结痂,可是与有些伤口,结了痂却因为这一片天寒地冻太冷,伤口永远都无法愈合,不能看,不能碰,否则又是满手血,又是钻心痛。 ---------------------------------------------- 当年还是冰冷的圣殿,风简柔缓缓醒来,只觉得浑身酸软无力,玉麒麟静静的坐在她床头:“柔儿,醒了?” 他的声音在她耳边早已如同天籁,多少次梦见他永永远远都守在自己身边,如今这一切,是现实还是梦境? 风简柔伸手想去摸一下玉麒麟,梦里自己总是一伸手他的影子便碎了。 风简柔从被子里伸出手,藕臂香肩上都是斑斑驳驳的淤青,那是昨夜五长老留下的。风简柔看见自己胳膊上的淤青本能的觉得恶心和害怕。 玉麒麟却拉住她的手,眼神紧紧的盯着风简柔:“柔儿,不要怕,我已经杀了他……接下来你按我说的做就好……” 风简柔懵懂的点点头。 当二长老带着族中的人浩浩荡荡的赶来之时,推门便是冲天的血腥味,混杂着暧昧的气味扑鼻而来。 二长老眉头紧皱,撩开内殿纱幔,看到浑身赤裸已经到在血泊中的五长老惊愕不已,再抬头,看到露着藕臂香肩的风简柔满脸惶惑的颤抖着,看着他们进来的身影,卷着被子不断的往后缩,露出床单上那斑斑驳驳的血迹,让人一看便知道那是什么…… 二长老已经变了脸色,大步上前扯出颤抖着的风简柔:“是谁杀了他!说!” 风简柔只是惶惑无助的哭着,拼命摇头,眸光闪烁恍惚。 早就知道风简柔有疯病,二长老也知道问不出什么来,但是此事事关重大,马上就是祭祀大典,宫中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而守卫的士兵昨夜竟然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人进入。 昨夜进来的就只有风影,而风影的武功,根本不可能这么一招杀死五长老,也都怪老五不知道轻重,如果族长被破身一事传出去,那是风族的耻辱。 狠狠咬咬牙,这件事情只能暗自处理了。 “传令下去,昨夜有人意图对族长不利,五长老为救族长而牺牲,现在封锁王城开始搜宫!绝对不能让逮人遗害百姓!” 风简柔只是照着玉麒麟说的模样伪装,眸底却澄澈无比,嘴角隐隐是一抹摄人心魂的冷笑,她看着二长老的眸子无比怨毒。 二长老似乎感受到了后背那道阴冷的目光,只觉得后背一阵发麻,转头却只有那样一个抱着被子瑟瑟发抖的疯女人,眉头微皱,不再停留,大步离去。 --------------------------------------- 风简柔看着玉麒麟脸上一层又一层的纱布渗出血水,目光冰冷又淡漠,感受到她的目光,玉麒麟缓缓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嘴角是一抹嘲弄的笑。 风简柔同样笑着回应他:“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感觉,如何?” 玉麒麟声音有些沙哑:“被心魔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感觉,如何?只是没想到,十年,你还这么在乎我……” 风简柔盯着他那双流转着玩味的眸子,恨意翻滚,你明明对我做了那样的事情,为什么如今就能你笑的这么云淡风轻,为什么如今就能好像我们根本没有什么?! 风简柔的手中内力缓缓聚集…… “族长……”一旁的巫医提醒道,“族长,他如今的身体,可受不了您这一掌……” 风简柔与玉麒麟冷漠的对视着,却越来越厌恶那双曾经被自己视如珍宝的眸子,手型由掌变指,指尖内力涌聚,两指狠狠的点在玉麒麟的肩胛骨。 穿透骨髓的疼痛让玉麒麟双目圆睁,身体一僵便终于晕了过去。风简柔面无表情的盯着已经深深钉入床木中的锁魂钉,问:“可以了?” 巫医急忙上前道:“除去锁魂钉就可以了,不过他可能会发烧,几天都醒不过来了。” 风简柔微微点头。 巫医却犹犹豫豫的似乎有话要问。 风简柔眉头微皱的看着他:“有话就说。” 巫医跪地道:“臣愚钝,不敢妄自揣度圣意,族长到底要不要救他的命,是只要让他不死便好,还是要治他痊愈……他如今的身体被药物和锁魂钉再加上地牢的两天阴湿寒气折磨的几乎内力全无,还有内伤在身,如今再加上外伤……他实际上已经是强弩之末,如果族长只是要留他的命再做惩罚,那属下只要给他开个续命的方子便是。可如果族长要治愈他的病,那么怕是要好好调理,他再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 风简柔眉头紧紧的皱着,终于摆摆手道:“你先尽力治吧。” ------------------- 当夜浓到极致,封建如静静的躺在自己的床榻上,层层纱幔之外玉麒麟便睡在外面的软榻上,那种感觉好奇怪,就好像很多年前一样,当年发生了那件事情,玉麒麟决定不再回厨房,毕竟自己和风简柔关系很密切,这是很多人有目共睹的事情,五长老之死一定会让人怀疑到自己,倒是后受严刑拷打,证明自己没有武功,还不如现在就在这个最安全不过的地方躲起来,让他们翻天覆地的去查去恐慌好了。 那时,玉麒麟便睡在殿中的软榻上,离自己那么近,两层纱幔,遮不住他的呼吸,他给自己的安全感。 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他却不仅教会了她爱情,更打开了她被自己封存的灵魂。 可如今,他依旧在外面,他曾经睡过的地方,自己睡在自己的床上,同气连枝,遥遥相望,风简柔忽然间觉得这一幕好像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无数遍。 难道是在自己这十年那些睁开眼便忘记的梦里?难道自己依旧如此的依恋他,如此的想他,可是,那恨呢?难道都不过只是让自己光明正大的想着他念着他的借口而已吗? “水……”玉麒麟虚弱的声音传来…… 第二十二章 爱恨倾国 “水……”玉麒麟虚弱的声音传来…… 风简柔坐了起来,刚要下床又顿住。 “水……” 他的声音嘶哑干涩,让人听了心疼,应该是发烧了。 风简柔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下了床,撩起纱幔,斟了一杯水缓缓朝着玉麒麟的软榻走去。 扶起他的头,温润的谁缓缓滑下他的喉咙。 在黑暗里,风简柔的眸光已经隐去了白日里的冷漠与尖锐,变得有些迷茫。 喂他喝完一杯水,风简柔缓缓放下他的头,将手中的杯子放在一边,看着他满是纱布的脸,竟有些出神。 当年的他是不是也是这么守在自己的床前,在经历那一场浩劫之后的日子里,玉麒麟留在圣殿之中,照顾着因为惊吓和受伤而发烧的自己,是不是也会时常来试探她的额头,是不是也会在自己半夜可得时候给自己喂水…… 是不是也曾偷偷亲吻自己的额头…… 可是,那样的时光太短暂,当祭祀大典开始的那一刻他们的温情便进入了倒计时。 她按照玉麒麟的一切吩咐,帮助玉麒麟混在了那日跟随自己参与祭祀大典的队伍中,他所说的一切,自己几乎不问所以的无条件服从。 那日是关于风锁妖莲的祭祀,那是关于整个风族存亡的祭祀,终究还是二长老棋高一着,终究发觉了藏在人群中的玉麒麟。 风简柔站在祭祀大典的高台之上,看着那个自己深深爱着的少年,自己的男人。在疯狂的收割着她民族的子民的生命,他拼尽一切的要冲上祭祀台,风简柔静静的站在高台之上,风锁妖莲离她一步之遥,她看着玉麒麟的眼神,那么多日子的相处让她早已能明白他的心。 风简柔伸手想去拿起那朵花送给他,风简柔那时已经知道这朵花的重要性,但是既然玉麒麟想要。自己没有什么舍不得。对于这个风族的存亡于一切,在那时的她眼中根本不能和玉麒麟相提并论。 风简柔捧着那朵花,上前,看着离自己还有十步之遥的玉麒麟,但是她们之间却是高手如林,这十步或许玉麒麟根本就踏不过来。 浑身浴血的玉麒麟看着她手中的花,大喝一声:“毁了它!柔儿。毁了它!” 风简柔有些诧异的看了一会儿玉麒麟,又低头看手中的花,他花费了这么多努力想得到的花,难道只是为了毁了它吗? 风简柔眉头紧紧皱着,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是她早已习惯了听玉麒麟的,手正要缓缓的去掐断那莲的茎。手中的花却被人一个飞速闪身抢过。 风简柔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风影,眉头紧皱:“还给我。” “简柔,你被他迷惑了心性!不可以,他只是为了利用你!你醒醒吧!”风影对着风简柔吼着。 风简柔却不听,她只知道玉麒麟在流血,他被那么多人围困在中间生死一线,他的目的就是为了毁了这朵妖莲,自己要帮他,无论如何都要帮他…… 她冲上前去就要抢风影手中的花,一道身影比她更快。二长老已经飘到了风影身前,夺走了那朵雪莲。 “他便是是雪族的少族长雪麒麟,潜入我族中,杀我长老,意图对族长不轨,十恶不赦,杀了他为我们雪族的族长和长老报仇,一统神寂圣域!” 二长老的一席话毕。铺天盖地的风族高手已经用了上去,几乎要将那个一身白衣的少年生吞活剥。 风简柔像沧海中无依无靠的浮萍,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该做什么…… 只能看着玉麒麟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看着风族二长老握着手中的风锁妖莲,看着玉麒麟眸子里是嗜血的笑。 那一切都那么的恐怖,不公平! 一剑狠狠的洞穿玉麒麟的肩,鲜血如注,风简柔哭叫着,呼喊着,却被淹没在一片混乱的厮杀中,没有人注意过她,才能够没有人关心过她的喜与悲,生与死。 那个唯一愿意爱她陪她将她视若瑰宝的人却即将要死去。 风简柔恶狠狠的盯着二长老和他手中的花,眸子变得狠历,狠狠的不顾一切的冲了上去,意图摧毁那朵花,可是她瘦弱的身子只是被二长老轻描淡写的一挡,便再也没有机会触碰风锁妖莲,而他那似乎轻轻一抚的一掌极重,风简柔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已经移位,可是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没哭。 看着玉麒麟在一片血腥中砍杀的冰冷眼神,她仿佛懂得了什么叫隐忍,什么叫沉着冷静。 二长老冷冷的盯了风简柔一眼,但是因为还在人前,风简柔毕竟还有一个族长的名号在,不能对她太过无礼,便道:“这里太乱,来人,护送族长回去休息。” 被人强迫着推搡着往回走,回头,风简柔最后看了一眼在浴血奋战的玉麒麟,他满脸都是鲜血,看向自己的眸子,冰冷,无情……如此的陌生。 被关在圣殿中,关于后来那个少年被逼得走投无路,动用了神寂圣域两大神族的招魂令,化身血招魂,完成了那场惊世骇俗的屠戮。关于风族的几大长老拼死相互,伤亡惨重才保住风锁妖莲她都是听说。 她当时还想象不到那其中的惨烈,她只关心结果,玉麒麟终究还是被抓了,被关在那个冰痕彻骨的密牢里,浑身的伤口都因为寒冷而几乎流不出血来,奄奄一息,即将要被风族处以极刑。 有些事情,不能不做,那时的自己对于这个世界的认识还不算全面,但是玉麒麟教过她,应该怎么处理人与人,人与事之间的关系。 她知道如今风族几乎都在二长老手里。 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在风族中非同寻常,她想直接去看玉麒麟,却被拦在牢门外,她只得去求二长老,她跪在二长老宫殿外的青石板上一个日夜,冰冷的雨几乎要将她与天地凝结成一体。 可是没有人理会,没有人回去管她的死活,最终二长老还是命人将晕过去的风简柔弄回去,却也只是为了怕被外人知道了说闲话。 在浑浑噩噩中醒来的风简柔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再也没有人可以依靠。 她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眸子变得澄澈而坚定。 第一次,第一次她主动的为了一件事情而殚精竭虑的去思考每个人和每个人之间的关系,她开始去想那些人要的是什么。她开始去尝试着用心去筹划谋划。 第一次,第一次终于主动的走出了自己的世界,坚定坚强的看着这个色彩斑斓却同样丑陋不堪的世界,迈出了她的第一步。 她求风影将她假扮成狱卒前去探望,她让风影在狱中假扮玉麒麟,而自己救出了真正的那个他。易容,名贵的提气丹药,解药……她利用族长的身份在各地游走偷窃,那些夜夜无眠提心吊胆的准备,那些心跳都快要停止的紧张时刻,风简柔在那之前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可以做到这些。 当终于安排好了一切,当她终于见到那个自己心心念念的男子之时,他看着自己和风影的眼神竟然是嘲弄,是恨。 他在恨什么?风族吗?可是那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既然选择了背叛,又何必费这些时间来救我,救了我你会后悔的……风族的女王……” “看你的样子,你根本就没有疯,这些年的欺骗,很有意思是吗?不过也没什么,我利用你,你欺骗我,不过是相互的,我们谁都不欠谁……” “你说什么?什么利用欺骗,玉哥哥,我不懂。”风简柔看着玉麒麟那嘲弄的眸子,只觉得浑身一片冰冷。 “不懂吗?我是说,我一向以为自己的演技还不错,可是跟你比,差远了……风简柔,这一次我输给了你,等下次我再回来的时候,我会毁了整个风族,还有……你……” 当身后万千铁骑策马追来,几乎要将风简柔扯碎踏破之时,风简柔彷徨无助的看着已经策马消失在漫天雪原中的玉麒麟,他看她的最后一眼是满满的嘲弄,她忽然间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最可笑的笑话。 那一个嘲弄的眼神,那一抹轻蔑的笑,比二长老的掌风和皮鞭更伤人。 那些惩罚和折磨在风简柔花了十年时间为自己报了仇之后,缓缓结痂。可是玉麒麟的笑和轻蔑的眼神却成了她挥之不去的梦魇。 原来自己只不过是他计划中的一颗棋子,原来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利用自己,他根本不在乎自己为了救他要冒多大风险,他根本不在乎自己救了他会受怎样的折磨羞辱,那些日子她差点就熬不过来,可是自己的死活在他眼中怕也只是一个可笑的笑话,如果自己真的死了,风族大乱,或许他才会高兴吧…… 哼,原来自己不过是一个最可笑的笑话…… 在那些绝望的撕裂的疼痛的日子里,她发誓她要报复,要报复那个人!要报复整个雪族,报复跟他相关的那一切,她命令自己将与他的过往在脑海中删除,她恨着恨着,渐渐的这三个字竟然已经在她的生命中被镌刻的这么深,这么疼! ps: 求收藏求订阅,嘤嘤嘤没有人爱的孩子跪求包养…… 第二十三章 真假姻缘 三日夜,玉麒麟醒来已经是第四日清晨,抬眸看着这陌生又熟悉的圣殿,这么多年这里的陈设几乎没有改变过,或许,千百年来,这里都一直是这个样子。 金碧辉煌,却空荡冰冷…… 门被轻轻打开,一片刺目的阳光中,风简柔雍容华贵的早已经看不出原来青涩模样的身影,缓缓走了过来,看着已经醒来的玉麒麟,眉头微皱,随手取过立在一旁正要给玉麒麟喂水的小丫鬟手中拿的水,尽数浇在了玉麒麟的脸上。 玉麒麟眯了眯眼,干裂的唇角扯起了一道浅浅的弧度,脸上的伤口却因为这一个弧度而钻心的疼了起来。 “这么恨我?”玉麒麟声音中有几分自嘲,也有几分疑惑。 “难道不该恨吗?”风简柔的声音冰寒彻骨,一如窗外天山千年冰雪。 小丫鬟们都急急忙忙的退了出去不敢多听多问。 玉麒麟却静静的看着圣殿穹顶华丽的装饰,道:“当年,临别之时我的确有些话说的重了些,但是,我自问并没有亏欠你什么。你实在无需这么恨我。” “没有亏欠我什么?哼……你……” 玉麒麟截住了风简柔的话,平静的看着她:“柔儿,我不曾亏欠你什么。这些年你只不过是偏执的要将你自己不幸的原因归咎在我身上罢了。” 风简柔的手扣上了玉麒麟的脉门:“敢做还不敢当吗?” 玉麒麟不为所动的笑了笑,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至少你现在还活着,还能随意的扣住我的脉门。掌控着我的生死。” 风简柔的手微微用力:“我宁可不知爱很痛苦的死在当时,也不要再品尝这些年你给我的痛苦!” 玉麒麟冷冷一笑,仿佛对疼痛已经麻木:“我何曾给过你什么痛苦?只是那几句话吗?我当时的计策原本天衣无缝,若不是风影提前向你们的人通风报信,说不定我已经功成身退。当时的我无论身体还是理智都在奔溃的边缘,在那些濒死的日子里,我以为我的事情只有你知道,下意识的以为是你告的密。后来所有的事情都在那种思维的牵引下误入歧途……当人在绝望而无所依靠的情况下,总要找个人偏执的恨着或者爱着,来证明自己还活着,就像当年的我和现在的你。” “我没有!”风简柔甩开他的手,背过身去。 看着她的背影,玉麒麟微微勾了勾嘴角:“十年,你只是偏执的恨着我。将你经历的痛苦的根源归结在我身上,你却从来都没有再有勇气去细细思索当年的事情吧。那我问你,你为什么恨我?” 风简柔转过身来怒目而视:“我恨你,是因为你将我从那一片混沌中带了出来,却给了我更深的疼痛!我恨你对我做的一切只不过是为了欺骗我利用我!我恨你可以一去中原便是十年,再也了无音讯!我恨你……我恨你……” 玉麒麟笑着,看着越说越没有底气的风简柔:“我不是神。简柔,一开始我真的不知道你是谁,也从来都不曾想过要利用你……而至于后来……后来你为我做的一切,我很感谢,但是从不曾勉强你去做什么……” “啪!” 风简柔一巴掌将他所有的话堵回口中,风简柔胸口起伏不定:“玉麒麟!你是傻子吗?我恨你是为什么你真的不知道吗?!” 泪水那么不争气的涌出眼眶,风简柔几乎是逃一般的离开,这么多年,她原本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哭了,可是他的话那么伤人。 玉麒麟!你这个傻子!疯子!你难道以为情债是能一笔一笔算得清的吗? 那时候我为你做的一切。你从不曾勉强,那是因为我爱你啊! 我的心里眼里脑海里都是你!是你的一切!你想要的东西,你想完成事情我都会奋不顾身的去帮你! 可是你留下那样决绝的话一走了之,十年再无音讯!你让我怎么能不恨你! 为什么恨,我的确从来都不曾想过,我的确从来都不曾再回忆当年的事情,因为不敢,因为不能。因为我爱过,所以回忆对于我的疼痛和对于你的是不一样的,天差地别。 你可以那么轻松的跟我分析利弊,是因为你根本就没有用心。在感情里,谁先动情就注定是输家,我早就输了,输得一塌糊涂!输得体无完肤,你让我怎样看你这样一个胜利者在我面前洋洋得意,说那些你认为无关痛痒的往事! ----------------------------------------------------- 风影急匆匆的前往圣殿,雪族的人已经和风族的人在边界交上了火,他必须尽快将这些事情禀报给风简柔。 门被推开,风简柔却不再,风影微微皱了皱眉图,正打算退出,却瞥见了正殿软榻上的玉麒麟,脚步再也迈不开,身后的门缓缓关上。 玉麒麟挑眉看着往日的旧人:“别来无恙。” 风影手中的剑已经横上了玉麒麟的脖颈。 玉麒麟却依旧不动声色,笑笑道:“你杀了我,柔儿可是会心疼的。” “你!”剑更逼近了一分。 玉麒麟嘲弄的勾了勾嘴角:“十年……我离开十年你竟然还没有向她坦白,哼……拿剑指着我有什么用,她现在依旧以为当年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吧……以为,我才是她的男人……” 风影有些恼羞成怒,剑陷入玉麒麟的皮肤,鲜血缓缓流出。 玉麒麟却实在有些不耐烦:“要杀便杀,你的犹豫劲,十年依旧没有改。” 风影恨恨地看着他:“我会让你死,正大光明的死,不是现在死在这里!” 玉麒麟看着缓缓收剑的风影:“你不应该让她保留着当年的错觉,一直恨了我十年。你最应该做的是让她忘了我。” 风影愤愤道:“不用你指手画脚!我和她的事情无需你过问。” 玉麒麟微微勾了勾嘴角,风影还是拿捏不好风简柔的心,毕竟无论爱还是恨,都是要费感情的,而当年自己给她的爱恨太不明确,她或许自己也弄不清那种感情,到现在也还弄不清楚对自己的仇恨里有多少是眷恋与爱。 风影看着懒懒不愿再与他言语的玉麒麟,心中有些恼怒又有些慌张:“我们当年是有约定的,有些事情……” 玉麒麟淡淡一笑:“我答应过的事情自然不会反悔,放心。你信我,否则也不会还留我活口在这里跟你废话了。” 风影看着玉麒麟,终觉得在他的坦荡面前,自己的所作所为总让他自惭形秽,微微叹了一口气:“我终有一天会向简柔表明心迹。而关于当年的约定,如今我欠你的也早已作罢,你可还有什么事情要我帮你。” 玉麒麟静静躺着的看着空中的一个盲点,眸光有些散,唇角却是勾着笑:“帮我照顾好听雪吧,护她万事无虞。” 风影原本还有些担心玉麒麟说出什么救他出去之类的话,见他如此说,倒也微微松了口气,道:“此事包在我身上,不过,她身中嗜血蛊,已经时日无多,我只能尽力保她一天是一天,毕竟那毒无法根除。” 玉麒麟微微点头,合目不再言语。 如今只能盼着风离辰尽快来吧。 风影也不再墨迹,转身离去。 玉麒麟却缓缓睁开眼睛,看着那远去的背影,心中默然。 他不曾对风简柔有过什么非分之想,只是看她一个人在宫中可怜。可是后来看到风简柔身边毕竟还有风影,离开后他也不曾担心过什么,而且后来那些年,在中原听着西域的那些消息,他以为他们过得不错,却不想其中还有这么多的波折…… 风影退出,缓缓关上门抬头却看见风简柔站在他身后,风影浑身一僵,她什么时候回来的,可听见了什么…… 正在风影心思百转额时候,风简柔却挑挑眉:“你怎么在这里?” 她言语如常,没有什么异样,风影微微舒了口气,刚刚看她好像是刚回来的样子,便也想起了今天来找她的正事,道:“雪族的人已经在边境跟我们的人交战了。” 风简柔缓缓点头。 风影却看着风简柔苍白的脸,道:“你可有什么对策?” 风简柔淡漠道:“雪族根本不是风族的对手,不必担忧。” 风影却有些不以为然:“雪族的确不是风族的对手,但是,风莫旗还在那里守株待兔。战事一起,难保他不趁机夺权。” 风影的话还没说完,便见守在殿外的小丫鬟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族长,族长,几位长老求见。” 风简柔皱眉道:“让他们在外厅等。” 小丫鬟急忙补充:“奴婢说了,可是几位长老说事情紧急不愿意等待,已经朝着圣殿来了……” 风简柔听见一阵杂乱的脚步身,抬头,果然是大长老带着几位长老浩浩荡荡的来“逼宫”了。 ----------------------------------------------- 求订阅求推荐求收藏,第三卷已大修完毕,只有起点有偶,6点起点币就能看4000到12000字的内容,卷中卷第10章后是新内容,写文不易,各种求打赏求支持…… 第二十四章 处决玉麒麟 风简柔看着浩浩荡荡来的那群人,以风莫旗为首,其后是二长老、四长老和后来自己扶持上来的五长老,再其后护法和各级官员无数。 那些人脸上神色各异,有的底气十足,高昂着头颅,轻蔑的看着风简柔;有的神情恍惚还在徘徊犹豫;也有的面色难堪,想必是被强迫来的。 “大长老这是何意?”风简柔冷声问。 风莫旗冷冷一笑道:“边境我族的子民已经和雪族的人交战,生死之间,我等特来看看我们的族长正在做什么……为族长提个醒,也让征战在外的将士放心。” 风简柔冷哼一声:“大长老也还知道我才是风族的族长,我才是风族的女王,难道你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吗?竟然如此无礼,擅闯圣殿!” 风莫旗道:“所谓族长是要以我族百姓生死为头等大事,是要以风族兴亡为己任的人。而我们的族长十年前竟然为了雪族的余孽而意图毁坏我族的圣物风锁妖莲!间接害死了我族无数子民。如今我族将士在边关作战,而我们所谓的族长,所谓的王竟然将我族最大的敌人收入帐下,成为男宠,夜夜寻欢……期间种种为人不齿,这样的人还凭什么能做我们的族长!” 风简柔反唇相讥:“君权神授!当年也是巫神将我从万千百姓中选举出来为族长为王,你难道怀疑风族神谕吗!” 风莫旗道:“老朽自然不敢。不过当年,我族长虽然年少,但是风族还有众长老坐镇。相信定能辅佐族长治理好风族,却不想,族长不感恩图报,竟然包庇敌人,妄自戕害诸位长老!如今我等再也不能坐以待毙,众长老护法联名请命,请族长辨明是非黑白,将雪族余孽斩草除根以鼓励前方将士!” 风简柔道:“玉麒麟如何处置本王自有安排。不用你等指手画脚!” 大长老冷笑:“请族长顺应民意!” 大长老一言既出,其后的诸位长老和护法大臣皆是跪地请命:“请族长顺应民意!” 风简柔微微退后一步,她知道这是风族的族规,如果族长不顺应民意一意孤行,群臣反对者到达七成以上,苦劝三次不成,则长老有权要求巫神另行祭祀大礼。依照神谕再看是否可以换选族长! 风简柔这些年一直再剪除那些有号召力影响力的人,又在那些人之间制造矛盾,使得各方势力都无法统一,如今风莫旗显然已经将大半个风族统一了起来…… 见风简柔不答,风莫旗冷笑,诸位大臣已经二谏:“请族长顺应民意!” 一旁风影已经急不可耐,上前拉起风简柔道:“请族长顺应民意!” 风简柔这才回神。双拳紧握,盯着风莫旗冷笑的脸,道:“好……那便杀了他!” 风莫旗得意一笑,他原本就不曾以为风简柔会为了一个玉麒麟而放弃族长的位子,只不过是向她示威,给她一个警告! “那来人,将雪族的那个余孽带走,准备圣坛祭天!” 看着玉麒麟渐行渐远的背影,听着他错过自己身边时那句轻飘飘的话语:“不要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保护好听雪! 风简柔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倚着门,不想再见任何人,脑海中却是一片混乱! 他走了,要永永远远的走了。 那一刻风简柔忽然间觉得很不真实,事情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如果玉麒麟死了……如果玉麒麟死了…… 那不是自己这十年来心心念念的结局吗?自己心事年来不是一直想要他死吗? 可是为什么当时在满天冰雪中第一次再见到他的时侯,她竟然完全忘了要杀了他!只是觉得生气,只是觉得恨,要把他就在自己身边日日折磨才能消心头之恨! 可是。可是……为什么刚刚风莫旗提出要杀了他,自己竟然会那么的不愿意,竟然会衡量他和自己的风族族长的位子的重要性! 难道自己还是爱着他的,或者说。其实当年的事情,真的不能都怪他! 其实,他根本没有做错什么…… 看着玉麒麟的背影缓缓消失在实现之内,风简柔才终于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心。 自己或许并不够恨他!自己早就原谅了他,就像他说的一样,因为时间太长,思念太痛,她早已在那样的疼痛里模糊了爱恨。只以为给她伤痛的人,让她疼的人,她都是恨着的,她竟然不曾知道,爱,也是会伤人的。 自己不想让他死,不能让他死! 祭祀圣坛已经打开,所有的徒众族人都已经开始准备往圣坛去看热闹。外面吵吵闹闹的说要将那奸贼就地正法,所有人都想看到血招魂血溅三尺的一幕,想必那是大快人心的。 风简柔坐在窗前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小丫鬟,听着那些仿佛来自很远地方的欢呼,心一寸寸的收紧,这一刻,她忽然间发现,她的心里满满拿的都是玉麒麟,他的音容笑貌,他给自己的第一碗粥,他跟自己说的每一句话,他教自己认识的每一个字,他拉着自己的手奔跑在荒野之上,他在自己重病的夜晚守在自己的床头为自己喂药,陪她度过鬼门关…… 太多太多被遗忘的细节在脑海中翻涌,在看不到他的时候,自己用浓烈的恨去记忆他,让自己不许忘了他。而当他即将踏入死亡的那一刻,才发现原来,在那些被自己遗忘的情节里,爱早已刻骨铭心。 冲出房门的那一刻,风简柔眸中竟然隐隐有泪水,无论如何,不管怎样,自己都不能让他死,是自己将他带到了风族的水深火热之中,她必须救他出来。 手臂被一只坚硬如铁的手拉住。 风简柔挣扎了两下挣不脱,才抬头看见是风影,他竟然一直在她的门外不曾离去。 风简柔抬头看着他:“我,不想让他死!” 风影却只是看着她,眸子里满满的都是痛苦。 “你放开我,风影,”风简柔挣扎着,“我知道,他是做过很多我无法接受的事情,但是如果没有他,我或许早就死了…他救了我一命,给了我快乐幸福和爱的感受,而这些年的疼痛或许就是我拥有过那一切的代价吧……我不能一味的怪他……” 风影握着风简柔的手越来越用力,你果然,还是爱他,他说的没有错……我不应该任凭你恨他,我应该让你忘了他…… 是我错了。 “简柔,你看着我……”风影双手握着她的手臂,让她正对着自己。 风简柔依旧试图挣脱风影的钳制:“放开我,这件事情不用你管!” “简柔,你看着我!看着我!”风影几乎是吼着眼前已经失去理智的风简柔。 风简柔被他的声音微微惊住,抬头诧异的看着他。看着他眸子里溢出的痛苦,那种伤痛让她觉得陌生又熟悉,让她觉得无所适从。 “简柔,你记不记得,我是谁?” 风影的声音低沉而无力,苍白中带着几分沙哑,那样绝望的一声质问,让风简柔只觉得心脏被狠狠的撞击了一下。仿佛在岩浆中被炙烤了千年的浮木发出的一声绝望的噼啪痛呼,仿佛在寒冰中被冰冻千年的热血心脏最后一滴热血落地的疼痛,泪水竟然抑制不住的夺眶而出。 简柔,你记不记得,我是谁? 简柔……我是谁啊…… 在你的世界还是单纯而美好的时候,你不记得陪伴在你身边的那个小男孩,你记不记得那个和你一长大的我,你记不记得将你从战火滔天中救出的我,你记不记得拼着被侍卫打成一身伤也要跟着你进宫的我…… 简柔,那时候的你因为战火失去家庭,失去所有的亲人眼睁睁看着他们的血流干,痛苦让小小的你世界里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直到,直到玉麒麟的出现,从此你的世界里便有了他,我一开始很高兴,你不知道当我看到你麻木的脸上终于重新戴上笑容之时,我又多高兴。 可是渐渐的,我便不那么高兴了,因为你的世界里,只有他,只剩下他一个,你甚至连你自己都忘了。 简柔,你记不记得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风影啊!那个在宫中当杂役给你赚一碗粥喝的风影,那个养活了你二十年的风影啊!在你还不知道世界上有玉麒麟的时候,我便已经在你身边快十年了! 你为什么看不见我?为什么看不见我啊! 你看不见那个为你挡拳头的男孩,只看见那个给了你一碗粥的少年;你看不到那个夜夜睡在你脚踏边的那个沉默的男孩,却只看到了会跟你讲故事说人生的少年;你看不到那个会为你遮风挡雨的男孩,却只看到那个会欠你的手去奔跑玩耍的少年…… “简柔,为什么你看不见我?那样真的,好残忍……” 风简柔愣愣的呆在原地,才发现,原来,原来那些年,从来不是俩个人的神话,那一直是三个人的故事。 原来在自己左右,在自己和玉麒麟的身后,一直有这样一个少年,默默地存在着…… 他却从来都不曾出现在自己扭曲的世界和苍白的记忆里,那个爱她深入肺腑的男子…… 第二十五章 让位 风简柔的身子有些瘫软,那些支离破碎的记忆涌上心头,他看着眼前的风影,仿佛这么多年才第一次真正的认真的看着他,只看他…… 原来自己还有一个他一直在自己身边矢志不渝,那些年如果不是他的百般维护,自己或许早已在这片残酷里尸骨无存。 那个总是沉默的以她的微笑为快乐,以她的悲伤为痛苦的男子,那个默默守护了她接近二十年的男子啊,竟然从来都不曾出现在她扭曲的世界里。 “简柔,风影不想一辈子都只做你的影子,被你忽略在大千世界里……” 风影的话带着绝望的薄凉,紧紧将风简柔拥入怀中。 泪水漫过岁月浮光,浸润着那些干涸的记忆,浮起爱恨无疆。 她的身体骤然一僵,推开了风影,看着他道:“所以当年……那夜,其实是你对不对!你也去了……” 风影的身子微微一颤,却终于道:“是,我去的时候他已经杀了五长老。” “然后,他将我推给了你……”风简柔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无力和哀伤。 风影双手紧握成拳,那些他难以启齿的事情,那些原本他打算永久掩埋的事情在干净纯洁的风简柔面前。 ----- 玉麒麟试图唤醒风简柔,但是风简柔灼热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风影静静的站在床侧,看着正在不得章法的胡乱撕扯这玉麒麟一富的风简柔,眸中尽是痛苦的神色,他有些不忍看下去的缓缓转身…… 玉麒麟却叫住了他:“有些事情,你不能一味逃避。” 风影的身子猛地一震,再也迈不开步子:“可是,她喜欢的人是你。” 玉麒麟伸手点了风简柔的穴道。让她再也动弹不得:“可是,喜欢她的人,能给她未来的人。是你……” ---- 风影看着风简柔,好几次挣了张嘴。却终于只挤出了一个“是”字。 这一个字,几乎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风简柔踉跄的退了一步:“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他从来都不曾喜欢过我,在他眼中只是对一个神智不健全的小女孩的怜悯,他甚至都不屑于利用我是不是!” 风简柔看着风影,有些急怒的对他吼着:“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些年,为什么不跟我说!不说他根本就不爱我!不说他根本就不曾对我做过什么!” 风影拉着有些激动的风简柔:“简柔,对不起。那是也是无奈之举,我们总不能看着你死!我知道你醒来会生气。会绝望。我与他便约法三章,他为我保守那夜的秘密,我也不会透露他那夜做的事情……” 风简柔恶狠狠的盯着他:“可是你最后还是怕他失信将那些事情告诉我对不对!所以你当年泄露了他的身份,想置他于死地,却让他以为当年是我背叛了他。给了我那样决绝的一个诀别!是不是!” 风影倒退一步,痛苦已经要将他掩埋,他再也无一字辩驳,他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快走快走,马上就要行刑了。还有一刻钟了,快走,咱们也去看看血招魂到底长什么样……” 远处丫鬟仆从的声音悠远的穿过风简柔的耳膜,风简柔看着那个摇摇欲坠的男子,太过浓烈的爱恨几乎要将她撕裂,泪水夺出眼眶,风简柔决然转身,朝着圣坛飞奔而去。 ---------------------------------------- 高高的圣坛上,玉麒麟被扣在了十字刑架上,他静静的看着眼前一望无垠的雪原,神寂圣域,这里是生他的地方,终究,自己死在了这里,也好吧。 阳光,神寂圣域圣洁的阳光静静的洒在他的身上,那种不温暖的刺眼的光,仿佛能剔除人的一切丑陋的灵魂,归还人以圣洁。就好像风族死刑前那所谓的火龙鞭,便是为了驱除体内的一切罪恶,身手万千痛苦一求得到神的宽恕,让他死后不至于坠入无间地狱。 玉麒麟吐出一口鲜血,身上那些皮开肉绽的鞭痕一层层叠加着,他却早已感觉不到了疼痛,世界都已经在那圣洁的阳光下开始恍惚。 有很多远的或近的记忆,带着一些模糊的脸庞,朦胧的声音,在他面前像萤火虫一样的飞。 十年前,他可以动用血祭召唤魂魄,可是如今风简柔的药太厉害,几乎断绝了他一切的后路,更何况,他疲惫不堪的身体早已经败絮其中。 自己终究是要死了,不过也无所谓,这十年原本就是多赚的了。只是不知道在自己要死的那一刻,到底该想谁。 “玉麒麟!” 那样清脆的声音,带着些许怒气穿透他的耳膜,那是一个人…… 什么人? 玉麒麟回忆着,似乎是一个柔弱又坚强,倔强又心软的女人…… 曾经陪自己喝过酒,曾经作为自己做过粥…… 那张清秀但不算绝色的脸庞,几乎消泯在他记忆的角落里的人。小女人,原来这些年的虚与委蛇中,还有一个真实的穿着围裙素手调羹的你…… 沐晴雨,怎么会想起了你? 五十鞭,他的胸口已经没有一处完整,那根带着倒钩刺的鞭子是用来鞭打灵魂的。 玉麒麟脸上依旧是讽刺的冷笑,那些被权利扭曲的皮鞭之下,抽打的明明是人性,泯灭的是良知! 玉麒麟已经睁不开眼,在那余光里,看到的是那圣洁的天,整个神寂圣域因为一朵风锁妖莲而污秽不堪,唯一能一如往昔的怕是只剩下头顶的那一片无人涉足的蓝天了吧。 鞭刑在台下一阵刺耳的尖叫欢呼声中结束,玉麒麟斜睨着那些喜笑颜开的蒙昧的脸,再也看不到那日京城上空自己怀中那女子害怕又有些兴奋的笑脸,以一片纯洁的天空为映衬,那些诀别了的过往。 在大长老对着黎民百姓和所谓的神,进行着祭祀前的祷告之时,玉麒麟只是冷冷的看着明晃晃的刀,那曾经饮过了无数“罪人”的鲜血,如今也要染上自己的血了吗? 真是可笑,可笑自己的一生竟然要断送在这样一把污浊的屠刀之下…… 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玉麒麟无力的瞥了一眼风莫旗奸诈的笑,只觉得有些恶心,冷冷一笑,缓缓的闭上了眼。 “玉麒麟,我要走,你可会帮我?” “女人,我们一起逃亡吧……” 刀陷入皮肉的感觉如此熟悉又陌生,玉麒麟听到了自己头骨碎裂的声音,尖利的令自己毛骨悚然,鲜血漫过了双眼,最后一眼,他听到一声穿破云霄的尖叫,然后看到了红色的雪原…… 风简柔头发披散的冲上圣坛,自己的银簪力度终究太小,打偏了拿刀却终究不能为玉麒麟躲开命运的劫。 风简柔一掌拍飞了行刑的刽子手,抱着玉麒麟满脸是血的头,泪水止不住的流:“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风莫旗见风简柔这样不管不顾的跑来,原本是诧异,后来便是窃喜,如今当着全天下人的面,事情更好办了:“族长这是做什么?我等已经祷告天神要以此人之血祭天,你难道要逆天而行吗?” 风简柔转头狠狠的瞪了风莫旗一眼:“我就是要逆天而行,你奈我何!” 风莫旗被风简柔嗜血的眼神一惊,竟有一瞬的怔忪,瞬间又为了自己的反应而有些羞怒,冷冷一笑,上前对着台下看热闹的百姓道:“我风族子民,你们都看到了,我们所谓的族长不顾身份偏帮雪族余孽,维护我族的敌人!其德行实在令人不齿,诸位长老已经苦劝再三,族长依旧一意孤行,我等只得请求神谕,另觅族长!” 风简柔抱着昏迷的玉麒麟,泪水止不住的落下,她对于身后那人的威胁充耳不闻。 族长? 王? 哼,当年,小小的她刚刚在战火中失去了家人父母,失去了自己的全部,却被那个什么所谓的神谕选中,赐为族长,在那冰冷的皇宫中受了二十年的苦,如果可以,如果可以摆脱,二十年前她宁愿自己从来都不曾拥有过这可悲的一切。 如今,想要剥夺,风简柔不是应该求之不得吗?在谋术党争中迷茫了这些年,她几乎要忘了自由的滋味,她几乎要忘了自己是谁,可是如今玉麒麟的鲜血让她清醒,也让她庆幸,她这些年承受的这一切竟然还能救他一命,是不是也不算白熬…… “任凭处置!”风简柔冷冷的看了风莫旗一眼,“但是,也请大长老不要忘了,风族还有族规,风族的王若宁可抛弃王位而保其执念,族中无人再可阻拦。我今日可以让位!但是从今日起,风族的人,再也不能动玉麒麟分毫。” 风莫旗笑着看着风简柔:“那是自然,我的王……” 风简柔低头看着呼吸渐渐逝去的玉麒麟,从此眼里心里再无其他,神寂圣域灿烂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冰冷又灼热。 “我们走,玉哥哥……从今往后,我就只是你一个人的了……真好……” 第二十六章 神的旨意 整个风族所有的巫医聚集在了圣殿,风简柔虽然自己愿意让位,但是还没有举行大典,她依旧是风族的王,依旧住在圣殿。用她唯一仅有的潜力,召集所有的巫医企图就玉麒麟一命。 巫医已经忙碌了三天三夜,玉麒麟的气息却愈加微弱。就在所有人都束手无策之时,族长交接的祭祀大典就要开始了。风简柔也是三日夜间茶饭不思,粒米未进,此时也不得不离开,盛装打扮起来,参加这个所谓的典礼。 推开门,她发现风影竟然一直守候在门外。风简柔望着他脚步顿了顿。他双眼微肿,发丝散乱,胡渣拉碴,极为狼狈。风简柔别开头,不想看他眸中的痛苦,有些疼近乡情更怯,现在的自己真的没有勇气,也没有力气,去想那些纷繁的感情。风影伸手想去拉住风简柔,却只任她的衣带在指尖划过。 高高的圣坛之上已经摆好了祭祀的物品,风族的百姓聚集在圣坛之下,准备见证者百年难遇的盛典。 风简柔站在青石白玉的圣坛之下,望着神寂圣域圣洁的阳光从九天铺洒下来。 自己依旧渺小的一如当年那个稚嫩的孩童,那时衣衫褴褛,怀中拥着那个破烂不堪的布偶,仰视着圣坛上那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却被巫神的手指那么轻易的点中,成了这个所谓的风族的王。 二十年的的王族时光飘然而过,她如今盛装站在这圣坛之下,终于可以将本不属于自己的一切归还回去,归还那个可笑的族长之位,可这二十年来日日夜夜无时无刻不纠缠着自己的苦痛又能归还给谁。 二十年前,风莫旗需要一个痴傻的傀儡,二十年后。当年的那个女孩已经不能再任人摆布,于是他就要将她抛弃。而所谓的神谕,不过是位高权重者愚弄百姓的手段。 低沉的鼓声和悠远的号声响起了起来。祭祀开始了。一个穿着破烂衣衫,蓬头垢面的的赤脚老太婆手持缀着铜铃的法杖。照着特定的步法走上了祭台。 她肃然站立在祭品前,口中念念有词,身旁的助祭将鸡血涂在她的脸上。走完了这套程式,她转过了身,面对这风族的众长老,躬身一礼,道:“可以开始了。” 风简柔正要走上前去。却被身边的长老一把拽住,他低声指示道:“用不着你说话。” 风莫旗敛了敛了衣襟,走上前去,跪在祭坛下高声道:“赖上天庇佑。我风族世世代代在这神寂圣域繁衍生息。今族长不贤,不听劝谏,依祖宗法度,求告于上天,请神明另择圣贤。统我风族,千秋万载。” 风莫旗念完,众人都跪下了,鼓乐声大作,那巫神也跳起了诡异的舞蹈。 风简柔却自始至终默然的看着他们的举动。眼前的一切纷繁杂乱都像是跟她隔了一层纱,像是一个不真实的梦。她神情恍惚着,心里都是玉麒麟,巫医说,已经没有办法了,那一刀几乎将他的脑骨劈裂,他原本就虚弱不堪的身子,如今失血过多又伤在要害,已经不成了…… 风简柔在那日拼命的赶过来的额路上,想着日后如果能与玉麒麟生活在一起,那该有多好,什么族长之位,什么风族之王她都不屑一顾。只可惜终究来晚一步,现在看来,那些幻想竟然也成了镜花水月。 在一旁的巫神随着鼓乐的节奏飞速的转着圈,她越跳越快,围观的众人,似乎也被这种狂热所感染,都齐声高呼昆仑神。终于啪得一声,鼓乐突然停止,那巫神舞动的身子骤然停了下来,她双目紧闭,开始了缓缓地抽搐。众人停止了欢呼,都静静的望着她,等待着神的指令。 时光一寸寸的移动,风简柔只痛恨这世间过的太漫长,她现在迫不及待的想回到玉麒麟身边去,她有些害怕,怕她离开久了回去晚了,会连他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半晌,巫神猛然睁开了眼,那混沌苍老的双目中竟然炯炯有神,她缓步走向圣坛,拜了两拜。然后她径直向人群走来,伸手指向了跪在最前方的人! 底下跪着的人群骤然变得喧哗起来。 “不可能!”风莫旗几乎跳了起来,“怎么会是她,她已经被罢黜了!从来没有废黜的族长还会再次被神选中。” 其他的长老回过神来以后更是暴跳如雷,人群开始躁动起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风莫旗一脸威胁的望着巫神。 “昆仑神赐给了我们族长,就是她。”巫神不为所动,平静的回答道,“神寂圣域,在王血圣主没有归位之前,神的旨意依旧让她做我们的王!” 风简柔对于眼前发生的这一切,有些恍惚回不过神来,她想笑,又想哭! 最后竟然惨然的勾着嘴角,忍不住滴落的泪水。 她抬头看着那所谓的巫神,那个风族最神秘的女人,她站在自己面前,虽然衣衫猥琐,但是她的眸子却是干净清冽,就像每年盛夏天山留下来的泉水,可以滋养万物。 风简柔,抬头,问她又像在喃喃问自己:“真的有昆仑神吗?” 巫神面色肃然:“神从来都在你心中。” 风简柔懵懂的听着她谶语一般的话,却忽然起身:“那巫神,可不可以救他,能不能救他!” 巫神看着眼前风简柔仓皇的眸子,憔悴的脸,道:“死生有命,死即解脱,何苦还要救回他,让他在尘世受苦。” 风简柔摇摇头:“若以我命换他命呢?” 巫神看着风简柔坚定的眸子,终于叹了一口气,道:“也罢,既然昆仑神早有神谕,本尊便替天行道尽力一试。” 没有人听到风简柔和巫神说了什么,所有的人包括风莫旗都依旧在这震惊中无法回神,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 风简柔面容端肃,华丽的衣袍空中飞转,她傲然回身,登上高高的圣坛,俯视着她脚下的子民:“神谕天命,本王自始至终都是风族之王!本王的决断自始至终都是为了风族的子民,不杀血招魂,只是为了钳制雪族,而族中有的长老却戕害同族,威逼利诱,蛊惑人心,联众作乱,意图将本王放逐。 但是,今时今日本王再次昭告天下,本王是天命所归,君权神授。人在做天在看,本王为国为民之心,诸位长老不能理解,但是我们的昆仑神懂得,他赐予我神谕,我必当再为他殚精竭虑守候风族子民! 只是……希望族中有些长老,能安分守己,尽心辅佐本王,而不是整日做非分之想!” 风莫旗站在高台之下,急怒的上前一步,狠狠的瞪着风简柔,风简柔却只是冷冷一笑,道:“既然大长老不辞劳苦,代本王主持了此次大典,那希望大长老有始有终,继续吧。” 风莫旗干瘦的双拳青筋暴起,满面通红,却始终不曾上前。 一旁的二长老看着眼前这诡异的气氛,已经一身冷汗,终究是上前在风莫旗耳边安慰了一句,道:“大长老不必争一时长短,神谕也说了,在圣主还没有回归之前,她只是一个代族长,等圣主回来,她自然随大长老处置。” 风莫旗这才缓缓上前,尽力压抑着自己的怒气,道:“昆仑神赐我英明圣主,风族族人近前朝拜!” 风简柔静静的站在圣坛之上,看着苍茫的天空,阳光尖锐明亮的洒了她一身。 风族的万千百姓在她脚下层层跪下,俯身叩拜。 风简柔看着无垠的雪原上那些朝拜的人群,更远处是光芒点亮的天山。 难道真的有昆仑神吗? 那一刻,她竟然有些开始相信,宿命。 ------------------------------------------ 夜,薄凉如水,风简柔静静的看着那个神秘的巫神。 自己在风族这么多年,其实,除了每年祭祀大典,几乎从未见过巫神,她一个人住在天山之巅,那是普通族人根本不能去也上不去的地方。 她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巫神一个人是怎么在那里生活的,也正是因为其中的种种不解,才塑造了那个神话,让人们只能去相信,或许她真的已经是神的仆人,能够接受神的天恩。 “如何?”风简柔上前,紧张的看着巫神。 巫神收回试脉的手,缓缓摇头。 “连您,也救不了他了吗?难道,真的,真的……” 巫神抬头看着风简柔,道:“寻常药物自然是治不了他了,除非,有一神物。” 风简柔眸中染上了一丝希望的光:“真的吗?” 巫神苍老干枯的脸上带着一丝笑意,缓缓点头,又问:“你怎么也不问是什么?” 风简柔道:“不管是什么神物还是圣物,我都会去为他找来,哪怕代价是我的性命!” 巫神笑着摇了摇头,嗓子中发出树皮摩擦般沙哑的声音:“你的性命可不值那么多钱,能救他的,只有风锁妖莲。” 第二十七章 巫神的谋 风简柔道:“不管是什么神物还是圣物,我都会去为他找来,哪怕代价是我的性命!” 巫神笑着摇了摇头,嗓子中发出树皮摩擦般沙哑的声音:“你的性命可不值那么多钱,能救他的,只有风锁妖莲。” 风锁妖莲! 咀嚼着这几个字,风简柔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无力。 巫神却对着风简柔一笑,道:“你如今还是族长……我会帮你……” 看着那个神秘老者飘然离去,风简柔总是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帮自己? 为什么要帮自己? --------------------------------------- 一片苍茫的白雪中,总有些晚归的人在踽踽独行,只是,她归去的地方却不是王城中大长老为她准备的宫殿,而是以天为盖地为庐的荒野苍穹。 如今的王宫内殿中,想必大长老正在闹得凶。 “你这老太婆又不尊天命,太过任性妄为了。” 苍茫中,一个苍老的声音带着些许戏谑嗔怪着。 巫神却停下了脚步,笑着看着一身白衣白发,几乎要与这一片雪原不分彼此的老人:“什么神谕,哪里有神,你见过?” 那老头也是呵呵一笑,走上前来:“你呀,几十年了,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不过,天命不可违。你虽然尽力阻止,但是有些事情,注定了就是注定了,非人力可以转寰。” 巫神却只是淡淡一笑:“风锁妖莲不应该是这世上该有的东西,天道轮回,不过是要将它毁去。怎么毁,上天又何必执着。” 那老者却摇摇头道:“天道轮回。其中自有因果,并不是我们能猜测的,你啊。就是太偏心。” 巫神一笑:“那小子不总是与天赌嘛,我也赌一次。” “傻女人。”老人揽着巫神的肩膀。那些遗忘了几十年的温柔原来,从来都不曾因为时光的远去而蹉跎。 缱绻缠绵…… “女人,在外面玩了这么多年,跟我回去吧……” 巫神的眸子中漾起了幸福的泪光:“临渊,我老了,我们都老了……已经没有力气去折腾了……” “玉彦,你没有老。你知道吗,在我眼中,我并没有看到你脸上的皱纹和头上的白发,你的容颜依旧像当年我们在湖边月下初遇一样。” --------------------------------------- 听了巫神的安慰。几日夜不曾安睡的风简柔终于熬不住付在桌上睡着了。 夜深霜重,寂静无声。 “族长,族长!”小丫鬟试探着唤着风简柔。 风简柔迷迷糊糊的醒来,看着小丫鬟焦急的脸色本能的紧张起来:“他出事了?” 小丫鬟懵懵懂懂的也不知道风简柔说的是谁,只看见风简柔朝着圣殿玉麒麟躺的床上便冲了过去。查看着玉麒麟的脉相呼吸。还好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昨夜巫神来看过给服了药之后,玉麒麟的状态竟然奇迹般地稳定了下来,风简柔又让巫医看过,巫医只是仰慕看天:“巫神果然是拥有神通啊……此人竟然隐隐有醒来的迹象……” 如今看着玉麒麟无碍。风简柔才终于放下心来。 那小丫鬟急忙道:“族长,是那位暮姑娘不好了。” 风简柔身子一颤,她虽然不知道其中原由,但是,玉麒麟临别前对自己的叮嘱,玉麒麟宁可牺牲自己也要维护她……这一切都说明了这个女子在玉麒麟心中的地位。 虽然风简柔并不认为是什么情感纠葛,但是这个女子的重要性也是不可忽略的,可是嗜血蛊真的没有解药……风简柔有心但是无力。 “先让巫医尽量稳住她,明天我会让巫神去看她。” “是。”小丫鬟讷讷离去。 开门的那瞬间,风简柔瞥见门口仿佛有一个人影,心神微动,风影竟然还没有离去,他究竟要等多久,究竟在等什么? 心情莫名的有些烦躁,胸口闷闷的堵着让自己喘不过气来,她不想管不想理会,但是,又不忍心。 她让自己为玉麒麟忙碌着,不让自己有片刻的时间去胡思乱想,她不想想,不敢想,可是自己又应该逃到哪里去? 总要去面对,面对那些痛苦,那些无法治愈的伤。 门吱呀一声打开,风影回头看了一眼风简柔,风简柔也看着他,但是两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终究还是风简柔开口:“你先回去吧,给我一点时间,我这些日子真的好累,你给我点时间想想,不要再这样总是出现在我面前……可以吗?” 风影静静得看着风简柔,眸子中的怜惜让风简柔觉得太过刺眼,不得不移开了眼。她低敛着眸子。 风影却是苦笑:“十年,就是怕你这样,所以我一直不敢说,想着如果不说,我们会不会像以前一样,一直过下去……” 风简柔低敛着眸子退了一步,躲开他的手:“如果玉麒麟一辈子都不再回来,或许会吧。” 风影缓缓收回空中握着冰凉空气的手:“可是,他对你,从来都不曾有过其他念想。” 风简柔抬起头,看着风影道:“我知道,但是我喜欢他是我的事。” 心被狠狠地刺痛,风影知道那是风简柔故意刺痛他的话语,风影不再多言,终究缓缓转身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风简柔的胸口闷闷的痛着,烦闷的开门将门狠狠关上,背倚着门,手无意识的抓着门框,在坚硬的木门上捏出深深的指痕。 ------------------------------------------- 圣殿中,这是风莫旗回西域以来,风简柔召开的第一次风族长老会议,议题事风锁妖莲。 风莫旗几乎拍案而起:“风锁妖莲是族中圣物,一向由族中长老联合保管,族长如今在族中清议不好,此时似乎不太适合保管风锁妖莲。” 风简柔冷笑道:“当年大长老离开风族之时,是因为本王年龄尚小,不能独立理政,如今,本王得昆仑神特命专权,统理风族大小事宜,风族的圣物理当由本王掌管。而关于本王清誉如何,再坐的各位长老怕是还没有资格评头品足,各位的清誉……” 风简柔冷冷的捏了捏桌头的一封信,桌上的大多数长老和护法面色都难看了起来。 昨夜他们都收到了一分密信,信上竟然都是他们以为天底下再也无人能知的隐私密事,其中多为他们之间互相戕害的秘密,这些事情一旦曝光,想必这几位长老不多时便会自相残杀,死无葬身之地。 昨夜收到这信,几乎所有人都一夜没睡。除了风莫旗,其他所有人在看到风简柔桌上的那封信之时呼吸都有些不畅,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风简柔看着诸位长老额头上渗出的汗水,脸色虽然平静,但是心里却有些好奇,她也不知道这信里到底是什么,这是今晨巫神留给她的,只说将这信封放在今日会议的桌头,今日必当成功。 风莫旗也是奇怪的看着诸位长老的反应,心知定然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只是,此时他不能再退,否则,真的让风简柔握住了风族的大权,即使以后尹枫回来都很难再夺回政权。 “老朽只是觉得,风锁妖莲如此重要,还是由诸位长老共同保管的好,而且,也方便将来真正的王族族长回来,进行交接。也避免到时候代族长拿不出风锁妖莲,没法交代。” 风简柔看着诸位长老的脸色,知道她只剩下风莫旗这一个敌手了。 其他人的隐私,风简柔身为风族族长若说通过什么特殊渠道知道还是有几分可能的,依然可以以假乱真。但是风莫旗不同,他一直在中原,如果也这样拿出他的把柄,难免会引起他的怀疑,怀疑有什么人暗中帮助风简柔,而有这能力的,不用多想便能想到巫神。 她不想惹祸上身,而且,一个风莫旗,想必风简柔还是能对付的,否则就辜负自己的一番信任了。 风简柔冷冷的勾起嘴角:“说起王族族长,长老也因此在中原留恋了近二十年,着二十年大长老到底在中原做了什么,谋划了什么,怕是只有三长老才知道吧……而三长老……大长老可能解释一下,三长老的去处,以及为什么三长老的贴身之物会在大长老身上吗?” 风莫旗面色有点难看:“这件事情老朽已经向诸位解释过了,三长老病逝,临终将遗物委托给了我。” “那三长老是怎么死的?死在何处?真的只是单纯的病死吗?什么病能让医术超绝的大长老束手无策呢?还是说三长老原本就是摧折你手?” 风莫旗怒道:“请族长不要血口喷人!我与三长老到了中原便兵分两路,一南一北前去搜寻,后来三长老竟然因为一己私利,爱上中原女人,隐居深山结婚生子,将寻找王族血脉之事弃置一边。老朽也是等到他去世之后才遇见了他的遗子,说三长老有遗愿将断魂带回西域。” 第二十八章 救命 风莫旗怒道:“请族长不要血口喷人!我与三长老到了中原便兵分两路,一南一北前去搜寻,后来三长老竟然因为一己私利,爱上中原女人,隐居山林结婚生子,将寻找王族血脉之事弃置一边,老朽也是等到他去世之后才遇见了他的遗子,说三长老有遗愿将断魂带回西域。” 风简柔微微点头,却又似笑非笑的看着风莫旗道:“那,依大长老之言,寻找所谓的皇族血脉都是大长老一人的功劳了?” 风莫旗冷哼一声,颇有些得意。 风简柔却也冷笑道道:“既然如此,那所谓王族血脉,原来都是大长老一家之言了……” 风莫旗微怒,起身道:“你一个乡野村孤,竟然敢怀疑王室血脉!” 风简柔挑眉看着风莫旗,冷笑道:“大长老激动什么,难道是心虚?再说了,既然大长老十多年前便找到了王族血脉,为什么还要留他在中原,不带回西域?难道是因为大长老所说的一切都是子虚乌有?” 风莫旗道:“那是因为老朽发现我族王室血脉身份非常,乃中原皇帝之子,老朽是为了整个西域着想,这些年才留在中原,为我王统筹安排,期待我族王室先统中原,再一统天下……” 风简柔打断风莫旗,道:“那为什么大长老现在回来了,而您所谓的王竟然没回来?” 风莫旗也不退让:“因为,如今正是中原夺位的关键时期,族长走不开。” 风简柔冷冷的盯着他:“那大长老为何回来?为何不等族长在中原成功之时,再一同衣锦还乡?” 风莫旗道:“因为我……” 风简柔冷冷一笑,抢先道:“因为大长老想提前回来接掌风族,将来再以此来要挟你所谓的新主,让他统治中原。将西域留给你。也或者说,我还是低估了大长老的心性,你是想培养出一个少年代你一统中原。他待你如师如父,到时候天下都被您收入囊中了吧!” 风莫旗怒道:“你血口喷人!这一切都是你的妄自揣度罢了!” 风简柔颇为赞同的点头:“不错。不错,空口无凭……那也请大长老将您找到的所谓皇族血脉真正带回神寂圣域,交由巫神确认之后,再对大长老论功行赏吧。” “你!”风莫旗被堵的哑口无言。 风简柔已经不给他反应的时间,起身对着在坐的几位长老,道:“诸位关于由本王掌管风锁妖莲之事,可还有异议?” 众人互相看了看。再看看风简柔捏在手中的信封,终究无人再敢多言。 风简柔淡淡一笑:“明日午时,由巫神主持风锁妖莲的交接祭祀仪式,请诸位长老先回去准备吧。” ------------------------------------------ 圣殿中。暗香浮动,玉麒麟不知道那是什么的香味,也想不到再这样冰冷的神寂圣域怎么可能会有花开放。 想必自己是已经死了,死在了风族那可以遥望天山之巅的地方。只是可惜,自己的尸体想必也要被他们挫骨扬灰。终究不能睡在他最爱的天山雪原了。 一双柔若无骨的手,轻轻的抚上了他的面,扶起了他的头,然后是纱布一层层解开的触感,纱布轻柔。可是触碰到伤口那撕裂般的触感还是让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感觉自己想清醒,感觉所有的感官都像离开了身体似的在无限的空闲中游荡,但是就是无法睁开眼睛,无法看一眼眼前的世界。 “将风锁妖莲碾碎,看看他还能不能服下。”一个沙哑的声音摩擦着沧桑,缓缓传来。 玉麒麟的心狠狠的一颤。 风锁妖莲! 难道自己还没有死?他们要用风锁妖莲做什么?风锁妖莲,那不是要用来救听雪的性命的东西吗? 不,不行,自己觉不能让风离辰的到风锁妖莲,不能让他去冒险,做无谓的牺牲。 但是,难道他们要给自己吃吗? 那个嘶哑的声音是谁?自己在哪?风离辰已经来了吗?自己已经被救了回去? 风简柔担忧的声音传来:“巫神,那暮听雪怎么样了?” 巫神微微皱眉:“三五日之间了。” “一月?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如果玉麒麟醒来,发现暮听雪已经不在了,他……” 玉麒麟听着他们的谈话,身子微微的颤抖,他挣扎着想醒来,可是眼皮却好像有千钧重,怎么都抬不起来。 “可以将风锁妖莲分成两份吗?一份给玉麒麟,另一份,再保那个女子一段时间?”风简柔提议。 巫神却是沉吟良久:“也可,不过这样玉麒麟恢复的时间要久些,只为了换暮听雪几月命数,值得吗?” 值得!玉麒麟挣扎着,几乎是在心里呐喊。 风简柔低眸,看着躺在床上的玉麒麟,看着他紧锁的眉头,看着他支离破碎的脸庞,微微的笑了一下:“他说,值得……” 风简柔轻轻的坐在床边,手抚摸着玉麒麟的脸庞:“他觉得值得便好了……” 玉麒麟的呼吸缓了缓,风简柔,那个几乎要被自己用十年时间遗忘了的女孩,竟然又这么鲜明的活在了自己眼前。 一句话,两心知。 当年,自己也的确不是没有动心过,只不过,那时候自己背负的枷锁太重,连自己都忽略了自己心中的转瞬即逝的感情。 再后来,那样决绝的分离,中间又横亘着十年的时光,有些面容,有些人,有些记忆终究还是模糊了,遗忘了…… 巫神看着风简柔,缓缓叹了一声,道:“可暮听雪如今根本无法再吞咽食物了,吃下也无法吸收。只能让她的血奴吃了风锁妖莲,再喂她饮血了。不过这血奴的人选,你要斟酌好。” 风简柔缓缓点头。她自然知道毕竟对外,她只是暂时保管风锁妖莲。一旦被人发现她竟然敢动用风锁妖莲救一个外人,她必死无疑,无论什么神谕都救不了她。 巫神寻了一直长相与风锁妖莲颇为相似的天山雪莲,做了一些处理,用来以假乱真。也不知能撑多久。 可是这一切风简柔都不在乎,她只要确定,在那一天到来之前。玉麒麟已经安然无恙了,便足够了。 风简柔缓缓看着玉匣子中,静静的绽放,散发着令人通体舒畅的香气的风锁妖莲。微微勾了勾嘴角:“那便我来吧。” 巫神看了一眼风简柔:“你这孩子……值得吗?我窥探过玉麒麟的命数,你与他终究是有缘无分的。” 风简柔的脸色在她的言语中变得惨白了几分,终究还是惨然一笑:“值得……不值得……” 玉麒麟,这么多年,我竟然都不曾想过。为你做着一切到底值得,不值得。 我只是觉得,如果不做,你会伤心。你伤心,我便会难过。 我不想让自己后会难过。所以为你,我从来都不敢问值得不值得。 ---------------------------------------------- 风离辰静静的站在高山之巅,脚下是皑皑的白雪,眼前是烽火狼烟。 他占据的想必是最后一方净土。 战争已经持续了多久? 他无暇去记得。 他只是觉得战争一直在持续着,在持续着,刀光剑影中度日如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他得不到玉麒麟和暮听雪的具体消息,只是听着那些男宠、毁容、斩首的噩耗一道道传来,在他千疮百孔的心上层层撒盐。 他几乎要疯了,他迫不及待的想要重进风族救出他们,知道他们好不好! 可是,雪族与风族的差距真的太大,他又不得不耐下心来,费心去经营,却只能以龟速缓缓推进占线,而自己的身体因为听雪的险境一点点衰弱下来,否则,他恨不得以一己之力倾覆整个神寂圣域! 看着眼前的战火,身后响起了脚步声,那是自己从蒙北带回来的蒙北勇士,不过所生也不多了,他们的战术战法都相当不错,也已经被风离辰用在了刀刃上,如今雪族几乎全民皆兵了。 风离辰知道这样的情况不能长久,否则军粮补给都要跟不上,但是如今也别无他法,风简柔这些年对风族的发展费心不少,寸寸蝉食着雪族的土地,发展畜牧业和农业,风族的实力已经将雪族远远甩在了后面,如今风离辰也是有心无力。 “王爷,前方一切顺利,王爷放心。”蒙北那只骑射队伍的将军乌云来到风离辰身边,低声回禀,又担忧道,“王爷,您回去休息吧,总是这样熬着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 风离辰缓缓点头:“我没事,你且去吧……” 风离辰话还没说完,眉头一皱,胸口郁结的鲜血涌了上来,他用手帕轻轻了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却硬挺着,始终没有在乌云面前露出一丝孱弱。 可是,细致如乌云,又怎能察觉不出风离辰的异样,乌云咬了咬牙,道:“是,属下告退。” 回身,乌云再也不犹豫,动用轻功逃也似的离开。 他再也不想管风离辰的阻拦,他要回蒙北,他再也不能隐瞒这里的情况,现在最近的援兵便是蒙北的军队,只要蒙北大军能来,这里的一切困境都解了。 只是,乌云只看着西域的惨象,又怎会知道中原与蒙北的血战,同样牵扯着天下大局千万生命。 风离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缓缓叹了一口气:“义父,对不起,原谅我再自私一回。” 听雪,等我…… 第二十九章 血洗神寂圣域 蒙北王城,乌云跪地苦谏。 阿古达木紧紧皱起了眉头,议事大帐中,除了乌云,没有任何一个人赞同派兵去西域。 如今自己与中原和巴赫的战争局势相当胶着,一旦自己分出一半兵力,刚刚稳定下来的占线又要倒退五百里不止。 过去几个月战士们的苦战相当于白费,尽早结束战争的希望更将化作泡影。 如果再战下去,战事能在半年内彻底解决,而如果去帮风离辰,那…… 阿古达木用手中的刀割下一块烤牛肉,丢到嘴里:“调兵,去西域。” “王!”所有的王爷大臣都跪地阻拦。 阿古达木缓缓嚼着嘴里的牛肉不为所动,对乌云道:“一个月。我只给你一个月!如果还不能结束西域的事情,我也无能为力。去吧!” 诸位王爷起身拦住满眼兴奋正要离去的乌云,跪地对阿古达木道:“王,你是蒙北的王啊!当以蒙北百姓的生命为重,战争再继续下去,我们的牧民都没有地方生存,像我们的牛羊一样无家可归了!” 阿古达木放下手中的刀:“本王会亲自到前线去,本王一人,可抵百万雄师。” ----------------------------------- 当蒙北的大军如同潮水般浩浩荡荡的班师转向西域,当中原的军队开进蒙北,巴赫一路挡一路让,开始有些担忧即使借中原的军队灭了阿古达木,蒙北的土地也被中原侵占了大半了。他不能忍受这样事情的出现,与中原的交火开始越来越烈。 阿古达木奔赴前线,蒙北大军不安的军心收到了鼓励,占线在退后一百里后渐渐稳定了下来。 而蒙北那支在边境还没打过瘾的百万雄师。以风驰电掣的速度奔赴西域。 看着潮水般的大军,一身黑甲在神寂圣域的阳光下覆灭了白雪,风离辰站在高山之巅。知道一切都要结束了。 风离辰强撑着身子,翻身上马。 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这一战,他便要借这一只铁骑踏平西域,血染江山。 吟鞭东指:“杀!” 杀气铺天盖地的弥漫了整个神寂圣域。 ---------------------------------------------- 风简柔已经闭门谢客三天三夜,守在玉麒麟的床边,她将暮听雪也挪到了自己的房间中,一同照顾着。 风锁妖莲的药效太强,巫神说要分三天缓缓给他们服下。 风简柔一点点研磨着被她一层层剥落的风锁妖莲的花瓣。那花三天,却几乎不曾变小过,剥下一层便盛开一层。 风简柔却知道,今天已经是强弩之末。只要她再剥下这最后一层花瓣,眼前那生机勃勃翠绿欲滴的花,便会枯萎而死。在那枝叶枯死之前,将它连根拔起用圣水泡过之后,整体碾压。将汁液涂在玉麒麟头上的伤口上,不日他便能醒来。 这是巫神离开前最后的叮嘱。 缓缓剥落最后一层花瓣,风简柔的呼吸有些紧张…… 砸门却在此时不合时宜的再次响起。 “风简柔!雪族的大军已经要进入皇城了!你还躲在房间里做什么!快快交出谕令,下令皇宫大军出城抵抗啊!”风莫旗的声音穿破空间,刺耳传来。这三天,这样的咆哮声和敲门声风简柔已经听了不少,但是这样关键的时刻,自己真的停不下来。 最后一瓣花瓣摘下,风简柔将它轻轻放在碾钵中,迅速的摘下了整只风锁妖莲,用巫神留给她的圣水洗涤一番后,急忙浸泡在装有圣水的天山寒玉玉盒里。处理好这一切后,风简柔开始着手碾压碾钵中的花瓣。 风莫旗已经等不下去,开始大力的砸门! 这圣殿的门根本经不起他全力的一击,想必他也是不敢破坏圣殿才手下留情,期待风简柔自己出来,可是如果风简柔不出去,他便冲进来也说不定。 到时候不仅玉麒麟活不了,自己动用风锁妖莲被他们察觉,也定然难逃一死! 正在风简柔边心慌意乱又有条不紊的处理着这一切之时,门外的砸门声竟然停了。 “风影!你敢拦我!”风莫旗的声音隐隐的是怒气和轻蔑。 杂乱的刀剑相击之声在门外响起,风简柔已经将碾钵中的花瓣混着杯中的圣水,为玉麒麟喂下三分之二。 玉麒麟似乎也知道当前形势紧张,竟也乖乖的喝了。 风简柔呼吸有些不稳,将剩下的小半碗一饮而尽,正要去碾碎剩下的枝叶,只听见殿门砰地一声巨响,好像是肉体重重撞击的声音。 风简柔知道,风影撑不了多久,看着手中的花枝,风简柔眉头一紧,将整只风锁妖莲塞进了自己口中。 ------------------------------------- 看着眼前的风莫旗,已经一身狼狈的的风影握着剑,再次挣扎着缓缓起身,举起剑,摇摇晃晃的对着风莫旗。 风莫旗冷哼一声:“自找死路!” “嘭!” 一声惊天的巨响,风影的身体被风莫旗一掌拍飞,狠狠的壮向圣殿的门,大门再也抵挡不住那力道,门栓断裂,风影的身子倒射进来。 风影吐出一口鲜血,看着被内力撩起的层层纱帘。 他要守护的一直在守护着,从来不曾背离。 风简柔的唇正寸寸亲吻着玉麒麟的脸,吻过他被自己划了一道伤疤的脸,吻过他脸上自己的名字,吻过他的眼,他的眉,在他的额头留下自己的泪。 玉麒麟,我爱你…… 十年。一如往昔的爱着你,深入骨髓,无法自拔。求你,我求求你一定要好起来。 那样柔软的触碰。翠玉般的汁液缓缓渗入他的皮肤,伤口竟然奇迹般的在缓缓愈合。 只是他额头被刀砍裂的头骨,伤太过严重,她一遍又一遍的吻着,直到吻出泪水来,泪水和着翠玉般的汁液,妖冶生姿。痛彻心扉。 众人只看到层纱隐现下,风简柔深情的吻着玉麒麟,那样的细致,那样的缠绵…… 心被狠狠的撕碎。风影终于支撑不住身体,重重的倒了下去。 风莫旗和诸位长老已经又惊又怒不忍直视。 风简柔终于榨干口中花叶的最后一滴汁水,将口中的苦涩狠狠咽下。 “如今兵临城下,族长还在这里临幸您的男宠,真是好兴致啊!”五长老的话激愤难平。 他原本是支持风简柔的。但是这么多日子以来,或者说玉麒麟来了之后,他们虽然口中不说的,但是对风简柔的印象已经直线下降,她是不是为了这个男人已经疯了! 风简柔背对着他们。狠狠在自己手腕上有咬了一口,鲜血顺着手腕留下,风简柔起身,走向旁边的软榻,将手腕附上了暮听雪的嘴,暮听雪无意识的贪婪吮吸。 风简柔隔着层层纱帐看着外面的众人,冷笑一声:“事已至此,难道大长老没有将整个皇城的军队派出去?大长老觉得如今风族哪里还有可以动用的一兵一卒?风离辰带着蒙北的大军前来,我神寂圣域还有谁能抵挡?战事不利,大长老便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我吗?” 风莫旗冷声道:“族中大祸临头,你身为族长,不与百姓共进退,竟然蜗居于此宠信一个身为全族仇人的男宠,你还有何面目站在我们前面说话。” “大长老切勿动气,如今稳定风族局势要紧。”一旁四长老劝解。 风莫旗道:“如过族长还认为自己配做风族的子民的话,请族长带上玉麒麟和暮听雪,出城与风离辰谈判。为今之计,这是保住风族唯一的办法。” 暮听雪已经饮足了鲜血,缓缓放开了风简柔的手腕。 风简柔却撩开帘子道:“不可能!” “全族危急存亡之秋,此事由不得族长做主了。”二长老上前拦住了暮听雪,风莫旗等人已经一拥而上将玉麒麟和暮听雪强行带走! “不!”风简柔看着那虚弱的两人,看着玉麒麟的身影,那种永别的绝望让她窒息,再也见不到了,或许这辈子终于缘尽了吧。 巫神说,你们此生注定有缘无分。 可是难道就要这么仓皇的离别吗?他甚至都来不及睁开眼睛看自己一眼,甚至来不及说一声抱歉,来不及说一声再见,便要永别了…… “不!不!”风简柔嘶吼着挣扎着,可她这些日子为了救玉麒麟和暮听雪,多日疲惫茶饭不思又失血过多,已经没有了反抗的余地。 二长老看着恍惚的风简柔,终究失望的摇摇头,点了风简柔的穴道,便转身离去。 -------------------------------------- 神寂圣域,血流漂杵。 那是神寂圣域五十年来的又一场噩梦,天地之间除了一身黑甲铺天盖地的蒙北大军和覆盖着雪山的娇艳红雪,那属于神寂圣域的洁白全都凝在了风离辰一人身上。 蒙北铁骑所过之处,牲畜不存,他的意思是歼灭整个风族,将他从西域整个抹去! 那是风离辰的第一次血染天际,却在神寂圣域的族历上留下了鲜红的一笔。 那场大战时间仅仅三天,但其中死亡的人不计其数,他被称为神寂圣域史上唯一的“杀神”,却也因此无缘雪族的王位。 他身上的凶煞之气,太令人心寒。 第三十章 与君长决绝 “带我去!”风简柔倒在地上,看着浑身是伤的风影缓缓朝自己走来。 “解开我的穴道!带我去!我求你,风影,我求求你,让我再见他一面,求你,求你……”风简柔哭喊着,那些深入骨髓的痛几乎要将她挫骨扬灰。 眼前的世界已经天崩地坼,那种失而复得,得而复失的痛苦在得失之间将她碾压成灰。 她忽然间觉得无法呼吸,好像有谁扼住了她的咽喉,她想哭,所有的泪水都堵在了胸口,她终于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我求你,求你……放开我的穴道,求你……” 风影看着风简柔发丝凌乱的被泪水和汗水黏在脸上,她痛苦的伏在地上,绝望的呼唤着喘息着。 那种从骨髓中渗透出来的悲伤,风影懂…… 他几乎已经被风莫旗折断的手,不知是忍着怎样的疼痛,用尽全力伸手解开风简柔的穴道,试图扶起已经脱力挣扎不起的风简柔。 风简柔喘息着,接着他的力起身,泪水漫过双眼,淹没了她的世界,她看着门口玉麒麟被带走的方向,终于狠狠的推开风影的手,朝那个方向踉踉跄跄的奔去。 风影的身子,在风简柔那一推之下终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重重的跌落。 泪水,滑出眼眶…… 你在追他,却是否察觉,有一个人一直在你身后,默默守护。 他陪你为你心爱的那个人哭,为你爱的那个人笑。听你你说你孤独,说你绝望,说你再也不会得到幸福;你说你痛苦,你说你麻木,你说你的心早已经随他而逝…… 可是,听雪。你可知道那个陪在你身侧的人的心,终有一天也会渐渐死去。 罢了,罢了! 你说。你要走。 我说,换我走。 风影缓缓的撑起身子。拖着疲惫的身躯在一片苍茫中踽踽独行。 终于遇见了一道苍白胜雪的身影。 漫天飞雪,我在等你,你在等谁? --------------------------------------------------------- 风简柔静静的站在皇城北侧最高的山坡,远远眺望着雪族的黑色大军如同潮水般散去,所过之处留下斑驳血迹,万里狼烟。 整个神寂圣域都变了颜色,当年恍若仙境。如今断壁残垣。 风离辰带走了玉麒麟、暮听雪,还有那朵假的风锁妖莲。 没有自己的同意,风莫旗依旧可以那么轻而易举的取走自己秘藏的东西。 这个所谓的雪族终于不再属于自己。 风简柔看着远处的早已不见了人影的方向:“玉麒麟,等我去找你……” 她的身影终于在一片雪白中缓缓坠落。却不曾跌入雪地,而是坠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风锁妖莲药效太强,她吞下了整个风锁妖莲的枝叶,身体根本无法承受,会陷入半年的沉睡……”白衣老者的声音飘渺淡漠。仙风道韵,银色的头发在风中飞舞。 风影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是却知道他定非常人,一个举手投足之间,便将他一身内伤治愈,一句话便搅动他犹豫不决的心绪:“我曾经因为自己的离开。后悔了三十年。” “敢问前辈尊姓大名?”看着白发老者即将离去的背影,风影出声询问。 白发老者却仰天长笑,潇洒而去。 --------------------------------------------------------------- 暮听雪病危。 风离辰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暮听雪,看着玉麒麟支离破碎的脸,那一刻,他恨不得将整个风族抹灭! 但是雪族的巫神却告诫他,不可以这么做。 这是他愿意帮他救暮听雪的条件。 “巫神还没有回来吗?”风离辰问着身后的长老。 身后的长老颇有些战战兢兢的答道:“还没有。” 风离辰这一战对他们的震惊太大,没有人再敢不敬。 风离辰淡淡的道:“下去吧。” 那长老刚要往外退,却见乌云迎了进来。 风离辰对乌云淡淡点头:“此番多谢你,带着蒙北的军队尽快回去吧。告诉父王,蒙北近日损失,我会尽数还上。” 乌云单膝跪地:“是,那属下便告辞了。” 风离辰淡淡点头,眉目流转间一个白色的身影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进了房间。 他一身白衣满头银发,但是脸却并不显得太过苍老,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韵味,那老者也是给人睥睨苍穹之感。 风离辰抬目望他,两人相视良久,风离辰虽然形容枯槁,但是却丝毫不显逊色。 银发老者嘴角漾起了一丝笑意,眸中满是赞赏,喃喃道:“怪不得玉彦如此偏爱你。” 风离辰皱眉,却不懂他话中的含义,玉彦,是谁? 临渊看着风离辰眸中染上疑惑的神色,却颇有些兴味的笑了笑:“将那朵风锁妖莲尽数喂她服下吧,碾碎混在鲜血中便好,今夜她便会醒来。” 风离辰看着他的眸光却一冷:“巫神此言当真?我当年有幸得观玄月族族长古籍,虽然不多,但却看到了一些有关风锁妖莲的记载,风锁妖莲药效极强,要分三日缓缓服食,而又因为病患症状不同而有异,但是一日之内服下,你是想要了听雪的命吗?” 临渊淡淡一笑,看着风离辰摇了摇头:“你手上的根本就不是风锁妖莲,不过是一朵极难得的天山雪莲,药效也不错,你如果一次给她服下的话,她还是能醒过来一会儿的。” 风离辰眸中闪过一道寒光:“风族的人胆敢骗我?” 临渊摇头:“你都将他们逼到了那种地步,他们如何敢骗你,不过是他们也都被骗了而已。在风族这些日子,如果不是风锁妖莲,你以为这小丫头还能撑这么久?” 风离辰眉头微皱。 临渊道:“风锁妖莲救了玉麒麟一命,不过原本他如今便应该醒来的,但是他将一部分风锁妖莲用来为这小丫头续命罢了。” 风离辰看着临渊,道:“你早就知道。” 临渊点头,颇有些自得:“风族是那妮子的家,我不能看你毁了它,如今蒙北大军也已经拔寨而起,你也顿悟吧。” 风离辰道:“你根本就没有办法救她。” 临渊道:“不是我,是这世间原本就没有办法救她。你不过是被一些过往的执念蒙蔽了心神而已。” 风离辰一向冷淡自持的心中此时却混沌不堪,淡漠的请他出去。 ---------------------------------------------------------- 临渊静静的站在雪山之巅,俯瞰万家灯火,眸光却紧紧盯着暮听雪的房间,身旁不知何时已经占了一个黑衣老妇。 “玉彦,有些事,原本就是人生中避无可避的劫难。他虽然不错,但是还是不够。如果真能熬过这一劫,或许会让他看清那些混沌在他脑海里的过往,这些孩子还都需要磨练和时间。” 黑袍老妇苍老的眸子静静的盯着那个方向,始终静默无言。 临渊转头,看着玉彦眸中流转的情绪,轻叹一声,将她的头扶向自己的肩:“你要让他知道,他不是神,不是万能的,让他受一次挫也好……当年,我便是因为知道了自己不是神,知道了自己的无力,才学会该如何珍惜自己,珍惜你……” ------------------------------------------ 灯火悠悠摇曳,在暖堡纱帐之间,温情缱绻。 暖阁中有两张床,两床相隔一步,一边是玉麒麟,另一边是暮听雪。 沉静的呼吸在这样一个漫长的夜里绵延不绝,谁也不知道两人到底何时才能醒来,风离辰轻轻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他的手轻轻拨开暮听雪额间被汗水打湿的碎发,折腾了一晚,只差最后一步了。只要两个人鲜血交融,风离辰便能分担她一半的痛苦。 “听雪……听雪……”风离辰轻轻的唤着她的名字,那声音中先是疼惜,然后却是无尽的迷茫。 终于,风离辰将暮听雪的身体缓缓放下,轻咳了两声,他沉稳的呼吸变得有些错乱,终于起身房门缓缓合上。 房间中安静的落针可闻,只剩下暮听雪和玉麒麟同样缓缓的呼吸。 “听雪……”玉麒麟的声音突兀的出现在房间中,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带着淡淡的苦痛,“我知道你醒了。” 泪水缓缓滑出暮听雪的眼框,她却死死的摇着唇。 玉麒麟静静的盯着上方,不看她,却道:“为什么一直紧闭双眼,不再看他一面?你难道再也没有什么话留给他吗?” 泪水决堤而出,暮听雪缓缓张嘴,那是玉麒麟今生听到的最可怕的声音,尖细刺耳,像怪鸟的啼鸣:“不用再看了,他的音容笑貌,早已经在我脑海中镌刻,我会好好记得,下辈子绝不会找错……” 第三十一章 天山的雪 玉麒麟静静的盯着上方,不看她,却道:“为什么一直紧闭双眼,不再看他一面?你难道再也没有什么话留给他吗?” 泪水决堤而出,暮听雪缓缓张嘴,那是玉麒麟今生听到的最可怕的声音,尖细刺耳,像怪鸟的啼鸣:“不用再看了,他的音容笑貌,早已经在我脑海中镌刻,我会好好记得,下辈子绝不会找错……” 玉麒麟只觉得浑身的毛孔都被那声音刺痛,可最痛的是自己的心!他转头看着一臂之隔的暮听雪,她看着自己的眸子,她眸子中早已没有了泪水,鲜血从她眼眶中妖冶的留下。 玉哥哥,我不敢看他,不敢对他再说话,更不会不可能允许自己害死他! 玉麒麟看着她蠕动的唇,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听香水榭的人口中都有一颗假牙,牙中是世间最烈的毒药,一旦被敌人抓住,只要咬碎它,便能最快最无痛苦的离去。 玉麒麟的手紧握成拳,他竟然不能阻止!不能阻止!不能阻止! 他不能让风离辰死,那便只能眼睁睁看着听雪在自己身边死去…… “玉哥哥,我在西域呆过很久,我喜欢天山,若能葬在天山……”她的眸子缓缓合上,唇角是一丝淡淡的微笑,刹那永恒。 ----------------------------------------- 暮听雪死了,在那样一个月明星稀的夜里,香魂永寂。 玉麒麟静静的躺在床上,不敢醒来,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风离辰绝望的眼神。那样一个难熬的夜晚,终究只能他一个人独自熬过。 他那些遗失的过往,那些执着的信念。他的那些爱很倾城,终究还是要被西域的千年雪深深埋葬。 他守在暮听雪身旁,那一夜没有人知道他经历了怎样的苦痛和挣扎。那些混沌不堪的感情――关于娘亲,关于童年的一切。关于暮听雪,关于其余所有的人……他是否已经理得清,说得明。 人的一生,几乎是用了一辈子去碰撞迷茫,却只用了那么几个瞬间,骤然成长。 要从雪族去天山,必须经过风族。可是如今风族百废待兴,根本没有人去在乎那一辆小小的马车,越过几乎整个神寂圣域。 天山,是神寂圣域最高的山。最圣洁亦是最艰险。 山之上,是摧折生命万物的大风,夹杂着冰雪扑面而来。 风离辰和玉麒麟的身体状况,都不允许他们登得太高,只在几乎不到半山腰之处的一个背风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们没有带太多的人来,风离辰觉得这件事情,终究该由他亲手终结。 风离辰抱着听雪安详的尸身经历一侧,面色沉稳,仿佛又恢复了往昔他的从容安定。玉麒麟脸上却戴了银色的面具,从此往后他或许便也离不开了吧。 铲子刺穿冰雪,不知道天山这千年不化的冰雪,是否也会觉得痛。 玉麒麟说,神寂圣域有一个传说,说天山是神之圣山,掌管神寂圣域的神便住在这天山之巅。能有幸葬在天山的人,便会得到天神的眷顾,不饮忘川水,不喝孟婆汤,上穷碧落下黄泉,能在奈何桥边等三年。 风离辰只是静静听着,看着怀中那个早已冰冷的女子:“听雪,喝了忘川水,不要再等我,我只希望你永远是那个单纯可爱的听雪……” 天山之巅的风呼啸而过,仿佛匆忙催促着那些逝去的灵魂。 风离辰将风简柔的身体缓缓放入那一片圣洁的白雪中去,是否千百年后,你也会被天山的白雪同化,回归至真至纯的本性。 风离辰的手缓缓捧起冰雪,撒到暮听雪身上,手却忽然一顿。 想起当年在蒙北,她温柔缱绻的窝在自己怀中,说:“怕冷。” 如今,是不是已经不怕了。 心狠狠的抽搐着疼,他原本以为所有的情丝都止于那夜,却不想,他理得清天下大势,却终究弄不懂满怀情丝。 玉麒麟看着风离辰僵硬的手,缓缓叹了口气,将手中的铲子斜斜往地面上一插,却听到金玉相撞的脆鸣声,皱眉低头。 这里到处都是千年不化的冰雪,而且人迹罕至,怎么会有坚硬的物件儿。 玉麒麟用铲子一点点清理掉周围的冰雪,看着眼前的那只玉盒,眸光一紧。 玉麒麟将那玉盒缓缓打开,其中竟有一只金丝香囊,那沁人心脾的香味带着刺骨的寒气缓缓渗出。 这香味,他记得,很熟悉,很熟悉! “风锁妖莲!”玉麒麟几乎惊呼起来。 风离辰已经安置好了听雪,听见玉麒麟的惊呼,眉头皱了起来。 那一只锦囊之中,竟然全都是风锁妖莲的莲子,薏米般大小,颗颗分明。 风离辰低眸看着那粒粒种子,目光幽深,不知道在思索什么:“风锁妖莲现世,难道西域再无宁日?” 玉麒麟皱着眉头:“那便毁了它,不让它现世!” 风离辰淡淡摇头,他记得雪族《巫神录》里曾记载过巫神的一次神谕,说多少年后会有风锁妖莲的神主现世,一统整个风族。 如今看着手中的锦囊,风离辰道:“即便是没有它,现在的风族已经无力再与雪族对抗。而至于这东西,毁了可惜,说不定将来还有可用之处。” “能在这里找到风锁妖莲,也的确是缘分使然。”玉麒麟点头,看着收起风锁妖莲,默然不语的风离辰缓缓叹了一口气道:“辰,我在风族这些日子也探听到一些消息。风莫旗以为尹枫便是风族当年皇室的女儿,可是,这件事情让我不得不联想到沐晴雨的身世。沐晴雨的母亲与尹枫的母亲几乎一模一样,而当年,你说有没有可能,其实沐晴雨才是你义母风玲萱的女儿。” 玉麒麟的话掷地有声,字字都如同钢钉扎入风离辰血肉。 如果是那样,那沐晴雨不仅是天授神权,更是上一任玄月族族长的亲生女儿。 风离辰这么多年,一直抱着一线希望,祈求找到娘亲当年的孩子,却从来都不曾疑心过沐晴雨,毕竟直系即位的几率,在玄月族的历史上实在太小了。 玉麒麟缓缓道:“我想,你要找的人,或许不是暮听雪,而是沐晴雨。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找她,也不知道她对于你有什么意义。我只是希望,你能明白,她要的是什么,你要给她的又到底是什么?” 天山之上,风离辰静静的看着狂风卷起千年冰雪,纠缠不清的谈论着,那些得而复失,失而复得的故事。 风离辰看着自己无力的双手,病态的苍白着:“我还能,给她什么?” 玉麒麟道:“辰,回中原吧。” 回中原吧,你如今的身体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或许天机老人还能有什么办法补救…… 风离辰淡淡道:“那日在蒙北见过后,天玄师太便来了西域,只不过她至今没有露面,你要小心。” 玉麒麟问:“那你呢?” 风离辰一身白衣静立天山,看着苍茫无尽的雪原,任风刀霜剑在他脸上刻下冰冷的伤痕,那是玉麒麟这么多年第一次在他的声音中听出疲惫:“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 那些平日里坚强伟大的人,那些好像永远的不会生病受伤的人,一旦病倒,病势便会比常人更凶猛三分。 玉麒麟的身体同样没有痊愈,只不过硬撑着没有倒下。 玉麒麟想,如果风锁妖莲可以救命,那风离辰身上那盒风锁妖莲的种子,是不是也能救他一命。 不过,玉麒麟也知道风锁妖莲的厉害,自己对其中的药理和用法用量一无所知,一旦贸然使用,或许会适得其反。而整个雪族之中,他又实在不知打还能和谁商议这件事情。 毕竟巫神已经离开了雪族,回到了他们的天山。 而天玄师太在风离辰昏迷不醒三天后,终于现身,她一身玄色袈裟,道貌岸然,为风离辰把脉配药,玉麒麟却心惊胆战,毕竟那东西现在在风离辰身上,万一被天玄师太察觉,也是一场风波。 在风离辰病重半月,身体终于有几分缓和之后,玉麒麟联系上了听香水榭的人,连夜将风离辰和风锁妖莲的种子,送回中原,又和蒙北阿古达木以及中原靖王爷互通了书信,双方护送风离辰安全回京。 ------------------------------------------------- 西域卷(完) 一日,某千正在苦思敏想,丫的到底该怎么虐玉麒麟,宿舍的一帮唧唧歪歪开始给出主意。 小宇:“在脸上画叉,圈圈叉叉……” 某千:“……” 小洁:“哎呀,你最后又没让他们在一起,怎么能这样子呢,拖出去胖揍一顿好了……” 某千:“……” 璇姐:“哎呀,那多没创意啊,我看应该脱光了吊起来,用羽毛挠脚心……” 某千终于受不了了:“丫的,乃觉得这欢脱的场面符合我小说的情感基调吗?” 小宇,小洁,璇姐若有所思的看了某千一会儿:“那还是画叉(胖揍)(没有啊)好了……” 某千绝倒…… 第一章 穿越重生 混沌,黑暗,那是死去的感觉吗? 沐晴雨像一缕孤魂,在一片无垠的黑暗里飘荡。无边无际的黑暗让她害怕,那种孤独让她绝望,她闭上眼睛,不敢看四周的黑暗,想象着自己也缓缓融化进这黑暗里,与寂寞空虚融为一体,是不是日子就会不那么难熬…… 寂寞在亘古无垠的空间中延续,沐晴雨在尝试着回忆前生的故事,总要找点事情做的是不是,否则,她一定会疯掉的。 为什么没有奈何桥,为什么没有孟婆汤,她这到底是在哪里? 过往的一切在脑海中翻云覆雨。 那些人,那些事,那些爱,那些恨,那些刻骨铭心的故事都在这漫长无垠岁月的梳洗下变得越来越迷离,越来越疏离。 才发现那时候那么深刻的爱着的,原来也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那个时候那么决绝的恨着的,也随着时光流逝,烟云寂灭。 沐晴雨不知道这一片混沌黑暗里的时光过了几天,几个月,还是几年,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在这里呆多久。但是她知道,自己已经几乎要将自己那一生的记忆都咀嚼榨干,都渐渐遗忘。 那些不再浓烈的爱恨越来越索然寡味,沐晴雨开始想,时光,是不是才是真正的忘川水,孟婆汤。 最先遗忘的是恨,对左天瑶,太后还有尹枫的恨,然后是情,对尹醉月,楚千寻,玉麒麟,风离辰的情。 她原本最无法释怀的是对小弦的怨毒,和对轩辕天洛的歉疚牵挂,可是随着时光流逝,连这些也淡漠了。 她的脑海中只剩下她的孩子。她担忧,她那刚刚出世的孩子,是不是也来到了这样一个地方。他是不是也会害怕,是不是会怨娘亲。他还没有来的及看一眼这个世界,自己还没有来的及听见他的哭声,他是不是也在害怕,在哭。 她想看一眼自己的孩子,哪怕只是梦见他的样子,可是飘渺的魂连梦都不能拥有,她只能这么醒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的世界别抽象成了时光轴,只能静静的看着时光流逝,等待着魂魄与记忆渐渐分离。 她想杀了自己都照不到身体,她想咬舌自尽都照不到嘴在哪里。想必自己已经死了,可是死为什么如此的痛苦! 她曾被这时光逼疯掉,然后开始渐渐沉寂。 她睡着了…… 什么都不再胡思乱想的睡着了,那么安详,那么安静。那么安宁。 她关闭了自己的思维,模糊了自己的爱恨,断绝了自己的感情,渐渐的去忘记了自己的前生。 人生苦短,哪里有那么多的半年给你细细品味爱恨情仇。 月朦胧。山幽青,晚风夹着松针干爽的气息静静浮起翠绿窗纱,静谧,安宁。 一个身着淡青色的轻盈纱衣美貌女子,静静站在床侧,低眸看着床上静躺着的女子,俏皮一笑:“她终于要醒来了是不是?” 除了天上月,没有人回答她。 青衣女子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嗔怪道:“你总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黑暗中,一道清冽如酒甘醇的声音缓缓传来:“青楼歌女,值得你如此费心?” 青衣女子巧笑着转头,看向门外,山影横斜,一轮淡银色的月,掩映在山巅,圆而光亮,月色森凉而柔润。 月光缓缓的洒在眼前那个踏月而来的男子身上,他一身白衣交映月华,衣袍宽大,被山风吹拂飘荡,如薄云淡雾隐现在九天,举手投足飘然欲举潇洒自如,生出林下之士的散逸风度,和灵肌玉骨的神仙之姿。 青衣女子嘴角依旧是甜美的笑意,她静静看着星河浩淼无极,皓月烟笼寒沙,眼前那个男子的脸颊镀上玉白的月色,鲜明如画,不谢风流。 那是怎样一张清秀而淡漠的容貌,俊美的脸庞,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打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一双仿佛可以望穿前世今生所有哀愁的耀眼黑眸,笑起来如弯月,肃然时若寒星。直挺的鼻梁唇色绯然,侧脸的轮廓如刀削一般棱角分明却又不失柔美是让人心动。 自己这一年来的心血没有白费,那个男子,终于又活过来了。 ------------------------------------ 春日的午后,阳光闲适而静谧,那是适合一杯茶一卷书的时辰。 昨夜,刚刚下过山雨,淅淅沥沥的敲打了一夜竹窗,那是属于蛙的世界,一夜和鸣。 今晨,天便放晴,山间清风徐来,夹杂着翻新的泥土芬芳,令人神清气爽。 鸟语啁啾,花香脉脉。 沐晴雨醒来,便以为自己误入了桃花源。 檀木床,轻罗帐,金丝被,芙蓉香。 沐晴雨有些僵硬的转头看向室内,及目处,小轩窗,妆镜堂,水晶帘,紫薇裳。 自己是在什么地方? 难道自己已经在那地狱般的煎熬中顿悟,羽化成仙了吗? 沐晴雨尝试着起身,去控制这幅生涩的躯体,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灵魂在那虚空中飘浮了多久,这种真实的触感几乎被她遗忘,她努力用大脑控制着去抬起自己的手,肢体那种疲惫无力之感让她有些崩溃。 她想,自己应该不是成仙了,可是,难道自己没有死么? 沐晴雨有些说不上来的悸动,那自己的孩子呢?她是否还能再见到他? 挣扎了许久,沐晴雨终于抬起了自己麻木的右手,去摸自己的脸,她是被小弦毁了容的……她心惊胆战着,自己究竟会变成如何模样…… 因为太久没有活动,手指的触感变得不那么灵敏,她甚至感觉不到皮肤上是否有疤痕。沐晴雨紧紧的皱起了眉头,又尝试着掀开自己身上的被子,她看到,看到不远处妆镜台上有一扇铜镜,她挣扎着起身,下床。 适应身体,让麻木的身体受自己控制的一动,这整个过程,沐晴雨大概花了一刻钟,却始终不曾见到有人进来理会她一下,沐晴雨在不知道自己处境的情况下,也不太敢喊人。 一步,又一步,等沐晴雨终于挪到了那扇她以为是铜镜的圆形镜面面前,她却忽然僵住,然后又有些失望。 这不是一面镜子,而是一面被装裱成圆形的美人图。 那图上画着一个美貌绝伦的女子,但见她脸色苍白,若有病容,却显得清雅绝俗,如新月清晕,如花树堆雪,一张脸秀丽绝俗。眸含秋水,眉若新月,朱唇榴齿,鬓云欲度香腮雪,一股妖娆媚态浑然天成。 那是如何绝美的一个女子,沐晴雨竟暗自心惊。 从前,她总听说什么形容美丽女子的神仙妃子绝世无双云云,但是看了这画上的女子,沐晴雨才真的惊为天人。 只是也不知是这画的时间过久,还是画这画的人原本用的便是黄纸,这纸面儿竟然昏黄成这般模样,不过廖是如此,也丝毫不能掩盖这女子的超绝风韵。 沐晴雨上前想去细看,却惊觉画里那女子也动了动,沐晴雨惊讶的张了张嘴,画中那女子的樱唇竟也微开,眸间是如同沐晴雨一样的震惊诧异。 这不是一幅画,镜中那个人,正是如今的沐晴雨自己。 “难道,难道,难道自己又穿越了?!” 那一句惊呼诘问下意识的冲出口,可出口的瞬间,又沐晴雨更大的震惊,自己的声音为什么会这么的沙哑难听,就好像砂纸摩擦着树皮,令人毛骨悚然。那是自己的声音吗?那真的是自己的声音吗? 沐晴雨扶住脖颈,尝试着说些什么,却只能得到那残酷的肯定。 沐晴雨坐回床上,大脑飞速的旋转着思绪,平复着情绪。不过好在自己不是第一次穿越,况且又在那样的混沌中煎熬了这些时间。 半个时辰,一个小时之后,沐晴雨已经开始去尝试着接受这个现实。 她不知道自己如今是在什么朝代,什么地方,自己又是什么身份什么背景,自己住的地方如此清静幽雅,衣着用度又是如此华丽脱俗,想必自己这一世的身份还是不错的。 可是如果是这样,那她便更疑惑了,毕竟自己醒来这么久竟然连个丫鬟小厮也不曾看见,从窗里看不出这园子到底有多大,按理说不应该是仆从万千吗? 难不成自己是失宠了?可是如果失宠了,自己为什么又会住在这么好的地方? 问题太多一时又找不到人来解答,沐晴雨微微叹了口气。 无论如何,既然上天给了她重活两世的机会,她便不会再允许自己那么轻易的死。 手缓缓摸着自己的脸,又抚摸着自己的嗓子,上天总是愿意给予完美以缺陷,来维护他的平衡。 自己这一世拥有美貌的代价便是这样的声音吗? 眼睛忽然间瞥到了自己左手手腕上那只血玉手镯,沐晴雨眸光一紧,它还在?是不是正是因为你,我才能一次又一次的违背天理,穿越重生? 脚步声轻盈而矫捷的朝着沐晴雨住的地反靠近,有人来了。 沐晴雨微惊,急忙到床上躺好,她微微平复了一下呼吸,心中有些紧张,她知道自己即将知道自己此刻的处境,拥有新的挑战和人生。 这一世,她又该何去何从…… 第二章 穿成九夫人! 沐晴雨抬眸去打量那个体态轻盈,端着一碗药进来的青衣女子,二十岁左右的年纪,但是她长得极其精致,樱唇皓齿,却有一双又大又有灵气的眼睛,那眸子炯炯有神,里面流淌着万千活力,一看就是个古灵精怪的。 那青衣女子看着沐晴雨醒了,又惊又喜,急忙放下托盘凑到床边:“夫人您终于醒了!” 夫人? 沐晴雨仔细咀嚼着眼前这丫头口里的词汇,看了自己这一世已然为人妻,只是不知道自己的夫君如何,不过也罢。两世的纠葛让她早已经模糊了对爱恨的执着,无论是谁都好吧,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看着沐晴雨脸上怔忪的表情,青衣女子继续笑道:“夫人,我是这山庄里管事的大丫头,叫清儿。” 沐晴雨看着她微微一愣,然后缓缓点头,因为对如今的情势沐晴雨也不甚了解,所以不敢多表示些什么,但只是觉得既然自己不能说话,这一点还是好的,多说多错,如此也能免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清儿见沐晴雨依旧不言语,皱了皱眉,又笑着上前道:“这里是公子的远人山庄,您如今是公子的第九房夫人。” 沐晴雨怔了怔,第九房小妾?都说你人多的地方是非多,看来眼前这位相公也颇为不让她省心,他的女人貌似比自己刚入皇宫成为贵妃时的女人还多。不过她好歹是从后宫里走出来的女人,这点还是不怕的,无论陷害争宠还是寂寞空房她都能应对,都能忍受。 清儿上前道:“九夫人您刚来这里便大病了这一场,可倒是给山庄里其他的夫人们钻了空子,公子不喜欢留无用的人在这里碍眼,已经打发了好几位夫人。要不是看着您的容貌是这里最好的,又一曲歌喉举世无双,哪里还能留您在这里养病。不过如今这病也快要痊愈。只要九夫人能对公子多多上心些,定然能博得公子欢心。” 寥寥数语。沐晴雨对这里的情形已然了解大半,只不过自己歌喉举世无双是如何说起?自己在这里病重,又有这诸位夫人在这里,难道是有人嫉妒自己歌喉,所以要害自己,自己侥幸得了一命,可是声音却被毒药所害。再也不能说话了…… 心中百般思绪缠绕,清儿上前给沐晴雨喂了药:“九夫人先把药喝了吧,好好调养几天身子,妆扮起来才是。您看您如太憔悴了。我这就去回禀公子,看公子过几天,是否有时间来看看您。” 沐晴雨点头,看着那中药,原本眉头紧皱。自己是极其怕苦的,可是如今也不是矫情的时候,伸手接了过来,也不用勺子,越品越苦。一口喝下最好,可是当那汤药入口,缓缓滑过喉咙之时,沐晴雨竟然意外的发现,原来根本就没有那么苦,也或者,两世流离,连苦也淡漠了。 沐晴雨的身体恢复的飞快,短短一天时间,她已经彻底掌控了这身体的主动权,走路什么的都无碍了,她细细查验了自己房间的一切陈设,都是精致典雅的,只不过一整天,除了用膳的时间,清儿会来伺候以外,自己连个仆人都没有,这里又没有书,连笔和纸都没有,完全是女儿闺房的样子,沐晴雨始终无法知道自己究竟在什么朝代。 沐晴雨细细的查看了自己,身形凹凸有致白璧无瑕,当真是个绝色美人,上辈子她也是身材窈窕,不过面容长得差强人意,这一生终究完美,完美得沐晴雨都不敢照镜子,总觉得那张脸太娇媚,不像自己。 两天相处,沐晴雨始终一句话也不说,而清儿又是个灵通剔透心的,自然看出些端倪,才发觉沐晴雨竟然已经哑了。 清儿从沐晴雨这里确定了这个消息之时,也是吓得六神无主,惋惜道:“若是如此,九夫人还是不要急着见公子的好,奴婢且先去传话,说夫人依旧没有好全,再请大夫来给夫人看看。” 沐晴雨点头,可是这短短两天的沉默也让她觉得有百般不便,便与清儿要了笔墨纸砚来,方便与清儿交流,总不能永远都在她手心写字,那样太费时间,又看不清她写的到底是什么。 沐晴雨又向她借书籍,说是在这里闲着着实烦闷。 清儿却有些为难,道:“这山庄里只有公子的书房有书,而公子的书是从不外借的。” 沐晴雨急忙摇头,写道:若不方便,便不必麻烦了。 清儿看着这位久病失宠的九夫人,倒是满脸同情的样子,道:“清儿看看能不能从别的地方弄几本书来给夫人解闷。” 沐晴雨点头表示感谢。 其实沐晴雨还有很多话想要问她的,不过自己说话不方便,写字又太耽误时间,而清儿是整个府里的大丫鬟,事情也极其繁琐,总不能时时陪在她身边与她闲聊。 沐晴雨倒是说过送饭的这些小事让清儿交给下面的小丫鬟来就好,不用总是亲自来跑。 可是清儿却道:“原本是可以这样的,不过如果让其他的人知道了夫人如今哑了,传到公子耳中,想必公子马上便会下令驱逐九夫人出去,而九夫人如今的身体,清儿还是不忍的。” 沐晴雨微微动容,点头。 清儿果然弄来了几本书,不过并不涉及经史,只是一些诗词,竟然还有一本医术,清儿为难道:“昨儿他们下山购置布匹衣物的时候,让他们捎带着买来的,那些人都是大老粗,也不懂这个,便到地摊上买了几本,也不知道是什么就带回来了,还请九夫人不要嫌弃。” 沐晴雨笑着摇头,写到:怎会,这些书都是极好的。 诗词最能静人心,况且这样孤身一人的寂寞,沐晴雨早已经再熟悉不过了,也早已在混沌中习惯,若能一直这样下去,也不能说不好。 只是,这位公子怕是个不好相与的人,这里其他的夫人怕是也不会任由她这么躲着过日子,所以这样安宁的时光,也是过一天少一天的。 清儿做事极其尽心尽力,一日日对沐晴雨鲍参翅肚的养着,沐晴雨的气色也恢复了不少。 况且自己原本就没有什么病的样子,那些毒那些伤恐怕早就被这身体原有的魂魄一同带走了。 三两日后,沐晴雨走出了房门,看着自己不大的院子,小院里有花圃,种了各色珍稀花木,花香极其清甜。 而所谓珍稀也不过是因为沐晴雨不识得花名而已,她认识的统共就梅、兰、菊、玉兰、丁香、水仙、茉莉什么的那些常见的,这些不常见的花在她眼里都是珍稀的。 斜卧软榻,赏花看书,伴一盏清茶的日子,倒也逍遥自在。 只是诗词读得多了,沐晴雨竟有些走神,想着眼前的这一切都是得益于这位公子的,没有付出便没有回报,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自己要是想让这样的日子继续下去,还是要另谋一条出路的。 流水潺潺,那萦绕于耳边的流水声久久不散。 沐晴雨而耳力竟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的,她知道在自己住的这园子四周,一定是有一条小溪流的。 溪水在这初春时节,定然是潺潺清澈的,水上浮着落花,水底卧着游鱼。定也是啼莺舞燕,小桥流水飞红。 想着,沐晴雨竟然忍不住有些心动,披上雪色披风,携着一卷书,踏出自己这四角四方的牢笼。 自己又不到什么人堆里去,只是去一些偏远的地方略坐坐便回来,既然活着,就不能把自己再闷死了不是。如若有什么意外发生,那也是命中注定,总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 出了这小院,沐晴雨直觉眼前颇有柳暗花明之感,自己在小院的高墙之中,只能看见远山横斜,出了院门沐晴雨才发现这山庄,竟然是建在山上的,而且是依山傍水,接应山势,以山为墙,树做屏障。 亭台楼阁,皆是建造的恰到好处,可谓移步换景,花木杂植,飞檐相对,隐映其中,真乃人间仙境。 沐晴雨所居之处,自己原本以为已经是极好的,可是与眼前所见想必,真可谓是陋室了,即偏且院,又有高墙遮住视线,不能见这山庄全貌,其他的院子都是竹林做隔,篱笆为墙的。 沐晴雨却无意这些,她能如此她已然知足。不过这山庄中的人果然不多,沐晴雨远远看着,也只有几个小丫鬟来往端着些果盘什么的来往。 沐晴雨不想见人,便绕过自己的院子,寻着水声往那更偏更远的地方去了。 溪流潺潺,绿草如茵,好一处清净所在。 午后的阳光懒懒散散的穿过树荫,洒下一地斑驳,沐晴雨脸上是难掩的笑意,她将自己的披风铺在地上,闲闲的坐在披风上,身后倚着这草地上唯一的一颗大树,继续翻着手里的诗词,看着诗词上斑驳的光影,闲适的安宁让她渐渐涌上了困意,便索性将书摊在膝盖上,,闭上眼睛,静静的去聆听那些细碎的响动。 “你怎么来这里睡觉?” 沐晴雨心惊,猛地睁开眼睛,确定四处真的没有人之后,她才松了一口气,是自己太过紧张了。 “我问你话,你为什么不回答?” 沙沙的树叶声中,沐晴雨听着那清泉般清澈稚嫩的声音,像是在梦中,自己那幼小的孩儿,清脆的问答。沐晴雨的心竟然越发的平和,整个人都放松了起来,自己睡着了吧,也许是在梦里。 “真是个奇怪的姐姐……” 第三章 小包子 午后的阳光懒懒散散的穿过树荫,洒下一地斑驳,沐晴雨脸上是难掩的笑意,她将自己的披风铺在地上,闲闲的坐在披风上,身后倚着这草地上唯一的一颗很大的樱桃树,继续翻着手里的诗词,看着诗词上斑驳的光影,闲适的安宁让她渐渐涌上了困意,便索性将书摊在膝盖上,闭上眼睛,静静的去聆听那些细碎的响动。 “你怎么来这里睡觉?” 突然,轻巧而稚气的关怀声从沐晴雨附近传来。那朦胧的声音如同三月春风般柔软而温暖,轻抚过沐晴雨冰冷而寂寞的心房。 沐晴雨心存疑惑的四下看了看,但是视线可触之处皆是空无一人,只有一片草坪,满溪河水和午后疏懒的光影。这样令人恍惚空旷的景致,她实在看不出哪里可以藏下一个人。 她才忽然觉得可能是自己幻听了,其实根本没有什么稚嫩的声音,那一切都是自己想象出来的。 可能是太想念孩子了吧!那个稚嫩的小小的身影,一遍一遍的在自己的梦里出现,两世依旧无法忘怀。 “我问你话,你为什么不回答?” 听到这一句,沐晴雨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了。这次她绝对不会听错,是刚才那个声音,小孩子的清脆的声音。 那样令人安宁的声音,她认得了,记下了。 沐晴雨紧皱着眉头,尖锐的眸子迅速的朝四下观望,结果还是空无一人。她屏息仔细听着,除了流水潺潺和风吹过树叶的细碎声音,再没有其他响声。 果然还是幻听吗? 这么想着,沐晴雨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心中被一些繁杂的往事牵引着,又想起那些不好的回忆。那个残酷的雨夜,小弦的脸,还有自己素未幕面的孩子。 想着。沐晴雨只觉得眼前的景物都变得太过刺眼,已经兴致寥寥。她起身。收拾好了自己的披风和书,一个人,缓缓回归只属于她自己的寂寞。 --------------------------------------------- 接下来,便是一如既往的寂寞,那个暖阳清风的午后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直到第三天清晨,清儿说她找来了大夫,再给沐晴雨看看她的喉疾。 那老大夫年纪一大把。看起来很是老成,他让沐晴雨长大了嘴,看了看喉咙,有诊了脉。让沐晴雨尝试着说一些话什么的。 沐晴雨尽力的发了几个音节,却看见清儿紧紧的皱起了眉头,沐晴雨便不敢再尝试。 沐晴雨看着老大夫满脸的愁相,便知道,治愈的可能性不大。 沐晴雨躺在床上。清儿安慰了沐晴雨几句,便拉着大夫到外间去谈论病情。 只不过他们不知道沐晴雨超绝的耳力,沐晴雨听到的,那个老大夫说:老朽只能尽力,但要痊愈几乎是没有希望了。夫人的嗓子是被人蓄意破坏的。还没有长好,让夫人近期内千万不要再开口说话了,好好休养,说不定……说不定…… 沐晴雨脸上浮现出一丝惨淡的笑,都无所谓了。 既来之,则安之。 送走了那老大夫之后,沐晴雨便有些懒懒的,在床上躺着不想动弹。 说是那么说,可是毕竟是自己的身体,怎能不在乎! 如果自己一生都要顶着这样的声音,或者都不能再说话了,那是怎样的残酷啊。 午膳,沐晴雨没怎么吃,清儿却不知道沐晴雨已然知道结果,还好生劝慰着:“大夫说了,只要夫人好好休息,多调养些时日,一定会好的。” 沐晴雨对她淡淡一笑,表示感谢,可是心中却不免有些失落。 不知道怎么的,沐晴雨一个人躺在小院中的软榻上,忽然想起了那个午后。 鬼使神差的带了披风和一本书,出了门,再次走到那一片溪边的樱桃树下,看着那颗粗到两人可抱的树干前,对自己怪异的行为有些失神,竟然就这么静静的站着,缓缓闭上双眸,手轻轻的抚摸这树干,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谁惹你不开心了?” 沐晴雨心惊,猛地挣开安静,确定四处真的没有人之后,她松了一口气,竟然坦然的开口试图回答这个问题。 “我没有不开心,只是有点想你。” 沐晴雨的声音很轻,是用的假声。因为这样子,会让她那沙哑的声音稍微变得不那么吓人。 四周,再次回归了安宁,沐晴雨忽然有些害怕和后悔,自己是不是不应该说话的,自己这样的声音是不是吓坏了他。 正在她不安的时候,那个声音再次缓缓传来。 “你为什么想我?” 潺潺的流水声混着沙沙的树叶声,沐晴雨听着那个如清泉般的声音,烦乱的心顿时平和,刚刚的忧虑也一扫而空。 她脸上带了一丝淡淡的笑,便倚着树坐了下来。 “你是谁?”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是谁?” 那声音略显倔强,显然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角色。 沐晴雨脸上却戴了一丝浅笑,开口道:“那好,我先告诉你我是谁,你再告诉我你是谁。” “不用你告诉,我知道你是谁。” 听到这个干脆的回答,沐晴雨一惊,马上开口反问:“我是谁?” “你是姽婳。” 沐晴雨的思绪飞速的旋转着,“姽婳”这是自己的名字。 对,曾经听过清儿叫自己婳夫人。 姽婳,秦淮河畔的那个姽婳吗? 思绪杂乱了一瞬,沐晴雨定了定神色,开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谁?” “怕挨揍呗!若是被人知道我跑到这里来,就完蛋了。” 听着那清甜的声音,沐晴雨心中一软,脸上也浮现出一丝暖暖的笑意:“我不会对别人说你在这里,这样你可以告诉我了吗?” 沐晴雨说完。便仔细的聆听着,等待着回答。但是很久,都没有了声响。就在沐晴雨打算放弃的时候。那柔软清甜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保证?” “我保证!” 也许是害怕失去这梦一般的美好,沐晴雨想都没想就干脆的答了回来。 她的声音都因为焦急而有一些没控制住的嘶哑。 一阵“咯咯咯咯”的清脆的笑声后。随着树枝的断裂声响起,一团软绵的温暖就落在了屈膝而坐的沐晴雨怀中。 沐晴雨睁大了眼睛看着怀里那个莹瓷一般唇红齿白的小娃娃,一时间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那胖嘟嘟的瓷娃娃大概三四岁的样子,正在往嘴里塞着些甜香玲珑的果子,那肥肥的小手的都起了圆涡儿,边看着对面的生人,朗盛开口:“我是萧之。” 还没等沐晴雨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那小娃娃自己从她怀里惊跳了出来,边跺着小脚边焦急的开口:“糟糕!肯定误了读书的时辰,完了完了,这下可真完蛋了。清儿又要去告状了……” 小人儿碎碎念着把手里刚刚在树上摘的果子塞进了沐晴雨手中,然后就急匆匆的往山庄纷繁的建筑中跑去了。 沐晴雨看着那个小巧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她低头看着手上的樱桃这才回过味儿来。原来,这个小子一直都躲在自己头顶的树上偷吃樱桃,还装神弄鬼的和自己说着鬼话。这样想着。沐晴雨心渐渐柔软了下来。 这孩子想必是这庄园中哪位夫人的孩子吧,长得这样清秀,又如此机灵,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童不小心堕入凡间,拾到的人便可以一生幸福。 那。自己的孩子呢? 他又在哪里? 他是否还活着,若活着,是否也会如同眼前的小娃娃一样聪明可爱? 沐晴雨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仿佛任谁也抚不平一般。 ----------------------------------- 夜里,沐晴雨失眠了,因为那个忽然间出现的叫萧之的孩子,搅动了她平静的心绪。 一夜辗转反侧,忧思难眠。 直到清晨才缓缓睡去,以至于清儿来送早膳的时候,沐晴雨竟然还没有醒来。 清儿服侍这沐晴雨梳洗,然后用早膳,沐晴雨此时才想起了另一个问题。 自己昨日与那孩子的问答,暴露了自己的声音,那孩子不会将这件事情说出去吧。会不会告诉他的母亲,也就是这山庄里的别的夫人…… 沐晴雨有些惴惴不安,清儿却笑道:“公子的生辰快到了,山庄里的夫人到时候是都要去觐见的献礼的。还有月余时间,奴婢想起来多嘴一句,夫人看看不能歌,还能不能尝试着准备点其他的什么的。毕竟,那是躲不过的。” 沐晴雨略微点头,皱眉沉思了一阵,取过纸笔:能不能想办法帮我准备一架琴。 清儿看了,马上点头应允。 沐晴雨对她感激的一笑。 待清儿走后,沐晴雨便终于坐不住,打算在出门去那樱桃树下看看,看看还能不能在遇到那个叫萧之的小孩。 一方面是想叮嘱他不要将自己声音的事情对外言说,另一方面,沐晴雨想他…… 刚刚穿好衣服打算出门,远远的,沐晴雨便听见了一阵脚步声,刚走到院口,沐晴雨抬眸,便看着那浩浩荡荡走来的衣着华丽的女子们,沐晴雨脚步一顿,还是迟了吗? ------------------------ 求订阅求推荐,嘤嘤嘤各种求包养啦…… 第四章 投石问路 春意浓,百花争艳。 沐晴雨淡淡的勾了勾嘴角,看着来人的那架势,竟然觉得仿佛一晃回到了当年在宫中的日子。 看那个衣着娇俏艳丽,眉目间锋芒毕露的女子,不禁想起了左天瑶。 沐晴雨又忍不住自嘲一笑,左天瑶又何尝不是当初的自己。只可惜,两个人的下场都是如此的惨不忍睹。 眼前这个女孩是否也会步自己的后尘呢? 沐晴雨静静的站在一旁,又看着那女子身侧另一个女人,却有些惊艳,这个女人相比于刚刚那个面容娇俏的女孩,颇多了几分风流韵致,一身蓝衣摇曳生姿,只是步履间,沐晴雨不禁想起了谁。 沐晴雨神色微微黯淡了几分,看着眼前的并驾而来的两个女子,身后也是各跟着两个小丫鬟伺候,相比于自己的形单影只茕茕孑立,他们在这个地方已经是十分难得了吧。 这个所谓的远人山庄中的人,的确少得可怜。 “哟……这位妹妹就是公子的九夫人,姽婳夫人吗?真是好美啊,连松雪姐姐也要被比下去了呢。”只见那衣衫俏丽的女子远远的便笑着迎上来,牵住沐晴雨的手,甚是热络。 沐晴雨也是笑脸相迎,只是听着这小丫头口口声声自称姐姐,甚是有趣。 而另一女子却淡淡一笑:“妹妹来了便一直住在忆翠园养病,姐妹们都不曾见过,前些日子刚听说妹妹好了,雅兰便自作主张与白萱妹妹特意来探望,却不想,打扰了妹妹出门。” 沐晴雨淡淡一笑,看着这两人也不知该如何行礼。便轻轻福了福身,请两位进去。 雅兰与白萱对视一眼,眉头微皱。便跟了进去。 沐晴雨淡雅的奉茶。 雅兰静静品茶:“是上好的碧螺春,公子果然优待姽婳妹妹啊。” 沐晴雨淡淡一笑。也静静品茶。 白萱继续笑道:“原本前些日子便听说妹妹好了,便要来探望的,但是后来又听说妹妹并未痊愈,还要卧床休养,可是如今看来妹妹的身体似乎是并无大碍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沐晴雨放下手中的杯子,抬眸对她一笑。眸底藏了几分狡黠,转瞬即逝。 沐晴雨微微张嘴,指了指自己的喉咙,轻轻的摇了摇头。 白萱面露惊愕。就连雅兰淡雅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裂痕。 沐晴雨看着二人的表情,只是淡淡一笑,放在桌边的手静静的摸索着茶杯,一片闲适安宁。 白萱与雅兰实在与沐晴雨无法再继续交谈下去,都表示了十分的同情。又略略坐了一会儿便离去了,也不用沐晴雨相送,劝她好好休息。 沐晴雨自始至终静坐在桌边,拨弄着茶叶,待二人走远。沐晴雨手中的茶杯盖才啪的一声脱手,盖在了茶杯上。 沐晴雨忍俊不禁的一笑,原来当哑巴,也还有这些乐趣。 哑巴,就不会那么急着去说话,就不会什么都来不及想的去鲁莽行事,就可以这么静静的看着人世百态,让原本匆忙焦躁的日子忽然间缓了下来,也好。 这种看庭前花开花落,望天上云卷云舒的日子,令沐晴雨觉得如此的陌生,却骤然爱上了。 被她们这么一闹,又快到了晌午,想必清儿也快来了,沐晴雨如果再出去不好,便索性等下午再去吧。 沐晴雨原本看着来的两人,还以为是萧之将自己声音的事情泄露了,可是看他们两个刚刚的神情,明显是不知道的样子,如此看来,沐晴雨到不那么着急了。 --------------------------------- 枕香池上,碧芳小榭。 默默琴声骤然停了。 “哦?哑了?” 那声音婉转若黄鹂,清幽的嗓音,无论说什么都自成韵律般,令人如闻蝶语。 “是真的蝶语姐姐,我和雅兰姐姐亲眼见的。”白萱急忙应承道。 一旁静静品茶的白衣女子却始终事不关己。 雅兰看着她,心头也燃起了一丝略微的恼怒。 公子的这九位夫人中,有四位是如同白萱般聪明伶俐的,也有四位是如同自己般娴静端宁的,而这相同的一类里的四位女子有略有不同,各有所长。 至于沐晴雨嘛,因为相交并不深,所以也无人知道她是属于哪一类的。 但是白萱那样的丫头实在毛躁,已经被公子处置了一个,又打发了一个,而文静典雅的女人才被公子处置了一个,想必沐晴雨是来补白萱她们的缺的,雅兰倒也不放在心上。 而蝶语,无疑是这些夫人中最得宠的,不仅因为她的琴音绝妙,声音更是好听,公子最爱她的是她天赋心性,所以平日里总是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多些。 赏赐用度也都是她们比不上的。就如同这把碧瑶琴,竟然是用水晶打造的,不仅晶莹美妙,在盛夏更是触骨生凉,世间少有,不知道令多少人眼红。 不过,这一切都是公子非要给她的,碟语原本是个极其淡泊的人,除了跟公子要几本曲谱,从来不曾奢望过什么,也不会故意跟她们争什么。她平日里为人又淡雅和善,雅兰对她虽然羡慕甚至嫉妒,但是她最恨的却是眼前这个女子——松雪。 松雪虽然无一技之长,但是她的一身好皮囊的确是令人钦羡不易。 她的美是高崖月,天山雪,空灵俊逸,从长相气韵上来说,只有她与公子最相和。而她身上竟然还有淡淡的体香,清冽如梅,也是颇得公子欢心的。 而自己,之所以能在这里占据一席之地,却是因为,自己的眉眼和下巴长得颇像一个人,虽然雅兰也不知道自己长得像谁,但是这一点微薄的优势实在不足以让她在这里立足。 如同自己一类的女子中,另一个前些日子也因为公子嫌烦,被打发了出去。如今最岌岌可危的便是自己了,否则,这种前去刺探敌情的事情也不会派她去做。 雅兰缓缓拨弄着自己手里的茶:“虽然哑了,不过,长得倒是极美呢,白萱妹妹一见到姽婳说了什么?竟把松雪妹妹也比了下去?” 白萱懊恼的瞪了一眼雅兰,急忙上前牵着松雪的手,道:“好姐姐,才没有,她的美与姐姐的美不一样,姐姐是空谷幽兰般的美,她美得太妖娆,太媚了,如此俗气,肯定是入不得公子眼的。” 松雪也只是淡淡笑笑,轻轻拍了拍白萱的手以示安慰:“无碍。” 听了他们这一问一答的,那个只凭窗临水喂鱼的女子脸上始终是轻蔑不屑的笑,如今才冷冷的道:“早先只听说是歌喉婉转,还以为是来与碟语姐姐相较一二的,没想到如今嗓子哑了,倒是冲着松雪姐姐来了。” “冬漪妹妹说笑了,什么冲着谁来不冲着谁来的,大家都是姐妹,慢慢相处便是了。”松雪温声安慰。 冬漪却只是冷冷一笑,将碟中的鱼食一股脑的倒进湖里,看着鱼儿们争相哄抢,脸上依旧是不屑的表情,含讥带讽道:“慢慢相处,松雪姐姐还有福气慢慢相处,我们的时间却不多了。” 松雪被堵得无言,她平日里便不是什么能说会道的,如今也只能咬唇别过脸去,不看她,装作没听到。 白萱却不平的笑道:“姐姐说哪里的话,如今山庄里,除了碟语姐姐,便是姐姐您最得公子欢心了,这里的人就算都走了,公子也会留下您不是吗?” 冬漪胸口一堵:“你!” 冬漪原本就是这些女子中最特立独行的一个,她不喜欢远人山庄,她讨厌被关在这里去侍候那样一个所谓的公子,纵然他有通天本是,贵重身份,纵然他是所有人心中的神,但是自己依旧不稀罕被养在这金丝笼中供人赏玩,无论那人是谁。 冬漪看着那些想方设法争宠的女人都是一个笑话,可自己何尝不是最大的笑话,自己处处与公子为难,处处不驯服不上心,祈求能犯了错被打发出去,却不想公子竟对自己格外留心,无论自己做了什么他都不肯放自己离开。 这在别人眼中是多么大的恩宠,可只有自己知道,自己不过是他手中的玩物,他便是要看自己整日在这个四方的天中,如何求而不得痛不欲生! 冬漪不愿再留在这里看这些女人们的脸,拂袖离去。 众人因为见惯了她的性子,也都见怪不怪,只是松雪拉了拉白萱的衣袖:“你何苦惹她,她不高兴了再公子耳边多说两句,你的日子又会不好过了。” 白萱却不以为然:“哼,姐姐成日里忍着她让着她,难道我们的日子就好过过吗?真不知道公子喜欢她哪儿!” 雅兰轻轻叹了一口气:“公子喜欢她哪儿,我们怕是无缘知道了,只是不知道公子又会喜欢九夫人哪里呢?” 白萱咬了咬唇:“一个哑巴而已,还是让她知难而退的好。” 蝶语却只是淡淡一笑,默不作声,继续开始抚琴。 第五章 公子翊玄 远人山庄唯一的高阁“珀岳阁”上,窗户大开,一席白衣被山风微微吹拂,那风流余韵涤荡了天上阳光,他静静望着阁下的池,池上的榭,以及榭中的人。 而他身前,竟然有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娃娃悠闲的坐在窗框上,荡着小腿儿,“咯咯咯咯”的笑着。 看着碧芳榭中的女子一个接一个的离去,萧之转过小脑袋,看着身后的白衣男子:“翊玄,她们唱的戏真难看。” 被称为翊玄的男子镜月般的脸上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眸光回落到身前的小娃娃身上,宠溺的笑道:“之儿若不喜欢,便都打发了去。” 萧之急忙将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别别别,要是被清儿姐姐知道她千辛万苦给你挑来的戏子,都被我赶跑了,清儿姐姐会吃了我的。” 翊玄忍俊不禁:“哦?吃了你?” 萧之一脸严肃,非常认真的点头:“嗯,她总是说我长得像个小包子,不就是要吃了我嘛!” 说完之后,又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赌气坐在窗框上不下来。 翊玄淡淡一笑,伸手将那胖乎乎的瓷娃娃抱了下来,那瓷娃娃却就势抱住了翊玄的脖子,笑嘻嘻道:“翊玄,我要吃你亲手烤的鱼!” 翊玄微微挑眉,随手捻起桌上的两张纸:“你今天的功课……” 翊玄咬着小唇瓣,可怜兮兮的挂在翊玄身上等他的审判。 看着他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瞬间便凝除了泪花,翊玄忍俊不禁,拿手敲了他小脑袋一下:“真的是应该将她们全打发出去了,天天带你看戏,你倒学的和她们一样了。” 萧之肥肥的小手揉着脑袋。泪汪汪的说:“你偏心!我那天看雅兰泪眼汪汪的跟你求扇子的时候,你就许她了。” 翊玄俊美的脸上带了一丝笑意,将萧之从自己脖子上解了下来放在桌子上:“你这小家伙不仅看她们演戏。还偷偷的看我,是不是?” 萧之咬着小手。眼神乱飘。 翊玄笑着看着这个太过聪明伶俐的小家伙,缓缓摇头:“怪不得功课这么……还算差强人意。” 萧之大眼睛里忽然有了光,仰头笑嘻嘻的看着翊玄。 翊玄笑着抱起他:“平日里倒是我小瞧了之儿,既然之儿这么聪明,往日的功课对之儿太过简单,那往后便……加倍吧。” 听到最后三个字从翊玄唇边幽幽的吐出来,萧之的一张小脸儿都皱成了苦瓜。撅着小嘴气鼓鼓的也不抱翊玄,只是被他用手臂抱着走。 看着小孩子不高兴的模样,翊玄却忍不住心软,他毕竟才不到三岁啊。虽然天赋超常,聪明伶俐得时常出乎他的意料,自己有意栽培,可是也不想逼得太紧,让他完全没有了童年。 便纵容一点。再纵容一点吧。 “你说,今中午想吃烤鱼?” 萧之苦瓜似的脸上,马上出现了一丝裂痕,眸间燃起了笑意。 可是,抬头看着翊玄笑吟吟的脸。还是对他刚刚的话很不满,便憋着不肯开心,气鼓鼓的哼唧着:“坏人,坏人!” 翊玄依旧笑着,边抱着萧之下楼来,边道:“那就先去湖上泛舟垂钓,钓到鱼中午在湖心亭烤鱼给你吃。” “不要!”萧之一口否决。 翊玄的脚步却停了停,低头静静的看自己怀里的小娃娃。 萧之被他的眼神吓得往他怀里缩了缩,软软的道:“之儿想吃后花园小溪里的鱼,想在草坪上吃。” 翊玄挑眉思索了片刻:“你是又打那颗樱桃树的主意了吧。” 萧之抓着翊玄的衣服,将小脑袋摇成波浪鼓,一脸懵懂无知的样子。 翊玄却不为所动,一手抱着他,一只手曲起了手指对着他的小脑袋:“说谎!” 萧之看着翊玄的手,吓得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抱着翊玄,将眼泪鼻涕什么的都往上面蹭:“之儿没有,之儿真的没有,翊玄不相信之儿了,之儿不要活了……” 跟在翊玄身后的丫鬟小厮再也忍不住了,一个个“噗嗤噗嗤”的笑了出来,一个个看着翊玄的脸色又不敢放声笑,一个个忍得相当辛苦,都憋红了脸。 清儿本来是来问翊玄午饭要吃什么的,可一推门进来,便看到这一屋子的人脸红脖子粗的,憋得相当难受,之儿竟然将翊玄的衣服弄成了这样,自己又哭闹着。原本以为出了什么事,可是看翊玄的脸色还好的样子,便也笑着上来问:“这是怎么了?” 翊玄看着怀里的小家伙,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这小家伙竟然拿当初白萱的一套在这里撒泼打诨,见清儿进来问,没好气道:“还不是你惹出来的麻烦。” 清儿看着翊玄忍俊不禁的表情,笑的更随意:“那公子倒是说说怎么了,也好赏奴婢一个清楚明白啊!这怎么又怪上我了?” 翊玄将怀里扑腾的小家伙往清儿怀里一松:“好好问问他,说谎的本事又涨了不少,连这闹腾劲儿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萧之进了清儿的怀里,马上有了依靠似的止住了哭声,仰着满是泪痕的脸,倔强的看着翊玄,指控道:“说谎不是跟他们学的!她们那点儿小心眼不够看,明明是跟翊玄学的!” 清儿笑着抱着怀里的萧之擦泪,边若有所悟似的阴阳怪调的答着:“哦?原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萧之边往清儿怀里缩着,便那眼睛瞥翊玄的脸色,见翊玄只是淡淡笑着没有生气,才放下心来,露出几颗白白的奶牙。 翊玄不用看也知道这小家伙的心思,笑道:“我先去换件衣服,清儿可以先和之儿讨论一下樱桃树的问题。” 说罢,上楼换衣服去了。 清儿和萧之却在听到樱桃树三个字的时候,双双变了脸色,一个是怒,一个是蔫。 等翊玄换衣服下来,萧之已经被清儿修理的差不多了,正乖乖的站在地上,垂着头一脸委屈的样子。 听见翊玄的脚步声,急忙抬起了头看着楼梯露出了求救的小眼神。 翊玄却是淡淡一笑:“商量出结果了?” 清儿看样子还是余怒未消的样子,道:“依我看,还是砍了那颗樱桃树!一了百了!” 翊玄已经走下楼来,幽幽道:“原来,你们一直在讨论树的问题啊!也罢,这也是个问题。之儿,你觉得呢?” 萧之缓缓的摇着小脑袋,可怜兮兮的看着翊玄,眸子中竟然都是泪水,翊玄看得出,这与刚才嬉闹的不同,这孩子是真的伤心了。 萧之嘤嘤啜泣道:“这不怪小樱,是之儿错了,翊玄不是说一人做事一人当的吗?翊玄不是还说不能牵连旁人的吗?都是之儿的错,之儿不应该贪吃去爬树,不应该一个人去摘小樱的果子,不要砍小樱好不好,她是我唯一的朋友。” 看着那孩子可怜的样子,任谁都不能不心软。 清儿缓缓蹲下身给他擦着眼泪:“可是之儿,你知不知道那次你从树上摔下来三天三夜昏迷不醒,我与公子有多担心,多心疼。” 萧之摇着头,抬眸看着清儿:“她不是故意把之儿摔下树的,是之儿自己不小心……” 清儿缓缓点头,道:“也罢,只是以后不许一个人去了,想吃樱桃的话跟清儿姐姐说,我派人去给你摘,即便是你自己想去,也必须有人在下面看着才行。” 萧之缓缓的点点头。 翊玄却在一旁摇了摇头:“清儿‘姐姐’?我什么时候多了你这么个大侄女?” 清儿一怔,脸一红,抬头嗔怪的看着翊玄:“公子就取笑吧。” 翊玄淡淡一笑,道:“原来我不在的时候,你就是这么教导之儿,怪不得他越发的……” 清儿身体微微一颤,她听出了翊玄话中的不以为然,心中也是一凛,缓缓起身,不敢再多言。 翊玄看着清儿紧张的模样,倒是并没有再为难,只是道:“之儿天资聪颖,不如尝试着教他一些基础的武功吧。” 清儿微惊抬眸,看着翊玄,翊玄却不看她,上前牵起之儿的小手就要离开。 这时翊玄身后的小丫鬟才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提醒道:“公子昨儿说今中午午膳到蝶语大夫人那里去……” 话还没说完便被清儿一个眼神狠狠的瞪了回去,翊玄脚步停也未停的牵着萧之走出了珀岳阁。 清儿这才回过头,冷冷的对那丫鬟呵斥:“不长眼的东西!” 那丫鬟急忙跪在地上浑身颤抖,一口一个奴婢该死,不敢起身。 “你们这样的人侍候在公子身边丢命不要紧,别丢了我的脸!这么不稳重,也不知道是谁挑你上来的!这里不用你伺候,去忆翠园吧!” 清儿阴厉的声音让满屋的丫鬟小厮都颤了几颤,那小丫鬟急忙叩头谢清儿不杀之恩。 清儿却看都没有再看一眼,拂袖离去。 翊玄拉着萧之的小手,面无表情的大步快走着。 萧之也不再哭闹,肥肥的小短腿亦步亦趋的跟着,翊玄一直默默无言的走着,脸上又恢复了冷漠的表情。萧之看着,心里小小的犹豫了半晌,却终于忍不住仰着头道:“翊玄,谢谢你。” 翊玄的脚步骤然停了下来,看着那个小奶娃的眸中是诧异和失神。 第六章 初相见 萧之也不再哭闹,肥肥的小短腿亦步亦趋的跟着,翊玄一直默默无言的走着,脸上又恢复了冷漠的表情。萧之看着,心里小小的犹豫了半晌,却终于忍不住仰着头道:“翊玄,谢谢你。” 翊玄的脚步骤然停了下来,看着那个小奶娃眸中是诧异和失神。 这个小娃娃总是能带给他太多的惊喜。 谢谢? 难道他能明白自己的苦心?自己刚刚只不过是看着他与碧儿谈话时眸中的不悦才心神隐动。这孩子孤身一人在这这偌大的山庄里,自己不在的时候,只有些丫鬟陪着,而清儿恨不得比自己还忙,根本无暇顾及他。 他只能一个人到处跑跑转转,而且,想必之儿也是不喜欢丫鬟小厮跟着的吧。宁可一个人去那偏远无人的溪边树上,跟他的樱桃树玩,他也许是贪嘴,是喜欢那红红的樱桃,但是更喜欢的或许就是亲手采撷的快乐。 如果命人摘来,那还有什么乐趣?如果派人跟着,那还有什么自由? 不过也是想到此处,随口一提,再加上之儿毕竟是不听自己的话,不管清儿的担心,又偷偷跑去了那里,清儿刚刚却一句不加责怪让翊玄心中不满罢了。 可如今,这小娃娃纵然聪明伶俐,难道真的能懂自己的九曲心肠吗? “谢什么?”清冽的男声缓缓流下,醉人心房。 之儿怯怯的说:“谢谢翊玄,还是带着之儿去烤鱼啊。” 翊玄微愣,这才发现原来自己领着萧之走的路是去后园的,脸上浮现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俯身抱起萧之:“好,我们去烤鱼。” 之儿刚刚一脸阴霾瞬间清空,亲昵的抱着翊玄的脖子:“翊玄最好了!” 不多时,溪边草地上已经准备好了烤鱼的用具,鱼是上好的鳕鱼,都已经清理完毕穿在了鱼架上。 萧之看着那鱼架上的鱼。拧着小眉头:“翊玄,我不要那个,我到小溪里给你捉鱼去。” 翊玄却只是淡淡一笑:“好,不过不许摔跤。” 萧之光着小脚挽起裤腿儿和衣袖,就要去淌水,那小溪水很浅,也只不过能没过萧之的小腿而已,水是翊玄命人从后山的瀑布潭引下来的活水,清澈温凉,偶尔有几条拇指长的小鱼游过。只是那鱼几乎都是透明的。隐在溪水中极难被发觉。 之儿等着明亮的大眼睛。追着小鱼儿玩得开心,翊玄边烤着鱼边静静的看着。 正午的阳谷暖暖,草茵树下,稚子的欢声笑语萦绕在耳侧。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天伦之乐吗? 待翊玄的鱼烤好,之儿却始终没有抓到一条小鱼,也是累极了,被翊玄招呼过来吃饭,虽然小脸上颇有不悦,不过小肚子早就闻着这烤鱼的香味垂涎三尺了。 颠颠的跑过来,不流利的用柔软干净的毛巾擦了手脚,放下裤腿儿,穿上鞋。又净了手,才被翊玄允许过来吃饭。 嚼着被烤的外酥里嫩,色泽金黄的鳕鱼,萧之脸上都是幸福的神色。 翊玄边看着萧之吃得高兴,边淡淡笑着:“如今之儿也快三岁了。等你再大些,我便把你送回家,到时候之儿就不会一个人这么孤单了。” 萧之吃烤鱼的嘴停了停,抬头茫然的看着翊玄:“这里不是之儿的家吗?” 翊玄笑了笑:“是,这里也是之儿的家,不过你总要回你父亲身边去,还有你的爷爷奶奶也很想之儿。” 萧之更是不解了:“翊玄也姓萧,翊玄不是之儿的爹爹吗?” 翊玄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 萧之放下了烤鱼举着烤鱼的手,紧张的问着:“那翊玄会和之儿回那个家吗?” 翊玄怔了怔,道:“会送你回去。” “然后翊玄就走了是吗?” 翊玄淡淡笑着摸了摸孩子的头:“翊玄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一直陪在之儿身边。” 萧之已经将手中的烤鱼丢掉,也不管小手上的粘腻,抓着翊玄的大手:“之儿不要,翊玄去哪里之儿就去那里。” 翊玄心疼的看着这个小娃娃,毕竟他得到的关爱还是太少了,才会如此粘着自己:“怎么?山庄里的人对之儿不好吗?刚来的那些夫人对之儿也不好吗?” 萧之皱着小眉头,想了一会儿:“她们对我好……可是她们看之儿的眼神和翊玄不一样。她们不喜欢之儿。” 谁说稚子天真可欺,那些人情冷暖世态炎凉,那些欺骗伪装在孩童澄澈的眼眸里,从来无所遁形。 翊玄擦了擦孩子的手,将之儿抱到自己腿上来,又取了一块串好的烤鱼送到他手上:“那是她们不好。之儿,你要相信,这世界上还会有人,比我对你更好。” ----------------------------------------------- 午后,阳光越发的慵懒随和,沐晴雨取过披风,想再去那里看看。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再遇到那个孩子,毕竟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故而,她还是带上了那本诗集。 草地上烤鱼的香气早已被风吹散,只是还留下一点点炭火烤炙的痕迹,沐晴雨微愣,想必是有人来过,可是来做什么?野餐吗? 这里倒是极其适合的。 沐晴雨脸上忍不住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抬眸往树上看,枝繁叶茂的树上却是空空如也,没有那个孩子。 沐晴雨心中不知为了失落了一瞬,终究还是在树旁铺了披风坐下,她没有坐在树下,是沐浴着阳光的,阳光这样暖暖的洒在身上,很是温暖舒适。 翻了两页书,困倦浓浓的涌了上来,沐晴雨便索性在草地上披着阳光,枕着书睡去。 ---------------------------------------------- 看着萧之翻来覆去不肯睡午觉的模样,正在书桌旁看书的翊玄微微皱了皱眉:“怎么了?” 萧之,一个轱辘爬起来:“翊玄。我不想再这里睡,这里热。” 翊玄挑眉:“那你想在那里谁?” 萧之犹豫了半晌,才道:“翊玄,其实……睡在小樱身上最好了,又凉快……” 看着翊玄阴沉下来的脸色,萧之马上又道:“我不一个人去,翊玄,你和之儿一起去好不好。” 翊玄道:“你的小樱可装不下我吧。” 之儿道:“翊玄在树下睡,让她们带一张毯子去,小溪可凉快了。” (亲亲之儿。乃真是个好孩子!) 经不住萧之软磨硬泡。终于翊玄还是牵着之儿的手去了后园。 阳光如梦。岁月静好。 绿茵毯上,一席白色披风骄若浮云,其上静静的握着一个枕词而睡的雪衣女子。 她的发髻松散着,不着珠玉。身上穿的雪纱春衣,只暗绣着水仙花样,也是最简单的款式。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翊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是松雪吗?还是碟语?上次萧之坠树后,翊玄大发雷霆,已经严令禁止了任何人都不许再来这个地方,如今是谁会这般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之儿看着那个静卧绿茵之上的女子,却是一喜:“是姽婳。” 翊玄颇有些意外。姽婳,她不是一直卧病在床没有痊愈吗?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不过说到底,姽婳来这里半年多,他还都没有好好的看看这个女子长得什么模样,便牵着之儿的手。缓缓靠近。 那精致的眼眸,总有一种追魂夺魄的美,肤如凝脂,唇若含樱,那种美,让人窒息,不是松雪的高洁之美,也不是碟语的优柔之美,她的美美的雍容华贵,美的仪态万千,美的端庄娴静。 几缕碎发俏皮的散落在眉间,光影交叠的美好,让人如入梦中。 “翊玄,婳娘亲很美是不是。” 翊玄微惊,低头看着萧之:“娘亲?” 萧之点点头:“清儿姐姐说,山庄里的夫人都是之儿的娘亲。” 翊玄眉头皱了皱,脸上却不见什么怒色,只是对萧之更正道:“以后叫清儿姑姑,还有山庄里的几位夫人你若不喜欢称她们的名字,叫姨便好。” 萧之点点头,道:“之儿喜欢这个婳姨。” 翊玄问:“为什么?” 萧之天真的笑着:“因为她像翊玄一样好看!” 翊玄挑眉:“松雪不好看吗?也没见你这么喜欢她?” 萧之想了一会儿又补充道:“还有,她像翊玄……” “像我?”翊玄有些吃惊。 之儿皱着小眉头,似乎是在思索应该怎么说,可是怎么都想不到合适的词汇:“就是,就是像翊玄,眼神,还有别的什么……总之就是像翊玄……” 翊玄从来都不曾见过萧之这样说除了清儿以外的人,一时对这个姽婳也多看了两眼。 她静静的卧着,呼吸匀称绵长,皮肤白皙若雪,只是眼下却有乌青,想必是昨夜没睡好,如今阳光正暖,睡得才会如此安详。 翊玄忽然听到身后窸窣的声响,眉头一皱,下意识的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不要大声。 来人一身玄色衣袍,却也听命,只是跪下,伸手将手中的密信呈上。 翊玄看了一眼信,挥手让那人去了。 又抱起萧之,脚尖轻点来到了樱树上,只见樱树的中央三叉地已经几乎被磨平,而最靠近三叉出树枝上红了的樱桃都已经几乎被摘光,想必是这孩子经常来的缘故。 将萧之放在树上,翊玄却依旧担心,又伸手将远处的几根树枝牵引了过来,轻巧几下便编织成网,即使这孩子在上面睡觉翻身也不至于摔下,又把远处的樱桃都招揽了过来。 看着之儿开心,翊玄已经飞身下来。 看着翊玄似乎不打算留下的样子,之儿急忙问:“翊玄,你要走吗?” 翊玄淡淡一笑,轻声道:“你醒了,便叫她好好的接你下来,若有闪失,这里也不需要你的婳姨了。” 萧之乖巧点头,看着翊玄手中拿着那封信走远,手上还拿着一席薄薄的毯子,经过沉睡的姽婳之时,略略看了一眼,总觉得她穿的太单薄,伸手,将手上的毯子轻轻的盖在了她身上。 ----------------------------------------------------- 求订阅,求收藏,求推荐,远人山庄中的诡异故事即将开演……当死亡之神笼罩天堂般的山庄,看沐晴雨如何在地狱中救赎自己和那个稚嫩的孩童…… 第七章 丫鬟小梅 沐晴雨静静的走在无垠的草地上,蝴蝶点缀着溪水翩翩飞舞,花香果香,让她模糊了季节,她忽然看到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娃娃在草地上欢快的跑着,沐晴雨脸上不禁浮现出了一丝笑意,唤道:“之儿,慢点跑……” 那个孩子轻快的脚步忽然间停了下来,愕然转头,那是一张陌生的脸,却同样是孩童的样子,只是他的眸子却是灰暗的,冰冷的,他诘问着:“娘亲,之儿是谁?你为什么疼爱他,却不要我了!我一出生你便要杀了我!我恨你!我恨你!” 沐晴雨大惊失色,只觉得浑身都是冷汗,那是自己的孩子吗? 自己盼了这么多年,自己的孩子终于如梦了吗? 可是,可是为什么是这个样子?为什么是这个样子? 她急忙跑过去想去抱着自己的孩子,想去告诉他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在靠近他的那一刻,却有一双手将他夺去。 沐晴雨诧异的抬头,竟然是小弦。 小弦朝她冷冷的一笑,手中的匕首狠狠的刺入那小小孩童的心脏。 沐晴雨终于第一次看到了自己孩子绝望的容颜,听着他惨痛的呼救,看着刀子没入他胸口之时,沐晴雨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被掏空了,那种疼痛,深入骨髓。 沐晴雨豁然醒来,睁开眼便被午后的强光照的又眯上了眼,她的心跳得极快,只觉得就要跳了出来,她惊慌的看着眼前的景色,一时间竟然弄不清楚刚刚那个太过真实的梦,到底是不是真的,她惊慌的四处寻找着,下意识的哭喊着,她的声音尖锐又难听,像厉鬼的哭嚎:“孩子!我的孩子!你在哪里?是娘亲对不起你!娘亲从来都没有想害你!如果可以,娘亲宁愿当时死的是自己!” 泪水一层又一层的溢出眼眶。沐晴雨抱着膝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那种痛苦狠狠的刺进她的胸口,简直要将她凌迟处死! 一双小手轻轻的抚上她的手:“娘亲,你怎么了?之儿在这里,在这里……娘亲不哭。” 沐晴雨猛地抬头看着那个小小的孩子一脸心疼的看着自己,不管不顾的揽进了怀里,仿佛只有婴孩身上那淡淡的奶香和柔软的身体,才能抚平她紧张的思绪。 沐晴雨抱得太紧,让萧之有些疼,可是小小的孩子只是忍着。也不叫喊。只是听着沐晴雨哭着哭着。自己眼眶里也堆满了泪水,跟着一起哭了起来。 小小的孩子抱着沐晴雨的脖子,一声声的叫着:“娘亲……娘亲……” 空荡荡的胸口终于被这一声声娘亲填满,不知道飘荡了多少年的灵魂。仿佛是这一刻才终于归位,那个小小婴孩便仿佛是招魂的使者,念着那重万钧的字“娘亲”“娘亲”…… 魂归来兮…… 也不知哭了多久,仿佛是要将这些年日日夜夜的殚精竭虑,这些年所有的相思之苦都化作泪水一次流光似的,等终于泪干了,仿佛这个世界才有温暖,才有春天。 沐晴雨缓缓放开小小的孩子,用手帕给他擦着脸上的泪水。尝试着温柔下声音:“之儿,对不起,刚刚吓着你没有?” 萧之含着泪水缓缓摇头:“没有,之儿知道娘亲是想之儿,之儿也想娘亲。” 沐晴雨对这个口口声声喊着自己娘亲的孩子有些不知所措。他难道不是这山庄里其他夫人的孩子? 难道是自己的孩子? 沐晴雨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着,试探的问:“为什么喊我娘亲?” 她的声音都在颤抖,不她的全身都在隐隐的颤抖,会不会是上天的眷顾,让她在上一辈子失去了孩子,此生终于得到了补偿! 萧之养着小脸道:“你就是我的娘亲。” 那样稚嫩的声音,却那样笃定,笃定的让人无法怀疑,笃定的让人只能信任,竟是那么有说服力! 看着孩子认真的眸子,看着孩子哭花的脸颊,看着孩子对自己的眷恋与爱慕。 沐晴雨的心狠狠的颤了颤,再次紧紧的拥他入怀:“好之儿,我就是你的娘亲!” 同样的笃定,像承诺,更像一个郑重的宣誓,用自己的一生宣誓! 繁花影里,一袭白衣默然独立,他原本只是看到了下午读书的时辰,萧之还没有回来,怕出什么意外前来察看,却不想听见了那女子这样信誓旦旦的一句,看着眼前这样的一幕,翊玄的脸色缓缓沉了下来。 远人山庄中的女人,竟然还有敢把心思打到之儿身上的! 萧之从沐晴雨怀中挣了一下:“娘亲,之儿要回去了,要不然翊玄又要骂人了。” 沐晴雨含着泪点头,有用手绢给萧之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好。” 萧之抬起眸子看着沐晴雨:“娘亲,我可以去忆翠园陪娘亲吗?” 沐晴雨点头:“娘亲当然求之不得,只是其他人……” 之儿拼命的摇头:“他们都不好,娘亲,他们都不好!他们都想害娘亲!我知道的,他们都想害你!” 沐晴雨的眸光闪烁了一下,缓缓点了点头:“娘亲知道,之儿,你记住,不能把娘亲能说话的事情告诉别人,任何人都不行,记住了吗?” 萧之乖巧的点点头:“之儿听娘亲的,绝对不会。” 沐晴雨点头,有抱了抱想想软软的萧之,才恋恋不舍的让他离去。 看着小小孩童离去的背影,沐晴雨有些恍惚,这到底是真的,还是梦没有醒…… 等沐晴雨终于收拾了思绪起身,却发现自己身上竟然有一床薄薄的毯子,一愣,会是谁给自己盖上的呢?又看了看四周,除了那孩子沐晴雨也想不到其他的人了。 捧起毯子蹭了蹭脸颊,那毯子柔软顺滑一如婴儿的脸庞,沐晴雨脸上带着暖暖的笑,看着碧空浮云:老天爷,谢谢你的厚爱。 等沐晴雨终于收拾好心情,回到自己忆翠园的时候,却惊讶的发现院中竟然有一个看起来也就十八九岁的小丫头站在院子里焦急的等待着。 沐晴雨有些诧异,自己这里向来除了清儿,是没有外人来的,难道是哪位夫人差人来找自己? 那小丫鬟看见沐晴雨回来,脸上的慌张才解了,急忙上前,跪地道:“九夫人安好,奴婢是小梅,是来服侍九夫人的。” 沐晴雨微微有些诧异,看着这小丫头长相模样倒是不错,看起来也像个伶俐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自己这里来,不过有个人在身边到底是好的,毕竟也终于能让自己多了解一些这山庄中的情况了。 原本自己只有一个人,哪怕就这样在隐秘处孤苦伶仃的过一辈子也无所谓,可如今有了之儿,她却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尤其是之儿那句“他们都要害你”,让沐晴雨心中隐隐的不安。 沐晴雨缓缓点头,扶她起来。 小梅倒也乖觉,急忙接过沐晴雨手上的披风、书还有毛毯,可看见那毛毯的那一瞬,小梅竟有些诧异。 沐晴雨察觉到了她的神色,微微皱眉,想来小梅是知道这东西的来历的。 小梅毕竟是服侍过萧翊玄的人,喜怒不形于色是基本的素质,尽管被赶了出来,可是她也不敢再僭越,急忙收敛了神色,也不多问,乖觉的将这些东西送回房间。 待收拾了东西出来,看见沐晴雨正在厅中自己倒茶,小梅急忙上来,道:“夫人,还是小梅来吧。” 沐晴雨看了她一眼,温和的一笑,也不再动手,凭她便是。 只见小梅手脚轻巧的取了杯子,倒水的姿势十分娴熟,水流和缓,令人称奇的是竟然连声音都几乎听不到,也不曾溅出一滴。 沐晴雨抬眸倒是开始好好打量这个小梅。 沐晴雨也不再井底观天,出了这园子,她已经知道了这里的繁华富贵,更是见识到了其他几位夫人的光彩艳丽,想必自己丫鬟也是别处不要的,才随便打发到自己这里来的。 可是即使是这样的一个丫鬟都能做到如此,那这山庄的水到底深成怎样?自己到底是在一个怎样的地方? 杯子里的茶水不是沐晴雨离开时那冷掉的菊花茶,而是新泡的铁观音,饮过之后齿颊留香,也都是眼前这小丫鬟的心思。 来到这里,没有看见主子,这些事却已经做得面面俱到了,当真不简单。 沐晴雨喝着茶,打量着人,小丫头却低眉顺眼侍立一侧,极其乖巧的样子。 沐晴雨淡淡一笑,拉过她的手。 小梅一惊,却不敢反抗,只任沐晴雨拉了过去,沐晴雨摊开她的手,在她手上缓缓写着:认字吗? 小梅微怔,旋即点点头:“小梅认字。” 沐晴雨满意一笑,指了指妆台上的笔墨纸砚。 小梅会意,急忙取了过来。在沐晴雨身前的桌上铺好。又为沐晴雨研磨。 沐晴雨笑着看着,又饮了一口茶,真是个心灵手巧的丫头。 小梅研好磨后,又侍立一侧,沐晴雨推开茶杯,缓缓写着:我喉疾未愈,暂时不能说话…… 小梅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却不敢多言。 第八章 夫人们 沐晴雨笑着看着,又饮了一口茶,真是个心灵手巧的丫头。 小梅研好磨后,又侍立一侧,沐晴雨推开茶杯,缓缓写着:我喉疾未愈,暂时不能说话…… 小梅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却不敢多言。 沐晴雨静静写道:你因何来我这里? 小梅恭敬道:“奴婢在公子那里说错了话,才被指到了九夫人这里。” 沐晴雨缓缓点头,与自己所想相差不多,却不想她竟然是服侍过那位传说中的“公子”的。不过,如此更好,沐晴雨原本担心是哪位夫人派来的眼线,如今倒是更放心了些。 沐晴雨继续写道:能服侍公子的人,自然有过人之处。 小梅急忙躬身道:“奴婢不敢,不过被姐姐们夸了两句细心而已,却终究是言语有失,惹怒公子。” 沐晴雨淡淡一笑:我最喜欢细心的。且我不能言,身边若有个会说话,敢说话,能说话的,便是最好了。 小梅急忙跪地道:“九夫人厚爱,奴婢定当尽心竭力。” 沐晴雨扶起她,淡淡一笑。 继续写道:我如今不便出去,山庄中情况如何? 小梅答道:“九夫人虽然排行第九,但是山庄中如今加上夫人只有六位夫人。各位夫人并不是按年岁排序,而是按照来到山庄的先后。 大夫人蝶语,温柔娴雅,最得公子欢心,琴曲精妙,声音婉转如莺啼燕语。尽管,后来来了其他别的夫人,但是都不曾分了她的恩宠。 二夫人雅兰,是个宁静的性子,也极好相处,对人特别和善,对公子特别谦卑恭敬。但是没有什么一技之长,公子开始稀罕了一阵,后来便淡淡的放开了。 四夫人白萱,是极其伶俐可爱的,她天真活泼,敢说敢做,又善言谈,欢颜笑语不断,总是能让公子开心。不过后来,出了三夫人的事儿。公子厌倦了三夫人的胡搅蛮缠。三夫人又言语冒失。惹怒了公子,被赶了出去,四夫人从那之后也不敢太任性,言辞进退有度。虽然从来不曾惹怒公子,但反而让公子觉得少了什么,恩宠也是渐渐不如从前了。 六夫人松雪是极美的,六夫人的美,奴婢说不出来,只觉得,静静望着便觉通体温凉,更不必说公子了。不过,如今见了九夫人。奴婢倒觉得这第一美人的六夫人也该让贤了。” 沐晴雨一笑,嗔怪的瞪了那丫头一眼。 小梅也知道沐晴雨是个好相处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也开始继续缓缓说着:“还有事七夫人冬漪,这位七夫人应该是山庄里最得宠的了。她的言辞举动,都颇为出阁,甚至奴婢见她那么和公子说话举动,心里都是冷汗涔涔呢。与七夫人想必,三夫人当初那点子醋意失礼都根本算不上什么。不过公子竟然从未责难,还是一如既往的宠爱。公子的心思,奴婢可猜不透,只是自己觉得匪夷所思。” 沐晴雨点头听着,嘴角却噙了一丝冷冷的笑意。 自然了,身边都是那些温顺的小猫儿,偶尔养一匹烈马慢慢驯服着,看着她挣扎愤怒却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想必也很有趣吧,不过,这样的暴戾之人,还能忍到什么时候,就不好说了。 看着沐晴雨眸中了然的神色,小梅竟有些惧意,那种天地万事都了然于胸的神态,让她不禁想起了珀岳阁那位。 沐晴雨挑眉,看着小梅正怔怔的望着自己,淡淡一笑,示意她继续下去。 小梅怔了怔,不知该说什么。 沐晴雨提笔写到:那,我呢? 小梅,微愣,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是好,也不知道沐晴雨是什么目的,踌躇着不敢言语。 沐晴雨淡笑着安慰,又写道:在外人眼中,我这个九夫人又是个怎样的角色呢?但说无妨,我只是好奇。 小梅嗫嚅了半晌,才道:“九夫人,奴婢不知道,只听说九夫人容貌第一,歌喉无双,不过刚来远人山庄没几天,夫人便突然暴病,一直在这里养病,九夫人究竟如何,外面有传言,但是却没人真的知道。” 沐晴雨缓缓点头,却放心了更多,如今看来这山庄中的人没有人知道自己原来怎样,自己到可以正大光明的做自己,不必伪装他人,再怕露出破绽了。 忽然又想到了什么:那你们可知道我从哪里来? 小梅皱眉摇头,道:“奴婢不敢问,几位夫人的来历除了清儿姑姑,想必山庄里没有人再知道了。” 沐晴雨微微一惊,写道:清儿? 小梅道:“清儿姑姑是山庄里的管事,山庄里的大小事宜都是清儿姑姑代公子打点的。” 沐晴雨点头,却没想到清儿在山庄中还有这么大权力,不过醒来这些时日,清儿对自己也还算不错,而且也没见她发觉自己有什么破绽,即使有,自己如今没了声音,说是性情大变也是很有说服力的。 沐晴雨心中微微一紧,写出了她最关心的一个人的名字:萧之。 小梅带笑的脸庞在看到那两个字之时,僵了僵,然后极其惊恐的跪下,惶恐道:“奴婢不知,公子严禁山庄上下的人议论小公子,也已经杖毙了很多背后嚼舌根的丫鬟小厮,甚至五夫人也是因为小公子而被杖毙的,九夫人为您的前程计,您还是千万别提那两个字的好!若可以,不在公子面前也请九夫人不要私自接近小公子。” 沐晴雨手中的笔一颤,险些落地,雪白的宣纸上,落下了一滴乌黑的墨,将“萧之”那两个单薄的字晕染而去。 沐晴雨有些怔忪的看着眼前的空茫,自己和孩子之间,终究是咫尺天涯吗? 心狠狠的抽搐了两下,沐晴雨放下笔,扶起小梅也不再为难她。 小梅看着沐晴雨,眸中有些畏惧,似乎是担心沐晴雨惹出麻烦连累自己似的。 沐晴雨看着她的神色,眸中一冷,脸色也渐渐沉寂了下来。 小梅看着沐晴雨的脸色,也慌张的急忙跪下,道:“九夫人,奴婢不是担忧自己,只是不解,奴婢刚刚看到九夫人带着公子的绒毯回来,还以为是九夫人见过了公子又颇得公子喜爱,毕竟,公子贴身的东西是从来赏人的。可是如今再看夫人,好像认识小公子的样子,奴婢是为小姐担心。” 沐晴雨听着她说着,心中却暗暗凉了,脸上又扬起了淡淡的笑,扶她起来。 看着那小丫头几乎能读懂她心事似的一番言辞,沐晴雨忍不住想起了小弦,上辈子那个陪在自己身侧的丫头,那个自己舍命相救的女子,那个聪明伶俐一眼就看透自己心思的女人,那个有百般能耐,武功医术易容变音样样精通的女人! 沐晴雨心中的恨泛滥成灾,沐晴雨暗暗咬着牙,平静下自己的心绪,脸上却是笑着。 沐晴雨告诉自己,从今往后,自己一个人,再也不相信任何人,身边试图靠近自己的任何人! 沐晴雨笑着,握着小梅的手以示安慰,那笑越来越真,情却越来越假。 沐晴雨复又执笔写着:我没有怀疑你,只是在想一些事情,不必紧张。 小梅这才战战兢兢的起来,对着沐晴雨唯唯诺诺的站在一旁。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沐晴雨放下笔,给小梅一个眼神。 小梅急忙将纸张收了起来,低声道:“奴婢马上烧掉。” 沐晴雨淡笑点头,表示感谢。 门外已经响起了一个小丫头的通传声:“九夫人,我们四夫人想邀请九夫人到湖心亭喝茶,不知道九夫人是否赏脸前来。” 沐晴雨眉头微微一挑,唇间噙了一丝淡淡的笑,对着小梅微微点头。 小梅迎出去道:“素姐姐稍候,九夫人更衣后便去。” 门外的那个小丫头看见小梅却是诧异,微微福了福身:“梅姐姐言重了,梅姐姐不是公子身边的人吗?怎么会来这忆翠园?” 小梅淡淡一笑:“素姐姐谬赞了,小梅轻浮,不配服侍公子才被清儿姑姑指来了忆翠园。” 素儿这才缓缓舒了一口气,对着小梅淡淡一笑:“嗯,那请妹妹尽快服侍九夫人更衣吧,四夫人已经在等着了,若去晚了……” 小梅躬身道:“是,素姐姐稍等片刻。” 沐晴雨静静的听着小梅和素儿的低声私语,唇角却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却也有一分迷茫,自己的耳朵还是那么灵吗?总能听到这些原本不该听的。 小梅进来原本要为沐晴雨整理衣衫,却不想沐晴雨看着衣架上的衣服,始终端坐着不动,若有所思。 小梅吓得腿一软,道:“奴婢该死,奴婢这就服侍九夫人更衣。” 沐晴雨看她惊慌的模样,一笑,伸手扶她起来,轻轻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衣衫发髻,示意自己就这样去。 小梅看着沐晴雨一身素白衣,随意挽起的发髻,咬了咬唇道:“会不会有点失仪?” 沐晴雨看着紫金衣衫,笑着起身,踏出门外。 小梅也不敢再多言,紧随其后。 第九章 白萱劝离 这是沐晴雨第一次从这远人山庄中如此走过,身后跟着仆从正大光明的走过。 脚踩在镶嵌着水晶明玉的小路上,沐晴雨的脚步有些错乱,能华贵至此,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那些缤纷的花,寻常人一生都不曾见过几次,这里的人到底都是什么人? 脚步不由的有些轻浮错乱。 可是看着,这百花齐放,芬芳沁人,她眸间精致的风景迷蒙成前世的记忆,那些刀光剑影血雨腥风,那些繁华过往仿佛都在这一片碎玉般的石子路上沉寂成坚硬的伤,那些生死之痛都经历了,自己还在怕什么? 两世沉浮,终于开始学着用自己的脚走自己的路,心越来越沉静。淡然的笑缓缓浮上脸庞。 沐晴雨不动声色的打量这这个远人山庄,这里的人的确很少,但是亭台楼阁却无一不精,整个山庄的设计布局浑然天成,依山傍水,既相互呼应连成一体,又可单独欣赏自成一家。 沐晴雨不禁有些微微赞叹,自己难道真的不是羽化飞仙在人间天上? 经过这里最高的一座阁楼――珀岳阁之时,沐晴雨的脚步却微微一顿,忽而又回过神来,继续往前走。 湖中的莲花零零散散的含着花苞,碧绿莲叶已经接天影壁,沐晴雨看那湖心亭,果然是湖心亭,竟然没有曲桥连接往来,只能轻功点翠,呼应往来。 沐晴雨有些诧异的看着湖心亭的那位备好了茶等她的女子,心却沉了沉,虽然只有三丈距离,但是这对沐晴雨来说也是无法逾越的鸿沟,眉头微微皱了皱。 素儿看着沐晴雨迟迟不上前,却是有几分诧异。 低声道:“九夫人,四夫人在亭中等候您多时了,您……” 沐晴雨看着小梅,皱眉摇了摇头,却发现小梅也是诧异。这远人山庄中还从来不曾有过不会武功的人。 这回,倒真的不是四夫人为难,她只是觉得这里清静少人罢了,何曾想过沐晴雨竟然不会武功,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其实在沐晴雨身边这些时候,小梅也是察觉到的,沐晴雨几乎不会武功,可是如今,却不敢多想,维护自己的主子要紧。急忙对素儿道:“九夫人重病还未痊愈。大夫嘱咐过不能随意运功的。还望素姐姐划船来吧。” 素儿也知道不能就这么僵着,便也点头,急忙把他们在湖中垂钓时的小船划了来,请沐晴雨上船。 可湖中藕花交杂。小船难行。 沐晴雨看着正在藕花中取路前进的两人,唇上带了淡淡的笑,却再次不动声色的回头,朝着那珀岳阁望去,阁顶窗中隐约是一道白色的身影…… 折腾了好些时候才到了湖心亭,看着这一切,白萱脸上却没有什么异样的神色,依旧喜笑颜开的上前拉着沐晴雨的手:“妹妹终于来了,可等苦了了姐姐。原本妹妹是想着这里环境清幽,却忘了妹妹的病还未痊愈,是姐姐疏忽了,还望妹妹不要见怪的好。” 沐晴雨脸上也是和善的笑,急忙摇了摇头。示意无碍,又做出一脸歉疚的表情。 白萱拉了沐晴雨的手,到亭中坐下,桌上煮着查,又放着茶海,紫檀茶杯茶壶,以及其他的一应功夫茶用具。 沐晴雨盈盈而坐,对白萱一直都是淡笑着。 白萱命小梅和素儿都退下,开始亲手为沐晴雨烹茶,沐晴雨只是笑着。 静静的看着白萱,这个所谓的粗枝大叶的开朗女孩,十分流畅自如的做着这些精细典雅的活计,脸上的笑容自始至终没有变过。 她不能说话,所以此时不说,也没人能怪她,她在想,如果自己能说话,如果自己声音美妙绝伦,如今是不是会客套的推辞着,说不敢劳动姐姐大驾。 是不是会只顾着表面的敷衍,而错过了这么多精致的细节。 白萱其实真是个话多的,别人一句话,她便能接上再说个滔滔不绝,只不过鉴于她面前做的是个哑巴,也令她觉得有一些尴尬,不过并未表现出来,煮好了查,清点了三杯,白萱笑着对沐晴雨道:“妹妹尝尝,这可是上好的雪顶韩翠,我也是从蝶语姐姐那里才得了这一点,平日里都不舍得喝,这可是公子赏赐的。不过如今听闻妹妹醒了,姐姐高兴,竟然就这么情不自禁的取出来,亲手煮给妹妹喝,你说这算不算缘分。” 沐晴雨双手文雅的接过白萱手上的茶杯,却只是依旧笑着,对白萱微微点头。 白萱觉得有几分不适,不过缺依旧强笑着,道:“听说妹妹的歌声天下无双,公子也很是喜欢,只可惜如今成了这样,真是令人惋惜。” 沐晴雨边品着茶,依旧淡淡笑着,只是眸间也流露出一丝哀伤。 白萱看着沐晴雨终于有的意思表情变化,越发来了兴致,道:“妹妹虽然美貌,但是远人山庄中美貌的女人也不少,而公子,又从来不是个以貌取人的,松雪姐姐虽然也是容貌倾城。可是除了蝶语姐姐,我们其他人,不过都是尽己所长,期望的博得公子一顾罢了。 公子呢,又是个胸怀天下,难以捉摸的人。一时如果对了公子的心思,那便是万千宠爱,即使要天上月,云中雪,公子都会给你取来……” 听到这里,沐晴雨心中不禁嗤笑了一下,面上却依旧是淡淡的笑,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静静的听她说着。 “而若猜错了公子的心思,那便死无葬身之地也是有的。” 白萱眸中染上了哀戚,拉着沐晴雨的手:“妹妹病了这么久,不知道,其实,这远人山庄算什么?不过一个牢笼罢了,整日被圈在这里,看着一样的花草虫鱼,无论多么珍贵稀奇,总有看够的那一天。剩下的不过战战兢兢度日罢了。” 沐晴雨看着白萱,也跟着她流露出悲伤的神色。 白萱抬头看着沐晴雨,却笑道:“妹妹虽然得了喉疾,其实却也是因祸得福吧!如此也算是个理由,能离开这是非之地了。” 沐晴雨挑眉,心中思绪万千,脸上却不动声色,似乎是沉思了一会儿,终于抬头看着那个满眼期待看着自己的白萱,苦笑着摇了摇头。 白萱一惊:“妹妹不想走?” 沐晴雨只是淡笑着,低眸去摆弄手中的茶。 看着沐晴雨的神色,纵使白萱再聪明,也是在摸不透她的心思,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道:“妹妹不必担心公子责罚,你如今这个样子,只要你跟公子说一声,公子定然会答应的,也会怜悯你,不会为难。况且这里毕竟是山上,请个大夫来都不方便,如果妹妹离开,便能下山回家,到时候看病也方便啊。 况且公子喜怒难测,最喜欢伶俐的人侍候在侧,妹妹言语不方便,万一触怒了公子,那便连安然离开的机会都没有了……” 沐晴雨心中的确已经心动,她是不喜欢这里的,虽然对这里还不了解,但是沐晴雨知道,越是繁华的地方规矩越大,人命也越不值钱。 与其在这里提心吊胆的过日子,沐晴雨真的恨不得离开,寻一片真的乐土,只不过…… 之儿…… 之儿怎么办? 况且,之儿那一句“他们都要害你”让沐晴雨耿耿于怀,什么公子不会怪罪?哼,说不定沐晴雨说出这话来,会惹出什么麻烦。 沐晴雨始终笑着,低头不答,白萱又开始苦口婆心的劝着,但是见沐晴雨也没有一丝回应,也是气的恨恨跺脚,心里暗骂这个死哑巴! 一直说到白萱有些口干舌燥,她自己都不想再说下去,再说下去,话便说得太露骨,只得恨恨道:“姐姐说这些都是为了妹妹好,妹妹好好想想姐姐说的话吧。天色也不早了,妹妹早些回去休息吧。” 沐晴雨伸手示意:姐姐先请,另一只手却始终握着那雪顶韩翠的茶杯,颇为恋恋不舍。 白萱更是急怒,道:“妹妹好兴致在这里品茶看夕阳,可姐姐还要回去侍候公子的晚膳,姐姐先走一步了。” 沐晴雨依旧淡笑着点头,看着白萱有些愤愤的离去。 看着那席离去的娇俏身影,沐晴雨终于静静的起身,又为自己斟了一杯雪顶韩翠,端着茶杯倚在了湖中亭的美人靠上,唇边带了一丝狡黠的笑。 那笑意清零美好,极尽妖娆,临水照花,将湖上含苞待放的莲花都比了下去。 白萱刚走不久,小梅便来到了湖心亭上,她的武功也是不凡的,这让沐晴雨又是想起了小弦,心中又一阵不悦,连唇边的笑意也带了一丝嘲弄。 小梅看着斜靠在美人靠上品茶看水的沐晴雨,终于忍不住上前道:“奴婢刚刚看见四夫人离去时,神情仿佛不悦,四夫人待人亲善热情,是几位夫人中最好相与的,而九夫人您在这山庄也还未和其他夫人相见,怎么不先好好的与四夫人交好呢?” 沐晴雨脸上的笑容越发明艳动人,轻啜一口杯中的茶,手一覆,便将剩下的茶尽数倒入池中。 她含笑的眸子里映着湖中的游鱼,仿佛澄澈见地,又似乎深不可测。 白萱,难道她真的是单纯天真的少女吗? 第十章 一眼万年 沐晴雨脸上的笑容越发明艳动人,轻啜一口杯中的茶,手一覆,便将剩下的茶尽数倒入池中。 她含笑的眸子里映着湖中的游鱼,仿佛澄澈见地,又似乎深不可测。 白萱,难道她真的是单纯天真的少女吗?不过是一份伪装!她的心思已经纯熟到了极点,甚至这里的那些静默温柔的夫人们都得甘拜下风。她能洞察人心,明晓事理,却装疯卖傻,假装天真,将事情做的天衣无缝,却又仿佛只是巧合并非自己存心设计。 那么多女子之中没为什么另外两个“天真活泼”的,犯错被驱逐,可她依然安然无恙,便是因为她太懂得审时度势,却又伪装出一份清纯。 这样的人,沐晴雨不想交往,不敢交往。 更何况,沐晴雨唇边的笑意加深。她这么做,是因为她自始至终便知道,所有的这一切虚与委蛇的所谓姐妹之情都不过是细枝末节,她要保住自己的性命甚至前程,在这远人山庄,她只要在乎一个人! 沐晴雨脸上带着笑,缓缓抬眸,看着不远处珀岳阁上,窗边那个一直在看戏的白色身影,唇角的笑越发耀眼。 翊玄低眸,微微勾起唇角,看着那个容颜绝世的女子,眉眼间那抹动人心魄的笑,开口对身侧的清儿,悠悠笑道:“之儿说,她……像我,你觉得呢?” 清儿抿唇一笑:“姿容嘛倒是还相配……” 还不待翊玄发作,清儿又急忙补充道:“其他嘛,有那么一星半点儿,勉强可以及得公子一二……” “哦?哪一星哪半点?” 清儿笑着抿了抿唇:“公子,真的让我说?” “嗯。”翊玄淡淡应了一声。 清儿脸上娇俏的笑却渐渐淡去,淡成一抹温馨的柔:“她那颗支离破碎却又坚固无比的心。” 翊玄的心跳仿佛忽然停住,呼吸在那一刻飘渺流离。 他的眸子却依旧看着湖心亭,晚霞似锦,山光如画,一池湖水。碧波莲花,柳影摇荡下,湖心亭中,那个窈窕倚栏的女子,忽然仰起了头…… 樱桃成熟的五月,沐晴雨在远人山庄的世外桃园里,看见了静立在高阁之上披一身霞光的萧翊玄。 她抬眉,他低眼。 便如同兜兜转转的阡陌小路开满了三生三世的绚烂桃花。 有些东西注定势不可挡—— 譬如生, 譬如死。 譬如黯淡下去的夕阳, 譬如亮起来的黎明。 譬如生死相随的执念。 譬如。摧枯拉朽的……爱情。 虽然相隔那么远。远得几乎看不清眉目,但是四目相接,他心里微微一颤,他仿佛知道她的眼神里也这么静静的映着一个自己——一袭白衣。风中雾里转凄迷…… 看着那样一个近乎完全陌生的女子,那一眼,却让翊玄忽然有一种宿命的感觉,那些仿佛沉睡了千百年的记忆开始缓缓复苏…… 仿佛,兜兜转转,生生死死,跑不了我,也逃不了你。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翊玄的声音。轻薄,如梦地溢出唇边,像是在问清儿,又像是在问自己。 ----------------------------------- 沐晴雨静静的看着高阁上,那个披了一身霞光的白衣男子。在从今往后的一段很长的日子里,或许主宰自己生命的人,便是他了。 而为了在这远人山庄中多一分安稳,自己宁愿舍弃白萱,而选择他。 那样一个不仅看够了庸脂俗粉,也看够了清静娴雅的男人,那样一个追求新鲜的男人。如何才能把握住他的心,如何才能得到他的庇护,沐晴雨在赌,也是在冒险。 小梅看着沐晴雨对自己的问话无动于衷,反而看着远处,便也顺着她眸光投向的方向看去,看见站在窗前的萧翊玄,小梅却是吓得浑身一颤,公子只当这些女人为赏玩之物,无聊时便喜欢临窗观戏,自己知道也只不过是因为在萧翊玄身边伺候的缘故:“九夫人,您怎么知道公子在看?” 沐晴雨淡淡笑了笑,却无法向她解释。早在自己来时经过珀岳阁,沐晴雨便敏锐的听到了萧之稚嫩的读书声,心中一阵温暖,又想着萧之和小梅对自己说的话,便怀疑他们所谓的公子便在这里。 后来藕花中,沐晴雨偷闲的一瞥,更加确定了那个男子是在看着自己和白萱。沐晴雨的唇角勾起淡淡的笑意,原本只是想传一些听闻到他耳中,如今既然他要亲眼看,那便更好。 沐晴雨还怕他看不见,便坐到美人靠上让他看个清楚,这种被他无意中的打量,要比自己黏上去的主动好得多,也自然得多。 沐晴雨转身,将手中的茶杯递给小梅,看着天色,示意小梅该回去吃饭了。 今日的戏,算是作足了。 那个男人,应该不会太讨厌自己吧。 沐晴雨脸上戴上面具一样的微笑,心却沉寂成虚无。那个男人,那个远的看不清面容的男人,在沐晴雨心中,不过是这个山庄的主人,是这些女人的主子,是这一片天空的统治者。 自己要在他的地盘上生存,便要遵循他制定的生存法则。 沐晴雨明亮的眸子中燃起了一抹浓浓的笑意,语言无论怎样修饰,总会太过直白轻易的泄露自己的想法。而自己的失声,活血会成为一项助力,让那个男子对自己燃起兴趣,却又让他找不到答案,就像一千零一夜一样,不过是让他找不到想要的结局,留自己一条性命而已。 小梅笑嘻嘻道:“九夫人匠心独运,公子一定会喜欢九夫人的。” 沐晴雨冷冷的勾了勾嘴角。 喜欢?哼,那些类似于感情的字眼,最好想都不要想,否则,只能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 清儿静静的陪在萧翊玄身侧,许久才试探道:“公子,天色不早了,公子今晚可还要去白萱夫人那里用膳?” 翊玄斜睨了清儿一眼,却只是淡淡道:“我要离开几天,这些日子你好好照顾之儿。” 清儿微微一愣,终究是点头称是,忽而想起什么似的,问:“九夫人想要一架琴,公子您看……” 翊玄沉默半晌,才缓缓问:“她,也会弹琴?” 清儿脸上带着笑意:“是。” 看着她脸上的笑,翊玄眉头却是一皱:“一架琴而已,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她们想要,你难道还满足不了她们?” 清儿脸上的笑意僵了僵,讪讪道:“是,我知道怎么做了。公子今天还是和之儿在珀岳阁用膳吗?” 翊玄不说话,只看着天边一点一点黯淡下去的斜阳,静立不语。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看着他寂静的背影,清儿终究只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退了出来。 -------------------------------- 那夜,清儿送来的晚膳有些晚,但是却一同为沐晴雨带来的是一架琴。 沐晴雨显然喜出望外,没想到清儿办事效率这么高,一日功夫便取了琴来。沐晴雨的指尖划过二十四弦,琴声琤琮如流水,虽然不能跟蝶语的水晶琴媲美,但是也是极难得的好琴了。 用过晚膳之后,沐晴雨便迫不及待的想试试琴,毕竟学琴都是上辈子的事了,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弹出那样的绝妙雅音。 沐晴雨有些兴奋又有些犹豫的看着自己的手指,这双手是否够灵活,能够拨弄出当时连若水姐姐都赞不绝口的上上雅音? 手指轻轻的抚摸着琴弦,脑海中最先浮上来的,却是当年在冷宫若水弹了无数遍,自己也弹了无数遍的《无关风月》。 那场局,到底是谁陪谁去赴,已经成了不可追忆的前尘往事。 只是同一首曲在两个时空的夜里奏响过,是否也算是一场缘分,一份纪念。 手指轻轻的触摸着琴弦,清凌的琴曲从指间缓缓流出,脑海中的记忆,那些熟悉的过往,随着琴曲缓缓流淌。而这手指却像从来便是她的一般,一弦一弦拨过去,说不出的舒畅柔和。 想必自己的这幅身体的主人也是个极其善琴的吧,否则,那醉人的摇指怎会如此轻盈凄迷。 “黄卷对青灯,纤纤影在旁,夜将墨色铺满了窗…… 十年江湖期,一路红尘载酒行,我去赴一场无关风月的局…… 墓碑的薄尘,为你细细拂拭去……” “啪”一丝杂音响起,沐晴雨只觉得指尖一痛,低头看着自己的拇指上的指甲已经折断,鲜血汩汩流出。 正听得入迷的小梅一惊,急忙去取药酒和纱布。 沐晴雨却怔怔的看着自己指尖流下的血珠,滴落琴弦,又被琴弦狠狠的切割成两半,就好像自己曾经的心,就好像那些仿佛早已被遗忘了的情…… 沐晴雨麻木的看着小梅忙匆匆的给自己止血,包扎,心也随着那血液的止住而渐渐清宁。 第十一章 毒计 沐晴雨却怔怔的看着自己指尖流下的血珠,滴落琴弦,又被琴弦狠狠的切割成两半,就好像自己曾经的心,就好像那些仿佛早已被遗忘了的情…… 沐晴雨麻木的看着小梅忙匆匆的给自己止血,包扎,心也随着那血液的止住而渐渐清宁。 上辈子,便是因为执着于对尹枫的执念,然后一生都在蹉跎,为了那一张相似的脸而深深沦陷,那种不知道是爱情还是什么的感情让她痛苦,徘徊,犹豫。而为了那样一个一样的名字,她又亲手覆灭了自己所为的依赖与爱…… 今生,她宁愿忘记,忘记曾经的一切,一切爱恨,一切喜悲。就那么简简单单的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的再重活一次! 虽然她有这样的想法,虽然她不想记起,想努力的忘记,可是,那些伤害,就像如今割伤的手,尽管自己尽全力去包扎,以后终究还是会留疤的,疤痕虽然会随着时间淡去,但是却注定终生不可能完美无瑕。 看着包得和萝卜一样的手,沐晴雨对小梅一笑以示感谢,心里却知道,有一段时间不能弹琴了,可能是自己身子的主人身体虚弱的原因,指甲长得太薄,而古代大多是用真指甲弹琴的,这么薄的指甲终究是经不起摧折。 想来明天是要和清儿要一副护甲了。 窗外月光如许,洒在沐晴雨窗前,也洒在那幽静的珀岳阁上。 刚刚哄萧之入睡的翊玄静静的立在窗边,窗框上,他刚刚捏过的地方竟然留下一个深深的指痕。 翌日,翊玄离开了远人山庄,可能要三五天才能回来。 诸位夫人却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枕香池上,碧芳小榭。 远远的便听见雅兰惊问了一声:“她当真如此?” 白萱气呼呼的道:“可不是,那个姽婳十分傲慢,竟然完全不把我的话放进眼里,如此种种,想必是个难相处的。而且她长得真的是美极了……” 白萱拿眼瞟松雪。松雪却只是淡淡一笑:“公子是从来不以貌取人的,看看我便知道了。” 白萱气恼道:“姐姐说什么,她哪能跟姐姐比。” 松雪却是一笑置之。 蝶语自始至终不说话,轻轻的挑弄着琴弦,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雅兰却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蝶语姐姐似乎又琢磨了新的曲子吧,昨夜妹妹听到了,很是不错呢,可不知怎么又断了?” 白萱微微一愣,问道:“什么新曲子?我住的那儿离蝶语姐姐最近,我怎么没听到?” 蝶语却只是淡淡的笑着应了一声:“不是我。” 一直坐在一旁专心喂鱼的冬漪此时却嗤笑一声:“看来我们这位九夫人还是个多才多艺的呢。” 众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唯独她一人也不回身。依旧斜卧着喂鱼。 喂鱼之一事的乐趣。便在于你洒下鱼食,看着底下的鱼儿争相上前争抢那卑微可怜的食物。 而喜欢看鱼的人,最无法忍受的便是别人将自己当成这样的鱼养着。 沉默了半晌,雅兰提议道:“要不。我们也请这位妹妹来坐坐?” 众人皆是沉默,蝶语更是抚摸着她的琴弦,对于这个提议不置可否。 终究还是白萱道:“也应该,她好了这么长时间了,怎么着也该来看看蝶语姐姐了,毕竟尊卑有别,她太失礼了。” 松雪也点了点头,蝶语既然没有出言否定,白萱心中便更加定了主意:“既然如此。素儿,你去请。” 素儿躬身唯唯诺诺的应了,急忙前去。 到了忆翠园,问过小梅,竟然发现沐晴雨根本不在房中。素儿诧异的问:“九夫人去哪了?那边大夫人和其他几位夫人都等着要见九夫人呢。” 小梅摇头道:“九夫人一早就出了,还不许人跟着,我也不知道九夫人到底去哪儿了。九夫人说了午膳的时候会回来,想必要出去很久,要不姐姐先回去向诸位夫人表明情由,小梅去找找夫人,姐姐看如何?” 素儿点头:“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碧芳小榭里正等得不耐烦的几位夫人见素儿这么快回来,都有些诧异,原本想着沐晴雨怎么着也要梳洗打扮一些时候,怎么来的这么快,总不会又像白萱说的那样,白衣素面的就来了吧。 正在心中嘀咕着,素儿进来,连一只在喂鱼的冬漪也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只有素儿一人回来。 素儿跪地到:“回禀大夫人,九夫人不在房中,而她房中的丫鬟也不知道九夫人去哪了,只说午膳时候才能回来,不过九夫人的丫鬟小梅已经去找了。” 蝶语面上的淡笑不变,只说了句“无妨”。可是她眸中的那抹不郁却被冬漪细心捕捉。 白萱第一个不高兴道:“哼,这才醒了几天啊,竟然就敢到处乱跑,真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 雅兰道:“也是个不知轻重的,还没见过公子呢,就如此张狂。” 白萱冷哼一声,却仿佛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端起了一杯茶,对着身边伺候的小丫鬟们使了个眼色,丫鬟们便都静悄悄的退了出去。 其余人都不解的看着她,蝶语却依旧淡笑着,仿佛琴弦终于调好了,缓缓拨弄琴弦开始弹琴。 白萱压低声音,道:“妹妹只是想起了当年紫安的死,那丫头也是个得势张狂的,仗着公子还爱多看她两眼,便目中无人,最后怎么着……” 松雪拿着茶杯的手颤了颤:“是被毒蛇咬死的那个紫安?” 雅兰淡淡一笑,却笑得十分事不关己的样子:“是啊,这荒山野岭的,蛇虫鼠蚁总是多些,大家都要注意防范哦,否则,那天一个一不小心,也如同安妹妹一样一命呜呼就不好了。” 松雪拧着看着白萱,语言中有几分不确定:“姐姐难道是想……” 冬漪听了她们的话,第一次颇有兴味的转过身来,斜倚在窗边的躺椅上,冷哼道:“蛇虫鼠蚁多吗?我怎么从来不曾见过,什么蛇虫鼠蚁敢在远人山庄出没。” 白萱微微勾了勾嘴角:“冬漪妹妹真的以为这远人山庄就这么干净?当时我便觉得那事蹊跷,曾经私下里去查过……那蛇是山庄里自己养的蛇,上次是看管的人一时没看严,跑出来了一条,偏偏这么不偏不倚的了结了我们的安妹妹。否则,什么毒蛇的毒性会这么烈,连清儿都束手无策。哼……这小小山庄,你我不过看个地面上的绝美景色,地底下到底养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东西,谁知道呢。” 雅兰也是皱眉点头:“是啊,否则好好一处庄园为什么偏偏建在这样一处隐秘的山里,我可不认为只是因为公子喜欢这里的山水风光。” 松雪心里却一直都是紫安被蛇咬了的事,却越发想不明白:“可是,那次事情过后,并不见公子处置什么人啊?” 冬漪冷冷一笑,端起一杯茶:“如果真的像你们说的那样,那么能降服那样的毒蛇的人定然不简单。而在这山庄中怕是就连那个养蛇人也比我们这些只用来给公子取乐的女人有价值多了,公子又怎会因为死了一个女人而去为难他呢?那人不过是一时疏忽放跑了一条蛇而已,再者说,即便是公子真的惩治了他,这哪里又是配让我们知道的呢?” 松雪只觉得心里微微泛寒,白萱却勾着嘴角颇有兴味的看着冬漪,道:“没想到冬漪妹妹素日里不爱说话,却也是个心思通透的……” 冬漪只是冷冷一笑,继续喝茶。 白萱道:“冬漪妹妹说的不错,如今公子不在山庄,那些人一不小心再懈怠也是有的,万一那蛇虫鼠蚁一不小心爬上了姽婳妹妹的床,再造成个人间悲剧……” 松雪却道:“可是,公子不会怪罪吗?” 雅兰道:“只不过是一个都没见过面的女人而已,公子不至于大动干戈前去清查吧。死了便死了。不过这事情还是要做的天衣无缝的好,万一一不小心留下太过明显的痕迹,公子不用查,一眼便看出来了。” 白萱笑着斜睨着雅兰:“雅兰妹妹最是心思细密呢。” 松雪却有些紧张的拉了拉白萱的衣袖:“可是,既然这山中的养蛇人都那么神秘,那么难对付,姐姐你从哪里弄来那些东西呢?” 白萱微微勾了勾嘴角:“那些暗里的人,哪里是我们能接触到的,不过雅兰妹妹有句话说得好,这荒郊野岭的,山里总是会有蛇虫鼠蚁的……” 白萱看着雅兰唇边带着淡淡的笑,雅兰却是不再看她,依旧若无其事的喝茶。 白萱冷冷的勾了勾嘴角,再看冬漪,她却始终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白萱不明其心意,不过不要紧,只要为首的蝶语点头,其他人都不足为惧。 蝶语却是自始至终都闭着双目弹着琴,很是沉醉其中的样子,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谈论的事情。 只有松雪的指尖却有些抖,可是大家都没说什么,她也不敢再说什么,也学着雅兰的样子端起了茶杯,却被茶水烫伤了手,“哎呀”了一声,手中的茶杯摔碎在地上,在那安静的房间里引起惊人的响动。 第十二章 一碗蝎子 白萱冷冷的勾了勾嘴角,再看冬漪,她却始终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白萱不明其心意,不过不要紧,只要为首的蝶语点头,其他人都不足为惧。 蝶语却是自始至终都闭着双目弹着琴,很是沉醉其中的样子,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谈论的事情。 只有松雪的指尖却有些抖,可是大家都没说什么,她也不敢再说什么,也学着雅兰的样子端起了茶杯,却被茶水烫伤了手,“哎呀”了一声,手中的茶杯摔碎在地上,在那安静的房间里引起惊人的响动。 可是过了半晌,也不见外面有小丫鬟进来询问,白萱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看了一眼蝶语,眉眼中的笑意渐渐加深。 却只是急忙上前看松雪,道:“姐姐也太不小心了,烫着了自己没,看都烫红了。” 蝶语那一曲高妙的琴音也仿佛在此时恰好终结,她缓缓睁开莲眸,柔声道:“伤着了吗?快回去让那些小丫头们上点药。今日天也不早了,妹妹们都回去休息吧。” 白萱扶着松雪,都起身对蝶语行了一礼,道了声告退。 在错过蝶语之时,脸上的笑意更浓,蝶语刚刚那一曲竟然用了摄魂术,将整个碧芳小榭都笼罩进了一个无声的金钟罩里,外面的人那些丫鬟小厮,在那一曲中,除了琴声,根本再也听不到这房中的一点声响,将她们刚刚谈论的事情,寂静掩埋,要比自己屏退众人还周密百倍。 想到这里,白萱一笑,既然所有的人都不反对,那么便行动吧。如此一来,也总比自己一个人担这份风险轻松的多,毕竟如果到时候一旦事情败露,与其被她们落井下石一并除去,倒不如大家一起商量。法不责众。 况且有几人互相作证,事情也好办些。 --------------------------------- 笑声缓缓浸透了萧瑟的寂寞,在那片如茵的草地上,看着那个小小孩童快乐的奔跑着,沐晴雨这一刻才觉得自己的心还在跳,还会欢喜地发自内心地笑。 看着扑在自己怀里的小娃娃,沐晴雨宠溺的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柔声道:“怎么今天上午就出来玩?不用做功课吗?” 萧之瞪着大眼睛,高兴的笑道:“翊玄出去办事了,要好几天才能回来……” 沐晴雨笑着揉了揉他的小脑袋:“那你便如此偷懒。等他回来检查你功课。做不好怎么办?” 萧之扭着小眉毛。吮吸着大拇指,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沐晴雨:“可是,我想娘亲嘛……” 那奶声奶气的声音,柔软的撞击着沐晴雨的心房。紧紧拥他入怀,眸中不知怎么涌上了泪水。 之儿忽然间想到了什么,抱着沐晴雨的脖子,细细软软地道:“娘亲,要不,要不你陪之儿做功课吧。” 沐晴雨看着萧之期待的眼神,心里甜腻腻的,笑着点了点头:“好。” 看着小小的孩童在自己身侧写下一个个方块字,歪歪扭扭。可每一笔都是仔仔细细,他专注的模样让沐晴雨欣慰更心疼。 她真的不知道应该怎样做一个母亲,第一世,在那个她已经几乎快要遗忘了的时代,她自己都还只是个大孩子。 第一次想做母亲。是在后宫中,看着那些有孩子的妃嫔,看着左天瑶的肚子大起来,听着天洛说想有我们两个人的孩子,沐晴雨才第一次想着,如果自己也有孩子…… 当第一个孩子那样离去后,无数次在梦里梦见那个白白胖胖的娃娃,在那些无眠的夜里,沐晴雨才真的觉得自己像一个母亲,后来,十月怀胎之苦心心念念这那个小小的婴孩,直到现在,他在自己腹中那微弱的心跳,他踢动小腿的感觉,他伸懒腰的感觉都是那样清晰的存在着,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可惜后来…… 沐晴雨缓缓闭上双目,不愿再去想,那些记忆每想一次,不仅会让自己的伤更重一分,也是对小弦的怨恨更深一分。 “娘亲,你看我写的好不好?”萧之转过小脑袋,笑嘻嘻的看着沐晴雨,等待着娘亲的夸奖。 沐晴雨将他揽入怀中,看着他刚写完的一篇字,点头道:“好,好极了,之儿竟然会写这么多字,还写得这么漂亮,之儿真是棒极了。” 曾几何时,听到那些母亲,将自己的孩子当做宝似的夸奖,沐晴雨觉得是可笑的,甚至是鄙夷的。觉得都是那样的溺爱,才毁了那么多孩子。 可是,当这样一个香香软软的孩子腻在自己怀中口口声声叫着自己娘亲,心底的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及,那种溺爱是身不由己的。 “娘亲,我今晚想和娘亲一起睡。”萧之在她耳边细细软软的央求着。 沐晴雨记得小梅的叮嘱,即便是与萧之见面也是在这无人知晓也没人敢来的溪边,一旦被人知道,后果不堪设想,尤其是在沐晴雨还没有足够力量保护自己和萧之的时候。 看着沐晴雨的犹豫,萧之有些害怕的握了握沐晴雨的手:“娘亲,我怕,我害怕一个人睡……以前有翊玄,现在翊玄不在,我怕,娘亲,他们他们要吃了我……” 沐晴雨看着之儿眼中的神色不像是说谎,可是在这山庄中,翊玄几乎将这小娃娃摆到了最高的位置上,谁敢害他呢? 多半是之儿小的时候受了什么惊吓,之后不敢一个人睡了吧,或者是做了噩梦什么的也说不定。 看着那孩子泫然欲泣的表情,沐晴雨实在无力拒绝,况且,听之儿说,上次自己身上的薄被是翊玄给自己盖的,那他应该也是知道自己与萧之有来往的,既然他没有即时发作,想必还是默许的。 带之儿回去睡一晚应该并无大碍吧。 沐晴雨思索着,终于拉起萧之,帮他收拾好了书本:“好,今晚跟娘睡。” 之儿的小苦瓜脸瞬间花开灿烂,沐晴雨忍俊不禁,拉着那孩童小小的手,这样温馨的时光若能一直延续下去该有多好。 回到忆翠园沐清雨竟然发现小梅不在房间中,院子一片静谧,虽然有些诧异,但是沐清雨并未多言,只依旧带着笑牵着之儿进屋。 刚进屋,萧之便微微皱起了小眉头,沐清雨看得出他对这房间的“简陋”表示出的微微的诧异。沐清雨淡淡一笑,想当时自己醒来时看到眼前的这一切是多么的惊艳,而如今在萧之眼中竟是如此的不堪,那萧之居住的珀岳阁到底是有多华丽。 “娘亲,我们要住在这里吗?” 沐清雨低下身来,原本想对宝贝儿子进行一场不能嫌贫爱富的教育。 萧之却继续说道:“这里有坏东西。” 沐清雨不知道萧之曾经看到过什么,但是确信,他定然看到过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 沐清雨低声对萧之道:“之儿不怕,今晚有娘亲在。” 小孩子的直觉总是最敏锐的,他看了一眼小床,皱着小眉头:“娘亲,你看这里的小床这么小,要不我们去珀岳阁睡吧。” 沐清雨还没来得及回答,便听见小梅急匆匆的脚步声:“九夫人,您去哪儿了,奴婢找了您一下午。呀……小公子,您怎么来这儿了?” 萧之看着小梅,脸上露出个大大的笑:“小梅姐姐,我今晚要和婳姨一起睡。” “啊?”小梅吓得几乎合不上嘴。 沐晴雨却只是笑着将萧之的书本先放在了桌上,又取了纸笔,写道:“去跟清儿说一声,免得她找不到之儿着急,也让他们今晚多送一份晚膳过来,小公子喜欢吃什么,她们应该清楚。” 停了好久,沐晴雨复又执笔写道:“如果清儿有意见,也请她来见我。” 小梅虽然深觉不妥,但是看着沐晴雨我意已决的样子,也不敢多劝,只是领命离去。 沐晴雨看小梅走远,才在桌旁坐下。拉过萧之的手:“怎么叫我婳姨,不叫娘亲了?” 萧之甜甜地一笑:“翊玄说的,要叫婳姨。” 沐晴雨又问:“那为什么你不听翊玄的话,要叫我娘亲呢?” 萧之有些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的看着沐晴雨:“因为,你就是我的娘亲啊!之而不会记错的!你就是我的娘亲!” 那么笃定的三句话,让沐晴雨的心瞬间塌陷。会不会,会不会或许眼前这孩子真的就像他说的那样,就是自己的孩子呢? --------------------------------------- 琦玉绣房,三个女子正悠闲地,无所事事的拿着针在那副巨大的锦帐上绣着天地山河。 雅兰给她绣的一朵暗红的妖异的花添上了最后一笔:“如何?” 坐在她对面的白萱淡淡的勾了勾嘴角:“一碗毒蝎子扣在她被褥下,滋味非常。” 松雪却紧张的手心都出了汗,不停的用手帕擦着,生怕汗水污了丝线:“不会,不会被发现吧。那一翻被子不久看见了。” 白萱淡淡一笑:“在床褥底下,除非坐上去,或者躺上去,否则不会被人发觉。她的那些小丫鬟谁敢坐主子的床。” 松雪心中一紧,针狠狠的刺了一下指尖。 第十三章 惊魂 晚膳时分,清儿匆匆忙忙的赶来,看着安然无恙的萧之,才总算放下心来,急忙上前拉着萧之的手:“我的小祖宗,您这又是跑到哪里去了,害我找了半天,要是公子刚出去你就出了事,你还让我这山庄上上下下的人活不活了。” 萧之看着清儿嗔怪的模样,急忙露出一个宇宙无敌超级甜美笑容,拉着清儿的手,软软的央求道:“都是之儿的错,之儿让清儿姐姐担心了,清儿姐姐不要生气了,你看之儿现在不是好好的嘛,之儿还做了功课哦,翊玄回来一定会高兴的。之儿知道清儿姐姐对之儿最好了,之儿也不舍得清儿姐姐生气,清儿姐姐不要再生之儿的气了好不好。” 看着他如此乖巧的模样,一口一个清儿姐姐叫得甜,又说了这样一大车的话,清儿也是忍俊不禁,再不能板起脸来。 清儿命人将晚膳送了来,沐晴雨淡淡一笑,瞧着这晚膳竟然和自己平常用的差不多,有些诧异,看来这清儿对自己还是不错的,毕竟她能做主的事情上还是没有亏待自己,自己的饮食一向是这山庄中不错的。 清儿上前给沐晴雨虚行一礼,其实按照她在这山庄中的地位,原本是不必对这些夫人们行礼的,沐晴雨也知道,急忙虚手扶她起来。 清儿拉着萧之,上前笑道:“今天多谢九夫人照顾小公子了,小公子所爱饭食其实与九夫人相差不远,便再叨扰九夫人,在您这里用膳了。” 沐晴雨笑着摇摇头,示意不麻烦。 萧之却仿佛听出了什么似的,仰头对着清儿道:“姐姐,我要在婳姨这里睡,可不可以?” 清儿微怔,终究笑着低下身来:“之儿乖,之儿如果任性的话,公子回来会不开心的。清儿姐姐许你在这里吃饭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否则公子回来,连清儿姐姐都要遭殃的,你舍得吗?” 萧之黏在清儿身上,可怜兮兮的说着,声音绵软地让人想咬一口:“清儿姐姐,其实之儿是很想和你一起睡的,可是清儿姐姐总是那么忙,晚上总是不睡觉,之儿一个人怕。就是想找婳姨陪着。求求你了清儿姐姐。如果之儿不能睡在这里。那让婳姨去我们那里睡吧……” 萧之说着说着,豆大的泪珠就开始一粒一粒的砸,砸得人心疼。 “就一晚。”清儿终于妥协。 之儿的小脸上瞬间绽放了笑容,脆生生的喊着:“谢谢清儿姐姐。清儿姐姐最好了!” 清儿看着那个哭花了脸的小娃娃脸上大大的笑容,忍俊不禁:“还不快去洗洗脸,一会儿过来吃饭,我让丫鬟把你的被褥取来,就在这里就好,公子的珀岳阁是不许别人进的。” 之儿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乌黑的大眼睛里都是华光,边错过清儿,朝着她身后的沐晴雨使了个个奸计得逞的眼色。逗得沐晴雨忍俊不禁。 这个小鬼灵精。 小梅伺候着沐晴雨喂之儿吃饭,沐晴雨原本请清儿一起,但是清儿却死活不肯,说什么尊卑有别,只是亲自去取来了被子。也不假手于人前去铺床。 沐晴雨急忙使了个眼色让小梅前去帮忙,小梅点头过去。 却看见清儿静静的抱着被子,站在床前并不动作。小梅诧异的恭谨问了一声:“清儿姑姑,怎么了?” 清儿的脸色冷若玄冰,声音冰寒刺骨:“你先带小公子出去。” 小梅不明所以,但是看着清儿如此,她也绝不敢违抗,急忙带着萧之先到园子里用膳,说外面凉快些。 萧之原本还不愿意,但是沐晴雨也温柔笑着催促了,萧之才点头道:“那婳姨一会儿出来陪之儿。” 沐晴雨点头,心中却暗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看着之儿和小丫头们都出去侍候了,沐晴雨才转过屏风去看着清儿,清儿将手中的被子已经放在了一旁的小几上,只冷冷的看着那床铺。 沐晴雨并没有看出这床铺有何不妥,只是静心听着,却仿佛听到了什么沙沙声,很是轻微,在她神般的耳力下都仿佛幻听。 清儿对身侧的沐晴雨道:“有东西在动,九夫人请离这里远些。” 沐晴雨点头退到一侧。 清儿内力暗涌,朝着被子一掌拍去,将厚厚的被子整个掀了起来。 “啊!”沐晴雨终究是没能忍住的尖叫一声。 那些恶心的,四处爬的蝎子还有蜈蚣在被褥里翻滚着,沐晴雨急忙捂住了嘴,可是刚刚吃下的饭食只觉得一阵恶心,她什么都不怕,但是唯独害怕这些虫子了,尤其是毒虫蛇蚁,清儿急忙扶住已经腿软的几乎站不住的沐晴雨。 原本清儿察觉之后,又联想到沐晴雨今夜让萧之在这里睡觉,还以为是她故意要害萧之,毕竟曾经也不是没有夫人这么干过,可是如今看来沐晴雨刚刚的疑惑惊慌和如今的害怕不像是装出来的,那是谁?! 公子才刚刚离开一天不到,就开始在这园子里兴风作浪! 清儿稳重道:“这间房今晚九夫人是不能住了,这些东西必须清理干净,我会派人清理的。今夜无法,九夫人便和小公子还是去珀岳阁住一晚吧,公子回来,我自会和公子禀明情由,九夫人不必担心。” 沐晴雨看着床上的那一切,一开始是怕,后来心却越来越凉。 如果不是清儿机敏,发现端倪,那自己今夜必定葬身于此,而更可怕的是之儿,如果自己真的让之儿睡在这里出了事,那么…… 天哪!沐晴雨不敢想象,只觉得仿佛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到脚都是寒意。 沐晴雨眼眸冰寒的看着床上还在四处乱爬的东西,指着那些污秽之物! 清儿冷声道:“九夫人放心,这件事情交给清儿,清儿定会彻查,给九夫人一个交代。” 沐晴雨看着在自己小院里吃得香甜的萧之,心中隐隐的疼着,眼眶中也氤氲了泪水。 萧之看着沐晴雨出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脸:“婳姨。” 沐晴雨急忙上前抱住那个吃的满嘴是油的孩子,仿佛保护庇佑般的姿势让之儿有些不明所以,沐晴雨的泪水却流了出来。 自己如今是何其卑微何其弱小,根本就没有能力保护之儿,刚刚竟然还差一点让这个笑起来如此甜美的孩子死于非命…… 回想起来沐晴雨便一身冷汗。 萧之看着沐晴雨在哭,急忙放下了手中的凤梨酥,举起小手就给沐晴雨擦泪:“娘亲怎么哭了,娘亲不哭,之儿乖乖的……” 泪水在遇见了他乖巧的话语后,便再也止不住。 房间内,却听到了清儿冰冷的声音:“小梅进来!” 沐晴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稳住了情绪,像之儿比划着:吃饱了没有。 之儿乖巧的点头,沐晴雨对之儿微笑着指了指珀岳阁。 萧之惊喜的道:“清儿姐姐许婳姨和之儿到珀岳阁睡啦。” 沐晴雨看着兴奋的小家伙,笑着点头。 萧之急忙拉起沐晴雨的手:“太好了,婳姨我们走,我给你看之儿画的画,之儿还写过好多字,之儿还有一把小弓,之儿会打鸟哦……之儿还……” 看着兴奋的喋喋不休的小家伙,沐晴雨脸上的笑却是苦涩,任由他拉着往珀岳阁去,回眸,看着自己房间中的灯火,眸色冰寒。 “说,这是怎么回事?” 清儿冰冷的声音盘旋在小梅头顶,小梅腿一软便跪了下来,惶急道:“奴婢不知,奴婢真的不知……” “啪!”清儿一巴掌没有丝毫留情,几乎将小梅扇飞出去,小梅清秀的脸颊即刻便肿了起来,嘴角流下血痕,她挣扎着爬起来,又急忙跪好:“奴婢真的不知道,上午的时候大夫人派人来说相见九夫人,但是九夫人不在,让奴婢出去找,可是奴婢没找到,中午与九夫人说了此事,九夫人也并没放在心上,也不曾告诉小梅她的去处。下午的时候,四夫人又派人来请九夫人一同去刺绣,可是九夫人又不在,奴婢只得继续出去找,奴婢真的不知道这些东西的来历!想必是有人趁奴婢不在动的手脚。” 清儿冷冷的看着她:“是这样吗?还是你对被贬斥到这里来心存怨恨蓄意报复呢?为什么你刚来这里没几天便出了这样的事?以前九夫人这里根本没有丫鬟,为什么那些人不趁九夫人不在的时候下手。还有,远人山庄能有多大,让你找了整整一天?!” 小梅抬头看着清儿,惶急的摇头,泪眼模糊道:“奴婢没有,奴婢真的没有!” 清儿冷冷一笑:“自然不会冤枉你,只不过你的嫌疑太大了,来人,先将这丫头关起来,等我为你坐实罪名,或者洗刷冤屈。” 小梅咬牙叩首道:“谢清儿姑姑!” 看着被带走的小梅,清儿都眸中闪过一丝浓浓的怀疑和彻骨的冷意。 清儿对剩下的人道:“将这些东西都清理干净了!” 说罢,拂袖而去,清儿心中最怀疑的除了小梅,还有一人便是下午派人去调开小梅的白萱。 但是这种怀疑在第二日迅速削减成虚无,因为——白萱死了。 第十四章 白萱之死 沐晴雨轻轻推开珀岳阁的门,淡淡的檀香味幽微,之儿拉着沐晴雨的手,兴冲冲的往楼上跑。 沐晴雨将手中的之儿的书本都交到了之儿的贴身丫鬟手中,小丫鬟小兰接过来,对着沐晴雨淡笑着微微俯身行了一礼,便去收拾书本和之儿的床铺。 看着这些温雅娴静的女孩,沐晴雨觉得丝毫不比翊玄的几位夫人差,这的人,要想突出实在是太难了。那位公子翊玄要的到底是什么? 自己又凭什么让他看上眼,又凭什么能在他的地盘上占据一席之地呢? 正在胡思乱想着,之儿已经拿着他的那些木偶,娃娃,还有小弓箭开始在沐晴雨面前献宝了,甜甜的嗓音兴奋的给沐晴雨介绍着他的这些好朋友。 沐晴雨笑着,看着小兰经收拾了东西上来,沐晴雨对他她淡淡一笑,小兰也温和笑着上前道:“九夫人,小公子的床铺都收拾好了,公子不让小公子熬夜,还望夫人早些陪伴小公子休息。” 沐晴雨对她笑着点了点头。 小兰又补充道:“三楼是公子休息处理事情的地方,公子从来不许人上去,还望九夫人海涵。” 沐晴雨知道其中利害,一一应了。 小兰这才对沐晴雨欠了欠身:“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沐晴雨点头,等她看着小兰窈窕的身影消失在楼里口之时,低头却看见萧之正有些怯怯的躲在自己身后。 沐晴雨听着楼下有门关闭的声音,沐晴雨这才低下身子,轻声对萧之道:“怎么了?之儿不喜欢小兰?” 萧之怯怯的点了点头。 沐晴雨有些诧异:“为什么?小兰对你不好吗?” 萧之摇摇头,又点点头,小脸皱着,表情很是懵懂。 沐晴雨忽然间想到了什么,心中一凉。这孩子没有母亲在这里陪着,翊玄又经常不在,难不成这些丫头也敢人前一套人后一套。背地里虐待萧之? 沐晴雨抓着萧之的小胳膊:“之儿,她可是背地里凶过之儿?之儿告诉娘亲,娘亲为你做主。” 萧之有些诧异的看了沐晴雨一眼,更大力的摇头:“她不凶我,只有清儿姑姑才会凶我。她总是对我笑,可是她笑得和娘亲,和翊玄不一样。” 沐晴雨的心一送,转而又一疼。 谁说孩子幼稚无知啊! 无论是笑着,还是凶着,那些虚浮表象后的心。他都是懂的。人情冷暖。一眼诛心。这孩子毕竟还是缺少疼爱的。 沐晴雨心疼地抱起萧之,去跟他看他的玩具,让这孩子忘记那些不愉快,还是开心起来。 孩子毕竟是孩子。一说起他的那些小玩具便开始喋喋不休,又开心地手舞足蹈起来,萧之给沐晴雨演示了拉开他的小弓箭之后,又兴冲冲的拉着沐晴雨给她看自己画的画。 沐晴雨看着那些花鸟虫鱼,虽然歪歪扭扭的,但是沐晴雨都看的出这孩子的用心和天赋,这对于一个只有不到三岁的孩子而言实在是难得了。 一张张翻着画纸,一张张听着小孩子解说着:“这是花……菊花,就是去年冬天开在小院的。这是湖里的大鲤鱼……这个是翊玄养的鸽子……娘亲你看这个,这个是清儿姑姑!” 沐晴雨一张一张认真的听着,笑看着,在看到一张画之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了下来。 之儿画的画都是颜色绚丽的彩色水墨画。可是这一副只有墨色,那是一个小小的亭子,画的仿佛正是湖上的卧波亭,这幅简单的画竟然让沐晴雨有些恍惚,好像自己曾经见过。 “这是……界画?” 沐晴雨被自己的声音吓到,她想起来了,那是太过久远的记忆了,在听香水榭,一个也如同远人山庄一样的美丽的地方,也有一间飘着淡淡檀香的房间里,沐晴雨曾经学过界画,也画过这样一个小小的亭子,那亭子上侧曾几何时,也卧着这样一条纤细笔直的线。 萧之眼眸弯弯的指着那画道:“娘亲怎么知道这是界画?翊玄总是在画这个,之儿是偷着学的,他说我还小,画不好这个。可以翊玄竟然还可恶的画了一条线,将之儿的小亭子都弄花了。” 沐晴雨拿着那张画的手有些抖,脑海一片混乱。 他们口中的公子会不会就是风离辰! 这样精致的一切,他的界画,还有住在远人山庄中的这些神奇的人,那种感觉好像自己又进入了另一个听香水榭! 可是如果是这样,那自己是谁?! 之儿是风离辰的儿子,她说自己是他的母亲,可是沐晴雨真的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和风离辰生了这么大一个儿子,自己的孩子不是天洛的吗? 难道自己有重生了?还在这样一个时候变成了另一个人,变成了风离辰的女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沐晴雨的脑海混沌着,却终于想不出任何道理。 沐晴雨拉过萧之的小手:“之儿,你听说过风离辰这个名字吗?” 萧之咬着手指想了一会儿,终于皱着小眉头摇了摇头。 沐晴雨又问:“那翊玄,是什么人?” 萧之小眉头扭得更紧:“翊玄就是翊玄啊。” 思绪在脑海中纠缠烦乱,沐晴雨看着天色不早,先哄了萧之睡觉。 侧躺在萧之身旁,给萧之唱着那些温柔的摇篮曲。那些不属于这里的歌曲,那些陌生又熟悉的歌曲,当时自己在怀着孩子的时候,曾经一遍又一遍的幻想过孩子躺在自己身侧,自己唱着摇篮曲哄她入睡的场景,她那时经常去回忆那些年少时自己母亲唱给自己的儿歌,那些几生几世的记忆,在沐晴雨脑海中跌宕起伏。 那个小娃娃的手紧紧地拉着沐晴雨的衣襟,听着歌却越来越精神,怎么都不肯睡,非嚷着让沐晴雨讲故事。 讲故事啊。 沐晴雨笑着看着怀中的孩子:“好,不过,娘亲讲完故事之儿就必须要睡觉了,要不然改天你的翊玄回来,可要责怪娘亲了。” 萧之认真的点点小脑袋。 该给这个瓷器般的小人儿讲什么故事呢?中国寓言故事吗?沐晴雨忽然有些狡黠的笑了笑,那些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童话故事才沐晴雨唇边娓娓道来。 看着怀中的小人儿终于睡着,沐晴雨幸福的一笑,给他盖好了小被子。 刚刚烦乱的心看着小孩子的睡颜,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吧。 上一世自己便是带着对尹枫的执念,才终于一辈子活在对过往情感的梦境中,才会贪恋,迷恋一些人,一些事,让自己不能冷静客观的思考。 这一世,便努力去忘记吧,假设,假设自己是一个全新的人。 想着,想着,沐晴雨终于在梦境中沉睡,一夜无梦。 ----------------------------------------------- 第二日,当沐晴雨坐在桌边陪着萧之吃饭的时候,却被一个眼生的小丫鬟请去了碧芳小榭,原因是——白萱昨夜暴毙。 沐晴雨的脸色沉了下来,昨夜,虽然沐晴雨也怀疑过白萱,但是没想到清儿下手这么狠,竟然杀了她! 这是沐晴雨第一次进入碧芳小榭面见众位夫人,沐晴雨并不曾懈怠,看着那一位位如花美眷,沐晴雨一一行礼。 其余几位夫人却一直静静的看着她,眸光闪烁。 沐晴雨依旧屈着膝,并没有人叫她起来,为首的那个一手拨弄着琴弦的女子,却是这些人中,眸光最平静的,她淡笑着,听着那些夫人的议论。 “这就是传说中的九夫人,果真美貌呢。” “可是不是,松雪姐姐果真都被比下去了……” “白萱姐姐说的没错……” 提到白萱,所有人的脸色都一僵,不再说话。 蝶语也是面色冷了冷,才和颜悦色道:“姽婳妹妹请起,其实在这里,并没有那么多虚礼的,在我这碧芳小榭,妹妹只管当成自己家便好了。” 沐晴雨起身,淡笑着点了点头,道最末处坐下,看着其余几人身后的小丫鬟,沐晴雨忽然间想起了小梅,那丫头也不知道如今在哪里,听说自己过来了也不知道来伺候着。 正胡思乱想着,却听见蝶语道:“这么早把大家叫来,想必大家都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众人点头。 蝶语叹息了一声,缓缓道:“白萱妹妹昨夜在自己的卧房中被害了。” 雅兰有些心惊道:“白萱妹妹昨天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 冬漪冷笑一声道:“听说是被毒蝎子蛰死的,这山庄里蛇虫鼠蚁最多了,也是意外吧。” 众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了起来,松雪手中的茶杯更是吓得差点脱手,急忙拿稳了放回桌上,却因为声响过大,被沐晴雨幽幽瞥了一眼,松雪急忙低眸缠着手绢,不敢多看多言。 蝶语此时却发了话,对沐晴雨道:“听说,姽婳妹妹的房间昨晚也出事了,而昨晚妹妹是宿在了公子的珀岳阁……” 蝶语的话还没说完,其余几人都惊诧的看着沐晴雨,神色忽明忽暗隐隐有怨毒的神色。 第十五章 小梅受刑 蝶语此时却发了话,对沐晴雨道:“听说,姽婳妹妹的房间昨晚也出事了,而昨晚妹妹是宿在了公子的珀岳阁……” 蝶语的话还没说完,其余几人都惊诧的看着沐晴雨,神色忽明忽暗隐隐有怨毒的神色。 蝶语却继续笑吟吟的问道:“在公子的珀岳阁消息毕竟是会灵通些的,妹妹可知道昨夜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沐晴雨皱眉摇了摇头。 跟一个哑巴聊天总是让人抓狂的,因为你不能奢求你的问题得到除了是或否之外的答案。 松雪颤颤巍巍道:“我今早听清儿说起来,说是被人害了,要彻查呢。” 沐晴雨听到此处却挑眉,不是清儿做的? 看着松雪害怕的模样,雅兰皱眉道:“又不是你做的,你紧张什么?” 冬漪却冷笑着看着雅兰:“是谁做的自己心里清楚。” 雅兰瞪了冬漪一眼,松雪却低着头不再说话。 蝶语淡淡一笑安慰道:“妹妹们不用太过担心,这件事情既然说了要彻查,相信此次就定然会查清楚,以后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了。” 沐晴雨小心的观察着众人的脸色,在她们听到那句“以后再也不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之后,都低眉不语,不知在想着什么。 沐晴雨皱眉,难道,曾经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蝶语的指尖在一侧的筝上轻巧的拨弄出一个音节,那声音轻灵如流水,而她的嗓音婉转如莺啼:“清儿已经在清查山庄里的丫鬟了,而为了洗清嫌疑,诸位妹妹也不得不在我这里走走过场。” 沐晴雨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总感觉的蝶语那样的嗓音只应该用来说些温柔的私语情话,太不适合说这些虚与委蛇。 沐晴雨冷冷的勾起了嘴角,却低头不语。 蝶语也不看他们,只是低头拨弄琴弦:“小筑,将清儿的话复述一遍吧。” 蝶语身旁的丫鬟小筑上前。将昨夜已经查到的事情娓娓道来:“昨夜是姽婳夫人那里最先出了事情,清儿姑姑原本要去查,但是碍于天色已晚,第二日才敢去打扰四夫人,但是一向早起的四夫人却不曾起床。开门便发现四夫人已经死在了床上。死亡时间大约是昨夜亥时。 四夫人是被毒蝎子毒死的,清儿姑姑在四夫人房间内发现了与九夫人房间中一样的毒蝎子。那毒蝎子毒性虽强,但是却不至于一击毙命让人毫无反抗之力,四夫人中毒后无论如何都是应该呼救的,但是四夫人身旁的丫鬟素儿却说四夫人一夜安妥无声,并未听到声响。素儿已经被清儿姑姑带去审查了。如今还没有什么新消息出来。” 小筑说完。又静静的退回到蝶语身侧。 蝶语淡淡一笑道:“既然如此,那少不得要问问诸位妹妹们昨天都哪里了。” 雅兰道:“昨天上午在姐姐这里喝过茶,下午我和松雪妹妹,白萱妹妹一直在绣房绣花。直到天擦黑才各自回去用膳……” 松雪急忙点头,有些紧张的道:“是,用过晚膳后,妾身就一直呆在房间里不曾出来,丫鬟欣儿可以给臣妾作证。” 一旁的小丫头欣儿急忙上前道:“是,六夫人的确用过晚膳之后便一直在房间中,不曾出来过。” 雅兰白了一眼话都说不利索还在这里枪她话来说的松雪,道:“妹妹昨夜用过晚膳后便在房间中练字,也不曾出去过。小丫鬟翠儿也可以为妹妹我作证。” 翠儿道:“是,昨夜二夫人回来,用过晚膳之后救一只在练字,奴婢是一直侍候在侧的。” 众人把目光投向了沐晴雨,只可惜沐晴雨是个哑巴。想说口难开,蝶语淡淡一笑道:“听说姽婳妹妹是个多才多艺的,也是一手妙笔丹青,小筑,你去取纸笔来。” 一旁的小筑听命前去 沐晴雨对着蝶语感激一笑。 蝶语淡淡笑道:“我也说说自己,昨日,妹妹们从我这碧芳小榭离开后,我便一直在研习那首新作的曲子,一日也不曾出门,小筑昨天也是听了我一日琴声的,想必就连昨日从这里经过的小丫头们也是听到的。” 松雪点头:“是,我那里离碧芳小榭虽然不及白萱姐姐离得近,但是昨夜也是听到了姐姐的琴声的。” 众人说完,沐晴雨也写好了,她不曾赘述,只写了寥寥几字:妾身昨日一整天都和萧之小公子在一起。 众人看到了这几个字,再次变了脸色。 有的人诧异,有的人冷笑,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沐晴雨知道这里有不能靠近萧之的规矩,可是这的确是事实,况且有萧之为自己作证,也没有人敢随便再做怀疑。 蝶语脸上的震惊一闪而过,依旧淡淡的笑着道:“如此甚好。” 此时众人才抬眼去看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冬漪,冬漪平静的看着众人:“你们知道我素日喜欢独来独往,昨天我依旧一个人在这山庄中闲逛,没有人知道我在哪里,也没有人能为我作证。不过……” 冬漪冷冷一笑:“有些事情,我不屑做。” 沐晴雨静静的坐着,看来这件事情是朝着这个八夫人冬漪去的。 沐晴雨看着她桀骜不驯的冷漠的脸,她是一个冰美人,谁若想碰,必定扎得一手鲜血。子从沐晴雨第一次听说她之时,心中便有几分向往,这山庄中的人如果还有一个是她觉得值得相交的,那便是眼前这个女子了。 她的叛逆和坦荡是沐晴雨向往了几生,却一直做不到的。 众人看着冬漪有的冷笑,有的默然,没有人想为她辩白几句,所有人想必都讨厌极了她的性格,如果如今能将她除去,便是最好的结果了。 蝶语似乎有些为难,道:“我知道这件事情定然不是妹妹所为,但是公事公办,为了查清此事,还妹妹一个清白,还是不得不先将妹妹禁足了。” 冬漪冷冷一笑,别无他话,道:“是,那妾身先行告辞回去禁足了。” 说罢起身,也不待众人回应便大步离去,走到门口时扭头对身后的小丫鬟说:“你也去清儿那里候审吧,我这里不需要人伺候。” 沐晴雨与其他几位夫人离开碧芳小榭,一句谈笑着离去,当然是她们谈,自己笑。 沐晴雨却在仔细的打量其他几位夫人的居住场所,沐晴雨发现碧芳小榭离珀岳阁很近,几乎是一水相隔,沐晴雨估计在珀岳阁上是一定能听到她们在碧芳小榭中的谈话,而且碧芳小榭几乎没有墙,四面都是大窗垂纱随风飘荡,沐晴雨想着在外面对里面的情况也是一目了然的。 想起那日白萱请自己去湖心亭,自己看到翊玄的身影,想必,翊玄定是经常在那里看戏的吧! 在碧芳小榭西侧是雅兰的幽蓝居,相隔很近,与自己一起走的最远的是松雪,她的融雪斋离自己的忆翠园比较近。 与她分别之后,沐晴雨独自往自己的住处走去,却在自己的忆翠园外不禁停下了脚步。 抬头,她忽然发现自己的住处和其他几位夫人的有些明显的不一样,她们的住处几乎都是以栅栏、矮树、溪流分割开,没有半点斧凿的痕迹,而自己院子则是高墙,很高的高墙,沐晴雨在自己的院子里不出门的那几天甚至只能看见外面的山巅,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住在山上,景色完全被屏蔽在了外面,沐晴雨就像住在一口大井里的青蛙,被囚禁在了这里。 沐晴雨的心沉了沉,总觉得一些什么不安分的东西在翊玄走了之后开始蠢蠢欲动。 走进院子,沐晴雨听见了轻微的抽气声,似乎是从小梅的屋子里发出来的,那是下人住的耳房。 沐晴雨皱了皱眉,推门走了进去,扑鼻而来的药味夹杂着血腥味让沐晴雨反胃,抬头看见躺在床上的小梅,浑身是血,正挣扎着给自己包扎。 沐晴雨眸光一缩走上前去,看着她满身的鞭狠皮开肉绽,左手手上的指甲已经被挑掉,血肉十分狰狞的翻着,一只还算完整的右手正在给左手包扎。 沐晴雨惶急上前,几乎差点问出声来。 只不过是一夜不见,小梅到底经历了什么?! 看着沐晴雨震惊又心疼的模样,小梅眸子中溢满了泪水:“夫人,小梅没有害您,真的。” 沐晴雨急忙点头,从她手中拿了药来给她上药,看着那血肉模糊的一切,昨夜她到底经受了什么?! 沐晴雨对着她微微张嘴,比了个“清儿”的口型。 小梅紧咬着唇,啜泣道:“姑姑以为是我要害小姐,后来奴婢说不敢,审问的姑姑竟然还问我是不是夫人这么安排来害小公子的,他们怎么对奴婢用刑奴婢都没有承认!这是欲加之罪啊!奴婢没有,夫人更没有!” 听着小梅的话,沐晴雨只觉得自己的心也骤然凉了。 清儿到底在怀疑什么?她在怀疑自己要害之儿?! 沐晴雨抓着小梅的胳膊,满脸焦急的让她讲清楚。 第十六章 诡异山庄 沐晴雨抓着小梅的胳膊,满脸焦急的让她讲清楚。 小梅哭着道:‘奴婢早就劝过夫人,不要和小公子接触,公子最反感山庄里的夫人接近小公子,以前五夫人便是因为这个原因被公子处死的。山庄里也从来没有人敢,而这些日子,夫人忽然和小公子走的极近,然后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姑姑怀疑夫人要对小公子不利!‘ 沐晴雨又急又怒,自己对之儿不利?!为什么,自己为什么要对那样一个小孩子不利! 小梅哭诉道:‘奴婢顶死不认罪,她们便说是我要害九夫人,还险些害死了小公子……奴婢冤枉啊,夫人,奴婢真的没有,奴婢一下午都在找您……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沐晴雨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小梅,再看看她满身的伤,昨夜的情景之惨烈可见一斑。 清儿! 沐晴雨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那个女人那个权力在无限放大,行事也越来越毒辣的女人在沐晴雨眼中,渐渐的映出了另一个人的影子--小弦。 不知道为什么,越看清儿,沐晴雨越觉得她有几分像小弦。 她的智谋,她的能力,她的行事,她的做派……她的一切一切都太像小弦,那个杀了自己儿子的小弦! 沐清雨看着小梅,做口型道:她怎么会放你回来? 小梅道:‘今日清晨,奴婢见到素儿也被关了进去,严刑拷打,奴婢才知道,四夫人没了。后来,姑姑查到了什么,证明了奴婢的清白,才把奴婢放了回来。‘ 沐清雨脸色沉静,清儿从白萱的死中查到了什么?难道昨夜的事情真是白萱做的?可是她自己又是中了什么人的圈套呢? 沐清雨看小梅的眸中还都是惊魂未定,也不忍再问她许多。沐清雨亲手为她上好药。包扎了伤口,先安顿她睡下了。 沐清雨看着自己的房间,那些脏东西想必已经清除干净了,但她却依旧有些心悸得不敢靠近床边,毕竟昨夜在这里看见蝎子蜈蚣的那一幕太具冲击力。 不曾在房间里久坐,沐清雨还记得与萧之的约定,今早陪他用早膳的时候匆忙离去,那孩子还很是不舍,约着沐清雨中午在后院的草地上野餐。 虽然如今事情多,但是沐清雨并不想因此影响孩子。便努力收拾好了情绪。正打算出去。便见清儿走了进来,依旧是笑盈盈的,上前道:‘奴婢给九夫人送饭来了,奴婢听小公子说了。今中午要和九夫人共同用膳,但是九夫人知道如今山庄中杂事众多,歹人未除,小公子安危最重要,九夫人又不会武功,与小公子私自外出实在不安全。况且,昨夜九夫人还了惊吓,多多静养为宜。‘ 沐清雨看着她,脸上还是和往常一般的微笑。点头。心底却是冷笑,看着清儿的眼神也有一丝冷意,转瞬即逝。 清儿为安抚沐清雨,还带来了沐清雨前些天要的古筝指甲,也是上好的玳瑁甲。 沐清雨还记得上一世。自己与尹枫买的那副玳瑁甲,那是花了多大的价钱买的人家的镇店之宝,可是如今这女子,随随便便便能拿出这样的东西来,可见这远人山庄的权势已经达到了怎样恐怖的地步,而眼前这女子更是如何恐怖,能统领这一切。 沐清雨对清儿表示了谢意,送走了清儿,沐清雨看着那菜色,一人也吃不下,便取了东西到了小梅的耳房与她一起吃。 边吃着沐清雨一边继续让小梅将更多的事情讲给自己听。 小妹有些犹豫,道:‘九夫人,奴婢见到素儿的时候,她也已经受了刑。她迷迷糊糊中对奴婢说,今晨发现四夫人尸体的时候,四夫人是跌坐在床边脚踏上的,她双目圆睁,死不瞑目,似乎死前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 沐清雨眉头紧皱,看来白萱的死并没有那么简单,她如果死前看见了要杀害她的人,为什么不呼救?是因为是熟人,对方一击致命吗? 可是据小梅说,白萱身上除了毒蝎子的蜇伤痕迹外,并没有其他的伤痕。 沐清雨想去白萱的房间看一眼,她总觉得,白萱如果真的看见了什么定然是会在临死前留下些什么的。 似乎是知晓了沐清雨的想法一般,小梅急忙阻拦道:“九夫人,您不能去,四夫人那里定然已经被私下看管了起来,会有人在守株待兔的。” 沐清雨的紧皱着眉头,微微点点头,轻轻拍拍小梅的肩,示意她好好养伤,不必担心自己。 沐清雨收拾了碗筷,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将东西放在门外,不多时便会有人来收。 沐清雨喝了一杯茶,看了一眼床,却依旧不想睡,她虽然有些累了,但是那阴影挥之不去。有些烦闷的看着小丫鬟悄无声息的来将碗筷带走,沐清雨忽然间开始在想,自己如今过得到底是什么日子? 这样高的围墙,日日如此的送饭,沐清雨忽然觉得自己仿佛是被关进了囚牢。 身正不怕影子斜,当时的沐清雨还是如此天真的想着,那日自己与萧之在一起毕竟是无可辨驳的了,即使自己不去白萱那里也可以带其他的地方去看一下,看看是否会有什么线索。 午后阳光慵懒,沐清雨走在幽静的小路上,第一次发现这个所谓的远人山庄竟然这么大,它因势而建,随着山势铺陈下来,里面的建筑除了珀岳阁都十分低矮,隐藏在花树中,沐清雨发现了好几个花园,大多是梨花、杏花和梅花,如今已经早已不是开花的季节,可是那花园里竟然还有几只疏疏离离的开着,这样诡异的场景,沐清雨仿佛曾经在哪里见过,不过一时想不起罢了。 沐清雨信步走着,却发现除了自己和其他几位夫人居住的中心地带,其余地方几乎没有人,那样的荒芜、萧索,在春日午后竟然让人升起了已种莫名的阴冷之感,沐清雨的脚步不禁加快了几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逃离些什么,只是莫名的心慌,走了一会儿,沐清雨才忽然觉出不好,自己迷路了。 这里的建筑原本就低矮,没有什么标志,花木之间,最容易迷失方向。 沐清雨掌心渗出冷汗,才觉出这里的诡异。站在无数条小路的交叉口,沐清雨忽然间觉得那些错落的房间中仿佛都有人,他们似乎都在忙碌着什么,沐清雨闭上眼睛,她仿佛能清楚的听到那些人谈论的声音,是压抑的、谨慎的、低沉的,可是同样是恍惚的,似有似无,仿佛隔了层什么。 但是无论如何,沐清雨都确定,这里并不空荡,这里到处都是人! 沐清雨睁开眼睛,看着眼前错综复杂的路,眉头紧皱,她没有再胡乱选一条去尝试,而是朝着眼前最近的房子走去,既然有人那她便去问路好了。 沐清雨踩着嶙峋的明玉铺成的小路走近那间房,手掌不知为何已经汗湿,那红色的门窗已经近在眼前,沐清雨小心翼翼的听着自己每一步落下,鞋底与地面挤压出的细微声响,她直觉上觉得,这里是应该有机关暗器的,地上的明玉太珍贵也太诡异了。 短短五米的路程,沐清雨觉得自己仿佛走了一个轮回般漫长,终于平安无事的来到门前,沐清雨却愣住了,这房间的门竟然是从外面锁住的,沐清雨小心的查看这那锁的生锈程度,似乎是许多年没有人碰过的样子。 沐清雨一愣,又转身去其他的房间查看,这里所有的房子都是被从外面锁住的! 沐清雨停在最后一间房子前,想从窗户里往里看,去发现窗纸太厚,根本什么都看不到,沐清雨眸光一转,舔了舔手指,正打算捅个窟窿却听见身后一声清越的女声:“九夫人在这里啊,让奴婢好找,您怎么到这儿来了?是迷路了吗?” 沐清雨一惊缩手,缓缓回身看这自己身后的清儿,心跳还没有和缓下来,勉强对清儿一笑,点头表示自己真的是迷路了。 清儿到并没有什么异样,笑着上前对沐清雨福了福身,笑道:“九夫人,既然如此奴婢送您回去吧。” 沐清雨微笑点头表示感谢。 清儿边走,边笑道:“当年公子建这山庄,只想着曲径通幽,小路便杂乱了些,若第一次走,很容易迷路的。况且,这宅子又大,远处很难打理,总有蛇虫出没伤人,九夫人还是少去的好。九夫人也知道,最近家里事情多,等事情过了,奴婢多寻几认识路的丫头陪您逛园子,可好?” 沐清雨笑笑却不置可否。 沐清雨心中已然认定,这山庄必有蹊跷。而眼前的清儿,她是怎么突然出现的,自己离开住处已经很远,而一路上沐清雨并未看见任何人! 她一直在跟踪自己,还是一直在监视自己? 也或者,这里原本就有无数双眼睛,隐在暗处,观察着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第十七章 邂逅冬漪 静静躺在床上,沐清雨只觉得芒刺在背,一闭上眼睛,昨夜在床上看到的那些蝎子蜈蚣仿佛就在她身上爬;睁开眼,今日在山庄中的一幕幕又历历在目,那门里到底藏了什么秘密?这山庄到底在隐藏什么? 这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沐清雨第一次感觉到怕,经历了那么多生死,沐清雨竟然还会觉得怕! 起身,沐清雨双手抱头企图甩开那些不安,那些恐惧,可是呼吸却久久不能平息。沐清雨终于起身,打算今夜和小梅一起睡。 整理好衣服,沐清雨伸手去开门,小梅如今不能下床,门是沐清雨自己关上的。 沐清雨的手指扣上门闩,轻轻拉开,推门,沐清雨的身子忽然僵住――门推不开! 沐清雨的双目圆睁,大力得又撞了两下门,打不开!打不开! 这门已经被人从外面锁上了! 什么时候锁的?谁锁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锁的? 是一直都锁,还是自从出了这些事情之后? 是清儿,一定是她,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一定已经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要将自己困在这里,沐清雨又惊又怒,大力的推了两下门,可是门竟然纹丝不动。白萱死时惊恐的双眼,她看到了什么? 沐清雨忽然听到身后仿佛一阵细碎的声响,大惊回头,倚着门框,忽然间,她在黑暗中看到昨日的那些蝎子和蜈蚣竟然再次爬了出来,正在一点点的朝自己靠近…… 沐清雨只觉得一阵腿软,那些恶心的带着剧毒的东西迅速的朝着沐清雨爬来…… “啊!” 沐清雨努力的往后退着,她用嘶哑的声音尖叫着,大力的撞着门,企图逃出去。 清儿,是清儿要害她! 一想起清儿那虚伪的笑沐清雨便觉得浑身发麻,她的呼吸越来越紧。低声的爬虫越来越近,撞着门的身体也越来越疼,看着脚下的毒蝎子,沐清雨尖叫着,感觉自己越来越恍惚,她六神无主,简直要被吓晕过去…… 门被骤然打开,已经惶急的面色煞白的沐清雨看见推门而入的清儿,疯了似的冲了上去扬手就是一巴掌,她的双手死死地掐住清儿的脖子。 清儿被眼前的一幕弄得有些发蒙。竟然硬生生承受了沐清雨一巴掌。不过瞬间便清醒过来。看着疯癫的沐清雨,马上意识到事情不好,伸手点了沐清雨的穴道,沐清雨大脑一懵。身体软软倒了下来。 清儿接住沐清雨,将她放到床上,看沐清雨刚刚的症状,像是中毒了。清儿抓过沐清雨的手腕,皱眉把脉,片刻放下沐清雨的手,果然是中毒。不过好在不是什么烈毒,只是一些迷惑心性让人产生幻觉的迷药罢了。 “来人,给九夫人点上安息香。” 片刻门外急匆匆跟进来了几个小丫鬟。已经按照清儿所说的准备妥当。 清儿将沐清雨的房间细查了一遍,又看着那些进进出出小丫鬟眉头紧皱,怒道:“昨日给九夫人收拾房间的是谁?!我说过,不许再在九夫人房间中出现这些脏东西,你们干什么吃的!如今公子不在。你们便一个个都想反了不成?!” 小丫鬟一个个吓得浑身颤抖,跪在地上不敢言语。 清儿面色阴沉,这山庄中新来的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不安分,原本自己事忙它无暇顾及,如今屡屡出事,若再不清查,恐会酿成大祸,清儿冷声道:“昨日给九夫人收拾房间的是谁?” 一个小丫鬟颤颤巍巍的跪行上前,也不敢起身,匍匐回答:“是……是奴婢锦儿……” 清儿的声音冷若玄冰:“昨日,你可有发现什么?” 小菊颤声道:“没有,奴婢只是听从姑姑吩咐,将忆翠园的蝎子和蜈蚣都清理了,奴婢不曾发现这房中还有毒物……” 清儿冷冷的一笑,看着小菊:“如此说来,还是我的错了!是我没有叮嘱清楚!我应该每天跟在你们后面一字不落的给你解释细节,然后再给你梳头是不是!” 锦儿吓得还用身冷汗,颤抖着连连道:“奴婢不敢……” 清儿冷哼一声:“真不知道下面的人是怎么办的事,竟将你们一个个不中用的东西送到我这里来。小公子那里有小兰照顾便好,公子不在,你们两个也都给我留在忆翠园,我到要看看到底是谁弄出这些幺蛾子!” 小菊、小竹急忙跪地称是。 *** 沐清雨醒来看着自己门外多的两个小丫鬟,心头一堵,那种被监视囚禁的感觉挥之不去。 小菊向沐清雨解释了一下她们的来意,说是清儿指使他们过来保护服侍沐清雨的。沐清雨冷冷一笑并不多做辩驳,用过早膳后,她便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呆。 随手写了张字条,整好衣服便打算出门。 小菊果然上前来拦。 沐清雨取出字条:清儿可有说将我禁足? 小菊和小竹面面相觑了半晌,摇了摇头,满脸无奈的看着母亲与离去。 “要不去告诉姑姑?”小菊提议。 “也只能如此了。” 沐清雨出了院子,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往哪走。其实她原本也不想出来的,只是那口井实在是太憋人了。 又怕迷路沐清雨索性去了后院的草坪,没有孩子的欢声笑语,这里空荡了许多,天有些阴,哪里都压抑而低沉。沐清雨有些想之儿,想必那孩子这几天一定都被清儿锁在屋子里,也是如今外面这么乱,那样会安全些吧,可是一想起昨晚自己中毒的事,沐清雨还是后怕。 人若想害你,屋内屋外一样防不胜防。还有清儿后来赶来,如此说来似乎不是她做的手脚,可是那反锁的门和她那么快赶来有当如何解释? 她依旧在监视自己,像小弦一样。 “之儿不会过来。”一个冷漠的女声传来。 沐清雨惊坐而起,这可是她在这里第一次遇见除了之儿以外其他的人。 沐清雨看着那个从花间走来的女子,双眸圆睁,竟是冬漪。 自己在这样的时候出来已经实属难得,冬漪怎么会出来,她不是被禁足了吗?难道已经查出事情非她所为,解除禁足了? 沐清雨心思百转间,冬漪竟然已经到了她身边,那样的轻功令沐清雨暗自惊叹。 冬漪似是看出了沐清雨的疑惑,冷冷勾起嘴角:“没有解除什么禁足,不过我想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那间屋子,还不是难事。” 沐清雨缓缓点头,邀请她坐下,冬漪挑眉凝视了她半晌,沐清雨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想什么,只是平静仰头看她,冬漪脸上的神色,却从轻蔑到凝重。 她终究是没有走,静静的在沐清雨身边坐下,却看着眼前的河,道:“你可以说话。” 沐清雨一惊,砖头看她。 冬漪冷冷的勾起嘴角,转过头来看着沐清雨:“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的嗓子毁了,但是你还是会说话的,我听见过――那天下午,你和之儿,在这里。” 沐清雨警惕的盯着眼前的人。 冬漪冷冷勾起嘴角,却不再看沐清雨,又转向了眼前的河:“不用担心,若我想说出去,现在早就人尽皆知了。” 沐清雨淡淡一笑:“那你想怎样?威胁我?” 听着沐清雨刺耳的声音,冬漪皱了皱眉头,脸上是一抹苦涩的笑:“原本并不觉得你有值得利用的地方,只不过听过就罢了。这样的隐秘我知道的太多了,所以,才会有今日。” 沐清雨看着眼前这个山庄中最离经叛道的女子,道:“那日,你看见我和萧之在这里,事情不是你做的。” 冬漪冷笑沐清雨的天真:“事情是冲着我来的,无论是不是我做的,最后都一定会变成我做的,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沐清雨皱眉:“你已经知道是谁做的了?我可以帮你?” 冬漪摇头:“我只是忽然想起你昨日在山庄中乱走的情形,太像白萱和我,你也是个不安分的。不过可惜,在这远人山庄中的生存之道并不是谁聪明,谁知道的多。而是谁粗笨,谁无知。不要总是想着如何出人头地,怎样得宠,你前面死去的都是这样的例子。” 沐清雨越来越听不懂冬漪的话中的意思。 冬漪却继续道:“想办法能离开便离开吧。” 沐清雨不知怎的,总觉得眼前的一幕有些熟悉,忍不住笑道:“你和白萱说的还真是如出一辙。” 冬漪脸上的轻蔑之色一扫而空,认真的对沐清雨道:“白萱是这些人中知道得最多的人,也是最聪明的一个。” 沐清雨被她认真的眼神吓了一跳,收敛了神色听她说。 冬漪这才转头道:“不过,她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她以为自己掌控了一切,便可为所欲为……她最大的过失便是在公子不在的时候企图除掉你。她忘了,这山庄的主人只有一个,所有人的生死都只能由他一人掌控,越权是没有好下场的。” 沐清雨道:“既然如此,那大家为什么不都明哲保身,无所作为,还要争什么呢?” 冬漪有些奇怪的看着沐清雨:“你当真不知道?” 第十八章 谜案 沐清雨道:‘既然如此,那大家为什么不都明哲保身无所作为,还要争什么呢?‘ 冬漪有些奇怪的看着沐清雨:‘你当真不知道?‘ 沐清雨思忖半晌,才看着冬漪认真点头。沐清雨信得过冬漪,这个女人的性格令沐清雨欣赏钦佩,那些连对着清儿都不能说的秘密,她更愿意在冬漪这里找一个答案。 冬漪十分诧异的看着沐清雨:‘你是哪里来的?‘ 沐清雨重生之后这是第一次有人问起她的来历,然而对此,自己一无所知:‘我受了很重的伤,对于过去的一切已经记不清了。‘ 冬漪点头:‘怪不得你一来便在养伤……‘ 她眸光冷了几分:‘这件事情你没有告诉清儿?‘ 沐清雨点头。 ‘为什么?‘ 沐清雨抬眼看她:‘我不信任她。‘ 冬漪冷冷的勾了勾嘴角,并未在此事上多言,只道:‘我们几位所谓的夫人都是清儿从下面百里挑一,选上来服侍公子的,哼……‘冬漪冷冷笑了笑,‘清儿说,谁侍候公子好,得公子青睐,便会有更高的前程。真可笑!于是那些女人便可以出卖自己灵魂的争先恐后,我不稀罕,只想离开却被选了上来,我只想就离开,却被囚禁在此……却无意,发现了很多不应该知道的秘密。‘ 沐清雨看着冬漪隐忍着畏惧的眼眸,认真听着。 ‘我发现公子并不喜欢我们,他并不需要人来侍候,即便是得宠如蝶语都不曾侍候公子过夜过,我觉得公子甚至是厌烦我们的,只是看在清儿一片心意的份上才没有将我们驱逐,清儿却明里暗里示意是我们不够努力,哼,然后果然有人努力了,八夫人便是因此被赶了出去。从此,再无人敢僭越。从此也再无人敢轻易听清儿的蛊惑,这里唯一的主子是公子。‘ 沐清雨淡淡一笑:‘我知道,多谢提醒。‘ 冬漪冷冷一笑:‘你不知道,你若真明白我的意思,就不该四处乱转,乖乖呆在你的忆翠园,学松雪那样呆呆笨笨的才是保命之道。‘ 沐清雨道:‘这些都不是我想知道的,这里到底隐藏了什么?‘ 冬漪淡笑着看沐清雨:‘我的忠告,你一句都听不进吗?非要重蹈白萱覆辙?‘ 沐清雨淡笑:‘姐姐料定了我不会因此而停住脚步的。或许命中注定我是和姐姐一样的人。或许从昨日我探查山庄起。便已在不知不觉中陷了进去,而且别人已经将矛头指向了我,我不想自己死的不明不白而已。‘ ‘我知道自己没看错人。‘冬漪脸上原本轻蔑冷漠的神情终于瓦解,戴上了一丝欣慰的笑。又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瓶,对沐清雨认真道,‘我能治好你的嗓子。‘ 沐清雨震惊地盯着冬漪。 冬漪并不给沐清雨发问的时间,只继续认真道:‘不过我有一个条件,我要你帮我查明事情的真相。‘ 沐清雨看了一眼她手中的药瓶,又继续看着冬漪认真的眸子:‘为什么是我?‘ 冬漪道:‘因为只有你敢,也只有你能!‘ 白萱当时虽然也知道一些,但是白萱事故,一心想求得公子的欢心。和冬漪并非一路,所以不能合作,而如今白萱已死,而那东西竟然将矛头指向了沐清雨,那么为求活命。她只有联合沐清雨,或许自己如今惟一的生机便全在沐清雨身上了,自己需要沐清雨的帮助,或许只有她能,她敢查明事情的真相。 沐清雨道:‘好,姐姐现在可以说了吗?你知道什么,又到底想让我查什么?‘ 冬漪认真的看着沐清雨:‘那天想害你的,的确是白萱,她也发现了这个山庄中的秘密,并想借此来除掉你,最终自己却死在了那些东西手中。‘ ‘东西?‘ ‘是,这山庄中,除了你看到的人,还有住着很多你看不到的东西……‘ ‘九夫人!九夫人!‘ 沐清雨远远的听到小菊和小竹的寻找呼唤声,似乎朝着这边来了,紧张的看了一眼冬漪,冬漪已然起身:‘明日清晨,还在这里。‘ 沐清雨点头,冬漪刚要走又想起什么似的,将手中的玉瓷瓶交到沐清雨手中:‘一日一粒,半月痊愈,但服药期间,你会……‘ 话还没说完小菊小竹已经转过转角找了过来,冬漪不再停留,凭借高超的轻功隐遁而去,沐清雨握着瓷瓶还想说什么的样子,瞥见那两个眼线终究皱眉闭嘴。 小菊似乎是知道沐清雨不喜欢她们的靠近,急忙解释道:‘是大夫人召见九夫人,九夫人不在,清儿姑姑才命令我们出来找的,几位夫人如今都在碧芳小榭了,九夫人还是赶快过去吧。‘ 沐清雨皱眉起身,知道非去不可,却不想理他们是的抬步离去,小菊急忙跟上,小竹却始终眉头紧锁的看着刚刚冬漪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半晌才回过神来跟上。 碧芳小榭,其余的几位夫人已经等候多时,翘首看着门外,只是见来的是沐清雨又有些失望。 沐清雨上前行了礼,蝶语倒是没有为难的点头让她坐下。 沐清雨落座不多时,便见冬漪缓步走来,众人见了冬漪安然无恙,却是神色各异。沐清雨才知道原来大家刚刚等的是冬漪。 冬漪喂喂福了福身,蝶语此次却没有让她起来。 雅兰笑着道:“还以为妹妹哪里去了呢?这禁着足也能来去自如的本事,这远人山庄怕也只有妹妹了吧。” 冬漪也不管蝶语是否让她起身,径自站了起来,转身冷凝着雅兰道:“我又没做亏心事,何必领罚,若我都要被禁足,那姐姐此刻还配坐在这里?” “你!”雅兰见她说话如此不留情面,如此叼毒,一时面红耳赤,有恼羞成怒,竟无言反驳。 蝶语只是淡淡一笑道:“既然来了就别都站着说话了,妹妹坐吧。同是姐妹,我也无权说什么禁足不禁足的,妹妹不想被禁足,那我也便撤了这条也罢。” 冬漪听着那个女人的自说自话,心却冷了下来。 清儿一直沉着脸站在一侧,如今才上前来道:“大夫人说笑了,公子离开时有严令,公子不在之时,山庄里的事情都交给大夫人打理。是八夫人任性僭越了。” 冬漪看了一眼清儿,却不曾再有言语。 蝶语依旧只是淡笑着,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道:“无碍的,冬漪妹妹坐,今日叫大家来是因为,白萱妹妹和姽婳妹妹的事情,清儿终于查出了一点眉目。在这里也算给诸位一个交代。” 沐清雨这才挑眉,看着清儿命人将白萱身边的素儿带了上来。 前几日还俊秀美丽的女孩,如今已经几乎不成人样了,沐清雨看着那血肉模糊的人,心中一阵反胃,也是震惊颤栗,自己有一天会不会也经历这些? 被自己忽然间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那种宿命昭示般的直觉让她不寒而栗。 清儿看着那血肉模糊的一团,眸中竟然只有冷漠:“素儿,你可以说了。” 地上那个浑身是血的女子,颤抖着开口,可以张口便是一口鲜血:“是……是四夫人,四夫人……偷偷出了山庄,弄了一碗毒蝎子……” 在场的其他几位夫人脸色都不太好看,以前一向以为白萱是做事最滴水不漏的,这件事情怎么会让素儿知道,素儿还知道些什么? 自己……她会不会知道自己也参与其中? “后来,在那天,与二夫人,六夫人绣花,四夫人私自出去了一刻钟,并未让奴婢跟随……奴婢猜想,便是那时候,那时候放到九夫人床上的。” 清儿冷冷的看着她道:“还有呢?” 素儿摇头:“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了,奴婢真的不知道了……四夫人武功是几位夫人中最高的,四夫人去了哪里,奴婢真的不知道……” 清儿皱眉:“看来,用刑的人不够用心啊。” 素儿身体猛地一颤,近乎绝望的哭号:“不要,奴婢还有,四夫人经常莫名其妙的失踪,就在房间里,奴婢有时候没有看到四夫人出去,可是四夫人就莫名其妙的失踪了,然后,又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奴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四夫人还经常一个人出去,四夫人做恶梦,说看见了什么东西什么人……” 素儿的言语含糊混乱,仿佛已经被吓得神志失常,沐清雨皱眉听着,却隐约觉得里面隐藏了什么,她抬头,发现冬漪也在看着自己,同样眸中思绪万千。 清儿听着素儿的话,眉头却皱了起来,挥手示意将她带下去。 “还有,还有!”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噩梦般的人,素儿惶恐无助的嘶吼道,“还有,四夫人死前的几个晚上一直做恶梦,一直半夜尖叫,说看见了,看见了……啊!不要打我,我都说,我都说……啊……不要……救命啊!杀了我!求你,杀了我!” 听着那嘶吼的声音越来越远,沐清雨却和冬漪对视了一眼,微微点头,此事看来并没有那么简单。 第十九章 暗门无数 “还有,还有!”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噩梦般的人,素儿惶恐无助的嘶吼道,“还有,四夫人死前的几个晚上一直做恶梦,一直半夜尖叫,说看见了,看见了……啊!不要打我,我都说,我都说……啊……不要……救命啊!杀了我!求你,杀了我!” 听着那嘶吼的声音越来越远,沐清雨却和冬漪对视了一眼,微微点头,此事看来并没有那么简单。 清儿道:“九夫人的事情如今也算告一段落了,既然是四夫人设计陷害,如今四夫人也为人所害,算是罪有应得。” 冬漪挑眉看着清儿:“可是白萱的死,难道就这么算了?” 清儿道:“自然不会,只是白萱的死,牵连甚广,我也不能擅作主张,还要等公子回来决断。” 冬漪看着清儿:“这山庄中到底隐藏了什么?” 清儿眼眸微眯,盯了冬漪半晌,才冷冷的从嘴里挤出几个字:“夫人只要关心公子的一切便好,这远人山庄的事情,不必夫人操心。” 冬漪眉头紧皱却不多言,虽然清儿在山庄中只是公子的一个丫鬟,但是她的权利之大,连蝶语都不能企及,冬漪敢顶撞蝶语,却不敢不把清儿放在眼里。 清儿继续对众人道:“今晨,清儿接到公子密令,要离开远人山庄几天,在这些日子里,远人山庄的一切都交给大夫人蝶语全权处理,还望几位夫人安分守己,切不可再生事端。在公子并未回来处理白萱夫人之死之前,冬漪夫人还是听大夫人的,静修为宜。” 清儿一句话,已然是表明让冬漪继续禁足的,可是沐清雨却知道,清儿其实是知道这件事情和冬漪无关,她之所以要禁足冬漪,想必是因为怕冬漪查到什么其他的东西吧。 清儿后来又嘱咐了什么。沐清雨没有听进去,脑海中一直在转着刚刚素儿的话,白萱死前到底看到了什么?噩梦,难道是像自己的梦一样的噩梦吗?还有门,半夜紧缩的房门,这件事情沐清雨不曾问过冬漪,等明天早上再跟她问清楚。 清儿交代好一切后,又看了眼沐清雨道:“小竹和小菊还是再回珀岳阁伺候小公子吧,万不可再有闪失。” 清儿看着沐清雨满是歉意,沐清雨却求之不得。淡淡一笑并未多言。 蝶语听着清儿的话。眸中却转了心思。又嘱咐了两句才让大家都各自散了。 沐清雨如今在人前也不便与冬漪多言,只想着明早相见便也匆匆擦肩而过。 回到忆翠园,沐清雨一个人坐在房间中,房中自从昨夜沐清雨梦魇之后便一直点着安息香。气味十分宁静怡人,沐清雨只看了一眼,并未多言。 可是,如今因为发生的事情太多,沐清雨一时半会儿竟也睡不着,眼神随意的瞥到了打开的房门,沐清雨缓缓起身,这房门沐清雨记得外面似乎没有门闩的样子,而且。自己晚上睡觉前从来不记得听见有人给自己上过锁,昨夜自己推门不开,是整扇门都像固定住了一样,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沐清雨上前去,开始仔细的研究那扇门。轻轻抚摸着门框,在两扇门的闭合处,沐清雨眼睛都直了,这是门锁――竟然是与现代防盗门相似的机械锁! 虽然,其形貌大不相同,但是原理几乎一样,而开关就在门外的一个扣环上,只要扭一圈,下方的锁孔中就会弹出一段精钢,在晚上,这门被人从外面关上的时候,只要轻轻一动,便能锁上,如此沐清雨便神不知鬼不觉得被人锁了起来。 而这门锁一看就是锁里面的人的,外面的人随意开合! 这里就是一个囚牢! 是只有自己的房间这样,还是所有的房间都是这样? “娘亲!娘亲……” 萧之清脆的声音传来,打破了沐清雨的惊慌杂念。 小小的人儿迈着小腿朝着自己跑来,沐清雨混沌了一天的心才终于澄澈,俯身抱起小娃娃,感受着他身上的乳香,那么让人心安。 萧之笑着道:“娘亲,之儿好想娘亲啊,清儿姑姑终于走了,之儿又可以来陪娘亲了。” 沐清雨笑笑刚打算开口,便听到外面急促的脚步声,想必是小竹她们,心中一紧,萧之却鬼灵精的拉着沐清雨的手:“娘亲,我们走,不要被她们找到。” 说罢,拉着沐清雨已经出了门,沐清雨正在担心会不会就此碰上,况且又能去哪里?后花园是不能去了,如果沐清雨再与之儿去那里,定然会让人察觉的。 正在胡思乱想着,那个小家伙已经迈着肥肥的小短腿拉着沐清雨出了门,进了院子,可是萧之却不曾带着沐清雨朝着大门的方向去,而是朝里面的一个墙角跑了过去。 沐清雨一脸诧异的看着萧之,小孩子激动的连有些红,踮起脚尖试图够着一个什么,沐清雨这才发现墙的上方有一个颜色稍深的点,就像墙上抹了块灰,平时根本不会注意到,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萧之仰起头对着沐清雨急切道:“上面,娘亲,上面!” 沐清雨的手轻轻的触屏那个点,缓缓地摁了下去,只见眼前的墙面缓缓移开,那场景让母亲与觉得如此的似曾相识,萧之已经兴奋的红着小脸,拉着沐清雨跑了出去,沐清雨听着身后的墙壁缓缓关上的声音――听香水榭!当时沐清雨第一次随着踏茹进听香水榭的时候,走的也使墙门。 失神之间,等沐清雨在回过神来,已经像上次一样身在繁华丛中,这是哪里? 又走进了远人山庄的迷局里面了吗?可是自己不要紧,如今还带着之儿。 “之儿,不要乱走,这里的路很杂乱。”沐清雨出言提醒,很是焦急,想带着萧之按原路返回,可是自己刚刚只是出神,竟然也不曾看路,怎么就到了这里来? 萧之看着沐清雨也停下脚步,咬着手指似乎也很迷茫的样子,忽然间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笑嘻嘻道:“娘亲,我知道我们去哪里她们找不到了。” 沐清雨一惊,看着这小娃娃,心里忽然萌生出一个将自己也吓一跳的念头,这孩子不会记路吧! 这么复杂的路,之儿才不到三岁啊! 满心震惊的被萧之笑着拉着走:“娘亲,我们去那里,翊玄说我不想被清儿姑姑找到的时候就可以去那里……” 路,七折八绕,沐清雨虽然不懂,但是隐约觉得其中有八卦图阵的影子,那些年跟随天机老人对此也颇有涉猎。 沐清雨看着脚步摇摇晃晃走得辛苦的萧之,也不禁心软:“之儿指路,娘亲抱着之儿。” 萧之早已经气喘吁吁,不过刚刚觉得拉着娘亲跟丫鬟们躲猫猫很好玩,才一时没觉出累,如今沐清雨一说,也高兴的伸出小手来让沐清雨抱。 沐清雨俯身抱起之儿:“之儿是怎么知道忆翠园的暗门的?” 萧之吃着手指道:“嗯,我以前偷偷出来玩,看见有姐姐从那里走,我还这里的面有可多了,之儿知道好多,之儿和她们捉迷藏,她们从来找不到之儿。” 沐清雨有些吃惊,又问:“那这里这么乱,她们找不到之儿,之儿走丢了怎么办?” 萧之小脸上洋洋得意的变清一扫而空,沮丧的耷拉着小脑袋说:“可是,清儿姑姑总是能找到我。” 沐清雨一笑,看着眼前的分岔路:“之儿,该往哪里走?” 萧之抬起小脑袋,四下看了看,指着右边的小路道:“娘亲这条!” 看着那孩子笃定的模样,沐清雨终于忍不住问道:“两条一模一样的路,之儿是怎么认出来又记住的?” 萧之诧异的看着沐清雨:“之儿不认路,只认识花。翊玄说的,顺着紫色的小花一直走,就到了。” 沐清雨恍然大悟,这才低头去看这远人山庄无处不在的花。 萧之嘻嘻的笑着,边自说自话:“翊玄还说了,以后如果之儿走丢了,清儿姑姑又不在,就跟着白色的小花走,就能回家了……娘亲,我们要去翊玄的书房哦,哪里翊玄说,清儿姑姑都找不到的……” 沐清雨差异的发现,这里的花虽然似乎杂乱无章,但是细细看去,果然如萧之说的一样,一种花只沿着一个方向,原来,这里八卦图阵的破解之法竟然是这无处不在的花。 沐清雨抱着萧之沿着那紫色的小花,果然曲曲折折之后到了一处宅院。一路上咕咕哝哝兴高采烈的小娃娃终于要求下来,沐清雨也终于放下他,自己的手已经酸了,正打算伸手去开门,却忽然发现门上有锁,而且也和自己曾经看到的那些房间一样,那锁已经锈迹斑斑,仿佛多次少年多没人碰过一样。 低头看萧之,他已经拉着沐清雨的手:“娘亲,门在这边!” -------------------------------------------------- 求点击求推荐求收藏……亲们的支持是伦家最大的动力…… 第二十章 摄魂犹在 看着萧之耍宝似的拉着沐清雨又到了一面墙前,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这次却不用沐清雨,只见哪里的地上原本就有一块大石头,萧之小小的身子站上去,小手和墙上的一个小手印合在了一起,缓缓的按了下去。 不过此次,墙面倒是没动,但脚下的青石板却开始震颤。 寒气从那个空洞的黑色穴口扩散,沐清雨只觉得脚底泛寒,萧之却仿佛轻车熟路般的,拉着沐清雨的手:“娘亲,我一开始也怕的,可是翊玄说不怕,翊玄说只有乖乖的跟着小脚印走,就不会有大老虎吃人的,不过如果不听话,就会有坏东西,可是之儿不怕,之儿最乖的。” 说着,萧之已经拉了沐清雨的手,缓缓步入那个空洞冰寒的穴口。 午后的闷热在进入的那一瞬被一扫而空,可是那种冷不是清冷,不是凉爽,而是阴冷,是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这里的公子,这里所谓的那个公子翊玄为什么要将这种地方告诉这个孩子,这些东西难道不应避着孩子的吗? 还是在他们看来,这里本就是江湖,这些东西之儿迟早要接触…… 想着,沐清雨直觉的心里一阵绞痛,看着眼前这个无忧无虑,对一切都浑然不知的瓷娃娃,他日后又究竟会被环境折磨成怎样? 墙上有一些似乎很新的小手印,应该一翊玄为了给萧之指路而命人新刻的,一路沿着手印走,并不多远,只有大概十丈的样子,沐清雨已经和之儿先下后上,到了另一端的出口。 沐清雨却有些诧异,原本以为一路上又会是许多岔路,却不想,一路走过来,这里竟然只有一条路。并未横生枝节。 那小娃娃已经用肥肥的小手打开了密道另一边的门,笑嘻嘻的叫沐清雨上去。 沐清雨点头拉着萧之的小手,沐清雨心中了然,就如同这一路一样,如果无人指引,自己如此匆匆而过根本无法发现任何端倪。 那是一间很简单的书房,不大,装饰也很简单朴素,这与珀岳阁的精致豪华极不相称,没想到这位公子翊玄的书房竟然如此简单。 这里虽然规模不大。但是很整洁。古朴的书柜竟然已经略显老旧。只有一张小桌崭新,像是新为萧之订置的,还有他的小椅子,小小的笔墨纸砚。一切与那个玲珑小人儿如此相配。小人儿却显然不喜欢这东西,已经拉着沐清雨看他的玩具箱了,那孩子拿了个小弹弓,拉着沐清雨出了门,沐清雨才发现这院子从外面进不来,却能从里面出来,哼,真搞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 小孩字玩累了终于被沐清雨哄着去睡午觉,却非要听沐清雨讲故事。沐清雨笑笑,道:“好……” 看着在故事中沉沉睡去的萧之,沐清雨给他盖了盖小被子,看了萧之以前是经常来这里的,一应用具都齐全。安顿好了萧之,沐清雨才开始细细打量这间所谓的书房。 书架上是子史典籍,书页已经泛黄,几乎都已经被翻烂,与这房间里其他的一切东西一样老旧,在那个破旧书架的顶上似乎有一些画筒一样的东西,不过放得太高,沐清雨实在没有办法取下来,而这房间中最令沐清雨心动的是眼前这架琴,这琴也如同这房间一样古朴不华,可是一如焦尾绿绮,指尖轻轻的划过二十四弦,琴声如流水般倾泻而出,不用摄魂术便仿佛已经能摄人心魂。 沐清雨原本还害怕自己和萧之说话的声音太大会让外免得人听到,可是刚刚玩闹间,沐清雨却发现如果萧之在房中叫自己,自己几乎听不到,细细地检查房间是否有机关,沐清雨却发现这墙用手敲上去声音很是古怪,闷闷的,像是中间隔了层棉花,沐清雨忽然想到了现代的隔音墙,用的便是疏松多孔的材质,可以隔音而却冬暖夏凉。 微微咋舌,怪不得外面几乎听不到里面的响动,沐清雨竟也大着胆子,再次尝试弹弹琴。 看着沉睡中的之儿,沐清雨要弹的琴不是普通的琴曲,她想起了前世的摄魂术,这些日子自己身体恢复了之后,她便一直觉得体内有一股什么东西在转,仿佛还是如同天机老人教她的内功一样,沐清雨很想知道,上辈子自己学的那为数不多的东西在这里还能不能用。 手指触摸琴弦那温良的触感,缓缓闭上眼睛,一个个音符仿佛不是从指尖而是从心底流淌出来。 沐清雨能听到萧之在自己这首催眠曲下越来越安宁的呼吸……还是有用的,还是可以的,自己曾经的一切,依旧在自己身上,依旧可以在这个世界找到同类。 沐清雨如今只后悔当时没有多背几套曲谱,如今自己学的还是太浅显了,不过如今弹来,这些也是手生,谁都不能一步登天,先练着这些吧。只是,沐清雨也一直担心另一个问题,这摄魂术在如今这个世界到底是怎样一个状态,是只有自己会,没有人听的懂,还是也如同上辈子一样是武功秘术,如果自己被人听出了会不会被人怀疑,所以这么多日子都没有敢尝试,如今这里倒是个好地方。 萧之在沐清雨的琴声中睡得极其安稳香甜,直到夕阳西下,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被沐清雨叫醒,天色不早了,要带这孩子回去吃饭了,况且跟他出来这么久了,家里的人怕也是打乱了吧。 萧之迷迷糊糊的挂在沐清雨脖子上哼唧着,不肯下来。一路被沐清雨抱着出来,这地下密道沐清雨已经了如指掌,出了门也不想再吵那孩子,沿着白色的小花一路走去。 “之儿,一会儿娘亲不能把你送到门口,之儿自己回去好不好?” 萧之肥肥的小手揉了揉眼睛,奶声奶气的咕哝道:“不要,之儿要和娘亲一起吃饭。” 沐清雨心软,可是也同样无奈,萧之身份非常,可是任性失踪,可是自己如今自身难保,如果被人发现今下午是自己带着萧之出去的,定然难逃责罚,只得苦口婆心道:“可是之儿,今天你和娘亲都不乖,如果被人发现,翊玄回来或许就再也不会让之儿见娘亲了。” 萧之,这才懵懂的抬起小头,倔强道:“不要!之儿要和娘亲在一起。” 沐清雨道:“是呀,所以之儿要乖乖的,自己回去,也不要和别人说今天和娘亲在一起好吗?” 萧之乖巧的点了点头:“这样,之儿以后就可以一直看到娘亲了吗?” 沐清雨看着被自己一句不能相见吓到的萧之,忙笑着安慰道:“是,只有之儿听话,娘亲会一直陪在之儿身边。” 萧之的小脸上这才又露出笑容,对着沐清雨一个劲的点头:“之儿会乖的。” 跟着白色的花走,果然,不多时珀岳阁已然在望,沐清雨看着那边忙忙活活的人,远远地在一个隐蔽处放下萧之,揉了揉萧之的头,低声道:“快去吧。” 萧之看着沐清雨:“娘亲,明天还陪之儿好吗?” 刚想满口应承下来,袖口一紧,似乎有个小瓷瓶在滚,沐清雨这才想起与冬漪的约定,便道:“吃了午膳之后,娘亲在忆翠园等之儿好不好,之儿明早可以睡个大懒觉。” 萧之咯咯咯咯地笑着,点头应了才恋恋不舍得迈开小腿跑了回去。 沐清雨远远的看着那些看见萧之便一拥而上的丫鬟,千叮咛万嘱咐的簇拥着萧之离去沐清雨这才放心回忆翠园。 小梅的伤已经有了起色,但是依旧不能下床,衣食用度几乎都得靠沐清雨,而与她一同吃了饭,沐清雨用从她嘴里知道,小菊她们来找过,没有发现小公子便走了。而其他人都不曾来过。 沐清雨这才放心,嘱咐她多休息,自己带了东西出去。 躺在自己的床上,沐清雨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对这里知道的越多,沐清雨越觉得不安,今夜不曾有人来过,是沐清雨自己锁的门,可是房间中的那种不安逼迫她起床查看时,她却发现,那门已经再次从外面锁上了,任沐清雨怎么挣扎都无用。 那种被关在牢笼中的感觉再次袭来,让沐清雨彻夜难眠。 一个翻身,忽然感觉压到了什么,沐清雨往袖子中一掏――是冬漪给的瓷瓶,那个能治好她声音的药,沐清雨犹豫了半晌,她相信冬漪不会害自己,毕竟这个地方已经如此恐怖,让她觉得如此孤立无援,总要说服自己去学着相信一些人,否则自己会崩溃的。 沐清雨相信,冬漪是一个只得信赖的人,取出一粒,沐清雨终究仰头吃了下去。 她明天一定要早点去见冬漪,自己迫不及待的想逃出这个牢笼,可是自己知道的毕竟还太少了,今天和萧之一行更是让她脑海中泛起无数疑问,如今看来除了冬漪再也没有其他的人能够解答。 房间中的安息香一直燃烧着,闻着那淡淡的香气,沐清雨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沉沉睡去,而这一觉竟然睡到天色大亮。 沐清雨是被门外丫鬟的敲门声惊醒的,她朦朦胧胧的起身去开门,却被眼前一脸焦急的丫鬟的一句话,彻底惊醒:“九夫人,冬漪夫人昨夜在放在暴毙,大夫人请各位夫人尽快去碧芳小榭。” 第二十一章 设计陷害 等沐清雨手忙脚乱的收拾好自己终于赶到的时候,其他几位夫人早已等候多时了。 蝶语皱眉打量了沐清雨半晌,似乎是不满她的来迟,毕竟她根本没有想过,如今这个时辰,沐清雨竟然刚刚起床。 沐清雨只觉得自己的大脑都已经被放空,自己根本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冬漪,冬漪怎么会就这么死了! 沐清雨看着其他几位夫人的脸色,也都很不好,想必她们也很震惊。 蝶语似乎雷打不动的脸上也满是愁容,连着两条人命都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没了,第一次还可能是巧合,可是如今冬漪的死让大家终于开始惶恐不安,似乎有什么不安分的东西在翊玄离开后,真的开始缓缓复苏。 蝶语看着大家坐定,才道:“想必传信的丫鬟也说了,今晨去送早膳的丫鬟敲了许久门不见答复,以为冬漪再次离开,可推门进去才发现。冬漪妹妹已经没了。冬漪死状与白萱相似,倒在脚踏上,双目圆睁,也是中毒死的,不过这次却不是蝎毒,至于是什么毒,山庄里的大夫还在验,应该马上就有结果了。” 果然,蝶语话音未落,便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进来,恭敬回禀:“大夫人,八夫人是中了石苓散。” 一语落,众人皆惊,只有沐清雨一个不明所以。 松雪声音颤抖着:“此话当真?石苓散不是冬漪前些日子自己刚刚配置出的毒药吗?她最善医药……这些东西,她从不示人的,除了她自己谁还能有?况且她的武功那么高,怎么会死在自己的毒药下……” 雅兰也是眉头紧皱:“白萱——毒蝎子?冬漪——石苓散?难道她们都是想害人,结果为人所害?” 雅兰的话刚说完,大家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投向了沐清雨。 沐清雨看着那些不善的目光,忽然觉得脊背发凉,仿佛有什么巨大的阴谋已经缓缓将她笼罩,再也逃不开。 沐清雨看着她们无措得摇头,如今便只恨自己是个哑巴了。连一句辩白都不能做。 此时,倒是松雪为沐清雨辩白道:“可是,若说是白萱想害姽婳妹妹便罢了,可是冬漪妹妹,应该并不曾见过姽婳妹妹吧。” 蝶语脸上的神色却是淡淡的:“妹妹不提我还忘了,今晨我已经派人先审问过各出的丫鬟小厮了,小公子身边的小竹说,前些日子被清儿指去伺候了几天婳妹妹,但是昨儿早上,她看见了婳妹妹与冬漪在后院溪边见面密谈。似乎很是熟络的样子……” 沐清雨是觉得一阵心寒。呼吸有些紧张的看着蝶语冰冷的眸子。 蝶语已经继续说了下去:“此事。还望婳妹妹能给个,合理的答复。” 眼前已经准备好了纸笔,小丫鬟在一旁研磨,沐清雨的笔蘸了墨汁。手却在抖。 自己该写什么?怎么写? 偶遇吗?没什么吗?谁会信?那些铁一般的事实在冬漪去世后都变成了死无对证,自己的所有说辞如今想来都是如此的令人生疑。 自己与冬漪的谈话,那些内容自己不想说,或者不敢说,她总觉得那些秘密背后隐藏的危险要比眼前的女人们更阴毒可怕。 笔尖上的一滴墨“啪”得一声坠落,沐清雨终究还是写不出一个字。怎样辩解,怎样用一支笔来阐述? 雅兰看着沐清雨,冷冷的笑了笑:“看来姽婳妹妹不知道该怎么说啊,那让姐姐代劳吧。” 沐清雨抬头看了雅兰一眼。手中的笔几乎拿不稳。 雅兰拍了拍手,已经有小丫鬟进来。 沐清雨看了一眼竟然是小菊,小菊躬身上前一一行礼。 雅兰道:“你知道什么,都要一一据实禀报。若有一句不尽不实,山庄里的规矩你是知道的。” 小菊身子一颤。跪下道:“奴婢不敢,奴婢曾经奉清儿姑姑之命伺候过九夫人一段时间。那时,四夫人刚刚过世,九夫人经常做恶梦,半夜呼喊‘蝎子’、‘蜈蚣’、‘不要来找我’、‘不要杀我’、‘你罪有应得’什么的……” 沐清雨心下大惊,怒视着小菊,想要辩驳什么却忽然发现自己眼前的纸笔不知何时已经被人撤了下去,冬漪死后,她们便想置自己于死地吗? 小菊继续道:“而且九夫人与萧之小公子相交很近,没有人知道九夫人是怎么与小公子相识的,而且上次九夫人私自带小公子回忆翠园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清儿姑姑也不是没有怀疑过这件事情与九夫人有关,毕竟如果不是清儿姑姑明察秋毫,遇害的或许就是小公子了。后来,九夫人还和冬漪夫人多有往来,九夫人经常私自外出并不让人跟随,连清儿姑姑都觉得九夫人形迹可疑,经常失踪,而冬漪夫人死前不也是经常外出,想必就如同溪边相见的事情也是不只有那一回……” 满口胡言! 沐清雨几欲拍案而起,几乎要将这几个字呵斥出口。可是,如今自己是哑巴吃黄连,竟然一句话都无法说出口。 蝶语已经看着沐清雨道:“妹妹,小菊的话,可是真的?” 沐清雨摇头,可是除了摇头,如今她还能怎样? 雅兰已经冷笑着道:“哼,自从九夫人醒了,我们这个远人山庄就没有安宁过,似乎所有的事情都与九夫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当时九夫人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设的计谋害的,让你一病不起,如今这刚要害你的白萱当夜暴毙,而最善用毒的冬漪在见过妹妹之后也命丧黄泉,妹妹真是有仇必报的好性子,你醒来便通过接近小公子,获取远人山庄密事,想必九夫人是查到了什么,于是动手了吧……” 沐清雨盯着她,好一套完美的说辞啊!竟然能牵强附会至此! 在雅兰说话的空档,蝶语眸中自始至终带着淡淡的笑意,此刻才开口道:“雅兰妹妹说了这么多,也是合情合理,姽婳妹妹总要给个交代吧。” 沐清雨看着她含笑的双眸,心已经凉到彻骨,自己如今怎么说,她让一个哑巴怎么说? 这件事情看来她们是早有预谋,是针对这自己来的,而如今,山庄中翊玄不在,清儿不在,蝶语独揽大权,自己哪里还有翻身的余地。 她忽然间想起了冬漪的话:情是冲着我来的,无论是不是我做的,最后都一定会变成我做的,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沐清雨,这回是冲你来! “看来妹妹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雅兰道,转而又对蝶语道,“如今公子和清儿都不在山庄,可是远人山庄的规矩不能废,还望大夫人主持公道。” 沐清雨冷眼看着虚与委蛇的两人,心中冷然,自己一直为了怕人发觉而自称哑巴,如今,事情紧急,况且,想必翊玄也是已经知道自己会说话了吧,他那样的人,什么能瞒得过他。 沐清雨摇了摇唇,刚打算出口辩白:“我……” 声音,骤然卡在了喉间,沐清雨尝试了两次,心再次跌到了冰点…… 自己哑了,这次是真的! 为什么? 怎么会这样? 沐清雨坐在椅子上,仿佛抽干了自己所有的力气。 雅兰和蝶语还在一句一句的步步紧逼,沐清雨脑海中却忽然间想起雅兰刚刚的话语:“当时九夫人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设的计谋害的,让你一病不起…… 而最善用毒的冬漪在见过妹妹之后也命丧黄泉…… 妹妹真是有仇必报的好性子……” 沐清雨能想到的会让自己变哑的可能,只剩下昨天冬漪给自己的那一瓶药。 绝望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自己却已经明知无力去挣扎,是自己错了,是自己太被动了,自己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无依无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蝶语为今晨的一切做了一个总结:“那就先暂时囚禁九夫人吧,这件事情还要细查,等公子回来评定。” *** 午后的眼光暖暖,萧之早已等不及与母亲的相聚,终于摆脱了那几个小丫鬟的纠缠来到忆翠园,可惜见到的却是空空如也的庭院。 小娃娃拧着小眉头,尝试这叫了两声娘亲,除了耳房小梅痛苦的咳嗽声,没有人回答。 小娃娃想了很久才终于迈着小短腿进了耳房,怯生生的问:“小梅姐姐,娘亲去哪了?” 一直为沐清雨的处境担忧不已的小梅看到了萧之,眼眶一热,竟然忍不住滴下泪来:“小公子,去救你的娘亲……” *** 囚禁! 这才是真正的囚禁! 暗无天日的地牢,扑鼻的血腥味,令人毛骨悚然的刑具。看样子,她们是不打算让自己活到公子回来了。 雅兰静静的看着沐清雨,手中是一份按照她们所思所想拟写的认罪书:“妹妹,你最好还是认罪画押吧,至少能求个痛快,否则……你也不是没有见过小梅和素儿,进到这里的人,留个全尸已经是她们最梦寐以求的事情了。” 第二十二章 动用私刑 雅兰静静的看着沐清雨,手中是一份按照她们所思所想拟写的认罪书:“妹妹,你最好还是认罪画押吧,至少能求个痛快,否则……你也不是没有见过小梅和素儿,进到这里的人,留个全尸已经是她们最梦寐以求的事情了。” 沐清雨看着她,张嘴试图说着什么,却依旧无法发声,但是,她相信雅兰还是能看懂自己的唇语的:我与公子相交非常,你若杀了我,没有好下场! 雅兰冷冷一笑:“公子?哼,真是可笑,你竟然会用公子来威胁我,你难道真的什么都不懂吗?困兽之斗,公子要看的就是你死我活,最后活下来的才是赢家,而我们的命,在他眼中根本一文不值。我不像蝶语那样得公子青睐,要想有一个更好的前程不被随意的打发出去,我必须要证明我能做些什么……例如你,必须死。” 沐清雨笑,冷笑,原来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太天真,自己的重生原本就是坠入地狱,是可惜自己时时用安逸麻痹着自己,竟然完全不知道自己所处的境地,根本还不知道那个冷血无情的人制定的法则到底是什么! 沐清雨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女子,竟然不知道可悲的到底是自己还是她们…… *** 碧芳小榭上,萧之已经哭得梨花带雨:“我要见娘亲,你把娘亲藏到什么地方去了,我要娘亲,我要娘亲,你还我娘亲,我要告诉翊玄,翊玄要回来了,翊玄,我要娘亲,她们都欺负我!娘亲,他们都要害娘亲!” 蝶语轻声哄着萧之,她蝴蝶轻语般的声音也似乎有魔力。竟然能安抚萧之激动的心情,小孩子在她臂弯中缓缓睡去。 将手中的孩子交给了小兰她们,蝶语才叮嘱了一声:“好好照顾小公子,如果再出现类似的事情,想必清儿也不会轻饶了你们。” 三个小丫鬟急忙跪地道:“奴婢知道,但是小公子生性顽皮,又如此金贵,打不得骂不得,奴婢们实在看不住啊!” 蝶语知道她说的也是实情,皱了皱眉。道:“那便罢了。你们好生照顾小公子回去吧。” 看着几个小丫鬟战战兢兢的抱着萧之回去的背影。蝶眸中暗流涌动。低眸,手指附上了琴弦,如水般轻缓的琴声流泻而出,缓缓的笼罩上一个小小的身影。 *** 黑暗。地牢,阴湿与腐臭充斥着这狭小的空间。 那是远人山庄的另一片天地,那里住着另外的一群与地表的生灵截然不同的人。 已经辨不出颜色的衣衫,乌黑粘腻得贴在那些头发花白的老人身上,那些摩擦树皮一般的苍老而嘶哑的声音让人恶心,让人毛骨悚然,因为被关押的时间太久,她们的视觉都几乎要退化。 坐在最高位置上的女人脸上已经满是皱纹,但是她竟然气韵犹存。这样的折磨仿佛都不曾消减她年轻时的绝美英姿。 此刻女人却面含怒容:“我说过,她不能死!” 一旁的老人嘶哑着道:“可是,蝶语用琴声催眠了那小娃娃,那孩子终究也是不中用的。” 阴冷的气息在地牢里回荡,那样孩子的声音让人心寒:“孩子……” *** 蝶语回到碧芳小榭的时候。雅兰已经恭候多时,看见蝶语回来,急忙上前问道:“小公子在么样?” 蝶语摇头:“心悸受惊,如今呓语不断而且发了高烧。看来必须通知公子回来了。” 雅兰也是皱眉点头。 “姽婳可招认了?” 雅兰摇头:“姐姐说了不可用刑,她自然不会招的。” 蝶语皱了皱眉:“我今日传信给公子,我希望公子回来之时,这件事情妹妹能处理好。姐姐是不愿与妹妹抢功的……” 说话期间,她的手指始终没有离开那琴弦,话落琴方停。 看着蝶语的手,雅兰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点头离去。 地牢中,雅兰看着被绑在刑架上的沐清雨似乎毫不畏惧的看着自己的眼神,对着她淡淡一笑:“你真的以为我们不敢动你?会让你等到公子回来?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让你死的明白。不过你死了,这一切我们都会有一个完美的结局。” 沐清雨对比着口型:“我的命是公子的,你敢动用私刑?” 雅兰淡淡一笑,看着沐清雨绝美的姿容:“我自然不会笨到杀了你,毕竟我们的命都是公子的,只有他有权取走。妄自杀人的是你!是你动了公子的东西!” 雅兰的手轻轻摸上了沐清雨的手:“听说你会弹琴?这双手废了倒是可惜。” 沐清雨看着笑得妖冶的雅兰,心冷到彻骨,自己已经哑了,如果自己再没有了手,那自己连最后在翊玄面前陈情的机会都不会再有了。 沐清雨惶急得摇着头,却无处可退。 雅兰静静的退后一步,对身侧行刑的姑姑冷漠道:“挑了她的指甲。” 沐晴雨挣扎着,可是手怎么都缩不回来,眼睁睁得看着那泛着青光的银针刺入食指指甲之下,那种痛撕心裂肺,让她的大脑一阵空白,沐晴雨再也不能忍受的,激烈的挣扎着,可是那行刑姑姑的手却纹丝不动,任她怎样都无法挣脱,剧烈的疼痛让人绝望,沐晴雨看着那姑姑面无表情的挑着针,然后将她莹白如玉的指甲缓缓拔下…… “啊!”沐晴雨只剩下嘶哑的哭喊,身上因为疼痛,冷汗湿了一层又一层的衣衫,头发被汗水粘在头上几乎要晕厥。 行刑的姑姑冷笑着又取了一根针,看着已经只有进气没有出气的沐晴雨,道:“才一根针姑娘就矫情成这样,后面九根姑娘怎么熬啊……可要挺住!” 沐晴雨几经汗湿的身体抖了抖,混沌的大脑被她的话震惊得只剩畏惧。 另一根银针已经缓缓地刺入她右手的中指…… 疼痛让她浑身一颤,世界终于完全沉静。 最后她脑海里只闪过一个声色俱厉的嘶吼声:“住手!” 眼前的一切便模糊成往事,被记忆封存。 看着晕厥过去的沐清雨,看着她手上的伤口,清儿怒不可遏,她那样的玲珑玉指,竟然差点被毁去,如果一旦她出了什么事情,自己给如何挽回! 清儿大步走上前去,看着眼前的雅兰,眸子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再也不管不顾地“啪”得给了雅兰一巴掌:“贱人,如果她有有什么三长两短,你死无葬身之地!” 雅兰被突然发作的清儿吓了一跳,已经忘记了反应,只觉得脸颊火辣辣得疼。 看着清儿急匆匆得给沐清雨解铐链,她才生气的上前道:“你……你……你竟然敢打我,她算什么东西!” 清儿冷冷的转过头来,盯了她一眼:“她是谁你不配知道,让你知道我是谁,便足够让你瞑目了。” 雅兰忽然间觉得心口发冷,眼前这个自称是为公子打理远人山庄的女子,这个自称奴婢管家的女子,她…… 清儿抱起沐清雨,看着眼前已经因为畏惧而几乎站不稳的女子:“我才是远人山庄的主人,公子不过是来小住而已。” 雅兰的双腿一软,跌坐在地惊恐的看着俯身冷笑的清儿,低声对她说:“你的生死,根本无需公子过问,你们自以为是的雕虫小技,在我眼中根本是一场笑话,我挑你们上来的目的,原本,真的仅仅是为了让公子开心,安慰公子的伤心情怀,不过你们太聪明,聪明反被聪明误。” 雅兰惊慌地摇着头:“不,不会的,不是这样的,不……” 清儿缓缓直起身子,依旧冷眼看着她:“其实你们的那些小把戏公子看着也不错,不过你碰了不该碰的人。” 雅兰惶恐得看着清儿抱着的沐清雨:“她……她是谁?” 清儿冷冷一笑,没有回答,大步朝外走去,只留下两个薄凉的字:“杖毙。” 清儿抱着沐清雨急匆匆地闯进了珀岳阁,将沐清雨放在了一楼的软床上:“快,给她清理伤口。” 一旁的小菊小竹都有些不明所以,门外已经进来了两个衣着简单干练青衣的女子,手脚麻利得给沐清雨换衣服清理伤口。 清儿这才放下沐清雨,上去看萧之。 翊玄已经坐在了那孩子的床前,小小的孩童,烧得满脸通红,一直在咿咿呀呀得梦魇,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吓着了。 他们原本在外办事,忽然间收到之儿出事的密信,便马上交代了那边的事情回来了,一进远人山庄,翊玄直奔珀岳阁,清儿却已然知道,沐清雨那里出事了。 可是她从来不曾想过,这些女人竟然这么大胆,竟敢动用私刑。旋即想到了自己临走前让小菊小竹离开沐清雨回来照顾萧之,她们想必便是因此忖度自己不重视沐清雨,才敢下手的吧。 翊玄给萧之轻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着迟迟到来的清儿,冷冷道:“你也玩够了吧。” 清儿咬唇,眸中隐隐有泪痕:“对不起。” 翊玄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的好意,可是我不喜欢。让她们走吧,否则,迟早在这里闹出乱子。” 第二十三章 自刎谢罪 翊玄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的好意,可是我不喜欢。让她们走吧,否则,迟早在这里闹出乱子。” 清儿缓缓点头:“是,我知道。” 翊玄看着清儿自责的神色,终究不忍,起身看着那个一心为他的女子,无奈道:“清儿,我真的不需要这样的方式来疗伤。” 清儿脸上强拧出一个笑:“是,我知道,我后来就知道了,公子一直都是原本的那个公子……” 只是,公子,你知道你第一天来到我的远人山庄的时候我有多害怕吗?我从未见过那样虚弱绝望的你,你倒在我的门口奄奄一息,后来终于醒来,却也总是一句句话都不说的那么静静的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日升日落,独自一个人一遍遍回味着那些苦痛。 看着你的背影,公子,你可知道清儿心中有多疼? 故意缠着你胡闹,我命人去寻找你遗失的美好,来的第一个人是蝶语,她的文静娴雅让我也一阵恍惚,仿佛真的是我们心里那个人又活了过来…… 我看到你见她第一眼,听她弹琴时眸间的光,那是你第一次给我一个眼神,证明你还活着。我不能抑制自己内心的欣喜,一个又一个的女子被送进了远人山庄,但是公子脸上的神情却越来越淡漠,日久见人心,当这些女人在他眼前原形毕露,当他看清了那美丽外表下些令人生厌的心,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一场可笑的戏。 无论多像,终究不是,有些人,独一无二,无可替代。 那些女人在独居一隅的囚禁中胡思乱想,以为这是什么选拔的考验,于是一切都变了味道。 当清儿打算去拨乱反正的时候,却发现,他们的公子早已活了过来。一如往常的开始处理那些烦琐的事情,偶尔去看看笑话,宁静如水,再也没有人能轻易看透他的情绪。 清儿想,或许,眼前这个男子需要的仅仅是时间罢了。 清儿道:“那公子打算如何处理蝶语?” 翊玄不愿多言:“你的人你自己处理,不过松雪给我吧。” 清儿微微点头:“是。之儿在么样了?” 翊玄看了一眼那孩子,道:“无碍。不过远人山庄不干净,解决了这里的事情,我会带他回去。” 清儿点头。毕竟远人山庄牵涉甚广。其中隐秘无数。而那些女子都不过是下面选上来的,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有些事情是一定不能泄露的,所以她便将一切都转移到了幕后。留出这样一个空了的山庄给他们玩过家家,可是那些女人也太不安分,竟然还是察觉了很多。 而山庄中那些原本就不安分的势力,竟然趁乱蠢蠢欲动,自己又不能大动作整改,如今终于出事了! 翊玄看着那个可怜的孩子,他不过是受了惊吓,不是很严重,但是那些触了自己逆鳞的人自己不会轻易放过。那些不安的势力,他定然要亲手覆灭,才肯罢休。 清儿静静的退了出去,看着已经在门外跪了大半天的蝶语,那些虚妄的美好在此刻都变得卑贱而廉价。 清儿看着眼前的女子。眸中没有一丝感情,翊玄知道害萧之的罪魁祸首另有其人,所以无所谓蝶语如何,但是清儿不想放过她,她触了自己的逆鳞。 清儿缓缓走了过来,俯身在惶恐不安的蝶语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话,蝶语迷茫的眼神瞬间只剩下震惊,她跪得笔直的身体骤然软了下来,她不知所措的颤抖着,泪水不由自己得流,终于凄厉得哭号了一声,拔出头上的簪子,狠狠的刺进了自己的心脏。 一旁的松雪已经吓得不敢动弹,清儿抬头看了她一眼:“此事与你牵涉不多,饶你一命。不过你性子太柔和,远人山庄原本留不下你,可你知道的事情也不少,又不能放你,公子仁厚命你去他的听香水榭吧。” 松雪喜出望外,急忙跪地谢恩。 清儿却不曾再看她一眼,转身离去。 走吧,都走吧,不过如今沐清雨又该如何处置呢? 独独留下她,公子会不会疑心? 正想着,珀岳阁的门骤然打开,一个青衣女子快步到清儿身前跪地禀报道:“主上,九夫人的手上有毒——是蚀骨散,九夫人的手已经开始从伤口腐烂了,无论怎样清洗伤口都不行,如今毒还在扩散,九夫人的手怕是保不住了!” 清儿心咯噔一声,掉头便回珀岳阁。 如果沐清雨的手毁了那一切都完了,她的绝妙琴声,她和如何修习摄魂术! 推开门,翊玄已经站在了沐清雨的床前。 清儿有些诧异:“公子……” 翊玄淡淡道:“为今之计,只能刮骨疗毒了。” 清儿身子一抖:“可是,那样的疼痛……如今再去煮麻沸散怕是来不及了。” 翊玄皱眉:“取我的箫来。” *** 沐清雨在一片浑浑噩噩中踽踽独行,她也不知道自己如今是在什么地方,只是觉得疼,钻心的疼,刚刚那银针穿指的疼痛让她记忆犹新,谁说梦里不会痛的,沐清雨觉得这个梦就好痛,痛彻心扉。 在那样一片寂静中,忽然她听到了海的声音,那个前世的关于尹枫的梦已经多少年不曾见过,如今说不上怀念,反而是一种淡然,如今的尹枫想必也已经结婚生子,那些被时间冲刷过的记忆,已经苍白无力。 可是在这样一个疼痛的时刻,沐清雨又听见海浪的声音竟然觉得心安,莫名的想靠近,海浪哗哗的冲刷着她紧张的情绪,让她在一片安宁里,缓缓忘记了疼痛。 沐清雨凭借着超凡的听力,缓缓朝着那个方向靠近,海浪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自己的脚步也越来越快,当沐清雨就要跑起来的那一刹那,白色的世界忽然落幕,那片大浪滔天又出现在她面前,一样的海,一样的栈桥,栈桥上依旧以那个人影,心弦被触动,尹枫,难道他还在等着自己? 几生几世,那个唯一不曾伤害过自己的人,只有他了是不是? 沐清雨尝试着靠近,她用经全力朝他走过去,越来越近,当终于看清他面容的那一刻,沐清雨却骤然惊住,那个在栈桥上吹箫的白衣男子竟然是一袭白衣银面的风离辰。 风离辰静静地吹着箫,看着她诧异看自己的眼神,缓缓收起箫:“你醒了?” 当他的箫离开唇边的那一刻,眼前的世界瞬间坍塌,疼痛再次席卷而来,让她的神志都有些恍惚,沐清雨这才看清静静立在自己床前的人,竟然是她们所谓的公子翊玄。 曾经湖心亭中珀岳阁上遥遥一见,沐清雨连脸都不曾看得清楚,如今他就这样站在自己的床前,看着他那张美的令人窒息的脸,看着竟然就能让人宁神。 那一刻,沐清雨只觉得自己的记忆都被疼痛折磨得凌乱,仿佛回到了从前自己刚刚穿越来这个世界的那天,那天风离辰一袭白衣银面救了自己一命,那时的自己静静的躺在山巅因为眼前那人的高雅神韵而折服,如今的这个人说自己名唤翊玄。 疼……沐清雨尝试着,却忽然发现自己连这样一个轻巧的字都已经说不出,她不记得自己的嗓子已经毁了,可是是怎么毁的,为什么会毁了呢? 疼痛让她的意识再次开始恍惚。 翊玄看着那个双眸迷离的女子,却仿佛明白了她那一个唇形的含义。 复又执起了箫凑在了唇边,看着眼前那个女子如释重负般,缓缓睡去。 清儿推开房门的时候,看着还在吹箫的翊玄神色一紧,急忙上前打断:“公子已经吹了一天了!这摄魂术对身体损耗极大,公子怎么也不知道爱惜自己!” 翊玄停下了箫声,微微咳了两声,道:“无碍,箫声一停她便会疼醒,她的两根指头都已经几乎被剃掉了所有的皮肉,那种疼痛会让她生不如死。” 看着翊玄说话的神情,清儿试探道:“公子知道她是谁了?” 翊玄淡淡道:“看到她手上的镯子如果还不知道,那我岂不白活了。” 清儿咬唇,是啊,沐清雨是血玉手镯的主人,玄月族中谁人不知。 “姽婳是血玉手镯的主人”清儿只是在蝶语耳边说了这十个字,便能逼得她自杀以赎罪则。玄月族没有人不知道亵渎月神的代价,如果被送入刑殿,那会是一生的生不如死,她自刎一死便是最好的结局。 “她怎么会到你这里来?”翊玄淡淡问。 清儿咬了咬唇:“这个,公子……” 翊玄看得出她的犹豫:“不便说就不必说了。” 清儿皱眉思虑了半晌才道:“有些事情公子还是不要知道的太清楚的好,我只能说,她和公子一样也是来养伤。” 翊玄淡淡点头,不再为难她。 清儿却继续道:“公子,长老明示如今时机未到,还是不要急着把玄月族的事情与小姐和盘托出的好,所以……” 翊玄冷冷一笑:“所以,我还是公子翊玄的好,这里还是叫远人山庄。” 第二十四章 情浅缘浅 清儿却继续道:“公子,长老明示如今时机未到,还是不要急着把玄月族的事情与小姐和盘托出的好,所以……” 翊玄冷冷一笑:“所以,我还是公子翊玄的好,这里还是叫远人山庄。” 清儿有些为难得道:“公子……其实,天玄长老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翊玄冷冷地勾了勾嘴角,漠然上楼去了。 天玄师太,这个世界上还有谁配和他说天玄师太? 翊玄,这个当年天玄师太将他送到寺庙苦修的那几年给自己的法号。“翊”为辅助,在她眼中自己不过是她的一颗棋子,一颗掌控着那样东西,辅助她夺得天下的棋子! -------------------------------------------------------------- 沐清雨终于清醒已经不知道是在多久之后,几日还是几十日,她一直被疼痛折磨着,醒来便会被清儿喂下麻沸散止痛,她便在那样的浑浑噩噩中迷离清醒。 很多次,沐清雨睁眼看到的都是这样的清醒,那个白衣男子静静的站在她床侧打量着她的睡颜,她因为疼痛的颦蹙,她安宁的展眉,她绝美的容颜华贵而略显妖娆,与她原来的样子很不相符,不过却极称她现在的名字。 “姽婳夫人?”风离辰含笑,用他清冽的声音缓缓唤出她的名字。 沐清雨直觉的呼吸一滞,这几日梦里的眼前的幻影声音叠现,竟然一时分不清他是谁。 沐清雨尝试着张口应答,却发现自己依旧根本不能发出声音,沮丧又绝望得闭嘴,她记得自己病中似乎是眼前的男子照顾自己的,沐清雨想对他淡淡一笑以示感谢,但是她竟然疲惫的发现连笑也是如此费力气。 自己竟然笑不出来。 风离辰看着她变幻莫测的表情却笑了笑,从袖中取出了一个瓷瓶。沐清雨看着那瓶子愣了愣,这瓶子她认识的,是冬漪给她的,那不是将自己毒哑的毒药吗? 风离辰却将瓶子一覆,倒出了最后一粒药,送到沐清雨嘴边:“冬漪的药是很好的,不过服药期间会声音全无,不过是让你安心养护,不要再伤害喉咙而已。最后一粒,效果如何明日便有分晓了。” 沐清雨有些茫然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张了张口顺从的含住了那颗解药。想说什么却只是枉然。风离辰也自己静静的看着她。兜兜转转,竟然还是在这里如此的邂逅了,他看着沐清雨的眸光变幻莫测,沐清雨看他的眸子暗流涌动。有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那里缓缓流淌,各自怀着各自的心思,眸光交织成一片迷离。 那一刻,风离辰看着她的眸子心里很乱,他的心从来都没有这么乱过,他已经查清楚,眼前这个女子真是娘亲当年的女儿。 可是娘亲身为玄月族族长,而私自与人成亲珠胎暗结,后来被当时身为司法长老的天玄师太发现后。将那男子斩杀,风玲萱却如何都不愿意除去腹中的孩子被天玄师太按照族规处以极刑。 当年自己只有七八岁的年纪,他还记得娘亲摸着自己小腹温柔的笑意,他还记得娘亲拉着自己的手摸着那个小生命对他说:“辰儿,娘亲肚子里的是你的小妹妹。” “小妹妹这么小?竟然在娘亲的肚子里?” 看着那天真的孩童。风玲萱笑着道:“是啊,小妹妹很小很小,辰儿跟小妹妹比已经是大孩子了,辰儿以后要保护小妹妹,知道吗?” 小男孩认真的点了点头:“嗯,辰儿记住了,辰儿一定会像娘亲保护辰儿一样保护妹妹。” 风玲萱笑着:“辰儿乖,小妹妹长大了就给辰儿做小妻子。” 那样的温暖沉静的午后,终于被天玄师太打破,那日的一切在那个小小孩童的心中留下的创伤,让他的记忆都破碎扭曲,风离辰一直都不敢去回忆那些太过血腥的过往,娘亲临别时的叮嘱,那一片混乱中她痛苦的神色,就像火烙般的印在了那个小小孩童的心上。 这么多年,他再次看到这个场景是去救暮听雪的时候,在古庙中,那张酷似母亲面具的脸还有那一样痛苦的神情让他不禁回忆起当年,他仿佛再次看见了母亲的离去,那种痛心疾首的感觉让他冰封多年的心再次抽搐得痛。 他还记得让千默为自己算的那一卦,她说过,娘亲的女儿生死不明。 这个结果让千默也同样震惊,自己还从来不曾卜过这样的卦,竟然连一个人的生死她都算不出来! 那一卦却给了风离辰希望,他知道娘亲的孩子或许并没有死。 而自己年少时与暮听雪的相见,那一眼,便让他如此笃定的去坚信那个女孩就是娘亲的孩子。 即使后来冷静下来想想年龄不对,但是那一瞬间破冰的心已经接受和认定了那个女孩,她至少可以弥补自己那些年的苦痛,可以让他宠着爱着,来欺骗自己,好像自己完成了母亲的遗愿…… 后来那种少年的偏执和执念随着听雪的成长而与日俱增,自己已经陷入迷局不能自拔。才有了后来的一错再错。 而如今,那个自己一直在找的人终于这样静静的躺在自己面前,在痛苦,在受伤,自己却忽然间不知所措。 沐清雨,我该拿你怎么办? 沐清雨静静的看着眼前男子眸中流淌的悲伤,那样浓烈,那样沉重,却又让她怎么也移不开眼,那浩瀚的忧伤让人不禁沉浸其中,随他一起堕落。 眼前这个男子到底都经历了什么啊?为什么就这样看着他,自己的眸子竟然已经湿润了。 泪水缓缓流出,沐清雨却心痛的很,她不知道那是自己的眼泪,仿佛哭的是风离辰。她慌张的伸出手想去替他擦去那看不见的眼泪,才看见自己的手竟被包扎成了这个样子,她有些惶恐的看着自己的手,自己记得手是那么的痛,她在梦里好多次梦见自己的手变成了一滩血水缓缓化掉,那样的可怖。 风离辰握住了她的手,认真道:“你的手会没事的。” 沐清雨看着他静静点头,不知怎的自己就这么相信了他。 或许是因为岁月静好,那样轻盈又有力的触碰让她莫名的心安,或许是因为在时光的长河中飘荡得久了,被那样无依无靠的日子折磨得越发坚强而脆弱的心,忽然找到了这样坚强的依靠,就如同被冰封千年的莲子邂逅了春风,竟然开始拼命地抽芽生长,用力的证明她还或者。 沐清雨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抽回了手,那一刻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置信。 她只觉得心乱如麻,自己为什么会有那样奇怪的感觉,那颗她自以为已经断情绝爱的心为什么在那一刻会生出那样的情愫,不可以,她不要再被那些迷乱的情愫摆布,所以她自以为很明智的推开了他。 可是如今再想来,自己当时又何尝不是已经迷失,眼前的翊玄是自己的命运的主宰者,自己是应该努力的去讨好他,获取自己生存的希望,自己怎么能推开他。 风离辰看着沐清雨犹豫又别扭的神色,轻轻的笑了笑,他记得清儿跟他说,沐清雨醒来之后,对自己的身份从来没有怀疑和过问过,她怀疑,沐清雨是以为自己失忆了,以为自己来到了另一个地方变成了另一个人。她竟然就这么默默接受了这个身份。 风离辰笑了笑,忽然间想起那些日子,清儿黏在自己身边:“公子,每天闷着多无聊啊,我们玩个游戏,你看我辛辛苦苦挑来的姑娘,给你做媳妇,你就当解解闷,也帮我调教调教那些小丫头。” 风离辰终究拗不过,同意了她的胡闹,她不过是嫌这里太冷清,她自己又没有那么多的时间陪着他,便想多几个可心的人来陪他罢了。 如今风离辰看着沐清雨对自己的疏离,也不知道是好气还是好笑,竟然道:“你的伤好了就不必住在珀岳阁了,回你自己的地方住吧。” 看着沐清雨眸中闪过的惶惑,风离辰转身离去,唇角却勾起了一抹淡淡一笑,如果她是自己的夫人,如果自己是他的丈夫,天玄会不会疯掉。 可是,风离辰脸上的笑缓缓凝固,可是他原本就应该是自己的妻子,只是如今如果她必须要做玄月族的族长,那么一切都变成了不可能!可是自己到底还在奢求什么?或许远离才是最好的选择。 沐清雨看着风离辰离去的背影,心里却不曾有他想得那样复杂,她只是以为自己刚刚的举动惹怒了他,自己是应该去讨好他的…… -------------------------------------------------------------- 求点击求推荐求收藏……嘤嘤嘤写文好辛苦,求支持正版,求订阅,求打赏……亲们的支持是伦家最大的动力……努力码字中…… 第二十五章 无面人 沐晴雨回到忆翠园之后很久的一段时间,风离辰都没有来找过她,沐晴雨原本还有些惶惶不可终日,怕风离辰生了自己的气。可是日子还是要过下去,小梅的伤已经全好了,可是这些日子养伤,她对于外面的事情也是一问三不知。 蝶语和雅兰的死让沐晴雨心惊,可是清儿这些日子也似乎很忙,沐晴雨再也不曾见过除了小梅之外的人。这几日的混沌,让沐晴雨觉得自己再次陷入了一个迷局,一切都说不清道不明。 不过,这几日唯一值得欣喜的事情,便是自己的声音真的好了,可是发现自己的声音恢复竟也是在两日之后。 早已经痊愈的萧之跑来看她,沐晴雨一时欣喜下意识的唤他的名字,竟然诧异的发现自己的声音回来了。 那样的蝶转莺啼,令沐晴雨一阵恍惚,仿佛那声音根本不是自己的,那不是自己前世的声音。那声音真的可谓奇绝,或许真的能一曲沁人心脾,比蝶语还要娇媚三分,那声音和这张脸是极配的。 妖娆娇媚,魅惑人心。 萧之也被沐晴雨好听的声音吓到,惊讶的看着沐晴雨一声声的叫娘亲。 沐晴雨不厌其烦的答着,抱着那个小娃娃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似乎是患得患失,怕自己的声音再次被夺取。 沐晴雨才想起了冬漪,毕竟是她救了自己,自己不应该怀疑她的,想起那日在溪边的偶遇,沐晴雨才明白了她没说完的那句话应该就是服药期间会失声。 如今她死的不明不白,沐晴雨心中也满是遗憾,沐晴雨记得她那日的神情,她知道自己的处境危险,还寄希望于沐晴雨,期待自己可以救她一命,可是她终究没有等到那一天。 关于远人山庄的事情。沐晴雨竟然是从萧之哪里听说的,但是他毕竟是个孩子,而且那些日子还病着。 萧之只说了雅兰,蝶语和松雪都已经离开了。 听着沐晴雨和萧之的问答,小梅斟酌了半晌,竟然破天荒的开了口:“雅兰夫人和蝶语夫人已经被处死,松雪夫人因为当初为了九夫人提前向公子送了信,算是将功补过,已经被分配到其他地方。这件事情,清儿姑姑吩咐过不能说。所以……” 沐晴雨乍一听这消息是心惊。蝶语她们的死难道是因为自己?为什么?自己没有得宠到那种地步吧。 沐晴雨也忽然间想起了冬漪曾经的话她还是有先见之明的。园子里的这些人,终究只剩下了松雪,或许是她笨笨的安分守己才终于让她在这里留下了一条命。 知道了这一切,沐晴雨原本打算安分守己。也学着样子静静的过生活。可是,安宁的生活从来与她无缘。 夜浓到极致,沐晴雨一如既往的躺在她相比之下已经不算华贵的床上静静的睡着,一丝窸窣的脚步声将她惊醒,沐晴雨睡得迷迷糊糊,朦胧的睁开眼睛,忽然看见一个人影闯入眼帘,沐晴雨的身子一震,是谁?谁这么晚会来她的闺房? 强打起精神睁开眼。沐晴雨诧异的发现自己的身子就像软了一样,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那样看着那个模糊的人影靠近,那样窈窕的身段,还有她身上的蓝色衣衫。沐晴雨忽然间觉得似曾相识。 不过不是千默,或许是因为对千默一身蓝衣的印象太深刻,竟然一时想不清这见衣服在哪里见过。 那个蓝色的身影一直在靠近,沐晴雨莫名的觉得危险在靠近,她的头很晕,就像在做梦一样,此刻她才感觉出事情不对。 她努力的用意志维持自己头脑的清醒,她努力的看着眼前的人,记忆中一些片段在脑海中错乱翻滚…… 忽然间她仿佛看到了冷宫,苍月阁…… 是这里,对,似乎是在这里看到的衣服……衣服…… 是千默,都是千默。 她是谁?是千默还是若水姐姐? 沐晴雨不安得觉得耳边只剩下自己的呼吸。 她挣扎着,在那个人影终于靠近她的那一瞬,沐晴雨忽然间想起了什么似的,大声呼喊了起来:“救命!救命!” 她会说话了,她已经能说话了! “救命!小梅!小梅!” 沐晴雨听到了仓皇的脚步声,自己却因为刚刚的呼救而耗尽了几乎所有的力气,终于眼睛也睁不开,只能努力的听着,她混混沌沌中听到小梅开门的声音,然后是她焦急的声音:“夫人,夫人您怎么了?是不是作恶梦了,您醒醒,夫人……” 小梅开门之后,门外的冷风吹了进来,如今沐晴雨又被她一直摇晃着,头脑竟然清醒了许多,沐晴雨尝试这睁开眼睛,看着小梅,小梅淡淡一笑:“夫人是做噩梦了吧。” 沐晴雨摇头:“不!有人……” 可是刚说出两个字,沐晴雨自己都不确信了,刚刚难道真的是个梦吗? 刚刚的感觉那样混沌,而且小梅进来的时候也根本没在房间中发现可疑的人,连一点痕迹都没有。况且,小梅的武功沐晴雨也是知道的,这山庄中的人武功皆是不弱,什么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得从她眼前不翼而飞。 沐晴雨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自己刚刚迷迷糊糊的不适也已经完全消散,可能真的只是一个梦吧。 沐晴雨看着小梅淡淡道:“我没事,可能只是一个噩梦罢了。你,刚刚进来的时候没有看到什么人吧。” 小梅不明所以的道:“没有,夫人的房间一切如常,并没有什么可疑。” 沐晴雨点头让她回去睡吧。 自己也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一夜无话。 醒来沐晴雨没有任何的不适,也把那个梦给忘了,可是如果一个梦连着两天三天重复出现,那是不是就说明这可能不是一个梦! 当黑暗降临,当那种不适再次袭来,沐晴雨混沌的大脑中那些片段越来越清晰,是眼前那个靠近的蓝衣女子,是在苍月阁,但是不是若水,也不是千默,当第三天在看到那个缓缓靠近的女子,只觉的那身衣服没有若水给自己认知的那么强烈,只是一个模糊的印象,仿佛实在画里见过…… 在什么时候,在什么时候? 沐晴雨一边想呼喊,可是自己的身体却越来越无力,几乎连喊叫的力气都要没有了。 “小梅……”沐晴雨的声音微弱的像耳语,小梅武功再强也不可能听到。 沐晴雨的大脑却一直在转着。 画…… 血…… 沐晴雨冷汗满头,那些记忆那些片段,那些场景一遍又一遍的在脑海中翻滚…… 云儿…… 一个陌生的名字忽然在脑海中停住! 那是苍月阁,不过不是自己进入冷宫之后,而是之前,自己被太后的人抓到苍月阁打算杀死的时候云儿的脸,那时候苍月阁中,云儿的背后,是一张桌子,桌子的上面是一幅画! 对了,画! 画上是个蓝衣女子,那幅画的脸已经被撕去,可是但从体态上看也知道定然是个绝美佳人,可是那副残破不全的画上却用云儿鲜血写成的“妖姬下山图”。 那样的诡异,妖娆。 沐晴雨看着那个人终于到了自己的床前,蓝色的衣摆出现在沐晴雨眼前,沐晴雨马上就能看清她的容貌,自己的呼吸越来越紧,她会是谁? 沐晴雨努力得抬头,努力的睁大眼睛,想去看一看那个人的脸…… “啊!” 恐惧激发了人的本能,看到那张脸,沐晴雨竟然因为惊恐而叫了出来!自己却已然被吓晕。 那根本就不是一张脸,不,或者说,她的脸真的如同画中一样是被人撕了去,一个没有了脸皮的人,她的脸上都是疤痕和结痂,她几乎能看到血管的蠕动,在暗夜中如此震撼人心!那才是噩梦,这才是梦魇! 沐晴雨在晕厥的那一刻想到了白萱和冬漪的死,她们倒在软榻上,双目圆睁,似乎死前看见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 -------------------------------------------------------------- 等沐晴雨次日醒来,只觉得惊魂未定,刺眼的阳光让她欣喜,喜极而泣,自己竟然没有死! 坐在清雨床边的小梅看见沐晴雨醒来,终于舒了一口气:“夫人,您终于醒了,快喝药吧。夫人昨夜受惊,一直昏迷呓语不断,奴婢已经禀报了清儿姑姑,清儿姑姑也来看过了,山庄里的大夫开了药,夫人先喝点安神的药吧。” 沐晴雨抓着小梅的手:“有人,昨夜有人进了我的房间!” 小梅皱眉:“昨夜,奴婢听到夫人的呼喊便赶了过来,只见夫人晕倒在床上,并未见可疑的人或东西,清儿姑姑今晨也来查了夫人的房间,也并未发现什么不妥。想必是夫人这些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夫人忧思过度,睡不好吧。” “不!”沐晴雨坚决道,“不可能,是真的有人进来!” -------------------------------------- 今天看着收藏有涨了几个,很开心,想着写文的日子总算有点盼头…… 第二十六章 探秘遇险 沐晴雨抓着小梅的手:“有人,昨夜有人进了我的房间!” 小梅皱眉:“昨夜,奴婢听到夫人的呼喊便赶了过来,只见夫人晕倒在床上,并未见可疑的人或东西,清儿姑姑今晨也来查了夫人的房间,也并未发现什么不妥。想必是夫人这些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夫人忧思过度,睡不好吧。” “不!”沐晴雨坚决道,“不可能,是真的有人进来!” 看着小梅无奈的表情,沐晴雨知道她并不相信自己,小梅道:“大夫也说是夫人是失眠多梦,忧思过度所致,夫人先喝药吧,喝了药再睡一觉,说不定就好了。” 沐晴雨看着她送来的药,闻着那苦味她便皱着眉别开头,自己有没有病,她自己清楚,没必要被人当精神病看:“你先放着,我一会儿再喝,我累了,再睡一会儿,你出去吧。” 小梅无奈可是看着沐晴雨坚决的样子,也只得听之任之:“那奴婢先把这药给您温着,等夫人起来再喝。” 沐晴雨不理,小梅只得端着药,起身退下。 沐晴雨听见她关门,才缓缓转回头,盯着床顶,思绪翻滚。 一遍遍想着白萱和冬漪的死,她们是中了毒,可是什么毒能那么烈,让她们连呼救都来不及。她们的小丫环一定也都住在耳房,她们是不是也像自己一样,身体莫名的瘫软无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如果昨夜不是自己那一声惊呼惊动了小梅,自己是不是早已经像她们一样死的不明不白! 可是为什么这么多次小梅竟然都没有发现那个人? 忽然想起素儿那时的话:白萱经常失踪!在自己的房间中没有出去就那么失踪了! 难道自己的房间也如同翊玄的书房一样,有暗门,那人就是从那里进来又出去的,所以小梅才没有察觉! 暗自想着,沐晴雨已经起身,开始细细的查看自己的房间。 她不想也不敢惊动其他的人,尤其是清儿。上次因为冬漪的问话,沐晴雨能从清儿的态度上看出来,她是不想让几位夫人知道那些事情的,沐晴雨自己根本不知道这一切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 冬漪是因为知道得太多而被灭口,自己是不是也会步她的后尘。 如今自己已经被卷了进来,一味的无所作为只能是坐以待毙,她不想等死。前几日,自己逃过一劫纯属侥幸,第一天她可能没有预计到自己竟然会说话,第二次她的迷魂药可能还没有把握好药量。可是昨晚。真的是上天相助了。 迷魂药。那应该是迷魂药吧,可是清儿为什么没有发现呢?她是如何用的药? 一切的一切都让人想不通,可是她们不信自己,沐晴雨只能自救。 沐晴雨打量着她的房间。可以设机关的地方实在太多,这里到处都是瓷器,还有衣柜和画,况且,沐晴雨记得当时在听香水榭的时候,五姐打开墙门的时候用的还是声控,是按照怎样的节奏敲几下墙,里面就会有人将门打开。 若是这样泛泛地找,还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 沐晴雨看着房间。按照那个女人每次出现的地方,和能避开小梅的最短方位――是衣柜! 沐晴雨静静的看着眼前的衣柜,开始细细地查,可是,她敲着衣柜。翻着衣服试图找到机关,可是失踪一无所获。沐晴雨叹了口气,是自己傻,即使暗门在这里,开关也不一定在啊! 沐晴雨复又打量着眼前的一切,决定还是沉下心来仔细找。 由衣柜想两边散开,沐晴雨翻动着瓷器和自己的一些装饰的盒子,甚至连首饰她都一一查了,然后是画,每幅画的背后,沐晴雨都一一细查了,最后沐晴雨连墙都一寸寸摸了,试图找到萧之的那种小黑点,但是依旧没有,什么都没有! 整整一上午,沐晴雨筋疲力尽却一无所获。 中午小梅进来送饭,沐晴雨也已经疲惫,但是看着饭菜却食欲全无,如果自己今天不能查出个所以然,那么晚上该怎么办? 小梅看出沐晴雨“休息”得并不好,道:“夫人先多少吃一点,中午的时候再把药喝了好好睡一觉,小梅再给您点上安息香,希望您能睡得安稳些。” 沐晴雨微微一愣,看着小梅打开一旁桌案上的香炉,加了一勺香料。 沐晴雨眉头一皱,香料,那不是最容易出问题的东西吗? 况且自己按理说已经来了这里很久了,为什么以前没事? 所有的事情是不是都最近发生的,沐晴雨对自己醒来后新添的东西产生了兴趣。 可是也只有自己的琴,指甲和这香炉了。 指甲是新来的况且那东西晶莹剔透,又那么小也不是个能藏东西的,而香炉似乎时间不对,那是自己第一次梦魇之后才被送来的。 那只有琴,沐晴雨在小梅的监视下不得不应付着吃了一点饭,便说自己要睡了,让她出去。 小梅要伺候沐晴雨喝药,沐晴雨无奈也只得喝了。 看着小梅终于出去,沐晴雨仔细的开始研究那把琴,可是却始终不曾发现什么不妥,沐晴雨试着拨了拨琴弦,又看了琴箱雁柱,都没有发现不妥后,沐晴雨才沮丧的坐在了一旁。 这远人山庄的机关果然精密,如果没人引领,看来自己瞎倒腾也是枉然。 沐晴雨静静的坐在桌边,看着香炉蔓生出云烟,飘起再散去,沐晴雨闻着那气息也觉得莫名的心安,手轻轻的打开香炉沐晴雨的眉头却忽然皱了起来,在这香炉地部正下方的檀木桌子上竟然有一个小黑点,就像滴落的一点香灰。 沐晴雨的呼吸却有些紧促,这个黑点是如此的熟悉,和沐晴雨在墙上看到的感觉一样! 沐晴雨移开香炉,手轻轻的按了下去,衣柜安静无声得缓缓移开,一个像通往翊玄书房的黑暗洞穴,出现在眼前,洞穴泛着寒气,让房间中午后的闷热瞬间消散,沐晴雨稳了稳心神,终究还是选择了下去,她不打算走太远,她只是必须去一探究竟。 如果死亡是一种必然,那我去就死,死得明白,也不要坐以待毙,迷迷糊糊的死去。 沐晴雨取了一根蜡烛,点燃之后终于抬脚迈了进去。 身后的衣柜缓缓关上,沐晴雨看着眼前深不见底的黑暗,做了个深呼吸才终于抬脚走了进去。 这样的黑暗沐晴雨原本是不怕的,她曾经在一片黑暗里混混沌沌得过了半年,早已经习惯了那样的颜色与孤寂。 但是现在她不能不紧张,因为眼前的黑暗,不只她灵魂飘荡时的孤寂,更有不知隐藏在何处的危机。 一步错,便是生死。 沐晴雨细细的打量着这个密道,两旁竟然不是石壁,而是用精钢打造的,可是不知道这是什么钢,竟然一直散发着丝丝冷气。 沐晴雨举个蜡烛下了台阶便进入了一个平缓的地带,她一步步走着,不多时便来到了第一个岔路,沐晴雨看着眼前的两条一模一样的路,她真的不知道该选哪条,这里没有花,甚至一点标记都没有,那种寸步难行的感觉顿生。 沐晴雨身上穿的衣服并不多,都是如今入夏的单薄衣衫,这地下却阴冷非常,沐晴雨靠近两条路试了试,发现左面那条路相对于右边那条寒气更重些。 沐晴雨摇了摇唇,既然下来了一切都听天由命吧。 况且自己不会那么背吧,做什么错什么? 自己死而复生那么多次,想必自己的命是硬的,不是那么容易死的,所以,自己的运气应该也不错才对。 于是,她斟酌了半晌,朝着左面跨出了一步,可是寒气吹来,沐晴雨又是一阵犹豫,终究选择了寒气不那么重的那一条。 命运有的时候总是爱与人开玩笑,或许老天想把沐晴雨所有的运气攒起来以后一起用,所以她如今总是很背命。 当冷箭如雨般朝着她飞射过来,当她愣在当场已经来不及反映,她还来不及感叹自己的命途多舛,一个白色的身影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 沐晴雨恍惚中大脑一时转不过来,只是被那个面容如今冷峻严肃的男子紧紧的揽在怀里,他的唇紧紧地抿着,正在专心对付那四面八方密密麻麻的毒箭。 终于似乎感受到了来自怀里的目光,风离辰百忙之余抬手不轻不重的敲了沐晴雨的小脑袋一下。 沐晴雨皱眉低头,摸着好痛的脑袋,这才回过神来。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难道一直在跟踪自己? 不对,如果是这样他为什么还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身陷险境才出手相救,不过无论如何,还好有他,否则自己的小命今天也算交代了。 对于翊玄这个人,沐晴雨随然没有见过几次,但是还是听说了不少的,如今的情形想必没那么容易脱险,所以他的神情才会这么严肃吧。可是他这个人怎么这样,这样紧急的时候还抽空敲自己! 风离辰眉头微皱,沐晴雨这次是真的闯祸了,即便是自己也没有把握能毫发无损的从这里硬闯出去,况且如今还带着一个沐晴雨。 这里毕竟是玄月族的刑殿啊! 第二十七章 逼入绝境 狭窄的密道里万箭齐发,风离辰抱着沐晴雨且战且退,沐晴雨感觉他抱着自己的手力气也越来越重,沐晴雨抬头,发现这里的两面墙壁竟然在缓缓的靠近,似乎要挤在一起。 在这越来越狭小的空间,风离辰的行动受限,而毒箭的劲力越来越强。 沐晴雨这才觉出不好,抬头,发现风离辰抱着自己退往的方向竟然不是进来时的出口,而是密道尽头的墙,如今自己离那里还有十米的距离,可是原本宽敞的密道已经不足两米。 此时,沐晴雨发现,右侧的墙壁上出现了许多寸许大的洞,里面散发出冰冷的寒气。 风离辰一边用带着武功劲力,坚如钢铁的袖袍挥落毒箭,又前进了几米,一边对沐晴雨说:“我帮你当去后方的毒箭,你贴到墙上去,听明白没有!” 沐晴雨抬头看他:“后……后方……” 那前面的怎么办? 沐晴雨的话还没问出口,身后的那人已经将她抛了出去,沐晴雨惊疑的看着眼前的毒箭,虽然因为靠近墙角已经稀疏了很多,但是这些与沐晴雨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 可是如今生死之间,沐晴雨也不能坐以待毙,已经将自己体内那点微薄的内力动用到极致,凭借着天机老人当初教授的轻功左右躲闪,这是她学了武功后的第一次实践,三米的路程,当沐晴雨冷汗夹背得抵达墙面之时,心跳却久久不能平稳。 沐晴雨紧紧贴着墙面,果然已经没有箭飞过来,那一瞬间,沐晴雨不知怎的竟然觉得有点兴奋,对这种死亡游戏的兴奋。 沐晴雨抬眼看风离辰正朝自己这边缓缓退了过来,发现这密道已经狭窄的只剩大约一米的距离了,而箭雨似乎也是越往里越单薄,似乎是有意要将人给逼迫进这个死角。 风离辰离自己已经只剩下一米的距离,沐晴雨觉得自己似乎伸手就能够到他。但是他正对着的方向,毒箭太多,他不得不小心应对。他不仅要保证自己不受伤,还要挡下几乎所有的毒箭,不能伤到身后的沐晴雨,所以他退的不能太快,否则早已脱险。 自始至终沐晴雨都不知道那些寸许的空洞是做什么的,她眼看风离辰就要脱险,便好奇的去打量离自己最近的那个空洞。沐晴雨原本以为是放毒气的,可是如果是放毒气一个就够了。为什么还要花心思做这么多呢? 况且。这些空洞分布的极密。似乎是十厘米一个,一行行交错开,很有规律。 沐晴雨刚刚探出个头,才看到里面似乎有一个黑色的尖头…… 风离辰似乎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大喝一声:“不要乱动!贴着墙壁!” 沐晴雨那一刻却似乎明白了什么似的,话还没有问出口,只听风离辰一声大喝:“退!” 那声音似乎用了内力,沐晴雨被他的声音一震,背后的墙又骤然撤开,竟然就那么倒了下去。 最后一眼,她惊恐的看着右面的墙壁所有的空洞里,瞬间插出了无数根铁矛,将两面墙连在了一起。矛头乌黑。也是用了毒的样子。 翊玄! 沐晴雨惊恐的看着那个仅容一个人通过的石门缓缓关上,她却没有看到风离辰进来! 沐晴雨只觉得心一紧,惊恐的爬起来敲打着已经关上的石门:“公子!公子!” 他,他不会是死了吧! 那样的箭阵和枪阵如果不退进来,他几乎不可能从那十厘米一根的繁密的毒枪下存活! 不会的。沐晴雨一遍遍的安慰自己,他那么神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死,可是:“公子,公子!求您回答我一句,如果你没事,回答我一句!公子!公子!” 风离辰静静的站在沐晴雨身后,看着那个惶恐不安地拍着墙的女子,唇角勾起了一抹笑:“你想让我,回答你什么?” 沐晴雨听着身后传来的清冽好听的声音,身体微微一颤,转头看着他一袭白衣,静静的立在自己身后,眼眸带笑的看着自己。心一酸,又终于缓缓宁静。 为了自己刚刚的失态有几分羞赧,沐晴雨终于想找个话题:“公子何时进来的?” 风离辰静静一笑:“在你之前。” 这密室的暗门在密道的顶部,风离辰在枪阵刺出的那一刹那已经飞身贴在了密道顶部,因为对这里的熟悉,所以迅速的按下开关,喝退了沐晴雨,而门开的那一瞬,自己也借力擦着密道顶端飞了进来,静静的落在沐晴雨身后。 沐晴雨见风离辰只是那样笑看着自己也不多说,自己也不好多问,细细的打量起这间密室,这里也是精钢所制,不过比外面更冰寒,沐晴雨身上还只穿着单薄的纱衣,如今已经禁不住瑟瑟发抖。 风离辰这才察觉她的不适,微微蹙眉,面色却也冷了下来,刚刚只看着她为自己担忧而欣喜,却忘了这丫头到底闯下了多大的祸却尤不自知。 她竟然敢私闯禁地,如果不是自己恰巧在这里,今日只能给她收尸了! “你没什么要问的了?”想想自己刚刚看见箭雨刺向沐晴雨的情形,风离辰还有些后怕,声音也不禁冷了几分,“那是不是该我问问你了?” 沐晴雨被他忽然冷冽下来的气质吓得身子不由一颤:“我……我?”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就敢来闯?” 沐晴雨抿着唇,并不回答。 风离辰见她不答更是恼怒:“你可知道这里有多危险?刚刚如果不是我在,你死这里连尸体都没有人给你收!” 沐晴雨依旧低顺着眉眼,她听得出风离辰生气了,她也清楚自己如今的地位,她告诉自己不能惹他生气的,自己应该顺着他来,咬了咬唇:“对不起,公子,是我的错。” 风离辰哪里听不出沐晴雨语气中的敷衍和委屈,皱了皱眉:“你委屈什么?你手上的伤好了吗?你身上的伤好了吗?你嗓子的伤好了吗?你难道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安危甚至生死吗?!原以为你经历了那么多,会懂得照顾自己,怎么还是总和个孩子一样,从不让人省心。” 沐晴雨看着自己的脚尖,听着他的数落,这么多日子压抑的委屈,终于夺眶而出,她看着眼前的那个高高在上的公子,泪水忍不住的流:“我不在乎自己的生死?我的生死除了我自己还有谁在乎过,这里是您的山庄,您自然高枕无忧,只怨我们惹事。可是白萱死了,冬漪也死了,又有谁过问过!如果有一天我也那么死在了那个上锁的牢笼中,公子也不过是觉得死了一只用来赏玩的鸟,和死在这里又有多大区别?” 风离辰看着骤然泪流满面的沐晴雨,竟有些措手不及。 沐晴雨只是看着他哭着,自己这些日子的无助与彷徨竟然就这么不合时宜的被他三言两语激发了出来,那个噩梦般的没有脸皮的女人,那些无眠的黑夜,那些孤苦无依的彷徨,没有人能懂,没有人…… 沐晴雨哭着,终于缓缓的蹲下身子,抱着膝索性酣畅淋漓地哭一回:“你们这种高高在上主宰一切的人,不会懂,不会懂……” 看着这样的沐晴雨,风离辰只觉得一真心疼,那样的她多么像当年的自己。 当年,自己还是有九岁,便被天玄师太送到了这个牢笼…… 风离辰缓缓的走了过去,看着她冻得瑟缩的身影,径自解了自己的外衣给她披上,手轻轻的握着她的肩:“我懂……” “不!”沐晴雨躲开他的手,偏激地抬头看着他静静地流淌着痛苦和疼惜的眸子,“不!你不懂你们都不懂!我只有一个人,始终都只有一个人,一个人去面对黑暗,一个人去面对生死,一个人去面对绝望……” 风离辰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静静地看着抱膝埋首哭泣的沐晴雨:“已经经历了那么多,为什么你还会去想这些?寂寞原本就是生命的常态,你要去学着习惯啊。” 沐晴雨看着那个竟然就这么平静地与自己说话的人,一时不知道是惊异还是错愕,竟然忘记了哭泣,他真的是传说中的那个公子吗? 习惯,其实早已习惯了,只是刚刚也不知怎的,沐晴雨忽然间觉得自己的小腹一阵微微的疼痛,刚刚哭得时候不觉得如今越发明显,手不禁护上了小腹,那疼痛却越来越明显。 风离辰只是看着眼前无尽的黑暗,淡然说着:“你那里的情况,我知道,清儿已经在排查山庄上下。她别无去处,竟然开始打你的注意,清儿已经查出了你那里的迷魂香,只是时机未到,还没有动手而已。原本以为万事无虞,却不曾想过你的感受,不过此事原本也不能告诉你,要查清那一切,需要你配合我们演一场戏……” 疼痛,坠痛,好冷。 沐晴雨觉得自己手脚冰冷,这里的寒气几乎要将她吞没,那针扎一般的疼痛让她单薄的衣衫不一会儿被冷汗湿透,她几乎已经听不清风离辰的话,终于忍不住呢喃了一声:“疼……” ------------------------------------------------------- 前几天将文文往出版社投了稿,不过至今还没有答复,等的好辛苦…… 第二十八章 背后目的 疼痛,坠痛,好冷。 沐晴雨觉得自己手脚冰冷,这里的寒气几乎要将她吞没,那针扎一般的疼痛让她单薄的衣衫不一会儿被冷汗湿透,她几乎已经听不清风离辰的话,终于忍不住呢喃了一声:“疼……” 沐晴雨她刚刚一直蜷缩着,将脸埋在膝盖里颤抖地哭着,听见她的呻吟,风离辰这才察觉出她的异样:“怎么了?” 沐晴雨咬着唇,这怎么能说,怎么告诉他自己的月事来了。 看来自己的身体以前似乎是受过凉的样子,每次反应都这么强烈,这已经是重生后的第二次,上次,沐晴雨在床上躺了两天,疼得一直恶心不已,食不下咽,几乎比自己当年生孩子都疼。 怪不得自己这两天忧思多梦,五内郁结,烦闷不已,也时常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想必也有这方面的缘故。身体受冷,经脉不通,肝气凝滞才会胸闷不安,才会发脾气。 风离辰不知所以,急忙给她把脉,眉头却微微一皱,不是中毒的症状,那是……似乎察觉了什么,风离辰拉起她的手,只觉得一阵冰凉。 知道她如今怕冷,可是:“忍一忍,这里我们出不去。” 沐晴雨抬头看着他。 风离辰握着她冰凉的手,内力缓缓的注入她的体内,试图给她温暖:“我们只能等清儿察觉你不在了,下来找你。” 这条密道里关押的是一些前朝老人,他们的武功都已经登高造极,这里的密道设计也是十分严谨,一旦进来,连他们也逃不出去,最终只能乖乖就范,死,或者再被一条条密道吞没在密室里。 这里只有一条路是对的,也只有掌管此处密牢的人能记得清楚,而且地下八卦图阵也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换一次的。 所以无论是外人想闯入。还是里面的人想出来都极其不容易。 那密道是为了斩尽杀绝,显示权威,而这密室的设计却是为了网开一面。 毕竟万一要玄月族的自己人记不清路误入歧途,也好有个破解之法,但是前面的密道考验也绝不一般,若不能通过,那对于玄月族定然不算多重要的人,无论是犯错误入还是记不清路,都死有余辜。也只有武功超凡的才能有一个例外,也才能知道这个隐秘所在。 可是无论如何有错便是要罚的。所以这里的地牢都是阴冷无比。 这对于风离辰不算什么。可是如今的沐晴雨。实在承受不了这些。 脚底的寒气慢慢的翻上来,沐晴雨觉得自己的两条腿都是麻木肿胀得疼:“好冷,冷……” 风离辰看着她头上的冷汗,知道她痛苦难耐。可是。这里没有桌子没有椅子,只是一个冰冷的密室,阴暗潮湿。 风离辰将自己的外衣铺在了地上。 沐晴雨诧异的抬起头看着风离辰的举动。 风离辰伸手拉起了沐晴雨:“来。” 沐晴雨有些犹豫得摇了摇唇,终究顺从地靠了过去,风离辰就那么揽着她轻轻躺下,用自己的胸膛温暖她的后背。 沐晴雨的头枕在他的手臂上,感受着身后的肌肤相亲,让沐晴雨有些紧张,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向敏感的她竟然没有那么排斥,反而觉得莫名的心安和熟悉。那个人宽阔的胸膛那样包围着自己瘦小的身躯,他的另一只手轻轻的贴着她的小腹,涌动着内力。 沐晴雨紧绷着身子,一波又一波的疼痛折磨得她筋疲力尽。 身后那人温润的声音响起:“放松。睡一会儿。睡着了就好了。” 他的箫可是缓解疼痛。只可恨如今不带在身上。 沐晴雨尝试着深呼吸,可是那种疼痛,在周围的一切变得安静的时候越发成了她唯一的感受:“我……睡不着,你陪我说说话可好?” 风离辰感受着自己怀里人儿的颤抖,感受到她满身的冷汗,和紧张不安,心疼不已,这想必是她月子里留下的病吧。那时候,她们太过分了! 温润好听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好。” 沐晴雨试图让自己转移注意力,把自己曾经的疑问一吐为快:“你是谁?这里是哪里?” 风离辰淡笑道:“我是你的夫君――翊玄。这里是远人山庄。” 沐晴雨摇头,不,这不是她要的答案:“上面的是远人山庄,那下面呢?这里是哪里?” 听着沐晴雨有气无力的问话,风离辰为她灌输内力的手缓缓游走在她的几个大穴,抚平她的焦躁,一边答道:“这里,是地狱。” 沐晴雨的腹部在他的抚摸下,疼痛渐渐麻木,自己却越来越困倦,迷糊道:“地狱,你为什么住在地狱?” 风离辰看着她,声音温和而沉静:“因为一个人。” 风离辰看着沐晴雨已经缓缓放松下来,便用内力轻轻的揉按着她的睡穴,不想用强硬的手段,使她的身体雪上加霜。 沐晴雨含糊地闻着:“谁?” 风离辰温润一笑:“我的未婚妻。” “嗯?” 似乎感觉风离辰在说什么很有趣的事情,可是实在抵不住困倦,终于缓缓的睡去。 听着沐晴雨终于缓缓平稳的呼吸,风离辰抚摸着她小腹的手却没有停。另一只手将她抱的更紧。 在那样一片黑暗里,他幽黑的眸子,似乎已经与眼前的一切融为一体,就连那些缓缓流淌的情绪,也隐藏在黑暗里,注定永无人知。 我来这里,是因为我的未婚妻。 我原本以为她早已死去,却又不甘心的在人海中寻找,等我终于在茫茫人海中寻到了她的身影,却又害怕,害怕那个她依旧是自己执着的幻影。 可是,或许是上天眷顾,一遍遍排查下来,一点点核实。希望却越来越大。 可是,有一个问题,那是最关键的问题――当年风姨被下令在刑殿中秘密处死,她的孩子是如何出生的?如何进了皇宫,那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些年自己一直指着的仇恨,如今产生了这样大的疑问,所以我想回来一探究竟。 可是,这里是刑殿,玄月族最威严神秘的所在。 即使是我也不能正大光明的进来翻查当年的隐秘,所以,我只能设计利用清儿。 但是清儿既然能统领整个刑殿,所以假戏必须真做。 我的伤,我的病,我的昏迷,都必须是真的。 我必须与外面的一切真的隔绝,才能让她放下戒备。 可是,在来这里之前,我心里担忧的还有她,我将自己还能掌控的一切尽可能的就给了玉麒麟,我以为他总会护她周全…… 可是,等我醒来,她还是失踪了。 我得不到她的消息,连生死安危都不知。 那个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后悔,多痛恨我自己,我想不到她到底在哪里,她到底经受了什么?她会不会已经…… 之后的时间我一直在找她,可是为了避免清儿的怀疑,一切都不能正大光明的做,而暗查的范围毕竟有限。派出去的人永远都是没有回应,放出去的消息都石沉大海…… 直到前几天,我才收到了密信,终于有了媛儿的消息。 可是等我赶去,发现媛儿竟然已经失忆了,她被人用很巧妙的手法伤害了大脑,关于那段时间的记忆已经被人强行抹除…… 就在我正要想法恢复她的记忆的时候,此事却惊动了清儿。我不得不作罢,好在此时收到了之儿生病的消息,我带清儿即刻回山庄,清儿无法追查我的目的,媛儿才能让我的人带走。 我原本一直寄希望于外面的消息,却从来没想过刑殿里,清儿找来的那些供我取乐的女人! 即便是那一夜听到她的琴声,即便是后来在湖心亭看见她的倩影,我却从来都不曾也不敢怀疑过! 我怎么能想到,自己费尽心血寻找的人,竟然一直在我身边! 直到那天他看见躺在自己珀岳阁里那张安稳的睡颜,看着她被包成萝卜的手,看着她手腕上那只血玉手镯,只觉得时间凝滞,地转天旋。 兜兜转转,缘深缘浅? 门外响起了一阵匆忙的脚步声,风离辰皱眉,眸中所有的情绪已经被寂静淹埋。 看着开门进来的清儿,风离辰轻轻的抱起沐晴雨,制止了她正欲出口的呼声。 清儿看着昏睡中的沐晴雨,还以为她受了什么伤,急忙赶过来,压低声音问:“小姐没事吧?” 风离辰微微摇头:“无碍,只是有点怕冷。” 清儿这才点头,又皱眉:“公子您和九夫人……” 风离辰微微一笑,道:“她这几天梦魇,我原本也只是来看看,却不想,进来没有发下人,而这里的密道有被人动过的痕迹,我跟下来看了看,正看见她陷入箭阵。” 清儿这才点头,风离辰毕竟算是她的师傅,有知遇之恩,曾经也是她的主子,她私心里是不愿意去怀疑他的。 只是自己如今职责所在,有些事情不得不去注意罢了。 ---------------------------------- 新学了一种类似五笔的输入法,还没用熟,这几天写字写得好辛苦,不过苦尽甘来嘛,为长远计,坚持下去! 第二十九章 一吻温柔 沐晴雨回房之后,清儿马上命人给沐晴雨沐浴更衣,又急忙派人给她艾灸、暖手暖脚。 那次闹过一次后,山庄里安静了许多,再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沐晴雨私自进入密道想必也超出了下面人的意料,一时也不敢再动作。 因此,沐晴雨作为鱼饵的效用已经大打折扣,清儿与风离辰商量,要不然不要让沐晴雨再住在那里,让她住进珀岳阁。 风离辰不置可否,只说:“这是你的地方,你想怎样安排不必问我的意见。” 毕竟因为上次沐晴雨出事是自己突然出现,为了避免清儿怀疑自己有什么目的,风离辰的行动进度也不得不放缓,暂时安定些时日。 虽然风离辰在这里住过很多年,从一开始的受刑,到后来被天玄师太囚禁在上面的那间小小的书房苦修,风离辰对于刑殿的熟悉程度甚至不是刚刚接受这里没几年的清儿能够匹敌的。不过,这刑殿里的能人高士不少,清儿不足为惧,可是她们如果认真起来,自己还是很难应付的。 既然如此,清儿又有这里的一堆事情去处理,无暇顾及沐晴雨她们,风离辰也一时无事,便想起沐晴雨的病,不如趁着这些日子给她好好调理调理。 这可苦了我们家晴儿。 正和萧之玩的开心的沐晴雨看着风离辰端上来的那碗药,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崩溃了。 那个药真的好苦!可是如今当着之儿的面,沐晴雨又不好推辞,只得在风离辰若有若无的笑中,强忍着将那碗药喝下。 风离辰满意的笑笑,俯身对萧之道:“之儿该下去做功课了,玩了一个早晨了。” 萧之还是舍不得沐晴雨,正要撒娇,却被风离辰冷冷的瞪了回去。 萧之还在拉着沐晴雨的手,想让沐晴雨帮忙求情,可是沐晴雨看了看风离辰的脸色。还是决定拣软柿子捏,低头对萧之道:“之儿不记得啦,昨天娘亲搬来已经陪之儿玩了整整一天了。公子是看着之儿乖巧听话,才接娘亲来的,如果之儿因为娘亲来了反而不听话,耽误学习,那娘亲就不能住在这里了。” 萧之一听说沐晴雨要离开,怎么都不舍,只得乖乖听话,恋恋不舍地下楼去。一步一回头。小脸都皱成了一个苦瓜。 风离辰脸色微微缓和。看着那小家伙的样子也是忍不住,道:“如果今天上午课业做的好,中午就给之儿做烤鱼。” 萧之大眼睛亮了亮,风离辰这样一说。那小家伙已经忍不住流口水了,急忙补充道:“我要和翊玄还有娘亲一起去钓鱼,我们去小溪!” 风离辰没有再与这小家伙纠缠,一一应了,萧之这才高高兴兴地下楼去。 沐晴雨起身,将碗放好,这几日她一直有点想躲着风离辰,即使见面也有萧之在。自己那日在密室里的所作所为,如今自己想起来都觉得头痛。可是风离辰如今都没有说如何处置自己,只是当时清儿再三嘱咐,过千万不能去了如今这里只剩下自己和风离辰,沐晴雨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试探的唤了一声:“公子……” 那样略带魅惑的声音。让沐晴雨自己都吓了一跳,自己这该死的嗓音,沐晴雨咬着唇,忽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风离辰看着她别扭的模样,淡淡一笑,道:“你若觉得不习惯,以后可以不必叫我公子,可以叫我的名字。” 沐晴雨讶异的看了风离辰一眼,她淡淡笑着,对自己的态度始终没有冬漪小梅她们说的那么吓人,沐晴雨一时拿捏不准风离辰的想法,只是看他的样子不像开玩笑,便索性大着胆子,试探着道:“翊玄。” 听着沐晴雨唇边溢出来的两个字,风离辰的面色一僵。是啊,这是自己在刑殿的名字,提醒自己那些年过往的名字――翊玄。 风离辰淡淡的笑了笑,并没有去纠正,只是道:“跟我来。” 沐晴雨并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反正这里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多了去了,只是好奇的打理着。 这里似乎是一个室内温泉,满室氤氲,纱帘垂地,层层交叠,让人感觉入入梦境。外间有一张很大的檀木床,沐晴雨看着这些倒是微微一怔,不明所以的看着风离辰。 风离辰的脸色自从自己刚刚唤了他一声翊玄后,变得不如一开始那么和蔼亲善。可是这不是他让自己叫的嘛?怎么还生气了?难道是怪自己挑战了他的权威?那好吧,自己以后不会再越权便是了。 风离辰幽黑的墨眸只是静静的看着她迷惑的样子,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脱。” 一个字,将沐晴雨惊得外焦里嫩:“脱……脱脱……脱?” 风离辰却只是若有深意地笑着:“脱完了到床上等我。” 看着风离辰转身离去的背影,沐晴雨只觉得瞬间石化:“等……等……等等!” 终于还是结结巴巴的叫住了他,风离辰转身,脸上还是那暧昧的笑:“怎么?要我帮你?” 沐晴雨下意识的抓紧了领口:“你……你……你不是,不是不让人,陪你,陪你……那什么的吗?” 沐晴雨的声音越来越低,边说着自己的耳根也红了个遍。 风离辰只是好笑,看着沐晴雨道:“你是我的夫人,怎样不可以?” 沐晴雨下意识的退了两步,咬了咬唇。 他说的没错,自己是他的夫人。自己占用了这个身份,自然要去履行这个人的义务。 可是,可是自己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 自己做不到把自己的身体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 风离辰看着沐晴雨从惶惑到坚定的眸子,脸上的笑意也收敛了几分,自己虽然有心要逗她,但是自然也知道分寸。 “去躺好,我要给你艾灸。” “啊?”刚刚调整好心情的沐晴雨又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躺在床上,虽然只是脱去了外衣,但是将自己的小腹袒露在一个近乎陌生的男人面前还是让人很尴尬。 沐晴雨咬了咬唇,说服自己:就当他是妇科大夫,就当他是妇科大夫!对,这不算什么的! 可是,可是自己脸红个什么劲啊! 风离辰已经整理好了东西,是一个小小的艾灸盒,里面的艾条已经都被点燃,草药的香味弥漫了整个房间,又因为这里原本就有水汽,所以也不显得太过呛人。 看着风离辰又取出了一个小瓶,正在认真的调配着,沐晴雨终究还是咬了咬唇道:“公子,其实,这种事情不用您亲自来的,随便让……” 风离辰头也不抬:“我也不懂这些,只是最近无聊,随便看看,用你来试药而已。” 这话说得让人哭笑不得。若说是真的,他一个大男人,这么尊贵的身份他学这个做什么?若说是假的,他的话又仿佛合情合理,人家就是闲得无聊,想学什么不行?你管得着吗?再说了,他何必去骗你! 沐晴雨也不再纠结,努力暗示着自己,如今只是听从主子的命令,给人当小白鼠而已。 风离辰将调好的药一点点敷在沐晴雨的小腹上,虽然做好了准备,但是他温凉的搓揉的地方像是着了火,还是令沐晴雨身体不自觉的绷紧。 沐晴雨看着那个男子冷峻而认真的脸庞,心也渐渐宁静了下来,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沐晴雨从来无法想像眼前那个神仙般的男子会为她做这些事。 “为她”,是为她吗? 沐晴雨紧张的闭起双眼:沐晴雨你自作什么多情,他怎么可能为你!你是谁?你算什么! 不是的!不是的!他不是为了自己! 可是如果不是为了自己,他又是为了什么? 沐晴雨复又睁开眼,看着风离辰已经揉好了药,又在她的小腹铺了一层纱布,才将针灸盒轻轻的放在纱布上,那温温的热度却仿佛还不及风离辰刚刚的手。 风离辰沐晴雨不知道是热还是羞的脸红,轻轻笑了笑:“一会儿艾条烧完你在起来,就在这里沐浴更衣,小梅会在外面候着,你也可以睡一觉。” 沐晴雨听着他的话,却忽然抬头看他:“那你呢?” 风离辰淡淡一笑:“怎么,想让我留下来陪你?” 沐晴雨急忙别开脸:“不是,没有,我只是……好奇。” 风离辰俯身,那样逼近的压迫敢让沐晴雨有点想躲,可是又不敢躲,如今自己肚子上有这么个东西,根本没法动的,只是朝里偏着头,紧紧的闭上了眼。 可是沐晴雨依旧感觉到他的呼吸吹过耳边,温湿的触感,沐晴雨仿佛能描摹出他唇角的笑意。那一吻,静静的落在了她的眉梢。 心忽然间漏跳了一拍,他温润的唇让沐晴雨大脑一片空白。可是,为什么不是被侵犯的排斥,而是那样的紧张而略带欣喜,甚至还有那么几分的熟悉。 风离辰的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些她的鬓角:“我去看看之儿,你安心睡一会儿。” 直到他说完那句话,轻飘飘的离去,沐晴雨依旧因为他那一吻而云里雾里…… 第三十章 蓝衣惊魂 心忽然间漏跳了一拍,他温润的唇让沐晴雨大脑一片空白。可是,为什么不是被侵犯的排斥,而是那样的紧张而略带欣喜,甚至还有那么几分的熟悉。 “我去看看之儿,你安心睡一会儿。” 直到他说完那句话,轻飘飘的离去,沐晴雨依旧因为他那一吻而云里雾里……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难道自己如今了还对美好的事物没有抵抗能力?!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直到艾条烧光沐晴雨也没有睡意,便索性由小梅服侍着沐浴更衣。 整理好一切,时间已经不早,沐晴雨还想着萧之今中午要钓鱼,少不得又是一段工夫,所以也不再拖延,便和小梅往回走,毕竟这里已经有些偏远,要回去还有好一段路程。 沿着花草默默地走着,沐晴雨一心里都想着翊玄这么对自己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始终百思不得其解。 正信步走着,转过一条小路,沐晴雨的脚步不禁顿了一下,刚刚自己不经意的一瞥,似乎看见了一个什么人影从身后一闪而过。 沐晴雨的脚步不禁微微一顿,小梅诧异的问了一句:“小姐你怎么了?” 沐晴雨微微摇头:“无碍,走吧。” 沐晴雨的心微微缩紧,不再胡思乱想,仔细的听着身后的响动。 那人的脚步声极轻,几乎比风离辰的脚步还轻,风离辰说过,那里关押的都是些快成精的老东西,武功修为已经登高造极,若不是沐晴雨听力非常,自己怎么可能察觉,摇了摇唇,沐晴雨忽然扭了一下脚,跌倒的瞬间,沐晴雨迅速回头。虽然没有看到人影,但是那一角闪入墙角的蓝色衣襟让沐晴雨瞬间冷汗夹背! 蓝色! 那夜那个无面女人! 她们这么大胆,竟然敢如此出现在光天化日之下! 她们是想杀了自己吗?像除了白萱和冬漪一样除了自己! “夫人你没事吧!”小妹急忙扶起摔倒的沐晴雨. 沐晴雨已经不敢再耽搁,用力的拉了一下小梅的手,在她耳边低声道:“轻功带我快走!” 小梅不知所以,只是犹豫道:“小姐您的脚受伤了吗?要不奴婢让人来接您会去?” 沐晴雨大急,如今那里还有时间让你去找人来接我! 也不管小梅反应,沐晴雨拉过小梅的手,用轻功飞掠而去,沐晴雨的轻功虽然不如小梅高明。但是好在这里离珀岳阁也不是太远。而沐晴雨也没有听到身后的人再追来。才放下心来。 沐晴雨进了珀岳阁之时,风离辰正在教萧之写字,看见沐清雨回来,萧之一把丢开笔。就跑过去保住了沐晴雨:“娘亲,你跑哪里去了,我们去钓鱼好不好?我们去啦。” 风离辰无奈的看着那个小人儿摇头,如今他有了沐晴雨这棵大树后,可更难管教了。沐晴雨抬头看风离辰,对他歉意的一笑:“公子,小孩子都是贪玩的,况且之儿学了一上午了,要不……” 见沐晴雨为他求情。之儿更是喜笑颜开的抱着沐晴雨亲你的蹭着,一口一口娘亲最好了,叫的正欢。风离辰却摇头,并不打算给沐晴雨面子,一旦自己松口。以后这小家伙便会以为有什么事情都找沐晴雨便好了,会更加无法无天:“把今儿上午的字帖写完,否则,不仅是钓鱼午饭也不用想了。” “娘亲……”看着继续欺负自己的翊玄,萧之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都要流出眼泪来,可是沐晴雨见风离辰态度坚决,也不好再说,只得再来劝自己怀里这个赶快下来。 风离辰佯怒着,道:“你跟我上来,不用管他,反正何时写完才能出去,他再不去写,晚饭也没了。” 萧之听风离辰如此说,才眼含热泪极其委屈的从沐清雨身上下来,一步三挪地乖乖回去写字了。 风离辰也不再管他,正要上楼去,沐晴雨想起刚才的事情便也跟了上去,但是看着风离辰到了二楼没有想停下来的意思,继续往他的书房走,可是沐晴雨记得清儿说过的,风离辰不许人进他的书房,便急忙唤了一声:“公子……” 风离辰不曾停下脚步,只是道:“去我书房谈。” 沐晴雨咬了咬唇,这是风离辰自己的邀请,不算自己僭越吧。 想着,沐晴雨便跟他进了房门,他的房间,精致典雅,让沐清雨一阵恍惚,这房间的布局,书柜,檀木大床都让她不禁想起了哪里。 沐晴雨闭着眼睛摇了摇头,这种总是觉得眼前场景似曾相识不是得了精神分裂症的症状吗?不是已经跟自己说过,不要再被前世的事情羁绊,和自己的记忆划清界限! 不再去胡思乱想,沐晴雨大步进来,风离辰已然在桌旁坐下,看着沐晴雨还呆呆地站在那里,风离辰微微挑眉:“过来坐,有事?” 沐晴雨依言过去,喝了他递过来的茶,才道:“我刚刚回来的路上被人跟踪了。” 风离辰拨弄茶的手顿了顿,放下茶杯,看着沐晴雨,示意她继续说。 沐晴雨也放下了茶杯:“是,那个蓝色衣服的女人,她曾经出现在我房里,好几个晚上,就是小梅说我做恶梦的那几个晚上。我最后见过她一面,她没有脸!真的,她的……她的脸皮似乎是被人活生生的撕了去!” 风离辰静静的听她说着,看着她回忆起那一切之时后怕的神情,皱眉:“没想到,她们的胆子这么大,竟然敢出来。” 沐晴雨看着他:“她们为什么要杀冬漪和我?” 风离辰淡淡道:“杀冬漪和白萱,应该是因为,她们无意中发现了什么端倪。而你……我想,她们并不是想杀你。否则,你已经死了不知多少次。” 沐晴雨凝眉:“那她们……” 风离辰道:“她们只是想活捉你,用来作为对付清儿的筹码。” 沐晴雨更加不解:“我?我为什么能成为她们的筹码?” 风离辰,起身,走到沐晴雨身边,轻轻的拉起了沐晴雨的手,被他触碰的那一瞬间,沐晴雨微微紧张,有些排斥,但是最终还是任他拉起了自己的手,衣袖滑下,那只鲜红的血玉手镯露在沐晴雨面前。 沐晴雨抬头看风离辰:“血玉手镯?” 风离辰点头,松开了她的手。 沐晴雨拧眉看着自己的手镯,没想到你在哪里都是个宝贝,也都是个惹祸精。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 可是,沐晴雨抬头:“她们到底是什么人?” 风离辰低了一下眸子,似乎在掩饰怎么情绪:“她们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却又有不能死的理由的人。” 沐晴雨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嗯?” 风离辰看着她,淡淡一笑解释道:“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知道了便是注定要牺牲的。她们便是那些人。” 沐晴雨问:“可是,她们为什么没有死?” 风离辰道:“这个原因有很多,可能她们曾经立过大功;也可能她们的武功非常,以后还有用得到的地方,也可能像我一样,手里抓着什么重要的东西,我一死,便不会有人知道那东西的下落和结局。” 沐晴雨惊愕地看着淡淡的说着一切的风离辰:“公子,曾经也在那里呆过?” 风离辰淡淡笑着看着沐晴雨:“是啊,地下一年,地上……我已经记不清了。” 那些被时光迷离的过往,记不清了…… 沐晴雨静静的看着风离辰,这样的囚牢,自己才几个月已经无法忍耐,他住了几年啊…… 可是,这不是重点,沐晴雨更加不理解的是,他为什么要告诉自己他的那些心酸往事,这种事情,大神们不都应该讳莫如深,不愿再让任何人知道的吗? 沐晴雨不敢只是他的眼眸,她不知道自己如今该做什么,安慰他吗? 可是眼前这个人,哪里有半点需要她安慰的意思,沐晴雨微微咬了咬唇,好奇怪的人,沐清雨还是觉得转移话题的好:“嗯……公子,那如果是立了大功,把她们关在这个生不如死的地方,不是比杀了她们还可怕吗?” 风离辰淡淡一笑:“或许是吧,可是活着就有希望,只要不死,她们就还有离开这里重现当年风光的机会,从地狱走来的人,或者疯癫无状,或者,无坚不摧。” “她们还有希望?”沐晴雨问。 风离辰看着她:“是,还有希望,他们在等一个人,让那些不能说的秘密可以正大光明的展露人前,让那些该死的人,可以活在阳光下,再给他们一个庇护。不过,这个希望让她们等的太久,让他们等了十几年,甚至几十年了,她们的耐心都快被耗光了。所以她们要抓住机会,主动出击了。” 沐晴雨看着他,似乎明白又似乎不明白:“她们的机会是什么?” ---------------------------------------- 说明:前两天,小衫提出了一个问题,伦家觉得有必要说明一下。沐晴雨在此之前是从来没有见过风离辰真实面貌的,风离辰一直是银面或者人皮面具见她,所以至此,沐晴雨也是还没有认出他是谁来的……爱亲亲读者,求订阅偶…… 第三十一章 神秘狱中人 “她们还有希望?”沐晴雨问。 风离辰看着她:“是,还有希望,他们在等一个人,让那些不能说的秘密可以正大光明的展露人前,让那些该死的人,可以活在阳光下,再给他们一个庇护。不过,这个希望让她们等的太久,让他们等了十几年,甚至几十年了,她们的耐心都快被耗光了。所以她们要抓住机会,主动出击了。” 沐晴雨看着他,似乎明白又似乎不明白:“她们的机会是什么?” 风离辰笑了笑却不曾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静静起身,看着窗外的锦绣山川。 沐晴雨顿了顿,又问:“那,公子打算怎么办呢?” 风离辰看着远处清儿匆匆赶来的身影,缓缓对沐晴雨道:“我原本,只是打算清理掉那些没有耐性的东西,不过如今,我有了更好的打算……” 沐晴雨盯着风离辰,认真听着,风离辰回身看着她美丽而迷人的眸子:“不过,需要你的协助。” 沐晴雨惊讶的看着风离辰,似乎没有听清楚似的追问:“我我……我?” 自己有不会武功,对这里几乎一无所知,怎么帮? 风离辰眸含笑意地打量着她手腕上的血玉手镯:“是。” 沐晴雨似乎也明白他所指,低头有些懊恼的拨弄着手镯。 风离辰看着她的小动作微微一笑:“不过,这件事,是你我的秘密,切不可让清儿知道。她不会同意让你以身犯险。” 沐晴雨刚打算问什么,只听一阵轻盈的脚步声,然后敲门声响起:“公子……” 沐清雨听见是清儿的声音,又想起刚刚风离辰的叮嘱,急忙闭嘴。 “进来。”风离辰看着清儿,淡淡笑着“东西准备好了?” 清儿笑着上前来:“可不是,小船已经备好了。之儿已经在下面咬着毛笔流口水了,时间不早了,怕是那小家伙也饿了。” 风离辰知道清儿的言外之意,如今她还是不想让沐晴雨知道太多的,便也点头:“也好,”又瞥了一眼沐晴雨道,“姽婳,你先带之儿过去。” 沐晴雨起身告退。 风离辰看着沐晴雨关上门,才问清儿何事。 清儿收敛了神色,上前道:“公子。地下的人已经清查得差不多了。这间事情应该是那几个老人做的。不过几年来。虽然她们也偶尔小有动作,不过我一再压制,始终没有什么大事发生,而如今清查。才发现,她们在地下培植的势力已经不容小觑。刑殿地下的好几条密道已经被他们打通,而锁魂殿、青灵狱几乎已经尽在其手……而……” 清儿无奈的看了一眼风离辰:“而我,始终查不出那个人到底是谁……” 风离辰的手在窗框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听到这里,他的手忽然顿了顿,看着清儿的眸光中多了几分玩味:“看来,是个有趣的人。” 清儿求助似的看着风离辰,风离辰淡淡一笑:“我说过。伤害之儿的人,我不会放过。” 清儿对着风离辰微微俯身行礼:“多谢公子。” 看着风离辰,清儿也觉得仿佛有了希望。天玄师太远在西域还没有回来,天际老人如今正在京城主持大局,自己这里的困境。怕是只有风离辰能救了吧。 --------------------------- 闲泛小舟荷池上,垂钓藕花香。 那个如同莲藕般的小人儿说是有钓鱼,可是在船上却是如此的不安分,东跑跑西颠颠,沐晴雨自己会水倒是不怕,可是她担心之儿万一掉进水里怎么办。而那个小家伙又是说什么也不听的,沐晴雨才终于发现,这孩子一天两天看着还是极好,自己可是什么事情都依他,可是时间一长,渐渐的发现这个小鬼灵精啊,真的是要软硬兼施才能制住呢。 所以风离辰走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景,沐晴雨紧紧地抱着萧之,两个人呆呆的坐在船上,就是否该放开萧之的话题进行着激烈的讨论。 “之儿不乖娘亲就不喜欢之儿了……” “娘亲不乖,之儿也不喜欢娘亲了!” 风离辰脚不沾地地落在小舟上,看着那一大一小两个人儿脸上是难掩的温馨笑意:“早说了不能只宠着这个小家伙,如今被将军了吧。” 沐晴雨看着风离辰来,才放开了萧之,笑着道:“是呢,这个小鬼灵精只有公子才降得住。” 风离辰一笑道:“别理他,等他掉下去一次,就知道以后不能在船上跑了。” 之儿嘟着小嘴:“坏人!翊玄把娘亲都教坏了!” 沐晴雨也是笑着揉了揉之儿的小头。 不远处,珀岳阁上,清儿静静的看着那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眉头却紧紧地皱了起来,眸光变得晦暗不明。 ------------------- 之儿玩了半晌,肚子饿的咕咕叫才终于停下来,乖乖的看着风离辰钓鱼,沐晴雨的手臂始终是一个半月型的,从四周护着不安静的之儿。 风离辰眼睛看着看着鱼钩,却笑着对之儿说:“上次跟之儿提过教之儿武功,这些日子忙耽搁了,等明日,我便命人给之儿找一个师傅,教之儿武功,那样之儿随便在哪里跑都行了。” “是吗!”之儿听了兴奋的大眼睛闪着亮光。 沐晴雨却忍不住开口道:“之儿才三岁……” 风离辰道:“学武功就是要从小练起的,等到你这个年纪,无论如何造诣也不会太高了。而且之儿的父亲也是个武痴,这孩子又天生筋骨奇佳,是个练武的材料。我倒是不担心他武不就,只是担心他和他父亲一样文不成,所以先启蒙他的诗书。” 沐晴雨听了风离辰的话,微惊:“之儿不是公子的儿子?” 风离辰淡笑着摇了摇头,只是唇角含着笑意地看着水面。 那之儿是谁的儿子? 沐晴雨的话还没来得及问出口…… “大鱼!大鱼!”之儿已经看着风离辰上钩的大鱼兴奋的跳了起来。 风离辰将鱼交给了岸上等候的下人,下人已经飞奔着前去处理那条活蹦乱跳的鱼了。 沐晴雨看着周遭空荡而又神秘的一切,跟在风离辰后面亦步亦趋的走着,之儿刚刚玩得太厉害,如今在风离辰的怀里已经快要睡着。 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在敢跟过来,想必也是怕风离辰的缘故,沐晴雨想着风离辰说的帮忙,如今似乎有了几分明白,问道:“公子,我是不是最好搬回忆翠园去住?” 风离辰见她忽然问了一句似乎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却只是淡淡笑了笑:“不用,那人不简单,如果我们做的太明显,她反而会更加谨慎,不会再轻举妄动。如今我不但不能放你,还会在你和之儿身边多增派人手保护。” 沐晴雨虽然觉得有理,可是:“如果这样,那要等多久她才会再有动作啊。” 风离辰抱着萧之转头看了一眼沐晴雨,他深邃的眸子总是带着深邃的引力,让人移不开眼,也看不到底。 “耐心,是成大事的必备要素。我们要等……而且我想信,用不了多久,她们便会有一次大动作。” 沐晴雨看着他含笑看着自己的眸光,一时失神,竟然连他说了什么都没注意。 说着,两人已经到了初见的草坪,那里已经架好了烤鱼的一切用具,之儿刚刚玩得累了,可是如今看见小溪和樱桃树,一下子又来了精神,也不顾沐晴雨和风离辰的阻拦,自己去玩去了。沐晴雨担忧的站在树下看着那个正在爬树的小小人儿,自己就是在这里第一次与这个小娃娃遇见的,当时自己初来这个对她来说一片未知和孤寂的世界,眼前这个小娃娃,那样的从天而降,弥补了自己的空白。 时光飞逝,白驹过隙,一晃眼,那些事情已经恍若隔世了。 风离辰的烤鱼真的很好吃,沐晴雨看着那个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男子,吃烤鱼的姿势都可以这么优雅,让人欣羡甚至嫉妒,不过还好,如今的沐晴雨容貌绝世无双,也不至于在他面漆再像从前那样自惭形秽。 “他”,“从前”…… 沐晴雨咀嚼着口里的香味,忽然间不知想到了什么似的,总觉得这烤鱼的味道,自己似乎很多年前在哪里吃过,怎会如此的熟悉。 可是遍寻脑海的记忆,沐晴雨也不曾记得,自己与谁一起吃过烤鱼…… ---------------------------------- 幽暗的地下,那些活得像蝼蚁一般的伟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再次聚到了这里。 在那个象征着权利的高位上,坐着一个体态端庄的女子,因为常年被幽禁在地下,她的视力已经缓缓退化,但是她的耳力已经因为环境而登高造极,即便是只听着那个脚步声,她也能辨别出,姗姗来迟的那个女人是“蓝雨”。 她的脸上浮现出来一丝冷酷的笑,刹那间她已经到了蓝雨的面前,手狠狠的掐上了她的脖子:“这是第多少次行动失败?你,最好给我个解释!” ------------------------------------- 猜猜她是谁,猜猜她是谁……作者亲戚来了,疯癫中…… 第三十二章 暗夜孤魂 在那个象征着权利的高位上,坐着一个体态端庄的女子,因为常年被幽禁在地下,她的视力已经缓缓退化,但是她的耳力已经因为环境而登高造极,即便是只听着那个脚步声,她也能辨别出,姗姗来迟的那个女人是“蓝雨”。 她的脸上浮现出来一丝冷酷的笑,刹那间她已经到了蓝雨的面前,手狠狠的掐上了她的脖子:“这是第多少次行动失败?你,最好给我个解释!” 呼吸被骤然夺去,那个一身蓝衣体态婀娜却面目狰狞的女人,脸上还是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她无力地抓着那只饿着自己咽喉的手:“主上……主上……” 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仿佛碎了一地的晶莹:“主上开始不是说不要杀她,为什么又要去杀她呢……主上……” 她的声音痛苦得肝肠寸断:“求主上,不要杀她好不好,我们只要抓住她,利用她……” 看着如此失态的蓝雨,女人惊愕又愤怒:“你是不是疯了!” 狠狠甩开扼着她脖子的手,女人看着瘫倒在地上的蓝雨。与其说是看,不如说是朝着蓝雨的方向,在这片永恒的黑暗里,她狰狞的面容都已经隐遁无形。 那种让人绝望的环境中生存,十几年,几十年,谁没有疯过! 还以为蓝雨因为上到地表,看到了自己的面容,而再次受不了打击精神失常,女人恨恨地命人将这个不中用的拖回去关起来! “不要,不要,求你,不要杀她,不要杀她,主上!她,她是……她是……” 女子凄厉的声音在一片空荡中回荡起伏,却冲不开黑暗的禁锢。 地狱,地狱。终于将回声也湮灭,还扭曲以亘古的宁静。 “主上,这次,我来吧。”一个苍老而混沌的声音在一片黑暗里越发让人毛骨悚然。 女人朝着老者的方向看了一眼:“百刹,这次,别再让我失望。” *** “一个人在黑暗里住了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看着已经熟睡在自己和风离辰中间的萧之,沐晴雨满脸的慈爱,这孩子睡着。手却依旧紧紧地一只拉着风离辰。一只拉着自己。 躺在阳光慵懒的草地上。沐晴雨和风离辰依旧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风离辰手撑着下巴,侧卧着看着沐晴雨,和那个刚刚吵着让沐晴雨讲了半天故事才沉沉睡去的萧之:“躺在天堂,你让我怎么跟你讲地狱的故事?” 沐晴雨轻轻给萧之整了整身上的薄被。边道:“我,只是不清楚她们的状态,如果真的不能避免要和他们打交道,我希望自己能了解她们。” 风离辰淡淡一笑:“不知道。” 沐晴雨讶异地抬头看他:“不知道?公子不是在那里……” 沐晴雨忽而又禁了声,怕自己是不是提起了什么让他不悦的回忆。 风离辰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模样却只是一笑:“真的不知道,一年,和十年几十年,差别太大,我想。如果是我,我会疯吧,也或许,会自杀,就那么死在里面了。” 沐晴雨惊讶于风离辰的答案。 风离辰却认真的看着沐晴雨:“所以。能活下来的人,一定并非善类。甚至她们可能已经不是人了。” 她们已经不再是曾经的自己,她们的思想已经扭曲,她们已经被折磨成了一种地下生物,一种可怕的、未知的、扭曲的地下生物。 沐晴雨吸了一口冷气,这个可怕的地方。 风离辰被萧之握着的大手轻轻的抽离,覆上了沐晴雨还包着纱布的手。 或许是因为疼痛,也可能是这莫名的触碰给她的异样触感,沐晴雨从那恐怖的幻影中惊醒,看着风离辰安慰的微笑:“我没事。” “如果你不愿意也无所谓,那原本就是场赌局,虽然如果赢了利益很诱人,不过风险也太大了。” 沐晴雨自嘲地勾了勾唇角,低头看着他握着自己的手:“如果我不愿意……不愿意又能怎样呢,哪一次不是被纠缠其中无法自拔。一生中有多少事是可以因为你不愿意就能不去做的呢?” 她看着蓝蓝的天空,云卷云舒,那样的闲适仿佛回到了自己刚来这个世界的那一天,当睁开眼睛,眼前的再也不是漫天的战火,而是那样的一片闲适安宁,沐晴雨曾经庆幸。自己是不是终于可以回归当年的安宁。 想着想着,她的语气也宁静下来:“或许一个自己,喜欢赌局、权力、战争,那些让人热血沸腾的东西,可另一个自己却总是向往一份最原本的安宁。就像刚来这里的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日子,就像现在,身边睡着孩子,孩子旁边躺着丈夫,有那样一个小小的容身之地,甚至只要这一片草地一棵树也好,这就是家了,这样也可以很幸福。” 风离辰看眼前那个缓缓叙述着她平凡心意的女子,她精致的脸庞被午后的阳光镀上一层耀眼的金色。 那一刻,在他眼中,三千色相一亿声闻都模糊成浊世尘埃。 “为什么经历了那么多,你的心里还会想这些?” 沐晴雨笑着却依旧看着蓝得清静明澈的天:“或许在公子看来,我的奢求平凡得很可悲、可笑。可是那就是平凡人的幸福,我曾经也是她们万千中的一个,所以我知道,在平凡人眼中,那些为了钱权名利而虚妄一生的人,未必就不可悲。” 风离辰惨然一笑:“所以,在你眼中,我是可悲的?” 沐晴雨急忙摇头,看着风离辰:“不!公子不是,公子很像很久以前我认识的一个人。” 风离辰挑了挑眉:“哦?谁?” 沐晴雨犹豫了一会儿,却不知道该怎么去描述:“一个白衣银面的人。” 她怕风离辰追问,却只看到风离辰的眸子里划过一丝亮光,不曾多言,只等着她说下去。 沐晴雨舒了一口气,只是缓缓道:“我只是觉得他和公子一样,都背负了太多的无奈,可能他也不想,只是命运冥冥中选定了一些人,注定与众不同傲然于世,上天给予了他们常人一生也无法企及的天赋和磨难,他们也注定背负起更重大的责任。” 天下选择了那些最为聪慧勇敢的强者,那么强者就注定在风口浪尖掀起万张潮头,把握时代命脉,引领天下大势。 例如风离辰,或许有一天,也例如沐晴雨。 完完全全被这个乱世选中,深陷洪流,身不由己。 *** 第二日,风离辰便给萧之找来了他“教武功的师傅”,沐晴雨虽不太懂内功心法,只从那人走路轻若不闻的脚步声便能看出,他的武功定然也是登高造极。风离辰已经开始对即将发生的一切,做紧锣密鼓的准备。 萧之一直是他的软肋,所以首先要保证萧之安全无虞。 如果不考虑随时会出现在这里或那里的生死危机,等待的日子还是很温馨而惬意的。 这几日,风离辰一直贴身陪着沐晴雨,艾灸沐浴……(呃,当然和谐时期肯定不会一起沐浴)。 沐晴雨一直担着这样一个夫人的名号始终觉得不太自在,不过好在风离辰从不曾有什么过分的要求。 不过是弹弹琴、看看画、对对诗、喝喝茶…… 刚刚在风离辰的书房弹完一曲,沐晴雨的手已经恢复了七八分,风离辰不让她多动,也不许她不动,怕影响手指的触感和灵活度。 沐晴雨沮丧的握着微疼的手指:“已经不能在回到从前了。” 风离辰手中的笔始终没有停,也不曾抬头道:“没有什么能一蹴而就,这样循环往复,或许有更深的领悟也说不定。” 沐晴雨淡淡一笑,看着风离辰刚刚放下笔,便揉着手指,边起身走了过去,发现他笔下画的竟然是自己。 自己弹琴太过投入的一抹迷醉的神韵被他捕捉,跃然纸上,沐晴雨的脸颊有点红,却急忙别开脸。 风离辰缓缓拿起那幅画,似乎是一边欣赏自己画作似的晾了晾,唇角含着一抹狡黠的笑意:“画的怎么样?” 沐晴雨哼了一声,又不敢在他面前太过放肆:“画的这是谁呀,不认识!” 风离辰仔细的端详了一下自己的画:“你当然不认识了,这是我的未婚妻。” 沐晴雨诧异的转过头来,强笑着:“公子说笑了。” 风离辰放下自己手中的画,静静地看着沐晴雨的眸子:“你觉得,我是在说笑吗?” 看不清他浩瀚的眸子里那些翻涌的感情,他的眸子只会让人沦陷。 沐晴雨慌张地避开他的眸子,道:“我再给公子弹一曲吧。” 风离辰淡淡的一笑,任她离去,复又坐在了古筝旁。 琴声淙淙如流水般泻出,风离辰却听出了几分烦乱的一味,她心不静。 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画,画中的人,风离辰从书柜的最顶端取下了那几个历史悠久的画筒,姿态优容地缓缓卷起这幅沐晴雨的肖像,装了进去。 --------------------------------------- 某亲戚造访,烦死了,我好想变成一只大象,又笨又强壮,然后把自己压死! 第三十三章 已死未亡人 沐晴雨瞥见风离辰的动作,见他不看自己,自己却看着他的举动移不开眼睛,沐晴雨瞧见那个古朴的画筒中有厚厚的一打画纸,角边已经泛黄,已经有了年份的样子,似乎是他的珍藏,他怎么会就这样把自己的一副肖像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 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他就这么朦胧的、模糊的对自己似乎很好的样子,让沐晴雨彷徨无措,不知所以。 夜幕缓缓降下,一并而来的是凉爽的风,湮灭了夏日的暑气。沐晴雨哄睡了萧之,自己却睡不着,她静静的伏在窗口,从珀岳阁的窗看着浩瀚的星空,月光柔柔地洒在她单薄的身体上。 她看着月色,却在想风离辰,想着他为自己艾灸按摩的时候温柔的眼神,他的手不轻不重,却像一团热火一样灼烧着她的皮肤,他为什么总对自己笑不对自己凶? 他不是应该凶神恶煞、杀人如麻吗? 为什么他在自己眼中那么像一个人?不,又不像,他不像风离辰对自己的那般谨慎疏离,他是想亲近自己的……可是为什么?因为自己是他所谓的夫人吗? 还有今天他的那句“未婚妻”?他看着自己隐忍而认真的眼神,他要找的人,难道就是自己?所以他会为了自己杀了蝶语和雅兰? 月光若水,圈圈荡漾在紫色的夜里,珀岳阁上,她头顶的窗,那一袭白衣月下独立,想着她今晚讲给之儿的故事。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问的第一句话不是:王子,公主?这似乎不是这个地方的称呼,人鱼公主,也似乎不是中原的故事。 他问她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如果人鱼公主从来都不曾去追逐,是不是两个人都可以活得很好?” 沐晴雨讶异的看着提出这个问题的风离辰,怔忪了半晌才开始尝试着回答这个问题:“不知道。只是没有爱过、追过、挣扎过的人生,会不会太遗憾了。” “如果注定是那样凄怆的结局,又何必去尝试,去痛呢?” 沐晴雨不以为然地道:“可是人鱼公主在去追逐的时候,自己并不知道她的结局啊,她可能一直怀着希望,以为只要她努力去做,终于一天王子会回头,两个人会有完美结局。” 风离辰笑笑:“可是,如今我们已经知道了结局。你还认为值得吗?” 沐晴雨抿了抿唇思索了一会儿。终于抬头看着他:“爱情原本就是不问值得不值得的。人生苦短,宁愿受伤也不要空白。” 风离辰看着她认真的神色,想淡淡一笑,却发现自己笑不出来。 月光。静静地流淌进两扇窗格子,风离辰静静地感受着沐晴雨的呼吸。 我们到底谁是谁的王子? 如果都不做公主,各自和另一个人过得很好……会遗憾吗?会很遗憾吧! 可是连童话故事里都不曾有的完美,我们该傻傻地期待吗? 月光柔柔,晕染层峦叠嶂、青松翠柏、半尺湖水、一树荼蘼花,楼上阁下,两个人儿,一伏一站,共看浮云追月。青烟笼着水泊,此情此景依稀幻梦如烟。 --------------------------------------- 在刑殿密牢的亘古黑暗中,是不分日夜的,那些不安的灵魂一直在躁动。 “主上,他一直在那个女人身边。属下实在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黑暗中那个女人却静默了良久:“你是说,风……离……辰……” 苍老的声音回应着:“是,那个小子可不好对付,所以没有十足把握,属下一直没有敢贸然暴露身份。” 女人的声音有些飘渺单薄,似乎是陷入了什么回忆当中:“那个孩子,如今也长大了……你说他姓风?” “是!”百刹苍老而嘶哑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那个女人却丝毫不觉,不仅仅是因为习惯,而是因为在这地下漫长的岁月里,听过了太多呼天抢地的疯言疯语,听过了太多撕心裂肺的绝望呼号,这样理性的还算人类的声音已经算是天籁了。 “他交给我,我会引开他,给你下手的机会。”女人的声音冰冷无情。 百刹应了一声,却忽而又不确定地问了一句:“一击必杀吗?” 被称作主上的那个女人竟也噤了声。 “那是自然!”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穿透耳膜,“留活口根本没有用!即使我们用她要挟了那个小丫头,放了我们出去,我们迟早有一天会被抓回来!只有杀了她,杀了她!” “白素!”百刹呵斥了一声,“可是如果我们杀了族长,那么天玄那个老太婆更不会放了我们!我们只会死的更惨!” “不!百刹,我们的族长在这里!在这里!”白素朝着坐在上位的那个女人朝拜,“这才是我们玄月族的族长,只要杀了那个女人,取下血玉手镯,族长就一定可以再戴上!到时候,我们都是拥立族长复位的功臣,谁还敢将我们关在这种地方!” 百刹犹豫地对为首的那个女人跪下:“主上,属下并非想对主上不敬,只是,族长已经被废,玄月族中还从来没有被废族长再次上位的先例……” 仿佛压抑了千百年的愤怒,缓缓蔓延了女人幽暗无光的眸子,像两团火焰,迸发出炙热的温度:“那我就带你们开这个先例!杀!杀无赦!” 长长的地道尽头,一个蓝色的身影神志依旧恍惚着,可是已经比几天前好了许多,蓝雨颤抖这蜷缩在无人的角落:“我不会让你们杀我的女儿,不会,不会,谁都不能伤害我的女儿,那是我的女儿,她是族长,嘿嘿,我一定会出去,会出去……你们都要死……到要死……” ------------------------------------------------------- 偏远的下人房中,小梅静静的睡着,如今沐晴雨与风离辰同住珀岳阁,而珀岳阁不像其他的院落还有耳房给丫鬟居住,所以跟着过去伺候之后,小梅就只能住在外面统一给下人住的地方,白天再回去伺候。 不过也好,如今远人山庄中当时因为诸位夫人而选上来伺候的外族丫鬟小厮已经打发殆尽,小梅已经能自己单独霸占一个房间,所以这里住着倒也方便的很。 当然这方便是指这半月一次,夜半入室的人。 小梅颤抖的跪在地上:“主上有什么仿佛,小梅一定照办。” 白素冷冷地睨着那个吃里爬外的蝼蚁般的女子:“明晚,将这个放进你们公子的熏香中。” 小梅吓得浑身颤抖:“主上,这……这个属下做不到,公子的房间从来不许人进的……” 白素不耐烦的道:“我没有让你进他的房,他不是总和姽婳在一起吗?只要放在他闻得到的地方就可以了。” 小梅咽了口口水:“可是,可是公子一定会察觉的……” 白素冷冷一笑:“你以为他没有察觉你吗?他身边梅兰竹菊四个丫头清儿如今只留下了你,你以为如何?她们早就知道你做的一切了……” 白素尖锐的声音像一把刀,狠狠的刺入小梅胸口。 “小丫头,你如今和我们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你给姽婳的床上放毒蜈蚣,熏香里下毒,又放了那么多假消息,离间姽婳和清儿,即使如今去向他自首,按他的性格也是难逃一死,安安心心的跟着我们做事吧,除非主上事情顺遂,你还有一条生路,否则,哼哼……哈哈哈……” 她尖锐的笑声让小梅如坠冰窟,瘫软在地上。 “这是你今天的解药。” 白素锁着,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密道尽头,暗门缓缓合上。 ------------------------------------------------------ 午后阳光懒懒,沐晴雨坐在珀岳阁的二楼,临窗读书,楼下时常响起萧之稚嫩的读书声,如此惬意。 暖风吹来,不禁沉醉,随意地翻了一页手中的书,沐晴雨看得也津津有味。 “在看什么书,这么入迷?” 身后忽然响起了带着笑意的问话声。 沐晴雨微微一惊,回头看着那个已经不知道在自己身后站了多久的人,放下书嗔怪道:“公子走路从来都没有声音的。” 风离辰一笑,看着她已经快翻完的《易经》微微挑眉:“你看这个做什么?” 沐晴雨她知道是风离辰要带她去艾灸了,已经笑着起身:“算命啊!也算个谋生的手段。” “哦?”风离辰倒是饶有兴趣的看着她,“那一会儿你沐浴更衣完毕也给我算一卦如何?” 沐晴雨似是没反应过来他说什么似的:“啊?” 风离辰已经收了她的《易经》拿在手里,转身离去,看着还愣在原地的沐晴雨,扬了扬手中的书:“算是检查你课业,走吧。” --------------------------------------- 更新时间以后就改成上午10:30了,写文好辛苦,前几天忍不住往台湾那边的出版社繁体投了一下稿,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出版,求订阅求打赏,求祝福吧…… 第三十四章 一吻定情 等风离辰进了给沐晴雨艾灸沐浴的凤鸾居一侧的小书房,沐晴雨已理好了卦签。许是刚刚沐浴过,沐晴雨的长发简单地松松扎起,白色衣衫轻薄服帖,静坐于华贵的檀木椅上,说不出的尽态极妍,道不尽的风华绝代。 房间里小梅已经燃好了檀香,香雾袅袅,令人闻之心旷神怡。 风离辰闻到那檀香,眉头却是微不可查地一皱,转而唇角扬起了一抹冷冷的笑意。一眼也没看正战战兢兢退出的小梅,神色如常的看着沐晴雨。 沐浴,焚香,祷告――这些都是起卦的必要仪式。 “可以为我算卦了?”风离辰看着她认真虔诚的模样,像极了一个人,心不知怎的颤了一下,原本的随口一提,如今倒是真的来了兴致。 静心过后,沐晴雨端肃道:“无事不占,不动不占,渎则不告。公子要问什么?” 风离辰看着那熏香想了想:“生死。” “生死?”沐晴雨似乎是不解的看着风离辰。 “我问一个与我关系非常的人的生死。” “好!”沐晴雨将那叠六十四卦签在桌上一抹,起手,“请公子抽签。” 风离辰淡淡一笑,随手抽出一卦。 沐晴雨接过:“第三卦,屯卦第二爻,六三。” 沐晴雨和风离辰对视一眼,眸中皆是暗流涌动。 “此卦何解?”风离辰终于收敛了神色,淡淡问着。 沐晴雨无奈一笑:“公子对《易经》的相熟定在我之上,又何必问我。” 风离辰无所谓的一笑:“只是考你。” 沐晴雨咬了咬唇,这才道:“象曰:即鹿无虞,惟入于林中,君子几,不如舍,往吝。追逐野鹿没有虞官引导,只能盲目跟着猎物陷入迷林之中,公子找的那人或许还活着。只是卦象上劝公子不要再找下去,否则必生憾事!” 风离辰静静的看着自己手上的签,眸光婆娑迷离,自己从未想过母亲或许还活着,他只是怀疑当年母亲的死因,而如今这卦象却让他觉得仿佛石破天惊,沐清雨既然还能活生生在他眼前,风玲萱为什么不能还活着! 沐晴雨看着风离辰眸中变换万千的神色,终于忍不住唤了一声:“公子?您怎么了?” 风离辰抬头看着沐晴雨,眸间却隐隐有了喜色。看着沐晴雨的眸子似乎也是带着隐隐笑意的。将卦签还给沐清雨。风离辰对自己刚刚的失态敷衍一笑:“今日不谈生死,只问风月。” 沐晴雨重新整好卦签:“公子这回要算什么?” 风离辰眸间是玩味的笑容,让他的脸看上去愈发魅惑人心。 他吐出两个字:“姻缘!” 沐晴雨一怔,抬头:“姻缘?” 他堂堂公子翊玄。哪怕随便一招手就有无数美女排队等着嫁给他,自己初来此处还排名第九,这里那一个个国色天香的女人,哪个不是千挑万选才有机会来的,他还愁姻缘? “对,姻缘……” 沐晴雨一摆手:“公子请。” 风离辰收起玩味的笑,正襟危坐,肃正地抽出其中一挂。 沐晴雨接过定睛一看。玉似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突然将此签放回卦叠中,打乱。重整。 “请公子再抽一签!” 风离辰此次倒是不曾看过那卦,一脸疑惑,便也依言重新抽出一卦――又是那一卦!! 风离辰一笑道:“……看来我与此卦有缘……” 沐晴雨一推卦签,气急败坏:“不算了!” 风离辰看着沐晴雨的模样,忍俊不禁。他始终握着那只卦签,卦签在他指间游走,此卦让他的心情又更好了三分:“此卦何解?” 察觉到自己失态,沐晴雨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并迅速解卦分析:也不一定是那种解释呀!也许……大概……一定是另外一种可能!…… 冷静下来的沐晴雨就当是被他考背书,这也不一定都是准的:“这个卦下乾上坤,是异卦相叠,乾为天,为阳;坤为地,为阴,阴阳交感,上下互通,天地相交,万物纷纭。反之则凶。万事万物,皆对立,转化,盛极必衰,衰而转盛,故应时而变者通。 若是问其他则另作别论,可问姻缘的话……互通相交,一片混沌。” 风离辰依旧笑看着她:“何意?” 沐晴雨心头一阵烦躁,风离辰摆明了戏弄她嘛:“算卦术士可算天地万物,独独不能算自身命数……” “嗯?” 沐晴雨恼羞的道:“公子的姻缘与我有关,所以我看不透此签!” 说罢,沐晴雨也不管风离辰,道了声不适,便径自拉着小梅离去。 风离辰看着她逃离的背影,手里握着那只签,很安静也很迷茫。 ---------------------------------------- “睡不着吗?” 听见身后清冽的声音,沐晴雨吓得浑身一颤,刚刚伏在窗边想着今日那只签,想着风离辰想得太入神,竟然没有察觉他的到来。 沐晴雨急忙起身,有些尴尬地看着风离辰:“公子?” 风离辰指了指萧之,示意她小声些:“想出去走走吗?” 沐晴雨不明所以,竟然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风离辰淡淡笑着,出了房门。 沐晴雨跟上,两个人信步走在月光下的天堂,风景如画,这里的取景布局真的是极好的:“这样一个地方,如果没有那些肮脏的东西,该多好。” 风离辰静静的站在湖边,看着藕花相向野塘中,月亮在湖水中微微的荡漾,晕染出皎皎孤月轮。 “多美的景色都会有看厌的一天,赋予完美以残缺才会让人遗憾,才会念念不忘不是吗?” 沐晴雨点点头,在他身侧止住了脚步,双手握着栏杆,看着明亮月光下的红鱼,却不以为然,转移话题道:“公子这样日日与我在一起,一点几乎都不给那些人,她们怎么动手?” 风离辰微微勾了勾嘴角:“我就是不要给她机会,逼她着急!” 沐清雨不解地转头看着他的侧脸被月光晕染出温柔的轮廓。 风离辰淡淡地道:“人急就会出错,我一旦离开,他们便会迫不及待地动手。” 沐晴雨深深吸了口气,落寞地回头复又看着水面,点头。是自己傻,他一直都是有自己的绸缪的,他怎么可能会不舍得自己,什么姻缘,什么卦签,是不是也一直只是他眼中的笑话!自己不过就像蝶语她们一样,是他玩物的九分之一罢了。 流星在夏夜划过,仿佛一个朦胧的梦境。 沐晴雨看着水光中光点,愣了一下,抬头。 夜空干净如许,这是沐晴雨三生三世第一次看到的流星雨,深蓝的玉盘中划过无数星光。仿佛梦中的精灵洗刷着红尘浊念,她的眸光在被流星点亮,流淌着难掩的兴奋和伤感:“流星虽然短暂,却真的好美。” 风离辰看着身侧那个比流星还耀眼的女子,看着她眸中小女儿情态,看着她平凡的喜悦,让人忍不住想靠近,想保护,不忍让她坠入最最血腥的地狱,那一刻,他竟然动摇了。 风离辰眺望着她流淌着淡淡哀戚的眸:“是,好美。可是却不一定短暂……” 沐晴雨不明所以地转头看他,两个人站的很近,呼吸缠绵交融。 风离辰看着她的璀璨的明眸,微微一笑,低头覆上了她的唇,沐晴雨讶异地双眸大睁,想推开他却被他抱紧,他的吻温润绵长,像一杯极甘醇的酒,第一刻推不开,就只能沉醉其中。 感受着她的松动,清风动容,朱唇轻启,他缠绵着加深了这个吻,朦胧中,充满爱怜柔情,那一刻沐晴雨竟然觉得眼前的他莫名的熟悉。 仿佛他已经在这里,静等了自己一个千年…… 带着一千分的痛,一万分的情,一亿分的爱恋,才终于来到了自己身边。 夜已深,月悬崖。 六月荼蘼纷飞飘落,暗香浮动月昏黄。 当终于恋恋不舍地放开她温软的唇,沐晴雨几乎站不稳。 他静静的看着她迷离的眸:“今夜流星,是不是从此印在你的脑海,再也不会被时光抹除。” 有些记忆会被时间焚烧掉,而有些人,会被埋在心底,生生世世。任人世间百媚千红,唯一人是我情之所钟。 风离辰,你要做我的那个人吗? 凝着他的眸,沐晴雨的回答近乎荒谬:“流星划过,是要许愿的。” 风离辰带笑点头,看着身侧虔诚合眸的女子。 深蓝的天空下,群山苍黑似铁,雾霭泛起,乳白的纱把重山间隔起来,只剩下墨蓝色的峰尖。 星碎如银,月华如洗。繁华遗梦,寂寞如斯。 风离辰远眺天空中闪烁的流星,喃喃地说:“愿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 没吻过,今天写吻戏相当头大,资讯经常和男友吻别的璇姐。 璇姐:这……你问触觉上的还是心里上的…… 某千:这,都说一下…… 璇姐:其实……嗯……这个其实都没感觉…… 某千:! 璇姐:……其实接吻很无聊的,你自己想象吧…… 某千:!!! 第三十五章 毁灭刑殿 星碎如银,月华如洗。繁华遗梦,寂寞如斯。 风离辰远眺天空中闪烁的流星,喃喃地说:“愿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听着他轻薄如雾的声音,沐晴雨的唇角不禁勾起了一抹甜蜜的笑意。 窸窣的声响从眼前的荷花池中响起,正紧张注意着身旁一切的沐晴雨猛地睁开了双眼,那声响明明带着几分危机感和紧迫感,下意识地退了两步却被风离辰有力的臂膀温柔圈禁:“有我在,不要怕。” 他简简单单的几个字,沐晴雨却仿佛吃了定心丸。 风离辰看着微风拂过的荷塘,低头在沐清雨耳边道:“是我的人,你先回去,安心睡觉。” 听着他的话沐晴雨下意识的抓紧了风离辰的衣袖,看着他温柔的笑,抓紧他的手才缓缓放开,轻轻的点了点头。 风离辰看着沐晴雨走远,一直到进了珀岳阁的门,这才转头看着黑暗中的池塘。 一个人影从藕花中飞了出来,静静的跪在风离辰脚下。 风离辰似乎有几分不愉地看着他:“我说过,清儿有所察觉,近期内不要联系我,你如此迫不及待的与我见面,最好能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那人不卑不亢,昂起头看着风离辰,眉眼间都是急迫:“公子即便赐属下死罪,属下也不能再等了。清儿的确开始怀疑公子,且发下了属下等的动作,已经对我们有所防备,其他人已经几乎完全被清儿掌控了起来,所以此次属下也是冒了很大风险才出来的。” 这一切情理之中却出乎风离辰意料之外,清儿这些年能替天玄师太掌管刑殿她理应做到如此,况且这些人也不过是风离辰的障眼法,那件事情,风离辰从未指望过别人。 可是“几乎”“全部”怎么可能? 那人继续道:“属下在地下的时日,察觉到有一伙人正在纠结,意图谋反。摆脱刑殿的掌控,甚至操控整个刑殿,其野心之大,属下不敢妄自揣度。虽然这样的逆反之事这些年在刑殿多多少少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但是此次非同寻常。 发起者似乎是锁魂殿的那些老妖精,属下猜想锁魂殿已经尽在她们的掌控之中……” 风离辰的神色晦暗不明。 刑殿监控最严密的便是锁魂殿,其中机关暗器、五行八卦阵、蛇蝎鼠蚁,各种毒气应有尽有,正是因为气阴毒,所以只是一月或数月由刑殿中的客卿长老排查一次。平时不不派人看守的。如今锁魂殿已经尽在那些人的掌控之中。也便是说整个刑殿她们已经通关。 其他处的机关暗器已经不足为惧,而看守的人,想必除了这里的客卿长老会让那些老妖精忌惮一二,其他人更是不够看的。 这是多少年的绸缪才会聚齐那么多的人才。能破解锁魂殿的一切障碍! “属下发现她们利用她们高超的武功,已经能够在刑殿的各出随意出没,并且隐在暗处鼓动人心,而我们的人意图加以阻拦,便是因此被他们一一察觉,并且将行踪透露给了清儿,好在被清儿秘密监控起来的不止我们的人,还有一些不肯听他们鼓动的,也被以我们的名义圈禁……” 风离辰看着眼前人的眸子。变得深邃而晦暗,越发让人看不透心思。 那人被风离辰看得心头一紧,却无暇为自己辩驳,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属下暗自查访,刑殿十二狱中。已经有七狱被策反,剩余的五狱中也有徘徊未定者,可是她们多是病残已经成不了气候,狱中与清儿接触的人,大多已经换成了她们的人,都是易容之后的模样,但是因为事前坐了足够的准备,清儿一时也察觉不出虚实,而公子如今被清儿防备,信息孤立,属下不忍看惨剧发生才冒死一见。” 风离辰不置可否,只淡淡问:“清儿有何打算?” “清儿的打算属下也是从那些人口中探知的,清儿也想借此次机会彻底清理一下刑殿,所以也做了各方面部署,她打算给她们破绽,然后诱敌深入一网打尽,可是看如今的形势,怕是放容易,收回来困难。” 风离辰眼眸微眯,他自然知道刑殿关系重大,天玄师太虽然让清儿代为打理,但是给与清儿操控的力量不过四分之一,还有四分之一的力量是刑殿的自由力量,是不受任何人操控的,一旦刑殿出现危机,便会望风而动。 但是剩下的力量不是清儿一个小小护法能够指使,其中四分之一危机之时可听令于玄月族的长老,而最后也是最强大的四分之一,始终只听令于玄月族司法长老——天玄。 那人继续跪地说道:“如果那些能动用的力量在公子手中,有公子运筹帷幄,或者还有三分胜算,但是如今公子的处境,清儿在这么大的事情上想必不会无条件的听命于公子,如今如果天机老人或者天玄师太不能尽快赶到的话,刑殿危矣。依属下拙见,公子还是速速与小公子离开这里,暂避他处……” 这是刑殿的一场毁灭性的灾难,无论是远在西域的天玄师太,还是远在京城的天机老人,都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赶到,如果眼前这人说的是真的。 风离辰看着恭谨地跪在自己身前的人,神情淡漠而疏离:“她们具体的行动是什么?” 那人道:“属下只是听说,她们的尊主会亲自与公子交手,一旦控制住公子,整个刑殿剩下的二分之一力量在那些疯狂的人面前,都不足为惧,最可怕的是,她们已经疯了,所以不惧牺牲!” 风离辰淡淡地问着:“时间,信号。” “时间不知道,不过她们已经让我们时刻准备着了,以地动为信。” “地动?” “属下猜想,她们一定已经在山庄的什么地方埋好了炸药,打算做一场毁灭性的反抗。” 风离辰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你们攻击的方位呢?” 那人道:“具体安排只有她们所谓的尊主知道,我们倒是只要跟着带领我们分支的老人攻击便好,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风离辰看着他的眸子再次变得深邃而安宁。 那人却仿佛发下了什么似的,浑身一颤。错愕惊恐地看着风离辰。 风离辰淡淡一笑,看着他的眸子带着三分不舍和七分感激。 就被他那样静静地注视着,那人抬头看着他的眸子,竟然缓缓涌出了泪水,他对着风离辰深深地叩拜:“公子……” 风离辰道:“有什么遗愿?” 那人低伏的身子,久久没有起来:“公子放了松雪,保她一世长安,公子恩情磨齿难忘,属下惟愿报恩而已。” 痛苦让他的声音变得扭曲,嘶哑难听。 风离辰的眸子冷冷的扫视着无尽的黑夜。崇山峻岭。手下的内力已经洞穿了伏在自己脚下那人的心脏。 疼痛似乎有所缓解。风离辰轻轻俯身,看着那个翻到在地,唇边不断溢出鲜血却带着淡淡微笑的属下,低声道:“我会保她一世长安。” 那人看着风离辰认真的点了点头:“公子……那些话虽然是她们教我说的……可是……我信!” 风离辰看着垂死中的那人。眸中闪过隐隐的不确定。 呼吸在缓缓消逝,那个人的手却拉住了风离辰的衣襟:“公子……属下不知道……但是……但是……她跟我说的这些话……她说起公子时的眼神……属下信……信她的话……她想公子……走……走……是最好的……” 看着那个已经目光涣散的人,他到死还在尝试着什么,可是控制他的那个隐在暗处的人已经不愿给他更多的机会,而风离辰,则不愿那个一心为自己的人,受更多痛苦。 所以的人都被清儿严密监管起来,能自由出入的只有她们的人,眼前的这个男子。想必也是为了争取这最后的自由,加入了吧。 可是对于这种不牢固的关系,那些人一般是用毒药加以巩固的,一旦背叛,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风离辰看着那个正在缓缓化为一滩血水的男子。他是有印象的,那是自己听香水榭在刑殿渗透进来的人。 在刑殿第一次与听香水榭的人联系,便是他满脸兴奋地看着自己:“等了这么多年,公子终于有用到我们的时候了。” 后来松雪进入远人山庄,他听令过后却犹豫着未走,风离辰皱眉,看着那个突然给自己跪下的男子:“公子,松雪便是当年属下苦苦寻找的妹妹。” 因缘,际会。 无巧不成书。 当风离辰在这个最不可能的地方邂逅了沐晴雨,他忽然间相信了命运。 风离辰已经不记得眼前的这个男子是受了自己什么恩惠,而进的听香水榭,对于他的话只是淡淡道:“你可以去见她一面。” 好在松雪悟性极高,隐匿风华,装聋作哑,给了风离辰救她一命的理由。 记忆里只有这些,对于眼前这个为了自己出生入死的男子,风离辰却始终连姓名也不曾知道。 他却依旧在拼着最后一点力气:“属下命令其他……自行保命……除我之外,不许再折损一人……趁乱……暗中为公子调查……那个人……” ps: 前几天忽然看到说:订阅同一部作品消费满1000起点币,就会自动产生一张评价票,只能投给你消费的这部作品。想必有几位大大已经可以有评价票了吧,嘤嘤嘤跪求别浪费咩…… 投票方法: 进入个人中心—左侧“我的起点”—投票记录—评价票—看下面“您可免费评价的小说”。 也可以直接点击书页上的“投评价票”,但是投票时请注意是否有免费票,评价作品的星级是否有误,只要鼠标随便一滑,很可能你想投5星就成了3星甚至1星,直接拖低作品评分,作者会很受伤。 第三十六章 顺者昌!逆者亡! 记忆里只有这些,对于眼前这个为了自己出生入死的男子,风离辰却始终连姓名也不曾知道。 “属下命令其他……自行保命……除我之外,不许再折损一人……趁乱……暗中为公子调查……那个人……” 风离辰看着他腐烂的腹部,和嗫嚅的唇,双拳紧握。 那人的眸子却忽然明亮而兴奋,似乎终于想通了什么似的,也似乎是回光返照:“公子!那个人……那个人……属下想……就是……就是……” 声音在荷香中拔尖,破空而出,又终于在漫天流星雨中消散。 沐晴雨看着无尽的夜空,每一个死去的人都会化作流星,在天地间闪光,然后消散。 其实那一刻,抱着双手在风离辰身边虔诚和睦的时候,她并不曾许愿,她只是紧张地不敢看,想逃避那一瞬的尴尬而已。 但如今,她已经无心对着那些逝去的灵魂许愿,或许是因为对生命的尊重,或许是因为对逝去的哀婉,她终究错过了第一次对着流星雨许愿的机会。 当后来再次看见流星如雨,心中那些浪漫的泡影,却已然被岁月无情地刺破。 黑暗中的密牢,幽黑沉寂,像一潭死水——腐臭、污浊,那早已不是一个适合人类生存的地方,所以从那里走出来的“人”,已经注定走向人类的对立面,不是他们掌控一切,毁灭压榨了他们怎么多年的统治者,便是被权利者刚残酷地压榨毁灭! 这原本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游戏。 “十二狱中如今已经有八狱为我所控,剩余四狱已经与我们达成协议,按兵不动。清儿的人也已经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主上,一切已经准备就绪了。” 听着那可喜的消息,风玲萱静静的用已经看不见黑暗白昼的双眼,静静地注视着前方,波澜不惊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她知道这些都是细枝末节。事情的成败从来只关系几个人。 “百刹,小梅那里一切都无碍了吗?” “是!”低沉的声音,嘶哑而坚定,“姽婳,有去无回。” 风玲萱淡淡点头,瞥了一眼静静站在一侧的蓝雨,她感觉到在百刹说那句话的时候,她的呼吸一瞬间的异常:“蓝雨,你……好了?” 蓝雨整理了一下呼吸,沉声道:“是。属下无碍。那日举止无状。请主上责罚。” 风玲萱冷冷的勾了勾嘴角:“你一向做事稳妥,赏还是罚,便看你此次的表现吧。” 蓝雨漠然应了一声:“是。” 掌心,却已经被汗湿。 风玲萱漠然看着空洞的虚无:“容南。再去查看一遍各处的安排吧,明日,非生即死。” “是。”沉稳的声音在一片黑暗中响起,密牢中的人也稀稀疏疏地散去。 风玲萱缓缓闭眸,看着自己手中那只死去的蛊虫。 辰儿,你应该会走吧…… 我已经给了你机会,若你不懂得把握,便是非要与我兵戎相见了吗? 面容在那一刻变得冷漠而狰狞,没想到。自己复活路上的最后一块绊脚石,竟然会是你! 月为阴,玄月族的月神即死神,刑殿的这些年,我才明白那其中的含义。如今为了夺回月神的名位,只能用鲜血铺路…… 顺者昌!逆者亡! ---------------------------------------------------- 风离辰静静的看着沐晴雨抱着萧之安然睡去的容颜,静静的坐在她的床边,睡了就不要去吵她了,他的打算还是明天再与她细说。 终于,下定决心,唯愿你安好,什么时候你的安危在我心中已经重得不能作为赌注了。 其实,风离辰心动过,走,是如今最好的结局。 带着沐晴雨和萧之,今夜就离开,清儿也一定会答应自己,她如今怕是已经无暇顾及自己了。而自己的人会趁着这一次混乱,查清风玲萱当年事情的经过,自己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顺便看着这个让自己厌恶痛恨的刑殿一败涂地。 这是打击天玄师太的最好机会! 这是削弱她力量的绝佳时机,如果刑殿毁灭,那是司法长老天玄师太无可推卸的责任,或许风离辰还有机会,趁机将她推下玄月族政治的舞台! 走,是最好的选择! 那个人已经为自己做了最好的安排!自己没有理由拒绝! 暗风吹拂,扫落那些混沌的影像。让风离辰打了一个冷战。 自己这是怎么了? 那种被人安排摆布的感觉顿生,看着昏黄的月光,风离辰忽然觉得自己的思绪有些混乱。 这明明是一场博弈,自己与那个人的博弈。 那个人已经为自己安排好了一切,自己也已经顺着她的思路,一步步走进她给自己设得局。 这场战争,原本就是风离辰和那个人的战争,如果风离辰掌控了她,杀了她,那么其余的一切清儿和这里的护殿长老或许有几分把握压下,即便暂时出现了动乱不能彻底平息,但是自己帮清儿等到天机老人来还是绰绰有余的。 而如果那个人拿下了风离辰,那么整个刑殿便尽在她手中了。风离辰也清楚沐晴雨对她们的重要性,即便是自己带着沐晴雨离开,她们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去抓捕沐晴雨,可一旦那些不知轻重也不只知如今天下大局的人肆无忌惮的闹了起来,如今给沐晴雨转换身份隐匿行踪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将化作泡影。 风离辰不能给自己也给沐晴雨留下那样大的祸根,那些成了精的人一旦放归田园,如果认真起来相对付沐晴雨,风离辰自认也无法保护沐清雨周全。 所以,危机,必须要扼杀在萌芽里。 内力在体内循环一周天,风离辰已经察觉了体内的异样,是一点微毒,并不很厉害,风离辰知道那是小梅那日在檀香中下的幻毒,可以让人冲动,意识不清醒。 当时为以免打草惊蛇,也是想看看她们到底意欲何为,风离辰并未做刻意的防护,可事后他已经服下了冷星丸,体内原本就不多的幻毒如今也要清理殆尽,在他的内力压榨下,也并不妨碍什么。 开门声想起,风离辰抬头看着匆匆赶来的清儿,清儿满脸焦急的问:“公子,小姐出什么事了?” 风离辰看着沐晴雨安稳的睡颜,对着清儿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不如此,我连你一面也见不到。有些事情,上楼谈。” 月光静静的泼洒满床,沐晴雨缓缓睁开了眼睛,她莫名地心慌,看着跟了自己这么多年的手镯,月光洒在上面,竟然泛起了隐隐的红光。 心莫名地缩紧,这种情况自己只在当初第一次穿来这个世界的时候,自己在海水中生死之间看到过。难道,又有什么生死之事即将发生了吗? 三楼。 清儿静静的听着风离辰简洁的陈述,始终不置一词,直到他说完:“公子,你信?” 风离辰看着浩瀚的星空,并未立即回答。 “这不可能!”清儿斩钉截铁,“您既然已经察觉了他是受人操控,他的话您怎么能信!况且,刑殿一直是我掌管,这里的一切情况,公子怎会比我清楚,清儿时刻关注这刑殿的一切异常,公子只是听了这样一个人的荒唐的回话,怎能要求清儿改换整个刑殿的布防!” 真真假假,混混沌沌,越是在此时越需要一个头脑清晰的领导者给与一个明确的决断! 居高位者的一个直觉,一个肯定或否定,刹那间便决定了千万人的生死存亡。 风离辰看着窗外皓月朗星,其实自己放弃了对自己最有利的抉择而选择留在这里,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不想看母亲当年殚精竭虑,悉心呵护管理的玄月族因此毁于一旦吧。 自己这么多年的忍耐与所作所为,包括对于殷振华的恨,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对于母亲的东西的呵护吧。如今得知母亲或许还没有死,风离辰总是隐隐的直觉自己和母亲终究还是会有见面的那一天,他希望在看到母亲的那一刻,母亲临别之时叮嘱自己的守护的东西,自己能够都完好无缺地归还。 无论是玄月族,还是沐晴雨。 所以,此时此刻他站在了这里,力排众议,打算为了保护母亲的所以物,像曾经无数次那样,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按我说的做!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公子……”风离辰决定的事情,清儿终究无力去阻拦,但是清儿会倾尽一切保护公子安全。 公子,其实清儿私心里是希望您带着她们走的,那个人清儿原本打算用刑殿我所能支配的武功最高的四位客卿长老出手,公子一人必然不会是他的对手。 “其他的地方,清儿会安排好一切,但是所有客卿长老明日起会齐聚珀岳阁,帮公子一举除掉那人!” 风离辰还要说话,清儿却截住风离辰的话,看着他的眸子认真道:“这是清儿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公子,清儿陪您一起赌了! --------------------------- 我不会说,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自己的top50粉丝榜都是学徒,这么卑微的愿望亲爱的们也不能帮千千达成吗?嘤嘤嘤…… 第三十七章 提前行动 清晨的阳光在沐晴雨的眼中与前几天,并没有什么不同。 风和,日丽。 一如既往地催着萧之起床,给他洗脸穿衣,哄着这个小祖宗吃饭。 但是,沐晴雨又隐隐觉得,有什么东西已经变了,完全不同了。 可是到底是什么,沐晴雨一时竟然说不出来。 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难道是因为风离辰没有下楼和自己一起吃早饭的缘故吗? 小梅说:“公子有事,吩咐过不许打扰,小姐和小公子先吃吧。” 风离辰的事情,沐晴雨心知肚明,自然也不敢去打扰,只是莫名的心慌,自己在这场赌局里,到底担任了一个怎样的角色? 吃过饭,萧之被教武功的师傅带走,那小家伙对武功的热爱的确超出了诗词太多,竟然也没有磨着沐晴雨,兴高采烈的去了。 小梅却对沐晴雨道:“小姐,公子还没下来,看来今日小姐要自己一个人去艾灸药浴了。” 沐晴雨的心咯噔一声,想起风离辰昨夜的话:我就是让她急,人急便会犯错,只要我一离开,她们便会迫不及待地动手了。 如今,风离辰终于决定离开,放自己一个人去冒险了吗? 沐晴雨木然地点了点头。 隐在暗处的清儿和客卿长老正在密切的关注着珀岳阁中,风离辰的房间的动向,那个人在那里! 一直在那里,到现在也还没有出来。 可是里面也一直没有打斗的声音,冷汗在他们的额头渗出,今晨等清儿安排好一切带着客卿长老来到这里的时候,其中武功最高的那一个便发现了珀岳阁的端倪,命令大家暗中隐匿了起来,差点被里面的人察觉。 清儿没想到,人来的那么快。 当一切都在最焦灼不安的时候,沐晴雨怎么会从那里面出来! 她是什么意思?是风离辰的指示吗? 客卿长老看着清儿,正在等候她的命令。清儿却紧皱着眉头,想起属下报告说风离辰昨夜与沐晴雨在荷花池边长谈,想必公子是有打算的,况且如今她们根本不敢轻举妄动,万一打草惊蛇,风离辰性命不保。 清儿看着客卿长老微微的摇了摇头。 沐晴雨跟着小梅往昔日自己沐浴艾灸的地方走,一样的走过了无数遍的路,沐晴雨只觉得自己仿佛在刀上起舞的美人鱼,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联想,难道是因为自己马上也要变成泡沫。消逝在天地间了吗? 曾经温柔孤寂的花。此刻仿佛也沾染了这里剑拔弩张的气息。凛冽的寒气从四面八方涌动,遮天蔽日。 终于心惊胆战的进了沐浴的艾灸室,沐晴雨从来都不曾觉得这里有这么冷,为什么仿佛没有了风离辰。自己的世界竟然可以荒凉冷漠到这种境地。 小梅对沐清雨道:“夫人先去躺着吧,奴婢去准备艾灸的物件。” 沐晴雨点头,看着那个温暖的檀木床,听着小梅和门而去的声音,心冷到了极点。 风离辰,他一定是已经安排了人在这里接应自己的,他一定也是让人在这里保护自己的。 他说过那些人只是想掌控自己,只是想利用自己的血玉手镯,她们不会杀了自己的。 可是。泪光在眸中隐现,可是沐晴雨不能欺骗自己,她的确没有听到一点其他的响动,除了眼前那个正缓缓逼近的老者。 他浑身腐朽的气味混合这危险的气息,让沐晴雨崩溃。 那种强大的威压让人忍不住屈膝的冲动。沐晴雨已经动弹不得。 她咬住唇,说服自己镇定,说服自己不可慌乱,与之慢慢周旋。 风离辰的人正在路上也说不定。 沐晴雨静静的看着那个逼近的人,脸色不变,但是越来越苍白的唇,泄露了她的秘密。 老者如同树皮摩擦般的声音刺穿沐晴雨的耳膜:“哼……多久没有见到上面的人了,没想到玄月族已经变得如此不堪,这样一个懦弱无能的丫头,竟然也能当玄月族的族长!真是可笑!” 沐晴雨看着那一步步紧逼的人,他的话让沐晴雨的大脑轰然炸开! “玄月族”! 自己在哪里?这里是什么地方! 难道自己从来都不曾离开过? 那么翊玄是谁?! 是谁! 沐晴雨看得出那个老者眼中的嘲讽与恨意,不! 风离辰猜错了,他们要的不是自己的血玉手镯!是自己的命! 沐晴雨怎会不懂他眸子中嗜血的杀意! 百刹要除了这个废物,迎风玲萱归位! 他的刀砍了过去,只是朝向的不是沐晴雨的脖子,而是她的手臂! 无论如何,他都要先拿到玄月族族长的信物,只要能取下血玉手镯,风玲萱复位有望,杀了沐晴雨比捏死一只蚂蚁简单。 可是,如果…… “小梅……”沐晴雨的唇颤抖这唤了一声…… 她看着冰冷的刀朝着自己劈过来,可自己的身体竟然完全动不了,瞳孔皱缩:“小梅!” 沐晴雨的声音穿透苍穹,可是这个房间仿佛陷入了一个金钟罩,什么声音都仿佛被墙壁寂静吸收。 “翊玄!”在那冰冷的刀即将触及她如玉的手臂之时,沐晴雨的脑海中下意识的喊出了这两个字…… 翊玄,风离辰! 你会来救我的,我相信。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第一夜,你白衣银面救我出地狱屠城,后来在无间峡地,在悬崖之上,在林城烟雨楼顶,在冷宫,在一次次生死之间…… 我信你,会在那一刻,救我。 当一个人的心底依赖着另一个人,想着一个人,是不是就会盲目的相信在任何时刻,他都会如约出现在自己面前。 所以在看着那刀落下的瞬间,沐晴雨紧张的心竟然瞬间沉寂。 如果死已经成为一种定局。那么在这一秒钟出现的所有可能,都是自己人生的奇迹,自己都赚到了! *** 一个时辰前,珀岳阁,三楼。 风离辰静静的翻动着手中的那本《易经》,他在等待着什么,或许是黎明前最最黑暗的夜寂,也或许就是那明亮起来的黎明。 总之,他失眠了。 乾,乾为天。 乾:元亨。利贞。 初九:潜龙勿用。 九二:见龙在田。利见大人。 九三: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 九四:或跃在渊,无咎。 九五:飞龙在天,利见大人。 上九:亢龙有悔。 用九:见群龙无首。吉。 在夜浓到极致,风离辰默念着这似乎能静心的文字,终于在翻页的那个瞬间,等到了那个人。 风离辰缓缓抬头,看着那个仿佛瞬间出现在自己桌前的女子,翻页的手缓缓放下了书。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聚——那是强者的较量。内力被催动到极致,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弱点都隐匿无形,那是最宁静的较量。最危险的厮杀,一旦被对方察觉出弱点,一击毙命! 当风离辰深邃的眸凝上风玲萱的脸,那胶着的空气似乎轻微地漾了一下。 那张脸,竟然有五分像沐晴雨。不是沐晴雨作为姽婳的那张妖娆的脸,而是曾经的那个沐清雨,干净,清纯,不过眼前的这个人的脸上萌生了更多岁月沧桑的痕迹而已。 风离辰似乎下意识的觉得如果沐晴雨并没有改换面容,几十年后定然是眼前这个人的模样。 那个女子眼部能视,却只是虚望着风离辰的方向,她的仪态一如二十年前的温雅端庄,她的声音几乎没有丝毫的改变:“辰儿,是……是你吗?” 手中的书坠落,风离辰只觉得呼吸一紧,却更加防备的看着眼前的女人,这声音,这仪态,是那个曾经无数次出现在自己梦里的女人! 是那个深深镌刻在自己脑海里的女人,那个主宰了自己一生,改写了自己命运的女人! 沐晴雨那一卦,说,她,还活着! “你是谁!” 风玲萱的声音微微地颤抖:“辰儿,真的……是你吗?” 风离辰虽然震惊,但是自己的防备除了那一瞬的波澜,之后只强不弱,他谨慎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我的母亲二十年前已经死了,你是谁?!” 风玲萱绝望的笑了笑:“二十年,已经二十年了……” 风离辰感受到风玲萱言辞中的绝望,那种撕心裂肺的伤让风离辰心疼,风玲萱竟然已经在他面前缓缓的放下了戒备,就那样将自己的一身空门暴露在风离辰锐利的内力保卫中,泪水骤然滑落:“当年,天玄没有杀我,我没有死,却这么生不如死的被折磨了二十年!还不如死,还不如当年就那么死了,痛快……” 风离辰看着风玲萱,只觉得地转天旋:“你说,娘亲没有死!” 风玲萱看着依旧谨慎防备这自己的风离辰,苦笑了一声:“辰儿,娘亲没有死,是天玄为了阻止你来救我,才给出了我已死的谎言吧。” 当年那些几乎已经模糊了记忆的往事在风玲萱眼前翻滚,她的声音很轻、很痛却很安然,似乎是在说前生的往事:“当年,天玄杀了我的丈夫,废了我的族长之位,意图将我也除之而后快…… 只是她不能,因为当时,她还找不到另一样东西,那东西比血玉手镯重要千万倍!” 第三十八章 不得不死 当年那些几乎已经模糊了记忆的往事在风玲萱眼前翻滚,她的声音很轻、很痛却很安然,似乎是在说前生的往事:“当年,天玄杀了我的丈夫,废了我的族长之位,意图将我也除之而后快。可是她却忽然发现摘不下我的血玉手镯,天命所归,我是月族的神,并非她一人可以主宰。但是这不重要,天命也不过是一条刀俎上的鱼肉,只要她杀了我,砍下手臂或者直接将我化成一滩血水,她要的一切,自然可以得到。 只是她不能,因为当时,她还找不到另一样东西,那东西比血玉手镯重要千万倍。” 风离辰看着风玲萱,心中的戒备一寸寸瓦解,那是娘亲,一定是娘亲!除了她再也不会有人都知道当年的秘密。 风玲萱惨然笑着:“辰儿,我将玄月铁骑交给了你,天玄找不到……她便不会杀我!可是她是司法长老,按照玄月族的族规,我并非圣女,必须处死,可是如果她没有玄月铁骑,便无法完全掌控整个玄月族! 她不想暴露自己的目的,只能处‘我’,所以易容,将我作为玄月族长的面具放在了另一个人脸上,让她替我去死,却将我控制在远人山庄,她要玄月铁骑,为了我的孩子,我不能违背她……” 风玲萱缓缓靠近风离辰,她已经饱经沧桑的手颤颤巍巍的摸索着想要抚摸风离辰的脸庞:“辰儿……” 风离辰那一刻只觉得脚已经被黏在了地上,他躲不开,也根本没想过要躲自己的娘亲。 “辰儿,对不起,对不起,娘亲让你受苦了,我当年,当年……”风玲萱眸中的泪水疯狂的涌动。 风离辰颤抖的手缓缓抬起,他笨拙又不知所措地给风玲萱擦着眼泪,竟然觉得自己的眼眶也湿热地疼。 原来是这样。当年竟然是自己的母亲暴露了自己的存在。否则,谁会怀疑那样东西在自己那样一个小小孩童身上! 后来,天玄针对自己的万般折磨…… 风离辰不敢想,只是道:“娘亲,我没事,我知道当年你的处境,为了晴雨,我理解作为母亲的选择,即使你不说,天玄迟早也会查到的。我懂……” 风玲萱听着风离辰不带一丝恨与埋怨的话。心竟然真的痛了起来。地下多少年的折磨,她早已忘记人世间的真情,眼前这个人是那个孩子,当年自己身边的那个孩子…… 那颗早已经僵硬冰冻的心竟然破开了一丝裂隙。她的伪装一时间竟然让自己也分不清真假:“不!辰儿,后来,娘亲不想,我知道你受的那些苦,在刑殿,娘亲都尝试过,你在刑殿的那些年,我知道,我都知道。你那时还只是个孩子……那些痛苦……” 风离辰扶着风玲萱:“娘亲,不要回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现在。我不是好好的站在您面前了吗?” 风玲萱痛苦得摇着头:“不,我当时原本应该在你身边,原本应该去照顾你……可是,在你来刑殿之前,我曾经逃出去过一次……我原本想去找你,想带你一起去找你父亲,可是,可是可笑,当时被天玄锁住武功的我竟然误打误撞被抓进了宫…… 我没有逃,我无法逃,当时只有皇室才可能与玄月族抗衡,天玄才不敢随意对我下手,所以我想着,或许可以在那个暂时安全的地方先把孩子生下来,然后再去通知你的父亲去救你…… 可是,天玄那么快便察觉到了我的下落,她等不下去,她让我小产,然后硬生生的将我带到这个不见天日的牢笼,她不杀我,却要将我终生囚禁!让我在失子之痛中挣扎一生,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风玲萱看着风离辰:“可是我不会死,她既然没有杀我,我便绝不会死,我会活着,活着让她后悔!她杀了我的丈夫孩子,夺走我的一切,我会让她付出代价!” 风离辰看着情绪渐渐失控的风玲萱,只觉得心疼,那种地方折磨了风玲萱多少年,竟然可以将当年那样温文尔雅的母亲折磨成这般模样,风离辰温声安慰着:“娘亲,晴雨没有死,你的孩子没有死,娘亲……她活得好好的……” 听到风离辰的话,风玲萱的如一把利剑出鞘,她那样紧紧地盯着风离辰:“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风离辰的手臂被风玲萱霸道的力气捏得生疼,但是他没有躲,也没有挣扎,甚至有几分的欣喜,那疼痛那样鲜明的告诉自己,娘亲还活着:“是,晴雨没有死,我查了好多年,如今终于查明,沐晴雨就是娘亲当年遗落在皇宫的女儿……” “不!不可能!”风玲萱放开抓着风离辰的手,眸子间一瞬的兴奋和欣喜,烟云寂灭,“不可能,天玄怎么可能让我的孩子活着,她怎么可能让我的孩子活着……” 风离辰微笑地拉过风玲萱的沧桑的手:“娘亲,是真的!天玄师太一定会让晴雨活着!娘亲,因为沐晴雨就是即娘亲之后,下一任血玉手镯的主人!” 天崩,地坼。 “你……说什么……” 风离辰紧紧握着风玲萱颤抖的手,似乎要给她力量和信心:“是,没错,我想当初天玄已经占卜出了这一点,她只能让您的孩子活下去,否则,在刑殿的那些日子,天玄为什么始终不曾伤害你肚子里的孩子,让您害怕患得患失,以此作为威胁或许是留住孩子的一个原因。但是,我想,您之所以摘不下血玉手镯,或许是因为,下一代的圣主就在您腹中。 只有信的圣主出世血玉手镯才会脱离旧主,所以当年,您产下了沐晴雨,血玉手镯才从您腕间脱落的是不是?” 风玲萱看着风离辰,听着他的推测,眸光中暗涛涌动,人世间的三千色相一亿空闻此刻尽在她眸间消散无痕:“你是说,那个姽婳,是……是我的女儿……” 那一瞬,珀岳阁门窗尽毁,内力风暴如同利刃撕裂了人生百味,四个青衣人影破窗而入,一股强大的内力威压几乎要将风玲萱撕裂。 她早已察觉了潜藏在珀岳阁外的危险,但是她却一直清醒地知道只要自己控制了风离辰,刑殿的一切都会尽在掌握之中。 可是,她从始至终完美无缺的甚至可以瞒得过风离辰的防备,在听到沐晴雨是自己亲生女儿的那一刻终于溃不成军! 密切监视着珀岳阁中一切动向的玄月族客卿长老终于等到了破绽,四掌合一,刹那之间来不及反应的风玲萱血溅五步! 风玲萱终于失去反抗能力之前,她最后蠕动的唇瓣:“救她……快!” 风离辰静静的立在原地,他不知道为什么,当那些人出现要伤害风玲萱的时候,自己竟然什么都做不了。 他只能静静地看着风玲萱以那样绝望的姿势倒下,可是为什么她倒下的那一刻,风离辰只觉得自己的世界也是地转天旋。 清儿急匆匆的上前扶住风离辰:“公子,公子你没事吧!” 风离辰看着已经动弹不得的风玲萱,努力地尝试着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已经动弹不得,内力在他体内飞速地流逝,那种虚弱无力的感觉——是幻术! 小梅那天在檀香里加的是幻术的引子! 风离辰不敢置信的看着风玲萱,娘亲原来早就准备好对自己下手了!就在刚刚,就在自己为终于找到娘亲而震惊欣喜中,她依旧在有条不紊的实施着自己的计划…… 能让风离辰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中,中她的幻术,那是多么细致精心的布局。 就在刚刚,原来那些所谓的痛苦不过是障眼法,风玲萱竟然能心静如此,那么认真地对付自己! 疼痛在内力完全流逝的那一刻呼啸而来,风离辰只觉得自己五脏具裂,猛地吐出一口鲜血,他不敢置信的看着风玲萱:娘亲,你想,杀我? 看着这样的风离辰,清儿已经吓得六神无主,急忙给风离辰吞了五粒冷星丸,看着风离辰逐渐澄澈的眸光,清儿恶狠狠地看着风玲萱,那是深入骨髓的恨,自己废了那么多的努力才保住了风离辰的命,竟然差点被这个疯女人夺去:“废了她的武功!” 风离辰的身子狠狠地一颤:不! 他想说什么,可是风玲萱的幻术太强,风离辰如今一根指头也动不了,他已经没有力气发出一丝声音,她只是恶狠狠地盯着清儿:不!不可以!我不允许你伤害她! 清儿却不曾看到风离辰那一刻急怒的眼神,她只是恨恨地盯着那个伤害了风离辰的女人。 风玲萱的存在原本就是这里最深的秘密,四位客卿长老只以为她便是此次闹事的主谋,下手很辣无情。 “啊!” 风玲萱绝望的哀鸣像一场梦魇,从此缠上了风离辰的梦境。 仿佛重温了二十年前的绝境。 阳光安暖,岁月静好。 前一刻,生命还充满了惊喜,在有条不紊地抽枝发芽,下一刻,眼前明媚的世界瞬间支离破碎,连同那些温馨的过往一同坠入最绝望的黑暗。 第三十九章 生死之间 珀岳阁外,还有多少双眼睛正暗中观察着一切。 小梅颤颤巍巍的站在白素身侧:“主……主上,沐晴雨已经在百刹手中了……没有人跟去,此时事情想必已经解决了。” 白素面色冰冷的望着珀岳阁,刚刚发生的一幕幕尽收眼底——风玲萱武功被废,想必是没用的了,可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沐晴雨已死,血玉手镯到手,她们只能依赖风玲萱,如果风玲萱也死了,失去了玄月族长这张王牌,她们必死无疑。 白素看着小梅冷冷一笑:“很好,现在我有另一件事情让你去做,如果你做的好,这是杀死你体内蛊毒的解药。” *** 看着那个已经只有进气没有出气的女人,清儿犹不解气道:“关入玄冰铁牢,等候司法长老发落!” 玄冰铁牢,司法殿最残酷的牢房,呵气成雾,滴水成冰,当年为防嗜血蛊,一条玄冰铁链已经能让风离辰内力凝滞,寒毒侵体,那个玄冰铁牢…… 无力地看着那样虚弱的风玲萱,风离辰的心坠入绝望的地狱! “不要……”风离辰的唇微微动了动,体内翻江倒海的疼痛终于他的理智完全淹没。 世界陷入了无尽的混沌。 “沐晴雨……” 这是他给清儿留下的最后的声音。 清儿看着昏迷的风离辰,心下大惊:“来人!将那个疯女人送去玄冰铁牢,有劳二位长老帮忙照顾好公子,无论内功疗伤还是用药,清儿愿不惜一切代价!” “轰……” 地动山摇,刚刚起身的清儿一时没有站稳竟然险些扑到在风离辰身上。 地动! 剧烈的震感还在继续,硝烟味越来越浓。清儿急忙冲到了窗前,爆炸次第发生。 刚刚抬着风玲萱欲走的青衣女子竟然这么快又回来了,满脸焦急道:“护法。她们动手了,来势汹汹想抢走了那个女人。我们不是对手!” 清儿看着一个个密牢入口被炸毁,无数的肮脏人影,凶神恶煞地从地下涌了出来,朝着珀岳阁的方向:“项台,卜鹤二位长老留在这里,千万保护公子安危!” 三人领命,清儿对最后一位长老道:“葵海、晁展二位长老。跟我去救小姐!” “轰!” 在那一个巨响响起之时,似乎有一道红光横劈整个刑殿,只是在日光下无限微弱,又终于消匿无形。 可是那一瞬间。百刹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当自己的刀尖砍上沐晴雨的手臂,那个镯子闪射出了万丈红光,硬生生地挡下了他的那一刀。 沐晴雨那一瞬紧紧闭眼,因为他巨大的反弹力摔倒在地,听着刀剑入肉的惊悚的声音。沐晴雨看着筹集完好无损的手臂,愕然抬头,一柄长剑洞穿了百刹的胸口。 百刹的眸子依旧紧紧的盯着沐晴雨,仿佛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胸口的长剑,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胸口的剑被人狠狠一扭,心脏被破,百刹一口鲜血喷出,当即毙命。 沐晴雨惊愕的看着百刹倒下,他身后露出蓝雨嗜血的脸。 “啊!”她血管蠕动的脸要比百刹的死更让人心惊,沐晴雨看着她的脸已经四肢瘫软无力,疯狂的往后退着,“不要,不要过来……” 蓝雨颤抖着上前,看着沐晴雨美得妖娆娇艳的脸,泪滑出眼眶:“婳儿,不要怕,跟娘走……” 沐晴雨看着那个女人,惊讶得不能自已。 思绪飞速的旋转着,沐晴雨努力的克制住自己的惊愕,这个女人刚刚救下了自己,解除了自己的危机,这个女人虽然很多次出现在自己的梦里,但是她从来都没有对自己有什么危害性的行为,风离辰院说过,如果她想杀自己,自己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她是想救自己! 最无法回避的还是她的眼神,那种失而复得的深情让沐晴雨不得不信,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剧烈的爆炸引起的地动还在继续,蓝雨看着情绪已经不那么激动的沐晴雨,拉过她的手:“好孩子,娘亲不会让她们伤害你的,绝对不会!快跟我走!” 沐晴雨被蓝雨拉了起来,虽然她的脚还是软的,但是她依旧强忍着跟蓝雨走。 打开房门,沐晴雨与蓝雨险些与匆匆赶来催促的小梅撞个满怀,小梅抬头看着还活生生的沐晴雨,眼眸中都是惊讶! 蓝雨看见小梅,已经怒然要下手,小梅的眸子已经瞥见了倒在地上的百刹,知道这里出事了,行动竟然一点都不比蓝雨慢,已然转身爆退,想要去跟白萱报信。 蓝雨眸光一缩,手中的暗器已经飞了出去,沐晴雨看着对小梅下手的蓝雨,心中也是一紧,下意识地一挡:“小梅,去找公子!” 蓝雨大惊,为了保护沐晴雨,飞出去的暗器又被自己打落了一半,她幻身飞旋,落回沐晴雨身边,但是沐晴雨已经听到小梅刚刚发出的一声闷哼,她应该是已经中了蓝雨的暗器。 蓝雨看着一闪即逝的小梅,知道为时已晚,只听小梅在外大喊了一声:“姽婳没死!在这里……呃……” 沐晴雨手脚冰凉的听着外面错乱的脚步声朝着自己这边赶来,蓝雨也知道她们出不去了。 蓝雨拉着沐晴雨的手:“傻丫头,小梅早已被她们收买了,别出声,跟娘走!” 沐晴雨看着蓝雨,她刚刚眸子中的担忧,和为了保护自己打落暗器的举动是真的,沐晴雨没有办法再欺骗自己。防备又减了三分,如今形势混乱,沐晴雨再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见机行事。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蓝雨带着沐晴雨进入了这房间中的那条密道! “我暗器上的毒不会让那小丫头活过一刻钟,她又急于逃跑,想必已经毙命。可是我还是担心,如果一旦被白素和主上知道,我也保护不了你,婳儿我们现在不能上去,我们只能往下走!不过你不要怕,娘亲一定会将你完好无损的送回去,你还是玄月族的族长,谁都无法改变!” 沐晴雨被蓝雨拉着,听着她的话,对眼前的形势有了基本的了解。 人越来越多,那些人与自己走的是相反的方向,那些人都是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他们的眼神诡异而狠绝。 沐晴雨以为自己来到了地狱,那地狱中的鬼魂如今正在缓缓复苏,他们看着人的眼神就像野狼看着猎物,让人毛骨悚然。 当所有的人都在朝着出口飘荡,与他们背道而驰的沐晴雨和蓝雨,似乎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仿佛被千万双幽绿的寒眸锁定,沐晴雨冷汗直流。 蓝雨却镇定地拉着沐晴雨的手,左转又绕,朝着不知名的深处走去。 沐晴雨手心都是冷汗,越走越不安:“你要带我去哪里?” 蓝雨拉着沐晴雨的手,谨慎地辨别着道路:“青灵狱已经被她们掌控了,我们要去詹谷狱或者丙辰狱,那里她们的势力相对薄弱一点,我们可以暂时打探一下上面的消息,如果清儿她们已经掌握了大势,那么便让他们通知清儿接你回去,如果是主上占了先机,我们也可以暂时在那里躲一会儿,她们一时半会儿查不到……” 沐晴雨看着那个谨慎小心的女人,带着自己与大部队越来越远:“可是,你怎么清楚这里的密道?翊玄说过,走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蓝雨的脚步停了停转头看着沐晴雨,脸上一一丝欣慰的笑:“丫头,不用担心,娘亲不会带你走错的,再也不会了。这刑殿的密道,没有人会比我更清楚……” “蓝雨大人!”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只听见远远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黑暗中,沐晴雨能感受到蓝雨身体骤然而起的防备,蓝雨下意识地将沐晴雨往自己的身后一拉,捏了捏沐晴雨的手,示意她噤声,沐晴雨果然低眉顺眼的立在蓝雨身后,好在这里密道光线极暗,那人看不出沐晴雨的异常,而沐晴雨进入地下的那一刻起,血玉手镯便已经被蓝雨紧紧地塞入沐晴雨的袖中。 沐晴雨被蓝雨拉着便是因为蓝雨一直在试图为沐清雨掩饰她的血玉手镯。 因为不知为什么,进入地下后,那镯子上一直泛着淡淡的红光,在一片黑暗中太过显眼。 “蓝雨大人怎么在这里?”那个人已经走近。 沐晴雨知道蓝雨如果一直拉着自己的手,太容易引人怀疑,沐晴雨的手轻轻的覆上了蓝雨的手,蓝雨的身子微微一动,唇角带了淡淡的笑,放开了沐清雨的手。 沐晴雨自己护着自己的手腕,静静的立在她的身后,就像一个小小侍从。 蓝雨对着那人一笑:“白素在上面看着,主上让我到下面看看你们各处安排的怎么样。” 那个苍老的女人看着蓝雨笑着点了点头:“那劳烦蓝雨大人了,主上一直对您如此器重,您看我这里还好吧。” 蓝雨点了点头:“嗯,还算有序,你也速速上去吧,免得主上担心。” “是。”那人躬身点头,但是沐晴雨还是感觉到了她投向自己的不善的眼光。 沐晴雨只觉得心头一凉,就在那人起身的瞬间,寒光一闪,千万寒冰般的暗器已经朝着自己飞来! ps: 今天开了一个调查咩,亲们一开始是从哪里看到的人家的小说,想知道咩,帮忙投个票呗…… 第四十章 死亡故事 电光火石之间,沐晴雨看清了是蓝雨先出的手,可是因为对方无论武功还是心智都已经不是小梅可以比拟,那人的反应也是惊人。 上面的人想必此时已经知道自己的反叛了,所以蓝雨不能让她活着出去,暴露自己的行踪! 而那个女人,竟然也能见微知著,在察觉蓝雨的心思之后,想起刚刚沐晴雨和蓝雨的小动作,猜出沐晴雨对于蓝雨定然十分重要,那么这个不会武功的女人,就是蓝雨的软肋! 沐晴雨来不及动作,蓝雨已经绣袍一挥为她挡去了密密麻麻的毒针:“快走!” 蓝雨对着沐晴雨大喝了一声。 沐晴雨心中一紧,却并不忤逆,抬腿便朝着密道深处跑。 黑暗中的另一个女人显然已经察觉了沐晴雨几乎不会武功!眸光中暗流涌动,她虽然不知道沐晴雨是谁,但是蓝雨叛乱,能让她如此保护的人定然是条大鱼。 而那个女人的武功与蓝雨几乎不分上下,趁机拿下她们两个定然是立了大功! 那人也不想先上去禀报,便想趁机贪功。 蓝雨冷冷一笑,边对付着那人的杀招,保护这身后的沐晴雨,毕竟密道宽度有限,竟然就这样将那人与沐晴雨隔开,但是与那人越交手,蓝雨只觉得自己胜算越小! 自己在地下呆的时间还是太长了,况且自己曾经因为思虑女儿,心智受损,内力也已经远远不及当年,如今倒不是要杀那人,仅仅是想摆脱她都难。 她且战且退,一边为沐晴雨挡去那人的攻击,一边指导着沐晴雨从纷繁复杂的岔道中找到正缺的路。 沐晴雨只是一直往前跑着。听着身后的金石之声,时常会有暗器擦着自己的发梢飞过,但是却从来不曾伤到自己。 心渐渐的沉静。沐晴雨竟然能安心的将自己的后背交给蓝雨,那是不是说明了一种越发深入的信任。 “左面第三条密道!” 又到了岔口。沐晴雨听着蓝雨的指使,脚步没有一丝停顿的朝着那条密道用轻功冲了进去! 跑得太快,当沐晴雨抬头发下眼前的路是死路的时候,已经走进了一半,连同身后紧紧跟着自己的蓝雨和那个正在与她交手的女人也都已经完全进了这条密道! “不用停,快走!” 蓝雨察觉到了沐晴雨的犹豫,可是时不我待。就在她何处那一句话的同是,万箭齐发! 这场景沐晴雨见过! 这是条死路! 蓝雨身形一闪已经到了沐晴雨身边,用内力震开无数毒箭:“丫头,保护好自己!” 她身后的那个女人也已经被毒箭缠上。两人无暇再打。 那个女人离出口近,便一直尝试这要出去,蓝雨却一路护着沐晴雨朝着密道深处走去。 那个女人身上有着地狱般的腐臭味,她的脸狰狞可怖,但是却能给沐晴雨如同风离辰一般的安全感和温暖。 “孩子。娘不会再让你受一点苦!” 那种揪心的呼喊让沐晴雨心颤,她几乎就要相信,这个女人便是自己的母亲了。 “啊!” 一声撕裂般的尖叫让沐晴雨猛然抬头,那个逆流而上的女人已经腿上中箭,可是沐晴雨知道仅仅一箭便已经给那个女人判了死刑! 行动不便之后。便是万箭穿心! 蓝雨伸手按下沐晴雨的头:“不要看。” “蓝雨!你竟然用自己的命诱我入局!我死了,你也别想活!你们不得好死!” 那种怨毒让沐晴雨心惊,那种生活在黑暗里的人,刚刚有了接触光明的希望,却骤然死去!她地不甘和恨沐晴雨似乎可以理解,便用自己最后的一口气化作最怨毒的诅咒! 沐晴雨明明感觉到蓝雨在听到她的话时,身体微不可查的一颤。 已经到了密道的入口,蓝雨的手自始至终没有松开沐晴雨,只是越抱越紧,仿佛抱着自己一生最珍爱的事物! 她手中闪过一点暗光,击中了暗门的开关,就在无数铁矛冲出的那一刹那,沐晴雨被蓝雨抱着进了密室的门,沐晴雨抬头,最后一眼,看到了被一根根铁矛刺穿的那个女人,她在不远处,早已没了气,可是眼睛竟然还在看着自己和蓝雨,那双眼睛里都是嘲笑和满足的恨意。 门已经关上,蓝雨却还抱着自己,似乎没有放手的打算,沐晴雨有几分不适,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她。 就在沐晴雨尝试着将身上的人推开的时候,沐晴雨听到了一声轻轻的呻吟,蓝雨已然摔倒在地,沐晴雨急忙去扶,却看见那个面目狰狞的女人正从自己的的左臂上费力地拔下一根银针,银针上是黑色的毒。 沐晴雨微微一颤,看着蓝雨眸子中的无奈和绝望,她粲然一笑,随手丢掉了那根银针,看着满脸焦急的沐晴雨,安慰地笑着:“别怕,婳儿,别怕……” 沐晴雨嗫嚅着,手有些不知所措的想去捂着她的伤口,却始终说不出一句话。 蓝雨看着沐晴雨担忧的神情,却欣慰地笑了:“婳儿,叫我,叫我一声娘,好不好……” 沐晴雨的唇颤了颤:“娘……” 泪水从蓝雨眸中疯狂的滑落,二十年的坚信苦楚在那一声轻微的呼唤中烟消云散:“唉……” 她应着,泪水却再也止不住。 那个雨夜,从当那个小小的婴孩从自己腹中被夺走,到如今听见她叫一声娘,已经整整二十年! “娘?”沐晴雨看着那个无面的可怖的女人,眸子中除了怀疑,已经染上了其他的东西,“你真的是我娘吗?” 蓝雨的泪水依旧在流着,可是她的眸子里都是欢喜的笑:“是,是,看到你的第一面,娘就知道,你是我的女儿,你长得和娘亲当年几乎一模一样,我不会认错,你就是我的女儿,我魏蓝雨的女儿!” 沐晴雨的身子微微颤了颤,“一模一样”,这四个字,沐晴雨听过无数遍,却只觉得是生命的讽刺。 魏蓝雨伸出她苍老如树皮的手,轻轻的抚摸着沐晴雨的脸,泪水永远都没有尽头 沐晴雨看着她的眸子,心被撕扯着疼,这个叫魏蓝雨的女人到底经历了怎样的委屈和苦痛! “婳儿,婳儿……” “娘,我在,您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是谁……”沐晴雨一声声地应着她的呼喊,柔声问着。 魏蓝雨听到了沐晴雨的问话,眸子瞬间惨淡成了灰白,恨意滔天而出:“是她!是天玄!” 看着忽然间变得如此激动的魏蓝雨,沐清雨只觉得一阵心寒。 魏蓝雨眸子里的恨意就如同刚刚门外的那个人,那时一种变态的恐怖:“她!我们为她殚精竭虑,钻研八卦奇阵,巫蛊毒术,耗时数十年,建造了这项旷世刑殿!她一转眼,便要将我们一个个除去!齐乐大哥死了,还有穆尔,巴祝……一个个衷心为她的人都被她设计害死! 我知道,我们知道玄月族的规矩,知道了太多秘密的人必须死,清楚刑殿一切布局构造的我们就是她的软肋,她要维护权威,就必须杀了我们! 可是……可是……” 沐晴雨从她的眸中看到了痛苦的泪水,那时难以启齿的耻辱! “可是,为什么连死都不能让我们正大光明堂堂正正地地死去!她竟然,竟然趁我不备对我用了最耻辱下贱的媚药,然后……” 沐晴雨看着那个老妇人不知是恐惧还是恨地颤抖,她再也说不下去! “她要以我淫乱的罪名除去我,可是那时,我有了孩子……玄月族有族规,不可杀腹婴的女子,否则视为大恶,不详。所以,我必须生下你来……婳儿,玄月族有族规,罪不及下代,恩不及下代,权不及下代!虽然我是死罪,但是我的遗腹子不可以死。 后来,我在刑殿待产,那些日子是我最难忘的日子,婳儿,娘还记得那时候小小的你在我腹中轻轻踢动小腿,你的心跳,你还会在我睡觉的时候忽然翻个身…… 婳儿,你不知道娘当时有多感动,那是我的孩子,我十月怀胎的孩子……” 沐晴雨的手紧紧的握着魏蓝雨,她能感觉到魏蓝雨说起孩子时感情已经渐渐平复,沐晴雨揪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可是……可是!” 魏蓝雨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激动了起来,她体内毒也缓缓发作,鲜血从她的口中不断的溢出。 沐晴雨紧紧地抓着她的手,一声声的唤她娘亲:“不要说了,娘亲,我们休息一会儿,您知不知道这里哪里可以找到解药什么的……” 魏蓝雨看着沐晴雨流泪的眸子,微微摇头,语气也渐渐虚弱:“没有的,那个老不死似的毒,除了她自己,没有人可以解,她临死的时候,拼死射出的毒针,她是想要我给她陪葬,没有解药,没有……” 沐晴雨看着那个将死之人,除了心痛,无能为力。 --------------------------------------------- 最近爱上了《星你》大爱,看了一遍又一遍,都不想码字了,呜呜呜,爱死都教授了,好萌好帅啊!最近每一章都是边看星你边写的,嘤嘤嘤,怎么办,中毒了拉…… 第四十一章 血煞缠身 沐晴雨看着那个将死之人,除了心痛,无能为力。 魏蓝雨对沐晴雨淡淡一笑,却似乎还忘不了那个故事,她的神志因为毒再次变得一会儿清醒,一会儿迷茫,但是她的手始终拉着沐晴雨:“女儿,女儿……你记不记得你小小的时候,只有那么小,在我怀里……那时候,其他所有的筑建刑殿的人,都已经被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杀死,只有我,只剩下我,因为要生养你而被留了活口…… 我以为是这样,婳儿,娘以为是这样,以为你是娘的福星,以为是因为你才能苟活那一年…… 可是不是!不是!不是这样的! 这一切不过是因为,我是当时玄月族族长风玲萱的养面人!” 沐晴雨的身子微微一颤:“养面人?!” 魏蓝雨的手轻轻的拂过她那张残破不堪的脸,身子忍不住微微颤抖,鲜血一点点的从她唇边溢出:“是,养面人……你知道的,非玄月族血统的人要进入玄月族,必须斩断前尘,有的会被设计假死,从此在他原来的世界消失不见。有的必须还要再出现在世人面前,她们便会被易容……” 沐晴雨仿佛被她的这几句话触动! 假死! 易容! 那么,自己当年为什么没被杀死?是因为自己的孩子?罪不及下一代,那么自己的孩子是不是有可能没有死?! 魏蓝雨继续说着:“可是,风玲萱,她是玄月族的族长,她的连不可以被制成人皮面具随意放置,所以,她需要养面人,带着她的脸,为她保养着那张脸,等待着,或许有一天。她还用得上! 当时要为她易容之时,正是我进入玄月族的时候,你不知道娘当时有多么欣喜,那时的玄月族不像如今,几乎已经没有人知,那时候的玄月族就像一个神族一般的高贵而遥不可及。 当时,我以为是因为我举世无双的奇门八卦术而被选中进了玄月族,可是,呵呵……可是我后来才发下她们要的仅仅是我的一张脸,她们看上的只是我举世无双的容貌。只是为了取我的脸奉给她们最尊贵的族长。她们的月神!” 沐晴雨的心“咯噔”一下。手下意识的抚摸上了自己的脸,沐晴雨似乎想到了什么,看着眼前的老妇人,羞愧愤怒哀伤怜悯无以复加。 她们看上的只是举世无双的容貌。只是为了取我的脸奉给她们最尊贵的族长,她们的月神! 沐晴雨紧紧的拉着她的手,似乎想给她安慰,可是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魏蓝雨的神志已经开始迷离,她没有察觉沐晴雨的异样,只是紧紧拉着她的手:“可是,风玲萱不同意,她不要,不要我的脸。她说太艳,太妩媚了,那种绝世无双的美,她不敢拥有,她说。过分的美好都有薄命之嫌……” 呼吸微微一紧,那是风玲萱的先见之明,还是对自己命运的预言! “主上最后还是选择了一长普通的脸,而我却因为体质与主上极其相合,被天玄选中,终究成为了主上的养面人……” 魏蓝雨的眼神变得诡异而谨慎,似乎想起了什么奇怪的事情:“那时候,我刚刚生下你,还没有来的及被处死,我没想到,风玲萱,竟然也因为珠胎暗结被关押进了刑殿。但是她是族长,她是圣女,她犯得是死罪,月神是神,但是月神的孩子向来被视为妖孽,必须死!” 沐晴雨抓着魏蓝雨的手猛地收紧:“你……你说……什么?” 魏蓝雨似乎没有听见沐晴雨颤抖的问话,只是自顾回忆着她的回忆:“风玲萱用到我这个养面人的机会,终于到了。我不知道天玄留下风玲萱的原因到底是什么,但是,她为我和她易容,换回了她的脸,天玄原本打算用我来顶替主上去死,可是那时我刚刚生下你,身段与主上相差太大,不能用,她便找了另一个人代替主上去死,而我,没有了脸的我,却没有人顾念。 我差点死去,在那个时候,我的脸变成了这个样子,感染,溃烂,是主上照顾我,才让我捡回了一条命,我帮她逃走过,曾经帮她逃走过,她答应了会回来救我的,可是……可是她一去就是一年,再无音信…… 而我,被天玄察觉,她夺走了我的孩子,夺走了你……婳儿,我的婳儿……” 魏蓝雨颤抖地想要抱住沐晴雨,沐晴雨此刻的心中却是波特汹涌,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自己根本不是她的女儿,而是抢占了她的脸,不,或者是她女儿的脸的仇人! 沐晴雨有些怕,有些不敢亲近她,可是看着她迷离的眸子,看着那个无助的绝望了几乎一辈子的老妇人,沐晴雨轻轻的弯下了腰,给了她一个温暖的拥抱。 “咔嚓!” 一声巨响过后,沐晴雨感觉脚下的铁牢在颤动,然后,沐晴雨听到了密密麻麻的金石碰击的声音。 沐晴雨松开已经行将就木的魏蓝雨,惊恐的看着她:“是谁?” 魏蓝雨屏息凝神听着外面的响动,眉头紧皱,忽然猛地抬头看着沐晴雨,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是白素!” 这些年在黑暗无边的地下,她们的听力比眼睛何止强了一百倍。 她们想必已经得手,是来抓自己和魏蓝雨的! “怎没办?”如今她们被困在这里,完全是瓮中之鳖,无路可逃。 魏蓝雨看着沐晴雨,依旧是温柔的笑着,手轻轻的安抚着沐晴雨的紧张:“婳儿,不要怕。” 魏蓝雨迷离的眼神随意地打量着这间密室,唇角带着傲然的笑意:“这刑殿,是娘一生的心血,当年,日日夜夜,和大哥、穆尔,那些朝夕相处的日子,对于奇门八卦,没有人比我更熟悉,我的局。就连大哥也解不开……只有我知道的秘密,只告诉过他一个人……” 沐晴雨看着那个丑陋不堪的女人,泪水终于忍不住流出,门外的人脚步声越来越近,魏蓝雨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她仿佛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那时她也有过巧笑嫣然,有过古灵精怪,有过对未来无限的憧憬,有过对爱的期待…… “大哥提醒过我。天玄不可信。要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沐晴雨耳力绝佳。门外的人,已经不足十米。 “能毁了刑殿的人,除了大哥,只有我!所以风玲萱才会在刑殿给我那么高的尊崇。才会不惜一切代价,用了那么多年,精心调养因为失女而得的疯病!” 门外,仅剩三米,那是如同风离辰一般的高手,门外的障碍,根本不是问题。 魏蓝雨对沐清雨道:“扶我起来……” 沐晴雨急忙扶起了魏蓝雨,按照她的指示走到了这个小小密室的另一端,她扶着墙壁。开始缓缓的摩挲,终于在一个小点处停下,她的手覆在那上面,却并没有按下去,而门外的脚步声。已经迫近石门。 魏蓝雨温柔的眼睛里都是泪水,她温柔的看着沐晴雨:“婳儿,娘亲终究是不能和你一起走了,原本以为有你,娘亲终于可以逃离这个地狱,可是看到你,那么完好无损的站在我面前,走在我身边,就好像当年在我肚子里一样,那种血脉亲缘……娘已经……心满意足了,你要好好的活着……” 密室的石门轰的一声打开,沐晴雨看到了冲进来的那个凶神恶煞的女人,就在那一刻,沐晴雨感觉到了来自魏蓝雨的巨大推力! 那时她用尽全力的一推,沐晴雨才发现,魏蓝雨的手已经狠狠的按了下去,身后的墙面像旋转门一样打开,沐晴雨被她那用力的一推,看着魏蓝雨的身体朝后往急匆匆扑过来的白素身上倒去,而沐晴雨被她一推破墙而出。 沐晴雨惊愕的看着她那一指的毁坏力,在她压倒在白素身体上的那一刻,在旋转铁墙重新闭合的那一刹那,整个密室的玄铁顶平行掉落! “轰!” *** “大哥,看我为这里的密牢设计的退路如何?” 沉吟半晌:“还好,不过如果我们真的有用得上它们的那一天,身后的形势或许已经十分紧急,不要给你的仇人,也留退路!” “那……大哥给我改进一下?” “我永远都不希望你有用到它的一天,但是一旦有人敢将你逼入绝境,大哥会为你报仇。” *** 沐晴雨倒在地上,看着鲜血从那两重厚厚的铁门中流出,那是死无葬身之地的决绝! 沐晴雨还记得魏蓝雨最后看自己的那张含泪的笑脸:“婳儿,娘会为有一个做族长的女儿而自豪一辈子,活下去,你是娘的骄傲!” “轰!” 沐晴雨颤抖着,摸着那个离自己只有一步之遥的铁墙。 那个曾经以自己的奇门八卦术为傲的女人,被母亲夺去了青春和自由。 而如今,那个以女儿为傲的老妇人,终于被自己夺去了生命! 到底是谁的错?还是命运的轮回? 直到许多许多年之后,沐晴雨与风离辰,并肩看着天山飞雪漫过红尘,沐晴雨轻轻的道:“无数的天才精英,在我们指间刹那灰飞烟灭,一代又一代流传下来的智慧结晶,被我们用在那样肮脏的征途……我们亲手将天下苍生拖进这场浩劫,满目疮痍,血流成河——只是为了胜利。这胜利到底值不值得?” 风离辰静静的看着天山暮雪,万丈软红:“我们都是这红尘中的罪人,血煞缠身,虚伪无情……” 第四十二章 同生共死 沐晴雨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那里呆坐了多久,但是当她站起来的那一刻,她知道,自己只能靠自己了。 在密道中听着地面上杂乱的脚步声,沐晴雨可以想象外面的形势到底有多危急。 而这眼前的密道,没了魏蓝雨,自己岂不是寸步难行…… 等等,沐晴雨看着眼前的密道,眼眸微眯,一种强烈的熟悉感袭来,沐晴雨急忙转身低头,果然看到了身后的墙壁在自己的腰部的高度上,果然是自记忆里的那些小手印。 这是通往风离辰书房的密道! 沐晴雨又惊又喜,沐晴雨记得风离辰与她说过,这间书房只有一条小地道,这条地道与地下密道是不相通的,所以这里很少会有人来,也很不起眼。 这是当初,天玄在山庄里关押风离辰的地方。 沐晴雨听过外面的地动,想必那些密道的出口都已经被炸了,而这里因此得以保全。 沐晴雨没有武功,而且也不知道如今外面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否则以她的武功死在一片混战里,都不知道是被哪边杀死的! 为今之计,只能暂时躲进风离辰的书房。 沐晴雨流利地打开书房的石门,前脚刚迈出去,一阵剧烈的地动让沐晴雨的身子往前一扑,踉跄了一步摔倒在书柜旁,沐晴雨揉了揉撞在书柜上生疼的肩膀,抬头忽然间发现自己刚刚撞的力气太猛,书柜顶上风离辰放的那个画筒正咕噜咕噜的转动,直直地朝着沐晴雨砸了下来。 沐晴雨惊惧地抬手去挡头,手臂被它狠狠的砸了一下,沐晴雨揉着手臂,一边愤愤不平地只觉得自己的人生就是一个悲剧,各种吃亏,到处挨揍! 连这个画筒都和自己做对。 沐晴雨看着滚了一圈又滚回自己脚边的画筒,皱眉拿了起来,她记得风离辰曾经将自己的一副肖像放进去过。 这里面撞的到底是什么? 在一片纷飞的战火中。沐晴雨轻轻的打开了那个画筒,仿佛打开了一个尘封了二十年的秘密。 时光无痕,纷纷扰扰而过,但是那枯黄的纸张,却仿佛留住了时间。 那是一打厚厚的画稿,要一张一张细细的翻着看。 沐晴雨的心不知为何静了下来,第一张画,画上是一个眉目清秀的女子,沐晴雨不知道这是风离辰几岁的画作,即使不太懂画的沐晴雨也能看出来。这画的笔力还相当稚嫩。但是那一笔一划又是何其认真。这幅画是当年那个独居一隅的孩子练习过了多少遍的结果。 沐晴雨轻轻的翻动着,越往后,那些画的中的女子在他越来越成熟的笔下变得越来越灵动,仿佛要活过来似的。 只知道他喜欢画界画。却没想到原来他的人物这么传神,看着看着,沐晴雨忽然间觉得那画中的人越来越熟悉,竟然有一点像白萱她们。 沐晴雨这才恍然,这里的那些女子不过都是有着暮听雪和蓝媛若水一点相似点的女人,这画里的人是越来越像暮听雪了吧——那是娘亲的面具! 或许那个时候,风离辰也已经记不清娘亲的面容,而那时填补了他内心空缺的暮听雪,便渐渐成了他的一种寄托吧。 沐晴雨心微微沉了沉。一个“相似”,到底曾经毁了多少人的一生。 随手翻着,画纸也越来越新,这已经是他这几年的画作了,他的运笔作画已经无比娴熟。寥寥几笔,便能勾勒出人物的神韵…… 沐晴雨翻画纸的手忽然顿住,看着那幅画上的人竟有一瞬间的恍惚。 那是一片大火中的高阁,画上的女子是用了寥寥几笔的写意,她衣衫飞扬,纤细的手却坚定决绝地指着阁下,那双眸子,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那是刚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自己救了林城,指挥十万百姓撤离的时候,那是自己让程越射杀反贼的时候,那时候的风离辰静静的站在被阴暗掩埋的黑暗里,仰视着高阁之上,那个闪光的女子,挥斥万钧指点江山的模样,她飒爽的英姿,不知怎的在他的脑海中已然挥之不去。 还有一副写意,沐晴雨几乎已经快忘了那样的自己,那是一片纷纷扬扬的荼蘼,月光为幕,幽亭做衬,画上那个姿容清雅的女子,闭眸合目,沉浸在一曲浩然《将军令》里…… “那样,会不会很寂寞……” 沐晴雨的手微微有些抖,自己来到这里到底已经多久了,久到自己已经记不得…… 而风离辰,他又是谁呢? 他对自己,可又有过情? “轰!” 一声剧烈的地动让沐晴雨回神,如今外面还是一片混乱,这里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风离辰,风离辰呢? 他在哪里? 他可知道自己在这里,可否想过要派人来救自己? “咔嚓……” 那是门锁被破的声音,终于还是找到了这里。 沐晴雨知道或许退回到密道里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可是她不想,无论来的人是谁,她都应该去见一见。 沐晴雨听着外面杂乱无章的脚步声,静静的看着破门而入的那个人,那人年纪似乎不大,衣衫破败褴褛——看来是风玲萱的人占了上风。 那人看见沐晴雨显然也是吓了一跳,但看着沐晴雨淡漠的表情,那人先是有些恼羞成怒,那刀指着沐晴雨道:“吆哬,这里竟然还有活得!” 沐晴雨静默的看着那个吊儿郎当的人,伸出自己的手臂,血玉手镯赫然亮在那人面前:“带我去见风玲萱。” 看着血玉手镯,那人的脸上再也没有轻蔑的神色,飞也似的掉头就跑。 *** 远人山庄外的密林中,一行人正急匆匆地赶路,虽然因为沐晴雨的各种阴错阳差,蓝雨已经出去了百刹和白素,但是,风玲萱身边的容南等人人仍旧不容小觑,经过了几番硬碰硬的较量,清儿才充分的认识到此次反叛的非常,远人山庄已经守不住了,她们只能退! 萧之明亮的大眼睛里都是恐惧,这两日他真的吓坏了:“清儿姑姑,我们要去哪里?翊玄为什么一直都不醒过来,娘亲去哪里了,她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萧之的问题,清儿一个也答不上来。 当力量差距已经如此悬殊,任何的投机取巧都已经成了枉然,如果天机老人或者天玄师太再不赶来,难道刑殿就要这么被破了不成? 如果,那一幕真的发生,清儿便是罪该万死! “如果沐晴雨也出了事,我会让你生不如死……”风离辰沙哑的声音传来,清儿的身子微不可查的一颤。 看着终于醒来的风离辰,几乎是手足无措,重重的跪在地上:“公子……” 她不是哀求饶恕,而是羞愧得无地自容。 风离辰运了运气,体内的伤很重,不过由那几位客卿长老一刻不停的为自己输送内力,还是勉强稳住了伤势,没有任那幻毒继续恶化,不过此时,他也是强弩之末了。 风离辰强撑起身子,看着泪眼汪汪地跑过来拉着自己的手的萧之,那孩子极其听话,他似乎也知道如今发生了大事,一路上无论多怕都静静的乖乖地跟在清儿身后,不哭不闹,可是当看见风离辰深邃的眸子静静的看着他,小小的孩子终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翊玄,翊玄……娘亲呢?娘亲呢?之儿怕,之儿要娘亲……” 风离辰俯身抱起了萧之,轻微的举动让他体内又是一整绞痛,他却只是淡淡的笑着:“之儿不怕,跟着清儿先走,翊玄去接你的娘亲……” 萧之听着风离辰的话,却吓得抱的他更紧:“不要……翊玄不要走,翊玄也不要之儿了吗?之儿以后一定会乖乖的,之儿再也不调皮了,翊玄不要丢下之儿好不好……翊玄……” 听着孩子一声声哭得人心酸,风离辰轻轻的拍着之儿的背:“翊玄不是不要之儿,但是如今娘亲很危险,翊玄要去救她……之儿,你还想见到娘亲吗?” 萧之抽噎地扬起头,看着风离辰认真的眸子,含着眼泪诺诺地说:“想……之儿……之儿想娘亲……” 风离辰轻轻将萧之交给清儿:“那之儿就要乖。” 看着风离辰的衣袖一寸寸的从那个小小孩童手中抽出,清儿只觉得心针扎一般的痛:“公子……您现在的身体……” 风离辰一个眼神制止了清儿的话。 清儿咬唇,她知道,风离辰不仅是为了沐晴雨,也是在救自己的命。 “我的人在西郊城外,你护送之儿过去后,留一半的人在那里守护,等待天机老人,你带另一半人回来,严密监控这片密林,不能逃跑一个!” 清儿领命,如今对于风离辰的指示,她再无犹豫。 可是…… “那,公子你……” 风离辰不语,径自取了自己怀中的一个玉瓶中的丹药服下。 他要去扭转乾坤,沐晴雨和风玲萱都不能死! 即使失败…… 与她们同生,或者共死,都不是最坏的结局。 ----------------------------------------------- 求推荐,求订阅,作者好无力…… 第四十三章 凄惨百倍 厮杀,肉搏。 那如同地狱般的一幕幕让沐晴雨心惊胆寒,她还是低估了这里的人。 她们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不怕死,不怕痛,即使身受重伤依旧在进行着不死不休的砍杀! 即使她们手中没有了刀剑,他们也依旧会三五成群的抱上去,用拳打,用牙咬,并像野兽一般地啃下对方的血肉! 沐晴雨忽然间犹豫了,这样一群“人”,根本是无法被人掌控的,他们根本不听任何人的操控,他们只是仇恨的化身,要寻找到一个发泄自己愤怒的方式。 风玲萱不过是放虎归山,这些人,想必连她也控制不了! 看着沐晴雨看到这一切时错愕的表情,容南冷冷的勾了勾嘴角,这个女人即使是现如今与武功全失的风玲萱比起来,也不值一提。 她不知道为什么风玲萱被救回来之后,下死命令要活捉姽婳,绝对不能伤她分毫,想必风玲萱又有了新的打算吧。毕竟此时,她们也是损失惨重。 沐晴雨心里合计着,此时只能跟着容南走,自己只要离开他身边一步,便尸骨无存,那些人对于把自己放出来的盟友还是有点忌讳的。 容南也根本不曾对沐晴雨用什么强制措施,她还巴不得沐晴雨逃走,死在这一片血腥里。 转头想欣赏一下那个小女人惊慌失措的模样,却不想那个女人只是静静的跟在她身后默默走着,一步不乱,面沉如水。 鲜血溅在衣摆上,粘稠而泥泞。 那一刻,沐晴雨清晰的意识到自己短暂的安宁的日子已经,完了! 自己注定要沐腥风血雨。注定要在千万人的尸体上站起来,或者,永远倒下。 一日之内。风玲萱将地狱蔓延到了天堂,珀岳阁沐浴血雨。已经变了主人。 踏上一层层的台阶,沐晴雨知道自己已经是一个被抛弃了的人! 珀岳阁失守,这里的人——风离辰,清儿应该已经都不在了。 沐晴雨苦笑,转而眸光凄怆,然后渐渐平静。 一楼,那些嗜血的人。热切地盯着沐晴雨,像是一群饿狼,盯着猎物。 二楼,沐晴雨看到了端坐在太师椅上的那些人精。她们体态佝偻扭曲,她们的眸子灰暗无光,她们的头发肮脏灰白,但是那些人周身涌动的气息让沐晴雨觉得心惊胆寒。 那是真正的强者,无论心智还是武功。 她们看着沐晴雨的眼神。冷漠而淡然,却让沐晴雨心狠狠地紧缩。 容南将沐晴雨送到了三楼的门口,那是风离辰的卧房,如今在那里的是风玲萱。 容南轻轻地敲了敲门:“主上……” 沉着有力的声音传来:“进来……容南,你在门外守着。有事我会叫你。” “可是……”容南似乎还有话说。 “无碍,她伤不了我,即使是现在的我……” 沐晴雨的脚步顿了顿,那是与风离辰一样的强者的自信,即使生命垂危,即使只剩一口气,她的命和对方的命都只在她自己手中。 沐晴雨推门,进入。 她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和中药味,风玲萱想必是受伤了。 如今那个躺在檀木床上的女人,就是自己的,这具身体的母亲。 那种感情,或者只能称为是感觉,让沐晴雨觉得诡异。 那个女人,斜卧在床榻上,地下二十年的折磨,如今武功被废的痛苦,都不能折损其锋芒,那是真正的天之骄子,真正地王者。 她那样细细的巡视着沐晴雨的面容,上下打量着她的身量,眸光波澜不惊。 沐晴雨被她看得心里没底,同样是母亲,为什么她和蓝雨的差别那么大。 “沐晴雨……”风玲萱的声音淡淡的传来。 沐晴雨静静的看着她:“是。” 风玲萱伸出手,似乎是要招呼她过来,沐晴雨没有反抗,也反抗不了,静静的走了过去。 风玲萱伸出手拉过沐晴雨的手,看着她手上的血玉手镯,双眸紧紧地眯了起来,她在尝试着去取下那血玉手镯…… 沐晴雨美眸圆睁,静静的看着那手镯在风玲萱的手下泛起红光,一寸寸地离开自己的手,沐晴雨只觉得自己的呼吸也在被带走——可以,真的可以,风玲萱真的可以取下自己手上的血玉手镯! 然而在那手镯脱离的过程中,撕心裂肺的痛疼在沐晴雨身体里泛滥:“不要……” 她忍不住呻吟,好痛,真的好痛…… 风玲萱抬头,静静地看着沐晴雨眼眸中的泪光,漠然良久,终于停下了手,将那血玉手镯,复又戴回沐晴雨手上,她惨然一笑:“看来一切都是天注定的,我还是输了。” 疼痛在血玉手镯再次回到沐晴雨腕间的那一刻,开始缓缓消减,沐晴雨浑身冷汗地虚脱似的倒在她床边的脚踏上。 风玲萱静静的拉着沐晴雨的手,淡淡的笑着,那一笑仿佛天神雪莲,寂静空释,红尘冉冉,寂静成烟…… 那个女人,沐晴雨觉得自己一生也无法企及。 “晴儿,”她的声音温润,安宁,“我杀不了你呢……” 沐清雨看着那个女人,寂静成伤,她笑得那么凄然。 “一切都是命,天玄说的不错,我终究还是输给了命。” 沐晴雨静静道:“是输给了情吧。” 风玲萱抬眸,看着在自己面前与自己平静对视的沐晴雨,温柔的一笑:“是,杀不了你,也杀不了辰儿,我输给了情……原来,我还有情啊……” 风玲萱静静的看着沐晴雨,沐晴雨第一次在那个似乎四大皆空无所不能的女人眼中看到了真正的温柔,还有疼惜……怜悯…… 为什么是怜悯呢? “晴儿,你也会输给情……我仿佛看到了你和我一样的结局……” 沐晴雨看着风玲萱,眸子中是惊愕。 风玲萱疼惜的看着沐晴雨:“血玉手镯的妙处,在我手上二十年,我却依旧没有捉摸透,但是,我知道,血玉手镯有恢复人体的功效……我不行了……可是如果取下血玉手镯,你便会替我去承担即将到来的死亡,那时新旧交替的契约……” 沐晴雨看着风玲萱,想着自己刚刚那彻骨的疼痛,那便是此时此刻风玲萱正在承受的吗? 风玲萱静静的看着那个镯子:“其实,我应该让你死的……死亡,其实并不是最坏的结局,痛一下就过去了,而活着才是最大的痛苦。” 沐晴雨看着风玲萱寂静的眸子,听着她说着那些惊世骇俗的话,沐晴雨心惊也心疼,这些话,她似乎曾经在哪里听过…… 那是深宫,那个老皇帝死去的那一刻! 他们的话虽然近乎匪夷所思,但是那种深入骨髓的痛,沐晴雨竟然能懂。 “晴儿,你要尽快的强大起来,外面那个实力为尊的世界,我真的害怕你……娘宁愿你此刻痛痛快快的死去,娘去替你承担那些压力和痛苦……” 沐晴雨拉着风玲萱的手微微的抖了一下。 风玲萱惨然一笑:“可是我不够狠,晴儿,娘下不了手……” 鲜血顺着她的唇角流下,说了这么多的话,她已经几乎筋疲力尽,她强忍着那么久,或许就是为了再见自己的女儿一面,她原本下定决心要杀了她的,可是…… 可是…… “娘……”沐晴雨看着已经虚弱不堪的风玲萱,轻轻的唤了一声,那是一种超越世俗的爱,一个特殊的母亲对一个特殊的女儿的扭曲的爱,她懂了,痛着。 风玲萱看着沐晴雨,淡淡一笑,手确扣住了沐晴雨的脉门,沐晴雨动弹不得,惊诧之间,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内力涌入了自己体内,她无力去拒绝,只能被动的承受。 风玲萱温柔地看着已经动弹不得的沐晴雨:“晴儿,既然下定决心让你去面对,娘会尽力给你我能给的一切……其实,我不曾想过真的要杀了你……晴儿,《月神志》上有记载,被废除的族长是不可能取下新族长的血玉手镯的……可是我刚刚做到了……” 沐晴雨被风玲萱强大而霸道的内力几乎撕裂,体内的痛苦让她发疯,可是在风玲萱内力的压力下,沐晴雨如今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风玲萱眉头紧皱:“晴儿,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下一代族长已经出现了!所以血玉手镯处在一个不稳定位上,有神族血脉的人都有可能取下它!所以,如果你不能尽快强大起来,那么一旦没有了血玉手镯……你的下场会比娘凄惨百倍!” 疼痛撕心裂肺地传来,沐晴雨耳边出现了幻声…… “如果,能有一个人,陪在你身边,上穷碧落下黄泉……娘亲或许会安心些……” 沐晴雨眼前的景象开始迷离,她看着风玲萱温柔的眸子静静的看着自己,含着泪,却带着浅浅的笑:“晴儿,告诉辰儿,娘从来不曾想过要杀他,如果不是我意外受伤,幻毒不由我控制,在他体内失控,我绝不会伤害他……” “娘希望辰儿,可以做你的守护神……能与你共同体味这万丈红尘的繁华与悲欢,无论风雨颠沛,生死遥距,只要一息尚存,此生此世便永不分离……” 第四十四章 实力为尊 沐晴雨在一片嘈杂中醒来的时候,整个珀岳阁的三楼站满了人,而那些人已然分成了两派,一半在维护着沐晴雨,而另一半凶神恶煞地想杀沐晴雨! 沐晴雨微微动了动,忽然间发下自己躺的地方旁边有人,沐晴雨诧异转头——那是风玲萱冰冷的尸体! 风玲萱死了,在沐晴雨晕厥在她毕生内力中的时候,她的断肢残躯支撑到那一刻已经是极限。 四位客卿长老的那一掌已经坏了风玲萱的根本,洞穿了肩胛骨,废了武功和双腿的主要经脉,她已经无法再为自己疗伤,即使还能活,她要这样残破的躯体做什么?成为沐晴雨最大的威胁吗? 风玲萱似乎明白了一些当年天玄留着自己的命的目的,她在就知道沐晴雨或许就是未来的玄月族长,自己便是她控制沐晴雨最大的王牌! 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或许让晴儿失去一切,她才能真正拥有全部吧! 那个狠辣而决绝的女人,她的人生非生即死,没有转圜的余地。 “娘……”沐晴雨的唇微微颤动了一下,终于忍着剧痛爬起,看着身边的那个女子,只觉得自己似乎经历了一个渺远的梦境! 容南最先发现了醒来的沐晴雨,她是站在沐晴雨这一边的,那是风玲萱临终前的叮嘱:“护她!” 只可惜,风玲萱走得太快,只来得及和她一个人告别。 而对于容南的话,众人不信! 看着那些几乎要交起手来的人,沐晴雨终于收拾好了心情,她面色沉稳地从床上起来,毅力人前:“诸位听我一言。” 不知是不是因为有了风玲萱的内力,她的声音竟然也如同宏铃入耳,吵吵嚷嚷的众人,忍不住一颤,都停住了嘴。 一双双如炬的目光朝她射来。那些躁动的。带着仇恨的目光,看着那个毁灭了她们希望的女子,她们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仿佛唯有如此才能安抚她们疯狂的心灵! 沐晴雨对挡在自己身前的容南淡淡一笑,以示安慰,抬步错过容南,站到了那些疯狂的人面前。 沐晴雨的眸光平静而深邃,仿佛也带上了那种勾魂摄魄的压力:“杀了我……然后呢?” 那些人依旧恨恨地盯着她,却没有人回答! 沐晴雨沉稳的声音继续道:“天玄和天机都在日夜兼程的赶来,玄月族的势力有多大相信你们不会不明白。即便是今天你们逃了出去。可是如果杀了我——玄月族的族长!你们以为天玄会让你们活几天?生不如死的滋味。你们在刑殿已经尝尽了吧!你们以为逃离这里躲避追杀,惶惶不可终日的日子会好过吗?!” 众人眼中嗜血的杀意在沐清雨身边坐下的喝问下竟然渐渐消糜…… 沐晴雨的声音和缓了几分:“想必今天能站在这里的诸位,都是不怎么想死的吧!如果真的是想自寻死路,刑殿底下自杀的方式多了去了。走到了这里再自寻死路,非智者所为。” 忽而有人急言吝色道:“可是如今还能怎么办!我们已经没有活路可走了,还不如就痛快地杀一场……” 沐晴雨看着他激愤的脸,平静道:“如果能活呢?” 那人的话被沐清雨截住,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沐晴雨。 “如果能活呢?”沐晴雨的眸光在在场的人脸上扫视了一周。 所有人的眸光都静静的看着沐晴雨,有怀疑,有希冀,更多的是深不可测的打量。 在她们审视沐晴雨的时刻,沐晴雨也记下了她们的眼神。 “我会救你们出去。终有一天我会毁了刑殿!” 众人惊异的看着沐晴雨:“你……你说什么?” 沐晴雨平静的看着众人,回头静静的看了一眼床上的风玲萱:“你们的主上,不是我杀死的……她临终前将自己是有的内力都传给了我。” 沐晴雨眸光扫视着众人:“想问为什么是吗?” 沐晴雨惨然一笑,眸光再次变得坚定而宁静:“因为,我是风玲萱的女儿!我是你们主上的亲生女儿!” “什么?!” 众人不确定的目光投向沐晴雨:“你当我们是傻子吗?玄月族何时出现过有亲缘的两位族长……” 沐晴雨只是默然而立。目光宁静地看着那些恍惚的人,一刻钟的嘈杂之后,那些声音一点一点地静了下来。 他们的目光再次投向了沐晴雨,那个原本应该弱小卑微,如今却在这一群强者之中不动如松的女子,她沉静的目光带着一万分的沉稳俯视着那些衣衫褴褛的强者。 “信我,你们别无选择!” “我同你们一样,也是被玄月族抛弃的人,否则一代族长怎会沦落至此?!” “你们的仇人,也是那个囚禁了我母亲、杀了我孩子的人!” “相信我,再给我三年,我会为你们报仇,也夺回应该属于你们的一切!” 她的眼神,明亮而决绝,还有一丝是一种视死如归的哀戚。 “三年……” 众人漠然:“难道你还要让我们在那个地狱一般的地方等三年?只是等你……那个不确定的可能?” 沐晴雨静静的扫视着众人,看了一眼容南手中还握着的刚刚为了守护沐晴雨的剑,惨然一笑,伸手去拿。 容南微怔,还是任沐晴雨取了过去。 沐晴雨看着那冰寒的利器,神情凝重而认真,豁然在自己的左手划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容南动容,想去阻拦,沐晴雨手中带血的利剑遥指东方:“苍天在上!姽婳今日滴血盟誓,三年之后,我将手刃天玄,毁灭刑殿,为那些无辜亡灵报仇雪恨!” 鲜血将仇恨的怒火点燃,她给了那些不安的灵魂以归属感,烈日骄阳透过窗,在沐晴雨身上炸出万丈光茫,一寸寸的晕染开去。 风离辰静静的站在一片繁华寂静之中。看着那个以血为祭,指剑立誓的女子,心中泛起了异样的情愫。 “好,我们今日,便信你一回……如果你有违此誓,天、诛、地、灭!” “如果你有违此誓,我们诅咒你生而无依,死而无祭!” “爱你的人都将离去,你爱的人,生不如死!” “若你。有违此誓。”那人步步紧逼。“你将一无所有,众叛亲离!” 沐晴雨的步子微微一抖,忍不住退了一步。 “轰!” 普天该地的压力袭来,珀岳阁三楼。原本就被四位长老破坏殆尽的强和窗在那强大的内力风暴下,完全毁灭! 那个人掀去了珀岳阁的房顶! 众人显然被那强大的内力震慑住,恍惚无措的眸光投向了那个脚步声的来源。 楼梯处阳光下,一席白衣缓缓而来。 他的脚步很轻,却给人一种雷霆万钧的压力。 那是强者的气息。 沐晴雨心头一颤,他没有抛弃自己,他终于还是来了…… 风离辰的眸子,静静的看着沐晴雨,仿佛眼前其他一切不过是过眼烟云、卑微尘埃。 他就那么静静的。轻轻的一步一步地走近沐晴雨。 两人所隔不过五米距离。 可是那距离,风离辰觉得自己仿佛走了几个世纪! 沐晴雨的手滴着血,默然而立,静静地看着风离辰走近。 繁华总会落尽,喧嚣都会散去。 风离辰走到她面前。伸手拉起她滴血的手,旁若无人地从怀里取出一方丝帕,轻轻的为她包扎。 那人终于看不过:“喂,你是……” 风离辰一个冰冷的眼神,随手取过沐晴雨手中的剑一挥,刚刚那个诅咒沐晴雨的人已经如一片秋叶飘零,狠狠的撞在已经倾埤的木墙上。 血溅五步。 所有人都为风离辰眼中刹那间的杀意而震颤。 再没有人敢上前置喙。 风离辰静静的看着沐晴雨,低眸,刚刚的肃杀之色已经消糜无痕。 沐晴雨望着他,眉睫静楚,申请宁静:“你,来了。” 风离辰淡淡一笑:“对不起,我来晚了。” 再没有说话。没有其他的言语。 一切仿佛那么理所应当,那么自然。 风离辰对沐晴雨淡然一笑。 后面的事情,交给我。 风离辰终于转头,睥睨着那些闹事的人。他不曾言语,右手之中凝起一股内力,他翻转着手势,那股凝着的内力随着他的手势翻转,一个诡异的符文在空气中显现。 那种古朴而沧桑的力量让大地都有几分颤抖,那仿佛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 众人忍不住要屈膝的冲动,几个内力薄弱的已然倒在地上,满意于众人眼中的震惊,风离辰冷冷一笑,空中的符文,刹那间消散无痕。 众人急促地喘息着,似乎对于刚刚的那一幕还没有回过神来。 “那……那那那……那是……” 一个在玄月族颇有阅历的老者仿佛想到了什么,声音压抑不住地颤抖,那里面有震惊,还有浓浓的欣喜和崇拜。 风离辰静静的站在沐晴雨身侧,声音冷静而清冽:“三年!” 三年之后,我会帮你一起抹平这个刑殿! ------------------------------------------------- 最近申请了一个暑期美国哈佛大学的学习项目,所以最近在准备面试什么的,如果面试过了接下来还要办签证……又到了期末考试季,各种忙了,所以下个月的更新可能会不稳定……只是可能,千千还是会尽力更新的!写文不易,坚持更难,求安慰,求鼓励,求订阅赛! 第四十五章 天下缟素,血流漂杵 众人急促地喘息着,似乎对于刚刚的那一幕还没有回过神来。 “那……那那那……那是……” 一个在玄月族颇有阅历的老者仿佛想到了什么,声音压抑不住地颤抖,那里面有震惊,还有浓浓的欣喜和崇拜。 风离辰静静的站在沐晴雨身侧,声音冷静而清冽:“三年!” 三年之后,我会帮你一起抹平这个刑殿! “那是,玄月铁骑,那是玄月令!” “玄月铁骑在你手中?!” 一张张惊愕的脸交换了眼神。 所向披靡,跪伏朝拜! 那是玄月铁骑该有的荣耀。 看着一个个跪倒在她们面前的人,沐晴雨那一刻才真正确切鲜明的感受到了力量的重要性! “誓死效忠族长!” 风离辰低眸凝着,那个眸中满是震惊和凝重的沐晴雨。淡淡一笑。 这是我送你的第一份礼物,你的第一支力量! 只是出乎我意料的是,在我看到你没有我时冷静决断的身姿之时,我相信,没有我,你一样可以做的很好。 现实越是残酷,你越是不低头、不屈服、不认命、不认输。 你才有勇气,去挣扎,争斗,抗争到底! 风离辰发现,自己有时候不太懂沐晴雨。 绝大多数时候,她都是那样淡漠消极不想参与其中地旁观芸芸众生。 一旦展露,便是远远胜过旁人的坚韧坚持坚定坚守到最后一刻,决绝得可以舍弃一切,寒光乍现,锋芒毕露! 风离辰静静的看着那些匍匐的臣民,骄阳洒在一片血腥泥泞的远人山庄,这里一夜之间。地狱天堂! 但无论地狱天堂,风离辰依旧是站在顶端的那个:“你们也可以成为姽婳的第二支玄月铁骑!” 匍匐的众人赫然抬头,看着那个沐浴骄阳的一对人影。竟产生了一阵恍惚。 你们也可以! 成为玄月族第二支玄月铁骑! 令人闻风丧胆,所向披靡! “只要你们敢。三年之后便是一场强强会师!” 那些卑微如蝼蚁,上一刻还在苦苦求生的人,在风离辰眼中看到了华云破月的希望! 容南的手有些颤抖:“属下愿意一试!” 有人喊了着第一声,接下来的回应不绝于耳。 “属下愿意一试!” “属下愿意一试!” …… 沐晴雨仿佛看到一股力量的旋窝,从她们这里开始,辐射整个刑殿! 这是那个男人原本打算毁灭的东西,而今。这是送她的礼物。 天地在那一刻仿佛都开始颤抖,所有的人都惊愕地看着四面八方飞涌而来的带着强大压力的黑压压的一片人影。 沐晴雨下意识的靠近了风离辰一步,风离辰轻轻的拉住沐晴雨的手:“不要怕,是她们来了……” *** 神寂圣域。 天山之巅。 并肩看万千寒雪过人间的黑衣老妇身体微不可查的颤了一颤。 白衣白发的老者敏锐的察觉了老妇的举动。温润的声音道:“冷了,我们回去吧。” 那声音清冽如泉,仿佛无情的岁月根本不曾在他的身体上留下半点痕迹。 黑衣老妇不为所动,她闭着双眼眉头紧皱,似乎在仔细地感受着什么。 “玄月铁骑……” 四个字溢出她的唇。 “什么?”白袍老者转身看着那个缓缓睁开双眼的女人。 “二十年了。终于出现了!” 白袍老者眉间似喜似忧,又或许根本没有任何悲喜:“你要走了吗?” 黑衣老妇转身看着那个虽然头发花白,容颜却似乎没有一丝改变的男子,眉间却同样的悲喜难辨:“临渊,只要拿回玄月铁骑。你就能回去了。” “不需要。”白袍老者回答得迅速简洁,“现在不也很好吗?” 他看着女人苍老的容颜,忽然间有些犹豫:“玉彦……虽然你不说,但是……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玉彦静默了半晌:“临渊,当年的错误,必须要有人为之付出代价,必须要有人去弥补……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何时出发?” “半年之后……”玉彦看着临渊的妥协,唇角带了一丝凄楚的笑。 “为什么是半年?” 玉彦笑看着万丈雪渊:“因为半年之后,他会第一次让玄月铁骑出现人间,让万民缟素,血流漂杵!我会趁机将玄月铁骑夺回,所以现在为了让他放松戒备,不能回去。” “万民缟素,血流漂杵!那孩子真的敢?”临渊的眼神变得飘渺而悠远。 玉彦对着他一笑,那笑中竟然有几分俏皮的意味:“冲冠一怒为红颜……那是那丫头命中最大的一次劫数!” 临渊看着玉彦的那一笑,竟有些失神。 玉彦却继续笑问他:“临渊,和我一起去中原吧,有你在我的把握会从七成变成十成。” 临渊皱了皱眉,惨然一笑:“你知道,我不能离开神寂圣域的……” “以你的武功,天地之间你想去哪里,谁拦得住?不过是你自己,在这里划了一个神寂圣域,给自己画地为牢罢了。” “玉彦,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任性!” “我是任性,从不顾天地大义,不信因果宿命,不管命运劫数,所以我才能窥探天机,被我算到的谬论一遍遍的证明我是错的,却依旧不认命不信命!而你,心里总是想着那些天道轮回、阴阳定数,所以你不仅看不透自己的命数,也看不透这红尘皑皑、万丈软红……临渊,你为了天道,可以放弃自己的自由! 这些我不管,也不想管,我只问你。如果我死了,如果我终有一天燃尽了宿命,烧毁了轮回。油尽灯枯在那个可恶的中原,再也回不来了。你可会为我……冲冠一怒?” 临渊静静的看着那样激愤凄楚的玉彦,仿佛看着一场因果宿命。 玉彦,你,算出了什么,是不是? 天山的雪浩浩荡荡漫天而过,淹没了洪荒大地,宇宙星河。 两双凄楚绝望的眼神静静凝视。玉彦曾经一遍一遍的问着这个没有答案的问题,却从来不曾得到回应。 直到那天真的到来,他才用一个毁天灭地的举动,给了她想要的答复。 放弃了执着。放弃了坚守,冲冠一怒,血流漂杵,天下缟素! *** 天机老人的亲自驾临加上天玄师太的手令,整个刑殿的能量终于在最后一刻爆发。对那些叛乱之人进行了最彻底的碾压! 然而,在那一刻到来之时,所有人看着风离辰在珀岳阁上屹立的身姿,竟然没有反抗。 只为他许她们的那个三年! 是夜,刑殿在天机老人的手中开始了有条不紊的恢复重建。而风离辰和天机老人也进行了一夜不为人知的长谈。 第二日,远人山庄开始热闹起来,有一大批风离辰亲自指派的绝世高人不必再忍受刑殿地底的黑暗,在远人山庄接受最好的治疗,迅速地恢复着身体。 第五日,沐晴雨和风离辰在珀岳阁俯瞰清儿受刑。 那是天玄的指令,风离辰没有阻拦。 五十刑杖不足以要了清儿的命,但是却已经灭了清儿在刑殿的威严。 在这里与风离辰一起养伤五日,沐晴雨已经几乎了解了发生的一切。 “清儿,怕是不能再留在刑殿了吧。”沐晴雨淡淡道。 风离辰淡淡一笑:“嗯,天玄让她以后不必掌势,只跟在你身边。” 沐晴雨的身体微微一颤:“小弦是不是也是这么派到我身边的?” 风离辰眉头微微一皱,没有回答,便是默认。 沐晴雨转头看着风离辰,急切道:“那……我的孩子……” 风离辰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我虽然治好了媛儿,但是她说……晴儿,没有见到尸体,我们都不能放弃是不是,再等等吧,我会劲力找到小弦。” 沐晴雨的眼眸低垂:“此时除了天玄,想必没有人知道她的下落吧。” 风离辰依旧没有回答。 “天玄什么时候回来?” 风离辰淡淡道:“不知道,但是看密信上的语气,想必短期内是不会回来了。” “那这里……”沐晴雨满怀希冀的看着风离辰。 风离辰淡淡一笑:“怎么可能,这里毕竟是天玄的老窝,她不可能将这里交给我,如此重惩清儿,也是给我的警告。这里会暂时交给天机老人。” 沐晴雨点头:“那……天机老人不是一直负责京城吗?他走了,京城那边的事情怎么办?” 风离辰冷冷一笑,回身去桌旁倒了一杯茶,坐下,不动声色地喝着。 沐晴雨似乎想到了什么:“天玄将京城交给你了?” 风离辰放下茶杯,轻轻的拨弄着茶叶。想起了那夜与天机老人的密谈。 天机老人看着风离辰的模样,皱眉道:“你不去?” 风离辰挑眉看着天机老人:“您觉得我会听她摆布?” 天机老人叹息道:“无论如何,这至少说明天玄已经开始重新任用你了,她在逐步恢复你的权力……” “我的权力不需要她恢复。”风离辰冷冷道。 天机老人自然懂风离辰眸中的决绝,刑殿风玲萱的事情可以说是对风离辰的第二次打击:“可是,既然现在的你还没有能力这么快与她兵戎相见,暂时隐忍一些不是更好吗?让她放松对你的警惕……” 风离辰冷笑,自己在她的老窝做出这样惊天动地的举动,她反而给自己加官进爵!事出反常必有妖,天知道那个老贼尼又在筹划什么。 天机道:“可是,难道‘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道理你不明白吗?” 风离辰嘲笑地看着天机老人:“这是哪个混蛋说的话,我灭了他!” 第四十六章 活活疼醒 “所以,不回京城了?”沐晴雨问。 “或许会回去,但是在回去之前,我还有些事情要做。”风离辰放下茶杯。 “什么事情?” 风离辰起身走到床边,床上,那个小人儿还没有醒来,刑殿的事情,萧之虽然没有受伤,但是也受了不小的惊吓,所以回来就发了高烧,一直昏迷不醒。 沐晴雨和风离辰的伤有天机老人在,不多久便已经好的七七八八,只是这孩子还太小,又喝不下苦药,天机老人也不敢随意用药,便这么一直拖了五六天才有好转。 “我想先送之儿回家。” 沐晴雨看着风离辰:“送之儿回家?” 风离辰用帕子轻轻给那小孩子擦了擦汗:“以后的日子,我可能无暇顾及他,还是让他回到亲生父亲那里好些。” “之儿,到底是谁的孩子?” 风离辰一笑:“萧承。” 沐晴雨皱眉,显然不曾听说过这个名字。 风离辰淡淡一笑:“他的名字,我想他自己也快忘了,不过我想你或许听说过他的另一个名字——帖木儿。” 沐晴雨微微一愣似乎听说过,呼之欲出。 风离辰道:“想不起他的父亲,但是你对他的爷爷一定不陌生——萧烨林,阿古达木。” 沐晴雨一惊:“蒙北的王!” 风离辰淡淡一笑:“可想去蒙北走走?” 沐晴雨有些兴奋有些激动,还有几分不确定:“我……可以吗?” 风离辰淡笑点头:“之儿身体还不好,路上需要你照顾,毕竟无论如何,他也是姽婳的儿子。” “姽婳?”沐晴雨又吃一惊。 *** 在离开远人山庄之前,沐晴雨单独见了一次天机老人。 那个老头依旧是一壶小酒不离身,吊儿郎当的模样。沐晴雨却丝毫不怀疑,这座刑殿可一放心无虑地交给他。 老天对于风离辰的命令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意他倒腾。所以风离辰在天机老人来了之后,动作比清儿在时更大胆。他的人在这次大动乱后给了风离辰三份名单。风离辰将一些人依旧关在地下,另一些人抬到地上好生培养,而最后一拨人,也是最多的一拨人——杀! 他要毁灭刑殿,毁灭的是种不公平的制度,而不是帮那些有罪的人。玄月族的刑殿虽然错关了一些高人,但是更多的还是那些十恶不赦之人。风离辰不想再留那些东西在这里徒惹是非。 当时清儿掌权,风离辰还担忧自己做得太过,天玄会为难清儿,如今天机老人在这里坐镇。即使出来什么事,天玄也不能把天机老人怎样。 天机老人对此很是不耻:“你这臭小子就知道阴我这老头子!迟早有一天被你害死!” 风离辰淡笑着表示不用担心:“我曾让若水为师傅算过一挂,您最是多福多寿,会长命百岁的。” “你!你这臭小子!”天机被他起的胡子一翘一翘的,这臭小子还专门让人算算自己活几岁。好给他糟践! 沐晴雨看着眼前的老头,直觉的一阵亲切,天机老人也上下打量着沐清雨:“嗯,不错不错,也就这张面具还勉强衬得起你。我老头说的话没错吧。跟着我,一定让丫头变成最美的大美人儿。” 沐晴雨眸中却是萧索:“师傅,真正的姽婳呢?” 天机老人叹了口气道:“难产死了,也是个可怜见的。” 看着沐晴雨拿出听故事的架势,天机老人也只是长话短说:“当年,蒙北和中原大战,辰小子让帖木儿出来历练,可是风莫旗他们下手太狠,听香水榭的人不得不一路护送,但是,帖木儿还是受了重伤,恰好到了姽婳的地界儿,便由她留下了照顾。你知道疗伤这种事情,最容易出事……所以,就有了后面的破事儿。 而当时,西域那边情况不明,老头我担心辰小子一旦出什么事情,当时还在皇宫的你,就必须马上出来顶上他的缺了。” 沐晴雨还记得当时,天机老人的一年之约,如果风离辰当时真的出来的什么事情…… “所以,当时为了迎你归位,很多准备都已经暗中做好,不至于发生个什么意外手忙脚乱。当然也包含为你准备一个养面人。姽婳便是那个时候被带到刑殿待命……” 沐晴雨一阵恍惚,忽然想起了魏蓝雨,姽婳那个时候是不是也以为是自己保护帖木儿有功,才被选中,可以进入那个神圣的玄月族! “可是,后来,我们担心的那一天终究没有到来,而清儿却发现,姽婳怀孕了。清儿知道那孩子身份非常,便自作主张把孩子留了下来。却不想,姽婳是个福薄的,生下孩子便死了,清儿便把她的脸做成了面具,交给了小弦,以备不时之需。” 省略了太多肝肠寸断,抛却了太多撕心裂肺,那些已经不为人知的心思和心情,已然寂灭。 只留下那个小小的香香的软软的孩子,一声声的叫着沐晴雨“娘亲”。 那孩子是见过自己娘亲的画像的,清儿曾经告诉他:那幅画上最美的女人,是之儿的娘亲。 看着漠然独立的沐晴雨,温暖的阳光透过枝叶缝隙倾洒在她单薄的身上,一身萧索,恍惚了半世凄迷。 她低敛着眉目,眼眸孑然融化在阴影中,孤寂的背影让人的心霎时揪紧。 天机老人忽然间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孩越来越像一个人。 人都是要长大的是不是? “晴丫头。”天机老人还是踌躇着打破了那寂静的寂寞,“不要跟辰小子走,行不行?” 沐晴雨身子微微一颤,回眸不明所以的看着天机老人:“为什么?” 天机老人眉头紧紧皱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去说。 难道说,你是个不祥之人,与你在一起。辰儿会死无葬身之地? 难道说,你是他命中的劫,靠近他便是害了他。 难道说。天玄已经算出了他命中的劫,只求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毁了他的一生。 难道说。傻丫头,你非要逼死他才甘心吗? “唉……”天机老人终究只是长叹一声,“丫头,帮我劝他朝日回京。” 沐晴雨看着欲言又止的天机老人,终究只是点头。 “那臭小子可有说你们何时出发?” 沐晴雨眉头紧皱,却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五日之后,对了。师傅,风离辰的伤到底如何了?为什么……他好像看起来已经没事了,可是还是会偶尔会突然陷入昏迷。” 天机老人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惊讶地道:“你说什么?!” 沐晴雨点头:“是。我有两次去给他送药,看他睡着,却怎么也叫不醒他,以他的警觉,不应该的。” 天机老人气得全身颤抖:“那个臭小子。那个臭小子!他根本就没好!我竟然被他骗了!我说当时为什么你和萧之在我的‘还魂养心香’下,昏睡了两天都没有恢复过来,他伤得那么重,竟然只休息了一个时辰便能生龙活虎地给我安排刑殿的重建……他是活活疼醒的,他根本睡不着!” 天机老人痛心疾首道:“是我老眼昏花脑子都不好用了!风玲萱是什么人。即便是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幻毒,但是经过她的幻术催发,哪里是几个客卿长老能压制住的!还有后来他透支自己内力的玄月令,他已经几乎内力全失了,没有东西压制,他只能自己那么忍着体内乱窜的幻毒带来的疼痛……” 沐晴雨只觉得自己手脚冰凉,他痛晕了,然后又痛醒了。 在那样的循环往复里,他在折磨自己吗? 为了让风玲萱再次死在自己面前而无能为力,还是为了用身体的痛来缓解风玲萱对他的伤害带来的心里的痛。 “师傅,怎么办?有办法吗?” 天机老人漠然良久,终究摇了摇头:“他体内幻毒的清理……只能靠那小子自己,我的药不过是为他缓解疼痛。” “那我们难道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吗?”沐晴雨急切道。 天机老人摆摆手:“不许出去了,他身子没养好之前哪里到不许去!我再想想办法……” “内力……”沐晴雨忽然道,“师傅,娘去世之前,将她所有的内力都给了我,您的内力和风离辰的相克,我的可不可以……” 天机老人若有所思的看了沐晴雨一眼:“辰小子的内功心法毕竟是风玲萱教的,说不定可以试试。” 沐晴雨热切的看着天机老人。 天机老人道:“你先把今天的药让他喝了,我准备一点东西就过去。” 沐晴雨应声去了。 天机老人看着沐晴雨匆匆的背影,只是一声无奈的叹息。 沐晴雨端着今天的药进来,看着还在三楼睡着的风离辰,沐晴雨的心中暗叫了一声不好。 沐晴雨将药放在一旁的小几上,试探着唤着风离辰:“风离辰,风离辰,起来喝药了……” 没有回应。 他微微拧起的剑眉衬着苍白的脸色,隐匿在一席孤寂清冷的白衣里,仿佛天山之巅一朵空释佛莲。 因为太过清冷高寒而注定被摧折埋没。 “风离辰,风离辰……”沐晴雨呼唤着他的名字的声音有点颤抖,“你醒醒……” ------------------------- 亲爱的们粽子节快乐,不午睡码出一章来,抱抱,加油! 第四十七章 迤逦的折磨 他微微拧起的剑眉衬着苍白的脸色,隐匿在一席孤寂清冷的白衣里,仿佛天山之巅一朵空释佛莲。 因为太过清冷高寒,而注定被摧折埋没。 “风离辰,风离辰……”沐晴雨呼唤着他的名字的声音有点颤抖,“你醒醒……” 依旧没有回应。 心急如焚,沐晴雨看着那一碗药,那是天机老人新给的麻痹止痛药,沐晴雨尝试着想给萧之喂药一样给风离辰喂药。 可是,可恨这个大家伙和萧之恰好相反,之儿小,忍受不了药的苦,醒的时候只是哭闹,药几乎一口也喂不到嘴里,昏迷的时候还好些。 而风离辰或许是一种本能的自卫,他昏迷的时候总是牙关紧闭,谁都别想把什么东西送进他嘴里。 无奈地为他擦去嘴角流下的药,沐晴雨终于叹了一口气,端起碗,看了半晌,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眸光流离。 “风离辰,我们,认识多久了?”沐晴雨轻轻嗫嚅了一句。 静静的看着床上那个昏迷的人许久,终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碗送到了唇边,含了一口苦涩的药汁。 低头,覆上了他的唇。 那柔然的触感让沐晴雨生畏,感受着风离辰的唇一点点松动。苦涩的药汁缓缓流进他紧抿的唇。 沐晴雨缓缓起身,眸光迷离。 时间到低是如何流转?一路跌跌撞撞,以为两个人早就走到了终点,蓦然抬头,竟发现原来还在起点。 苦涩的药,一口又一口,在两个人的唇边引渡。 风离辰,这四年。沐晴雨算不算陪你尝遍了人间苦涩呢? 那些痛,那些苦,如今含在嘴里都感觉不到了呢。 沐晴雨起身。又含了一口苦药,俯身…… 其实。还是不一样了。 风离辰,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风离辰,沐晴雨也不是当年的沐晴雨了。 覆上他温柔的唇…… 可是,为什么,现在的你,会让我觉得那么熟悉,那么熟悉呢? 泪水不知为何开始一寸寸晕染眼眶。 风离辰不知道自己是哪一刻醒来的。只是因为贪恋着那酥软温柔的触感,不想醒来。 可是,她冰凉温柔的唇,一遍一遍。却像极了一种迤逦的折磨。 风离辰的呼吸微微紧了起来,脑海还在混沌着,蚀骨的疼痛似乎只有那一双薄唇才能缓解,那是他的罂粟吗? 一滴灼热的液体重重的滴落他的眉心,仿佛给了一片混沌中的他致命的一击。 神志缓缓清醒。风离辰费力得睁开双眸,却被眼前的美景惊住――一双璀璨如星辰的眸子静静的悬在眼前,仿佛愁云蔽月,露氲娇花,是星星哭了吗? 晶莹的泪珠从那双美丽的眼睛里。珍珠一般地摇摇欲坠,那如同雪域上的月光一样的眼神…… 看着她空茫担忧的表情,风离辰的心里忽然说不出的难受,就像有一根拔不出的小小的尖刺扎在肺叶,虽不流血,却使人痛得窒息。 而她的唇还带着清凉的温度覆在他的唇上,她似乎也被风离辰的突然醒来而惊呆了,一时竟然忘记了反应。 沐晴雨终于魂归来兮似的手忙脚乱地从他身上爬起来,背过脸去不看他:“那……那个……我只是……啊!” 沐晴雨只觉得自己的手臂被大力一拉,整个人猝不及防地扑倒在风离辰身上,他还有些迷离的眸子,那样紧紧地锁着自己飘忽的眸子。 沐晴雨的手抵着他的胸口,想挣脱他的束缚起来:“我……唔……” 他的手扣在沐晴雨的后脑勺,禁锢了她的一切举动,唇封住了她呼之欲出的解释。 熟悉的冷香通过唇舌流入肺腑,让风离辰的心脏触电般的狠狠一颤,竟然是久旱逢甘霖似的满足!吻住了沐晴雨,风离辰才发现自己内心渴望被填满的黑洞竟然这么大! 沐晴雨瞪大了双眼,他的吻不似那天在流星下的温柔缱绻,而是带着疼的霸道,沐晴雨仿佛能从他的吻里感受到他此刻的痛苦,他仿佛把她当成了自己的药,恨不得把她吞进腹中,沐晴雨全身颤栗,却无处可退,只能在他那个不断加深的吻中溺水而去。 天机老人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那两个相拥相吻的人的人,心狠狠的一颤,已经来不及了吗? 天机老人终究没有再向前一步,转身离去。 沐晴雨的手一直尽力地抵住风离辰的胸,躲避着他的深吻。风离辰已经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他的手像钳子一样死死将她固定,那种无力动摇的感觉让沐晴雨想起了被钉死在木板上的蝴蝶。 这个漫长的吻一直持续着,直到沐晴雨咬破他的唇,直到鲜血铁锈般的味道混着苦涩的药味,蔓延在彼此唇间…… “晴雨……求你……求求你……” 沐晴雨听着那个无所不能的人在自己唇边嘶哑的哀求,他的眸子依旧是梦里一般的迷离,沐晴雨能感受到他的身体不可抑止的颤抖,那是一种痛入极致的绝望。 求我?求我什么呢? 自己有什么值得他苦苦哀求? “晴雨……晴雨……求你……” 温柔的吻覆上她刚刚流泪的眸,不同于刚刚痛入骨髓的霸道,那时一种精心的呵护,温婉温存…… 她们都走了……一个又一个…… “求你……不要走……不要再走了……” 那一刹那,不舍的哀伤漫上沐晴雨琥珀色的眼眸。 “娘,从来都不曾想杀你……娘临终亲口对我说……若不是她意外受伤,你体内的幻毒不会失控,她不可能伤害你……” 身上的那个人的身体微微一颤,又仿佛归于平静。 从暮听雪的死,到若水的死再到风玲萱的死,他平静得近乎麻木地处理着一具又一具的尸体,谁说他不痛啊! 沐晴雨的手。轻轻的脱离他缓缓松动的钳制,缓缓抱住了他覆在自己身上的身躯。 那样坚强,又那样脆弱。 “风离辰。我不走……”沐晴雨忽然间那样心疼这个人,心疼到。一张嘴,眼眶就开始红,“只要你不走,我就不会走。 你知道吗?娘亲临终前说过,她希望有一个人,可以能与我共同体味这万丈红尘的繁华与悲欢,无论风雨颠沛。生死遥距,只要一息尚存,此生此世便永不分离…… 风离辰,如果真的会有那么一个人。我希望他是你!” 沐晴雨静静的说着,感受这身上那个人躯体的渐渐无力和放松。 他是又睡着了吗? 刚刚或许只是他一个迷离躁动的梦吧。 沐晴雨轻轻的推开他,起身,又给他盖好了被子,看着他不知道是昏迷。还是睡着。 沐晴雨轻轻的擦了擦红肿的唇,心情复杂地端着碗出了他的房门。 听着门缓缓合上。 风离辰缓缓睁开明亮深邃的眸,眉头紧紧皱起。 “风离辰,你刚刚一定是疯了!” *** 对于天机老人阻拦她们上路,风离辰很是不解:“我并不觉得五日后上路有什么不妥。五日之后之儿便可以停药了,一路上有沐晴雨照顾,不会有什么大碍。而且五日后,清儿的伤也不妨碍上路了。” 天机老人气得直跺脚:“好好好!她们一个个的你都安排好了,想到了,那你自己呢?!” 风离辰语塞。 只得在暴跳如雷的天机老人的淫威下,接受沐晴雨的内力引渡疗伤。 但是,不愿多留一天。 而与其说风离辰是在引渡沐晴雨身上的内力给自己疗伤,不如说是在给沐晴雨梳理她的内力。 当时风玲萱传内力给沐晴雨时很是仓促,她的内力又霸道,且她的身体又是强弩之末,根本控制不好,差点让沐晴雨筋脉尽断,如今虽然天机老人为沐晴雨大体稳住了体内的状况,不会对自身产生伤害,可是梳理那些内力让它为己所用,还是需要沐晴雨耗费漫长的时间的。 如今风离辰发现,可以先将沐晴雨体内乱七八糟的内力引渡到自己身上,压制幻毒,然后再经自己梳理,反馈给她,可以帮沐晴雨控制体内的内力。 于是,风离辰也不反对天机老人的建议,日日与沐晴雨相对而坐,同气连枝。 可是,最让沐晴雨受不了的是,风离辰这几天竟然像个没事人一样,又恢复了他一如既往的淡漠冷静。 仿佛他们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那天,他近乎强迫的举动,难道在他自己的意识里真的只是一个梦?! 虽然沐晴雨能够理解、体谅,但是,那种强迫的感觉还是让她心里很不愉快。 他对自己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情,为什么总是忽冷忽热,若即若离。 刚以为自己在他眼中一文不值,他又那样不顾自己的安危拼尽全力地救她,吻她,抱着她说不要离开他。 可是,自己的一汪春水刚被他搅动,心跳不已的时候,他又好像什么的没发生过似的,看都懒得多看她一眼。 “专心!” 风离辰冷冷的吐出来两个字,打断了沐晴雨的胡思乱想。 “你!”沐晴雨又气又怒。 门“吱呀”一声打开。 天机老人看了一眼正在运功疗伤的两人,熊熊的怒火瞬间噌噌噌窜了起来:“臭小子!我是让你引渡她的内力给自己疗伤,不是让你给她梳理内力!” 沐晴雨听着天机老人的咆哮,抬眸静静的看着那个闭眸合目,懒得睁眼看天机老人一眼的白衣男子。 他身后的窗外,六月荼蘼如雪,洋洋洒洒。 一种恬静、和煦、温馨的安宁,慢慢、慢慢地扩散到喉头,蔓延到四肢,填满了整颗心。 第四十八章 车震 终于还是如期出发了。 天机老人横眉冷对风离辰,恋恋不舍地对沐清雨道:“送完了萧之,别让他拖太久,早日回京。” 沐晴雨不太明白天机老人为什么要嘱咐自己,这件事情,他和风离辰说都没有结果,风离辰会卖自己面子? 所以,沐晴雨也只是满口应着,才懒得去触风离辰的霉头。 临别,天机老人只说了四个字:“千万珍重!” 可是沐晴雨却从他复杂的神情里看到了更多,自己看不透的东西。 仿佛自己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风离辰不耐烦地一手抱着萧之,一手揽过了沐晴雨,脚尖轻点,飞出了这高高的围墙,离开了这座亘古的牢笼。 天机老人看着她们一行人的背影,眸光难得的认真犹疑,喃喃自语道:“臭小子,可千万要把我的话听进去。” 左牵沐,右擎萧。 风离辰抱着这两个活宝一路踏松踩雾下了山,没有一丝停歇。 刺激的活动引得萧之一路上兴奋地尖叫,沐晴雨则边兴奋,边有些害怕地往风离辰怀里缩。 “到了。”他带着笑,清冽的嗓音唤醒那个紧紧抱着自己瑟瑟发抖的女人。 沐晴雨腿软地抬头,狠狠地瞪了风离辰一眼。 他绝对是故意的! 风离辰无辜的看着小脸红扑扑的萧之,那小家伙犹自没有玩够:“翊玄,翊玄,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风离辰转而笑看沐晴雨,那眼神分明是在说:看看萧之看看你,看看隔壁大老李!分明自己胆子小,这可半点不怨我。 沐晴雨羞恼地推开风离辰。却因为脚下一软,险些摔倒,风离辰长臂一捞。沐晴雨一时无处着力,被他的劲力一带。紧紧的贴在了风离辰身上,唇与唇的距离只有不到一寸。 沐晴雨的呼吸微微有些紧张,这么近的距离让她的大脑像浆糊一样。 呼吸缠绵着,沐晴雨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肌肤相亲的感觉,让她连逃也忘了。 感受到他的靠近,沐晴雨慌忙闭上了眼睛。无论他想做什么,自己都无力反抗的…… 大脑一片空白之后是地转天旋,沐晴雨一边暗骂自己多大的人了,怎么还会有这样的感觉…… 风离辰唇角带着忍俊不禁的笑意。看着眼前紧张地几乎有些恍惚的沐晴雨,转身,抱着萧之上了马车。 就在帘子即将合上的那一刻,沐晴雨忽然听见一个含着笑意的声音轻轻对萧之说着:“你娘亲为什么闭起了眼睛?你知道吗?” 接下来是孩子吮吸着拇指,奶声奶气的认真的回答:“不知道。翊玄,为什么啊?” 沐晴雨的脸颊爆红,红得几乎都能滴出血来…… 风离辰已经抱着萧之进了马车,边更加笑意盎然地道:“我也不知道呢,要不之儿一会儿问问她……” “风!离!辰!” 沐晴雨从牙缝里狠狠地挤出了三个字! 听着那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一旁打算扶沐晴雨上车的清儿不禁打了个冷战。她丝毫不怀疑,如果此刻风离辰敢站在这个双目血红的女人面前,沐晴雨会毫不犹豫地撕了他! 清儿咽了口口水,终于决定,为了风离辰的生命财产安全着想,要不先让沐晴雨和自己坐同一辆马车。 外表朴实无华,内里典雅精致。 果然是风离辰一如既往的要求。 即使是这辆给清儿坐的马车都舒适雅清得不成样子。 而两辆马车后还有一行十几人,骑马跟着。 沐晴雨是知道清儿身上的伤并未痊愈所以不能骑马的,可是:“为什么要让这么多人跟着,难道此路不太平吗?” 看着沐晴雨担忧的模样,清儿道:“也不是不太平。只是新帝上位,这一年来各地常有起义发生,战乱不断。而新帝年轻,不懂得休养生息之道,可以说是民不聊生,所以官逼民反,落草为寇的人渐渐多了,以公子的武功和暗卫虽然不足为惧,但是,明摆着这些人也好让山贼草寇有个忌惮,免去一些麻烦。” 沐晴雨听着,听着那些原本自己熟悉的名字再次出现在自己耳边,沐晴雨终于清晰的认识到,自己离开了那个与世隔绝的山庄,又回到那个云诡波谲的人间了。 “清儿,你可知道,轩辕天洛可还活着?”沐晴雨忽然问道。 清儿微微一愣,摇头:“奴婢一直只管着刑殿,对于外面的事情也是知之甚少。” 沐晴雨点头,其实她也没有抱太大希望,可是一想起那个用自己引开追兵的男子,沐晴雨心里竟然还是有三分不舍的。 如今,再回到这个世界,自己又该以一个怎样的身份去面对故人。 沐晴雨心乱如麻:“我累了,想睡会儿。” 清儿看得出沐晴雨脸上的倦色,便小心地取出了白玉凉席铺在马车内的小床上。 沐晴雨摇了摇头:“凉,给我加一层毯子吧。” “是。”清儿应着,伺候沐晴雨睡下。 被那些烦乱的心事纠缠着,翻来覆去,也不知折腾了多久,沐晴雨才终于忍不住疲倦,沉沉睡去。 而等她醒来,竟然已经是日照当头。沐晴雨竟然从早晨一直睡到了中午。 刺目的阳光让沐晴雨有些睁不开眼,而比阳光更刺目的是她睁开眼时自己头顶悬挂的那一双明眸。 醒来看着自己身边躺了个人,任谁都会大吃一惊,而当发现自己身边躺的这人既然还是风离辰的时候,那种震惊便瞬间混上了愤怒,开始联合发酵,沐晴雨一把推开风离辰,本能地想要理他远一些,可是她却忘了,这里不是风离辰宽大的檀木床。而是马车上仅容一人侧卧的小床。 沐晴雨因为用力太猛,狠狠的撞上了马车壁,钻心的疼痛让她瞬间就醒了。 沐晴雨原本以为最先撤回来的头定然也会和屁股一样惨遭荼毒。可是却不想预期中的疼痛迟迟没有传来。 沐晴雨睁眼,在发现在自己不管不顾后退的时候。风离辰正在为自己扇扇子的手已然飞速地探出,垫在了自己脑后。 而此时,那人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抱着屁股,痛苦的神情,手还依旧垫在自己脑后,根本没有收手的打算。 沐晴雨狠得咬牙切齿,急言吝色道:“你放开我!” 风离辰淡笑这。缓缓靠近她无路可退的明眸。 “风离辰,你放开我!放开!” 温热的呼吸在她耳边轻轻低语:“不要生气了,刚刚我还抱着之儿,现在补偿你可好?” 沐晴雨被他暧昧的话搞疯掉! “你妹!你大爷!你爷爷!你七舅老爷!唔……” 温柔地封住了她一一问候自己亲戚的话语。 “唔……你放开我!” 清儿看着那辆动荡中的马车。不忍直视。 一旁正举着一只烤鱼大嚼特嚼的萧之用油腻腻的小手拉了拉清儿的手,奶声奶气地问:“清儿姑姑,为什么娘亲的马车在动啊?翊玄叫娘亲吃饭要这么久吗?” 清儿汗颜:“呃……之儿乖,之儿吃烤鱼……” *** 晚上她们已然进了城,投宿客栈。 这一日沐晴雨的心情可没有今日的阳光灿烂。 沐晴雨的心情糟透了。虽然一路的颠簸让她类散了架,但是糟糕的心情让她辗转难眠。 滴答……碰……啪…… 接着一阵潺潺的流水声…… 当一切都在黑暗中沉寂,那一阵一阵潺潺的流水声越发让沐晴雨心烦! 沐晴雨怨毒地盯着房顶,用被子蒙起了脑袋,可是她敏锐的听力此时却成了她的梦魇。 或许是白日里在车上睡得多了。会失眠,可是车上睡的不舒服,越睡越累,此刻只想好好歇歇。 沐晴雨也不知道折腾了多久,终于忍不住,啪得打开了自己的窗子对着房顶喊了一句:“喝酒回你自己屋去,在我房顶上折腾什么!” 倒酒的声音依旧,半晌才听到一个清冽含笑的声音,不徐不疾地道:“房顶风景大好,睡不着的话,可有兴趣一起晒晒月亮?” 沐晴雨烦闷之中怒火上涌,仿佛置身马勒戈壁,看着千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 关窗,睡觉! 辗转反侧! “啊!”沐晴雨愤懑地低吼了一声,上房顶! 看着风离辰似笑非笑地递来的酒杯,沐晴雨别过头去不理:“我只晒月亮,不喝酒!” 等等!沐晴雨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好奇地看着风离辰:“晒月亮?公子的词用的还真是新奇啊……” 风离辰恣意地饮下了杯中的酒,那举动似乎不太像他从前,他的眸子静静的看着天空的一轮弯弯的月牙,有些冷清,还有些迷蒙:“新奇吗?不知道,自从中了嗜血蛊死里逃生之后,就经常会有一些奇怪的画面和新奇的言语,突然从脑海里冒出来,有的时候,我也会突然发现,自己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沐晴雨仿佛被雷劈中,直直看着他的侧脸再也移不开眼,眸中云诡波谲。 人世间三千色相一亿声闻都迷离成模糊尘埃,唯有月下那个侧卧在房顶的一袭白衣风中雾里转凄迷,看着他仰着精致而棱角分明的侧脸,眸中带着一点疑惑的看着天上月,仿佛转瞬间便会化作云中雪。 沐晴雨的手忽然间情不自禁的拉住他的衣袖:“你是谁?” 第四十九章 最美的约定 沐晴雨问:“你是谁?” 风离辰答:“不知道。” 沐晴雨迷茫地看着他。 风离辰漠然看着皓月苍穹:“我不知道你又想起了谁。” 你问的根本不是我,而是你心里的一份相似吧。 时光吞没了沧海桑田,模糊了容颜,朦胧了姓名,迷离了声音。 你以为你爱上的是一个人,忘不了他的音容笑貌,后来才发现你爱上的不过是一颗真心,是你爱的那个人爱你的感觉,你爱的是爱情…… 那一夜的飞云和月,让她,想起了爱情。 只可惜,那时的沐晴雨还不懂自己的心,自己的情…… 想不通?乱? 喝酒! 沐晴雨一杯接一杯。 喝到第三杯的时候,风离辰的手拦下了她手中的酒杯。 沐晴雨已经微醺,看着风离辰不满道:“不是你让我喝酒的吗?” 风离辰一笑,轻巧的取过她手中的酒杯:“是我思虑不周,以后不会再让你喝酒了。” 沐晴雨看着他眉眼间的笑意,总觉得哪里不对:“为什么?” 风离辰继续笑:“某人的酒品实在是令人刻骨铭心。” 忽然间想起了什么尘封了太久的往事,沐晴雨还是有些恼羞:“你!” 风离辰依旧淡笑着,对沐晴雨的愤怒视而不见:“其实,那时候你见过我,可是你忘了。” 其实那时候,沐清雨百般央求着见过风离辰一面的,看着他的脸,流着口水:“哇,好帅啊!你比我们家尹枫帅多了……” 沐晴雨不记得,但是看着风离辰含笑的眉眼,也知道自己当时到底是有多丢人了。克制了克制情绪,转移话题:“我们这是在哪里?到蒙北还要多久?” “在贵阳,若只坐马车。到蒙北还要一个多月,我想等清儿再好些我们便骑马,而且我已经派人去蒙北传信,到时候有蒙北的人护送应该更快些,想必是可以在之儿生辰之前赶回去的。” 沐晴雨看着风离辰:“之儿生辰?是什么时候?” 风离辰道:“七月十七。” 沐晴雨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了,我记得刚醒的时候听清儿说再过一个多月是你的生辰,还让我们准备准备呢,可是,后来怎么就没动静了。如今已经三个月了……” 风离辰淡淡一笑:“清儿不过是想寻个由头折腾一下罢了。她不知道我的生辰。” 沐晴雨下意识地问:“那你的生辰是哪天?” 刚问出口。沐晴雨马上反悔,自己问这个做什么嘛。 风离辰脸上的笑却淡了几分,惨然一笑道:“我的生日,就是娘的忌日。何必庆祝。” 沐晴雨微微咬了咬唇,看着他寂寥的神情,只觉得心疼:“风离辰,我曾经,从来不知道一个母亲对怀着孩子的时候是什么心情。直到,我有了那个如今还没有福气见一面的孩子。 怀着他的时候,感觉着肚子里的孩子一天天长大,心里期待而又满足,恨不得将世间所有美好的事物全给他。即使是现在。我一直满怀希望地希望他能够幸福,哪怕是拿我的命去换我也甘之如饴。 我想,一个母亲最大的幸福就是孩子的幸福吧。她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你为了她折磨自己,所以,即便她不在了。你也要为她幸福下去。” 风离辰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手中的酒杯,神色自始至终没有一丝波动,沐晴雨甚至怀疑他根本就没有听到自己的话。 沉默让空气渐渐粘稠胶着起来。 沐晴雨觉得自己说错话似的咬了咬唇,想去打破那压抑的气氛,强笑道:“唉,当我胡说好了,不过就不过吧,也省得我麻烦。嗯……不过,我可是要过生辰的,而且也近了,就和之儿没差几天。” 风离辰好奇地看着沐晴雨:“哦?” 沐晴雨大汗,自己刚刚又是在说什么啊,今天坐马车坐得脑子都散架了吗? 看他真的很好奇,沐晴雨只得硬着头皮强笑道:“嗯,就在七月七,普天同庆呢。” 风离辰的身子忽然僵住:“你……你说什么?你的生辰,不是三月初三吗?” 沐晴雨微微有些紧张,想起了什么似的,风离辰一定是查过“沐晴雨”的身份的,她的生辰他一定知道,但是,那是那个死去了的沐晴雨,不是自己。自己占据了她的身体,也要背负她的生辰吗? 不! 沐晴雨摇头,认真对风离辰道:“曾经的沐晴雨已经死了,我说的是姽婳的生辰,我的生辰!” 风离辰依旧那么静静的看着沐晴雨,就那么久久的对视着,沐晴雨只得败下阵来,心虚地低头道:“怎……怎么了,不……不可以吗?我经历了那么多,想换个身份真正的重新开始,不可以吗?” 风离辰恍然回神,忽然间唇角带了一丝奇异的笑:“不,不是……只是,很奇怪,为什么是七月七,因为是乞巧节吗?” 沐晴雨摇头:“不是,我想,或许那是我上辈子的生日吧,所以这辈子依旧对那天念念不忘,想着,我或许真的应该是那天出生的。” 风离辰不知道是带着点点兴奋,还是紧张地低头摆弄着手中的酒杯:“上辈子吗?好巧啊……” 沐晴雨看着风离辰,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双目圆睁:“你……你不会也是……” 风离辰低头看着手中的酒杯,淡淡一笑,仰头饮下那仿若融了人间百味的酒。 *** 午后,天很阴。 之儿在马车上赖着沐晴雨不肯睡,那小家伙气鼓哝哝地闹着,第一次离开远人山庄,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这个世界上满满的一切都让这个小家伙兴奋不已,十分好奇,自然想在小城里玩几天。 可是,为了风离辰不许!无论萧之怎么撒娇,风离辰都不做应答。沐晴雨帮着求情也不行。 之儿沮丧,更恼怒地折腾了一上午,沐晴雨看得出那个小家伙已经累得睁不开眼了,可是之儿还是拉着沐晴雨心不甘情不愿地哼叽着。 风离辰旁若无人地继续看书,将哄孩子的重任交给了身为母亲的沐晴雨。 沐晴雨无奈,温声哄着:“之儿乖乖睡觉,娘亲给之儿唱歌好不好?” 萧之红着大眼睛看着沐晴雨,一味卖萌,也不吭声。 可明显小家伙已经出现了妥协的迹象,沐晴雨将萧之抱到小床上。安置好枕榻凉席。 一边轻轻的拍着小小的人儿。沐晴雨欢欢的哼起了前世的摇篮曲:“远处有座山。山上有棵树,树下有间茅草屋…… 天上有朵云,慢慢散成雾,地上的风儿在呀在追逐……” 清幽的曲调。安宁的歌词,温馨的笑,宁静的容颜…… 风离辰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下了手中的书,静静地看着那个平凡得让人心动的女子,像一个最平凡的母亲,带着幸福的笑,哄着小小的孩子。那歌词里简单而温馨的一切,难道就是这个女人真正追求的一切吗? 那一刻,风离辰忽然间发现。自己一生都不敢奢望的幸福,或许就在沐晴雨的歌里,那么简单,那么清晰的存在着。 风离辰对着窗外轻轻唤了一声清儿,清儿已然从后面的马车赶了过来。 沐晴雨看着刚刚睡去的萧之。对风离辰的举动不明所以。 风离辰却没有给沐晴雨询问的机会,看着萧之对沐晴雨做了个禁声的姿势,然后拉着沐晴雨下了马车,并嘱咐清儿照顾好萧之。 沐晴雨手里拿的刚刚给之儿扇凉的扇子被风离辰随手递给了清儿,风离辰看着准备好的两匹马:“天不晒,马车里太闷,要不要骑马?” “啊?”风离辰虽然是问句,但是丝毫没有给沐晴雨选择的余地,已然拉着沐晴雨上了马。 沐晴雨有些吓到,这还是她第一次自己一个人骑马,不过好在风离辰走得不快,或者说沐晴雨只是坐在马上和风离辰的马并驾齐驱地散步,沐晴雨死死地抓住马鞍,还好不至于掉下去。 风离辰始终一言不发,沐晴雨只顾着紧张也没在意他,直到真的缓缓地走了许久,久到沐晴雨已经能适应并习惯这样坐着,且发现了骑马的乐趣,风离辰才看着原处越压越低的乌云,淡淡一笑道:“你真的很适合蒙北……” 沐晴雨没听清他的低语,疑惑地嗯了一声,转头看着风离辰。 风离辰淡笑着远目蒙北的方向:“蓝天高远,浮云聚散,草原游马牧羊……我想你应该很喜欢……” 沐晴雨略带兴奋地笑着,眸间闪着光:“是,对,没错……我喜欢蒙北,很喜欢,不仅是现在,上辈子就很喜欢。我一直很向往蒙北的天高云淡,我喜欢一望无垠的草原,我想喝蒙北的马奶,我一定要看蒙北漫天低垂的星星,还有篝火,烤全羊……” 看着沐晴雨像小孩子一样,眸中流露着渴望的光,喋喋不休地说着,风离辰只是默默淡笑着听,忽而,他道:“我教你骑马吧。” 沐晴雨不明所以地看着风离辰,似乎没有听清:“啊?什么?” 风离辰笑着道:“如果到了蒙北不会骑马是一件很遗憾的事情。” 沐晴雨大力点头。 “还有,”风离辰淡笑着凝着远山,“如果你会骑马的话,我们或许可以在七夕之前,赶到蒙北……” 沐晴雨惊喜地看着风离辰的侧脸,她的眸间仿佛绽开了一朵傲世昙花。 风离辰将目光从远山收回,转头看着她:“沐晴雨,我们一起过生辰吧!” 第五十章 扑倒 沐晴雨百无聊赖地翻了翻手里的书,无聊地丢在一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掀开了帘子,看着车窗外淅淅沥沥仿佛永远都没用断绝的雨,沐晴雨的心情已经糟得不能再糟了。 是上天作弄吗?风离辰刚刚答应教自己骑马,她们就进入了一带云雨区,别说骑马了,马车都因为道路太过泥泞而慢了下来。风离辰只说,稍安勿躁,过了这段雨区就好了。 可是,可是!可是! 无论这马车是金的还是银的,被关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整整五天,沐晴雨已经要疯了。 “不用看了,这雨,至少还有三五天。”风离辰头也不抬地继续看他的书。 沐晴雨无奈地放下帘子,转头愤懑地看着风离辰依旧怡然自得地看书的模样,不禁腹诽:那本《易经》有什么好看的! 斜风带雨入寒窗,几滴雨从窗里漏进来,滴在了沐晴雨弃置一旁的棋谱上,风离辰皱眉,静静地看了那雨滴一眼,似乎是在测算什么,半晌,轻轻地叹了口气:“这场雨,是大凶之象。” 沐晴雨微微一愣,看着他:“你算的是天下,还是你我?” 风离辰随手将书放在一边,揉了揉微疼的太阳穴,沐晴雨看不出表情,只听他道:“围棋学得怎么样了?” “啊?”沐晴雨一惊,拧着眉头,本来下雨心情就烦了,还被迫看这乱七八糟的东西,谁看得进去。 可是,再看那位随手捡起她丢下的书的脸色,沐晴雨讨好地笑了笑。 看着那谄媚的笑,某人不为所动,瞟了她一眼,面无表情道:“不会连规则也还没有看懂吧?” 沐晴雨听着他的语气,眼角跳了跳,终于稳了稳神。决定用科学道理为自己免去一劫:“嗯……马车颠簸,在马车上看书对眼睛不好,容易头疼,而且影响视力……” “与我下一局,让你九子。” 人家根本不听她瞎掰。 沐晴雨泪目看着径自摆弄棋盘的风离辰。 哥哥!我不是瞎掰啊!那是科学你懂不懂啊! 还有什么叫让我九子啊!你让我九十子我也赢不了你啊! 抬头看着欲哭无泪的沐晴雨,风离辰似乎心情大好地一笑:“没让你赢我,只是看看你的深浅……” 这两天几乎倒看棋谱的沐晴雨伤心欲绝,自己不是深浅的问题,是根本不会好吧。 “娘亲!娘亲!” 远远地听见萧之焦急地唤自己,沐晴雨一愣。那孩子原本由清儿看着。睡在另一辆马车上。如今沐晴雨听着之儿的呼喊如蒙大赦。可怜巴巴地看着风离辰:“之儿醒了,之儿叫我……” 风离辰斜睨她一眼,忍着笑,冷声道:“去吧。” 沐晴雨几乎要欢呼雀跃。如今只想抱着之儿狠狠地亲两口。 刚要打帘子,下马车,忽而听见身后一个声音凉凉地:“今晚,我再去找你下棋,如果……” 后无下文。 正举着伞掀着帘子的沐晴雨,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地被钉在原地,内牛满面。 *** “娘亲,”之儿拉着沐晴雨的手,摇啊摇。“娘亲,你看,你看好多鬼!” 沐晴雨被萧之焦急的声音唤醒,沐晴雨也跟着萧之指的方向从窗子里看了出去。 沐晴雨吸了一口凉气。 刚刚自己下车一直想着风离辰的话,转身上了车。没有往前看,此时,沐晴雨才看到,马车的前方竟然有无数衣衫褴褛的乞丐正冒着大雨,步履蹒跚地朝着前方的小城缓缓走去。 因为他们的衣着和在刑殿之时那些牢里的人几乎别无二致,而经历过那场浩劫的萧之,从那之后就把鬼认定为了那个样子。 沐晴雨看着直往自己怀里钻的萧之,沐晴雨急忙抱住被吓坏的孩子:“之儿乖,之儿不怕,他们不是鬼,他们不会伤害之儿的,有娘亲在,不怕……” 沐晴雨抱着萧之,转头看着清儿:“这是怎么回事?” 清儿道:“奴婢刚刚已经让人去打探了,前面是松原城,而这里已经连着下了近一个月的大雨了,夏日暴雨,引发山洪,粮食也已经颗粒无收,已经饿死了很多人,下面许多村镇里的难民都开始涌往松原城。” 沐晴雨拧眉:“那为什么在城外还会聚集这么多难民?前面出什么事了?” 清儿皱眉道:“因为涌入的难民太多,松原城也无法容纳,所以知府已经于两日前设了路障,不许难民进入松原城,所以越来越多的难民,聚集在了城外。” 沐晴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远目着前方巍峨的城墙,喃喃自语道:“这么大的雨,连个避雨的地方都没有吗?尹枫到底在做什么!” 灾难,又是灾难,那孩子难道真的只能给这个世界,带来灾难吗? *** “放我们进去!放我们进去!” “你们这些狗官!狗仗人势!” “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救命啊!给我们口吃的吧!” “孩子,我的孩子!给我们口吃的吧,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 “娘……娘……你醒醒……” 噼里啪啦的大雨,淹没了那些繁杂绝望的声音。 沐晴雨静静的从马车的车窗看着外面,那个黑白默片一般的世界。 那些在泥土里爬着的一张张干瘦枯黄的脸,那些张合的唇,被无情的大雨,迷离…… 风离辰四周的护卫穿着蓑衣,打马上前来,护着中间的两辆马车,冷剑和威煞让那些难民不敢靠近。 即使有不怕死的冲过来,也会被他们轻巧地挡开,不过他们下手并不重,只是推开而已。 沐晴雨的手紧紧地抓着帘子,眸光怜悯而,痛苦! 风离辰轻轻的拉过沐晴雨擎着帘子的手,静静地凝着她哀戚的眸:“晴雨……” “啊!” 一声尖叫,风离辰的车夫马上勒紧了缰绳:“吁!” 神骏的马几乎前踢踏空。车厢里的沐晴雨没有丝毫准备,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一丛,正好扑倒了风离辰。 沐晴雨哎呦一声,揉了揉被撞痛的脸,这个男人的胸是铁做的吗?这么硬。 迷茫着抬头,忽然看到头顶上那双琉璃般的眼睛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个男人长得要不要太迷人,沐晴雨咽了口唾沫,忍住上去蹂躏的冲动,撑着他的胸膛就要起来。 却被那人不满地趁势一拉。又跌进了他怀里。 “这样就完了?” “啊?”沐清雨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对……对对……对不起哈……” 正哄着萧之的清儿轻轻咽了一口唾沫。腹诽自己怀里的小祖宗干嘛非要和沐晴雨一个马车,这里,不合适吧! 很自觉地转头面壁,可是自己怀里那只却丝毫不懂得察言观色。偏要偏着头看着风离辰抱着沐晴雨,嘤嘤哭着:“之儿也要翊玄抱,之儿怕,之儿也要!” 风离辰锐利的眼神朝着清儿射来! 清儿冷汗直流:我错了,公子,下次即便是冒着雨,清儿也会给您尽快清场的!我保证再也不会有下次! 沐晴雨抵着风离辰胸膛的手又试探地推了推:“之儿在这里呢……” 就在此时,只听见外面车夫道:“公子没有伤到吧,属下有罪。请公子责罚。” 风离辰拧眉,终于放开了沐晴雨,沐晴雨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爬了起来,匆匆整了整衣服,也不知是慌张还是什么的。急忙结过了清儿手中的萧之,抱在怀里毛手毛脚地哄着。 风离辰看着那个心有余悸急着抓挡箭牌的女人,不着痕迹地一笑。可看着萧之的眼神却有几分不耐烦了,孩子就是麻烦,三番四次坏他好事。 清儿冷汗直流:之儿长大之后若是知道自己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而开始被嫌弃的,定然也要内牛满面吧! “何事?”风离辰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清冷。 护卫沉声道:“公子,有人拦路。” 其实不问也知道,那妇人的哭声已经传来,那是撕心裂肺的绝望:“求你,求求你,救我孩子一命吧!求求你们了,救救我的孩子……” 风离辰眉头紧皱,却始终不曾言语。 外面的人因为那妇人手中抱着孩子,也不敢强行动作,只等着风离辰的指示。 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着那个沉默的车厢,天地间仿佛只剩下那个妇人撕心裂肺的哭泣。 会不会,会不会有人愿意帮助这群已经被死神盯上的难民?那辆外表看起来不算华贵的马车上,会不会有他们的天神! “求你,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 希冀的,渴望的,悲戚的,绝望的眼神,静静地凝视着那辆马车…… “进城!” 轻飘飘的两个字,被漫天的大雨淹没! 沐晴雨诧异地盯着风离辰薄凉的唇角,窗外那个女人抱着孩子被强行拉开的撕心裂肺的惨叫,路人的咒骂和痛哭混着雨抽打大地的声音,交响成一片旷世绝响,沐晴雨的手下意识地去扒窗帘,她静静的看着那个面容憔悴的妇人,抱着那个包袱里的那个被雨水浸透的婴儿,她们在雨里等了三天…… 沐晴雨下意识的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可是触目可及的都是惨绝人寰、哀鸿遍野。 马车畅通无阻地经过了路卡,进了那个豪华的小城,看着鳞次栉比的商铺,琳琅满目的金石玉器,沐晴雨忽然间觉得自己刚刚看到的一切,仿佛只是一个噩梦。 是不是如今醒来,就好了。 第五十一章 携手未来 夜,有雨。 萧之已经睡下,沐晴雨静静地坐在窗边,听雨打芭蕉。 风离辰来的时候,房里没有点灯,风离辰看着那个女子,静静地坐在一片黑暗里,看着窗外,雨,淅淅沥沥。 叹了口气,风离辰静静地点了一只蜡烛走到窗前,手,轻轻地搭在沐晴雨肩头:“还在为今天的事情忧心?” 低头看着那个瘦瘦小小的背影,风离辰今日的所作所为是有原因的,如果告诉她,她的负罪感会不会不那么重,毕竟沐晴雨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晴雨……” 沐晴雨微微摇头,她的声音有点抖:“不是。” 沐晴雨的手抬起,直直地指着眼前的镜子里自己的影子:“我是在想,这个人是谁?” 风离辰的心一紧。 沐晴雨的眸子,却依旧不只是迷蒙还是痛苦地,看着镜子里的那个绝代风华的自己,看着站在自己背后举着一只蜡烛的风离辰:“风离辰,我竟然什么都没做。” 风离辰默然,许久才看着镜子里那个恍惚的女人:“晴雨……” “风离辰,你知道我那一刻在想什么吗?”沐晴雨却再一次打断了风离辰的话,沐晴雨转过身来看着他,那样急切地决绝地看着风离辰,“那一刻,我在想我是可以救那个女人的,可是如果我救了她,后面还会有千千万万的难民在等着我,而现在的我做不到! 所以我只能靠你,只能求你,靠你的听香水榭去解决这一切。 而如今的天下到底有多动荡,我不知道,但是你护卫的小心翼翼,天机老人的再三叮嘱,让我也猜到一些,听香水榭这些年没有了你。想必也已经不再是从前了! 尹枫是知道你的势力的,趁你不在,他定然对听香水榭暗中动了不少手脚。你一旦出手,暴露了自己,尹枫定然会视你为威胁。定然会不顾一切把听香水榭拖入一个深不见底的泥潭!那会是一场灾难。你我的灾难!更是天下的灾难!” 风离辰不知是惊喜还是诧异的看着眼前那个女子,她微微有些激动地看着自己,痛苦的眼神在烛火中坚定又迷离。 然后。泪水从那双精致的明眸中滚落:“风离辰!这不是你应该考虑的事情吗?为什么我会这样想?” 风离辰静静地熄灭了自己手中的蜡烛,上前,轻轻的抱着那个无助的孩子:“晴雨,人都是会长大的,会思前想后,会开始有所顾虑,会懂得迫不得已的舍取,会……痛苦……” 沐晴雨的手下意识的抱紧那个能给自己温暖的身躯:“风离辰……真的,只能这样吗?” 风离辰淡淡地笑着。轻轻拍着那个女子的肩膀,看着窗外无尽的夜雨,沉默。 *** “晴雨,已经不再是林城那个冲冠一怒,便能带着十万百姓逃脱火海的女孩了……” 清儿问:“这样,好。还是不好呢?” 风离辰静静的看着暗沉的夜空:“好,也不好吧。” “什么?” 风离辰惨然一笑:“她已然失去了当年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匹夫之勇,有了见识和谋策,越来越有居上位者临危不乱的沉着。这种改变,是好的。” “那。又为什么会不好呢?” 风离辰静静地看着连绵的阴雨,轻轻的伸出手,任冰凉的雨滴打在手上:“如果一直走下去,她会很痛吧……也注定,要很寂寞……” 清儿看着那样的风离辰,说着这样的话,觉得揪心地疼,忽然,清儿似乎想到了什么:“如果公子能一直陪着她,是不是会好些?” 风离辰暴露在雨中的手微微颤了颤,不确定地问:“会……好些吗?” 清儿大力点头:“会的,如果公子一直在小姐身边,就不会感觉到痛了。公子会一直陪在小姐身边吧?” 会吧!会吗? 风离辰缓缓的收回了手,静静的凝视着眼前的雨,终究没有回答。 清儿看着他模糊在雨中的容颜,忽然间有一种浓浓的不安:“公子,你会吧?” 风离辰的眸子隐着一丝无奈,江湖浮沉,他早已经成了一个给不起承诺的人:“我会尽力陪在她身边,即使有一天终究要离开,我也会在那之前,尽力给她,她想要的全部。” *** 天亮了,却依旧没有晴。 但是当风离辰打开自己房间的门,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沐晴雨的时候,风离辰知道,沐晴雨的天已经晴了。 “风离辰,”沐晴雨眸光坚定的看着风离辰,那双明眸里,再也没有昨夜的哀戚和恍惚,而是春风化雨般的光明。 “何事?”风离辰淡淡的问。 沐晴雨没有说话,退了一步,直直地跪在他面前。 风离辰皱眉,却没有退让。 这是沐晴雨第二次给他下跪,第一次,是在听香水榭,自己逼她下跪,跪断了他们半世情缘。 如今沐晴雨再一次,在他面前,跪下。 风离辰的心有些疼,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他知道沐晴雨的选择了,可是:“为什么?” 沐晴雨笔挺着身子,仰视着他:“辰,我不是你,我是一个母亲。” 泪水是上天的礼物,是命运给时光的祝福。 “昨夜,我做了一个梦,梦见那个妇人怀里抱着我的孩子。”沐晴雨平静地看着风离辰,那些痛已经过去,她如今仅有的只剩坚定,“你说过,只要没有看到尸体,就还有希望,你说过,找不到我的孩子。当年,我因缘际会被丢弃在皇宫做了一世宫女,那我的孩子,会在哪里?” 风离辰的心颤了颤。 “辰,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我的孩子就在城外那万千夫人的怀中,可能我拒之门外的,就是我自己的亲生骨肉!辰。你相不相信直觉?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直觉。那一梦惊醒,好像我的孩子给我的指引。 如果,我就这么走了,昨日那一幕会像噩梦一般纠缠我一生。我的良心会不安的。” 风离辰默然,良久。 沐晴雨就那样静静的看着那个主宰着一切的男子。静静的注视着漫天烟雨。黑云压城。 “风离辰,”沐晴雨看着他,“我求你。” 忽而。他强劲有力的手拉起了沐晴雨,与她平视:“那你可知道你选择的代价是什么?你是否承担得起?” 沐晴雨静静与他对视:“风离辰,既然注定是我们的局,与其惶惶不可终日地等它来,不如就让我们抓住最初的主动权。如果战争已经避无可避,何不就由我和你,向这个世界宣战!” 风,飞扬起女子垂落的裙摆,吹散了男子眼中的迷雾。沐晴雨静静盯着风离辰的眸。 很冷。 很深邃, 却也很沉默…… 正当沐晴雨忐忑不安之际,风离辰忽然对她展颜一笑:“沐晴雨,那就战吧。” *** “公子,您开什么玩笑?”清儿被风离辰的决定惊得直跳脚。 风离辰静静的翻看处理着纷杂的密信文件,不分日夜永无止境的忙碌是他选择的代价。 “我总不能一辈子逃避下去。不如先下手为强。”风离辰放下手中的密信,又拿起了另一沓密函,笔走龙蛇。 一日之后。 原本他有意销声匿迹慢慢断绝联系的分舵,几乎同时,都收到了来自风离辰的密信。 远在杭州的听香水榭的暗香拿着那一纸书信泣不成声;“火云。火云,公子要回来了……” 火云看着激动地看着风离辰的亲笔书信:火云,暗香,我的听香水榭还没被你们败光吧? “没有,没有,属下一直听公子的休养生息,明哲保身,兄弟们却时刻都在准备这,就等公子回来的这一天了!” 暗香看着火云,轻轻一笑:“火云,让听香水榭运转起来,给公子看看我们的实力吧。” 苏华阁的阁主苏瑾华正百无聊赖地打折算盘数钱,斜睨了一眼掌柜的急匆匆送来的百里加急,随意地打开,脸上懒散轻蔑的神色一扫而空,惊坐而起,脸上是激动和惊喜:“公子养了苏华阁二十年,终于用兵一时了!来人,开仓库,让我好好数数,这些年,我们为公子赚了多少银子!” 正埋首在一片公文中的玉麒麟捏着风离辰的一纸薄信,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风离辰,你终于出现了,我还以为你要活活整死我呢!来人,沐浴,更衣,备酒,备马,美人,回麒麟宫!” 来人小心翼翼地指着桌上的文案道:“可是公子,这些您都不管了吗?” 玉麒麟瞥了一眼:“快马加鞭给你们正经主子送去,并且帮我传个口信,帮他一次是情义,两次是道义,一声谢谢不说,什么叫差强人意!爷不伺候了,他爱咋咋地!” 那人唯唯诺诺地退下。 玉麒麟的贴身侍从急忙上来,咽了口口水:“公子,回麒麟宫吗?” 玉麒麟想了一瞬,忽然到:“先等等,先去趟南海吧。” 江南富豪商贾。 “是公子的亲笔信呢!公子要回来了!雅兰,吩咐出去,本公子病好了,宴客!” 江湖武林豪客。 “妈的,老子压抑了这么多年,公子再不回来,老子就回山寨自己干了!” 京城文武百官。 “好好好!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也不枉老朽在朝为公子守望这些年。” 岁月寂寥。 山河峥嵘。 城外已经开始有条不紊地搭建棚舍给难民避雨,难民已经开始在清儿的指挥下喝上了热粥,医药也已经就绪。 这是沐晴雨一整天的成就。 风离辰静静的拉着沐晴雨的手,站在高高的城墙,看着城下有条不紊的一切,漫天烟雨,和脚下连绵起伏的万里江山。 登高望远,总是能激起人的豪迈情怀。 风离辰白衣萧萧,从容不迫:“沐晴雨,你对这个群雄并立,内忧外患的江山,了解多少?” 皇族权争,地方枭雄,边关武侯,西域蒙北,江湖势力,黑道商贾,隐世部族……整个中原就像一张大饼,稍有势力的人就想分割一块。 良莠不齐,鱼龙混杂,风云变幻,云诡波谲。 风离辰担忧的看着沐晴雨:“沐晴雨,你能否在这片大陆立足?” 沐晴雨微微一笑:“有你在。” 无论成败,有你在,我就不怕。 风离辰淡淡一笑,伸手牵过了沐晴雨的手,她的手娇若柔荑,他的手坚强有力。 “那就让你我,共开这辉煌时代。” -------------------------------- 嘤嘤嘤,这一卷前面写得有点长,所以大概要长一点,60章左右的样子,让我们一起加油吧!收藏订阅推荐在哪里? 第五十二章 十日为期 “小姐,所有带着孩子的妇人和孩子都已经用马车送进城里的客栈休养了,大夫医药也都不缺。城外的棚子也都已经搭建了起来……可是,用我们的钱买的城里的米粮已经吃光了。城外的灾民实在太多了,这里的粮食即使全拿出去也不够,况且,小姐说过,城里的米铺不能断粮,毕竟城里人也要过活。” 沐晴雨照看着之儿,点头道:“我知道只是杯水车薪,可是如今时机未到,我们还要再等几天。” 清儿咬了咬唇:“小姐,还有一件事,我们的举动已经引起了当地官府的注意,而且,想救灾民只靠我们的力量根本不够,而靠听香水榭,更是名不正言不顺,我们少不了要和官府打交道了。” 沐晴雨看着萧之写完最后一个大字,笑着夸了小家伙几句,才转而对清儿道:“这个自然,赈灾的事情,必须是由官府出面的,否则,尹枫还以为听香水榭在招买人心。只是……” 沐晴雨摇了摇头,抱着怀里的之儿嬉笑着,便静静地对清儿说着:“我还要等风离辰,等他准备得再周全一些。” 那个在门边顿住脚的白衣男子,静静的看着怀里抱着孩子,仪态从容的女子,刚刚心里的不安和疑虑一扫而空,她一定可以的。 “翊玄!”还是之儿先看到了站在那里静静欣赏这天伦美景的风离辰。 风离辰一笑,上前抱起了沐晴雨怀中之儿,笑这对那小家伙道:“才几天没抱你,就被你娘亲养得胖了这么多!” 萧之嘻嘻地笑着,抱着风离辰的脖子:“翊玄也说了。之儿都好多天没看到翊玄了,还以为翊玄不要之儿了呢。” 风离辰淡笑着不答:“之儿这几天不见翊玄,是不是也不见功课了?” 萧之堵着小嘴反驳:“才没有,翊玄看之儿刚写完大字呢!可是,之儿不喜欢写字,教之儿武功的师傅呢?之儿想学武功!” 风离辰笑道:“不要着急,等回了家,让你父亲亲自教你学武功怎么样?” 萧之大眼睛明亮:“好!” 沐晴雨看着那一大一小。淡淡笑着,却也看出了风离辰脸上的疲惫之色,上前去抱过了萧之:“之儿想学武功,先让清儿姑姑教你去,好不好?” 之儿眼眸一亮,刚想说好。可是忽然又吮吸着拇指,道:“要翊玄教!” 风离辰淡淡一笑:“翊玄可不是随便教人的,之儿先跟清儿学两招。如果学得好的话,翊玄就教之儿,好吗?” 小家伙马上点头,兴冲冲地跟着清儿走了。 沐晴雨这才上前,给风离辰倒了一杯茶:“累了吧。” 风离辰看着她递过来的茶,却没有接,反而拉过她的手,面容冷肃得道:“沐晴雨,你跟我来。” 两天被风离辰勒令不许出门的沐晴雨,以为终于可以呼吸一口外面的新鲜空气了。可是却没想到,夏日中。令人作呕的气息最先传来,即使是这连绵的雨,也冲刷不尽。 沐晴雨诧异地瞪大了双眸,等跟着风离辰登上了高高的城楼,沐晴雨已经忍不住扶着墙墩呕了起来,风离辰一手给沐晴雨撑着伞。另一只手轻轻的拍着她颤抖的背。 因为听闻松原城有人施粥布米,这几日越来越多的难民来到了松原城外,如今这里就如人间地狱一般,死气沉沉,满目悲惨凄凉!城外方圆几百里,遍地都是或躺或坐,挤在一起的难民,还有几处堆叠着无人掩埋的尸体,沿路到处都有饿死的人,空气中弥漫着令人难以忍受的异味,软弱无力的呻吟与哭泣声,此起彼落,不绝于耳。 沐晴雨扶着墙,终于缓缓支起身子,她的声音颤抖着:“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风离辰伸手揽住了悲痛欲绝的她,软香在怀,才觉得眼前的她足够真实,轻轻地在她耳边低语:“沐晴雨,放手去做吧。” 沐晴雨的身体一颤:“风离辰,你那里……安排好了吗?” 风离辰认真地凝着那个女子眼中的泪水,点头:“不过我只给你十天。” 沐晴雨差异地看着他:“为什么?” 风离辰面容宁肃:“沐晴雨,你可知道比眼前的洪灾更可怕的是什么?” 沐晴雨看着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你是说,瘟疫!” 风离辰点头:“盛夏连续一个月的大雨,这么多来不及掩埋的尸体,雨停之后天气回暖,极有可能爆发瘟疫,到时候,不仅仅是这个小小的松原城,整个云贵,都将变成白骨之乡……” 沐晴雨的身子忍不住地颤抖。 “晴雨,不要忘了,我们是去送之儿回家的,即使你和我的身体可以,之儿肯定受不了这里污浊的空气,万一……” 风离辰没有说下去,沐晴雨也不敢再想下去。 “好,十天!” *** 沐晴雨撑着油纸伞,在松原府衙前停了下来,阴沉沉的天色里,高大的衙门阴森冷寂,灯昏日暗,大门紧闭,门外连一个人都没有。 沐晴雨收了伞,上前,扣响了门环。 好一会儿,大门沉重的拉开了一条缝,一个满面倦容六十多岁的门房探出半个身子,看到沐晴雨,惊疑不定地问:“你,你要干什么?” 沐晴雨微微行了一礼:“我要见你们大人,烦请通报一声。” 门房白了她一眼,不耐烦的说,“大人还没起呢!”说着就要关门。 沐晴雨怒,一伸手撑住门:“岂有此理!现在整个松原城里城外都是难民,已经死了那么多人了,他一个父母官竟然还能高枕无忧!” 门房大惊:“你你!你要干什么?” 沐晴雨不再理他,连门带人一把推开,大步跨了进去。 门房惊慌失措的跟在后面大呼小叫起来,“来人啊!快来人啊,有刺客啊!” 衙役们纷纷从四面跑出来,“在哪儿?刺客在哪儿?”待看到一个绝色倾城的女子,从从容容安安静静的立在滴水檐下,不由得都愣住了。 忽闻一声威严低沉的喝叱:“什么事?如此喧哗!” 众人急忙垂手禁声,一个差役上前躬身道:“大人,那个女子要见您。” 沐晴雨抬起头,沉静的迎视着台阶上,那人俯视的目光,所有的人都环待阶下,那人独自立在阶沿上,一身月白睡衣外披着一袭青衫,身材修长,面白如玉,脸上虽然难掩憔悴疲乏之色,却依然不失俊雅,看来不过二十多岁。 沐晴雨直视着他问道:“阁下就是松原的知府?” 那人一愣,在眼下地狱一般,充满了灰暗的饥饿与死亡的松原城里,突然看到眼前这个面目如画的女子,不由得令人耳目一新。那人微微一笑,抱拳温和的说:“不错,下官正是松原知府方云,不知姑娘见我何事?” 沐晴雨冷冷的问:“松原州城里城外,到处都是难民死人,不知大人可曾看到?” 方云打量了一眼沐晴雨身后不远处的风离辰、清儿等人,然后略为惊呀的看着眼前的女子问道:“不知姑娘是什么人?” 沐晴雨冷笑道:“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大人还没回答在下的话呢。” 方云平静的看着他,“下官看到了。” “哦?”沐晴雨修长的双眉一扬,故做惊讶的说,“我还以为大人不知道呢?是以巴巴的赶来告诉大人,原来大人都已经看到了,大人身为松原府的父母官,却竟然还能安然高睡,真是好涵养!好定力!令人佩服!” 方云沉静下来,面无表情的望着她,没有说话。然而环侍在阶下的差役们,立刻愤愤不平的嚷道:“你一介女流知道什么!” “我们大人为了这些难民,已经连续好几天没睡了!成天没日没夜的……” 方云拦住手下,伸手一引,微笑道,“几位既然已经来了,不妨进屋一叙如何?” 沐晴雨也不谦让:“好!” 举步当先入内。 方云征询的看看风离辰等人。 风离辰上前揖手一笑:“如此,打扰了。” 风离辰和沐晴雨,方云各自坐定,门房端上茶来,方云开口道:“尚未请教,二位如何称呼呀?” 风离辰淡淡一笑,并不言语,随意地喝茶。 沐晴雨直接忽视他的问题,却单刀直入地问道:“未知方大人,准备如何安置那些难民?” 方云见他们不肯通名,不禁略感失望,但是,看这衣着气度也并非常人,立起身来负手缓步,忧心忡忡的说:“松原处水陆交汇之地,商贾云集,颇为富裕。虽然此次亦遭水患,但尚可自救,无奈白辰河一带的灾民,却连续一批一批涌进,目前下官虽已竭尽全力,情形却依然不见缓解,如今只能将灾情上报朝廷,只盼着朝廷能及时的发放赈灾钱粮下来。” 沐晴雨直接问道:“那么,朝廷的钱粮什么时候能到?” 方云沉吟着说:“算起来,下官的奏章,应该早已到达京城了,却不知为何,迟迟不见朝廷的诣意?如今我也不知,这赈灾的钱粮何时才会到达,不过眼下,也只有等了。” “等?!” 第五十三章 官逼民反 沐晴雨直接问道:“那么,朝廷的钱粮什么时候能到?” 方云沉吟着说:“算起来,下官的奏章,应该早已到达京城了,却不知为何,迟迟不见朝廷的诣意?如今我也不知,这赈灾的钱粮何时才会到达,不过眼下,也只有等了。” “等?”沐晴雨站了起来,提高了声音,“如今饿死的灾民就已随处可见,等到朝廷的粮食到这里,那些灾民只怕都早已饿死了!况且现在时值盛夏,极易发生瘟疫,只怕到时救了水灾又要接着救瘟疫了!而一旦瘟疫流行,云贵一带,恐怕就是白骨之乡了!” 方云惊异的望了沐晴雨一眼,却也只能无奈的叹息道:“唉,这个下官又何偿不知?只是朝廷的粮款迟迟不到,而松原城内又已无存粮,下官已然别无他法了,眼下,光是处理那些尸体的人手都已不够,差官衙役们日日空着肚子跟着下官奔波,大家都早已是焦头烂额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风离辰忽然问道:“方大人,松原城内,真的一点粮食也没有了吗?” 方云沉吟了一下:“嗯,眼下,只有一个地方还有粮食。” “哪里?”沐晴雨眼睛一亮。 方云却苦笑着摇了摇头:“告诉你们了也没用,下官已经去过多次了,没用!” 沐晴雨不解的问,“为什么?究竟在哪?” 风离辰沉吟着说:“大人说的,可是官仓?” 方云点了点头:“正是!” 风离辰不出声了。 沐晴雨急道:“既然是官仓,老百姓为什么不能用?” 风离辰看了她一眼:“没有朝廷的诣意,私开官仓,是要杀头的。” 方云笑了笑:“下官倒不是怕杀头。已经跟守仓的官员交涉了好几次,无奈他们就是不肯答应开仓放粮,人家兵权在握,人多势众,下官亦是无可奈何啊。” 沐晴雨眉头紧皱,思量半晌,看着风离辰。 风离辰看着她没有说话,不置可否。 许久。终于淡淡地对沐晴雨一笑,轻轻点了点头。 那一笑,迷离了风华岁月,寂静安然,却给人无尽的勇气。 沐晴雨竟有些恍惚:风离辰,如果你能一直在我身边。该多好。 “我们去看看。”沐晴雨的声音有点轻,仿佛怕打破了什么朦胧的梦境。 方云微笑着望着沐晴雨:“没用的,下官恳求他们尚且不行。何况姑娘?” 沐晴雨冷冷一笑,向方云告辞:“大人早点歇息吧,等粮食要出来还得请大人帮忙呢。” 方云急忙叫道:“姑娘且慢!” 然而,沐晴雨却已头也不回的出了衙门。 风离辰也起身告辞,方云忙说:“公子,还请劝劝这位姑娘,此事万不可义气用事!守仓官兵有数百人之多,你们以白衣之身与之交涉,只怕吃亏!” 风离辰笑笑:“方大人请放心,此事在下自有分寸。大人请安歇吧,不必担心。告辞。” *** 风离辰和沐晴雨沿路向人打听,很快就找到了仓库所在,远远的就看到仓库四周火把环恃,仓库外的空地上,难民涌集。 沐晴雨走到人群后面,难民们都虚弱无力的倚坐躺卧在又湿又冷的地上。神情木然,双目无神的望着面前四五丈开外的粮仓。 粮仓外面,全副武装的官兵,人手一支长矛,标枪一样的钉在地上,眼神冷漠而又戒备的盯着前面的难民。看来为了预防难民暴动,强抢官仓,是以加派了重兵把守。 而看刚刚方云的样子,想必将难民挡在城外也不是他的主意,而是这里面手握兵权的这位了。 沐晴雨一行人小心的从人群中穿过,走向大门,立即有人上前厉声喝止,“站住!官仓重地,旁人不可接近!” 沐晴雨停下脚步,打量了一眼面前的兵丁,不容置疑的说:“我要见你们粮官大人!” 兵丁不耐烦的挥挥手,“去去去!一边去,我们大人没这闲功夫见你!” 沐晴雨凝立不动,一个领兵头目走过来:“怎么回事?” 兵丁让到一旁:“这女人要见大人。” 头目惊奇的上下打量着沐晴雨:“你见我们大人有什么事?” 沐晴雨冷冷的看着他:“你做不了主,去叫你们大人来。” 头目不以为然的摇摇头:“我们大人还没有起,他不会见你的。” 沐晴雨轻描淡写地说:“那就叫他起来!” 兵丁不屑的白了她一眼:“真是好大的口气!你以为你是谁呀?我们大人你说见就见么?” 头目不解的问:“你要见我们大人,到底有什么事?” 沐晴雨神情肃穆的,吐出两个石破天惊的字:“开仓!” 头目大吃一惊,“什么!你疯了!这不可能!私开官仓是杀头的罪!我们大人是绝不会同意的!” 沐晴雨双眼逼视着他:“去叫他来!立刻!” 兵丁大怒,上前一步推开沐晴雨:“滚开滚开!再不走,老子对你不客气!” 沐晴雨猝不及防,脚下一滑竟然险些摔倒,却骤然被拉进了一个坚实的怀抱,沐晴雨看着悬在自己头顶的那张绝美的连,倔强的咬了咬唇,挣扎起来,风离辰淡淡一笑,宽大的手掌却固执地将沐晴雨的手,温暖包围。 一直静立在人群后面的清儿等人顿时大怒,紧随风离辰之后掠过众人头顶,脚未着地已然两记耳光,凌空扇在了那个兵丁脸上,只听“啪啪”两声亮响,兵丁顿时双手捂面,嚎叫着翻滚在地。 众官兵大吃一惊,立刻围过来:“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 风离辰身后的护卫已然横剑,拦在二人身前。身后的难民也跟着骚动起来。纷纷起身观望。 众官兵神情紧张的用兵器指着众人:“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 沐晴雨面沉似水的盯着头目:“去叫你们大人来。” 风离辰解下静静地为沐晴雨撑着油纸伞,带着淡淡笑意和威利的目光扫了他们一眼,让人不寒而栗。 头目大惊失色:“你们、你们要造反?” 清儿厉声喝道:“去!” 身后的难民立刻群情沸腾,围拢过来。头目惊慌失措的向手下大叫:“护好仓库!不要放他们过来!去!快去、去请大人!快去!” 阴云密布中,手持利器衣甲鲜明的库兵,与赤手空拳蓬头垢面的难民,无声的对峙着。仓库前一时之间安静下来,气氛立刻变得紧张而压抑。整个场上只能听见粗重而浑浊的呼吸声。 一队骑兵拥着几名官员疾驰而来,难民们风吹麦浪似的纷纷向两边分开。 官兵在仓库门前列开阵脚,为首的官员勒转马头,居高临下的巡视着众人,厉声喝道,“你们想干什么!想造反么?” 难民们不由自主的退后几步。沐晴雨上前一步:“大人。眼下松原城哀鸿遍野,饿死的灾民随处可见,而此处是松原仅存的粮食。大人为何不开仓放粮,以救一城百姓?” 那官儿板着一张瘦削的脸,冷冷的斜视了沐晴雨等人一眼,惊异的目光在风离辰几人身上略为停顿了一下,随即轻蔑地说:“笑话!没有朝廷的诣意,本官岂能私放官粮!” 沐晴雨并不退让,正色道:“大人此言差亦!此仓乃朝廷之粮,而此城内外亦皆为朝廷之民,以朝廷之粮救朝廷之民,有何不可?” 那官儿喝叱道:“住口!你一介女流懂得什么?还不速于本官退下!” 沐晴雨压着怒火道:“大人。你既读圣贤之书,须当行仁德忠义之事。眼见满城百姓即将饿死,大人你却视而不见,见死不救,这岂是人所当为?何况大人身为朝廷命官,亦有为百姓解灾救难之责!岂可为了一己之私,而置无数百姓的生死于不顾?” “放肆!”那官儿大怒。“本官不与你一般见识,你竟敢在此胡言乱语,煽动百姓!” 沐晴雨恳切的望着那官员,微微俯身行了一礼:“大人若肯放粮救人,在下愿担私开官仓之罪!” “住口!”那官儿勃然大怒,指着沐晴雨骂道,“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在此狂犬吠日!来人!与本官拿下这妄图煽动百姓造反的刁民!” “你敢!”清儿冷冷凝视着那人。 那官儿指着风离辰一行人喝道:“于本官一同拿下!” 眼见官兵纷纷围上,难民立刻骚动起来,向前涌动。 “官兵要抓人了!” “不准他们抓人!” “为什么不开仓?” “这狗官不管我们的死活,大伙砸了他的仓库!” 场面顿时大乱。 那官员急忙指挥兵丁围住仓库,退到后面,目露凶光,指着众人大喝道,“谁敢上前一步,格杀勿论!”难民们一时不敢上前,与官兵相持不下。 忽闻后面蹄声骤起,喊声大作,众人急忙回头,只见火把如龙,大队官兵涌来,守仓的官兵立刻欢呼起来,原来这粮官竟早已邀了总兵来援。两下官兵迅速汇合,在空地上面对难民横刀立马拉开阵势。带队将领杀气腾腾的转马阵前,威风凛凛的俯视着难民厉声道:“众百姓听着!我等已将灾情上报朝廷,相信朝廷的赈灾钱粮不日即到,尔等速速散去,不得在此官仓重地滞留,以免自误!” 难民惶惑不安,纷纷后退。粮官气焰嚣张的指着立在难民前面的风离辰等人喝道:“来呀,将这些妖言惑众,煽动百姓,意图谋反的刁民拿下!” 第五十四章 王爷身份 难民惶惑不安,纷纷后退。粮官气焰嚣张的指着立在难民前面的风离辰等人喝道:“来呀,将这些妖言惑众,煽动百姓,意图谋反的刁民拿下!” 风离辰自始至终,只是冷冷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并没有下令,让他的人有所作为,清儿等人也不敢轻举妄动。如此完全陷入劣势,眼看这四个为民请命的年轻人就要落入官兵之手,难民中立刻有人叫嚷起来:“他们是好人!不是反贼!” “请大人不要为难他们!” “住口!”粮官大怒,“你们这些小百姓懂得什么好坏?本官念你们受奸人愚弄,不予追究也就罢了,若还执迷不悟,在此聚众闹事,本大人必定严惩不贷!还不速退!” 兵丁已将风离辰等人人团团围在中间,就要动手。 忽闻一声断喝:“住手!” 难民顿时纷纷欢呼起来,“方大人来了!” 众人不由得都转头看去,只见难民自觉的让开了一条路,方云带着几名随从已走到前面来。 “王大人,”方云含笑向粮官招呼,然后转头看着他旁边的将领拱拱手笑道,“原来宋将军也来了,难怪这里如此的热闹。” 王良和宋仁二人也下马来打招呼:“方大人说笑了。” “方大人,你官声不错呀。”宋仁含讥带讽的说,“听说方大人为了城中的难民连日来,是奔波劳累废寝忘食啊。方大人是百姓的衣食父母,可要注意身体哦,不要累病了。” 王良神情戒备的盯着方大人,“方大人为百姓劳心劳力,此时尚不歇息,实在是令人感佩呀!如今到下官这粮仓来,不知有何指教啊?” 方云不动声色的抱拳笑笑:“有劳二大人位关心,多谢多谢。下官本来是要睡了,听见这边喧哗,是以,也来凑凑热闹。” 王良皮笑肉不笑的打了个哈哈:“方大人真是会开玩笑!下官这里哪有什么热闹?是有奸佞小人想趁火打劫,煽动百姓,借机闹事!” “是啊,”宋仁也接着说,“本将也是应王大人之请,特地前来。防止百姓上当暴乱的!” “哦?”方大人故做惊呀的问,“是什么人?敢如此大胆呐!” “喏,就是他们。”王良指着风离辰等人说。 方云笑道:“王大人。我看你是误会了。这几位肯定是来请求大人开仓救灾的,可能是言语之中没有说清楚,所以误会了,再说,这些百姓都是纯朴善良的人,怎会强抢官仓呢?大人还是放了他们吧。” 王良冷笑一声。“方大人,这几人是好是坏,下官自有分寸,这里不是你知府衙门,就不劳大人操心了。大人还是请回。” 方大人笑笑:“王大人不必动怒,下官岂敢管大人之事?只是这几位。若真是为了百姓而得罪了大人,还请大人看下官薄面,网开一面。”说着抱拳一礼。 王良哈哈一笑,摆摆手,皮笑肉不笑的说,“方大人言重了,下官与他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岂会为了私怨而拿人?实在是因为他们在此胡言乱语,意欲强抢官仓,下官不得已,不得不拿下他们。若是这几位与你方大人有私,待今日事了,下官一定看你方大人的面子,如何?” 方云摇头一笑:“王大人说笑了,下官与这几位非亲非故,无私可言。不过,即便是他们不来找大人,下官也会来的。” “哦?”王良故做惊讶的问,“方大人找下官有事?” 方云强压怒火,正言说道:“下官找王大人非为别事,大人也知道,如今松原城内除此之外,再无粒米,而城里城外已饿死难民不计其数,下官恳请大人……” “方大人!”王良拦住方云,“你别说了,此事断不可能!” 方云恳切的看着王良:“王大人,只要你肯开仓,下官愿当私开官仓之罪,决不连累于你!” 王良冷笑一声,似笑非笑的看着方云,“方大人,这话下官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看来你与他们这几人倒是不谋而合呀,我说怎么一个女子,也敢说什么,愿当私开官仓之罪呢!方大人,你到底意欲何为呀?” 方云怒道:“王大人!你这是什么话!只要是个人,任谁都不能守着粮食而眼看着百姓饿死却置之不理!下官已再三再四的恳求于你,可你王大人却好似铁石铸就的心肠,就是不肯开仓!王大人,你也是读过圣贤之书的人,你怎可置数万人的生死于不顾?你还有一点良善之心吗?” 王良大怒:“方大人!本官念大家同朝为官,故而对你礼让三分,你竟敢对本官出言不逊!本官今日明白告诉你,开不开仓由不得你,本官还要捉拿反贼呢,没功夫陪你闲话!你请吧!” “王大人!”方云正言厉色道,“这数万百姓的生死都系于你一人,若是朝廷怪罪下来,你承担得起吗?” 王良哼了一声,悠然自得的说道:“那是本官的事,就不劳你方大人操心了,你还是多替那些爱戴你的百姓操操心吧,免得辜负了你爱民如子的清名。” 方云指着王良怒道,“王良!难道你定要迫得难民暴动么?你身为朝廷命官,却置朝廷的安危于不顾,到底是何居心?” 王良顿时翻脸,“方云!你要造反么?” 方云怒道:“你听着!今天这仓,你开也得开!不开也得开!” 宋仁怒道,“方大人!你这是干什么?你若再支持刁民闹事,本将可要对你不客气了!” 方云怒极反笑:“好呀,宋仁!我倒要看看你怎样不客气?” 宋仁勃然大怒,向手下一挥手,“来呀,与本将拿下反贼!” 众兵丁应声而上。 “不许拿人!” “不准对方大人无礼!” 难民顿时大乱,纷纷向前涌来。众官兵立刻结阵相迎。 宋仁拔剑在手,向难民恶狠狠的喝道,“谁敢上前,格杀勿论!” 方云立在难民前面,凛然怒视着宋王二人,魏然不动。 宋仁目露凶光,向众兵丁下令:“众兵听令,若有人上前一步,杀无赦!” “唉……”忽听一个清冷的声音穿透了所有的喧嚣,咋听到,觉得似乎是带着淡淡的伤感和无奈,可回味过来,才只觉浑身发冷,脚底生寒,“杀了吧。” 宋仁不由自主的一颤,侧头望去,只见一直站在前面的那对执伞静立的一对璧人,正静若处子的仰脸盯着他。 宋仁怔了一下,正欲开口,但见人影一闪,跨下的战马一声悲嘶,顿时连人带马翻在地上,他大惊失色,一个鲤鱼打挺跃起来,脚下尚未站稳,只觉寒光一闪,风离辰暗卫的剑已经在宋仁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殷红的血痕。 电闪雷鸣,暴雨如注。 王良看着眼前的一切,连一声惊呼也没来得及发出,同样双双毙命。 众人大吃一惊,立刻鸦雀无声。 一众官兵群龙无首地在大雨中凌乱――这到底是帮什么人?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杀了两位朝廷命官,是不是他们真的要造反了! 方云的腿有点抖:“公公公……公子啊!你这……” 风离辰看着方云淡淡一笑,从怀中取了一个小小的黄布包,递给了清儿,清儿领命,将它交到了方云手上。 方云疑惑地打开,看着那一枚印章,双目圆睁,不可置信地打量这风离辰,终于缓缓跪了下去,双手高举风离辰的印信:“下官有眼不识泰山,参见王爷!” 方云的话一出,各方官兵百姓先是惊愕,然后齐齐拜倒。 沐晴雨看着风离辰的眼神惊疑不定! 风离辰淡淡一笑,命清儿取回印信:“本王奉皇上之命,前来云贵视察赈灾。方大人,开仓吧。” 寥寥数语,他已然解释清楚了一切。 沐晴雨的手一直在他的掌心。 沐晴雨问:“为什么?” 风离辰淡淡一笑,用手轻轻地敲了一下她的额头:“你猜。” 沐晴雨拧眉不语,看着仓门打开,方云立即命令官兵向外搬运粮食,将粮食迅速分派到几个点,城外的百姓也合理安排进城,设置安身之所,并让衙役连夜向难民发放,吩咐人四下喊话通知所有的难民。所有的人都按照方云的指挥有条不紊,行动快捷的忙碌着。难民们马上自动的排好了队,一个一个领了粮食欢天喜地的去了。 一切安排地井井有条之后,方云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忽然看到一直远远站在那里的风离辰一行人,急忙跑了过来,赔罪道:“下官万死,只顾着开心了,不知王爷和……呃,姑娘住在哪里?不如,去下官的府衙休息一下如何?” 风离辰道:“也好,清儿,把之儿和我们的东西从客栈搬来,将外面的房舍尽量留给灾民。” 清儿领命离去,不多时,当风离辰正和沐晴雨在府衙说话聊天的时候,清儿却连门也不曾敲,就那么直直地破门而入――因为,萧之失踪了! 第五十五章 吃了萧之 沐晴雨和风离辰被带到了松原府衙的客房,沐晴雨随意打量了一下,还算雅清,便也没有让方云多陪,让他赶紧去处理安置难民的事情。 沐晴雨看着风离辰道:“我原本也是打算用武力解决的,即使王良和宋仁,杀了也就杀了,可是你为什么要暴露自己的身份呢?” 风离辰淡淡一笑,道:“那你的意思是不要听香水榭出面了?” 沐晴雨恍然,的确,听香水榭一出面,尹枫定然能猜到是风离辰所为,到时候名不正言不顺地出手,反而给尹枫抓住了把柄,可以借机发难。 沐晴雨眼眸一亮,看着风离辰兴奋道:“所以,你正大光明地假传圣旨,自命为皇帝钦差,反正你干的是济世救民的事,到时候尹枫若说你是假传圣旨,那就是说自己并没有派人前来救百姓于水火,民心自然转向你! 尹枫也不会傻到真的这么做,到时候你的假传圣旨就定然会变成真的!即使补一道圣旨,尹枫也不敢驳回。只要不出大格,我们可以在外为所欲为!我们所过之处,便有了朝廷官员的支持,我们尽可以用他们的力量,到时候听香水榭的压力骤减,只要出个粮草出个银子就好了!” 风离辰淡淡一笑:“如今四处战乱,国库空虚,我们愿意管,尹枫自然乐见其成,不会也不敢就这件事情对我们发难。” 沐晴雨点头一笑:“对,我们亮明身份也是对他的挑衅。可惜他只能忍下这口气,对我们毕恭毕敬。” 风离辰淡笑着喝茶。 沐晴雨看着他老谋深算的样子,忽然道:“辰,我好像还没有正式夸赞过你的智谋吧?” 风离辰放下茶杯,挑眉想了一瞬,点头。 沐晴雨笑着道:“那现在让我用最诚挚的语言夸赞一下你吧。” 风离辰带着笑意,端坐着看着沐晴雨:“洗耳恭听。” 沐晴雨神情严肃认真地道:“风离辰……你实在是太……阴险了!” “……” 两人正在说笑着,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沐晴雨皱眉回头,便看见清儿一脸惶急,门也不敲地冲了进来! 沐晴雨诧异地看着清儿:“怎么了?……之儿呢?” 清儿眼神焦急:“之儿失踪了!” 沐晴雨和风离辰都一惊:“怎么会失踪了?!” 风离辰看着清儿道:“早晨不是让你看好他的吗?你怎么会出现在府衙外?” 清儿抖着,“扑通”一声跪在风离辰和沐晴雨面前:“属下,属下想着公子和小姐或许会用到属下,就把……就把睡着的之儿交给了下面的人……可是没想到,他们根本不会带孩子,之儿又古灵精怪,在刑殿偷偷出去常了。他们竟然没有发觉,之儿不知什么时候,可能。跑出去了……” 清儿越说越心虚。 听了她的话后。沐晴雨顿时觉得眼前一黑,脚步虚浮,险些站不住。 风离辰赶紧扶住她:“你别着急,我们马上去找!” 席海棠看着清儿,眼睛里流露出前所未有的震怒:“清儿,如果之儿有事。我要你偿命!” 泪,潸然而下。 随着方云大开城门让一批又一批的难民进入,这个原本还繁华宁静的小城,已经变成了一片人间地狱。 之儿,你到底去哪了…… 天依旧在下着雨。道路湿滑难行,风离辰正焦急地安排着寻找的人手。没有他在沐晴雨根本不顾打伞。雨水湿透了单薄的衣衫,她只觉得自己就快要坚持不住了,可之儿还没找到,她不能倒下!绝不能! “之儿……之儿……你在哪儿?娘亲来找你了……” 沐晴雨沿着街道一路寻找,不知不觉她已经走过了四条街,身上的衣服都已经湿透,她却一点都不觉得冷,相反,急切的心情让她冒出了热汗,风一吹,冷暖交替,身体不由自主地泛起寒颤。 风离辰从后面追上来,“你冷静点,这样找下去不是办法,之儿还没找到,你自己已经倒下了!” 看着身边的他,沐晴雨终于控制不住地大哭起来,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衫:“风离辰,之儿是我的孩子啊!我答应过魏蓝雨,会像对待亲生孩子一眼的对之儿,那不仅仅是我欠姽婳的,在我心里……之儿早已经是我亲生的孩子了……” 风离辰紧紧握住住沐晴雨的手,他知道沐晴雨现在的担心,可是他心里同样的疼,他对之儿的爱,一点也不比沐晴雨少。 “辰,我们再去找,!”沐晴雨反手握住他的手,眼睛里是无尽的坚定,“我还要去找,你说过会有希望的,之儿一定在哪个角落很害怕地等着我们呢……风离辰,我们快去找之儿……” 风离辰看着那个较弱的女子,只能撑着伞,随她一条街一条街地找下去。 “之儿……听到娘亲叫你没有?之儿……你在哪儿……乖,快出来,别和娘亲捉迷藏……” 又找过了一条街,还是一无所获,问遍路人,也没有任何线索。 沐晴雨绝望的眼泪打湿脸颊,混着雨水,化为心殇…… “风离辰,你看看这里,你看看这里的这些难民,之儿原本是想出来玩的,他跟我说了好多次为什么你要把他关在屋子里,不让他出来玩,之儿以为外面都是风筝糖人儿的。他最害怕衣衫褴褛的人了,他害怕鬼怎么办?” 那一刻,沐晴雨忽然想起了半年前自己失去孩子的那个雨夜,那种痛,仿佛又重来了一次。老天啊,为什么要这样对她,难道要让她失去亲生孩子之后再失去之儿吗?!到底她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为什么这辈子要受如此折磨?!为什么骨肉分离的痛苦要一尝再尝?! 看着她六神无主的憔悴样子,风离辰丢掉了伞,一把将她抱入怀中,她的身子如此纤柔,在这一刻愈显单薄,抱着她的时候他甚至有种飘忽的感觉,有种预感,如果今天找不到之儿,她也会消失一样。 寂静的街上,忽然间几个人飞奔而来:“吃人啦!吃人啦!有人吃人啦!” 沐晴雨一瞬间脸色苍白,心狠狠地抽紧,缓缓、缓缓、缓缓地回头,朝着那些人的方向看去…… 一堆人围在一处,哭叫追赶纠缠抢夺着什么,沐晴雨颤抖着挣脱风离辰,踉踉跄跄地跑了过去,分开人群,只见地上一个孩子的身体,已被挖割得皮开肉绽,身边数人正抢着一块块抓在手上,血淋淋的塞进嘴里大嚼。 沐晴雨来不及说话,腿一软,倒在地上吐得直不起身来。 沐晴雨的视线已经被泪水模糊,那件衣服,是之儿的衣服……这一片衣衫褴褛的难民中只有之儿的那件华贵精美的蓝色丝绸衣衫,才会如此光彩夺目。 沐晴雨强忍着恶心爬过去护住孩子的尸体,那孩子的脸已经被吃掉,可是从身形上看,高矮胖瘦都和之儿好像…… 那些已经饿疯了的难民依旧一拥而上,被风离辰的暗卫挡开,一哄而散。 沐晴雨抱起那个小小的血肉模糊的身体,连连摇头,强迫自己把眼泪吞回去,不,不可能的,不可能是之儿,之儿不会这样不乖,明明知道她不能没有他,还这样执意离开她! “之儿……不是你,对不对?对不对?你舍不得娘亲,你说过你最爱娘亲的,你说过以后每年都会给娘亲摘樱桃吃的,你说过要学武功来保护娘亲的……之儿,这些事你都没有完成,怎么可以离开娘亲呢?你知不知道娘亲会很伤心,很孤单……之儿……之儿……” 风离辰已经僵住了,眼睛直直地盯着沐晴雨怀里的那个小小的孩子,心底涌出一股惊悚,那么可爱的一个孩子,怎么可能,怎么会…… 沐晴雨的神情已经茫然而麻木。 “你怎么来这里睡觉?” “我问你话,你为什么不回答?” “谁惹你不开心了?” “怕挨揍呗!若是被人知道我跑到这里来,就完蛋了。” “糟糕!肯定误了读书的时辰,完了完了,这下可真完蛋了,清儿又要去告状了……” “没有,之儿知道娘亲是想之儿,之儿也想娘亲。” “你就是我的娘亲。” 那些软软的暖暖的话语犹在耳边,指尖好像还残留着之儿今晨腻在自己怀里练字的墨香,可为什么一转眼就…… 沐晴雨颤抖着,听话的萧之,古灵精怪的萧之,暖心的萧之,顽皮的萧之,那个孩子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如果自己不要管这一切,自己只要带着之儿一走了之,她们现在是不是就应该在蒙北给之儿过生日了? 是自己错了,是自己错了!自己害死了之儿! 风离辰看着那个悲恸欲绝的沐晴雨,抬步朝着沐晴雨怀里的孩子走去,脚下每走一步,呼吸就像是少了一次,好像自己也快要到了生命的尽头。 沐清雨茫然地看着走到自己身边的风离辰,她抬头看着他,恍惚地问着:“之儿说,跟着白色的小花走,就能到家了,这里没有白色的小花,之儿该怎么回家呢?风离辰,为什么这里没有花呢?如果……如果有花的话,之儿是不是就回家了……” 第五十六章 清风雨阁 “娘亲!”熟悉的声音从另一个方向传来,沐晴雨不敢置信地回头,只见街对面,之儿只穿着一身以及被弄得乌漆墨黑的白色里衣,缩着细小的身子在角落里,泪流满面。 “之儿……”沐晴雨奔过去,将萧之紧紧抱在怀里,肩膀微颤的同时,也察觉到了萧之的不妥,“之儿,你怎么了,怎么一直在发抖?” “娘亲……娘亲……呜呜……”忽然,之儿大声哭了出来,把心里的委屈和害怕全都借由眼泪发泄出来,脆弱的样子惹人心疼。 “不哭不哭,之儿不哭,娘亲在这里。” 之儿紧紧缩在沐晴雨怀里,依旧颤抖个不停,边哭边哽咽着说,“娘亲……我刚刚和那个小孩子在一起,他说他冷,他想要我的衣服,我就把……就把自己的衣服给他披上,可是,他拿了我的衣服,就跑,就跑,然后好多鬼看到他拿着之儿的衣服,也去抢,有个人,就要了那个小孩子的手臂,……就,就要下一块肉来……然后吃了,然后他大喊着好吃……然后,他们都来咬他,她们不要之儿的衣服了,都来咬他……他就倒在地上,出了好多血……呜……好可怕……好可怕……” 听了之儿的话,沐晴雨更是一阵后怕,这里的难民已经饿疯了,看见值钱的就去抢,看见能吃的就去吃。原来,刚刚,她的之儿也距离死亡那么近,她差点就失去之儿了! “之儿。别怕……娘亲在这儿,娘亲会保护你的……” 一旁,清儿也是眼眶泛红,死死地咬着唇。 而风离辰用力眨眼,想忍去眼睛里的湿润,努力了很多次,却终究阻挡不了那份酸涩,一滴雨正落在他的脸上。与他的泪融和在一起,缓缓地滑落。 之儿被吓坏了,才这么小的孩子亲眼目睹那样惨烈的一幕,心底的阴影让他粉嫩的小脸上写满了惊惧,沐晴雨好一番哄过之后,她才渐渐平静下来,沐晴雨抱着萧之和风离辰直接回府衙。 到了府衙之后,沐晴雨发现怀里的之儿已经睡着了,沐晴雨轻轻地把之儿放在床上。给他用温水擦拭被雨浸透的身子,又给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帮她盖好了被子。 风离辰看着不许任何人再插手一切的沐晴雨。终于忍不住心疼地拉过她。用自己洁白如雪的衣袖,轻轻地为她擦去脸上,手上,身上的血污。 沐晴雨看着他的白衣蒙尘,心里忽然莫名地难受,他一身琉璃净白。即使是杀人也是脚不点地,怎么可以为自己擦拭那些带着血肉的污物,她忽然间抽回了手:“不要,脏……” 这个时候,你还在乎我的衣服是否会被弄脏吗? 风离辰紧紧地抱住沐晴雨。把她身上的血,连同她的痛。一起印在了自己身上。 “沐晴雨,你还有我……” 直到这一刻,她才从刚刚的恍惚中醒了过来,自己在风离辰怀里,之儿就在她身边,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此时,她才有了踏实的感觉。 眼泪,再次无声滑落了,但这一次,是幸福的味道。 风离辰忽然间感觉怀里一直安静的沐晴雨,微微动了动。 风离辰缓缓松开沐晴雨,认真的看着她的眸:“怎么了?” 沐晴雨正抬头看着窗外的天,喃喃道:“风离辰,天,晴了……” *** 官粮,只够两天。 这里的难民太多了,而且还在持续增多。 正在沐晴雨焦虑无措的时候,听香水榭的人押运着第一批粮草终于赶到了。 暗香到来了一个好消息,第二批,第三批粮草已经在路上了。 不过还有一个坏消息:因为受灾面积比较大,所以这粮草一路走来经历了数次难民的疯抢! 不过好在听香水榭在苏杭那边买了足够的粮食,已经在苏瑾华的安排下,由江湖豪客护送,一批批送往灾区。 方云对于沐晴雨一行人感恩戴德,但是,沐晴雨却笑不出来――风离辰担心的另一件事情,已然发生了! 瘟疫,来得如此迅速! 清儿在外安排着一切,隔离冰环,分发药材,焚烧尸体…… 沐晴雨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因为之儿病了,从那天回来之后,之儿就开始高烧,风离辰和沐晴雨一直贴身照顾着,可是丝毫不见好转。 紧接着就发生了瘟疫! 不过好在经清儿诊断,萧之得的并不是瘟疫,只是惊吓过度。 可是这么小的孩子如今又病着,正是抵抗力最弱的时候,这个时候让他处在这样一片危险的瘟疫区里,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要了他的命。 失去过,才会越发珍惜。 沐晴雨坐在床边看着风离辰:“风离辰,我们,走吧。” 风离辰看着沐晴雨的为难,他一直眼睁睁地看着她这几天的挣扎,看着她即担忧之儿,又时刻关心着门外大局的游移不定。在之儿经受了这场大难之后,在清儿说,松原的疫情已经稳定住了,她终于说出了那句话:风离辰,我们,走吧。 风离辰淡淡一笑:“好,我们走!” 看着沐清雨犹自痛苦自责的神情,风离辰轻轻拥她入怀:“我会给松原留下足够的钱和物资,让它扛过这场灾难。沐晴雨,我们走吧。” *** 马车向着不知名的未来走去,之儿的病也在离开了松原之后开始迅速地好转。 可是沐晴雨感觉到醒来之后的之儿变得更加的敏感,他需要沐晴雨一刻不停地抱着,他害怕黑,晚上睡觉必须要亮着蜡烛,他总是会做恶梦惊醒。 萧之的一切变化让沐晴雨心疼。 风离辰却对沐晴雨笑笑,道:“我们在松原逗留了那么多天,蒙北义父的人离这里已经不足一百里了,想必不日就可以与我们会合。” 沐晴雨淡笑着,有多一帮人护送总是好些的,毕竟这一路上,两人遇到的暗杀已经大大小小来了许多次。 于是,蒙北和风离辰的第一次见面就是这样的。 一片荒野中,风离辰的暗卫与来人打得不可开交,之儿害怕地躲在沐晴雨怀里瑟瑟发抖。 风离辰说,这是清风雨阁的人! 前面几次交手只是试探,如今,他们摸清了风离辰一行人的底细,终于动手了。 暗卫终于挡不住,一枚火弹如流星,直击沐晴雨的马车,清儿大喊了一声:“公子小心!” 风离辰眉头微皱,抱着沐晴雨和她怀里的萧之,破顶而出! 艳阳高照,晃得人眼疼。风离辰静静的抱着沐晴雨和哭闹的萧之平稳落地,沐晴雨适应了一会儿阳光,才终于又看到了那个一别经年的男子。 一席黑衣,浓郁压迫,沉着冷漠。 这一次,殷醉月竟然亲自出手了,他是真的想对风离辰杀之而后快吗? 风离辰轻轻放开沐晴雨,在她耳边道:“保护好之儿。” 沐晴雨下意识地去拉风离辰的衣袖:“娘亲,不是因为殷振华的缘故而遭此灾祸的,化干戈为玉帛吧。” 风离辰对她微微一笑,无奈地摇头:“晴雨,今时不同往日了,是他来杀我,不是我要杀他了。” 沐晴雨摇了摇唇,不语。 风离辰转头,对这正在混战中的人,扬了扬手,示意他们停下。 清儿等人迅速地护到了沐晴雨身边。 殷醉月的面容隐在斗笠垂下的黑纱里,眼神却阴狠血励地刺向风离辰。 他手中的剑指着风离辰,缓缓抬起。 风离辰不动,只是淡淡道:“殷振华不是我杀的。” 沐晴雨只觉五雷轰顶,自己不在的这一年中,外面到底又发生了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殷醉月低沉而充满恨意的声音,冷冷道:“哼……不是你?的确不止是你!是你的听香水榭和尹枫的兵马联手!是你们灭了清风雨阁!这杀父灭门的帐我会跟你们一笔笔的算清楚,谁都别想逃掉!” 清儿大声吼道:“殷醉月你不要执迷不悟了!尹枫灭了清风雨阁的时候,公子还在刑殿养伤昏迷未醒,怎么可能去杀了殷振华!” 殷醉月冷冷一笑,看着风离辰:“哦?是吗?那为什么刚灭了我清风雨阁,你便被尹枫封为了靖安王?这不就是对你的嘉奖吗?况且除了你,还有谁能杀了我父亲,还有谁能指使整个听香水榭?!还有谁对我们清风雨阁恨之入骨!你说!你说啊!” 风离辰冷漠地看着殷醉月:“你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不值得我跟你说话。要挨揍吗?来吧……” 殷醉月被气得咬牙切齿,挥剑已经冲了过来。 清儿和沐晴雨却同样的心头一紧,她们是知道风离辰如今身上的伤的,风玲萱给的伤,还根本没有痊愈。 看着殷醉月动手,他的手下也没有丝毫停留地和风离辰的暗卫交起手来。 清儿却始终护在沐晴雨的身旁,之儿在沐晴雨怀里已经吓得泣不成声,小小年纪,却要经受这般的惊吓,让沐晴雨心疼。 如果有机会的话,一定要早些送之儿回蒙北! 沐晴雨从未如此坚定过。 第五十七章 临阵脱逃 风离辰在看到殷醉月的手下以众凌寡之时,听着之儿的哭声,他下手再也不留情。 “殷醉月!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话音未落,风离辰的一掌已经将心浮气躁的殷醉月拍飞出去。 殷醉月咬咬牙吐出一口血水,双眸满是血丝,和嗜血的杀意,对着手下大喝一声:“给我杀了那个女人!” 说罢再次上前和风离辰纠缠。 沐晴雨这里险象环生,可因为殷醉月毕竟也不是一般的对手,风离辰以如今的身体应付起来也不是很轻松。 激烈的过招之间,风离辰冷冷的看着殷醉月:“那个孩子,是天煞的孙子,如果你敢伤到他分毫,你便是与整个蒙北为敌!如今你被尹枫的人追得也不好过吧!” 殷醉月大力抽出被风离辰夹在指尖的剑,再吃挥剑而来:“你和尹枫亲戚血缘,蛇鼠一窝!在江湖中你便与他密谋,他登基后,党同伐异,只将你封为王爷!你的听香水榭也只听他的调遣,肃清江湖门派!你就是他的走狗!” 风离辰躲开他的杀招,璇身一掌印在他的胸口,看着他倒飞出去的身影,风离辰冷冷一笑:“轩辕天洛也是这么想的?哼……怪不得他会亡国!” 殷醉月挣扎着还待要起来,只听见马蹄声震天,举首东望,一只黑色的骑兵从一片荒芜中呼啸而来。 殷醉月眉头紧皱,他看得出那是蒙北的铁骑。难道风离辰说的那孩子的身份是真的? 风离辰静静的俯视这地上那个重伤的人:“殷醉月,你记住,天下间还没有人配让我任其驱驰,而这小小江山,在我眼中更是一文不值。要报仇的话,尽管来吧!” 沐晴雨静静看着殷醉月上马,想说什么却没有机会。 殷醉月狠狠地瞪了风离辰一眼:“我会再来找你的!” 风离辰无所谓地一笑,转而看着蒙北铁骑的首领。竟然是乌云。 乌云带的人,正是两年前与风离辰一起深入神寂圣域的那班人! 乌云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看见风离辰却带着众兄弟泣不成声:“公子,想死我们啦!刚刚那丫是不是找你麻烦!兄弟们跟我上!” 当然,这些只是沐晴雨单方面意淫,因为毕竟沐晴雨并不懂蒙古话,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什么,只是看这表情和举止,大致是这么个意思。 风离辰看着那五十铁骑。问道:“怎么带了这么多人来?” 乌云道:“中原不安定,怕公子路上出事。” 风离辰点头,忽而又问:“帖木儿怎么没来?” 乌云挠挠头:“小王爷会蒙北不久就又秘密来了中原。说是要去找他的叫什么姽婳的王妃!至今未回。也没法通知小王爷这事儿。” 风离辰神情精彩地瞥了沐晴雨一眼,沐晴雨正刚刚哄好自己怀里的萧之,看着风离辰瞥向自己的眼神,总觉得哪里有点淡淡的诡异。 乌云继续对风离辰道:“王还说了,希望公子能帮着找找,毕竟。如今的中原太乱了。” 风离辰回头,点头:“嗯,不过现在,我们最好先找辆马车。” “马车?” “嗯。”风离辰随便应了一声,走向沐晴雨。 沐晴雨抱着哭累了。在她怀里睡着的孩子,边看着乌云跟风离辰说着自己听不懂的话。 看着乌云叫住朝自己走来的风离辰:“公子。你就这么走了啊?我们就别重逢,难道不能给个拥抱吗?” 风离辰冷眼,鄙视:“不能!” 乌云泪目,相送。 沐晴雨对自己的意淫扁了扁嘴:好恶心! “把孩子给清儿,你跟我来。”风离辰指着沐晴雨。 “哦!”沐晴雨应了一声,跟上。 当稻田变成了荒野,哀草萋萋,生生不息。 风离辰和沐晴雨静静的看着阳光下似乎美好的一切,可是危机,就像这瘟疫的病毒,在肉眼看不到的世界里,无处不在。 风离辰知道沐晴雨有很多话想问他。 沐晴雨也知道,风离辰在给自己一个机会,虽然,他不想。 但是,有些问题,不能不问。 “天洛,还……活着?”沐晴雨终于问出了那个问题。 风离辰看着无尽的荒野,轻轻点了点头:“玉麒麟安排的听香水榭的人只差了一步,他们在轩辕天洛安排好你之后,救了他,可是他当时已经晕厥,等他醒来却已经找不到了你。” 沐晴雨微微点头,活着就好吧,至少自己心里的内疚会少一些,可是自己的负罪感却更重了。 人生无常,只是一步之差。 如果当时天洛没有以自己为诱饵引开追兵的追杀,自己是不是就不会和天洛分开,就会因为他的所作所为而感动,就会和他还有他们的孩子相守一生。 如果当初找到自己的是玉麒麟而不是媛儿,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来的易容毁声,产子被夺,含恨自杀。 也就不会和风离辰刑殿邂逅,患难与共,生死相依。 也就不会在这无垠荒野中,皓日骄阳下,娓娓倾诉,交心慰藉。 更不会有日后的山河永寂,生死相依,引世人嗟叹惋惜。 或许只能说, 一切都是天意。 沐晴雨久久的沉默着,风离辰忽然,转身,轻轻拥住她,却紧紧地吻住了她的唇。 辗转流离,温柔缱绻。 沐晴雨迷离茫然地被他松开,许久才回过神来,有些嗔怒地盯着他:“你做什么?!” 风离辰的脸理她一寸,额头顶着额头。紧紧地盯着她:“我不喜欢你想别的男人!” 霸道得有些可爱,沐晴雨一羞一乐:“你吃醋了?” 风离辰一怔,松开她,继续保持一尺距离,看荒野:“没有。” 沐晴雨心里甜丝丝地笑着:“那你脸红什么?!” 风离辰恼羞:“哪有!” 沐晴雨若无其事地调戏:“还说没有,你看你看,耳朵也红了!” 风离辰怒视她:“没有!” “嘁,还逞强。就是红了嘛,不信你去问清儿,不是色盲的都看得出来吧!” 风离辰愤愤地甩袖离去,看着他的背影,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沐晴雨忍俊不禁,终于笑意渐渐淡了下去。 “风离辰。” 沐晴雨轻轻地唤了一声。 风离辰停下了脚步,背对着她,没有回头。 “你能忘了暮听雪和若水姐姐吗?” 风离辰没有回答。 沐晴雨淡淡一笑道:“我们这一辈子,注定要辜负很多人。背负一生罪孽,那些曾经的珍贵,给我一点空间珍藏吧。那是感激和感恩。如果。你忘了为你付出生命的若水姐姐我才会看不起你。天洛也是一样。他用自己的命,救了我一次。” 风离辰的一袭白衣静静伫立片刻,终于无话离去。 沐晴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却不曾看到那个男子勾起的唇角。 沐晴雨,我发现,我爱你。 *** 为了寻找一辆马车。或者是马车类似物,我们必须进城! 在该问题达成一致协议之后,沐晴雨和风离辰同乘一骑,抱着萧之开始了进城的计划。 可是,理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不,这里的现实已经不能用骨干来形容。 用什么词来形容呢?或许就是之儿呼天抢地的哭声! 这里。是人间地狱! 瘟疫已经如此的可怕! 打量的尸体被大火焚烧,到处都是焦肉的味道! 饥饿,加上缺少医药让云贵变成了白骨之乡。 沐晴雨捂着怀里孩子的眼睛,看着风离辰:“听香水榭呢?你的人在做什么?!” 风离辰看着沐晴雨:“刚刚你也听见殷醉月的话了,尹枫所有肃清江湖的举动,打的都是听香水榭的旗号,如今的听香水榭已经被江湖孤立,如果任其发展下去,灭了听香水榭的,就是整个江湖!除了我亲自培养的一帮只听我号令的暗人,沐晴雨,我们已经孤立无援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风离辰这一行人太扎眼,当她们刚刚靠近贵州城一里地的时候,知府竟然已经驾马飞奔而来。 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云贵洪灾瘟疫横行,朕寝食难安,特命静安王爷携听香水榭云贵赈灾,限令一月内稳住云贵瘟疫局势,钦此!” 风离辰静静的握着那一方圣旨,对沐晴雨一笑:“你看看,现在想不管都不行了。” 沐晴雨却笑不出来。 尹枫这一纸圣旨将这重担压在了风离辰身上,况且,哪里有皇上让人去赈灾,却不给一分粮草的?!这本来就是刁难! 一月之限,给了他日后发难的机会。 而最可怕的是,这一纸圣旨向天下公布了风离辰和听香水榭的关系。江湖最忌讳和朝廷有关联,原本这一点做的最好的听香水榭的主子竟然是个王爷,这一点,怕也是断绝了听香水榭日后在江湖发展的出路。 可谓一箭三雕,狠毒至极! 贵州知府一身官袍已经污秽不堪,满脸都是疲惫的神色,看着风离辰,仿佛终于看到了希望:“王爷,如今云贵的局势您也看到了,下官无能粮草虽足,可是医药已然告罄,王爷我们如今该在么办啊?” 风离辰轻描淡写的四周环顾了一圈,瞥了那个诚诚恳恳的知府一眼,终于出声:“两桶艾草水,还有一辆马车。” 知府目瞪口呆,这个王爷不是看见这里的情况就想拿辆马车消消毒,直接就跑了吧?! 唉,这个知府真聪明,于是,风离辰把他找来的马车消消毒,带着沐晴雨和萧之…… 跑了! ------------------------------------ (风离辰静静的俯视这地上那个重伤的人:殷醉月,你记住,天下间还没有人配让我任其驱驰。 某沐星星眼:明明有我嘛! 辰:……) 第五十八章 医圣的条件 马车在一片荒野中逃窜,一日,两日,沐晴雨一开始还以为风离辰是有什么打算,但是当经过三天狂奔,他们已经几乎出了云贵地区,风离辰还在静静看书的时候,沐晴雨终于忍不住了。 “风离辰,你不是吧!” 某男悠哉看书:“我说过,天下间还没有人配让我任其驱驰。” “难道我们就见死不救吗?” 风离辰放下书,平静地看着沐晴雨:“沐晴雨,你不觉得可怕吗?那是一个地狱,即便你可以拯救人间,但是你拯救不了地狱。” 沐晴雨与他对视:“那这么逃了是什么意思?!” 风离辰淡淡道:“之儿不能留在那里!” “那尹枫的圣旨呢?你一点都不顾及?” 风离辰淡淡一笑:“他欺人太甚,我何必损己利他?我没有必要妥协。现在向他宣战好了,省我一批粮草和医资。” 沐晴雨怒:“难道在你眼里,那些百姓的性命真的只如草芥?!难道,你真的如此冷血无情?” 风离辰漠然地看着她:“沐晴雨,若不是因为你,松原和整个云贵赈灾的粮草都不会有。” 沐晴雨心如寒冰地冷笑:“好,好!这才是我认识的风离辰,银面公子!好,你是想让我再跪下来求你吗?” 风离辰的面色冷若玄冰。 清儿知道大事不好,马上抱着萧之清场,以免殃及无辜。只可惜这是唯一一辆马车,外面晒死人,这小祖宗怎么受得了。 不得不留在这里,清儿看着怒目相对的两只,只能硬着头皮帮忙劝劝架,清儿干笑两声:“呵呵,内个。小姐说笑了,如果求公子的那个人不是您,这么荒谬的事情,即便是她跪断了腿,磕破了头公子也是不会应的!” 两人还是斗鸡一样的瞪着。完全无视清儿。 清儿咽了口唾沫,继续道:“呵呵,内个,还有啊,小姐,公子从不轻易答应人什么的。而一旦答应了。粉身碎骨也会去完成的,这件事情不容易,您要耐心一点。怎么能疑心公子呢?” 沐晴雨的眸光,渐渐软了下来:“那!那你为什么不说不解释呢?!” 风离辰懒得看她,低头看书。 清儿咽了口口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给个解释。看着沐晴雨对无语的风离辰,火气又有回升的趋势,急忙道:“呵呵,内个,小姐,您可知道,这世上。有两种人,一种人说话,总让人想入非非,另一种人说话,让人非得想想。咱们公子吧,完美地把这两种人给结合了,公子的话啊,您现在脑子里转三个弯再接下句……” 风离辰冷冷地瞥了清儿一眼:“你话太多了!” 清儿立马噤声,低头,看萧之。 沐晴雨恼着恼着,气渐渐消了。 “喂,你想怎么做?我们要去哪?” 无视,看书。 沐晴雨又自己恼了一阵,心虚:“生气了?” 无视,看书。 “我不是故意要怀疑你的。别生气了。” 看完一页,翻书:“闭嘴,吵得人头疼!” 沐晴雨咬唇:“怎么了嘛?难道都怨我吗?你做点什么事情总是一句话不说,你以为大家都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啊?!你个大男人,气量这么小,一点小事就生气!” 清儿扶额,果断地抱着萧之跳车而逃! 风离辰冷冷看她:“我一般不会生气,只是偶尔动怒,不过惹我动怒的人一般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你想试试?” 沐晴雨看着他的眼神,轻轻咽了口唾沫,朝他举起了双手。 风离辰不解皱眉:“干嘛?” 沐晴雨讨好一笑:“头还疼么?我给你柔柔。” “……” *** 安庆城虽说只是一个小城,但因它位接云南、贵州,毗邻河南河北,更兼此地为早期开放的运河口岸,物阜通流,各种势力盘根交错。其繁华隐隐辐射着周围几个省,并与前朝皇城南京遥相呼应,被同时誉为“江南双明珠”。 云贵虽然水患瘟疫严重,但是却丝毫没有影响安庆的繁华! 终于回到人间,所以风离辰打算容许之儿在这里玩两天,然后再由乌云等护送,先行回蒙北。 领着萧之逛着繁华的街市,风离辰依旧没有一丝动静,而沐晴雨一问,风离辰就是衣服嫌弃她没耐心没修养的样子,让人着实窝火。 风离辰看着在街上玩得开心,似乎已经忘记了前些日子伤痛的萧之,对沐晴雨淡笑着道:“死生人肉白骨,枯荣百代容家。” 沐晴雨知道这人终于松口了,急忙兴致勃勃地听着。 风离辰一笑:“在安庆城,你可以不知道知府是谁,但你不可能不知道百代医圣容枯。 一手掌握南方八省百分之八十的药园医铺,整个云贵的奇珍异草最终大都落入他囊中。因为医者,他救过无数人,或者以万金标价,一人不救,或者,只为一个人情,要三个要求,或者让人去帮忙偷个什么东西,杀个什么人。” 沐晴雨点头:“嗯,这种老头一般都和天机老人一样,有怪异的癖好。” 风离辰撇了她一眼:“谁跟你说他是老头?” 就在此时,清儿急匆匆地追了上来,手里握了一封信:“公子,公子,容公子的邀请函终于来了。” *** 阳光寂寂,透过密林,漏下满地碎金。 朴素的药香小院内,咱们一向追求精致典雅的风离辰,却在和一个俊秀似乎不输给他的男子下棋。 那人青衣漫卷,身影单薄,长发轻披,面色苍白如雪,眼眸凝利似漆星。孤独中带着忧悒,温雅中带着疏离。 “风贤弟,我推掉了两个价值万金的病人,只为你这一个不可不见,如今素素赶回来与你见了,为什么你看起来还是不太高兴啊?” 风离辰捻子,冷淡道:“还不是为了它。” 看着风离辰丢的那一卷圣旨,容枯垂眉,他的眉梢本就有点低,以致他看上去总是像在沉思。 沉默一会儿,却吐出截然无关的话:“容家子嗣凋零,父亲去世之后,只剩一个年仅十三四岁的容枯,外族入侵,家道中落,百年基业毁于一旦,本是在街头买药为生的落魄大夫,当年在安庆长街被地头蛇说是卖假药,遭人欺压时,万万想不到会有今天这般风光。这一切,多亏了风贤弟。” 那一日,他在长街卖一些从山里挖来的廉价的草药,却因无钱上缴保护费从而得罪了一个地头蛇。被那帮地痞无赖暴打一通,正倒在地上无助吐血之时,一个还可以称之为孩子的十三四岁的少年,将身上所有财物全部抛掷在他面前,对他漫声道:“好男儿有此才华志气,何苦折辱于宵小之手?何不以此做拼搏奋斗之本钱,把属于你的东西,取回来!” 那一日,满天灿烂的阳光犹如他白衣耀眼。那一日,容枯的一生就此改变。 风离辰落下棋子,洒然微笑:“那是容神医自身之功,在下不过偶然路过巧极赠金。” 容枯却一口咬定:“没有风贤弟当时的闲极赠金,容某人永远是长街上卖假药的小人物,哪里会有今天!” 风离辰但笑不语。 “前些日子,见听香水榭的人各地调派粮草药物,赈济松原及整个云贵灾区,实在震惊莫名。今天,又见风贤弟大驾光临我这小药铺中,更是令容某大感好奇。 “风贤弟,我是知道你的,你从来不过问朝廷中事,你更不可能因为某人的威逼,而来我这里走这一趟出口相求。肯定是因为什么人吧?能让你如此心甘情愿相助至此?容某倒真想见见他了!” 风离辰淡淡一笑,那消肿带了几分莫名的意味。 容枯一愣:“难道还是个女人?……妙哉妙哉,能让我风贤弟动心的女人,定然也如风贤弟一样是人中龙凤文武双全吧?” 风离辰淡淡一笑:“的确是人中龙凤,而至于这文武双全嘛” 风离辰没说下去。 容枯想当然地颔首:“文才武功一定也差不到哪儿去了!” 风离辰还来不及苦笑,却听容枯说道:“既是能风贤弟看中的人,我容某自然要给面子的,放心,云贵的医药供应就包在容某身上了!” 风离辰正要松口气说谢谢,不料容枯忽然来了句:“但风贤弟一定得让容某见那位姑娘一面,如果,她真如风贤弟所言,那容枯也算多了个朋友,能认识你们这一对璧人,也算是荣某的荣幸,日后自然也任其驱驰。 但如果她不能让我容枯感到满意,那我劝风贤弟不要与她一起冒险,也恕在下不能拿容家的前途做赌注。毕竟,风贤弟也不是不知道,这次容家一旦出手帮你,便是和当今皇上走上了对立!” *** 豪华客栈,正哄着萧之写字的沐晴雨惊呼一声:“什么,容枯要见我?” “嗯,如果七日后,你的文采武功无法达到容枯的标准,那么整个云贵的医药就危险了。” 沐晴雨咽了口唾沫:“那……你的意思是……” 为什么会有不祥的预感!? 风离辰眼眸深深:“放心,我定然会竭力帮助你补习功课的。” 第五十九章 “丑媳妇见公婆” 豪华客栈,正哄着萧之写字的沐晴雨惊呼一声:“什么,容枯要见我?!” “嗯,如果七日后,你的文采武功无法达到容枯的标准,那么整个云贵的医药就危险了。” 沐晴雨咽了口唾沫:“那……你的意思是……” 为什么会有不祥的预感!? 风离辰眼眸深深:“放心,我定然会竭力帮助你补习。” 沐晴雨面色狂变,惨不忍睹的画面一一掠过脑海,拒绝的话已脱口而出:“天!不要!你的人不都应该对你百依百顺吗?这个怎么还提条件?” 风离辰只意味深长地看着不知所措的沐晴雨:“再强调一遍,我不是神。” “……可是……”沐晴雨犹豫语结。 如剑锋般犀利的目光沉默地看着这一切,无声冷凝着:“那算了。” 看着转身就走的风离辰,沐晴雨马上改口:“我很乐意学习的!嗯,真的!” 说完后郁闷地直想哭,容枯,你丫是谁啊!我招你惹你了!? 棋艺茶道谈吐坐姿,书法绘画诗词音律,内功心法武功门路,品酒论道奇门八卦…… 在沐晴雨的欲哭无泪中,暗无天日的地狱之行拉开了序幕。 琴。 “嗯。” 棋。 “?!” 书。 “……” 画。 “!!!!” 风离辰看着桌前摆的一排酒,端起一杯对沐晴雨道:“品酒并不是喝酒,品酒是一门学问。譬如欣赏一幅画、听一首名曲。如果你没有绘画和音律的修养,就不可能说出他的好坏。只要有敏锐的感觉和灵性。付出相应的耐心和时间,你一定可以领略其中的玄妙和悠然。” 沐晴雨看着清儿准备的一排酒,咽了口口水:“你是让我……喝酒?” 风离辰瞥了沐晴雨一眼,轻轻抿了一口自己杯中的酒:“我们去容枯那里做客,难保他不留我们吃饭。所以,对于品酒你必须会一点。品酒,要先观色,其次闻香,再尝滋味,然后综合色、香、味的特点判断酒的风格。像我手中的这杯,酒质莹彻透明、颜色金黄透亮,入口香绵。口感清醇甜美,饮后使人心舒神旷,更且有润肝健体的药效。是窖藏十年以上的竹叶青。 而这竹叶青,是以汾酒为‘底酒’,保留了竹叶的特色,再添加砂仁、紫檀、当归、陈皮、公丁香、零香、广木香等十余种名贵中药材以及冰糖、雪花白糖、蛋清等配伍,精制陈酿而成,这酒具有性平暖胃、舒肝益脾、活血补血、顺气除烦、消食生津之多种功效。这酒有汾酒和药材浸液形成的独特香气。芳香醇厚,入口甜绵微苦,却十分温和。余味无穷。” 风离辰看着神情呆滞的沐晴雨,递了另一杯给她:“你来试试。” 沐晴雨面部微微抽搐,手颤抖着接过来,学着他的样子,看了看,闻了闻。又舔了舔。 “如何?有什么感觉都尽管说出来。” 沐晴雨咽了口口水:“是……白酒……” “……” 对看了半月棋谱还搞不清楚规则的某人,还能指望她在棋艺方面有所建树? 指点了半天围棋,风离辰最终摇头无奈:“天赋所限,非人力所能转圜。” 其余种种,或摇头,或叹气,或眼神古怪,或一言不发…… 最后颓然一叹:“虽说晴雨天赋异禀,无奈七天时间实在太短了……” 说完这句话后,连风离辰自己也升起相当无力的感觉。 风离辰唇角掠过无奈:毕竟……毕竟还是太勉强了呀。 再惊才绝艳的人,也难以在短短七天之内变得才华横溢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呀。 “风离辰?”她见他凝神静气,凛然的远山之眉微微轻垂,便知他在恼恨自己。 你是对我失望了吗,风离辰? *** 夜。 将圆未圆的明月,高悬夜空。客栈后院,仿佛笼起一片轻烟,袅袅上升,让人如坠梦境。 晚云飘过之后,水一样的清光,冲洗着柔和的秋夜。天高露浓,清冷无边。 “公子,还不睡呀?”清儿见把自己关在屋里处理公务多天的风离辰终于出门,关切询问。 风离辰点点头:“嗯。” 他为安排云贵赈灾的事情一直忙到现在,现在只觉睡意上涌,疲累不堪。 神情恍惚地环视了下周围,却发现沐晴雨房间里还亮着一盏柔柔的灯光。 心中纳罕,口中便不由自主问了出来:“晴雨房里的灯怎么还亮着?” 清儿犹豫了一阵:“嗯……最近几天都这样,这灯彻夜不息。” 风离辰颔首,忍不住走近柔和着灯光的房间。 夏末的后半夜.月亮沉没下去,只剩下一片乌蓝的天;四周万籁俱寂,除了夜游的神魂,万物都已安然入睡。 白衣男子轻轻靠近窗户,抬起的视线透过透明的玻璃,看到身披薄衣的沐晴雨坐在桌案前下,正专心致志地看书做笔记。 她柳眉轻皱,薄唇紧抿。 明明是不喜欢不愿意不高兴的,却在一个个寂寥的夜,拼了命般不眠不休用功学习。 见惯了她惫懒散漫,懦弱无赖的样子。这样认真的沐晴雨,却让风离辰升起淡淡的心疼的感觉。 夜里窗外的风离辰就这么带着淡淡的忧伤,静静地靠在窗栏下,注视着她。 挑灯夜读的雪衣女子,倦怠的眉梢涌动的却是一片决然坚定。 风离辰,沐晴雨不想见到你眉宇间浮现失望的神色。 可是如果真想为你分担忧虑重负,那么,是不是就该为你竭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七天之约如期而至。 “沐晴雨,我们该出发了。”风离辰淡淡道,“可不能让主人久等。” “辰,”沐晴雨一身盛世化装,美若神仙妃子,笑容淡然而坚定,“虽不尽如人意,但沐晴雨真的尽力的!” 风离辰慢慢地抬起头,慢慢地走到她身边,慢慢地用双手努力地抱了她一下:“我知道。” 无论成败, 也无需他人评断, 你我知道就好。 两人相视而笑,异口同声:“走吧!” 金山玉溪,打马上山,再沿着小路曲折而行,曲径通幽之处,一座远人药院。 谁能想到,这朴素的地方,就是当今家产万贯一呼百应的医圣――容枯的住处。 此时,容枯的书房内,一个白衣公子和红衣女子正凝神静气地看着一个书香卷气的青年在那里摆弄棋子。 书房里开着一扇窗,在窗户外面,一条迂回的曲栏的两边,各种草药的药香沁人心脾。 书房窗前陈设着一道檀木桌案,书案上放着一盘围棋。 容枯正在思索回忆,似乎在摆弄着一盘残局,终于摆完,容枯起身对她们虚行一礼。 来了! 风离辰知道关键时刻终于到了,不由暗暗为沐晴雨捏了把汗。 万一容枯忽然兴起让沐晴雨和他对完这场残局,那就等着出师未捷身先死吧! 容枯一言不发地打量着身旁的沐晴雨。 衣着典雅,尽态极妍的红衣女子静静站在白衣男子身旁,自有一股宠辱不惊包容万物的气度。 她一身暗红色外衣典雅精致,凝而不重,艳而不妖,静立于侧,便如一汪湖水,带着岁月赋予的清婉宁谧,雍容大度。可是她静静的注视这眼前这个白衣男子的明眸,却如同浩瀚大海,在一片好似风轻云淡中隐匿着波澜壮阔。 容枯微微一笑,对着风离辰和沐晴雨道:“容某这里有一副从棋圣方墨白处求得的残局,早就有意和风贤弟讨教一二,可琴棋雅事缺一不可,若无如此佳人在侧弹琴助兴,定是人生一大憾事。” 弹琴!? 悄悄地,风离辰和沐晴雨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沐晴雨安然行了一礼:“容大哥有请,那小女子就恭敬不如从命。” 在文化素养方面,咱们的沐大小姐也就一曲古筝字还拿得出手了…… 连风离辰都忍不住怀疑:沐晴雨,你人品爆发了吗? 风离辰和容枯坐定,而容枯的侍从也早已为沐清雨取了一架琴来,在一旁安置好,然后径自去煮茶焚香。 沐晴雨对容枯颔首一笑,手指轻轻试了试琴弦,琴声如水般流泻而出,果然是好琴,如此雅致的地方,这样的好琴在能辜负。 况且,自从沐晴雨的手受伤痊愈之后,风离辰也一直督促着沐清雨练琴,沐晴雨的琴艺已然渐入佳境。 虽然风离辰对此的评价依旧是差强人意。 清澈明净的琴声潺潺流动,如同来自深谷幽山。静静地淌着,淌过人生的皱折,淌过岁月的颠沛,琴声如诉,是在过尽千帆之后,看岁月把心迹澄清,是在身隔沧海之时,沉淀所有的波澜壮阔。每一个音符下,都埋藏一颗平静而柔韧的心灵。仿佛心凝形释,与万化冥合。 风离辰淡淡一笑,开始专心与容枯的棋局。 ------------------------------------------------- 今天终于考完英语六级啦,感觉整个人都好了!不过出国的申请面试结果还没有出,也不知道怎么样,让我们一起期待一个美好的结果吧! 第六十章 分离 沐晴雨的眸子静静的盯着风离辰的面容,在她的摄魂术和琴技融合得越发精益之后,在弹琴之时,沐晴雨已经能渐渐摸到风离辰所说的魂眼,渐渐的可以窥人心绪,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加以干预和指引。 虽然,沐晴雨现在还做不到读心,但是通过琴音看透风离辰和容枯的表情以及棋局的走势,还是轻而易举的。 所以,一局下来,何处博弈厮杀,慷慨激昂;何处以退为进,撩人心弦;何处运筹帷幄,宁静闲逸;何处暗藏杀机,惊险刺激;何处绝处逢生,千回百转…… 沐晴雨处理得恰到好处。 沐晴雨静静的看着落下最后一个子的风离辰,自己的指尖也流出最后一个音符,这一局,是风离辰赢了。 容枯对于这一点倒是没有多大的遗憾和惊讶,与风离辰客套了几句,转而看着静静走上前来的沐晴雨拱手一礼:“沐姑娘果然学究天人,容某失礼了。云贵的医药容某会如数奉上,从此以后,只要是沐姑娘和风贤弟的事情,我容家一定竭力相助。” “什么,这就结束了吗?”沐晴雨的反应像被人迎面打了一拳。 容枯大度一挥手:“听起音知其人,不必再考了,沐姑娘这个朋友,容某交定了,我就说,风贤弟的眼光一定不会差。” 怎、么、会、这、样!! 此刻的沐晴雨恨不得抓起容枯领子疯狂摇晃朝他大吼大叫:“你考我呀你考我呀!” 自己辛苦钻研琴棋书画,自己深更半夜效仿古人悬梁刺股研诵诗词歌赋……难道、难道都白学了!? 虽说能够安然过关本姑娘是很高兴没错, 可是、可是…… ――我说容神医你就不能多考一点吗?比如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什么的……你这样子。那本姑娘这几天来日以继夜不眠不休岂不是完全徒劳无功打了水漂!? 沐晴雨郁闷得只想哭! 就好像一个学生开夜车狂背了一晚上的历史,惴惴不安等待考试。结果第二天开考了竟发现自己要考的不是历史而是算术――其悲愤抓狂可想而知! --------------------------------------------- 容枯果然是言出必行,也的确是权势通天。 第二日,风离辰和沐晴雨包下的客栈外的长街上便已经排满了运送草药的马车,配方都是容枯亲自动的手,而且为以防前方病症有变。容枯还派了数十医士相随。 容枯的小童子前来传话说,与风离辰沐晴雨相交甚欢,希望以后再聚。 可风离辰却觉得沐晴雨短期内还是不要见容枯的好。 经过这件事,风离辰终于做出了一个英明的决定,为防止以后类似事情的发生手忙脚乱,让沐晴雨从现在开始补习小时候落下的功课! 沐晴雨只觉得未来暗无天日,而与此相伴的痛苦是不得已的离别。 沐晴雨和风离辰要押运医药回云贵,而之儿无论如何不能回去了。 风离辰决定。让乌云等人先送萧之回蒙北。 看着在自己怀里哭得一塌糊涂的小孩子,沐晴雨心都要碎了,可是,为了之儿的安全着想,如今别无他法。 这,难道就是风离辰说的,不得已的痛吗? “其实,按我的意思。你最好也和之儿一起走。” 沐晴雨默然良久,终于缓缓抬头,凝着他的双眸:“风离辰。我想过,想过一直陪着之儿,想过去我期望已久的蒙北。可是……” 她的手,缓缓的靠近他的手,轻轻的,软软地尝试着握紧他的手。 风离辰的身子微微一抖。 她认真地看着他的眸:“可是。我发现我做不到……” 风离辰的呼吸有些紧,他静静的看着眼前那个认真地说着什么的女人,心跳有些不自然。 “之儿的平安是我最挂心的,可是我相信你可以安排好一切,而我在这一点上,什么忙也帮不了。我只是私心里想着,能陪在你身边。” 风离辰淡淡一笑,握紧了她的柔荑:“放心。” 殷醉月在知道了萧之的身份之后,一时也不敢去招惹,况且,风离辰知道殷醉月也是个有原则的汉子,这种威逼利诱的事情,他不屑去做,那日想杀沐晴雨也不过是被自己逼急了。 况且之儿身边有乌云铁骑相护,再加上自己听香水榭的人暗中保护,应该并无大碍。 “之儿乖,娘亲和翊玄并不是不要之儿了,而是之儿先娘亲一步回家,娘亲和翊玄会去给之儿准备生辰礼物,娘亲和翊玄马上就会追上之儿的。” “不!之儿不信,娘亲再也不会来见之儿了,翊玄也不要之儿了,之儿再也见不到娘亲了……呜呜呜……” 有的时候,小孩子的直觉是最准的。 终于与萧之挥泪告别,沐晴雨和风离辰也不得不上路了。 ---------------------------------------------- 快马加鞭一日有余,风离辰没有让沐晴雨怀念之儿的忧郁情绪延续下去,时间紧迫,风离辰已经开始了他对沐晴雨的魔鬼训练。 沐晴雨抓耳挠腮地看着眼前的残局,这是风离辰的考试题目。 手里拿着白字,一边看着棋局,一边瞥着风离辰的脸色:“是下这里……” 风离辰眯眸。 “啊!不对不对,我知道是这里,这是……” 风离辰挑眉。 “我知道这里肯定是不对的!嗯,我再看看。看看……” 风离辰折扇轻摇,好整以暇地斜睨着她。 沐晴雨咽了口唾沫。终于被他盯得头皮发麻,试着落了一子。 风离辰面无表情地陪了一子。 沐晴雨再落一子。 接二连三。 终于满盘皆输。 “手。”某人合起手中的折扇,冷酷地吐出一个梦魇般的字。 沐晴雨心惊肉跳,双眸含泪,可怜兮兮地带着哭腔道:“不要。不要了好不好……疼……” “手。”冷冷重复,显然已经没有了耐性。 沐晴雨咬着唇,轻轻的搓了搓右手,颤颤巍巍地伸了出去,却被那人一把拽了过去。 沐晴雨吓得浑身一颤,感受到他该死的折扇扇骨抵在掌心,咬着唇闭上了眼。 看着她惊慌无助的模样,风离辰忍俊不禁地一笑。低头看着她微红的掌心,微微一叹,在她掌心轻轻地落下一吻。 他的吻似乎比他的打更让沐晴雨惊心,沐晴雨目瞪口呆地看着风离辰。 风离辰淡淡一笑道:“一日便能有此成果,还算差强人意吧。” 沐晴雨许久才反应过来,恼羞成怒道:“你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我讨厌你,你怎么能体罚学生……呵呵,罚的好。罚的好……呵呵,我看书,看书……” 马车上迤逦的折磨让人心醉。让人怀念。 后来,沐晴雨曾经无数次的想起这些繁华往事,想起这些不能再来的年华,笑得泪流满面。 她双手支着头,看着正在看书的风离辰:“风离辰,你。喜欢我吗?” 某人不理,淡定翻书,唇角却勾起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沐晴雨看着他的笑,心暖暖地甜蜜。 “那,你会一直陪着我,是吗?” 他唇角的那抹笑意,缓缓凝固,渐渐消糜。 “没事多看点书吧。人总是要学着自己去面对一些事情的,没有人能陪你一辈子。” 沐晴雨不语,只是眸中的笑意,渐渐凋零,带上了三分委屈,三分倔强,和三分不认命的偏执。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静安王赈灾有功,朕心甚慰,加封太子太保,着即日回京述职。钦此……” 分离来得如此突兀,令人措手不及。 “风离辰,不回去不可以吗?”沐晴雨拉着风离辰的手,“你不是也不稀罕他给的官吗?为什么一定要回去呢?” 风离辰看着苦苦哀求的沐晴雨,泯唇不语,终于只是缓缓道:“这些天,你在灾区里没日没夜地帮忙煎药分药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沐晴雨摇头,脏兮兮的手拉着风离辰不放:“那带我一起回去好不好?我可以和你一起回去……” 风离辰看着沐晴雨,淡淡一笑:“我又没有说会回去,你紧张什么,快去洗洗,先睡一会儿。” “那你答应我不会走!” 风离辰看着患得患失的沐晴雨,淡淡一笑道:“好,不走,至少不会不知会你一生就走,快回去洗洗睡吧。” 得到了他的保证,沐晴雨才终于惴惴不安地离开。 清儿却面沉如水地上前,看着风离辰,道:“公子,京城已经撑不下去了吗?” “再撑十天,应该还是可以的吧。”风离辰喃喃。 “十天吗?”清儿忽然想起了什么,“公子是说,小姐的生辰?” 风离辰不语,静静的看着那个三步一回头的沐晴雨,对她淡淡一笑。 十天,撑到给她过完生辰再走,应该可以吧。 自己答应过要和她一起过生辰的。 就让自己这么小小地,小小地再任性一回吧。 ---------------------- 求订阅,求订阅,求订阅,求订阅了啦!呜呜呜…… 第六十一章 天罗地网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沐晴雨不解地问。 风离辰淡笑着答:“梅溪镇。” “梅溪镇?没听说过,我们去那里做什么?” 风离辰笑眼看她:“给你过生辰啊。” 沐晴雨的眸间划过一道亮光:“对哦!瞧我这记性,这一段时间光顾着忙了,竟然忘了我的生辰!不,是我们的生辰!” 沐晴雨腻笑着看着风离辰:“可为什么是那个小镇呢?我还以为我们要回蒙北。” 风离辰道:“我们来不及赶回蒙北了,而且蒙北也没有过七夕的习俗。我当时想着让你回去,只是为了能让你见义父一面,到时候在蒙北皇室过生辰想必也会很热闹。如今虽然回蒙北来不及,但是赶去梅溪还是差不多的。 那个小镇三面环山,一面邻水,虽然偏僻,但是风景奇佳,我在那里有一套宅子,住在自己的地方毕竟方便些。而梅溪镇又是个古镇,七夕的时候习俗很多,也很热闹,你一定会喜欢。” 沐晴雨听得两眼放光,急忙点头道:“嗯嗯,我喜欢听说,七夕的时候一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都会穿着很漂亮的衣服出门乞巧,会放一整夜的烟花,还有花灯,有庙会……我早就想去看看了!” 风离辰看着那个眉飞色舞的沐晴雨,淡淡笑了笑:“是吗?如果那夜女子都盛装打扮出门,你一定是最美的一个,嗯……不行。你出门还是要戴面纱的。” 沐晴雨对他嘟嘴一笑:“小气。不过,你不是还答应教我骑马的吗?我要学骑马。然后那天我要打猎,我真的好想去野外烤全羊啊,要不我们打了猎物自己烤怎么样,还要有篝火。” 风离辰含笑放下自己手中看完的密信,又转而拿起另一封。边拆边道:“好,都随你,还有什么愿望,一起说出来。” 沐晴雨刚要说什么,忽然见又想到什么似的住了口:“不要不要了,愿望不能一次都说完,反正我们还有的是时间,留着以后慢慢说。” 风离辰静静的看着手中的密信。脸色却渐渐地暗了下来。 沐晴雨犹自说着没有察觉,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道:“对了,光说我了,那也是你的生辰啊,而且是你第一次过生辰吧,你想要什么?虽然我能给的不多,但是我会劲力……” “啪。” 风离辰手中的信忽然间掉在了地上。 沐晴雨诧异地看着面容茫然而麻木的风离辰:“你怎么了?” 风离辰半晌才回过神来。对着沐晴雨勉强一笑:“没事,手滑了。” 然后,他俯身去捡地上的信纸。可尝试了两次,竟然捡不起来。 “风离辰,出什么事了?” 风离辰握着信纸的手有些抖,他唇色煞白地看着沐晴雨:“沐晴雨,我先回京一趟,可以吗?”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风离辰。沐晴雨知道,一定是出事了,出大事了! “风离辰,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了?!”沐晴雨拉住风离辰的衣袖。 风离辰淡淡一笑:“只是有一些事情必须要我回去处理,只要我回去,就会没事的。你放心,我会在你生辰那日赶回来,你先去梅溪镇等我。” 沐晴雨只觉得一阵莫名地心慌,那么强烈的预感让她手足无措,她知道,风离辰这一去或许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该怎么做? 她该做什么? 忽然间的无措让她大脑一片空白,她应该去问发生了什么事的,她应该去问为什么的,她应该去问可不可以和她一起走的。 可是,她忽然间攀上了风离辰的脖颈,吻了上去。 那一吻缠绵交错,他紧紧地抱着她,仿佛要将她刻骨铭心。 他以为自己可以撑到她的生辰的,他以为尹枫不敢,他以为,一直都是他以为。 可是暗人的这一封密信将他拖回了现实。 现在的尹枫是不是已经疯了! 他竟然不顾文武百官的阻拦,设计,将靖王爷王妃打入死牢,以通敌卖国之罪下令与七月七日,午时问斩! “风离辰,我会在梅溪镇等你回来过生辰的,一直等到你回来!你要保重自己,早去早回。” 风离辰对她淡淡一笑:“放心。” 他在安慰他,可更像在安慰自己。只要自己赶回去,就不会有事的! 七月七日,一切还来得及。 沐晴雨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自己的口里肺里心里,如今还都是他的味道。 他的唇齿纠缠,还有他的那句:“等我回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 世人说,从来誓言无用。 可我们却都那样偏执的想从自己所爱的人口中换来一个又一个无用的诺言,因为我们一直都相信,自己会是例外的那个。 曾经,沐晴雨也那样执着的以为着,因为毕竟,给她承诺的那个人是风离辰。 风离辰一直都是一个例外不是吗? 所以偏执地相信,笃定地相信他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 梅溪镇,与贵阳城根本没法比,即便是比松原也是小很多的,所以它只是一个镇。 不过这一点都不影响它的繁华和热闹。 这里的确如风离辰说的一般,三面环山,环境优美,民风淳朴。 是个不错的所在,而风离辰的住处,也是一如既往的典雅精致,不过因为小镇太小,所以这宅子的大小也跟着缩小了一圈。在室内也能听到临街的繁华。沐晴雨喜欢热闹并不排斥这一点。 或者说,她现在有些过分的担忧风离辰,所以一直在用过分的相信来掩饰自己的不安。 自从住进这里的第一天起,沐晴雨便开始吩咐清儿布置五日后生辰的事情。 “那天,我们说好了要去上山打猎的,清儿你先带人去山上看看,安排一下场地。可是我想打来的猎物如果现收拾太麻烦了。所以,你们最好事先准备好烤全羊什么的,我记得是要先刷上油,还是要腌制什么的,你们先去准备着,吃这方面,你们应该比我在行。 嗯……尽量挑一块视野开阔的地方,要能俯瞰小城的烟花,因为要做篝火,所以可能要选一片平坦的地方,先把树都砍了,整理出来,不要引发山火。” 清儿笑着,一一应着。 风离辰的密信只有他一个人掌管,清儿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看这沐晴雨乐呵呵的忙碌,以为是有什么好事,自己也跟着心情愉快了起来。 *** 京城,皇宫,那张冰冷的龙椅上坐着那个已经不再年少的少年。 高出不胜寒的岁月,如一把利刃,雕刻着那块曾经的璞玉,让那个温润的,带着一丝玲珑暖意的少年,打磨成这个面容瘦削冷俊的男子。 君临天下的威严让他已经从曾经沐晴雨认识那个少年脱胎换骨,如果此刻,沐晴雨再见到他,几乎都要认不出了。 一个人所处的环境竟然可以对人的气质容貌改变这么大?! “皇上,我们此时下手,会不会有点早?毕竟我们还没有摸清,风离辰出手的真正意图。” 尹枫对于风莫旗的话嗤之以鼻:“朕原本看他还算识相,想多养他几年,可是如今是他先挑衅,朕怎能不迎战?!朕说过,五年之内,朕要天下,十年之内,朕要他跪在朕的脚下,如今不过是将这时间提前罢了。” 风莫旗却是神情凝重,一脸的不以为然,尹枫毕竟还是太年轻突进了,这次冒天下之大不韪对靖王爷下手必定引起动乱,虽然如今认真起来对付风离辰,他们已经有五分胜算,可是别忘了,风离辰背后还有一个不知深浅的玄月族。 要想将这个毒瘤连根拔起,恐怕是那么容易。 *** 沐晴雨静静地打量着小院,憧憬着与他再见时的场景,故意不让自己去想那些不好的万一。 她来来回回地想着,这是他第一次过生日吧,或许曾经风玲萱和他一起过过生日,不过,这不太现实,风玲萱那么忙。自己就姑且当作是他的第一次吧。自己应该给他准备什么生日礼物呢?生日蛋糕吗?可是自己并不会做奶油,自己以前对面点没有什么研究,做菜的话更死了,我可没有把握赢古代的那些御厨,自己只会做一些家常的,不过还是要给他做一碗长寿面吧,这个跟奶奶学过一点。 我们可以早上吃自己亲手做的面,中午呢?自己给他再坐一桌家常菜,下午可以弹弹琴,说说话,沐晴雨想和他进行一次长谈,谈谈他们的未来,她们算是在交往了吧。 或者,什么也不谈也好,就静静的坐着,自己弹琴给他听,不不不,是要求和他琴瑟和鸣。 然后去打猎,篝火……不,她想去看大家过七夕的热闹场面,可是她又想去打猎,哎呀怎么安排好呢? *** 梅溪镇外,迷林中,轩辕天洛静静地俯视着这个小镇,面色冰寒。 风离辰重伤了殷醉月,所以这一次的屠杀行动,轩辕天洛决定代替殷醉月来。 “查清楚了?”他的声音低沉。 “是,都查清楚了,正在这里安排篝火射猎的是风离辰的人,七月七日,城中一处密宅,风离辰必来!” 轩辕天洛冷冷的勾了勾嘴角。 这里的天罗地网,足够让他有来无回。 第六十二章 逼入绝境 “如果风离辰真的回来了,皇上打算怎么办?”风莫旗犹豫道,“若他回来,定然会不顾一切的救靖王爷。而如今朝廷之上人心所向原本就朝向靖王爷,若有风离辰统一带领怕是会有大乱……” 尹枫冷冷一笑,如同毒蛇般冰冷的声音钻入人的耳膜:“朕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话音未落,一个小太监匆匆来报:“回禀皇上,靖王爷和王妃在狱中畏罪自杀了。” 风莫旗身体一震,看相那个高高在上的少年。尹枫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意,摆了摆手让内监退下。 “皇上……您……” 尹枫冷冷道:“他以为,朕真的会等到七月七?朕不会给他反抗的机会,朕要一招击倒他!得知了自己父亲的死讯,朕不信他会不动怒,不动情,动则乱,乱则诛!” 风莫旗有些畏惧地看着那个高高在上的男子,他独坐在高位上,目光看着宫门次第而开:“风离辰,这次,是朕向你宣战!” *** 沐晴雨想着,忽然间发现自己真的好怂,自己几乎什么都不会的样子,那些穿越过来的女神们,不都是会这会那,来到古代尽显摆的嘛。 可是自己对于那些先进的东西真的没有过多的研究,想给他做什么,也做不出来。胡思乱想了半日,觉得无事可做,便想去学学骑马了,那日是要去打猎的,可是他说要教自己骑马的承诺终究是被延期了。 信步去了清儿的房间,沐晴雨也想问问篝火准备得怎么样了。还有,风离辰那里有没有信传回来。 宅院里的人,很少。 或许只是沐晴雨能看见的人很少,她轻补走到清儿的住处。却看见一直信鸽扑棱棱地往清儿的住处飞了过去。 是风离辰的消息吗? 沐晴雨一喜,转了个心思,竟然脚尖点地,上前截住了信鸽,是上好的金丝信鸽。 沐晴雨一笑,取下信鸽腿上的信筒。却没有将信鸽放跑。 满怀期待地打开,沐晴雨的呼吸却紧了紧。 “带走沐晴雨!”五个字触目惊心。 可是,那不是风离辰的笔迹! 看着那几个字,沐晴雨忽然间觉得一阵不详。 将信装好,放回,将信鸽放飞。 沐晴雨依旧若无其事地往清儿的住处走了过去,刚转进小院,果然看到窗前的清儿正在看信鸽送来的信纸。 那一刻,沐晴雨的脚步忽然停下,甚至有些想退。 清儿看着那张纸条。脸色冰寒沉寂。那样的神情,那样的面容与沐晴雨记忆中的一个梦魇吻合。 小弦……小弦夺走自己孩子的那一夜,电闪雷鸣下,也是这个冷酷决绝的表情,那种算计的神情。 沐晴雨忽然间觉得一阵心寒,下意识地退了两步离开了清儿的住处。 自己怎么忘了。清儿是天玄师太的人! 风离辰曾经私下与自己说过,虽然她曾是自己一手提拔的,但是,就如同小弦一样,那都是为他人做的嫁衣。而这个他人,便是曾经他的师父——天玄! 走得有些匆忙,沐晴雨的脚下一滑,忽然踩到了一枯木。 “谁?!”清儿冷冽的声音传出,这完全不像她平日在风离辰面前唯唯诺诺的样子。 这才是真正的清儿——刑殿的主人。 沐晴雨静静的看着匆匆出来的清儿,强自镇定一笑。道:“我只是来问问,那里的事情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清儿缓和了脸色,对沐晴雨道:“怎么能劳动小姐大驾过来,属下也正打算去和小姐汇报这件事情。” 沐晴雨一笑,道:“哦?如何?” 清儿眉头紧皱:“小姐。属下的人昨日在安排篝火的时候,在山上意外发现了一伙人,武功极高。后来属下派人前去打探,发现不仅仅是一伙人,似乎有好几方的势力都在这四周的山上盘踞。 他们各自有各自的领地,一旦有人误入或者故意闯入,必杀之!而刚刚,属下终于查处,其中一伙人来自清风雨阁!那么明显是冲着公子来的。而公子走得匆忙,他们可能是想在此守株待兔,等公子自投罗网。” 沐晴雨心惊:“这件事情,你可问过了风离辰?他怎么想?” 清儿道:“给公子的迷信公子至今没有答复。” 没有答复吗? 沐晴雨双眸微眯,那么刚刚的那封密信是谁的? “风离辰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沐晴雨问,“他可能收到你的密信,会不会被山上的人劫去?” 清儿摇头:“属下用的是玄月族的密信,并非信鸽,虽然慢了些,但有专门的传送方式,不可能有意外。” 沐晴雨点头:“那他,是知道的了。” 清儿皱眉:“可是,依属下的意思,为保万无一失,小姐还是速速转移的好。毕竟,梅溪镇这个地方极其诡异,属下也并不知为何,这里的听香水榭的势力似乎遭受了极大的打击,属下曾经尝试着去联系,可是却差点被发现。万一真的出了事情,这里的人要保小姐万无一失,着实费力,还请小姐三思……” 带走沐晴雨! 那五个字,如同滚烫的烙铁,烙在了沐晴雨心上。 清儿对风离辰用的是不怎么快的密信,而为了快用了信鸽的,只能是送给神寂圣域天玄师太的消息。 沐晴雨淡淡一笑:“不,我相信,风离辰会回来,我要等他的消息。他一定会回来。他不会看我处在危险之中孤立无援。” “小姐……” “不要再说了!”沐晴雨打断清儿的话。转身决绝而去,“我不会走,只要不是他让我走。我就会一直在这里等他,一直等下去,永远等下去!” 永远到底有多远? 是人从生到死再到生,还是仅仅天从白到黑再到黎明! 今天。是七月初六,天很阴! 风离辰依旧没有回来,甚至连关于自己被困的一点消息也没有传回来。这不科学,除非是因为——清儿根本就没有把自己被困的消息告诉风离辰。 沐晴雨静静地在房间里弹着琴。 看着这个不大的宅院里,来了越来越多的人。 清儿一遍遍苦劝不行,终于决定为了沐晴雨的安危。先临时调来了一切她能调动的力量,保卫这宅院。 沐晴雨静静地弹着琴:风离辰,无论你在哪里,你在做着什么,你都不会完全把我忘在脑后吧,你一定也在关注着我这里的情况。否则,天地之间那么多地方,你为何偏要把握我安排在这里。 你一定有你自己的考虑,你一定知道我的处境。没有消息,是不是就说明。你一定会回来。在我最危险的时候,回来。所以我不要怕,我信你,就不应该有任何的怀疑,你让我等,我便好好地安心地等你。 琴声悠悠扬扬。倾诉了那些自欺欺人的故事。 七月七日清晨。 沐晴雨起了个大早,她去厨房,给风离辰准备了一碗面。 很清淡的很家常的面。 她想,如果他回来,定然是从京城日以继夜地飞奔回来的,他一定是饿了。 清儿依旧在沐晴雨耳边苦劝:“小姐,我们快走吧。” 沐晴雨静静的看着被自己摆弄得很好看的面:“凉了,我是不是应该多准备一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回来了面不是凉了就是坨了。都不好,我只要准备好下脚料,然后等他回来再做……” 看着端着面碎碎念的沐晴雨,清儿忽然觉得心疼:“小姐,公子怕是不会回来了。” 沐晴雨忽然转头。眸光犀利地盯着她:“为什么?!你收到他的回信了?” 清儿摇了摇头:“可是,小姐的目的地到了,这里就是您原本应该在的地方,将您送回这里,对公子来说,这个游戏便结束了。” 沐晴雨觉得清儿话中有话:“这里是哪里?为什么是我本来该在的地方?!” 清儿咬唇:“姽婳,是梅溪镇暖玉坊第一琴姬。小姐,在公子看来,您不过是清儿从四处为公子选的九个取乐的女子之一……如今公子将您完好无缺地送回来,他是不会再回来了。” 沐晴雨轻笑,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她沐晴雨三世为人,难道连真情假意都分不出来?!风离辰对自己的感情,怎么会如同清儿说的这般廉价,这些说辞用来自欺欺人都不够:“清儿,你说的这些话,你自己信吗?” 清儿看着沐晴雨,认真道:“是,可是清儿倒希望自己说的话是真的,如果是那样,公子完全没有对小姐动情,那是最好的结果,可是万一,真的如小姐所想,公子对小姐难以自拔,那么等到那一天怎么办?等到小姐接过玄月族的那一天,那一天该怎么办?!” 沐晴雨放下手中的碗:“我不想想!船到桥头自然直,没有过不去的槛,只要我和他在一起,就什么风浪也能扛过……” 清儿恨铁不成钢地道:“那小姐可想过,您和公子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天玄师太为什么如今不加阻拦吗?” 沐晴雨终于在清儿口中第一次听到她提起天玄师太的名字,沐晴雨反而搞不清楚清儿心中所想了。 清儿急道:“一箭双雕!这是小姐您未来抓稳玄月族权柄的大忌,天玄可以以此为要挟。还有更重要的,月神的奸夫势必会被处以极刑!她是要找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夺回公子手中的兵权,杀了手握兵符一直无懈可击的公子啊!” 第六十三章 爱的结局 沐晴雨让清儿出去,她说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沐晴雨始终无法说服自己,自己和风离辰就这么结束了。这根本不是真的! 风离辰说了,要让自己在这里等他的,他说有话要对自己说。 即便是理智一遍遍地敲响警钟,可是两个人都一直有意无意地排斥去想那些看不到光明的未来。原本,想着借此机会和风离辰讨论一下,可是难道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了吗? 风离辰,既然选择了信任你,我是不是就不应该那么轻易的放弃。 乌云低低地压着大地,将天地间所有的不安和恐惧压缩地愈加稠密,让人窒息。 谁也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会下,但是,所有人都清楚,当雨滴开始鞭打大地的时候,便是噩梦的开始。 空气就这么胶着着,心在希望和绝望之间游移。 一面想着和风离辰重逢的欣喜,一面……不去想那个令人心惊胆寒的万一。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沐晴雨一个人呆在空荡的大屋里,檀木桌椅混着檀香,除了清儿偶尔敲门苦劝几句,这里安静荒凉得让人窒息。 时间一点点流逝,没有一点消息,沐晴雨的心却越发的不安。 当清儿说“小姐,该用晚膳了。”的时候,沐晴雨才忽然发现,原来她竟然就在这样一片暗沉沉里静静地等了一天。 沐晴雨听见了喧闹,那时街上过七夕的男女们的喧闹。虽然天很阴,可是毕竟还是没有下雨的。所以,那份欢愉依旧如约地在那些男女之间流淌,而带着的那一份不知会不会下雨的紧张,让这夜更有情韵。如果下雨,是不是会有赠伞之情,送归之意,于是多了一份纠缠的机会,说不定共同凉亭避雨,还能成就一份佳缘。 沐晴雨想着。原本那欣喜和热闹里也应该有自己的一份的。 沐晴雨打算跟他说,在自己的故乡,七夕也叫情人节。我们的正式交往就算是在情人节这一天开始的,好不好? 沐晴雨还打算哄他无论如何说一句“我爱你”的,算是对自己的表白。可是,这一刻她忽然间觉得自己有些幼稚,可笑。 清儿进来,要给沐晴雨点灯。 沐晴雨摆手拒绝:“清儿,取出我的琴来。” “小姐……”清儿还欲说什么。 可是沐晴雨无声的拒绝了。 她还是不要走吗? 弹琴可以静心。 风离辰我的心很乱,我很怕。你回来好不好? “啾……啪……” 窗外,亮起了无数烟花,美丽无暇。 沐晴雨静静地弹着琴,看着烟花易冷,片刻凋零。 她一直以为,烟花是很美好的东西。那么绚烂夺目,那么精致璀璨。 可是为什么这一刻,自己一个人仰头看烟花,竟然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悲凉之感。 原来看花,只不过实在观心罢了。 况且,今夜的烟花,原本就是很寂寞肃杀的花。 烟花为讯。 “既然风离辰还没有出现,想必是已经洞悉了我们的动作,那我们就只能逼他现身了。杀!” 沐晴雨静静地谈着琴,琴声很美也很轻灵。 这是曾经风离辰教她的曲子。他说是风玲萱亲自谱的曲。 风离辰会用箫吹奏,可是因为很难,所以沐晴雨至今并未学到精髓,所以一遍遍地练着,想这如果他回来。琴箫和鸣的时候,自己不要差太多…… 浓浓的杀气将小小的宅院缓缓包围,在一片黑暗里,寂静无声的屠杀,刹那间开始。 沐晴雨的房间里没有点灯,只有清儿一直在沐晴雨耳边:“小姐,照这个形式,属下真的挡不了太久,您快跟着属下先撤离到安全的地方吧。” 琴声悠悠扬扬,一遍又一遍。 “咔嚓!” 闪电划破了血腥的黑暗,赋予了这个夜以肃杀和绝望。 沐晴雨的呼吸已经渐渐在空气中凝固,琴声大造,麻木了沐晴雨的感觉。 只是一心想着他,他会回来的。 所以琴声心安宁静。 门外的厮杀声,利刃入肉的声音淹没在狂风暴雨里。 天地沉默成一片流动的光影,只能在一次次的闪电之间,看到泼到窗上的鲜血。 那些人,正在为了沐晴雨而死,一个接一个。 清儿哭求,跪劝。 沐晴雨麻木地拨弄着琴弦像一个只会弹琴的木偶。 一个,两个,三个,十个,二十,五十…… 鲜血弥漫了整个雨夜。 门外已经挡不住了。 清儿看着那样面无表情的沐晴雨,最后叩头:“小姐,保重。” 她提着剑,推门而出。 沐晴雨的琴,似乎在为那夜葬送的无数孤魂而超度。 风离辰,你不回来,还不回来吗? 我固执地在等你…… 惨叫,厮杀! 我想着,你一定会回来,你不会舍得将我抛弃在这一片血腥里。 利刃刺入胸口,一个又一个影子在电闪雷鸣之中被定格,然后,倒下。 风离辰,风离辰,我的等待值得吗? “咔嚓!” 那些人,死了,为了你给的一个承诺,为了我的一个倔强的任性,死了。 那些曾经鲜活的生命! 沐晴雨的琴声有些急,有些不稳。 门外,终于还是只剩清儿,一个人。 她在一片大雨中挥舞着利刃,用自己单薄的身躯拼命地保护着一个人。 以死相搏。 当危险来临,当千钧一发,没想到。最后一个挡在自己身前的人,竟然是她。 风离辰,若你在,够了吧。 难道你要连清儿也牺牲掉吗?她或许是真心待我的吧。 “咔嚓!” 闪电再一次划过。 已经染满了鲜血的窗户上。定格一个纤弱的身影,一柄长剑,洞穿了她的胸口。 “小姐,走吧……” 沐晴雨在一片静默地恍惚中,仿佛忽然间听到了清儿临终的低语。 小姐,走吧。 沐晴雨手下的琴。错了一个音。 天地间的风声雨声如雷贯耳,琴弦根根断裂。 沐晴雨恍然回神,低头看着断裂的琴弦,看着自己流血的十指,死亡的空寂瞬间将她包围。 那一刻,沐晴雨才清晰地认识到——风离辰,不会回来了。 门外,一行杀手在大雨中不动若峰,静静的凝视这那扇漆黑的门。 浓郁的血腥味,即便是这场大雨也冲刷不尽。 门。就在那一刻,吱呀一声打开。 一双双黑色的眼睛冷漠地盯向了那扇门里,走出的窈窕倩影。 她一身红衣,娇艳若血,可在一片无光的黑暗里,血色也被化作了墨色的黑。 沐晴雨抱着琴。静静的走进了瓢泼大雨里。 没有人拦住她,她的脚步也没有停。 地上的雨,混着血,染红了她的绣鞋。 那一刻,她是踩在自己人的尸骨上,走过。 那一刻,她才清晰地感觉到了冷,感觉到了痛。 那一刻她才清晰的发现,那些人,还有清儿。是真的为了她的一个幼稚的倔强,而牺牲了。 那一刻,她忽然间明白了居上位者的痛苦,她的一举一动,已经由不得自己。她的随便一个决定,就可能会有无数个人为之生死。 她不能哭,不能笑,不能任性,注定要孤独! 冷冷的雨,将她泼醒,她才发现,自己是沐晴雨。 那个属于黑暗,属于血腥,属于厮杀的,沐晴雨! 往日的温情,不过是一个梦,一场游戏罢了。 自己怎么会认真? 寒雨热血,无尽的黑。她人生唯一的光明,已经到了尽头。 一把伞,静静地撑在她的头顶。 沐晴雨抬头。 黑暗里,一张熟悉到陌生的脸庞,已经搅不动她的一泓心湖。 轩辕天洛静静的看着那个已经是姽婳的沐晴雨:“去来固无迹,动息如有情。动中有静收放自如,姑娘的琴声果然精妙。” “公子谬赞了。”她的声音轻灵若雨,“小女,暖玉坊琴姬姽婳,今夜应邀前来为这里的主人贺寿,可惜主人未归,却等来了公子,这一曲有知音,也不枉小女雨夜一行。” 轩辕天洛静静的看着这个似曾相识的女子:“如此雅音,若能日闻一曲,方才不辜负识音之缘,姑娘以为如何?” 沐晴雨淡淡一笑:“琴弦俱断,十指尽毁,小女怕是不得不会暖玉坊休养一段时间,辜负公子盛情了。公子,若想听琴,暖玉坊姽婳随时恭候。” 轩辕天洛静静的审视着自己伞下的女子。 “好。”他的嗓音,低沉,稳重,“我会再去暖玉坊,听你弹琴。你走吧。” 看着那个单薄的身影走远,就这么放了她,没有杀她。为什么?难道是因为那一份相似的感觉吗? 沐晴雨静静地走在荒芜的大街,那些已经被大雨浇灭的花灯在雨中摇摇欲坠,一如她羸弱的身影。 她朝着一个不知道的方向,缓缓的走着,似乎想靠自己的双脚走出一个出路。 她恍惚着,那一刻,自己为什么会拒绝轩辕天洛呢? 难道是自己的私心里,还是选择了风离辰,想着如果自己走了,他回来找不到自己该怎么办。 可是,风离辰,你在哪里? 不知走了多远,她重重地摔落在大雨里。 后来,她做了一个梦。 梦见了风离辰,他回来了,在一片大雨中,一袭白衣,撑着一把白色的油纸伞,静静地走到她身边。 她梦见,风离辰抱起了她,低头闻着她决堤的泪眼。 她梦见,天上的雨水流过风离辰的脸之后再落入她的唇边,竟然变成了咸的。 她梦见,他好听的声音,带着一千分的痛,一万分的情,一亿分的爱恋,说:“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第五卷完—— 敬请期待下一卷残凰泣血浴火生 第一章 青/楼土肥九姨太 沐晴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昏睡了多久,她只是一直在做着同一个梦,梦里,只有一个人。 有那么几个瞬间,沐晴雨觉得自己离风离辰很近很近,似乎他就在自己身边,一伸手就能拉住他。可是自己的身体却似乎被千斤的巨石压住,怎么都动不了。 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似乎都在自己身边,触手可及,然后渐渐远去,理智却越来越清晰。 等沐晴雨终于仿佛能听到自己身边的人的话语,竟然只是一片莺歌燕舞的嘈杂,夹杂着几个娇滴滴的女子的低语。 “绿玉姐姐,那个姐姐是谁啊,好漂亮!可是她怎么还不醒过来,已经五天了。”一个清脆的声音问。 被称作绿玉的女子却对沐晴雨嗤之以鼻:“哼,谁知道呢,看她那狐媚子的脸,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都走了三年了,忽然带着一身瘟疫回来,也多亏妈妈心肠好,要是我,早就把她拉到乱葬岗埋了。” 小丫头拉着绿玉的手,急忙示意她噤声:“姐姐快别这么说,红岩姐姐听了会生气的。” 女子对与小丫头的劝阻置若罔闻:“她生气伤的是自己的身子,你操什么心,好好看着她喂药,在这里惹一身晦气,也不知道妈妈是怎么想的,竟然让我在这里看顾她,哼,她也配!” 说罢,也不再停留,甩袖离去。 沐晴雨皱着眉,听着门吱呀一声打开,那个绿玉的脚步却停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一个清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绿玉的声音却夹杂着几分不屑和嘲弄:“哎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红岩姐姐,您今日不是陪着容公子色授魂与吗?怎么这么快过来?” 容公子。 沐晴雨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个人名——容枯,会是他吗? 瘟疫。自己是中了瘟疫吗? 自己这是在哪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沐晴雨想动,却一点力气也没有。 红岩冷冷地看着绿玉,对她的冷嘲热讽置若罔闻:“容公子今日已经启程回云贵了,你也收收心,别每天想三想四,好好做你的暖玉坊头牌吧。” 绿玉听到容枯已经走了。心中一紧,又急又怒。在这个小地方,她们原本就轻易见不到什么良人,那日容枯一袭白衣忽然出现在这小小暖玉坊外,她一颗芳心依然为他的谪仙气质倾倒,这几日一直想尽办法靠近,想着如果能入容公子慧眼,是不是也有飞上枝头当凤凰的一天。 可是容枯这几日不是守在这个来路不明的莫名其妙的女人床边,就是去红岩房中。 红岩善舞,自己善琴。原本因为自己的容貌出挑,红岩又是个冷冰冰的不爱出风头的人,绿玉一直觉得自己才是暖玉坊的头牌。 可是如今,那个躺着挺尸的女人,明明比自己美貌百倍,而自己心心念念的容公子竟然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走了。这岂不是断了自己的后路? 更可怕的是袁知县——那个满脸横肉好色又霸道的土匪,他一直心心念念地想着讨自己过去给他当九姨太的,如今可怎么办? 绿玉越想越心烦,也懒得搭理红岩,摔门而去。 “红岩姐姐。”一旁的小丫鬟轻轻的唤了一声。 红岩淡淡道:“珠儿,去看看药应该已经熬好了。” “嗯。”珠儿应了一声,急匆匆地离去。 沐晴雨的感觉也越来越清晰,她尝试着动了动自己的手指,然后努力地想,睁开眼睛…… 红岩轻轻的坐在沐晴雨身侧:“婳儿。走了又何苦要回来呢?当初为了让你逃走,几乎搭上了整个暖玉坊,你,既然和他已经走了,为什么还要再回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呢?为什么不在你身边?” 沐晴雨觉得那个女子的声音有些哽咽。忽然间几滴温热的泪水滴落在沐晴雨的手,却灼伤了沐晴雨的心。 “一定是出事了是不是?他是不是又受伤了?他既然肯让你一个人回来,定然是受了很重的伤,再也无力保护你了吧?可是婳儿,谁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呢?” 沐晴雨听着她的哭诉,忽然间揪心地疼,她如今搞不清楚红岩嘴里的那个“他”是谁,可是她的话,却让沐晴雨豁然惊醒。 他既然肯让你一个人回来,定然是受了很重的伤,再也无力保护你了吧? 风离辰,是不是也出事了? “婳儿,这三年,你过得好么?你和他的孩子是不是已经长大了,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你却又这么虚弱地倒在暖玉坊的门前,妈妈虽然尽力地帮你隐瞒,可是这暖玉坊里乱嚼舌根的人太多,你回来的消息,怕是要瞒不住了……我担心,万一,万一袁哲知道了你回来,定然不会放过你,还有整个暖玉坊的……” 沐晴雨的手指动了两下,她忽然间觉得隐隐地头痛,她才刚从一个深坑里出来,就又陷入了另一个陷阱。 自己姽婳这个身份,看来也是麻烦缠身。 “轰!”一声巨响。 门外喧闹了起来。 这明明还是大白天,暖玉坊的繁华一般都是在午夜,是谁来找茬?! 红岩离了沐晴雨,急忙出门去看。 一楼,眼见妈妈已经陪着笑迎了上去。 袁哲,那个肥头大耳的知县。 他来梅溪镇不过三年有余,强抢民女的事情已经不可胜数,只可悲朝廷这几年改朝换代动荡不安,吏治混乱,这样的人竟然也能一直在这梅溪镇耀武扬威。 “哎呦,这不是袁大人嘛,那阵风把您给吹来了?”那鸨妈妈扭着腰肢上前。赔笑道。 袁哲却是冷着脸怒道:“哼,爷为什么来妈妈还不知道吗?别他妈给爷兜圈子,爷听说爷的九姨太回娘家了,特意来接老婆的。快麻利儿地给爷把九姨太叫出来!” 鸨妈妈脸色微变。知道是沐晴雨的事已经传到袁哲耳中了,而这位爷可真是县官不如现管,就是一条地头蛇,若是忤逆了他的意思,想必这暖玉坊也算完了。 当时,袁哲新官上任到梅溪镇。看上了姽婳要讨去做小老婆,而当时姽婳已经和帖木儿珠胎暗结,加上红岩的一番算计帮忙,才让帖木儿在娶亲路上劫走了姽婳。如此,袁哲只以为是大胆狂徒才放了暖玉坊一条生路。 如今,若再想包庇沐晴雨该如何是好。 鸨妈妈,陪着笑道:“是是是,红岩,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把绿玉给袁大人叫来啊。早就知道袁大人喜欢绿玉,可是那丫头不是一直说什么卖艺不卖身,如今既然大人亲自移动大驾来娶亲了,妈妈我呀,就给我这个女儿,做主了。” 红岩若有所思。沐晴雨的存在鸨妈妈已经命大家都闭嘴了,如今传了出去,是有八九就是通过绿玉的嘴,她是想找个替罪羊吧。 原本是打算说服了袁哲看上沐晴雨而舍弃她,却没想到,沐晴雨原本就是袁哲娶亲路上丢了的那个小妾。 被人抢亲,那可是奇耻大辱,所以一听到这个消息,袁哲或许早已经忘了当初那个美人儿的模样了,不过为了一雪当年的耻辱袁哲也是立马就来了! 绿玉虽然没有下楼。可是却一直在楼上等着看好戏,如今没想到妈妈一句话,竟然让她险些把自己玩进去,急忙边下楼边道:“妈妈说笑了,袁大人要找的可不是奴家吧。” 袁哲原本心里就有怒气。 妈的。他是来找场子的,哪有再换一个的道理?! 这明明就是对他对女人坚贞不渝的人格的侮辱! 虽然绿玉长得也不错,可是:“哼,绿玉是爷的十三姨太,早晚有一天要娶回家,爷现在找的是姽婳。她回来了,别给爷装傻,妈妈不肯放人是想让爷自己找吗?哼,爷手下的人找起人来没轻没重的,万一一不小心把你这暖玉坊砸了,或者,打翻个蜡烛什么的就这么烧了,可别说爷没提醒过你!” 鸨妈妈急忙贴身上前来:“哎呦喂,袁大人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怎会怎会?是妈妈我呀这个脑子不好使,都没弄清楚大人说的是什么事儿。大人说的原来是姽婳啊,那丫头不过前几天下大雨不是,忽然就倒在我这门口了,哎呦,妈妈我原本也是不想收的,那丫头啊,不是个什么好东西,这一趟也不知道去哪儿了,竟然带了一身瘟疫回来……” “什么?!”袁哲大惊,“瘟疫!” 鸨妈妈急忙说:“是啊,若不是那个容神医忽然出现啊,妈妈我早就把她托出去烧了,如今这已经五六天可,人还没醒过来呢,样子啊也已经病得没法看了,如今这瘟疫是好了,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什么病根儿,为了袁大人的身体着想啊,妈妈我劝爷一句,咱们换一个吧,您瞧,这绿玉青春年少的,多好啊……” “妈妈!”绿玉急怒,刚要说什么被红岩一把捂住了嘴。 “妈妈和大人说话,也有你插嘴的份?” 袁哲一心听着鸨妈妈说着,到没注意,那边红岩绿玉的纠缠,想着妈妈的话,他的柿饼脸上似乎也出现了犹豫的神色。 “大人……呜呜!”绿玉不顾红岩的阻拦,奋力挣脱了她的钳制,“大人,她好了,已经好了!美着呢!比绿玉美多了!” 可是不过一瞬,他脸上的神色愈发坚定,摔下了一句:“她中了瘟疫,爷身为父母官更不能不管了,明儿这个时辰,爷来迎娶九姨太回府养病。” 鸨妈妈看着绿玉一阵急怒,却没有只狠狠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表露出来。 绿玉得逞地对着满脸愁云的红岩一笑。 却听见那大胖子知县又补了一句:“明儿,十三姨太也一起带上。” 绿玉瞬间面如死灰。 第二章 可怕的袁哲 期末了熬夜刷题,sorry更晚了,今天还有一更,这是补昨天的,嘤嘤嘤求订阅…… ------------------------------------------ 喜乐,鞭炮。 名义上,虽然只是迎接沐晴雨回府,但是,因为夹杂着迎娶十三姨太,所以袁哲特意大张旗鼓地操持。以此来一雪前耻,昭示他被人抢走的小妾已经被他抢回来了。 沐晴雨静静地安坐于花轿之内,一身红衣,指甲上也染了鲜红豆蔻,她朱红的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风离辰,我又嫁人了。只可惜,不是你。 不过,同样是九夫人呢。 清儿死了,刑殿毁了,你走了。 我换了一个地方,换了一个人,成了他的九姨太。 沐晴雨静静地笑着。 她还记得自己在暖玉坊醒来的那一刻,珠儿在自己身边刚刚给自己喂完药,而楼下的那一切,早已被沐清雨收入耳中。 沐晴雨看着进入自己房间的鸨妈妈和红岩,房中再无别人。 “小姐。”鸨妈妈尝试的唤了一声。 沐晴雨冷冷一笑,声音中的哀戚多过自嘲:“小姐?好一个小姐,我这个小姐在你们心中到底有多大的重量?跟你们的公子比,是不是只是一个笑话罢了……小姐?哼,小姐……” 看着缓缓闭目,懒得再搭理她们的沐晴雨,鸨妈妈一阵为难。 红岩却惊愕地看着鸨妈妈:“妈妈在说什么?小……小姐?这不是婳……” 沐晴雨猛然睁开眼睛:“谁把握送到这里来的。风离辰呢?” 沐晴雨转过头逼视着鸨妈妈:“你们公子呢?” 鸨妈妈微微一怔,无奈摇头。 沐晴雨冷冷一笑,复又闭上眼睛:“这就是你们所谓小姐。” 鸨妈妈叹了一声道:“小姐,你不要为难老奴。老奴是真的不知道。老奴是半月前收到了上面的指示,说小姐已经易容完毕,不日将要到达暖玉坊,而五天前,小姐在雨夜一个人倒在暖玉坊的门口,老奴看到您的脸。就什么都懂了。” 沐晴雨茫然地抬头,看着鸨妈妈:“那,他呢?他是不是来过?” 鸨妈妈问:“谁?” 沐晴雨凝眸看着她:“你们公子啊,风离辰,他是不是来过,他是不是出事了?” 鸨妈妈摇头:“只是小姐来了之后,容枯容神医后脚就赶到了,发现小姐竟然身患瘟疫,那病已经隐匿许久,如今一朝发作。命悬一线,容神医拼尽全力,才终于挽回。” 沐晴雨茫然的看着床顶,自己竟然又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可是风离辰呢?自己梦里,明明感觉到他就在自己身边。难道真的只是梦吗? 只是梦吧。 他走了…… “她们给了我什么?除了这个可笑的‘小姐’?”沐晴雨漠然地问着。 鸨妈妈不忍地摇了摇头:“梅溪镇的听香水榭势力已经被消灭殆尽了,属下已经将此事上报,可是,从无回应。” 沐晴雨笑:“那就是说,我如今已经一无所有了。” 鸨妈妈微微点头。 沐晴雨闭眸:“袁哲是什么人?” 大红的花轿外,那个肥头大耳的人骑着马,耀武扬威。 沐晴雨从偶尔被风撩起的窗帘里看到外面那个人,眼眸微眯。 “他是个恶魔。”红岩如是说。 沐晴雨静静的看着那个进了房间,就一直盯着自己看的女子,看得出。她对“姽婳”是真的关心。 “姽婳,死了。”沐晴雨静静的看着她,道。 红岩的身体颤了颤,她的唇在抖:“是……是怎么……怎么……” 沐晴雨道:“难产。” 红岩腿一软,坐在了座椅上。 沐晴雨静静的看着她:“不过。之儿……她的孩子,很好,已经回蒙北了。” 红岩看着沐晴雨,眸光里有泪水:“谢谢。” 沐晴雨淡淡一笑,只是觉得,红岩的眸中明明有些难以言说地复杂。 沐晴雨道:“袁哲那里,已经没有办法了是吗?” 红岩道:“我们都不会易容。” 鸨妈妈道:“小姐,您是打算去吗?真的不行……袁哲此人凶残极恶,对女子尤其是用尽各种龌龊手段折磨,他的夫人随然多,但是短短三年,十二位姨太已经只剩下三位了。小姐此去恐怕……” 沐晴雨静静的看着她,只感到微微的头疼:“没有办法了。” “小姐可以走……要不就先逃……”红岩道。 沐晴雨无奈一笑:“那么暖玉坊呢?让听香水榭最后的一点势力也消糜无形吗?” “可是小姐……” 鸨妈妈还欲说些什么,沐晴雨却静静的闭上了眼睛:“给我准备些必要的药,我累了。” 沐晴雨看着自己染得鲜红的豆蔻,指甲的缝隙里,是同样鲜红的药沫。 风离辰,我竟然不害怕,一点也不害怕。 我才发现,其实,我很坚强的是不是。如果没有你在身边,我原来可以什么都不怕。 轿子在县衙停了下来,沐晴雨看着那个亲自为自己掀帘的大胖子一脸猥琐的笑意。 沐晴雨被他大臂一捞抱出了轿子,那种触感让沐晴雨觉得恶心。 可是她的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意。 “美人儿,回家了。” 绿玉是自己下轿的,可是沐晴雨明明看见她下轿的时候,看着被袁哲抱着的沐晴雨,眸中是怨毒的神色。 沐晴雨冷笑,这个女人还真是能迅速进入角色。这么快已经急着争宠了。 没有拜堂,没有香案。 这只不过娶一个小妾,能这样在外面大张旗鼓已经是因为沐晴雨,袁哲给足了绿玉面子。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呢? 因为自己的美貌吗? 进了县衙,沐晴雨只觉得抱着自己的那个人的手臂猛地一缩,竟然健壮如钢铁。 袁哲瞥了一眼身后跟着的绿玉:“跟着丫鬟回屋去。” 说罢便抱着沐晴雨大步流星地进了她的房间。留下绿玉看着沐晴雨的眼神都是怨毒。 沐晴雨终于忍不住道:“大人这么急啊,今日好歹是您迎娶十三姨太的日子,怎么能冷落了新娘?” 袁哲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一把将她扔在了床上。 那房间只是最普通的客房,没有任何装饰,进入了县衙之后,一切的布局摆设都简单地令人发指,这里面完全没有要娶亲的样子,这和袁哲在外面近乎不合规矩的大排场比起来,寒酸得令人侧目。 沐晴雨毫无招架之力地被他摔在了床上,因为瘟疫还没有痊愈的身体被这一下摔得七荤八素。 袁哲冷冷睨着沐晴雨,沐晴雨也终于第一次抬眼打量这个男人。 沐晴雨忽然觉得心惊。 这个男人,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好冷。他的眸子竟然如此的深邃,波澜浩瀚。 他一旦放下了那层好色虚伪的伪装,竟然变得如此伟岸深邃。他并不是胖,那是令人发指的强壮。 他的脸,他的一切都是故意的。 “不会武功?”袁哲眯着眼睛危险地看着沐晴雨,但是那眼眸中根本就没有一丝情义。那是冰冷的打量。 “说,你是谁?”袁哲问。 沐晴雨仰头凝视着他,如今只能以不变应万变:“妾身是暖玉坊姽婳啊,是您刚刚娶回来的九夫人啊。” 袁哲冷冷一笑:“哼,别跟我在这儿装傻,姽婳会武功。” 沐晴雨看着他,心中一紧,忽然间开始明白为什么梅溪镇听香水榭的势力被一点点打击消灭殆尽。 原来,都是他。 沐晴雨依旧平静地看着他:“我就是姽婳,可是我不会武功。我受了很重的伤,什么都不记得了。” 袁哲冷冷一笑。 显然不信。 沐晴雨却自嘲一笑:“如果我记得,我怎么会回来,羊入虎口?” 袁哲看着那个一直平静与他对话的沐晴雨,似乎是忽然来了兴致。 他见过的听香水榭的奇人不少。有死撑到底言语付汇,不肯承认的,也有有恃无恐,平静对待的。 可是沐晴雨明明不会武功,她的凭借是什么? 挑眉看着沐晴雨的朱红豆蔻,一把抓起她的手,挑眉看着她的指甲:“毒吗?” 沐晴雨心惊,此人到底是谁? 袁哲拉过她的手嗅了嗅,却是挑眉:“竟然不是见血封喉的毒药,只是迷药?你是想在我对你有非分之举的时候,自卫吗?哼……” 这个傻女人,袁哲只觉得好笑。 沐晴雨看着他的笑,却跟着他一起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袁哲问。 沐晴雨淡淡一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自己有些可悲,却忽然发现有人与我一样可悲,所以笑了。” “哼……”袁哲冷冷一笑,松开抓着沐晴雨的手,“只见了我一面,便觉得我可悲吗?” 沐晴雨坐起来,看着那个放开了自己径自去取手绢和水的袁哲:“是,明明有翻江倒海之力,有运筹帷幄之能,能屈能伸,八面玲珑,却只能屈居于此,以好色之名掩饰自己的才华,让世人曲解憎恶,永不翻身。” 沐晴雨看着那个静静洗手帕的人在听到沐晴雨最后的四个字只是,身体微微一抖。 第三章 传说中的楚清绝 沐晴雨坐起来,看着那个放开了自己径自去取手绢和水的袁哲:“是,明明有翻江倒海之力,有运筹帷幄之能,能屈能伸,八面玲珑,却只能屈居于此,以好色之名掩饰自己的才华,让世人曲解憎恶,永不翻身。” 沐晴雨看着那个静静洗手帕的人在听到沐晴雨最后的四个字只是,身体微微一抖。 沐晴雨忽然间确信,眼前的这个人定然不凡。 袁哲取了手帕,冷笑着走了过来,低身轻轻地用他手里的手帕,给沐晴雨擦拭脸庞。 沐晴雨讶异于他的举动,自己却没有动,只是听之任之。 袁哲冷冷一笑道:“谁派你来的,你最好乖乖地说出来,否则一这张小嘴,恐怕陪不了你多久了……” 沐晴雨看着他用温水擦了一会儿自己的脸,然后尝试着用手从侧面去取沐晴雨的人皮面具。 可是…… 袁哲的眼神一凝,不是人皮面具? 沐晴雨冷冷一笑,沐晴雨也是后来才从清儿口中知道,小弦当年给她易容,用的是小弦的独门秘术,她已然让这张脸真正地长在了沐晴雨的脸上,所以那次易容才用了半年。 袁哲看着沐晴雨,眸光迷离。 沐晴雨冷冷的笑看着袁哲:“我说了,我失忆了。武功被废,以前的一切都不记得了。” 袁哲睨着沐晴雨:“不记得?” 沐晴雨淡然一笑,点头。 “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竟然能如此镇静。是不是有点说不通?” 沐晴雨淡笑着:“是啊,说不通。可是我也很好奇,为什么看着大人您变脸的这一切,我并未觉得有什么震惊讶异。或许。在我失忆的那段时间里经历了什么也说不定,我也对自己很是好奇呢。” 袁哲眯着眼看着沐晴雨,袁哲知道这个女人一定不是一般人。 自从当初自己偶人间发现了姽婳会武功,袁哲就知道。她也是听香水榭的一员。原本他以为她不过是与其他人被自己看中的人一样,会因为自己的举动而被听香水榭抛弃,成为一颗弃子。如此将听香水榭的势力一点点蚕食。 却不想,这个姽婳如此不凡,竟然有人敢光明正大地抢亲。 袁哲一直在想办法找出姽婳,查明她的身份,终究无果,而五日之前,这个几乎已经被他遗忘的姽婳竟然回来了。 袁哲因为不清楚姽婳回来的意图。所以。他故意给了沐晴雨一天的时间准备。给他们时间将消息放出去,袁哲的人原本在暖玉坊也有埋伏,可是期待的人并未出现。所以。袁哲不如将计就计,故意假借迎娶十三姨太大作操持。并且在沿途的百姓中安排了很多人手,甚至连敲锣打鼓的仪仗队也是自己的人,他想要放长线钓大鱼。 可是,自己一路娶她,竟然无人阻拦。 这是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这个女人真的像她所说的一样,因为已经失忆被废了武功,所以已经成了一颗弃子,被听香水榭抛弃,还是因为…… 她的归来原本就是为了接近自己秘密潜伏,有更深一层的目的。可如果是这样,那自己就不能杀她,反而要养着她,说不定日后就会把她背后的势力给调出来。 袁哲凝视着沐清雨,冷冷一笑,一个不会武功的女人,我到要看看你能翻出什么花来。 沐晴雨漠然地看着袁哲,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静默不语。 袁哲冷冷一笑:“那就乖乖的做你的九姨太,千万别被我抓到什么把柄。” 沐晴雨起身微微福了福:“恭送大人。” 袁哲看着沐晴雨似笑非笑的明眸,同样冷冷的勾了勾嘴角。 (啊啊啊!不要怀疑你的眼睛,这一卷的男主就是这只大胖子!哈哈哈哈!卧槽,被拍飞了……) 袁哲很忙,每日忙得不见人影,除了嫁进来那一天,与袁哲的那一场对话,沐晴雨已经七天没有看到袁哲了。 他没有来过沐晴雨的卧房,沐晴雨也知道,那样的一个人定然不是一个好色之人,他为了埋伏隐忍,背负了那么多,想必他自己甚至是憎恨自己好色的名头的。 沐晴雨身边有两个小丫鬟,听说是大夫人指过来给她的。 沐晴雨也从这个小丫鬟口中得知,这府中如今仅剩的也只有大夫人和十一夫人了。 沐晴雨问:“不是有三位夫人吗?” 碧桃道:“原本是还有五夫人的,不过前些日子自尽了。” 沐晴雨心中了然,袁哲娶的这几位夫人想必都是听香水榭的人,一旦坐实了罪证便杀。 想必只有这为大夫人和十一夫人是和绿玉一样故意或者无意抓错的吧。 碧桃却道:“大夫人是当初大人到这里上任带了的,一直与老爷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也是如今这府里掌事的。” 沐晴雨挑眉,原配吗? 十一姨太想必是已经见识过袁哲手段的人,一直销声匿迹,七日都不曾与沐晴雨相见过。 可是,沐晴雨却听说,绿玉似乎这几天一直天天去看她。 所以,沐晴雨本能上对这个半路遇上的不速之客带有淡淡的防备。那女子姿容不算绝美,但也清丽脱俗。 月光静好,湖心亭里看出去,只是荷花已经败了,沐晴雨本是无聊,出来散步的。却不想在此遇见了这位十一夫人玉兰。 玉兰与沐晴雨相视一笑,沐晴雨对她微微俯身行礼,不得不上前虚与委蛇:“姐姐安好,入府这些天还没来得及给姐姐请安,还望姐姐见谅。” 玉兰不曾刁难,只是眉间有隐晦难辨之色,她上前扶起沐晴雨道:“老爷一向不喜这些虚礼,妹妹不必多礼。” 沐清雨看她的意思是想与自己一同赏景看月了,便也不扭捏,请她进亭喝茶。 玉兰这才对沐晴雨一笑道:“妹妹真是个冰雪聪明的,难怪老爷这么喜欢你。” 沐晴雨挑眉:“老爷喜欢我?” 玉兰腼腆着笑道:“是啊,老爷离府前几天不是一直在十三妹妹这里嘛。也是,妹妹长得如此漂亮又善解人意,老爷自然是喜欢的。” 沐晴雨一惊,没想到,袁哲经然在外面还给了自己这样的“好口碑”。可是,离府前是什么意思?他如今出去了? 玉兰诧异道:“老爷没跟妹妹说吗?老爷每个月都有一段时间不在府里的,是要出去办事。” 沐晴雨看着玉兰每次提起袁哲时的模样,暗暗心惊,那时小女儿扭捏的神态,这丫头不会是真的喜欢袁哲吧。 不过如果说抛却了他的一身伪装,那样一个男人在这小小的县城也算是很不错的了,所以这些被他误娶来的女人,见识过他的心机和谋略竟然忍不住芳心暗许? 沐晴雨不禁觉得慎得慌。 刚想说什么,忽然听到刀剑金鸣声起! 沐晴雨微惊站起来,看着远处,府内的衙役也已经被惊动,上前与突然闯进的黑衣人纠缠,沐晴雨心惊,是谁?谁的人? 玉兰看着沐晴雨的模样,却淡淡一笑,走了过来,立在沐晴雨身后,也与她一同看那方向,如常地说着:“看妹妹似乎知道的不多啊,那是偷偷潜进府中想救牢里那位的,已经来了许多了,几乎夜夜都要闹的,如今老爷走了闹得更凶了,不过从来没有成功过。府里很安全的,不过若是妹妹怕的话,姐姐还是提醒妹妹一句,晚上不要随意地出去走动。” 沐晴雨不懂声色的看着那边的情况,果然已经被稳定住,那人已经被抓。 能被抓住说明武功并不高,但是也说不定,毕竟这县衙似乎也是龙潭虎穴。 沐晴雨忽而转头看玉兰:“原来还有这样的事情啊,妹妹竟然不知,只是这些人日次大费周章的到底是要来救谁啊?” 玉兰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听说是一个很重要的人,前些日子这里发生了一场江湖屠杀案,死了很多人,老爷发现一个还没死透的,就是她,被老爷关在府里的密牢里,日日用药吊着,我也是听送药的小厮说的,那女子受了很重的伤,马上就要死了。” 沐晴雨眉头紧皱,并没有头绪。 玉兰想了一会儿,却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哦对了,我想起来了,听老爷提过一次,似乎是叫什么楚清绝。” 沐晴雨只觉得一个闷雷在脑海中炸开。 楚清绝!这个已经几乎被沐晴雨遗忘了的名字如今带着千丝万缕的直觉忽然涌上了沐晴雨的大脑。 蓝媛若水死之前,拜托沐晴雨帮她照顾好自己的表妹,说她叫楚清绝,沐晴雨将来一定会有机会与她相遇。 可是如今这个名字忽然间突兀地出现在自己耳边,让沐晴雨想起了另一个人。 清儿! 谁能告诉她,清儿的全名是什么? 蓝媛若水的表妹怎会是常人,她定然在玄月族有不凡的任职! 那夜江湖屠杀,有一个没死透的,在她的势力范围内,能让千万玄月族暗人自发地前仆后继,比她这个新兴的玄月族族长更知名的女人只有一个——刑殿曾经的掌事,清儿,楚清绝。 第四章 血洗大牢 沐晴雨才终于知道,如今距离风离辰私宅屠杀案发生已经将近一个月,而自己到暖玉坊至今不过十五天,那就是说,自己在这中间有十五天失踪了,那十五天不在自己的记忆里,也不再所有人的视线里,那十五天自己是不是给了风离辰?他来过的,一定是。 沐晴雨也才终于知道,那场屠杀一共死了七十三人,重伤一个,而那人,沐晴雨几乎已经可以确定,就是清儿。 而自从清儿没死并且被抓的消息放出去之后,可是风波不断,小镇上来了很多江湖人士前来探听虚实。怪不得,袁哲这几天一直那么忙。沐晴雨从不出门,从前对于此事毫不知情。 沐晴雨找来两个丫鬟问她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两个人牙根紧咬只说不知道。沐晴雨软硬皆施都得不到任何消息。只好干脆装成很累的样子,让她们先下去休息,然后悄悄跟在她们身后才从她们的口中知道小镇最近发生的事。沐晴雨现在已经急不急可耐地想去看看清儿,不知道她如今究竟怎样了。 而这里的一切又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沐晴雨想起出事前一天,清儿对自己说的话,这里四周的山上,可不止清风雨阁一方人。 可是沐晴雨知道,自己此刻想必是见不到清儿的,她已经被重兵把守,那么或许可以退而求其次,见见昨夜来这里企图劫囚的那个人,或许从他的口中可以知道些什么。 而如今袁哲不在府中,那些人皆是被大夫人安排管理起来的。想要见他们,自然首先需要大夫人的印信。 这不是沐晴雨第一次去给大夫人请安,所以并未有什么异常。 只是大夫人的脸上颇有疲倦的神色,看她的样子似乎是忙了整晚。想必袁哲不在,她要管理这个大家,也很累吧。 沐晴雨与大夫人闲谈了两句,看着大夫人着实疲惫。道:“妾身曾经倒是跟着妈妈学了一点按摩的工夫,看着大夫人似乎头痛的紧,不如让妾身试试。” 大夫人对沐晴雨的印象一直不错,因为她进来之后也一直是个寡言少语的,而且从来不兴什么祸端,相比之下,绿玉这些日子总是与玉兰亲近,看那眉眼也是个尖酸刻薄爱挑事的。 所以,大夫人让绿玉和玉兰退下。只留了沐晴雨在这里伺候。 沐晴雨淡淡一笑。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得和大夫人聊着天。眸子却瞥见了她腰上的那块令牌。 沐晴雨知道,这府中的权力就在那里了。 沐晴雨的指甲里藏着迷药,很淡很淡。但是在大夫人的太阳穴揉捏着,迷香缓缓的被她吸入。大夫人渐渐地睡了。 沐晴雨淡淡一笑,试探着对着大夫人道:“夫人,您累了就到床上睡一会儿吧。” 沐晴雨的声音清幻如梦,袁哲以为那只是普通的迷药吗? 那时风离辰给她的幻引,沐晴雨修习的幻术已经开始摆脱了琴的束缚。 她的声音,小弦给她的声音是练习幻术的极好的条件。 只可惜,沐晴雨如今修行尚浅,只能控制住及其疲惫或者意志力薄弱的人,自从知道袁哲的真是面目之后,沐晴雨就知道自己这一招对他已经没有用了。 “嗯。”大夫人朦朦胧胧道,“婳儿,扶我去睡会儿吧。” 沐晴雨急忙扶着她迷迷糊糊地起来,屋里的小丫头也急忙帮着。 大夫人摆了摆手:“你们先下去吧,婳儿在就好,在给我捏捏头。” 小丫鬟也没有疑虑地退下。 沐晴雨扶着大夫人躺好之后,又给大夫人喝了以备安神的茶,这样会让她睡得更熟一点,这杯茶下肚,她大概要睡到今日晚上了吧。她也累了是该好好的休息一下了,刚好自己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做一些事情。 取出大夫人身上的令牌,沐晴雨叫了两个丫鬟好好服侍着,沐晴雨离开了房间。有了令牌找到管家说大夫人答应让她去大牢见见那个犯人。管家自然不肯轻易相信,说一定要见过大夫人才答应,沐晴雨取出令牌命令他才迫使管家带路,进了牢房。 从管家口中得知这个人在江湖上还是小有名气的,叫刘宇,人称什么“独行侠”凡事独来独往,从不与他人结伴,武功也不错,若不是他已经中了毒再加上县衙早已设好陷阱他是不会那么容易束手就擒的。抓他的时候,死了不少侍卫,自从抓住这个人县官严刑拷打了几个时辰,还是一无所获。现在他还被几根铁链锁着,浑身是伤。 见到刘宇的时候他被几根铁链锁着双手撑开架在木架上,头发蓬乱,衣衫破烂,浑身是血。沐晴雨的胸口忽然一阵憋闷,即便是已经见惯了血腥,可如今看着一个人被打成这般模样,也有些心生不忍。 可是她刚要走近就被管家拉住:“九夫人还是不要靠近的好,万一被伤到,小人担待不起呀。” 沐晴雨笑着拉开管家,走到刘宇跟前:“你就是昨夜闯进县衙的独行侠?” 刘宇抬起头,满脸的胡子沾着血迹,左眼已经被打伤睁不开了,右眼布满血丝,看着沐晴雨的时候先是一惊继而暗淡下来,他的气息已经十分微弱了,张开干裂的嘴唇:“你是谁?怎么那个狗官见严刑拷打对我没办法准备用美人计了?” 管家上前给了他一巴掌,“混账!这位是老爷的九夫人姽婳夫人,你胆敢如此无礼!” 沐晴雨拉开管家:“管家,你不要这么凶,我看他现在的样子也是命不久矣,能把我怎么样?不过我倒是挺欣赏这位大侠的硬骨头,伤成这样还开得玩笑,真是了不起。” 刘宇笑的时候脸上的伤口裂开,鲜血划过脸颊,但他眼睛都不眨一下,仍是对着沐晴雨笑着:“姽婳夫人倒是与一般妇人不同呢,居然有闲情雅致来这阴森恐怖的牢房听我的玩笑话。” 看着他流血的伤口,沐晴雨轻轻一叹,取出身上的丝帕,轻轻擦过刘宇脸上的伤口:“你不要笑了,一笑伤口就会裂开……” 管家愣在原地,刘宇也吃惊的看着沐晴雨,其实当他第一眼见到这个女人的时候就已经觉得惊艳万分,如今再看着这个美人为自己止血,嗅着她身上带来的阵阵清香,几乎迷醉:“多谢……” “谢什么,我只是不喜欢看到血腥的东西。有时候我真的不明白你们这些江湖人,为什么不能安安静静的过生活呢,一定要打打杀杀,累了自己伤了别人值得吗?”伤口不再流血了,沐晴雨收好手帕,摇摇头。 “我们这些拿命在江湖上行走的,根本都是身不由己,夫人你又怎么能懂?”刘宇叹了一口气,忽然开始发疯一般的抽搐,仰着头嘶吼,像是在承受什么巨大的痛苦,“夫人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人,求你将我杀了吧,我受不了了……” 管家赶紧拉开她,“夫人,他的毒性又发作了。不要理他,过上半个时辰他就会恢复正常了。” “毒?什么毒?”沐晴雨看着刘宇生不如死的模样,眉头紧皱。 管家叫来几名狱卒看着刘宇,带着沐晴雨在外面坐下:“夫人你对江湖之事一无所知,难怪你不知道,这种毒叫浮云散,只有听香水榭的人懂得使用。近年来听香水榭研制多种千奇百怪的毒药控制江湖上无数侠士,让他们誓死效忠。这个刘宇怕是他们中的一个。” 沐晴雨的第一反应是这不可能!以听香水榭的威名,何以至此? “你怎么知道的?”沐晴雨问。 管家答:“我早年也曾在江湖上行走,虽然退隐多年,对江湖之事多少还有些了解。只是这个听香水榭我却知道的不多,他们是直到一年前才开始大肆兴起的。原本没人知道它的底细,只知道宫主很年轻,身手相当不错。至于他们已经控制了多少江湖高手就不得而知了。而直到几月前,才知道这听香水榭的主人竟然是当朝静安王,轩辕辰。” 沐晴雨眉头紧皱,只觉得这管家似乎知道什么,但是言辞却太过闪烁。 “刘宇怎么忽然不叫了?”管家忽然问了一句,带着沐晴雨赶紧去看。竟然发现四名狱卒倒在地上,每个人的喉咙都被割破,杀手出手的速度极快,让他们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不用猜刘宇一定也死了,看着他一动不动的架在木架上就知道了。 这个杀手能悄无声息的进入牢房杀人,还能迅速离开。若不是亲眼所见,沐晴雨一定不会相信这个事实。 她想回去休息了,既然从刘宇那里再也得不到任何消息了,她只好再想别的方法。只是走出牢门的他们又看到了不可思议的恐怖场面。看管牢房的所有狱卒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鲜血沿着地面慢慢流动。 管家赶紧上去查看,希望还有活着的,可以知道是什么人干的。没想到十几个人无一生还。 第五章 大夫人之死 沐晴雨想回去休息了,既然从刘宇那里再也得不到任何消息了,她只好再想别的方法。只是走出牢门的他们又看到了不可思议的恐怖场面。看管牢房的所有狱卒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鲜血沿着地面慢慢流动。 管家赶紧上去查看,希望还有活着的,可以知道是什么人干的。没想到十几个人无一生还。 “管家,现在怎么办?” 管家没有看她,只是急急忙忙的拉着她就走:“老爷还没有回来,我们必须马上告诉大夫人,事情有些麻烦,只有看大夫人如何处理了……” 来到这里这么长时间,沐晴雨总觉得这管家有一种不同常人的镇定,想必也并非常人,就容貌上看,比袁哲还要出挑三分。这还是沐晴雨第一次见到管家如此惊慌,她总觉得事情发生的有点蹊跷。 到了大夫人房外,管家直接破门而入,沐晴雨紧随其后,大夫人依旧躺在床上,两个丫鬟倒在地上,面色苍白,双目圆睁。沐晴雨惊恐的站在角落,管家跑到县官跟前,伸出手指,查看他的呼吸,摇摇头:“九夫人,大夫人死了……” “什么?”沐晴雨赶紧过去,大夫人的身体已经僵硬,双手也已经冰凉。“管家,现在我们怎么办?” 管家看看两个丫鬟,“九夫人,大夫人给你令牌的时候除了这两个丫鬟可有其他人看见?” 沐晴雨摇摇头:“连她们也不知道。” “这就麻烦了。你拿着大夫人从不离身的令牌,大夫人又死在你离开之后,唯一能证明你清白的两个贴身丫鬟也死了。紧接着你又去了牢房,几名狱卒也在你进入牢房的时候突然死亡,九夫人你惹下大麻烦了……” “什么意思?” “我要是你,就马上离开这里。不然性命不保。”管家关上房门,“九夫人你还是赶快走吧,收拾一下东西离开这里,万一叫其他人发现大夫人的尸体你就走不了了。” “你是说他们会说是我杀死了大夫人?” “是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不管是不是你杀的,到最后你还是难逃干系。快走吧,没时间了,万一老爷回来,你就走不了了。”管家一边说一边帮她收拾东西,拿了一些金银首饰,几件衣服装在包裹里,递到她手里,“九夫人你先走。我在这里自会帮你查清楚这件事。” 沐晴雨看着管家。总觉得这件事有哪里不对劲。可是一时之间想不出来:“不行,我不能就这么离开,一旦我走了这件事就一定是我做的了。那是畏罪潜逃。” “不留下来又能怎样?这件事摆明了是在陷害你,牢狱之苦不可避免。你也看到刘宇的样子了,你一个弱质女流怎么受得了那种折磨?”管家的样子越来越急,见沐晴雨不愿意走几乎想将她推走了。 “多谢你的关心,我不怕。还有你可以为我作证呀,我一直跟你在一起,发生什么事你最清楚了,不是吗?”沐晴雨将包裹放下,坐在椅子上,“我们还是赶快去通知找老爷吧。” 管家不再说话,沐晴雨抬头看他的时候他的脸上忽然流露出颓败的表情,眼神却有一丝愤怒或者是怨愤。 房门再一次被推开,竟然是十一夫人,见到沐晴雨先是一惊眼珠一转就望着管家:“发生了什么事?” 沐晴雨站起来往她身后看,站在门外的竟然是袁哲。 他今日回来? 玉兰不是告诉自己,他还有五天才回来吗? 沐晴雨道:“姐姐怎么来了?老爷也回来了?” 此时,绿玉姗姗来迟,看着沐晴雨的眼眸中明显是看好戏的样子,还在袁哲面前装得很吃惊:“呀,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沐晴雨眼眸微眯,现在看来自己的猜测果然没错。其实从玉兰一进门看着管家的样子,她就觉得事情似乎有些眉目了,这根本就是玉兰和管家排演的一出戏。 袁哲冷着脸进来,见到房内的情形很是吃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绿玉见有机可乘赶紧上前搭话:“老爷做主呀。妾身和大夫人本来相处融洽,大夫人对妾身和府里的人都是极好的。大夫人对这个姽婳也是一直青睐有佳,谁知道这个女人居然一点都不念及大夫人对她的好,下毒害死了大夫人。”她掩面而哭,哭声凄凉。 玉兰也是上前哭道:“大夫人!都是这个贱人害了你……她竟然对您下毒……” 听到她的话,管家轻轻叹了一口气,沐晴雨转身看着管家,“管家你为何要叹气呀?是因为想起大夫人对你的信任替老爷伤心呢,还是为两位夫人的愚蠢叹息呢?” 管家没有说话,静静的站在一边,玉兰听到沐晴雨的话止住哭声,一把拉住沐晴雨的衣服:“你这个贱人,事到如今还敢辱骂我!” 只是她没想到管家会在这个时候拉开她,将她扯到一边:“你住嘴!” 玉兰回头看着管家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沐晴雨整好被她扯乱的衣服:“姐姐你到了现在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真的是太愚蠢了。当你破门而入的时候发现我还在一定十分惊讶吧?你以为我会听管家的马上离开造成自己畏罪潜逃的样子,这样你就可以告诉老爷我杀了大夫人偷走了所有的金银首饰。 然后我们这位英明神武的老爷就会全力缉拿我,而你就可以明目张胆的霸占大夫人的位置了。只可惜我没有走,你顿时方寸大乱了吧?以至于开始胡言乱语了,你都没有走近大夫人身边看过,我们有没有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就知道大夫人死了?还是被人毒死的?除非你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对不对,姐姐?” “你……你血口喷人!”玉兰张牙舞爪地想要过来却被管家拉住,气急败坏的她只好转身给了他一巴掌,“你倒是说句话呀,为什么跟死人一样!只会拉着我!” 袁哲死死的盯着管家,见管家始终一言不发,忽然出手扼住管家的锁骨:“你喜欢玉兰可以跟我求,但是,你不应该杀了淑娟。” 管家还是一言不发也不反抗,忽然一阵抽搐,袁哲手一松,他就倒在地上,口吐鲜血。玉兰尖叫着跑到一边,袁哲斜睨了他一眼:“他咬舌自尽了。” 袁哲刚要开口有几名侍卫跑进来告诉他在牢房那里又发现了几个死尸,袁哲看着沐晴雨和玉兰绿玉:“现在我问什么你们就答什么,最好不要在我面前耍手段。” 沐晴雨还没有开口,绿玉就抢先回答:“老爷尽管问吧,妾身一定据实回答。” 蔡大人再看看沐晴雨:“你没什么话说吗?” “我一向不是个话多的人,大人还是问话吧。” 她的这几分冷静让他顿感惊讶,甚至有几分欣赏,面对如此情形还可以镇定自若的女人是很可怕的,因为这种人喜怒不形于色,心思缜密,城府深厚,但是对喜欢挑战的男人来说,也是有趣的。 “你是最后一个见过淑娟的人?” 沐晴雨答:“是。” “她是中毒而死?” 沐清雨道:“我不清楚,以我的能力只能判断出大夫人已死,至于死因我实在不知。” “你离开淑娟身边的之前可曾让她吃过或是喝过什么?” 沐晴雨道:“一杯安神茶。我见大夫人面带倦容,想叫她喝了安神茶之后好好休息。” “是不是淑娟亲手将令牌交到你手上的?” 沐晴雨坦诚道:“不是,我叫她服下安神茶之后悄悄取了过来。” “你为什么要拿令牌?” 沐晴雨道:“我知道大夫人昨晚为了一个闯进县衙的人忙碌了整整一晚,就想去看看那个人究竟长什么样子,心想或许自己可以帮什么忙。” “你和管家一起进的牢房?” “不错,我还跟那个犯人聊了几句。但是犯人忽然毒性发作,完全失去了理智。管家就叫我跟他一起在外面等他安静下来接着问,谁知管家忽然说犯人没有声音了等我们再次进去的时候,他和四名狱卒已经被杀了。” 袁哲继续冷声问着:“你还看到什么?” “四名狱卒都是被人在很短的时间内割破了喉咙,至于犯人的死因我就不清楚了。” “后来你又做了什么?” “我们离开牢房可是一出牢门就发现十几个狱卒死在院子里,死因不明。管家就慌慌张张的带我找大夫人,等我们回到房间的时候就发现,大夫人已经死了。后来的情形大人应该已经知道了。” 玉兰已经因为刚刚袁哲问管家的那句话而四肢冰冷,跪坐在地上起不来。 他知道管家喜欢自己,那他知不知道…… 看着一眼玉兰,袁哲漠然走到绿玉面前:“你当时进房之后可有靠近淑娟身边?” “没有,大人我做了什么大人你一直在院子里看着我呢,我又岂敢放肆?”绿玉道。 “既然如此你又如何得知淑娟是被姽婳毒死的?” 第六章 断其臂膀 看了一眼玉兰,袁哲漠然走到绿玉面前:“你当时进房之后可有靠近淑娟身边?” “没有,大人我做了什么大人你一直看着我呢,我又岂敢放肆?”绿玉道。 “既然如此你又如何得知淑娟是被姽婳毒死的?” “我,我猜的……当时我看到两个丫鬟倒在地上猜想大夫人一定出事了,就,就猜到了……”绿玉的声音开始颤抖,说话也语无伦次。 “你猜的?若是你猜到淑娟出事本官倒可以理解,那你告诉我,你如何猜到淑娟中毒的?” 绿玉的眼睛慌乱的四下查看,忽然看到桌子上的茶壶,脸上立刻流露出一丝欢喜的表情,她指着那个茶壶:“我看到桌子上的茶壶,心想她要想杀死大夫人最方便的办法就是在茶水里下毒了,于是我就斗胆说大夫人被毒死了……”说完她长长舒了一口气。 沐晴雨和袁哲同时笑了,怨不得管家会咬舌自尽,跟这样的女人合作他真是没脸活下去了。袁哲走到桌边,端起茶壶,掀开壶盖,摇头轻笑:“你说的可是这一壶茶?” 绿玉不停的点头,还一脸得意的看着沐晴雨似乎胜券在握,看着她可笑的表情,沐晴雨几乎忍不住要笑出声了。 袁哲将茶壶端到绿玉面前,一手托壶一手拿盖:“你看清楚这一壶茶是满的。试问如果她用壶中的毒茶毒死了淑娟的话,至少这壶中的茶水至少应该少上一杯吧?但是这壶中的茶水为什么满满的呢?” 绿玉看着茶壶脸色发青,嘴唇开始不停的哆嗦。腿一软倒在了地上。袁哲已然冷声命人先将她和玉兰收押,等候发落。 剩下沐晴雨若无其事的坐在一边,袁哲觉得这个女人越来越有意思,他索性也不去牢房看。而在沐晴雨旁边坐下:“有一个问题我不明白,牢房里的那些狱卒和犯人究竟是怎么死的?” 沐晴雨挑眉笑看着他:“大人该不会是怀疑我吧?” 袁哲冷冷一笑:“当然不是,我只是不明白。这个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事我大概可以猜到,绿玉只要趁着淑娟熟睡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办到。就算是牢房外的那些人我也可以接受是玉兰等人所为。 但是这牢房里的事我就不清楚了,你跟管家一直在一起,你又不会武功不可能出手那么准,必然是管家了,可是管家没有下手的机会!” 对于当时在牢里发生的事情,沐晴雨其实早就想了很多遍了。当时管家似乎在刻意提起中毒这个话题,他似乎也有怀疑沐晴雨适合听香水榭有关联,知道沐晴雨只要听到这个话题就一定会集中精神去想他说的话,就在她的眼神不再停留在刘宇的身上的时候管家实际上已经出手杀了他了。 随后他又故作声势的叫来四个狱卒其实也只是为了演戏。那几个狱卒刚进了牢房站好位子就被管家割破了喉咙。这时候的沐晴雨又听到管家接着提到的风离辰。引起沐晴雨的注意。于是更加不会注意到里面的刘宇根本已经被杀了。 为了不引起她的怀疑管家就趁着时间差不多的时候提到刘宇出事,之后再装模作样的带着沐晴雨去看。本来沐晴雨是没有怀疑他的,但是当他看到牢房外面的情况之后表现的惊慌失措却引起了她的怀疑。 虽然她来到这里的时间不长。但是对于这个管家的为人她已是十分了解了,他跟着袁哲多年。袁哲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都由他一手操办,据说县衙抓到刘宇的陷阱也是他设计的,试问这样一个人又怎么会那般束手无策呢? 但这也仅是怀疑,等到他拉着自己连门都不敲直接进大夫人的门的样子,沐晴雨总算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一定是知道里面早就已经全是死人了,所以失算破门而入,然而就是他这一招小小的失算加上紧接着破门而入的玉兰,沐晴雨才解开了所有谜团。 当她将这些告诉袁哲的时候,他只觉不可思议的望着沐晴雨。这个女人真的很不简单,如今看来她不只是不简单这么容易解释,这个女人的心里好像有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让人无法触摸。 袁哲微微一笑,看着那个女人:“女人,我应该杀了你的。” 沐晴雨挑眉:“哦?” 袁哲看着她,眸中是晦暗难辨的光:“短短七天,你废了我的左膀右臂。” 县衙内,原本是大夫人为他奔走操持,县衙中,原本有管家为他运筹帷幄,他只需要专心忙外面的事情就好。 而如今,这个女人一来,不仅除了他的后府的所有可以争宠的女人,连他的权势也一起削了大半。 这一切只是偶然,还是原本就是她的绸缪! 如果是前者,未免太巧。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巧合吗? 而如果是后者,那么,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沐晴雨平视着他,唇角带着微微的嘲弄:“大人真的怀疑我?我不过是一个没有武功的小小女子,大人多虑了。” 袁哲看着沐晴雨,忽而冷冷一笑:“你要淑娟的令牌做什么?” 来了! 这才是沐晴雨唯一担忧的重点。 “我想做什么,已经做了,大人也看到了。” “你的目标是楚清绝?”袁哲漠然看着她。 沐晴雨勾唇一笑:“或许吧。” 袁哲挑眉:“嗯?” 沐晴雨带着一丝闲逸地拨弄着茶杯:“不知道,只是那天听玉兰说起楚清绝的时候,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想着或许我认识她也说不定,可是毕竟不记得了。” 袁哲看着沐晴雨,眸中的不解越乱越浓,眯着眼睛睨着沐晴雨:“你这么说,不怕我把你也关起来,严刑拷打?或许死牢里的东西,有助于帮你记起些什么。” 沐晴雨淡淡一笑,摇头:“大人如此高估我,您觉得您心里的那个我,会屈就于严刑?况且,我是真的失忆了,自己也很想找回那部分记忆,如果我以前真的那么重要,如今已经被人弃如敝屣,那么,我想,我与大人或许也可以协作一二,大人您觉得呢?” “我凭什么相信你的鬼话?” 沐晴雨淡淡一笑,放下茶杯:“因为大人如今这府里已经没有其他人可以信任了,再者,因为大人您的自信。而且您也很好奇,我这个小小女子,怎能翻出什么花来?” 袁哲,看着沐晴雨良久:“淑娟的令牌在你身上?” 沐晴雨点头。 袁哲道:“那你,就拿着吧。” 沐晴雨挑眉,没想到事情竟然进展的这么顺利:“大人给我牢狱通行权,不怕我放了楚清绝?” 袁哲冷笑:“你以为我会把她关在府里?” 沐晴雨挑眉,点头:“也是。” 袁哲抬腿离开去忙他的事情了,只留个沐晴雨一句话:“把家里这些烂摊子处理处理。” *** 人生,有很多时候是寂静无声的,不是寂寞,而是习惯了荒芜寥落。 沐晴雨静静的看着窗外的月,每一次经历生死都会让她改变一些。 从恐惧、恶心,到悲痛、伤感,再到麻木和习惯。 只是如今,每次看到死去了的那些人,心已经静如止水,可以漠然的怀着一颗广博的心去处理那些繁杂的事情。 不喜,亦无悲。 其实,当人不用感情的时候,是感觉不到痛苦和畏惧的,也感觉不到寂寞。 今天是淑娟的头七,袁哲回来了。 他看着淑娟的灵位静默良久。 沐晴雨不知道那个每天带着面具的人,是不是也有感情。 沐晴雨给他递了一炷香,袁哲却没有接,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看着沐晴雨道:“你做的不错。” 然后,默然离去。 看着那个人的背影,沐晴雨低眸,将自己手中的香插在了大夫人的排位前:“大夫人,这是老爷给你上的香。” 她记得,身后那个还没走远的人,脚步微不可查的一顿。 沐晴雨正看着月亮胡思乱想着,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沐晴雨微惊,回身看过去,竟然是袁哲。 袁哲看了沐晴雨一眼,沐晴雨是美的,很美。 说真的,袁哲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女人。而沐晴雨也的确是天下第一美人了。 只是,两个人从前都不怎么关注人的容貌罢了。 沐晴雨看着风尘仆仆的袁哲,淡淡一笑,上前给他倒了一杯茶:“大人回来了。” 袁哲没有接,看着沐晴雨的眸子晦暗不明。 其实,他是看不懂沐晴雨的,越来越不懂。 特别是当府里的暗人告诉自己,沐晴雨这几天除了按部就班地给淑娟处理后事之外,什么事情也没有做。 没有再去过监牢,府里的埋伏还是按照管家当年的方式安排的,也并没有疏漏。沐晴雨也不曾对外泄漏楚清绝不在府中的事情,所以该来的人还是在不停地来,不停地牺牲。 而沐晴雨对此不为所动。 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沐晴雨看袁哲只是看着自己,也不去接自己手里的茶,沐晴雨便索性放下茶杯,道:“大人怎么这么晚回来?” 袁哲看着她,淡淡道:“只是有点累了,想歇息一下。” 沐晴雨挑眉,却不动:“在我这里?” 袁哲眉间带上一丝玩味的笑:“九夫人,不可以吗?” 第七章 同床共枕 沐晴雨看袁哲只是看着自己,也不去接自己手里的茶,沐晴雨便索性放下茶杯,道:“大人怎么这么晚回来?” 袁哲看着她,淡淡道:“只是有点累了,想歇息一下。” 沐晴雨挑眉,却不动:“在我这里?” 袁哲眉间带上一丝玩味的笑:“九夫人,不可以吗?” 沐晴雨一笑:“自然没有什么不可以。” 袁哲看着犹自镇定的沐晴雨,挑了挑眉:“那还愣着做什么?来给我宽衣。” 沐晴雨抬眸,看着他幽深莫测的眼神,微微叹了一口气,上前。 手轻轻解开他的衣带,沐晴雨做这些事情并不熟练,甚至有些害怕,她不知道怎样去避免挑起一个男人的欲望,所以她很小心,几乎不想触碰到他的身体。 虽然沐晴雨知道,袁哲今天是不会对她怎样的,毕竟今天是淑娟的头七,而且,沐晴雨知道,这个男人对于那位原配夫人并不是没有感情的。 或者,他只是太累了吧。 那样每天带着一个面具地活着,太累了。 解开他的里衣,沐晴雨是吃惊的,甚至有几分害怕。 她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精壮的一个男人。 他平日里故意用臃肿的衣衫来掩饰自己,显得似乎是个胖子,可如今,才发现他竟然是个肌肉男。 大块的肌肉坚硬似铁,麦色的肌肤给人一种刚硬的力量的压迫感,而他身上那些数不清的新旧刀疤更加让人窒息。 沐晴雨怔忪了半晌,才略显慌乱地去衣柜里给他取寝衣。这里是淑娟的房间,因为沐晴雨如今是府里的正主了。为了权威和信誉,所以不能再住原来的偏房,只得搬到正方来。 可是这房间中的一切,沐晴雨都查看过,但是没有动。她知道袁哲的寝衣被淑娟放在哪里。 看着她带慌乱的身影,袁哲的唇角终于带了一丝淡淡的笑意:“原来,你也会怕。” 沐晴雨回来给他穿衣的时候。已经平静了心情,只是道:“我一个小小女子,怎能不怕。可是,怕又有什么用呢?如果大人硬要对我用强,我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沐晴雨为袁哲将寝衣的最后一颗扣子系好。 袁哲勾着唇角伸手勾起沐晴雨的下巴:“我从不屑对女人用强,你也不必激我。” 沐晴雨淡淡一笑,也不避讳他的眼神:“我知道。” 袁哲放开了她,转身上了床,他没有说话。只是背对着沐晴雨躺下,他似乎真的累了,不久所以呼吸便渐渐绵长下来。 沐晴雨看着那个人的背影,只可惜这里连个软塌也没有,只能也上床去。 还好这床足够大,而且。袁哲也给她留了足够的地方。 沐晴雨也背对着袁哲却知道他没有睡,像他们那种多忧多虑的人,恐怕都是会失眠的:“是不是我唐突了?要不要我明天搬出去。这里毕竟是大夫人的房间,要不我命人改成大人的房间?” 沉没许久,袁哲终于闷声开口,那声音有点沙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睡下的缘故,还是因为他心里也不好受:“你住在这里就好。我只是习惯了,累的时候,来这里休息一下。以后也不会来了。” 沐晴雨却微微叹了一声:“虽然我来府里没有几天,与大夫人也不过见过几面。但是,我知道大夫人是个温柔贤惠的妻子。也是一个广博精干的贤内助。而且,她应该很爱大人吧。我也是从这房间,才知道大人的喜好的。” “喜好?”袁哲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嘲弄。 沐晴雨淡淡一笑:“是啊。大人喜欢喝七分凉的茶,而且大人不喜欢喝铁观音这样的新茶,而喜欢喝粗茶。我记得第一次来这里给大夫人请安的时候,大夫人给的粗茶味苦且涩,大夫人却说,粗茶能使人身体健康,延年益寿,要比新茶对人的身体好许多。后来才知道,是大人爱喝。 还有大人喜欢穿纯棉布的衣服,不喜欢丝绸。喜欢射箭,大夫人也有一套年久的马术衣服,只是看样子已经很多年不曾穿过。大人,喜欢湿润阴雨,不喜欢炎热干旱,所以夫人常在房中放一盆水或冰,消炎解暑。 还有……” 沐晴雨笑笑:“还有许多。” 袁哲缓缓睁开眼睛,却久久地沉没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自己对于生活对于人生从没有过多的要求。 自己的这些喜好,自己竟然从来都没有发现过。原来自己也是有喜好的? 他一直以为像自己这样的人,是没有喜怒哀乐,没有爱恨偏好的。 可不曾想,淑娟这些年,默默的做了这么多。 而这个睡在自己身侧的女人,短短几天,发现了这么多。 袁哲闷声道:“你不必故意讨好我,没用的。” 沐晴雨微微有些泄气,自己隐忍的这七天,虽然让他对自己燃起了兴趣,但是,却不曾让他放下对自己的戒心。 他当时那样轻易的放权,沐晴雨怎会不知道他会派人暗中监视,在没有取得他的信任之前,沐晴雨的一切举动都会适得其反。既然清儿不在这里,沐晴雨又不知道她在哪里,只能静观其变。等着袁哲或许有一天,将这里的秘密对她和盘托出。 不过,这件事情急不来。 沐晴雨放松了身体打算睡了,慢慢会有转机的。 刚闭上眼睛,沐晴雨忽然想起身后那个人矫健的身躯,忍不住说了一句:“我觉得,你应该是个将军。” 身后已经比目睡着的袁哲,因为她的一句话骤然双目圆睁:“你说什么?!” 他闷雷般的声音在沐晴雨耳边砸开,吓得沐晴雨身体一颤:“啊?我……我没说什么……” 袁哲转过身来搬过同样背对着他的沐晴雨,逼视着她的眼睛:“我问你,刚刚你说了什么?” 沐晴雨不明所以,不知道他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自己没说什么啊? “我说,我觉得,大人您应该是个将军。” “为什么?!”他不依不饶。 沐晴雨被他捏得肩膀生疼,却不敢挣扎一下:“只是感觉,我也说不上来为什么?” “是淑娟跟你说的吗?”袁哲问。 “大夫人?”沐晴雨不解,“没有,大夫人不曾对我说过什么。” 袁哲看着沐晴雨因为疼痛而紧皱的眉头,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松开了捏着她肩膀的手,缓缓收回。 沐晴雨吸了一口冷气,这个男人的力气真是…… 沐晴雨下意识的揉了揉疼痛的肩,袁哲皱眉看着她却一言不发。 沐晴雨这才注意到情景的尴尬,两个人毕竟不怎么熟,背对背还可以假装忽略对方的存在,如今面对面,沐晴雨放下了揉肩膀的手,对他笑了笑:“没事。” 可是袁哲却似乎没有转回去的打算。 沐晴雨也犹豫着要不要先转,刚打算说天不早了睡吧。 袁哲却忽然出了声:“淑娟……” 他只说了一个名字,眸光却透过沐晴雨变得迷茫。 沐晴雨知道他或许是想对自己说些什么了,这是一个很不错的开端,沐晴雨瞪大眼睛注视着他,示意他说下去,自己在听。 袁哲看着这样带着一丝好奇有些可爱的沐晴雨,竟然忍俊不禁。多久,有多久,没有这样一个人愿意静静的和他躺在一起,听他说说话了。 即便是这些年和淑娟也因为自己无休止的忙碌而少了,少到袁哲自己几乎都忘了,自己心里还有这样一个女人了。 静静的看着苍茫的虚空,那种有人在身侧的感觉极好,让袁哲觉得很舒服,她用那么无辜无害的眼光看着疲惫不堪的他,让他一瞬间放松了戒备。就这么对她说了下去。 “我不是一个将军,其实,若说是什么,我或许应该算是一个土匪。” “土匪?”沐晴雨诧异地问了一句,听他缓缓地说了下去。 “嗯,我爹是一个土匪,我是在山寨里长大的,三教九流,骑射武功,原本我也注定是个土匪的。而淑娟是我爹从山下给我抢得压寨夫人。” 沐晴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却不曾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越来越清楚的男子。 “对于这种女人,我向来都觉得无所谓,这个不过会像上一个一样,日日想着逃跑,然后被山里的猛虎野兽吃了作罢。可是,淑娟没有。她也挣扎过,哭过闹过,可是发现了自己根本逃不掉之后,她或许是认命了吧。开始与我好好的过起日子来。 淑娟是个商人家的女儿,虽然算不上大家闺秀,但是知书达理又算的一手好账,很会管理家事。山寨的事情,我慢慢的放手让她去学,她竟然也可以打理得井井有条。 后来,我给她的自由越来越多,我甚至允许她一个人下山……我知道,她想走的。她不喜欢这里,她还是喜欢江南水乡的柔美,或许喜欢一个书生做她的丈夫……” 沐晴雨静静的看着那个缓缓讲述着的男人,他无喜亦无悲,似乎在讲一个与他根本无关的故事。 沐晴雨却笑了笑:“她回来了是不是?” 袁哲看着沐晴雨,她笑起来很美,美得让人心醉,让人入迷。 第八章 你该是个将军 沐晴雨静静的看着那个缓缓讲述着的男人,他无喜亦无悲,似乎在讲一个与他根本无关的故事。 沐晴雨却笑了笑:“她回来了是不是?” 袁哲看着沐晴雨,她笑起来很美,美得让人心醉,让人入迷。 袁哲看着她一时移不开眼睛:“是。我以为她会走,会再也不回来了,她终于有机会回家了不是吗?那天夜里我喝了很多酒,也不知道为什么地心里不舒服,我第一次有那样烦躁的感觉,可是我喝醉了,她却回来了。” 袁哲笑了,沐晴雨第一次在他冷漠的脸上看到属于人类的笑,那么温柔,甚至有几分兴奋。 沐晴雨几乎可以知道他那一刻看到淑娟的狂喜。。 “我记得一回来,看到喝得烂醉如泥的我,嗔怒着道:‘我迷路了,为什么要让我自己出去采办这么多东西,而且看我这么晚不回来也不知道派个人去接我?难道你真的不但心我这么晚还不回来会出事吗?你还在这里喝酒,喝这么多酒做什么?’” 沐晴雨的眼眶有一点湿濡,这一刻,沐晴雨似乎有点理解袁哲和淑娟的感情了。 袁哲看着沐晴雨:“她为什么没有走呢?那时候我只记得开心,竟然都忘记了问她为什么。” 沐晴雨笑着:“她或许走过,尝试这回家,或者逃跑,可是她发现自己爱上你了。再也没有什么地方比你身边更让她有归属感,那时候,淑娟才发现,或许有你的地方才是她的家吧。” 袁哲看着沐晴雨,眼睛有点酸:“是这样吗?怪不得。怪不得她那天晚上说,她嫁给我了。” 沐晴雨却能懂,那天是淑娟出嫁的日子,有过选择,淑娟才终于发现原来自己已经爱上了吧。所以那一天她自己把自己嫁给了他,嫁给了袁哲。一生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袁哲看着沐晴雨。淡淡一笑道:“我本来以为,自己和她在山里,打家劫舍过一辈子也很好了。可是,有一天,淑娟看着我,忽然对我说:你应该是个将军。” 沐晴雨看着袁哲的眸子里燃起了希望的光。 沐晴雨才忽然间反应过来,自己最心爱的女子,最信任的人的一句“你应该是个将军”,对于一个土匪有多大的魔力。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我忽然间觉得我真的应该是一个将军。而且机会来得那么突然,我认识了我的伯乐。” 沐晴雨看着他眸中的光,这个男人也年轻过吧,可是后来到底又发生了什么呢? 袁哲看着沐晴雨:“他的身份对我来说诱惑太大,他看中了我。他许我做个将军。那时候我和淑娟解散了山寨,开始跟着他,为他四处奔波。颠沛流离。开始我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我和淑娟都很开心,因为我马上就要从一个土匪变成一个将军了……可是……” 袁哲的脸色沉了下来,似乎想起了什么,让他又变回了那个沐晴雨认识的冷面袁哲。 “可是,这种日子到底过了多久,我已经快记不清了,每天都在算计,都在杀人,都在隐藏。云诡波谲勾心斗角,势力交错,我已经不记得自己受过多少伤。多少次死里逃生。淑娟曾经劝过我离开,我们不要做将军了。可是她不知道,我已经走不了了,我没有时间再见淑娟,我不能听她的丧气话,否则在那样的地方我根本活不下去。 淑娟是察觉到了我的冷淡了吧。所以那样的话她再也没有说过,只是默默的尽她所能支持着我。可是,有了裂痕的玉,已经很难复原了。 我很累,她也很累,我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有很多话不能说,能说的她也已经听不懂……所以,渐渐的在生死之间挣扎着,我几乎已经忘了还有那样一个女人。其实那天看着她死了,我不知到自己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我看着她的脸,发现我几乎已经不认识她了,她是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憔悴的呢?我快不记得了……” 沐晴雨看着表情冷漠却带着一点迷茫的袁哲,微微地心疼,她的手轻轻的伏上了他的肩。 袁哲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沐晴雨,想笑却发现自己已经笑不出:“睡吧。” 沐晴雨轻轻点头,看着那个闭上了眼睛,转身背对着他的男人,沐晴雨叹了口气,也转身只是在闭上了眼睛的那一刻,轻轻的呢喃了一句:“无论你是不是个将军,你都是淑娟心里认定的夫君。” 沐清雨不知道自己身后的人听没听到自己的这句话,只是闭上了眼睛缓缓睡去。 *** 沐晴雨起的很早,给袁哲准备了早膳伺候他更衣。 袁哲看着桌子上的清粥小菜,有些诧异的望着沐晴雨:“你做的?” 沐晴雨笑着点头。 看着袁哲不动筷子,沐晴雨的笑渐渐僵硬:“大人不是怕我下毒吧。” 袁哲看了一眼沐晴雨,下意识地反驳:“不是!” 却因为答得太快让他有一点尴尬,伸手结过了沐晴雨递过来的粥:“只是,很久没在家吃过早饭了。有点奇怪。” 沐清雨看着他吃的很香,唇角带了一丝笑意,那笑却忽然间僵在了嘴角。 这个人,毕竟不是自己的夫君。 而风离辰,从始至终却还从来未曾吃过一顿她亲手做的饭。 他如今,怎样了? 袁哲吃了很多,虽然并没有完全放松对沐晴雨的戒备,但是袁哲出身江湖,下毒这种下九流的工夫,沐晴雨是比不过他的,所以上次一眼就能看出沐晴雨的指甲有问题,这次也不过一闻便能察觉是否有毒。 他的本事很多,否则当年尹枫也不会选上他。 沐晴雨对这一点心知肚明,所以并不想用什么下三滥的手段,攻心为上。 沐晴雨静静喝着粥,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绿玉和玉兰还在牢里,大人打算如何处置?” 袁哲没有停下筷子,夹了一筷清脆爽口的腌黄瓜,道:“我这些日子不得空,这件事情你来处理。” 沐晴雨点头,自己手中终于也有了一丝权力了。 袁哲却已经迅速的吃好了,他是真的很忙,可能要急着出去吧。 沐晴雨起来送他,他走到房门口的脚步却忽然一顿:“还有一件事情你去做,明天给我取五房小妾,要美,要干净。” 沐晴雨被他一句话惊在原地:“什么?!” 袁哲却没有理会沐晴雨的震惊,已经大步走了出去。 *** 袁哲让沐晴雨去查绿玉和玉兰的案子,沐晴雨却没有立刻行动,反而先叫来了这府里袁哲新任的管家,如今她终于有理由正大光明地去了解一些事情。 昨夜,袁哲的话虽然是在追忆亡妻,可是沐晴雨也从其中多多少少猜到了些什么。 想必当年袁哲的那位伯乐,就是在江湖上借用银翼公子而广泛收买人心的尹枫。 袁哲如今应该也是在为尹枫埋伏在这个小镇,处理着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但是,袁哲有一句话让沐晴雨觉得有一些奇怪。 淑娟不愿意离开之后说了袁哲应该是个将军,而之后尹枫马上就给了他这样的机会,这只是巧合吗? 而且大夫人这样的一个女子也可以称得上是奇女子了,能在一片山贼之中混的风生水起,她真的只是一个商贾之女吗? 再说这次的事情,大夫人竟然死的那么轻巧,而这案件之中最奇怪的就是管家,他的咬舌自尽让一切都变得似乎合理:他爱上了玉兰,然后答应帮她除去大夫人,让玉兰坐上大夫人的位置…… 可是一个人的爱真的可以如此吗? 可以把一个女人拱手相让? 而且看袁哲最后对管家说的那一句,袁哲根本不把玉兰放在眼里,这一点管家应该清楚,如果喜欢,大可以找袁哲要来当自己的老婆,沐晴雨相信袁哲没有碰过玉兰。 如此一想,管家的举动似乎就不那么合理了,那么他是为了什么杀了大夫人呢? 再有就是刘宇,那个刺客,他是真的中了毒。 而且按照管家的说法,沐晴雨更怀疑刘宇不是听香水榭的人,他应该是后来被尹枫控制的那一帮假装听香水榭的人,那就是说,他是尹枫的人。 可是袁哲不也是尹枫的人吗? 他们为什么自家人打起自家人来了? 沐晴雨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新管家,他原本只是管家身边的一个手下,但是这府中的布防,也就是说抓刺客的安排有他的一大半功劳,所以袁哲看中他,让他先顶了这个差历练历练。 沐晴雨对着这位管家一笑,赐茶赏了座。 那个不过三十左右的男子也不扭捏地坐了,直截了当地问沐晴雨所为何事。 与爽快人说话是很省事的,沐晴雨笑笑道:“大人最近很忙,让我来处置大夫人被杀一案的相关事宜,我近日想了一想,觉得这案子似乎还有一些不明白的地方,所以请管家过来指点一二。” “夫人严重了,夫人请问,白浩定然知无不答。” 第九章 阴谋大网 与爽快人说话是很省事的,沐晴雨笑笑道:“大人最近很忙,让我来处置大夫人被杀一案的相关事宜,我近日想了一想,觉得这案子似乎还有一些不明白的地方,所以请管家过来指点一二。” “夫人严重了,夫人请问,白浩定然知无不答。” 沐晴雨看着他,淡淡一笑,问:“上次是管家带我去牢房里看人,所以才发生了后面的事情,而且我上次看到的那个人,身中剧毒,我想问,是你们那里抓来的每一个人都身中剧毒吗?” 白浩眉头微皱,显然他并不认为这个问题和大夫人被杀一案有什么关联,但是他似乎并不是个多话的,只是答道:“不曾,那个刘宇应该是唯一一个。” 沐晴雨眉头紧皱:“那你们的上一个管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白浩依旧只是皱了皱眉,道:“管家是从一开始便跟着大人来到这里的,而我们都是后来才来的,而大人对管家一向很信任,后衙夫人们之间的事情是大夫人处理,而府衙内的事情大多都是管家一手操办的。” 沐晴雨摇头:“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他一是个怎样的人,你们觉得,他对大人尽忠吗?大人对这位管家的态度又是怎样的?” 白浩已经完全搞不清楚沐晴雨要做什么,只是据实答道:“管家是个很有能力也很精明的人,这些年做事情从未有过疏漏,对大人应该是很尽职尽责的。而大人对管家的态度嘛……这个……,小人不敢说。” 沐晴雨淡淡一笑道:“你但说无妨,只说你看到的。我不会告诉大人。” 白浩犹豫了一瞬,终究道:“大人似乎并不怎么喜欢管家,对管家的态度也是冷冷的。而管家甚至有对大人不敬的言行。” 沐晴雨微惊,看着白浩,问:“如何不敬?” 白浩犹豫了一会儿,终于道:“我曾经不小心撞见过大人和管家起了争执,而管家对大人的言辞内含威胁。完全不像奴才对主子该有的言辞。” 沐晴雨知道白浩犹豫的原因,这种隐秘的事情万一被当事人知道大多是要被灭口的。 白浩似乎也是知道沐晴雨所想,解释道:“大人知道我,正是因为大人发现了我不小心遇见了他们的事情,才一直有意提拔我,将我带在身边。” 沐晴雨微惊,心中的疑惑更大,看了这么事情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沐晴雨认真的看着白浩:“今天的事情。你会一句不拉地告诉大人是吗?” 白浩愣了一瞬,低头答道:“是!” 沐晴雨淡淡一笑:“带我去见玉兰和绿玉吧。” 监牢的腥臭味让沐晴雨反胃,一个个被折磨的不成人型的人鲜血淋淋,而地上的血干了一层又一层,沐晴雨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白浩急忙扶住沐晴雨道:“夫人不必进来,去外间去等吧。属下把她们带来就好。” 沐晴雨摇了摇头。强撑着站起来:“不用,我自己去。” 玉兰和绿玉不是被关在一个牢房里,两个人也没有人给他们上刑。但是在这养得死牢里呆了这么久,两个人也已经变得不成样子。 日日被那样凄惨的哭喊声折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到自己身上。 “救命啊,救命啊……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 沐晴雨冷冷的看着一直在哭闹的绿玉,已经七八天了,她依旧如此,还真是有精气神啊。 绿玉看着那个静静的站在自己面前的沐晴雨,忽然疯了似的冲了上来:“都是你!都是你!你这个贱人!” 白浩皱了皱眉,绿玉虽然被栅栏拦着出不来。可是骂的话实在难听。可是看着沐晴雨似乎对此漠然不理,白浩一时也没有什么动作,完全等着沐晴雨的指示。 沐晴雨看着绿玉。冷冷一笑:“用刑。” 白浩似乎也被沐清雨吓到,但是却只是怔忪一瞬,便立即去执行。 绿玉吓得缩回角落里去,看着逼近的衙役,颤抖着:“不要,不要过来,不要……贱人,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你个狐媚子东西!” 沐晴雨冷冷的看着被绑在刑架上的绿玉,冷冷道:“就把她的十根手指一根根地折断吧。” 绿玉颤抖的看着沐晴雨:“不要!不要!你这个魔鬼,贱人!我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我要杀了你,让你血债血偿!” 沐晴雨不再理她,去看着那个一直蜷缩在角落的玉兰,她似乎已经疯了,痴痴傻傻地坐在那里嚼着地上肮脏的草席。 沐晴雨让人打来了牢门,走了进来。 那边绿玉的惨叫声撕心裂肺,这里玉兰不为所动。沐晴雨蹲下身子,伸手撩开她散乱的头发。 玉兰吓得急忙缩起了身子。 她畏惧的眼神,闪躲着看着沐晴雨:“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沐晴雨看着的样子,眉头微微皱起:“白浩,你懂医术吗?” 白浩摇头。 沐晴雨起身:“去找一个好一点的大夫来吧。我记得,原来的那个管家是懂医术的,是吧?” 白浩点头:“是懂医术,而且他的医术精良。” 沐晴雨点头让他派人先去请大夫了。 这才出了门,看着已经奄奄一息没了声音的绿玉。 沐晴雨命人用冷水将她泼醒。 绿玉浑身一个机灵,面部已经因为痛苦而扭曲,她颤抖着看着沐晴雨,已经有气无力:“不要,不要……” 沐晴雨看着她,冷冷一笑:“向我求饶。” “求求你,不要,不要……疼……” 沐晴雨看着她畏惧的表情,冷冷一笑,有一种人,你不将她打怕,她就认不清局势,沐晴雨漠然道:“交代一下那天的事情吧。” 绿玉已经再无嚣张气焰,看着沐晴雨如同老鼠见了猫,畏畏缩缩地一一道来:“是,是玉兰,她找我,让我和她还有管家一起,杀了大夫人,然后嫁祸给你,然后让我当大夫人,我可以拿走府里所有的财产……” 沐晴雨皱眉:“你当大夫人?那玉兰呢?” 绿玉颤抖着:“她要逃,和管家私奔……” 沐晴雨眉头皱得更紧,怎么可能?袁哲还在,这种事情怎么会发生。 绿玉道:“有个人要来了,他来了之后袁哲就会死,管家会带着玉兰逃跑,然后这个家里剩下的一切都是我的了!我的!我就可以不再是妓女了,我有了钱,就可以嫁人了,都是你……都是你!” 沐晴雨看着她,这一切似乎变得越来越复杂了:“那个人是谁?” 绿玉摇着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都是你回了我的一切……” 沐晴雨看着又开始魔症的绿玉,知道也问不出什么了,便让人把绿玉复又关回牢里去,然后吩咐了白浩让大夫去给玉兰看看病。 沐晴雨回了房间之后,就让手下的小丫鬟碧儿去小镇上几家大的妓院去看看,有没有没开过苞的女孩,要漂亮的,先找七八个个,都领回来,说是要给大人选姨太。 “也不必给钱,找几个衙役和你一起去,行事张狂些!”沐晴雨吩咐着,小丫鬟却有些犹豫,但还是按着沐晴雨说的去了。 沐晴雨却忽然叫住了她:“不许去暖玉坊。” 小丫鬟微微一愣,马上应了是,跟着去了。 不多时白浩匆匆来报:“夫人是不是已经猜到了,玉兰是被人下了毒。” 沐晴雨看着他叹了一声“果然,”又问他,“是什么毒?” 白浩道:“只是令人痴傻失忆,不过那毒下得十分谨慎小心,若不是我让大夫细细的验,几乎是察觉不出来的。” 沐晴雨点头:“是这样没错了,是她们都被管家利用了……” 当时的情景,所有人都以为是她受惊过度而傻了,一切顺理成章,谁还会去给一个监狱里的傻子诊脉,这一招倒是精细…… “可有法医治?” 白浩摇头。 沐晴雨也知道,一定使这个结局。玉兰是亲自和管家相与的,知道的也多,管家定然不会留活口,而绿玉知道的那一星半点根本不影响什么,所以也无所谓生死。 可是…… 沐晴雨忽然想起了什么,大惊站起,看着白浩:“管家呢?他的尸体呢?” 白浩不明所以:“已经丢到乱葬岗埋了啊……” 沐晴雨大急:“快派人去看看还在不在!” 白浩也似乎明白了什么,在没有犹豫,一阵风似的去了。 沐晴雨忽然觉得有一张阴谋的大网将这个小小的县衙包在了里面,里面的人注定死无葬身之地。 沐晴雨一一查看了碧儿带来的七八个小女孩,年纪都在十四五岁的样子,一个个生的很是娇媚,也有妖娆勾人的,也有唯唯诺诺怯生生的。 沐晴雨犹豫了半晌,终究选了几个娇媚老成的。 这条路,既然是她们自己选的,那就成全她们。那几个娇弱的,沐晴雨想救,可是如今自己根本没有这个能力。 沐晴雨定下了人,就让碧儿将他们一个个都送了回去,让打扮好了,明天去娶回来。 这一来一回折腾了半晌,白浩却依旧没有回来,沐晴雨知道他那边的事情不好了。 第十章 风离辰一心求死 沐晴雨定下了人,就让碧儿将他们一个个都送了回去,让打扮好了,明天去娶回来。 碧儿对于沐晴雨选人的原则却很不看好,犹犹豫豫地低声对沐晴雨说:“夫人,您为什么选她们啊,您看那一个个狐媚的样子,就不像是好相与的,以后还不知道在府里闹出什么幺蛾子呢。” 沐晴雨只是冷笑,她似乎能猜到这几个女人是被袁哲选来做什么的了,她们即便是闹也闹不了几天了。 看着沐晴雨不为所动,碧儿也不敢多言听着吩咐去送人定亲。 这一来一回折腾了大半天,白浩却依旧没有回来,沐晴雨知道他那边的事情不好了。 沐晴雨又叫来了家里的下人,一一问了有没有人能联系上大人,通知大人最好晚上回来一趟。 可是家里的人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袁哲在哪。 沐晴雨正在焦急,却听见外面响起了一阵沉稳而急促的脚步声。 沐晴雨抬头,是白浩回来了。 沐晴雨急忙迎上去,可是不必问什么,看着白浩的脸色,沐晴雨心中已经有底了。 不见了。 管家的尸体,不见了。 “白浩,大人呢?”沐晴雨问。 白浩皱了皱眉,低头道:“我刚刚想去求见大人,可是大人正在忙,不见我。我又不是管家,那些地方我虽然知道,但是没有大人的允许,我根本进不去。” 沐晴雨叹了口气,看着白浩:“那个人是谁?” 白浩诧异的看着沐晴雨,不明所以。 沐晴雨瞪着他:“大人让我们准备这一切,要迎接的人到底是谁?” 白浩眸光流离,可以说吗? 自己说的已经够多了的了。 沐晴雨知道的是不是太多了。 可是如今,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那张大网已经将他们都罩了进去,白浩也觉得危险将近,而大人还尤不自知。只能靠沐晴雨了。 “钦差!” 沐晴雨抬头看着他,等着他说下去。 白浩咬了咬牙。和盘托出:“因为关于那夜屠杀案大人一直没有查出眉目,所以皇上派了钦差前来。五日之后,会有钦差来提取楚清绝。不过这只是我知道的,我想事情应该没有这么简单。” 沐晴雨身体微不可查的一颤。 清儿! 她以为自己还有时间绸缪,难道已经来不及了吗? “大人呢?我要见大人一面。”沐晴雨道。 可是白浩实在是无能为力:“如今只能等了。” 等? 等…… 玉麒麟看着气息微弱的风离辰:“还要等多久才能醒过来?” 容枯给缓缓收起风离辰身上的银针,叹了口气:“他一心求死,我也无法。只能吊着他一口气罢了。” “他以为,晴雨死了吗?” 容枯只觉得心里堵得很,那种痛难以言喻。 玉麒麟豁然起身,道:“我去把晴雨带回来给他!带到他身边来。日日在他身边陪着他,一步也不许离开!” 容枯拉住就要暴走的玉麒麟:“连他都被伤成这样,你不要命了?” “可是我跟他说他不信,一句也听不进去,他不想活了。怎么办?怎么办?!”玉麒麟看着那个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人,十五天,他重伤归来已经十五天,他牙关紧咬,药食不进。一心求死。 玉麒麟气恼,却无计可施,只能狠着命的扒开他的嘴,把药和食物一次次的往下灌。 灌下了药之后,他醒来过,可是眸子里不是茫然,就是死寂。然后就开始不停地吐,从饭食,到药,再到胆汁,然后是血,他似乎要把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玉麒麟无奈地摇着他残破的身躯:“发生了什么?风离辰,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说话,说话啊!” 风离辰茫然地看着玉麒麟似乎已经不认识,然后又晕了过去。 要不是十日前容枯忽然到了他的麒麟宫,玉麒麟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容枯看着玉麒麟双拳紧握:“天玄师太回来了。” 玉麒麟倒吸了一口凉气。 自己从南海回来,便听到靖王爷和王妃死于狱中的消息,玉麒麟不敢相信那消息,那日,他不顾属下的反对前去打探虚实。 因为,轩辕泽虽然以通敌叛国之罪被订了死刑,可是尹枫竟然说,靖王爷好歹为国效忠那么多年,又是皇上的大伯,皇恩浩荡,竟然允许以王爷之礼安葬。 只是,因为毕竟是戴罪之身,所以,根本无人敢前去吊唁。 只有他,只有他敢。 玉麒麟什么都不怕,他和这位皇帝早已经撕破了脸,有本事就来杀他,杀了他! 可是当他一身白衣站在空荡荡的靖王府的时候,竟然看见了风尘仆仆的风离辰。 这是一年以来,他们的第一次相见。 风离辰静静的站在靖王爷和王妃的棺椁前。 家里仅剩的几个家生奴才在撕心裂肺地哭着,他却静静的站在棺椁旁,连跪也不跪,只是看着棺椁里的人,眉头微微蹙着,他的表情是那么的疑惑。 死了? 就这么死了? 他似乎一时间认不得那个棺椁里的人是谁,那是自己的父亲吗? 为什么,会躺在这里? 她们在哭什么?为什么都在哭呢? 为什么到处都是白色,为什么连蜡烛都是白色的。 风离辰忽然间想把这些缟素都撕掉,把白色的蜡烛都砸掉,他忽然很生气,想呵斥地上那些跪着哭的人,为什么要哭,她们在哭什么吵得他心烦! 可是,他忽然发现自己竟然动不了,只能就那么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像是在做一个梦,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为什么都死了,那么轻易的。 娘亲。母亲,暮听雪。蓝媛若水,如今的爹和林姨为什么她们那么轻易的就死了,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到呢? 玉麒麟看着那样茫然的风离辰,忽然见心抽搐地疼,他走上前去想说什么。风离辰却忽然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忽然惊醒了似的,转身脚不点地地离去。 玉麒麟有些担心。想追却无奈追不上。 然后,十五天之后,他几乎武功尽废地躺在他麒麟宫的门口,玉麒麟差点吓死了。 还好当时小弦恰好在麒麟宫。否则如今风离辰已经不在这里了。 可是小弦诸事缠身,留不了几天便有十分重要的事情不得不离开。好在自己的信刚刚出去没几天,容枯就急忙赶到了,否则,靠玉麒麟天天给他传内力维系他被伤得一塌糊涂的身体。玉麒麟真的要被风离辰玩死了。 容枯继续道:“沐晴雨染了瘟疫,只是因为那些日子,她们都忙着,沐晴雨的身体底子也比较好,症状一直很轻。可是那些天等待的绝望,还有那夜的大雨,终于让她的身体和精神一起崩溃。 好在我当时就在那附近,可是风贤弟抱着她找到我的时候,那丫头也已经快不行了。原本,他陪着她一直在我的草舍治病,可是沐晴雨这一病,形势十分凶险,就在我也快要束手无策的时候,天玄来了。 她和风贤弟大打出手,抢走了当时命悬一线的沐晴雨。 我的武功在他们面前跟笨不值一提,早已被天玄点晕,我不知道那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一昏迷就是三天。 可是等我醒来的时候,沐晴雨和风贤弟都已经不在了,只是桌上却有一张纸条,说沐晴雨在梅溪镇暖玉坊,让我速速前去。 我去的时候,沐晴雨的病情已经被很好地稳住了,我不过在那里呆了三五天,确定她没事了之后,便收到了你这里的飞鸽传书,往麒麟宫来。却不想,风贤弟的伤比那丫头重多了。” 玉麒麟眉头紧皱,双手紧握成拳:“天玄到底做了什么,竟然能将他整个击垮,一心求死!” 容枯看着那个半死不活的人,微微摇头:“伤,容某能治,可是这心结……唉……” 玉麒麟转身对着容枯恭敬地行了一礼。 两人都是极其聪明的人,容枯怎么会不明白玉麒麟的心思,急忙避开:“我与风贤弟是八拜之交,医治他容某义不容辞,不治好他,容某定然也不会就这么离开,麒麟宫主不必如此。” 玉麒麟依旧是对容枯行了一礼:“那就拜托容神医了,我必须去梅溪镇一趟,那些日子发生了什么,只有你不知,他不肯说,那么就只剩沐晴雨了。为了他的命,我必须去一趟。” 容枯对着玉麒麟抱拳,道:“风贤弟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这里麒麟宫主放心,有容某在,不会让他那么轻易地死。” *** 那夜,袁哲没有回来,沐晴雨几乎一夜无眠,这整件事情在沐晴雨眼前却越来越清楚。 沐晴雨知道,第二日袁哲娶亲,定然会回来,到时候再说也不迟。 可是第二日,这娶亲的一切安排只是照着自己的计划冷冷清清的让人用轿子把那几个不甘寂寞的女子迎了来,那几个女人对于见都没能见到袁哲一面很是不满,一个个脸色也不太好地给沐晴雨请了安便都回房了。 一次娶五房姨太,竟然还不如当初迎自己回府热闹,到处都冷冷清清的,或许是因为沐晴雨和白浩的心情都压着,所以府中更显冷清。 白浩今日又几次求见袁哲,可是袁哲依旧没有时间一见。 沐晴雨原本以为,今日是见不到了,因为昨夜一夜没睡,今晚实在熬不住了,早早地躺在床上,却不想,月上柳梢头,那个人竟然推门进了沐晴雨的房。 第十一章 血玉手镯的主人 各位看官大人们,求订阅,求收藏,有鼓励才有动力,嘤嘤嘤…… -------------------------------- 袁哲静静的看着床上熟睡的沐晴雨,她的眉头依旧微微蹙着,显得很疲惫,可是似乎睡得并不安稳。她在忧心着什么?担心着什么,又是为谁担心? 袁哲叹了口气,轻轻的在她身旁坐下,沐晴雨的身体猛地一颤,忽然双手抓住自己的领口,口里念念有词:“不要,不要!不要这样……不要……” 她似乎是在防备有似乎想要靠近对方,她的手忽然抓住了袁哲的手,紧紧的握着,泪水不停地从紧闭的双眸中滴落:“你怎么了?怎么了?” 袁哲看着那个紧紧握着自己的手的女子,眉头紧皱,沐晴雨忽然惊叫了一声,从梦魇中醒来,看着眼前的袁哲,忽然一种撕心裂肺的痛几乎要将她撕裂。 她竟然忍不住抱着袁哲嚎啕大哭。 她梦见了风离辰,那天他回来了,他抱着自己,无比的温柔,可是沐晴雨从他怀里抬头看着他的一瞬间,风离辰的眸子忽然间变成了妖异血腥的红色,金色的符文在他的眸间闪动,那种诡异的感觉让沐晴雨害怕,风离辰似乎不认识她了,他抱住沐晴雨,低头一口狠狠的咬在她的颈侧,吸食她的鲜血。 疼痛的感觉让沐晴雨忽然想起当年作为血奴的日子,沐晴雨慌张害怕,可是根本不挣脱不开他。 “风离辰,你怎么了,你怎么了?”沐晴雨在梦里一遍又一遍地问他。可是从来不曾有过回答。 就在沐晴雨感觉自己要死了的时候,忽然间抱着自己的人一颤,颤抖着放开了沐晴雨,沐晴雨却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而他的胸前是一柄穿胸而过的长剑。 沐晴雨尖叫着上前去捂住他的伤口,可是他身体里流出来的竟然不是鲜红的血,他的血都是墨色的黑。将他的白袍,将她的手全都染黑。那是生命流逝的颜色,沐晴雨慌张地哭着,却什么都做不了。 可是风离辰眼中的红色却渐渐褪去,他那么静静的看着手忙脚乱地给自己包扎伤口的女人,脸上依旧是风轻云淡的笑,仿佛流的根本不是他的血:“晴雨,杀了我吧。” 沐晴雨紧紧地抓着他的手,摇头:“不要。不要!” 风离辰却依旧淡笑着,握住胸口的那把剑,割裂了自己的心脏。 那个梦好真实,好可怕,像是宿命的昭示。 袁哲看着忽然扑到自己怀中的沐晴雨,先是震惊。一时间手足无措。可是在自己怀中哭得如此伤心的她,单薄而瘦小的身体微微的颤动,那种痛苦。是真的,想自己心中曾经的那些痛一样,袁哲僵硬地尝试着将手缓缓的伏在了她颤抖的背上。 许久,沐晴雨才缓缓平静,抬头看着袁哲看着自己的眸中满是犹疑与悲伤。 沐晴雨看着袁哲的眸子,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挣脱了他的怀抱:“对不起。” 袁哲已经那样静静的看着她,眸子里的感情越发复杂:“你……找我?” 沐晴雨微愣,才终于平复了心情,点了点头:“是。是大夫人被杀一案终于有了眉目。可是一切似乎比想象中的复杂,甚至牵扯到了大人的安危,所以我想尽快见大人一面。好让大人有所防备。” 袁哲起身,去取了一张干净的手绢,润湿,边示意沐晴雨说长话短说。 沐晴雨看着他的背影,道:“大夫人之死是管家特意安排的,通过,欺骗了玉兰,又让玉兰控制了绿玉,再将事情嫁祸给我。管家的咬舌自尽,只是金蝉脱壳。他是那位钦差的人!” 袁哲走了过来,将手绢递给沐晴雨:“擦擦。” 沐晴雨微微一愣,接过。 继续道:“那位钦差,想除了大人。” 袁哲坐到了桌旁:“以什么名义呢?” 沐清雨道:“查案不利,还有设计害死淑娟。” 袁哲的眸子第一次正视沐晴雨。 沐晴雨摇了摇唇:“若我没有猜错,淑娟是皇上的人,是您的那位伯乐放在您身边监视你的一颗棋子。” 袁哲手中的茶杯,缓缓放下,眉间有了忧色。 沐晴雨看着这样的袁哲,忽然想到了什么。 袁哲抬头平静地看着沐晴雨:“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死了对你而言不是一件极好的事情吗?杀了我,你可以脱离这里,甚至趁乱救出楚清绝也说不定,为什么要费尽心思,急着把这些告诉我?” 沐晴雨只觉得仿佛受了当头一棒,心一空,冷冷地笑了起来。 袁哲看着那个女子嘲讽的笑,她笑得让他心痛。 “是啊,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应该杀了你的。还是大人思虑周全……是我失策了。”沐晴雨忽然间觉得自己可笑,又可悲,她不想再看见这个人,“大人,夜深了,您是要在这里歇息还是去您的五位夫人那里?” 袁哲看着这样的沐晴雨,仿佛付诸了一片真心,被自己狠狠的踩在脚下,她是在失望么? 她为了提醒自己而做的努力,她的焦急不安自己都看在眼里,也是真的感动过。 毕竟这世上除了当初的淑娟,已经很多年没有人为了他的安危而上心。尤其是在知道了淑娟竟然是尹枫派来的人之后,连她自己也渐渐的疏远了。 他只能靠自己,只能每天睡在刀刃上,不敢睡熟,因为或许一个疏忽,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袁哲看着沐晴雨,忽然间有一丝的心痛,心动:“你到底要什么?” 沐晴雨看着他,冷冷一笑:“看来那一切,大人早就知道了,事情也一直在大人的掌控之中。大人那一句‘如果你喜欢玉兰可以跟我求,不应该杀了淑娟’就是说给我听的吧。管家现在在您手里?” 袁哲皱眉,想说些什么。 沐晴雨已经冷笑着摇了摇头:“算了,既然大人早有打算,明日我会命人处决玉兰和绿玉,安心做我的九夫人。” 沐晴雨不再理会袁哲,翻身睡下。 袁哲静静的看着那个背对着自己的小小身影,静静的站了许久。 就当沐晴雨快要再次睡着的时候,沐晴雨忽然感觉身后有个人缓缓的贴了上来。 沐晴雨的身体一僵,骤然惊醒。 袁哲低声道:“我累了。” 沐晴雨不动,亦不理。 “淑娟为了他留在我身边,你又是为了谁?” 沐晴雨微微一怒:“可是,她爱你。” 袁哲的声音悲伤而疲惫:“我知道。” “可是,你还是冷落了她那么多年。连她死,你都不肯为她上一炷香!” 袁哲漠然无语:“其实,我恨她的,如果没有她,我不会在这里。” “不是她!”沐晴雨道,“是你自己的野心!” 袁哲的身体忽然僵住:“是……是我……自己的……野心……” 沐晴雨继续道:“她只说了一句话而已,只是把你内心的欲望说出来了而已。是你自己的选择,追求那些惊心动魄的厮杀,鲜血本来就会让你们兴奋。你只是在累了和力不从心的时候会犹豫,觉得现在这种刀口舔血的日子并不是你想要的,所以你恨那个女人,如果不是她你就不用去承受这些伤痛和压力,可是,如果让你真的放手离开,你舍得吗?” 身后久久没有动静,沐晴雨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将身子往里挪了挪,给他留出足够的位置,然后,闭目睡去。 第二日,沐晴雨一觉醒来,身后的人早已不在。 沐晴雨叹了口气,知道或许自己前功尽弃了。 正欲叫碧儿伺候筹集梳洗,门却骤然打开,袁哲看着一脸惊讶的沐晴雨,淡淡一笑:“快去梳洗,吃饭。” “哦。”沐晴雨下意识的应了一声,呼吸却有几分杂乱。 第二次和袁哲一起同桌吃饭,让沐晴雨有种异样的感觉,仿佛这就是家了。 袁哲屏退了所有人,他吃饭速度极快,一会儿就吃完了,只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沐晴雨吃。 沐晴雨被他看的有点不适:“大人,今天不忙吗?” 袁哲静静的看着沐晴雨,眸中的神色风云流转,让沐晴雨读不懂,看不清。 “来的人,是当朝国师风莫旗。” 沐晴雨的筷子猛地一顿,她又急忙若无其事地吃饭:“哦?是吗?” 袁哲静静的看着沐晴雨的反应:“他想杀我,不过是因为我处理屠杀案和审楚清绝的事情一直没有眉目。而楚清绝的身份又极其特殊,风大人怕我守不住,亲自前来。 而这里许多其他事情,这么多年我为他处理地井井有条,可是狡兔死走狗烹,如今他想用这份力量了,而且权力只能掌握在他一个人手中,知道了太多秘密的我,自然必须要死。制服管家,是我对自己的能力的证明,也是对他的威胁和警告。 而且,我还为他准备了一份让他绝不会杀我的大礼,那才是我手中的王牌。” 沐晴雨抬头静静的看着袁哲。 袁哲面无表情的看着沐晴雨:“血玉手镯的主人。” 第十二章 我为你死 “我还为他准备了一份让他绝不会杀我的大礼。” 沐晴雨抬头静静的看着袁哲。 袁哲面无表情的看着沐晴雨:“血玉手镯的主人。” 沐晴雨心中一紧,自己一直以来都为了清儿的事情费心筹谋,到头来发现,原来最危险的人竟然是自己。 沐晴雨笑笑:“大人说什么,我听不懂。” 袁哲拉起沐晴雨的手,抚摸着她手上流光溢彩的血玉手镯,尝试着摘了两下,纹丝不动。 袁哲看着那手镯:“果然摘不下来吗?那么皇后是怎么给你戴上的?” 沐晴雨心中一惊,她记起袁哲曾经以为自己是易容,可是发现自己脸上的面具摘不下来,他便不再怀疑,只以为这手镯是沐晴雨给自己的。 袁哲放下沐晴雨的手:“皇上在五洲之内通缉轩辕天洛,却暗人四处打探皇后的下落,即使皇后大婚逃宫,皇上也没有废她的皇后之位。” 沐晴雨冷笑,他不过是丢不起那个人罢了。 废了那么多工夫才把自己弄上皇后之位,如果自己逃了的消息传出去,那时皇家的耻辱吧。 沐晴雨静静的看着袁哲:“大人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呢?” 袁哲看着沐晴雨:“我不曾发现自己竟然误打误撞见了这么大个宝。是淑娟发现的,我从管家口中得知。在我还没有指示的时候,她已经把你的存在告诉了皇上。你的存在也是风莫旗亲自前来的原因之一。” 沐晴雨惨然一笑,点头,却什么也没说,低头继续吃饭。 血玉手镯,玄月族的族长。 这些年,她背负着这个笑话一般的身份,经历了多少生死。 她从未像个族长一样享有一丁点的权力,却注定要像个族长一样的死去。 无所谓吧。 看着还在静静吃饭的沐晴雨,袁哲眉头微微皱起:“姽婳。你到底要什么?” 沐晴雨,你到底要什么? 沐晴雨轻笑,自己要的东西,从来都那么简单,却终其一生,不能得到,自己还敢奢求什么? 求之不得,得非所求,这样才是她的一生吧。 沐晴雨抬头看着袁哲,淡淡一笑:“现在想好好把这顿饭吃完。” 袁哲看着沐晴雨。终于叹了一口气:“我竟然看不懂你。你到底是谁?你若真是血玉手镯的主人。那是何等尊贵。怎会沦落至此;若不是,你手上的血玉手镯又如何解释?” 沐晴雨静静的扒着饭:“袁哲……其实……我和你一样,好累,也好苦……” 她的声音有点哽咽:“你至少还是自己的选择。可我呢?我算什么?我从来都不曾想过要拥有这一切,却被强加上一身枷锁……” 沐晴雨顿了顿,不在言语,将那些委屈和痛苦,和着粥一起咽下肚。 袁哲看着沐晴雨,久久无话。 直到沐晴雨心满意足地吃完。 她是把这一顿饭当作最后一顿饭,仔仔细细地吃的。 酒足饭饱,她看着袁哲,对他爽朗一笑:“如今要如何。听君任君了。” 袁哲看着沐晴雨明丽的笑容,她真的可以如此从容赴死吗? 缓缓闭上双眸:“你……走吧。” 沐晴雨的身子微微一颤:“什么?” 袁哲睁开眼睛,认真地看着沐晴雨:“你走吧!” “那你……” 袁哲笑了笑:“生死之间沉浮,风莫旗除去我的心思已久,无论如何挣扎。终究难逃一死。我们原本就是他鼓掌之间的玩意,挣不脱命运的束缚。明明知道要死,我却从来不曾有你的那份从容,日日殚精竭虑,睡不安寝食不知味,等待着不知道何时到来的那一天,防备着身边的所有人,我累了,若能和淑娟一起长眠,也算是一种解脱。” 沐晴雨怔怔的看着他,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袁哲看着沐晴雨,笑道:“况且,放了你,让他气愤狂怒,也算是我的报复。这辈子,我和淑娟跟错了人,下辈子,我希望自己不那么糊涂。” 沐晴雨一时间只觉得地转天旋,他要放了自己? 就这么轻巧的,放了自己? “为……为什么?” 袁哲看着满脸不敢置信的沐晴雨,心有一点疼,这个女子到底又经历过多少无奈呢? 让她死时,她从容不迫,让她走时,她却慌了。 袁哲看着沐晴雨,轻轻的抚摸她的脸,沐晴雨没有躲也没有动:“曾经,我为了我的女人,一心想做个将军,后来,失去了全部,失去了她,痛不欲生。如今,我想试着用我的全部,去换我的女人。我想感觉会好些。” 沐晴雨的身体猛地一抖,看着他的眸子也在抖:“袁……袁哲……” 袁哲摇头,不需要她的回答:“走吧。只是这里遍地都是他的暗人,我收押了管家,他久久未归已经让风莫旗有所警觉。你换上一件小丫鬟的衣服快走,我会尽力为你争取更多的时间……” 沐晴雨看着袁哲一庄一件的说着,知道他定然是思量筹划了很久。 “那几个女人,我会让她们都带上红玉手镯,但是不知道能撑多久。你不能回暖玉坊,那里也已经布满了风莫旗的人,守株待兔。” 沐晴雨按他的话,换好了衣服,袁哲都已经为她准备好了一切。 袁哲递给沐晴雨一张人皮面具。 沐晴雨轻轻的接过,心有点微微的疼:“大人昨夜是去准备这些了吗?” 袁哲看着沐晴雨,淡淡一笑:“女人,你的奸计得逞了。” 沐晴雨看着他,眼眶微红。 袁哲道:“我应该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可是,你不应该。” 沐晴雨抚摸着手中的人皮面具,暖玉坊的人都不会易容,这小镇之中能做出来的,怕是只有袁哲了。 袁哲亲手给沐晴雨戴上:“女人……梅溪镇的守卫很严,最近又来了一些身份莫名的人。将梅溪镇团团围住,你要走出去很难,暂时找个地方安置下来,静待时机。” 沐晴雨起身,给了那个男人一个拥抱:“袁哲……” 她想说什么,却不知道到底该说谢谢你,还是对不起,终究无言。 袁哲微微有些愣,手有些僵硬地抱住了她:“女人,你为我做的那顿饭。到底为什么啊?你到底要什么?” 沐晴雨放开他。认真的看着他的眸:“我想。你能开心。” 袁哲看着她,竟然笑了,是从心里溢出来的微笑。 沐晴雨看着他的笑,心疼:“你知道我是谁么?我是朝廷的头号通缉犯。如果你把我交出去,你一定会活……” 袁哲止住了沐晴雨的话:“婳儿,这是一场赌局,你和我的命,就是赌注。我用我的命,赌你会赢!” *** 因为袁哲的安排,一切都很顺利。 沐晴雨终于出了县衙,那一刻她回头,忽然间想哭。 她竟然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不能回暖玉坊。沐晴雨想起了风离辰的密宅,他回来了吗? 回来过吗? 她想回去等他,可是那门外站的都是衙役,她不能靠近,更别妄想进去。 她只能走。一个人四处地走,她不认识这里的每一条街,每一个人。 那种荒芜寥落的感觉让她忽然间想袁哲。 那个男人,也是值得她依靠的。 她忽然间,想回去,像淑娟一样,自己是不是也如同当年的她一样走投无路。 可是,自己不能死,不想死,自己还要等风离辰,还要救清儿! 一种无路可走的压迫感将沐晴雨逼疯,她从未如此失意无奈过。 风离辰,你在哪?你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不来! 如果你在,是不是就不用死那么多人,清儿是不是就会轻而易举地被救出来。 还有袁哲,他是不是也不会死! 我又背上了一条人命,那夜死去的七十二人,加上生死未知的清儿,如今,还有袁哲,这些人命都要算在我们头上的。 沐晴雨无路可去,便一路朝着山里走,无人处,她疯了似的披荆斩棘爬山而逃,她想去找风离辰。 你不来找我,我去找你! 她在逃,也在逃自己的心。 她累的瘫软在山上,手上身上都是被尖利的草木划出的伤痕,她的脚上已经都是血泡。 自己无路可逃,她忽然想回去。 回到袁哲身边去。 自己走了,他是不是在彻夜喝酒。 如果回去,他是不是会开心。 沐晴雨忍不住嚎啕大哭。 她看着渐渐沉默下来的夜色。 忽然在想,这个世界上,那么多的人,唯一一个从始至终不曾负过她的人,是不是,仅有一个袁哲。 在痛哭流涕中的沐晴雨忽然被不远处一个苍老的声音吓到,沐晴雨慌忙抬头,谨慎的盯着眼前的这个老人, 他衣衫褴褛,身后背着一捆柴,担忧的看着沐晴雨:“闺女,怎么了?怎么一个人在这大山里哭,一会儿天黑了有狼。” 沐晴雨看着那个淳朴的老伯,心忽然一暖,这就是所谓的天无绝人之路吗? 沐晴雨起身,解释了一下说自己是跟着哥哥拜访亲戚,经过别地方路过这里,被强人所劫,自己费力逃了出来却无处可去。 那老伯看着她可怜,便让她先去自己家里住几天,过几天老伯说自己正好要进城一趟卖些碳,可以带着她,顺便看能不能找找她哥哥。 -------------------------- 还有一章,稍等…… 第十三章 斩首示众 他衣衫褴褛,身后背着一捆柴,担忧的看着沐晴雨:“闺女,怎么了?怎么一个人在这大山里哭,一会儿天黑了有狼。” 沐晴雨看着那个淳朴的老伯,心忽然一暖,这就是所谓的天无绝人之路吗? 沐晴雨起身,解释了一下说自己是跟着哥哥拜访亲戚,经过别地方路过这里,被强人所劫,自己费力逃了出来却无处可去。 那老伯看着她可怜,便让她先去自己家里住几天,过几天老伯说自己正好要进城一趟,可以带着她,看能不能找找她哥哥。 沐晴雨千恩万谢地跟着他走了。 老伯和沐晴雨聊了几句,觉得这个闺女身世可怜,也熟络了起来:“刚才老头我看着你一个人在那山上哭,还以为是什么精怪,险些就避开去了,还好,还是问了,又不然你一个女娃娃在这山里可怎么是好。” 沐晴雨笑着听着,这里的民风果然淳朴。 一路跟着老伯下山,沐晴雨忽然想起了刚来这个世界的日子。 那时候风离辰将她待到了一处悬崖,自己下山之时所想,不过是有一个农人或是猎户能带她回家,安安稳稳,终其一生。 可如今,得到了却再也不敢奢望了。 老伯家里几乎家徒四壁,家里也没有其他的人,这还好,沐晴雨还担心万一有其他的人泄露自己的身份。 老伯却说,他还有一个儿子在城里上学,他过些日子就是要进城给儿子送学费,不过如今还却一点,他想这些天多上山打点柴,过几天就能凑齐了,凑齐了带沐晴雨进城。 沐晴雨这几日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是安安静静地呆在老伯家里,老伯白天去打柴,沐晴雨也在家里帮着忙活做些吃食什么的。老伯看着沐晴雨越来越喜欢,要不是沐晴雨的面具长得也很清秀,老伯打趣说都想留在家里给儿子当媳妇了。 沐晴雨只是笑笑。她却知道老伯这么说,不过是为了安慰她而已。 老伯也不是没有邻居,可是这几天沐晴雨不出门,连邻居都几乎不知道沐晴雨的存在,沐晴雨不爱见人,老伯私下里试探着问过沐晴雨,他以为沐晴雨是被坏人给强、暴了。 你想想,被强人所劫。而且只有一个人被丢在深山里。身上又到处都是伤。让人想想也是。老伯可怜她,不把她的事情乱说,也是怕影响她的清誉。 老伯看着沐晴雨不说话,却继续给沐晴雨说这几天小镇发生的事情。 先是听他说:“这小镇也不知道是什么福气。今日里来了个钦差大人,听说官很大呢。城里一日都热热闹闹的,大家都抢着看。” 沐晴雨点头,已经来了,又问:“老伯,我们什么时候去城里?” 老伯满脸歉意地道:“闺女你等急了吧,唉都是老伯不好……再过几天吧,我狗娃的的学费还差二十文钱,再过个一两天。不过这几天。而且,这几天镇里在找人,到处贴着画像,是个长得很漂亮的女人,听说还是窑子里出来的。所以出镇进镇都查得严,过几天吧。” 沐晴雨点头:“嗯,我不急。” 心里却焦急地很,袁哲那里已经撑不住了吗啊? 自此,即使老伯白日里不在家,沐晴雨也不敢再把面具摘下来。 她记得袁哲跟自己说过的,不要常带,这种临时的面具里面有一味麝香,很损害女子的机体。 沐晴雨忽然想起了小弦,她怕是再也不能生育了吧。 所以当初在宫里的时候才会百般阻挠自己用面具,尤其是两层。 可是既然她不想让自己永不生育,又为何要一遍遍杀死自己的孩子,让自己承受那样的痛苦,还不如当初不必阻挠一劳永逸。 沐晴雨带着那张人皮,看着天。 将别人的脸取下来,戴在自己身上原本就是罪过吧,所以要用这样的代价去补偿。 摸了摸自己的脸,这么多日的戴下去,自己再也不会有孩子了吧。 *** “钦差大人来了才三五天,便查出了袁知县那个土豪恶霸强抢民女,为恶乡里的罪证,过两天要斩首示众哩,真是大快人心,小镇里没有人不高兴。他为恶这么多年,终于有报应了。” 沐晴雨的心咯噔一下。 他……为恶……这么多年……终于……终于……有……有报应了吗? 沐晴雨道:“老伯,我这里还有几文钱,是藏好的,没被人发现,我都给你,我们过两天走吧。” 老伯不明所以的看着沐晴雨,看到她脸上的痛苦和伤心,轻轻的应了一声:“哎,好,那天乱,管得也不会严,我们走。闺女,你是不是怕,老伯不该给你这女娃说这个,说道杀人都是会怕的。不过闺女你别怕,那个袁哲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他死了罪有应得,好多大闺女都是被他糟践了,每天啥也不干,就知道做些龌龊事儿,不是什么好人,你不用为他伤心……” 沐晴雨想笑笑,表示自己没事,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 沐晴雨穿着最简朴的农衣,跟着老伯从大街小巷经过,忽然前面热闹了起来,沐晴雨抬头看,竟然是一辆囚车。 沐晴雨再也迈不开步子! 可是自己能怎样呢?自己能做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吗? 老伯看着沐晴雨不动了,前面的官差也在往两旁清人。 老伯也急忙拉了沐晴雨推到一边。 “闺女,你怎么不走了?” 沐晴雨讷讷地道:“杀了他……就好了……为什么……要游街呢?” “狗官!” “土豪恶霸!” “死有余辜!” “真是大快人心!” 臭鸡蛋、烂菜叶还有小石子砸在身上脸上,是什么感觉? 他站在囚车之上,静静地闭着双眼,仿佛风云万物再不关心。 曾经,我为了我的女人,一心想做个将军,后来,失去了全部,失去了她,痛不欲生。 如今。我想试着用我的全部,去换我的女人。我想感觉会好些。 感觉会好些吗? 袁哲! 沐晴雨忍不住眸中的泪水,就这么死了?!被万民唾弃,遗臭万年! 再也没有人知道你的好!没有人知道你的雄心你的抱负,你的能力你的一切。 值不值得啊! 看着默默流泪的沐晴雨,老伯吓了一跳:“闺女,你怎么了?别怕,别怕……” 沐晴雨往前走了两步:袁哲,看我,睁开眼睛再看我一眼好不好…… 沐晴雨忽然有些惶急。可是理智让她什么也不能做。否则他的死就没有意义。 可是。沐晴雨知道他是想见自己一面的。 看着他的囚车越来越远,沐晴雨咬着唇:“老伯,我们跟去看看,好不好。” “哎哎……”老伯答应着。 沐晴雨却丝毫没有察觉老伯的异样的表情。只是大步跟上了他的囚车。 他闭目不闻外事,铮铮铁骨,威武不屈。 “袁哲!你这个狗官!” 万千唾骂声中,这一声不算清亮,不算怨毒,但是当那声音入耳,袁哲紧逼的双目骤然睁开,转头。 他看着沐晴雨带着自己的面具隐在人群里,看着她泪流满面。 他心中一喜。然后又是焦急。 那傻丫头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有多危险她不知道吗?快走,快走啊! 可是他不能说,甚至连多看她几眼也不行。 他双拳紧握,忍着。才终于又闭上双眼,心,却再不能如刚才般平静。 他只是想着刚刚沐晴雨的泪眼,揪心地疼。他忽然看着虚空,扬声道:“我袁哲一生恶贯满盈!出身土匪,霸山为王,烧杀抢掠,死不足惜!” 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凝重,沉稳。 所有朝他丢烂菜叶臭鸡蛋的人竟然一愣,没想到那个每天自称爷的吊儿郎当的恶霸,也会如此说话。 但是,他既然已经认罪,大家还犹豫什么,一个人抄起了石头就朝他的脸上砸了过去,鲜血横流,沐晴雨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她知道,他的话是为了安慰自己。 袁哲脸上一片血迹,他却冷冷的笑了起来:“在山寨里的时候,我曾经抓到过一个术士,说我会为了一个女人一生颠沛流离,为了另一个女人下场不得好死。 他算的不对!我杀了那个术士!时至今日,我也没有后悔,他就是算的不对! 爷是为了一个女人,笑傲乱世,享生死豪迈,争男人之大争!为另一个女人,名垂千古义薄云天,争命运之大争!” 沐晴雨静静的看着那个人,渐渐地止住了哭泣。 她听见袁哲最后的喃喃自语:“天下人弃我骂我怨我又如何?他们与我何干?你懂我就好了……别来……” 别来…… 别来…… 沐晴雨,再也迈不开脚步,他不想让自己看到那血腥的一幕,怕变成自己的梦魇吗? 可是,袁哲,沐晴雨何德何能承受你的情? 腰身忽然被牵制住,沐晴雨大惊之下,转头看见一个长相平庸的陌生的男人的手臂已经紧紧的环上了自己的腰,沐晴雨挣扎了两下竟然挣不脱,反而被那人带着拖到了隐蔽无人处。他是个武功极高的人! 而他一手环着自己,另一手竟然点了老伯的穴,也一起把老伯拐了来,强捏着老伯的下巴,给他灌下了一瓶不知药。 “你给老伯喝了什么?” 那人冷冷一笑:“自然是乐以忘忧的……毒药!” 第十四章 插翅难逃 腰身忽然被牵制住,沐晴雨大惊之下,转头看见一个长相平庸的陌生的男人的手臂已经紧紧的环上了自己的腰,沐晴雨挣扎了两下竟然挣不脱,反而被那人带着拖到了隐蔽无人处。挣扎之下沐晴雨已经察觉他是个武功极高的人! 而他一手环着自己,另一手竟然点了老伯的穴,也一起把老伯拐了来,强捏着老伯的下巴,给他灌下了一瓶不知药。 “你给老伯喝了什么?” 那人冷冷一笑:“自然是乐以忘忧的……毒药!” 沐晴雨大惊,一则为了他的话,二则为了他的声音。 “玉……玉麒麟。”沐晴雨诧异的看着眼前这个易容了之后的男子。 玉麒麟满意一笑:“这样都能认出我来,看来晴雨心里果真有我,日思夜想的是不是?来亲一个……” 沐晴雨拨开他没有正行的脸,急急地看着老伯:“你为什么给老伯喝毒药?” 玉麒麟冷眼看了老伯一眼,抱起沐晴雨脚尖轻点:“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走。” 沐晴雨担忧的看了老伯一眼,但是玉麒麟这么做,沐晴雨大概也能猜到:“老伯,背叛了我?” 玉麒麟抱着她从幽静的小巷往深山迷林里走:“傻丫头,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沐晴雨却轻轻的叹了口气:“卖了就卖了吧。为了钱吗?他说过没有钱给儿子交学费,风莫旗悬赏我定然用了重金吧。” 玉麒麟道:“是啊,脸不一样,可是你以为风莫旗傻不知道你会易容吗?自然是以你手上的镯子为准。” 沐晴雨了然,看着自己手上的镯子苦笑。 “其实,我无所谓的,至少他还犹豫了这么多天,把你等了来,何必要杀他呢?” “就是看他没害成你。还有几分良心,所以只是忘忧露,否则……” 沐晴雨苦笑,人已经被他稳稳地放在了迷林里。一脸淡漠。 玉麒麟看着沐晴雨这个样子,比看见她暴怒伤心还不好受,她已经接受了这种事情了吗? “为什么不生气?他背叛了你欺骗了你,差点害死你啊!” 沐晴雨静静的看着玉麒麟,手轻轻的抚摸着大树:“背叛我?谁没有背叛过我?如果背叛了我就必须死的话,这世上还有几个人配活着?就连你,在当初不也一样背叛我,将我送给了风离辰,做暮听雪的血奴吗?” 玉麒麟的身子微微一颤,却无话可说。 沐晴雨转头看着他:“对不起。我不是……只是……习惯了就无所谓了,背叛我是常事,不背叛我才罕见不是吗?” “女人……你……”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 沐晴雨看着玉麒麟,忽然道:“有办法救袁哲吗?” 玉麒麟不明所以,甚至有几分诧异:“救他?” 沐晴雨认真的看着他。点头。 玉麒麟没有急着追问为什么,因为:“根本没有办法。” 沐晴雨心里想着也是,这里是龙潭虎穴,从玉麒麟来也要易容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来了,他怎么可能会有办法:“所以,你看,背叛我的。都活着,从未背叛过我的,却注定要死了,你以后也背叛我好不好?或许,就不会死了。” 玉麒麟的身体猛地一颤,上前紧紧地抱住了沐晴雨。沐晴雨也不挣扎,就那么无动于衷地被他抱着:“丫头,你到底在说什么?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你和风离辰都变成了这个样子,一个一心求死,一个生不如死……” 在听到风离辰一心求死的时候。沐清雨的身体猛地颤了一下:“你,你说什么?” 玉麒麟看着冰冷麻木的眸子:“风离辰受了重伤,几乎经脉俱断,武功尽毁,从与你分开之后,一直到现在还昏迷不醒……” “那天,与我分开……”沐晴雨讷讷地重复着,“你是说,他来过,真的来过是吧?那不是梦……” 沐清雨看着玉麒麟,忽然焦急地抓住他的手臂:“他怎么了?为什么七夕忽然回去?又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不知道?”玉麒麟不敢置信地看着她,“靖王爷和王妃都已经被尹枫杀了,原本说在七月初七,可是当风离辰赶回去的时候,人已经被暗杀了。他后来为了和你的约定回来见你,可你却中了瘟疫一直昏迷不醒,他抱着你去找容枯,日日在你身边照顾着,连靖王爷和王妃的葬礼都没有参加,他疯了…… 我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总之天玄师太回来了,抢走了你,风离辰怕是以为你死了,所以与天玄大打出手,被她重伤,而你也不知所踪。 他不知道是自己还是被人送到了我的麒麟宫外,可是容枯拼尽一身医术他的伤已经差不多痊愈,可是他却无论如何也不肯醒来。我猜,是不是他以为你死了,所以伤心欲绝想和你一起死。所以无论我怎么跟他说你无事,他都听不进去,我想只能你亲自过去陪他了。” 沐晴雨愕然,被这接二连三的事情震惊地大脑一时转不过来。 靖王爷,死了。 他,不想活了吗? “我跟你走,快!”沐晴雨拉着玉麒麟的衣袖,玉麒麟也不再迟疑,抱过她就走,老伯的事情一旦被人发现,他们就走不了了。 正门不能走,只能翻山越岭。 山势越往上很陡,但是对于玉麒麟来说不算什么,可是他选的路却越来越迂回,甚至有的时候破林取道,有的时候还会退几步。 “为什么不直接上去?” 玉麒麟眉头微皱:“这山里有奇门八卦阵,一不小心就会死于非命,或者惊动这里的人。” 沐晴雨微惊:“这里到底隐藏了什么?” 玉麒麟摇头:“不知道,这里的听香水榭势力被破坏殆尽,原本我只以为是一个小镇,无所谓的,并没有多加关注,可是如今看来这里必有蹊跷。这里的阵发我也是来时偶然发现,才耽搁了那么多天,如今你我之力不敌,只能尽快离开这里,以后再做打算。” 沐晴雨点头,心却不禁提了起来。 随着玉麒麟飞上一处陡崖之后,便是二重山,沐晴雨回头看着小镇已经尽在眼底,那么小的一个地方,埋葬了一些在生命中不可磨灭的人,和回忆,如今自己要远离了吧。 可是玉麒麟此时却不动了。 沐晴雨心中一紧:“怎么了?” 玉麒麟眉头紧皱地看着眼下的断崖,和对面的高峰:“不对。” “什么不对?” 玉麒麟看着沐晴雨:“这阵法和我来的时候不一样了。” “哈哈哈哈……”一声长啸之后,一行人破空而来,“要留下你血招魂,这阵法自然不一样了,进来容易出去难!” 沐晴雨冷冷的看着风莫旗还有他身后的一众高手,心冷到极点,走不了了吗? “本来还等着你们去劫法场,没想到这位新的玄月族的族长要比原来的那个沐清雨名字多了。”风莫旗冷笑着。 玉麒麟已经紧紧的拉住了沐晴雨,对风莫旗笑着:“被神寂圣域驱逐了的长老也敢在本尊面前叫嚣。” 玉麒麟偏头看着沐晴雨:“你看中的那个小子不错,已经和风简柔一统了神寂圣域,这条狗和他的主人,回不去了。” 玉麒麟的话一出口,那些跟着风莫旗来的人里面竟然马上发生了骚乱,他们之中有许多是来自神寂圣域的,因为,风莫旗长老身份的缘故任其驱驰,可是如今玉麒麟的话一石激起千层浪。 风莫旗却是气怒:“莫要听这个黄口小儿胡说,他是谁你们不清楚吗?不过是为了逃命而妖言惑众。” 玉麒麟冷笑:“如果没有怀疑,今日就不会起疑,其实对于这件事情,诸位早就有过怀疑了吧,比如他不让诸位会神寂圣域,远不允许任何人和神寂圣域有联系……” 众人越发慌乱。 风莫旗大怒,看着众人道:“此事,我自会与你们解释,不过今日,先给我拿下这个残害我风族无数族人的血招魂!” 众人虽有疑虑,但是毕竟风莫旗这里中原人势大,他们也不敢真的做什么大的举动,而且,即便是反了又如何,大不了跟着他在中原干,况且玉麒麟本就是自己族中最大的仇人,怎能听信仇人一面之词。 玉麒麟转头看着了一眼断崖,那是两座山头之间的一个裂隙,大概要十多米宽的样子,可是却深不见底。 这里被也风莫旗设了阵法,只是来时候是箭阵,要过必须躲,只是不知如今改成了什么。可是去论如何都要闯一闯,他们来人手中没有弓箭,不能远攻,想必也是因为自己和沐晴雨没有去劫法场所以临时赶来的,准备不周,在此地只能近攻自己入了阵,除非他们跟进来,否则不会对自己和沐晴雨造成什么影响,自己还是只要专心对付阵法就好了。 玉麒麟低低在沐清雨耳边道:“别怕,我带你冲出去。” 风莫旗看着玉麒麟的眼神已经知道了他的打算,却不慌不忙,也不想上前阻拦,唇角带着一丝看好戏的笑。 这一次,定会让你们插翅难逃! 第十五章 天罗地网 玉麒麟低低在沐清雨耳边道:“别怕,我带你冲出去。” 风莫旗看着玉麒麟的眼神已经知道了他的打算,却不慌不忙,也不想上前阻拦,唇角带着一丝看好戏的笑。 沐晴雨心中隐隐地紧张,不知道为什么,因为摄魂术的日益纯属,沐晴雨经常会有这种奇怪的预感和直觉。曾经的蓝媛若水是能预知未来的,自己虽然还没有修习其中诀窍,但是也渐渐的开始入门。 玉麒麟抱着沐晴雨,脚尖轻点,一跃而出。 十丈裂崖,无处着力,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可是这裂崖过了一半,依旧没有任何动静,沐晴雨却感觉到了凭借玉麒麟自身的轻功,是无法平飞过去的。 曾经因为有箭阵,玉麒麟可以在躲闪的同是,脚尖点箭,借助箭的力量飞过去。 可是如今,加上一个沐晴雨还无处借力,虽然形势危急,但是也不至于让玉麒麟无计可施,他可以攀上对面的陡崖,再借力将沐晴雨和自己送上去。 “嗡嗡……嗡嗡嗡……” 那让沐晴雨毛骨悚然的声音先前还在远处,转瞬即至。 沐晴雨大呼一声:“小心!” 玉麒麟怎会不知,那是风莫旗养得毒蜂! 箭好歹还是机械操作,而如今这些小东西无孔不入,更是无处借力。 玉麒麟马上从怀中取出一包平常随身携带的驱虫的粉末朝着天空中洒了过去,那蜜蜂只是停滞一瞬便再次冲了上来,而玉麒麟接着蜜蜂停滞的那一瞬,带着沐晴雨急速下坠,如今最快的逃离速度就是下坠了。 可是……逃不掉了,即便是坠落崖底死在下面那些蜜蜂也会穷追不舍,不死不休。 玉麒麟用自己的披风将沐晴雨紧紧地包在怀里。 沐晴雨颤抖着挣扎:“披风够大,可以护着你和我,不要……不要再死了。” 玉麒麟眉头紧皱。在疯狂的下坠中,观察着形势,人毕竟没有翅膀,在空中怎么能抵得过那些动作迅敏的蜜蜂。 死亡的气息一点点笼罩着他们。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离地面越来越近,再无转圜之力。 轻轻叹了一口气,沐清雨在他的眸子里看到了当年初遇时邪魅的光:“丫头,你最后竟然是与我死在一起,有没有觉得,很荣幸?” 沐清雨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一点也不慌张,她知道自己不会死,可是因为不知道为什么就会这样的坚信:“玉麒麟,我换了容貌。改了声音,甚至还又易了容,在茫茫人海里,你又看不到血玉手镯,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离地面越来越近。玉麒麟伸手将沐晴雨紧紧护在怀里,从头到脚,压制着她的挣扎,调笑着:“在茫茫人海中,一眼认出你太容易。日思夜想,朝思暮念,就会心有灵犀。” 沐晴雨挣扎着:“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抱着我,你想为我挡什么……” “丫头,其实,认出你,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只是看一眼就知道那是你了。茫茫人海。芸芸众生,当所有人都在笑的时候,你在哭……哭得让人心疼。不要挣扎,不要剥夺我抱你的权力。” 沐晴雨在想,其实这样死了也很好。有袁哲,有玉麒麟就够了。 可是…… 一条软藤仿佛从九天落下,紧紧缠上了沐晴雨和玉麒麟,可是那绳子没有将他们拉上去,毕竟两人如今的速度太快,如果强行用力,甚至会将他们拦腰折断。 在减速下落的时候,天空中仿佛下起了血雨,玉麒麟急忙将筹集和沐晴雨套在披风里,披风被那些仿佛酸雨般的红色液体的腐蚀下发出咝咝的声响,而那些蜜蜂在血雨坠落的那一刻,一哄而散。 玉麒麟和沐晴雨终于缓缓的落地,抬头看着万丈高崖,手中的那条白色的藤蔓粗的绳子被玉麒麟松手之后,非一般地反弹回去。 “那是什么?” 玉麒麟邪邪一笑,眸中带着点点兴奋:“玄月族的蚕丝链和六月血。这下我们可以放心了,看来玄月族的人一直在这里保护。” 沐晴雨眉头微皱,景一点也觉不出欣喜:“嗯,那我们快走吧。” 玉麒麟点头,刚要走却又停下了脚步。 人,兵马,大队的兵马在朝这里聚集。 玉麒麟皱眉,抬头眼前竟然是一大片平坦开阔之处,这断崖之低连着的竟然是这样一个地方,可是这里是哪里? 玉麒麟来不及犹豫,抱着沐晴雨欲走。 可是,闭目聆听,前面有人,后面有人自己和沐晴雨坠落的那个悬崖竟然是个瓶颈,出不得进不得,如今若想逃,只能上去! 顾不了那么多了,玉麒麟趁人还没有走近,抱着沐晴雨飞身往崖上攀去,可是还没上几米,沐晴雨惊呼:“上面的人下来了!” 果然,玉麒麟抬头,风莫旗已经和玄月族的人边战边坠落,但是两方都是武功高强之辈,坠落之中也是时不时地轻触崖壁,缓冲速度。 玉麒麟温声安抚道:“无事,下面的事情交给她们,我们快走。” 察觉到了玉麒麟的意图,风莫旗大喝一声:“拦住他们!” 看着风莫旗那边分出人手前来阻拦,玄月族的人也追了过来。 玉麒麟以为如此这边的压力可以稍减,可是沐晴雨却忽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风莫旗的手下一掌劈向玉麒麟,玉麒麟抱着沐晴雨往左一闪,玄月族的人竟然另一掌挡住了玉麒麟的后路! 玉麒麟大惊之下,抱着沐晴雨在空中追了一丈才缓缓稳住。 “你们做什么?连我也不认得了吗?” 不仅是玉麒麟惊了,就连正在和玄月族人纠缠的风莫旗也是一头雾水。 而那玄月族的掌势之人却对玉麒麟恭声答道:“属下不敢,但是这个人,玉护法不能带走。” “什么?”玉麒麟攀住岩壁,冷冷的看着他,“你再说一遍?” 那人依旧不卑不亢:“属下等奉执法长老之命守护梅溪镇,领到的命令便是,姽婳不能离开梅溪镇一步……死活不论。” 沐晴雨的心狠狠的一颤。 死活不论? 死活不论! 自己如今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吗? 可是血玉手镯还在自己手上,她就敢如此堂而皇之的针对自己?! 沐晴雨忽然想起了什么…… 风玲萱说,她临死前说:下一代血玉手镯的主人已经出现! 已经出现,所以自己不再是唯一,不再是不可替代。 所以……自己的下场注定要比娘亲还惨烈吗? “你们可知道她是谁?” 那人冷冰冰地答道:“无论是谁!属下是刑殿的人,只听令于执法长老。族长违反族规亦可诛。” 玉麒麟冷冷的看着他们,没想到短短一个瞬间,形势竟然再次逆转:“我若非要带走她呢?” 那人道:“为了救玉护法我等已经违反长老命令而现身,请玉护法体谅属下。放开她。” 玉麒麟抱着沐晴雨更紧,恶狠狠地盯着那个人:“那你可知道我如今放开她她会有什么下场?” 那人漠然重复:“生死不论。” 玉麒麟冷笑:“好,好个生死不论,天玄……今天,我玉麒麟倒是要看看,你想怎么个生死不论!” 沐晴雨她知道如今自己和玉麒麟已经完全陷入劣势,如果刚刚是有玄月族的人相助,自己和他说不定还有三分把握,可是如今除了两败俱伤跟本没有别的可能。她不想看玉麒麟使出血招魂。 沐晴雨紧紧的拽着玉麒麟的衣服:“不要!” 玉麒麟不看她:“不要怕,今天就算拼着一死,我也会将你带回去。” 沐晴雨却依旧死死的拉住了他:“你容我和他说两句话。” 那边风莫旗等人已经完全因为这里的形势而住了手,两边僵持对峙着,看着这里的情况。 而悬崖底下如今竟然密密麻麻站了上千军队,如今已经准备好了大射程弓箭统统瞄准了玉麒麟和沐晴雨。 沐晴雨静静的看着眼前的那个清冷的男子:“天玄除了我不许出去的命令还有什么话说?” 那人皱了皱眉,道:“玄月将军风离辰不许进梅溪镇一步。” 沐晴雨笑。 自己不能出去这里一步,他不能进来一步。 如今他重伤昏迷一心求死? 为什么?沐晴雨知道这其中定然另有隐情,绝不会仅仅是是为了自己或者靖王爷的死。 屏息凝神,沐晴雨默念这摄魂令,一些恍惚的感觉越来越清楚。 “玉麒麟,”沐晴雨轻轻的唤了他一声,“你身上有瓷瓶吗?” 玉麒麟微微一愣,虽然不明所以还是点头:“有。” 于是便取出了装忘忧露的瓷瓶,正要将其中的忘忧露尽数倒掉,沐晴雨却伸手阻拦:“不要,不要全倒掉,留一点。” 玉麒麟点了点头,将还剩下小半瓶的忘忧露递给沐晴雨,沐晴雨不接,让他拿着,自己取下了头上唯一的发簪,狠狠的刺在了自己手腕上。 玉麒麟大惊之下竟然忘了阻拦,迟迟才反应过来,怒喝了一声:“你做什么?” 便急忙撕了衣衫要给他包扎。 沐晴雨却躲开,急着找他手里的小瓶道:“快,别浪费。” 第十六章 风离辰入魔 期末考试期间真的只能用意志品质顶了,姐走了,今晚刷夜! ------------------------------- 玉麒麟点了点头,将还剩下小半瓶的忘忧露递给沐晴雨,沐晴雨不接,让他拿着,自己取下了头上唯一的发簪,狠狠的刺在了自己手腕上。 玉麒麟大惊之下竟然忘了阻拦,迟迟才反应过来,怒喝了一声:“你做什么?” 便急忙撕了衣衫要给他包扎。 沐晴雨却躲开,急着找他手里的小瓶道:“快,别浪费。” 玉麒麟似乎是明白过来,急忙去接她的血,直到把那小瓶装满,玉麒麟便急忙给沐晴雨止血。 沐晴雨听之任之,看着他心疼的模样道:“没事的,玉麒麟,我不能走,他不能来,但是你可以。把这瓶血给他,喝下去。” 玉麒麟完全不知道沐晴雨的意图,忽而想到了什么问:“你知道他怎么了?你知道该如何救他?” 沐晴雨点头又摇头:“我不知道他怎么了,但是我直觉这样会救他。还有你走,对他说我没死,但是马上就要死了,我现在很危险,日日都受非人的折磨,总之,我不好,很不好,我在等他,如果他不来,我就死了!你听懂了吗?” 玉麒麟看着沐晴雨认真的嘱托,一把拉住她的手:“我不能把你留在这里,你看看下面,看看那些人,你等不到他来救你的……” 沐晴雨惨然一笑:“不是等他来救我,只是想救他而已。” 她看着玄月族的人,道:“天玄说我不能离开,好,我留下,但是他是你们的护法。你们有责护他周全,送他走。” 沐晴雨看着他们,一句话毕,已经大力推开了玉麒麟飞速地坠了下去。 玉麒麟大惊想去救她。可是却被玄月族的人拦住。 而为首那人已经率先飞身下去,截住了沐晴雨。 他回身对追上来的玉麒麟道:“玉护法请,今日您这么一闹,想必明日我们便会收到另一条命令,您也不许再入梅溪镇了。送玉护法离开。” 那人一声令下,玄月族的人已经上前与玉麒麟纠缠了起来。 而那个抱着沐晴雨的人,却静静地把她放到了崖低,放到了万千兵士之间,他忽然对沐晴雨单膝跪地:“如果小姐有一日能从这里出来,荣登九五。属下再以死谢罪。” 说罢头也不回地去对付玉麒麟。 沐晴雨看着将自己层层围住军队,原来这就是梅溪镇的秘密。 袁哲,是个将军。 风莫旗虽然不明就里,但是也不傻,看着沐晴雨已经在囊中。也飞身下来抓住沐晴雨,对着空中大喝一声:“放箭,留住他们!” 玉麒麟见大势已去,只得咬牙握着手里的瓷瓶不在犹豫和数十玄月族人一起飞身上崖。 沐晴雨静静的看着那几点湮灭在视线中的人影,仿佛带走了她一生希望,半世清明。 *** 黑暗的洞穴,没有一丝光亮。七个气孔大开,却依旧散不走因为那人逆天的内力而带来的灼热的温度。 一个黑袍老妇静静地坐在密室中央,调息疗伤已经半月,可是风离辰给的伤太重,而她受伤之后只顾得给沐晴雨治瘟疫,又不远千里将风离辰送到小弦身边。耽误了最好的疗伤时机,如今若想痊愈怕是还要半月有余。 不过好在她暗中运筹帷幄,虽然不让风离辰死,但是也不能让他好的太快,保住他的命之后。自己马上调了小弦离开便是这个道理。 如今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希望还来得及。 密室之中的信格打开,一个小小的竹筒从银线上滑了下来,停在天玄面前。 天玄眉头微皱,如今正是她疗伤的关键时刻,她不想分神,只是冷冷喝了一声:“念!” 那竹筒马上又从银线滑了出去,不多时,外面响起了沉稳而干涩的声音:“玉麒麟闯梅溪镇,带了沐晴雨一瓶血混忘忧露,回了麒麟宫!” “噗……” 那声音未落,天玄已经因为怒急攻心吐出了一口鲜血,内力打乱,经脉也被自己乱窜的内力震断了几根,又是重伤,她不敢再胡思乱想,急忙聚精会神调息内力,可是心中的惊怒如何平息得下。 沐晴雨!沐晴雨!这个小小的角色竟然敢坏她大事!千防万防竟然没有防住她! 她原本相信风离辰的定力,相信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可以改邪归正,所以不忍,所以想着留他一条性命。 可是如今,唉……一切都已经晚了吗? 风离辰不死不可了。 一切都是天命,冥冥中只有定数。 她从西域参破了天命,想着趁风离辰还没有坠入魔道之时前来阻拦,逼他交出玄月铁骑。 当她刚刚到容枯的草舍,看着沐晴雨危在旦夕,容枯束手无策。 她听到风离辰对容枯说:“如果她死了,我就让整个天下为她陪葬。这个天下辜负她辜负我的人,太多了。” 容枯无言的看着那个疲惫不堪的男子,眸中燃起恨意。 “有的时候,我在想,我到底在忍什么?曾经,是为了娘,我以为她给我的是她的珍爱之物,所以我为她守护。可是刑殿之后,如今看来,风玲萱也不过是在利用我罢了!我为他们苦苦守护的一切不过是一个笑话! 玄月存亡与我何干?天下苍生与我何干?我最爱的人一个也守不住,我为他们守护什么?他们那一个值得?那一个配?” 天玄心中大惊,破门而入:“你最近召唤过玄月铁骑?!” 风离辰冷冷的看着那个已经多年不见的老妇人,嘲讽的一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你放肆!你可知道那后果是什么?!”天玄大惊,心中也同样庆幸,还好自己来得不算太晚,风离辰应该是尝试过,但是最终还是放弃了,否则如今皇城怕是只剩下一抔焦土了吧。自己阻止他还来得及。 可是不想一切事与愿违,风离辰因为沐晴雨和靖王爷的事情,心绪不稳,而且当时他的确是起了直接灭了尹枫的念头,所以已经去苏华阁取出了玄月令带在了身边。那东西魔性太大,以前它虽然对风离辰认主,但是风离辰不曾带在身边也没有太大影响,如今他心绪不稳又太过疲惫,竟然十分容易地被玄月令控制。 天玄想抢走沐晴雨的举动,竟然逼他铤而走险,当着天玄的面,炼化了玄月令,彻底魔化。 那一场大战另天玄如今都记忆犹新,她数十年内力修为竟然勉强与风离辰不相上下。 她拼着玉石俱焚也要重伤风离辰,待他没有反抗能力之后,又不断的用内力将他体内躁动的力量压下,天玄原本打算逼出玄月令,可是无奈她那时受伤太重,又有沐晴雨不得不同是兼顾,所以只得先控制住风离辰,待自己养好伤后再作打算。 而风离辰也的确不负她的期望,自己为他压制下玄月令的魔性之后,风离辰也恢复了理智。 虽然不能醒来,但是他却始终用内力压制着自己体内的魔性。他知道自己一旦被控制会是什么样的结果,怕是整个天下真的要血流漂杵了。可是那力量太过可怕,他体内的伤又太重,他只觉得越来越吃力,他知道如果在没有人帮他,他迟早会被那东西吞噬,所以他宁愿死。 天玄原本日以继夜的努力恢复着自己的内力,却不想,沐晴雨的一机猛药彻底毁灭了她所有的希望。 她如今没有力气去深究沐晴雨是怎么知道,玄月令唤醒方式是玄月族长的圣洁血脉,她也无力去深究玄月族看守人的责任,毕竟,当初自己也是匆忙之中下的命令,以为只要他们两不相见就不会出事,可是…… 天命难违。 如今只能比自己和风离辰,谁恢复得快了! 麒麟宫,玉麒麟看着饮下了那一瓶血液依旧无动于衷的风离辰:“晴雨在等你!快醒过来!” *** 梅溪镇裂崖底下别有冬天,沐晴雨被一帮官差押送这里的密牢,一路上曲折蜿蜒,这里的密牢都是凿进山中的洞穴,绝对是插翅难逃。 腐肉味和血腥味让人作呕,一路上到处都是泥泞的血腥。 沐晴雨不知道为什么风莫旗今日没有提审自己,反而现将自己关了进来,是想先击毁自己的心理防线吗? 沐晴雨冷冷地笑了笑,看着四周的牢狱里那一张张血肉模糊的脸,他们有的漠视自己,有的看着她冷冷的哼笑:“这里什么时候也开始关女娃子了?” 也有的眉头紧皱防备地盯着沐晴雨。 “这个好歹是竖着进来的,不会是给爷们儿们取乐的吧?” “哈哈哈哈……” “小心这妞和那个一样,扎你一手的血。” “哈哈,横着进来的你都摆不平,你还敢打这个竖着的主意?哈哈哈哈……” 沐晴雨听着这些男人们沙哑污言秽语,却没有什么感触,只是静静的走她的路。 “吵什么吵?都给老娘闭嘴!” 忽然一声清越的呵斥却将沐晴雨钉在了原地。 沐晴雨急忙循声望去,那个名字在舌头上翻滚了两遍,却怎么也叫不出来…… 清……清儿! 第十七章 入狱 直到很多年以后,沐晴雨依旧清晰的记得自己那次在牢中看到清儿的情形。死牢里,四面都是石墙,不光滑的石壁上有水渗出,牢房很潮湿,地上的草已经被怄烂,很冷,所以没有异味,也没有虫蛇鼠蚁,甚至连血腥味也被寒冷冻住。 游荡在耳畔的,只有歇斯底里的嘶喊和无力的呻吟。 清儿静静的坐在唯一的一张石床上,上面铺了唯一仅有的一点干草,她的脸上,身上都仿佛是被血洗过,或者说,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一样的。 那些魁梧的大汉,脸上,身上都有或新或旧的伤疤,在流着血,或者已经结了痂,但都是同样狰狞的点缀。 沐晴雨静静的凝视着清儿,清儿也看着她。 眸中从怀疑到肯定,再到震惊,然后平静,竟然只用了弹指间。 然后她的眸子静静的转开,沐晴雨看着她,脸上是一丝欣慰或者别样的笑容,然后缓缓走到了这个监狱的另一端。 因为这监狱在山中,想必曾经也是自然形成的一个溶洞或者什么的改制而成,所以空间很大,几乎是所有人分散在三五个大的牢房里,沐晴雨不知道这里是不是有小的牢房。这里大多是壮汉,唯一仅有的两个女人形同陌路,但是这一点也不影响男人们的渴望接近。 一个脸上带着留着血的伤疤的大汉凑了上去:“小妞,哪里来的?也不给爷们们报个姓名?懂不懂规矩?要不要爷们教教你?” 对于那些男人们的调笑,沐晴雨并没有觉得羞涩或者扭捏,只是淡笑着仰头看着那个男人脸上流血的刀伤。 忽然觉得他长得有点像袁哲,那个已经死去了的男人,他用自己的命去赌,如今赌输了吧。 如果,如果自己没有走的话。 唉,也罢。 沐晴雨径自取了自己怀里的锦帕。轻轻的给那个男人擦脸上的血:“别笑,伤口会裂。” 那个人竟然怔怔的愣在那里,一时忘记了动作。 沐晴雨也只是轻轻的做着这件事情,她记得这句话很熟悉。似乎曾经也对另一个人这么说过,是一个已经忘记了名字的人,在县衙的大牢里,不过那个时候自己还是九夫人,如今已经与他一样成了阶下囚。 世事无常,瞬息百变。 沐晴雨看着那一个个的人,知道他们都是有故事的人,或许也如同袁哲一样,都有一个美好的开始,和凄美的结局。 沐晴雨忽然想仅仅变成一个听故事的人。静静的看着眼前的风云变幻,自己真的无力去独占鳌头。 可是有时候陷入了那样的居,就没有可能离开,她注定要成为一个讲故事的人。 ------------------------------------------------------------ 风莫旗,是在三天之后回来的。关于沐晴雨和玉麒麟那天的事情给他的疑惑太多,他先放下了沐晴雨去查他们,去查那个包围了梅溪镇的势力。 可是当他终于查到了些眉目的时候,准备收网,却发现那些人早已来去无踪。 天玄退了他们。因为沐晴雨的原因让她十分恼火,如今既然木已成舟,她便不愿再浪费刑殿的人在那里。曾经为着自己在玄月族数十年的情分,想着历练历练沐晴雨等自己走了也好有个交托,虽然经常诸事缠身力不从心,但是,毕竟还是在那样危机的时刻救了她,毕竟还是派小弦和清儿照顾着她。如今她已经对沐晴雨气愤绝望,如果沐晴雨真的死在了那里,那便死吧! 玄月族的人,立即撤回刑殿,去看着沐晴雨在那里留下的另一波麻烦的人。 ------------------------------------------------------------ 沐晴雨已经不是第一次被锁上刑柱。曾经那一次是在刑殿,那个时候,自己还是个哑巴,还会害怕,可是如今自己竟然已经无知无觉。 沐晴雨觉得自己大概是已经死了吧。 所以留着这样一个残破的躯体,等着那些地狱的厉鬼来收。 风莫旗将沐晴雨脸上的那张假的面具狠狠撕了下来,脸上鲜血横流,疼,但是她也是仅仅皱了皱眉头。 看着那张残破地却因为几点血迹而愈发妖娆的脸,风莫旗竟然有几分怔忪,许久才回神:“你……你是谁?” 沐晴雨淡淡一笑:“暖玉坊琴姬,姽婳。” --------------------------------------------------------------- 等过些日子,我来听你弹琴。 轩辕天洛静静的看着繁华闹市中的暖玉坊,车水马龙之中,流动着清脆的晶莹。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 明明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明明诸事缠身危机四伏。 可是他还是易了容来到了这个地方,仅仅为了想,听她弹一曲琴。 那个在暗夜中连链都没有看清的女人,她的琴却入了他的心,这一月,竟如魔音,时时缭绕在耳侧,他径自苦笑,难道真要绕梁三月吗? 挠心的怀念不如一见。 轩辕天洛径自进了暖玉坊的门。 “哎呦,大爷,您来得可真不巧,姽婳姑娘已经被人娶回去做小老婆了。” 轩辕天洛眉头皱了皱,看着老鸨:“谁?” 老鸨道:“就是那个知县袁哲。” 轩辕天洛问:“他在哪?” 老鸨道:“已经死了!” “死了?” 老鸨点了点头:“是啊,前不久刚刚斩的。” “那姽婳呢?” 老鸨摇头:“这就不知道了,原本以为那恶霸死了她会回来的,可是始终不曾回来,想必是挑着高枝飞了。大爷要不找个别的姑娘……” “走了吗?”轩辕天洛嗫嚅了一声,便抬步离开了暖玉坊。 竟然走了,不记得我的一曲之约了吗?早知道那天就不应该让她走,应该留在自己身边,这样对她是不是也是好的,她就不会被强迫着嫁给那个土豪强盗了。 可是自己当初是为什么没有带她走来着? 是因为怕带着一个女人行路麻烦吗?还是,好像是怕成为自己大事的累赘吧。 毕竟,心里的女人,有沐晴雨一个就够了。 可是,莫名的,他竟然想在这里等几天,寻几天。 ------------------------------------------------------------ 轩辕天洛前脚出门,暖玉坊二楼的门骤然打开,一个女子的惊呼传来:“箫公子……” 她急急的拉住了那个男子的衣袖,不想让他离开,而那男子眉目清秀之中却带着三分刚毅和沧桑。 四年后的帖木儿,果然已如风离辰料想的一样,脱去了稚嫩,只是不知道,此时此刻他还是否怨恨着那个当年把他推出去的风离辰。 “我要去救她。”他的声音带上了成年男子的沙哑,也带上了几分坚韧与决绝。曾经那个宝马弯刀的少年已经死了。 红岩摇着头拉着帖木儿:“公子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帖木儿已经褪去了当年的青涩,虽然刚刚听她说完了沐晴雨的处境,他一时焦急,就这么冲了出来,可是他也知道这件事情定然不能在外张扬,这暖玉坊当年也是为了救自己而危在旦夕,想必如今更是草木皆兵吧。 帖木儿强压下心里的焦急,跟着红岩进了门。 “公子,姽婳已经死了,这个姽婳不是曾经您的那个姽婳了。” 帖木儿本以为红岩会与他说一些姽婳的近况和经历,却没想到她一开口竟然就是这样的鬼话:“红岩你在说什么?” “我是说,这个姽婳不是公子的那个姽婳了,您不要冒险去救她,她现在的形势谁也救不了。” 帖木儿反握住红岩拉着他的手,逼近地凝视着她:“是吗?” 红岩没想到帖木儿竟然是这个反映,他看着自己的眸子满是嘲弄与讽刺。红岩惊愕道:“公子在怀疑什么?您怀疑红岩吗?” 帖木儿甩开她的手:“是不是她,我要亲自见了才算数。” 红岩在次上前拖住帖木儿:“公子,红岩不想看您去送死。” 帖木儿冷冷的看着红岩:“你是不想我去送死,还是不想我去救她?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思,可是我说了,我的心里只有姽婳一个,红岩你不要白费心机了!” 红岩握着帖木儿手骤然脱力,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帖木儿,面色煞白,她的唇在颤抖:“公子,您,您说什么?” 帖木儿冷冷的看着她:“你敢说不是你?当年我为了救姽婳出去,一切安排的天衣无缝,可是半路上忽然杀出了一伙人将姽婳劫去,那些人的武功明明的听香水榭的路数,你以为我看不出来,除了你还会是谁?” --------------------------- 作者要死了,继续刷夜…… 第十八章 狱中大战 考试考得连语言功能都退化了,熬夜熬得已经快死了,大脑已然麻木,情节连不起来也推不下去了,好想把昨晚的那章重写,可是又万般不便,所以只能默认了那样的设定,今天考完,今晚推进一下情节。继续备考明天……呜呜呜…… ------------------------------ 红岩麻木地看着帖木儿的衣袖从自己手中被缓缓地,决绝地抽出,她却什么也做不了,她无力也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 帖木儿终于抽身离去,只留下一句:“那样的地方,她怎么熬得下去……” 风莫旗冷冷的看着被绑在刑柱上的沐晴雨,手握着她手上的血玉手镯,尝试着摘了两下,直到沐晴雨的手都几乎要被折断,鲜血从沐晴雨的手腕上渗出。 沐晴雨微微皱了皱眉。 “果然摘不下来吗?”风莫旗看着沐晴雨,“那沐晴雨是怎么戴在你手上的?” 沐晴雨? 又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沐晴雨有那么重要吗? 看着她眼中的迷茫,风莫旗以为她是真的没有听过沐晴雨的名字:“就是这个镯子原来的主人。” 沐晴雨笑:“这个镯子原来的主人?和我有什么区别?我一样带着这个镯子,一样是它的主人,为什么都找她?” 风莫旗冷冷一笑:“这个镯子看来也没什么,戴在你手上,你一样落在我手里。不过她不一样。” “她有那么重要吗?”沐晴雨讷讷的说着。 风莫旗却懒得再对她解释。 沐晴雨对与他的确是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偏偏对于那个对他很重要的人,很重要。 风莫旗还记得当年在尹枫还在江湖流离的时候,那一句雄心壮志:五年之内我要天下和她,十年之后我要风离辰跪在我脚下。 如今他得到了天下却失去了沐晴雨。 风莫旗其实并不知道尹枫对于沐晴雨是一种怎样的感情,甚至怀疑他那样一个人是不是真的有感情。可是他没有废后,也不曾娶妃。他虽然用了无数借口去敷衍大臣的进谏,但是,风莫旗知道,那或多或少是因为沐晴雨吧。 或许只是因为尹枫觉得沐晴雨应该是自己的所有物。而不在自己手中,所以不甘,也或许……谁知道呢。 “沐晴雨在哪里?”风莫旗问道。 沐晴雨摇头。 风莫旗冷冷一哼,显然对沐晴雨并不怎么有耐心:“你最好睁开眼睛看看这里的刑具,我自然有办法让你开口。” 沐晴雨自嘲一笑:“脆弱得很,这里随便一样就能让我香消玉殒,到时候你还要花多少工夫去保我的命,更麻烦不是吗?况且我也没想当什么贞洁烈女,那些人没有给我什么好处,若我知道自然乐得告诉你。可是,我真的不知道!” 风莫旗冷笑道:“你那些说辞能说动袁哲却骗不了我,不过你说的没错,不过老朽也懒得在这里和你磨时间,这里狱吏自然有的是办法不用刑具。就会把我想要的东西给我,我有的是时间和你熬,我们来日方长。” 风莫旗唤来了狱吏。 那个贼眉鼠目的人对着风莫旗恭敬地行了一礼:“大人。” 风莫旗继续对沐晴雨道:“我听说,你刚进来三天便惹得刑狱不宁,真是不简单。” 沐晴雨惨然一笑,不言。 风莫旗却对狱吏道:“带回去吧,不急。你慢慢调教着。下次我见到她的时候,我要能问出我想要的东西。” “是,大人放心。”那狱吏瞥了沐晴雨一眼,那眼光让沐晴雨一阵恶心,脊背发麻。 像古闫这样的狱吏,原本就是地狱中的蛆虫。一个只能在黑暗中见不得光的小人物,最大的兴奋便是看着那一个个光鲜亮丽的英雄人物折损在自己手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风莫旗看着他带走沐晴雨,又加了一句:“别弄死。” 古闫微微一愣,又转而答应着:“是。” 那一路回去。看着那个人佝偻而猥琐的背影,沐晴雨忽然发现原来自己还会有这样的不安和,怕…… 回到牢房,原本与自己一个牢狱里的人都紧张的看着沐晴雨,反应各异。 “还好安然无恙。” “妈的,竟然毫发无伤?!” 沐晴雨冷冷的打量这那些人,三天让沐晴雨知道,原来这个监牢也是一个江湖。 这监牢之中关的大多是江湖上的风云人物,例如那天第一个和自己搭讪的人――北风越,竟然是当年一统三省揭竿而起,反抗尹枫政权并与他打了三年才被俘的土皇上。 当沐清雨知道这一切的时候只是震惊,后来才了解到,之所以没有杀他一方面是因为他手上至今还有一只军队引而不发,而且他掌握了大量的其他反贼倭寇的命脉,所以为了从他嘴里套出更多,暂时不能杀他。再者,尹枫也是惜才,想着如果可以收为己用那定然比袁哲还要强百倍。毕竟即使这里外面隐藏的那只军队之中也有很多弃暗投明,得到了优待。 不过要从这样的人物口中套出东西几乎是不可能,听说他曾经手尽了这牢狱里的十八般刑法却始终不吭一声。那样的人原本就是威武不能屈的,宁可死也不会出卖自己的尊严。 况且,他知道自己手下的那帮兄弟也是和自己一样的心思,宁死不屈。 如果自己暴露了他们,他们也只会死战到底。 所以不能说,况且他的兄弟们定然还在等着他回去,再打江山。 原本,明白他再也说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他早该被处死,可是这牢中的人手里不仅有人,更有钱。 那便成了这里龌龊狱吏的另一种收入,只要告诉他们一些自己外面藏钱的地方,就可以少受些苦。这是监狱中不是秘密的秘密。 而关于这方面的消息,狱吏也知道上面的大人物不在乎,所以也从不上报,私吞了不知多少油水。 像北风越这样的,自然财大气粗,狱吏自然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他继续活着。 因为这里毕竟是自然形成的山洞,所以布局的可改变性很小,这里的四个大牢正好围着中间的一块大的空地,那上面有各种各样的刑具和刑柱,所以每个人受刑除非是为了特别隐秘的事情会拉出去到远处的密牢,像沐晴雨一样,其他都是在众人眼中的。 所以北风越这样的一条汉子在牢中也是无数人敬佩,久而久之万众归心,况且他原本就是个义气的人,有有钱为大家暗中打点,所以竟然在这牢狱中形成了一派势力,便是北派。 不过这监狱中,牛人自然不少,势力也绝不止一派,与北派相对的自然也有南狱一派。 而南狱想必北派却有点不同,南狱的人都是江湖上的亡命之徒,凶神恶煞,他们心中的头自然是他们的杀神第一杀手南霸天,跟着他的日子更刺激也更狠辣,他也更敢闯,带着他的人已经策划乱三次越狱,死伤无数,虽然次次被捉回来都是惨不忍睹,但是,却因为杀手手中更多的酬金,所以也这么活下来了。 那日,沐晴雨第一次进狱好在是进了北风越的牢房,如果是南霸天,那她此时此刻,怕便不是这样的处境了。 不过,也没有多大的区别。 自己终究还是惹上了他们。 为了保持监狱中的平衡,也为了不让两方势力做大,所以狱吏故意将两帮的人混着分散在四个监狱中,以防她们再商议怎么逃走,而且互相举报还有优待,南霸天几次逃跑失利都有这其中的原因,所以南北两派水火不相容。在听同一个监狱,不是打架,就是泾渭分明地呆在大牢房的两边。 所以,沐晴雨那天远离了清儿,便自然而然的靠近了北风越。 不过,因为是新人,南北拍也有强人的习俗,况且是女人这样的珍稀物种,那些大老爷们们看着就眼热。 所以南狱的人竟然上前挑衅,那些污秽的话语不曾让沐晴雨皱过眉头,却引得南北两派大打出手。 “你们有一个女人,老子也有一个女人,这样才公平!从今往后,这个女人,老子罩着。”北风越说这样的话,是因为,那样近距离的接触,他发现沐晴雨竟然不会武功。 打架不需要理由,在这样的地方憋闷地久了,况且早有南狱的人看着北风越那样风光,心中不爽:“凭什么?老规矩,拳头上见真章!” 狱吏一看事情闹大了,立刻上前喊了几声,没人理他,便急忙去叫这里的老头古闫过来。 这时候南狱的一伙人已经围住了北风越,只等对面牢里的南霸天一声令下。北风越身后的人自然也上前来与南狱的人对峙。 随着北风越身后的人加入战圈,北风越这边的气势马上变得不同,众人双拳蓄势待发,战意狂升。 强烈无形有质的战意向包围的人散开过去,围住的人不禁松动脚步慢慢的扩大战圈,来缓解这股杀意带来的压力。 争斗一触即发。 第十九章 地狱的规矩 强烈无形有质的战意向包围的人散开过去,围住的人不禁松动脚步慢慢的扩大战圈,来缓解这股杀意带来的压力。 争斗一触即发。 “老妖,你看着办,只要别丢了我南狱的脸就行。”南霸天看好戏似的在对面狱里幽幽地回了一声,这一声不要紧,对面狱里北派的人不干了,也马上站了出来,与南霸天对峙着。 北风越最近刚刚受了重刑,身体还没有恢复,南霸天便是打着这个主意想要沉寂消消北派的气势,看着自己那边的兄弟要给自己出头,北风越却知道论武功,他们都不是南霸天的对手,如今自己不在,怕他们是要吃亏,想喝止他们,可是如今已经来不及。 因为一向好战的南霸天从不是有人挑战而不回应的人,如今,看着朝着自己围去的人,也已经摩拳擦掌的迎了上去,这几天他早就闲的拳头痒了。 “找打吗?”南霸天看着那些人,冷冷的笑着,忽然,一拳冲着正对他的那个犯人打过去,狠狠的打在了那个人的腮帮子上,向后仰去。不等那人发应过来,他上前一步,右腿的膝盖狠狠顶在那个人小腹上。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旁边的北派的几人一愣。都没有想到南霸天突然发难,可是已经打出了第一拳,战争已经不可避免,那便打吧。 北风越看南霸天已经动了手,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只有眼看着事态发展下去了。 清儿依旧静静的坐在不远处的石床上,冷眼看着打成一团的人,谁也猜不透她在想什么。围观的人都自觉的让出一块地方给他们打。 清儿却在看沐晴雨,看沐晴雨还好吗? 两个人静静的隔着打成一片的人,以敌对的双方看着彼此。 看南霸天动手后,其余北派的人也不再犹豫。个个像下山的猛虎冲向围着的那些犯人。北风越受伤之身一个打三个,看起来还游刃有余。杀手出身的南霸天身手干净利落。一击必杀,应付那一片北派的人一点问题没有。那七八个围着的他打的人现在都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哎呦哎哟的在地上叫个不停。 北风越被激怒,刚欲上前动手。却见一个女子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前。 沐晴雨静静的平视着前来挑衅的老妖,轻轻一笑:“你急什么?我和曾说过要入北派了?我一个小小女子初来乍到对这里的规矩自然不清楚,难得有几位大哥赐教,既然妖大哥如此看重小妹,那便去南狱好了。” 沐晴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而南霸天也停了手,挑眉看着沐晴雨。 沐晴雨明明是是为了偏袒北风越,谁都看得出来,北风越如今身受重伤终究是不敌的,而且若真的闹起来,北派多半是打不过南狱的那些亡命之徒。 北风越哪里会看不透沐晴雨的心思。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上前一把拉住沐晴雨:“老子说了你是老子的女人!” 沐晴雨抬眸看了他一眼,对他轻轻一笑,道:“可是我没有答应啊!” “你!”北风越身后的人见沐晴雨如此不给北风越面子,已经对沐晴雨急怒。“哪儿来的臭娘们不识好歹!” 沐晴雨轻轻伸手轻轻去推北风越握着她手臂的手,手下也是微微用力,在他魁梧的身躯下,轻声的提醒着那些还在地上呻吟的北派的人,一边看着他身上还在流血的伤。 北风越低声道:“你不会武功在那里必死无疑!” 沐晴雨轻轻一笑,推开了北风越,转而看着清儿:“没想到这牢房中竟然还有女子。姽婳第一眼看见姐姐就觉得亲切得很呢。只是看姐姐威仪不敢亲近,如今,不知姐姐肯否照顾一二啊?” 北风越看着被沐晴雨推开的手心中也是犹豫,他虽然不担心自己,但是也不想因为一个人连累整个北派的弟兄,而且看沐晴雨胸有成竹的样子。不如姑且看看。 清儿听着沐晴雨的话,心中甚是欣慰。 清儿知道自己的身份十分重要,也知道这里到处都是暗人在监视着一切,自己和沐晴雨有心亲近,可是为了不给对方带来麻烦。也只能劲力疏远,慢慢筹谋如何合理地相认相识,如何不让人生疑地互相亲近扶持。这本是十分难办的事情,如今倒是水到渠成,况且自己原本就是性格古怪随性而为的,自己就要罩着沐晴雨谁能有什么话说? 楚清绝似笑非笑地看着老妖,妖娆地对着沐晴雨招了招手。 沐晴雨会心一笑,走上前去,楚清绝拉着沐晴雨的手,伸手轻轻地刮着沐晴雨脸上的面具。 她其实是心疼的,她也不知道沐晴雨这面具到底带了多久了,但是她知道或许这东西已经毁了沐晴雨的根本了。 沐晴雨也静静的打量着清儿,袁哲照顾得不错,她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如今而且凭她的武功在南狱站住脚沐晴雨一点也不担心,毕竟她曾经是掌管着整个刑殿的人。 楚清绝轻轻地取下沐晴雨脸上的面具,笑着端详了一会儿,道:“好,这个女人,是我的了。” 老妖等人看着楚清绝从沐晴雨脸上取下来什么,都急着想去看看沐晴雨的脸,却不想沐晴雨取过了楚清绝手上的面具,复又给自己好好地带上,转头看着另一个牢房里的南霸天,微微点头示意:“那以后便有劳照顾了。” 南霸天眯着眼睛斜睨了沐晴雨一会儿,复又看楚清绝。他心里知道楚清绝是个狠角色,当年她投靠自己,南霸天自然想着这样的人,若能为友自然不为敌,可是时日一长,这个女人的身体渐渐好转,她展现出来的力量和能力也让他惊诧,地位竟然一路直逼南霸天,如此就不能不防了。 南霸天笑笑,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拳头:“新人嘛,既然要来我南狱,那也要先学学规矩。老妖……” 楚清绝看着冷笑着走过来的老妖,又看了一眼似笑非笑道:“什么规矩?我怎么不知道?虽然如今我也不算新人了,可是既然南狱有规矩,我也要补补是不是,南爷?” 老妖有些畏惧的看着楚清绝,又转而看着南霸天。 南霸天道:“看来,清绝对这个新来的女人偏袒地很啊?难不成是早就相识?早有勾结……” 南霸天的眼光瞥着守在一旁剩下的狱卒。 南霸天看着了一眼楚清绝冷冷一笑:“若是没有呢?清绝你也别着急,教了她规矩之后,爷把她赏给你。你若为了她,连爷的面子都要驳,那你俩……就另当别论了。” 楚清绝眼眸微眯,冷冷的看着南霸天,此人太过阴毒。可是自己终究动弹不得。 南霸天冷冷一笑,复又看着沐晴雨道:“你,哪条道上的?” 沐晴雨的身体微微一颤,转头看着他,行了一礼:“暖玉坊歌姬,姽婳。” 南霸天笑:“一个妓女竟然都能混到这里来?你不赖啊……你打量老子好蒙是吧?别的身份呢?” 沐晴雨眉头微皱。 老妖却想起了什么似的急忙上前笑道:“大哥,既然她是窑子里出来的,那也是下九流,下九流自然有下九流的规矩。” 楚清绝和北风越的心头都微微一跳,他们知道这狱里有些不成文的规矩。有些规矩像是一个惯例似的,由来已久,至于是谁规定下来的,为什么要这么规定?现在已经无从查证。 因为这里管得都是穷凶极恶之徒,但是无论如何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在这里的犯人最痛恨那两种犯人,一种是强奸犯,另一种就是因小偷小摸进来的犯人。这两种犯人在牢里是最不吃香的,一般进这里受的折磨也是最多的。 所以这里的监牢有强奸断体,小偷断指,这样一条不成文的规定。而所谓断体就是把男人的那里给…… 而这里还从来没有像沐晴雨这样的女人进来,可是无论如何,都是下九流这一条点明了重点,只要能给个下马威,如论如何都可以。 南霸天看着老妖,笑道:“不错。不过这倒是没有先例。你说该怎么办?” 老妖色迷迷地看着沐晴雨:“这种女人最下贱,不如就伺候我们爷们睡一晚如何?” 楚清绝的双拳几乎要捏碎,可是却不敢表现出来。 南霸天一笑:“好。” 老妖谄媚道:“那大哥您先来?” 南霸天却似笑非笑道:“不用,你想的主意,你先来。” 老妖看着南霸天的笑意,心中一整发毛,急忙谦卑道:“属下不敢,不敢……” 南霸天道:“没跟你开玩笑,快去,就现在!” 老妖似乎也是不懂南霸天的意思了,只能满嘴应着,朝着沐晴雨笑着走了过去。 沐晴雨冷眼看着那个猥琐的男人,只觉得一阵恶心,可是现在清儿不能动。 当老妖的手刚要碰到沐晴雨的脸的时候,沐晴雨只觉得老妖的身体一僵,便有鲜血溅到脸上,沐晴雨看着老妖缓缓地倒在地上,他身后是北风越魁梧的身躯。 “老子说过,这个女人,老子要定了!谁敢碰,老子灭了他!”北风越一脸嗜血的杀意。 第二十章 代人受罚 沐晴雨冷眼看着那个猥琐的男人,只觉得一阵恶心,可是现在清儿不能动。 当老妖的手刚要碰到沐晴雨的脸的时候,沐晴雨只觉得老妖的身体一僵,便有鲜血溅到脸上,沐晴雨看着老妖缓缓地倒在地上,他身后是北风越魁梧的身躯。 “老子说过,这个女人,老子要定了!谁敢碰,老子灭了他!”北风越一脸嗜血的杀意。 “本来就应该用拳头解决的问题,看来只能用拳头解决了。”南霸天冷冷的看着北风越,“别人都打上门来了,你们还愣着?” 南霸天一言既出,这边南狱的人也已经不顾一切地迎了上来。 沐晴雨却上前道:“杀神之所以成为杀神被誉为天下第一杀手而不是卑贱的刺客,想必靠的不是这种趁人之危的下三滥手段吧。” 南霸天看着沐晴雨,也露出一丝嗜血的杀意:“杀!” *** 古闫在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和一堆狱卒喝着酒,赌着骰子,当听到跑得气喘吁吁的狱卒说起大牢里的殴斗后,古闫差点没从椅子上掉下来。袁哲已经没了,现在风莫旗不在,如果发生大规模的殴斗,死伤了些重要的犯人,所产生的严重后果都要由他这个牢头兜着。 许久都没发生大殴斗了,他妈的偏偏这个时候发生,袁哲死了,这里的牢狱没人管,再过几个月风莫旗走的时候定然要先安排个人管着,而没有人比他更熟悉这里的情况这里的人,所以他一走,古闫就可以升官了,说不定能订了袁哲的位子,即便他不懂得外面的带兵打仗的事情,不能接军队的事情,但是这监狱他怕是可以一把抓了。可是在这个时候,这要万一出了什么事情。还升个屁啊。 沐晴雨这个小贱人,刚到这里就不消停,古闫心里这个气啊。 古闫立刻调了驻扎监狱的一只小分队的军队,毕竟但靠几个狱卒是没办法镇压这群亡命之徒的。 等古闫率领的人到达监牢之后殴斗早已经结束了。只剩下满地的伤残,和一地的血腥。看着他们进来,监狱的所有犯人都安静了下来。 “老越,霸天,怎么回事?是不是看袁哲不在了,怕我闲的没事干啊?”古闫一上来就满脸火气,说完,立刻拿袖子擦着脸上的汗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虽然路不远。但对于他这个六十多岁的老头来说还是个很大负担。 因为古闫站的地方离南霸天很近,南霸天走上前趴在古闫的耳边嘀咕了几句,古闫边听眼神边向沐晴雨这边扫来,不住点头,听完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傻子都知道。南霸天一定又给了他什么好处。北风越见南霸天亲密的和古闫说话,知道一定没有什么好话,刚要上前。 古闫冲他一摆手:“北风,你也知道风国师这次是冲着你来的,你手里的那些东西再不交代一二,连我也没法再包庇,下面的那些小动作。我可以给你们敷衍一二,可是这些都是上面的交代,除非我不要脑袋了。这几天,我不找你麻烦,你就该烧香拜佛了,怎么还到处给我惹麻烦。你也是这监狱里的老人了,这可不像话啊……” 北风越眉头紧皱,看来古闫是不想给他面子了。古闫的意思,他也明白,这只吸血鬼不过是受了南霸天的挑唆。想从自己这里捞到更多罢了。 看着北风越不说话了,古闫心知自己的暗示也已经够了,毕竟北风越和南霸天都是这里有头有脸的人,有些话点到为止就好,不能太过分。 古闫复又看向北风越身后的几个为首的人还有沐晴雨:“就是你们惹的事?” 古闫扬着脖傲慢的问到,毕竟这里除了袁哲,数他最是嚣张了,如今袁哲没了,若不是风莫旗在这里,他自然是唯我独尊。平时除了给南狱北派几个老大面子外,其他人他都看不上眼,没见他有什么真才实料,却十分爱财。在监狱里没少制造冤假错案。 沐晴雨等人没有做声。 “对。就是他们。” “整死他们。” …… 南狱的一伙人在那里叫嚷着。 “新来的吧?可能不知道这里的规矩,也不知道究竟谁是这梅溪监狱里的天?你们几个看来也知道得并不清楚,带头闹事……兄弟们给我好好教叫他们什么叫规矩。” 古闫说完,一挥手,立刻上来一帮狱卒和官兵打开了沐晴雨的牢门,奔着沐晴雨他们几个就过去了。楚清绝刚要带人反抗,北风越眼神一扫看见古闫和南霸天嘴边阴险的笑意,顿时知道他的用意,在监狱里如果敢反抗狱卒官兵,那就意味了造反逃狱,牢头完全可以先斩后奏,就地处决。 北风越拉住身后的兄弟,制止了要冲上去的楚清绝。 “别冲动,不要命了!?”急迫的中带着一种命令的语气。楚清绝随即就明白了北风越的用意。 可是不能不救,不能不救啊! 楚清绝又真的不能救,北风越看着被就送到刑架上的沐晴雨和自己的五个手下,道:“大人也看到了,姽婳不过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您这一顿规矩下来,想必她会比楚清绝更难养,到时候又不知道要花多少银子和心血了。” 古闫看了北风越一眼,幽幽地说着:“北风说的也有道理……” 可是再无下文,无情的鞭子狠狠的落在几个人的身上,沐晴雨死死的抓着锁住自己的手的铁链,强忍着,却依旧有几声闷哼溢出唇边。 鲜血从撕裂的伤口溢出,泪水盈满眼眶,这就是自己未来的日子吗?风离辰,你会不会来救我? 我等不登得到你来…… 十数鞭过去,疼痛让沐晴雨已经有几分恍惚。 古闫上前拦住了那个鞭打沐晴雨的人,他如今还不知道这个女人的来头,风莫旗亲自抓来的人,也还没有任何指示,他不敢下重手,给她点教训见好就收的好。看着沐晴雨已经几乎精神迷离,他也知道了沐晴雨的深浅,以后对于如何用刑能让她生不如死,又不至于要了她的命,如今也是心中有数, 又过了一刻钟。 “好了!”古闫大声喊到。慢悠悠的走上前,悠闲的欣赏自己的杰作。 北风越身边的李东、张刚、冯辉和王森原本就已经被打的头破血流,是群殴之中伤得最严重的,看不见的内伤可能还更严重,如今在加上这一顿鞭刑,地上的鲜血流了一地。北风越心里狠狠的骂着南霸天这个借刀杀人的诡计,对着古闫他也没有办法,只是希望李东他们能够没事。 古闫看着沐晴雨:“新到这里的第一天就敢闹事,你当这里是菜市场么?三天之后钦差大人要审你,爷给你留几分力气,不过这事儿还不算完!等大人处置了你,爷再处置,拖回去。剩下地你们爷四个就给我在这儿先吊三天,正正规矩。” 南霸天显然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北风越的那一拳他看得真切,老妖以后怕是不中用了,北风越废了他的左膀右臂,他也要让他付出十倍的代价。对于沐晴雨,她的那句侮辱已经让南霸天起了杀机,但是想着三日之后沐晴雨会从鬼门关上走一遭,便也等着风莫旗处决,却不想如今沐晴雨安然无恙地从风莫旗处回来,而她身上的伤这几日已经被楚清绝和北风越暗中的打点差不多治愈。 如今南霸天怎肯善罢甘休,况且他许了古闫那么大的报酬,再翻倍,他不信古闫那个吸血鬼会不动心! 看着跟在古闫身后的沐晴雨,南霸天冷冷的勾了勾嘴角。 古闫看着在那里已经调了三天的冯辉等人,他们也因为北风越的打点,吃食从不缺,也有狱卒给粗略地上了药,也还吊着一口气,只是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古闫看着那几个已经昏迷的人,冷冷哼了一声:“在狱里聚众闹事是大罪,别以为吊几天就够了,老规矩你们五人,去石窟面壁三天。” 一听到石窟面壁三天石窟,北风越神色顿时一变,知道这是南霸天的借刀杀人之计了。 南霸天得意的看着这出他在背后设计的这幕戏,冷笑的看着北风越和沐晴雨等人。 北风越想跟我斗,有我在这里的一天,你永远都是在下面,南霸天心里暗哼一声。 “慢着。”沐晴雨慢悠悠的说。 古闫感觉一道目光扫过自己的后背,回头一看一双闪着摄人光芒的眼睛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而后寒光一闪即逝,象黑夜一道流星闪过后又恢复了平静。 直觉让古闫不敢小视眼前的这个瘦小的女人。 “哦?” “你也看到他们的伤势很重,他们的面壁我替他们去。”当沐晴雨偷看到南霸天阴险的笑容的时候,知道石窟一定不是什么好地方,但五个人中除了她之外,其他几人的伤势都太重,现在已经昏迷,如果他们此时再被关进石窟受苦,一定撑不过去。 第二十一章 监狱石窟 “你也看到他们的伤势很重,他们的面壁我替他们去。”当沐晴雨偷看到南霸天阴险的笑容的时候,知道石窟一定不是什么好地方,但五个人中除了她之外,其他几人的伤势都太重,现在已经昏迷,如果他们此时再被关进石窟受苦,一定撑不过去。 除了心中不忍,其实沐晴雨还是有点私心的。在这个孤掌难鸣一切靠实力说话的犯监狱里,如果你没有强大的后盾,没有过人的实力,你一定撑不到出狱的那一天,尽管沐晴雨知道出狱那一天对于她来说可能只是一种奢望。但是,她有心要笼络北风越,让他还有他的部众像楚清绝一样对自己绝对忠诚,是需要付出努力的。 但人只要活一天,就要活的有尊严。从那日沐晴雨感受着落到自己身上的鞭刑,生不如死,从看到楚清绝的畏首畏尾,看到南霸天、北风越身上那股高人一等的傲慢那一天起,沐晴雨知道要是自己想走出去,就必须要比他们强,比他们过的还要嚣张,即使付出血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这一切只有建立自己的势力,有实力,才有发言权。 所以这次她要拼一次,不只为李东等人也为自己,要拿自己的命去搏一次。 “就凭你?”古闫感到很可笑,没什么资本竟然敢和他讨价还价。 李东、张刚二人刚要说话,被沐晴雨制止了。李东、张刚知道沐晴雨这么做都是为了他们,眼中流露出一种感激之情,同时也似乎动摇了他们的某种信念,这时也许只有昏迷的王森、张辉还不知道沐晴雨正在为他们的生死和古闫讨价还价。 沐晴雨慢慢的朝古闫走去,走的很慢,一步一步,每一步都象一面鼓不断震动着古闫的心弦。 从这个瘦小的女人身上,古闫看出了他背后那股说到就要做到,百折不回的信心。奇怪,刚才怎么就没有发觉呢,古闫在心里嘀咕着。 他不清楚沐晴雨刚才那一刹那间的决定,下定决心后的沐晴雨从里往外散发着一股霸气。一种战胜一切的信念。 沐晴雨气势的陡然变换,南霸天立刻生出了反应,眼中誓要除去沐晴雨的信念再一次被坚定。北风越看到好像变了一个人的沐晴雨,面无表情,谁也看不出她心里的想法。 “他们四个人现在急需治疗,否则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你是想四个人死,还是一个人死。你也不想他们四个人的死给你的升迁带来任何麻烦吧?” 古闫心里陡然一震,没有想到沐晴雨从他不经意间的几句话就猜到了他心里的想法,他突然觉得沐晴雨很是可怕。换过一想,心里又认同了沐晴雨的说法。毕竟没有必要为南霸天出这个头,而给自己的仕途带来阻碍,毕竟梅溪监狱是个富的流油地方,只是他的话已经说出去了。沐晴雨这么一说就答应了,他在面子上下不了台。 就在他正心里的想法激烈碰撞的时候。北风越也猜出了几分,赶忙来到古闫的身边耳语了几句,就看古闫又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妈的,这个墙头草。南霸天暗骂,没有想到古闫这个蠢材两边捞好处。 “好!巾帼不让须眉,你这女人也算是讲义气,五个人总共十五天。我给你减去五天。十天出来后我请你喝酒,如果到时候你还能活着出来的话。嘿嘿……”古闫狡黠的一笑。 除了沐晴雨外,这里每个犯人都是知道这一笑背后的含意,因为在石窟里从来没有人能够撑过七天,所以十天和十五天的结果都是一样的,沐晴雨实际上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古闫这么做既给足了北风越面子。又可以安抚南霸天,虽然南霸天对于这个结果有点不满意,但这次毕竟打击了北风越的势力,因为在他眼中,沐晴雨这个女人似乎比李东等人更值得重视。早些铲除,免留后患。 这就是监狱的生存法则:这里是一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世界,仁慈在这里没有土壤。 古闫一挥手,上来几个狱卒,就要把沐晴雨带走。 沐晴雨转头看了北风越和十指扣进石床的楚清绝一眼:“等我回来。” 楚清绝的十指已经鲜血淋漓,那里明明是一个有去无回的地方,除非你能创造奇迹,既然要死,不如就拼了…… 沐晴雨看得出楚清绝的激动,看得到她的失控,沐晴雨眼神示意北风越拦住她,道:“我会回来的!一定会!” *** 梅溪监狱的石窟坐落在监狱西北角的地下,位置偏僻,少人走动。 梅溪石窟的恐怖伴随着这里监狱成立十多年的风风雨雨,有些事实的确被监狱里的犯人过分的夸大,但是在监狱里待上十年以上的犯人却曾经确实感受到了梅溪大牢的恐怖。 据说心志差的犯人在梅溪石窟撑不过三天,即使撑过三天也都疯掉,精神失常了。每个被关进的犯人出来后都是伤痕累累,浑身上下都血迹斑斑,有的甚至手脚伤残,夜深人静的时候,距离石窟比较近的人经常都会听到从石窟里传出的凄惨喊叫声。 梅溪大牢自建成以来十多年里,只有两人在石窟里撑到五天,有一人撑到七天。不过这三人中,有一人在石窟里因为自残导致失血过多死在石窟里,其余两人出来后精神严重失常,半个月后相继死去。 有鉴于此,牢头惩罚犯人关石窟,都会牢记三、五、七天的准则。 为了避免刑罚过重惹起这帮犯人不满导致暴动发生,通常关石窟的天数都定在一到两天。即便这样从石窟里出来的犯人的精神情绪也要经过十天半个月才能恢复正常。 最近这七八年,古闫接任牢头以来,很少再关犯人石窟了。一方面进到梅溪大牢的犯人都是有点背景的,或是有些势力的人,古闫并不想得罪他们。 另一方面,南北两院的当家老大都是圆滑之人,懂得梅溪大牢金钱至上的道理,出了事情,都用钱来摆平。偶尔摆不平的,找个兄弟进石窟蹲个一天半天的应付一下上面就可以了。 对于沐晴雨的十天石窟,明眼人一看就是古闫要拿沐晴雨在人前立威,防止将来接管监狱后在监狱不好管理。 很多犯人看到沐晴雨渐渐远去的背影,不禁都在心里叹了口气,都暗骂古闫真他妈的不是个东西。 “我们等你回来!”李东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大声喊道。 也不知道沐晴雨听没听到,不过他真的能回来么? 所有犯人都没有抱任何希望。 镣铐声伴着沐晴雨的脚步逐渐远去,慢慢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 “咣――铛――”狱卒开启了一道黑色的石门。 这应该就是梅溪大牢的石窟了。 恩?怎么和我想象的不一样,沐晴雨在头脑里划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沐晴雨想象中的石窟应该是一个很窄山洞,至少还有一张能够躺着床。可现在映入沐晴雨眼帘的梅溪大牢石窟只是一个高不过一米三,里面空间不过一平方米,整个石窟看起来更像一个衣柜,甚至还不如。 沐晴雨借着微弱如豆的烛光看到墙壁上血迹斑斑,左边墙角上隐隐约约用血迹写着什么字。沐晴雨仔细辨认着,心里默念着“生――不――如……”,最后一个字可以能由于年头很久了,已经看不清楚了。 但是沐晴雨已经猜出那个字是什么,是个“死”字。 狱卒卸下沐晴雨脚上的镣铐。 “进去吧!祝你好运!”极少开说笑的狱卒今天竟然对沐晴雨开起了玩笑。 沐晴雨心里一紧,弯着腰走进了石窟。 “轰”厚重的石门被狱卒关上。 石窟里的光线随着铁门的关闭,慢慢消失,当最后一抹光线消失的时候,石窟里陷入一片漆黑。 这就是梅溪监狱的石窟么?看着这石窟,沐晴雨头一次对自己的决定产生了怀疑。 这里阴湿寒冷,沐晴雨觉得自己就像被嵌入了墙壁中的活人,注定要被活活憋死。 沐晴雨看着那个只能够供一个碗通过的气孔。 我真的能撑过十天么?沐晴雨这样问自己。 梅溪石窟,第一天。 沐晴雨背靠石窟里冰冷的墙壁,用他的四肢去感受石窟无边的黑暗。石窟里很静,静得可怕,静得沐晴雨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沐晴雨感觉自己就象在漫无边际,漆黑一片的无边宇宙里,而自己就象一粒灰尘,漂浮不定。唯一能让沐晴雨感受到自己还活着的,就是他砰砰的心跳声,有时候屏住呼吸,沐晴雨就能在黑暗里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其实这种情况自己并不害怕也不陌生,自己被小弦易容昏迷的那半年,她也是觉得自己在一片混沌中浑浑噩噩踽踽独行。 思绪随着自己的心跳所发生的往事一幕幕在沐晴雨心头闪过。 后来自己醒来,在那样一个天堂一样的地方见到了风离辰,她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情景,在一片落日余晖中,他静立阁上,一身白衣风中雾里转凄迷,那样静静的与自己一个凝眸,仿佛订了千百年轮转的缘。 第二十二章 生不如死 可惜后来,天地轮转,翻云覆雨,阴差阳错,终究因错而过,因过而错。 人生的命运就是这样,走错一步,改变的就是整个人生的结局。 如果当初自己毅然决然地跟他走,如果自己从来都不曾离开过他身边,在他最无助的时候抱着他,与他互相依偎取暖,而不是在他最虚弱的时候还要为自己的生死而殚精竭虑,是不是就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石窟的寒气从石壁上缓缓渗出,真正让沐晴雨畏惧的不是寂寞,而是这里彻骨的寒冷,这一刻,沐晴雨才真实的感觉到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而现在她只是个被嵌在蹲石窟里的犯人。 也许沐晴雨好久都没有这样一个人静静的思考问题了,想着想着,眼皮变得沉重起来,竟然就在这冰冷的梅溪石窟中睡坐着着了。 梅溪石窟,第二天。 也许是石窟中刺骨的寒冷,一个机灵,让睡梦中沐晴雨猛然转醒。长时间一个姿势睡觉,让沐晴雨倍感疲惫,猛一起身想伸一个懒腰。但是沐晴雨似乎是忘记了现在自己是在梅溪大牢高度不足一米三的石窟里,只听当的一声,沐晴雨的脑袋重重的碰到了石窟的屋顶。 剧烈的疼痛让沐晴雨的神经陡然一惊,所有的疲劳感陡然消失,但是肢体的麻木却让沐晴雨倍感难受。只要采取了一个这种方法,先跪着,伸直了腰,然后猫着腰,伸了一下已经麻木的失去了知觉的大腿。然后沐晴雨又坐在地上。 沐晴雨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感觉应该是第二天了吧。中途除了有狱卒送来一顿难以下咽饭之外,就再也没有人来了。 这个时候坚持固然重要,但是填饱肚子也一样重要,沐晴雨心里念叨着。黑暗中沐晴雨也看不来是什么东西,反正给什么就吃什么了。 突然间,有人小声的敲着石窟的铁门。接着沐晴雨听到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小声说道:“丫头,我是看管石窟的老莫。这是清儿让我给送来一个鸡腿。你快吃吧。这里寒气和煞气都太重,你一个丫头怎么熬得住,唉……来接着。” 沐晴雨看见从那个气孔那里伸进了一只苍老的手,手里握着一根鸡腿,沐晴雨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去接。 外面的老人似乎也察觉出了沐晴雨的犹豫,叹了一口气低声道:“丫头,清儿那丫头惦记你呢,放心刑殿的人不会放弃她,更不会放弃你,丫头。我们都等着你和将军回去呢。我们是因为信风玲萱主上,才信你的,你可不能食言。” 沐晴雨的身体猛地一颤,颤颤巍巍的去接,他是刑殿的人。除了刑殿的人,没有人可能知道当年的密事。 “好,我知道。”沐晴雨说。 接过老者手中还有余温的鸡腿,沐晴雨涌起一阵暖流,心里默默的说了声“谢谢!”。 老者嘱咐了一声:“丫头,撑住,我不能久留。” 沐晴雨听着他的脚步声走远。拿起鸡腿就快速的吃了起来,毕竟监狱里的饭菜和猪食差不多。 吃完鸡腿,沐晴雨感觉精神上好多了。 唯一让她心里感到畏惧的是石窟无边的寒冷,还有狭小空间带来的压抑,沐晴雨不能像曾经昏迷时那样随意地沉沉地睡去,因为她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很可能她一睡就永远醒不过来了。所以只能强迫自己醒着,但是醒着那样清醒地去感受疼痛,真的让人很崩溃,她忍不住用力的踹着石窟的铁门,除了能听见石窟里的回响。感受肢体末端传来的疼痛以外,唯一能证明的就是自己还活着。 梅溪石窟,第三天。 灰尘再大,它也是世界的一粒尘埃,无风也可自动,何况是有风呢。 在石窟里已经渡过两天的沐晴雨,已经渐渐感觉自己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极度疲惫带来的崩溃,让她时而颤抖,时而恍惚。 她只能用疼痛提醒着自己,她其实是想去想那些和风离辰美好的过去,可是想着想着她便想那么沉沉地睡去,睡去之后就怎么也醒不过来。 她特想躲在风离辰的怀抱里,把手放在他的掌心去享受那片刻的温存。有时候,她又感觉自己象个杀人狂魔一样,这种冲动让她不能控制自己挥舞的手,她撕扯着铁门和墙壁,尽管十指已经是血肉模糊。 孤寂的感觉前所未有的袭上了沐晴雨的心头,蜷曲的身体象是堆积了太多无法宣泄的力量。沐晴雨不时的感觉到从自己的体内升起一股火辣辣的戾气,这股戾气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的积累,慢慢的在游遍全身。 每当这股戾气走过沐晴雨全身的时候,沐晴雨只有不断用手攻击铁门,用脚攻击墙壁,才能缓解这股戾气带给他的折磨。 多少次撕心裂肺的咆哮,多少次痛入骨髓的折磨让沐晴雨疲惫不已,心神俱碎。 身体那种压抑而扭曲的姿势,让她此时才感觉到了那四个字的含义:生不如死。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挥了多少拳,沐晴雨在冰冷的石窟里蜷缩着睡了过去。 沐晴雨多希望这一睡就不再醒来,这样就不用受着这杀人不见血的折磨了,但是她可以么? 沐晴雨恍惚中,仿佛抱着琴倒在了一片大雨里,雨中一个白色的人影撑着伞缓缓俯身抱起她冰冷的身体:“对不起,我来晚了。” 我应该离开了京城马上来找你的,马上来救你,不应该转路去苏华阁,取玄月令。他原本想做什么来着?和沐晴雨一起,带着玄月令毁了尹枫,然后和沐晴雨远走高飞吗? 风离辰包着沐晴雨去了客栈,小心翼翼地给她擦着头发换着衣服,又命小二给她熬了浓浓的姜汤,可是沐晴雨发烧了,烧得一塌糊涂,风离辰为她诊着脉心冷到极点。 那些日日夜夜守在她身边,沐晴雨想起自己恍恍惚惚睁开眼睛,看着他满脸疲惫地守在自己床边,轻轻的擦着她头上的汗水:“晴儿,坚持下去,醒过来。” 梅溪石窟,三天疯,五天狂,七天死神也彷徨…… 梅溪石窟,第四天…… 梅溪石窟,第五天。 身体剧烈的疼痛让沐晴雨悠悠转醒,我怎么还没死,沐晴雨心里苦笑道,现在死亡对沐晴雨来说可能是最大的解脱了。 连续两天几乎处于疯狂状态的沐晴雨,让沐晴雨身体承受了巨大的考验,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嶙峋的石壁磨破了,被狠狠撕下面具后的脸上鲜血已经凝固。如今她的手和脚都是伤痕累累,四周的墙壁上也都染满了沐晴雨的血迹,隐隐的犯出一股血腥的味道。 吃完狱卒送来的饭菜,沐晴雨感觉精神了好了一点,神智也不象前两天那样不受控制了,甚至有了点亢奋状态。 沐晴雨不知道,在梅溪石窟里凡是挺到第五天的犯人,在这个时候都会有这种感觉,也许老人们嘴里常说的回光返照说的就是沐晴雨现在这个状态。 沐晴雨应该感到幸运,能在梅溪石窟坚持到第五天的,她是第四人,尽管现在那个三个人都已经不在了。但是如果她能够活着出梅溪石窟,那么她就梅溪大牢第一人了。 沐晴雨背靠着石窟的墙壁,冰冷的感觉顺了皮肤传遍了全身,不禁打了一个冷战,毕竟现在已经是深秋了。 今天身体那股躁动的戾气特别平静,但是这难得安静却让沐晴雨隐隐的感到不安。是什么呢?沐晴雨摸不到边际,心里似乎有答案,仔细一探寻却又什么都没有。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突然又一个冷战袭遍全身,身体短暂麻木过后并没有出现那股期待的温暖的感觉。沐晴雨知道,一个人打冷战是把自身的脂肪快速燃烧以获得热量来抵御体外的寒冷,但是这个冷战过后,却没有久违的那股热气。 想到这里沐晴雨突然感觉一种不好感觉涌上心头,身体里一股难以铭状的灼热感觉从脚底一直快速的向上涌来,不断地冲击她大脑的神经。 沐晴雨终于知道他的不安来自哪里了,这是精神崩溃的前兆,就象精神病院里的精神病人在陷入更疯狂的状态前都会有段异常清醒的状态一样。 这股灼烧的戾气象洪水一样不断的冲击着沐晴雨大脑的每根神经,似乎非要把这道最后的防线给冲断一样,忍受不住痛苦的沐晴雨一声大喊一声,似乎要把心里所有的努力怒气全部发泄出来一样。 一声声的嘶哑的喊叫随着空气的流动不断地传到监狱的犯人耳朵里。这时候监狱里出奇的安静,四五百人的监狱里静得似乎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每个犯人虽然无法切身体会梅溪石窟里的冷酷,但是从沐晴雨不断的长啸声中却切实感受到了一股死亡的气息。 此时在监狱南院的北风越等人,都暴怒的踢打着牢房的大门来缓解对沐晴雨的担心。 第二十三章 生死边缘 每个犯人虽然无法切身体会梅溪石窟里的冷酷,但是从沐晴雨不断的长啸声中却切实感受到了一股死亡的气息。 此时在监狱南院的北风越等人,都暴怒的踢打着牢房的大门来缓解对沐晴雨的担心。 头几天,每当听到从石窟里传来沐晴雨微弱的叫喊声,包括李东几人在内的北派的所有犯人都大声欢呼,来庆祝沐晴雨在石窟里又挺过一天。但是时至第五天听到沐晴雨的喊叫,谁都能听出来沐晴雨快要挺不住了,这怎么能不让无能为力的李东几人不暴躁。 “大哥,您看姽婳能挺到第十天么?”手下一个犯人小心翼翼的问着南狱老大——南霸天。 “除非是神,否则梅溪石窟三疯五狂七死的定律谁都不能打破!”南霸天冷冷一笑,狠狠地说道。 尽管这样说,对于沐晴雨能在石窟里挺到第五天这个不争的事实,南霸天也感到很意外,同时也暗自庆幸当初除掉沐晴雨决定的英明。 想到这里,南霸天脸上不禁露出了洋洋自得的表情。 就在南狱北派因为沐晴雨的生与死而暗自揣测的时候,沐晴雨却在梅溪石窟里一声又一声歇撕里抵的喊叫着。 此时的沐晴雨正在忍受着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体内的那股戾气仍然在不懈地冲击着沐晴雨的神经,妄图撕裂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那种感觉就象千万只蚂蚁在身上慢慢地爬,一口一口地噬咬她每寸皮肤。 沐晴雨双手不断地抓挠着墙壁,似乎想把这种痛苦在不断的抓挠着消灭掉。现在的沐晴雨对痛苦已经没有了感觉,对鲜血已经没有了印象。任凭双手在石壁留下一道道血红色的痕迹,指尖飞起的血迹夹杂着身体各处的皮肤在石壁上磨破的血肉在石窟狭小的空间内飞舞着,沐晴雨正在疯狂着透支着自己的身体,透支着自己的精神。 沐晴雨经过四天多石窟生活,心志已经变得象钢铁一样坚强。始终保持着在内心最深处的那一点清明,她知道如果这一点灵智也丧失了,她就真的离死不远了,只是现在她已经无法抑制自己现在的疯狂举动。 她开始恨。恨这个世界,恨所有的人,她恨自己手上的那个血玉手镯,她一遍又一遍地将自己的手砸在墙上,企图把那个玉镯砸碎。 就是这个玉镯,都是它,因为它自己这些年才生不如死,才会经历那么多痛不欲生,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负了自己,所有的人都对不起自己。 轩辕天洛。尹枫,小弦,天玄,还有风离辰! 他们都骗自己,都负了自己!! 几天暗无天日的石窟生活让沐晴雨的皮肤变的惨白。体内燥狂之气的肆虐让沐晴雨通红的双眼流露的是种噬血的目光,杀人的眼神。身上脸上全部都是抓狂后留下的斑斑血迹,不能自己的沐晴雨正握紧着双拳疯狂的打着石窟的铁门,一声声长啸在石窟狭小的空间里不断的回荡。 太累了,体力大量透支的沐晴雨双腿跪在上,双手拄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沐晴雨得到片刻的喘气之机。脑子在飞快的旋转。 “丫头!丫头!停下来!停下来!”那个苍老的声音急促地在沐晴雨耳边催促着。“丫头,别这样,这样下去不行,即使不疯掉,累也会累死。想办法转移注意力。不要恨,丫头不要恨。不要恨任何人,每个人活着都不容易,你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围着你转,即使你身份非常,可是你看清儿、将军。甚至天玄,她们哪一个的地位不是自己浴血换来的。你还要磨,还在往那个万众瞩目的位子上走,还在路上,不要犹豫,不要恨,不要误入企图。” 沐晴雨的心渐渐宁静,那个苍老的声音急促着要走远:“丫头,这里的煞气和寒气很重,会让人被心魔缠绕。不过这是练摄魂术的天造灵窍,丫头,动心忍性!撑下去!” 沐晴雨的呼吸渐渐平静下来,对!是心芜杂念,心芜杂念,则万念不生,万念不生,就能清心寡欲。 沐晴雨知道现在自己已经到了精神崩溃的边缘,是恨让她支撑到现在。可是着恨意是不对的,她要平心静气抵制心魔。 一想到有可以抵制这种想噬血杀人疯狂行为的方法,沐晴雨似乎像是抓到一颗救命稻草。 沐晴雨现在感觉身体就象是要脱离自己而去,用尽力气先强迫自己的身体盘腿坐下,然后背紧紧靠着墙壁,双手放在膝盖处。深呼吸,来平复自己躁动的心情,一次,两次…… 沐晴雨突然感觉身体那股暴戾之气就要破体而出,就一个要呕吐的人拼命要把呕吐物压在胃里一样,她用双手死死扣住膝盖,任凭指尖深深地扎进肉里也浑然不觉得痛。 当一个人的精神控制一切的时候,肉体对于一个人来说只是个累赘。 沐晴雨现在就是这样,对与自己身体上的血与肉已经没有了概念,现在唯一的想法就要平抚体内的暴虐之气。与其说是想收服这股气,不如说沐晴雨是在和自己争斗,现在能救她的,只有沐晴雨自己。 深呼吸后,沐晴雨感觉到自己的灵智清晰了一点,开始对疼痛有了一点感觉。沐晴雨整理了一下脑子里的思路,深呼吸几次然后慢慢放缓地放缓自己的呼吸。她开始一遍遍地温习风离辰交给自己的哪一部摄魂术心法。 “气归百穴……游走全身……下至涌泉……上至百会……” 渐渐的沐晴雨的呼吸慢了下来,变得均匀而有规律。在石窟这个寂静的环境下,没有外界的干扰,对于沐晴雨摄魂术练就极有好处。 而这里的煞气和寒气被摄魂术一一炼化,甚至连空气中寒气也被沐晴雨飞速地吸收。 几乎没有丝毫武功基础的沐晴雨误打误撞竟然找到了练习摄魂术的正途,就象一个没有容积量的水容器,只要她心有多大,就可以盛多少水。一丝丝清凉的感觉从沐晴雨的四肢慢慢地汇聚,逐渐的汇聚到丹田,缓缓地旋转…… 不知道过了多久,沐晴雨停止了练习,此时她能深切地感觉到身体的平静,呼吸的顺畅。那股暴戾的气息也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了,现在怎么也感受不到。 沐晴雨依然闭着眼睛,毕竟在这漆黑的石窟里,睁着眼睛与闭着眼睛没有什么分别。她享受着练功后带给他身体的那种舒畅感觉,体会着,回味着。 想着想着,就睡着了,毕竟这几天,沐晴雨都没有好好休息了。 沐晴雨不知道,此时,她才真正地触摸到摄魂术的精髓,而这套玄月族神功秘术正在百倍的速度不断改善着她的体质和心智,尽管身处石窟中的沐晴雨已经瘦得只剩下皮包骨了,但是现在的她已经和入狱前的他天差地别,这套秘术的好处也许沐晴雨只有以后出了石窟才能体会得出了。 但是身体内的那股暴戾之气真的消失了么?或许只有沐晴雨自己才这么认为。 沐晴雨在石窟的第八天,门外来了一个人。 古闫看着石窟前已经一天没有动过的饭食,他也没想到沐晴雨竟然能撑这么多天才到极限,已经就惊为天人,但是他也有度,毕竟风莫旗交代过,不能弄死,他原本以为三五天,这个女人就到极限了,可是,没想到她竟然能撑八天。 古闫敲了敲沐晴雨的铁门:“活着?” 沐晴雨的身体微微一颤,缓缓的睁开了眼。 古闫道:“说,沐晴雨在哪里?说出来,我就放你出来。” 沐晴雨冷冷一笑,将自己的真气再次在体内循环下一个周天。 古闫迟迟得不到回应,挑眉道:“呵,骨头挺硬,好,我看你还能熬几天!” 十天。 屋里的古闫正焦急的走来走去,手里的烟袋已经抽了一杆接一杆。 十天了,沐晴雨那里仍然没有动静。 原本以为,紫禁城给她那个机会,她会迫不及待地抓住,会马上急切地说出来,却不想她竟然那么硬。 后来这几天,他也日日派人去逼问,可是沐晴雨没有一丝服软。 如果她真的死了,毕竟十天,没有人能,不可能有人能在那种地方撑过十天的。 现在一杆接一杆的香烟已经不能舒缓他那紧绷两天的神经,突然,他狠狠地将那杆还没有抽完的烟扣在了桌子上,似乎下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 回头告诉门口的一个狱卒:“让北风越去石窟把沐晴雨接回来吧。” 下达了命令的古闫似乎放下了一个极重的包袱,不禁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双手不断地按摩自己的太阳穴放松自己,仔细地回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自从第七天负责给沐晴雨送饭的狱卒回来向他报告说,沐晴雨从自第六天就开始吃的东西就变得很少,一天最多只吃一顿。而到了第十天也就是今天,沐晴雨滴米未进,想必已经不成了。 第二十四章 死里逃生 古闫回头告诉门口的一个狱卒:“让北风越去石窟把沐晴雨的尸体接回来吧。” 下达了命令的古闫似乎放下了一个极重的包袱,不禁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双手不断地按摩自己的太阳穴放松自己,仔细地回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自从第七天负责给沐晴雨送饭的狱卒回来向他报告说,沐晴雨从自第六天就开始吃的东西就变得很少,一天最多只吃一顿。而到了第十天也就是今天,沐晴雨滴米未进,这本来对古闫来说应该不算个好消息,万一沐晴雨死了,风莫旗那里该如何交代,可是经此一折,古闫也知道沐晴雨和北风越一样,都很难从她的嘴里套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了。 但是他却没有想到,这件事在梅溪大牢竟然掀起了另一场轩然大波。 先是李东几人强烈要求到石窟去接回沐晴雨的尸体,被古闫以还不能确定沐晴雨是否真正死亡而拒绝。而后是北风越找上了古闫要求接回沐晴雨的尸体,并且以绝食相威胁。 本来接回沐晴雨的尸体虽然在梅溪大牢没有先例,但是也不是不可行。但是古闫此前接受了南狱南霸天的十万两银子,答应不到第十天绝对不放沐晴雨出来,即使沐晴雨现在可能已经死了。 而后见古闫始终不肯答应,北风越号召北派的犯人绝食两天,所有北派的犯人从早到晚不断开始砸牢房的门大声高呼要求接回沐晴雨的尸体。牢门已经开始松动,怕是再这么下去,他们会越狱而出。这在梅溪大牢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古闫看着事情要闹大,并且这一阵子风莫旗马上就要回监狱,再三考量之下答应了北风越的要求。 石窟的第十天,不仅古闫,南北大院的所有犯人都认为沐晴雨死定了。 南霸天看着北风越、李东几人随着狱卒朝梅溪石窟方向走去,脸上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咣”的一声,狱卒打开了关押沐晴雨的石窟大门。随着大门的打开。骚臭味夹杂一股血腥的味道迎面而来,毕竟这几天沐晴雨都是在石窟里吃喝拉撒睡,现在的石窟里的空气比农村的猪圈的味道强不到哪去。 开门的狱卒大声骂道:“操!真他妈的臭,你们快点把尸体弄出来。我先出去。大白天的看死人,真他妈晦气。”随着叫骂声的慢慢远去,狱卒走了出去。 映入北风越几人眼帘的是一幅他们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画面。此时的盘腿而坐正低着头的沐晴雨面部消瘦,抚在膝盖上的双手指尖深深地嵌入了大腿的肌肉里,由于长时间的血液凝固,好象双手已经长在那里一样,四指关节已经可以清楚地看到暴露在空气中的白骨,手上的青筋象刀刻一般嵌在手背上,谁都可以看出来沐晴雨在石窟的七天中忍受住了巨大的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痛苦。浑身伤痕带来的血渍已经凝固在全身的各个角落,每条伤痕下面都是一条条深可见骨的伤口。 北风越看着石窟墙壁上是大片大片的血迹。如果他们可以看到沐晴雨的背部的话,就会发现此时沐晴雨背部表面已经血肉模糊了。 看到沐晴雨凄惨的模样,李东、张刚、王森,冯辉几乎同一时间跪在了沐晴雨面前,大声喊道:“姽婳姑娘!” 几人热泪已经从虎目中流淌出来。李东不断地用双手捶打着地面,大声地咆哮着,如果当初不让她一人承担的话,她就不会在临死前还受到这样不是人所能承受的苦。 站在傍边的北风越默默地感受着那彻骨的哀戚,不自觉地看着沐晴雨,突然,北风越发现了一个极小的细节。 石窟中的沐晴雨头微微的动了一下。是错觉么?难道在石窟里蹲了十天的沐晴雨还没有死? 他赶忙拉起李东几人,把他的发现说了出来。李东几人不可置信地看着北风越,回头又看了看沐晴雨。张刚赶忙上前,把手放到沐晴雨的脖子上的大动脉处,果然还有跳动,但是已经极其微弱。即使这样。张刚几乎能肯定沐晴雨还活着。回过头来激动地冲北风越说:“大哥……她可能还活着!” 说完后,他已经了泪流满面,毕竟从大悲中突然变换到大喜的状态,张刚不知道是哭好还是笑好。 李东几人立刻就想上前拉沐晴雨下来,北风越赶紧伸出手拦住刚要出手的张刚。 “慢着。姽婳在石窟里坐的时间太长了。可能肌肉骨骼都已经僵化,你这样贸然把她拉出来,很有可能会伤了她。来咱们几人一起把她抬下来。” 关键时候,北风越显露出了他过人的见识,随后他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把沐晴雨的双眼蒙上,边蒙边说,她在石窟待的时间太长了,眼睛已经适应不了外面的强光,不用布条把眼睛挡上的话,双眼会瞎的。 在石窟里已经十天的沐晴雨现在已经濒临死亡的边缘,可以说死神的双手已经抓住了沐晴雨,只待沐晴雨灵台上最后一点灵光丧失,就可以把她带走了。沐晴雨自第六天开始练习摄魂术结束后,由于极度疲乏,狱卒送来的东西吃得也越来越少,到了第九天终于撑不住,什么也没吃就沉沉地睡了过去。醒来后已经是第十天了,几天没有吃东西的沐晴雨身体极度虚弱,甚至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更别说继续发狂了。 惟有闭着双眼,尽量不活动身体,不消耗体内不多的能量。就在这个时候沐晴雨体内练习摄魂术的那股精纯之气起到了重要作用,这股真气自动护住沐晴雨的五脏六腑,用仅有的能量维系着身体基本的能量需求,这股真气现在破敌不足,但是护体有余。 就在这个时候,北风越几人打开了石窟的大门,一股清心的空气涌进石窟里引起了沐晴雨体内那股已经很微弱真气的共鸣,开始缓慢地开始流动,而此时沐晴雨的体质比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还不如,体内的真气随着沐晴雨的呼吸慢慢进入体内,带动这股微弱的真气慢慢的游走全身。 李东几人的哭喊声,沐晴雨已经模模糊糊听到了,但是她就是无法告诉他们自己还活着的这个事实。最后沐晴雨用体内最后那一点真气想发出一点声音告诉北风越,但是力用到一半就消失了,只让自己的脑袋微微地颤动了一下。如果北风越没有注意到这一细小的动作,可能李东几人都看不到。如果候李东几人再哀悼沐晴雨几分钟的话,沐晴雨可能就真的死翘翘了。 使尽最后一点力气的沐晴雨,现在彻底地陷入了深度昏迷,可以说她的一只脚已经跨进了鬼门关。昏迷中的沐晴雨,似乎已经看见了死神正在狞笑着向他招着手…… 而她,无力反抗,正慢慢地向死神走去。 开门的那个狱卒边抽着烟袋,边斜着眼盯着梅溪石窟的地上出口,心里想着怎么才能从北风越几人的身上捞些好处。 正琢磨的时候,只见北风越和李东几人抬着一个人从地下的石窟上来。不用说,那一定是沐晴雨的尸体了,是不是都烂掉了,要不怎么那么臭啊,那个狱卒心中嘀咕着。突然他对着抬着沐晴雨远去的北风越几人喊道:“需要装尸体的席子找我啊!” 听着那个狱卒的喊叫声,王森大声骂道:“他妈的,他在鬼叫什么?” “别说了,救姽婳姑娘要紧!”北风越厉声对着王森说。 王森伸了一下舌头,赶紧更加卖力起来。 李东几人尽管抬着沐晴雨,但是步伐飞快,不一会就来到监狱。 楚清绝看了一眼已经不成人形的沐晴雨,很想上前,但是如今时机不对,只能急急地对北风越朝远处使了个眼色,北风越了然,急忙和看门的狱卒说了几句话,北风越伸手从兜里掏出几块硕大的金子塞到里看门的狱卒手里,狱卒一挥手,几人立刻奔进了小牢房。 这监狱之中是有小牢房的,不过个数不多,但是内里的陈设十分华丽,主要是给重要的犯人养伤用的,当初楚清绝重伤垂危就是在这小牢房中养得伤,否则监狱的寒湿怎么可能救回她的命?! 监狱里有规定,没有上面的命令,犯人是不能享受小牢房的优待的。但是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尤其是钱可以让一个人闭起眼睛当作什么都没有看见,这就是钱的好处。 小牢房要比大监狱住的地方好多了,也华丽多了,可难能可贵的是床上居然还有软床暖被,真他妈的会享受啊,王森心里感叹着。 几人先把沐晴雨放到床上,这个时候的沐晴雨始终保持着盘腿而做的姿势,即使沿途的奔跑也没有改变,李东几人感觉到抬的仿佛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尊佛像。 北风越让李东、张刚和王森分别开始按摩沐晴雨胳膊和双腿,他转到沐晴雨的身后开始按摩她的腰部。 第二十五章 因祸得福 北风越让李东、张刚和王森分别开始按摩沐晴雨胳膊和双腿,他转到沐晴雨的身后开始按摩她的腰部。 虽然几个人都是畏首畏尾地,但是想着自己是在救人命,所以也都不再犹豫。长时间的坐姿让沐晴雨腰部的肌肉过度的僵化,几乎已经不过血了。李东伸手想把沐晴雨的双手从膝盖上搬开,废了半天劲也没把手从膝盖上移开。倒不是不能,只是李东不敢用力,看着沐晴雨那瘦弱的双手,李东感觉到只要稍微一用力沐晴雨的手指头就能折断一样。 北风越告诉李东,一个一个地按摩沐晴雨的手指,让手指过血之后就变得柔软了,但是一定要轻轻的。随后北风越吩咐一个手下去找狱卒要一碗米汤,顺带要一个竹管。 “大哥,要竹管干吗?”王森不解的问道。 “她现在不能吃,不能喝,只能用竹管慢慢地喂她。以前蹲过石窟后昏死的,都是这么喂的,只是最后都没有活过来,哎……”北风越解释后,一声叹息显示了心里对沐晴雨的担心。 “姽婳姑娘一定能撑过来的。”王森语气十分肯定。 “但愿吧!”很显然,北风越不忍心打击王森,毕竟石窟的可怕是梅溪大牢几代的犯人用鲜血丈量出来的。沐晴雨能撑到现在,在北风越看来只能说是幸运,但是沐晴雨能不能活下来,老实说,他也没有信心。 慢慢地沐晴雨的身体变得不再僵硬,李东扶着他慢慢地躺在床上。一会米汤端了过来,北风越拿竹吸管先从米汤里吸了一点然后慢慢地度到沐晴雨的嘴里。就这样一点一滴,沐晴雨在北风越的帮助下把碗里的米汤都喝了下去。 “大哥,我想留下照顾沐姑娘,您看行不?”李东看着躺在床上的沐晴雨,没有回头问着北风越,语气似乎不容他拒绝。 “我也留下。”张刚和王森一起说道。 北风越摇头:“她现在浑身都是伤。我们几个大男人留在这里不方便,去找楚清绝来。” 冯辉看着北风越:“可是她是南狱的人!” 北风越皱眉,他自然知道,但是他感觉楚清绝和沐晴雨似乎有别样的关系。虽然沐晴雨受伤至今,楚清绝在外都表现得事不关己,但是自从沐晴雨将要被带走时,沐晴雨给他的眼神,还有刚刚楚清绝给他的暗示,让他相信,楚清绝会不惜一切代价照顾沐晴雨,甚至比自己还周到。 北风越道:“我心里有数,姽婳现在身体极度虚弱,需要大量营养。李东你马上去监狱走动走动。让他们做些补品。冯辉,你让下面的人把他们手中能弄到的人参、灵芝什么的都拿来。张刚,你去找药,王森你去看看楚清绝那里。” 王森跪在地上给楚清绝磕了几个响头。 直到戏做足了,楚清绝才终于答应。可天知道她是如何压制住自己心里的急切的。 随后的几天,楚清绝为沐晴雨擦洗了身子,换上干爽的衣服,又给她全身上了药。 北风越则召集手下把沐晴雨现在的情况和大家说,让大家准备一些补品,毕竟手下的这些人非富即贵,拿点补品不成问题。北派的犯人一听沐晴雨还活着。都高声欢呼,连忙对北风越承诺,补品一定问题没有。这个说有千年人参,那个说有万年灵芝的。北风越看着众兄弟的欢呼雀跃的表情,心里不禁一阵感动,毕竟这种情况在监狱这个没有人情味的地方太少见了。 沐晴雨以一己之身救了北派的四位居高位者。这一招已经足够收买人心。 寒冷牢房里到处洋溢着暖暖的手足之情,让人仿佛感觉到即将到来的冬天也不会太寒冷。 接下来的十多天里,北派的兄弟不断地送来人参鸡汤、灵芝、燕窝之类的寻常百姓家根本不会吃到的东西,彻底地让人见识到了北派各兄弟的财大气粗,物产丰富。 由于服食了大量的补品使沐晴雨体内的真气受到了极大帮助。再加上楚清绝在无人处用真气不断地给修复着沐晴雨身上的内伤,轻的已经结痂,重的也缓慢的恢复中。本来惨白的皮肤也渐渐有了血色,面色也开始红润起来。只是沐晴雨依旧还没有醒过来。即使这样,北风越也为沐晴雨这么快复原而连连称奇。 不可否认,如果沐晴雨这些日子没有服用人参、灵芝这些补品,但靠自身精气也达不到这样的效果。人参、灵芝本来就用固本培元,养神益气的功效,加之沐晴雨体内练习摄魂术而形成的那股子真气,使得所产生的所有营养一点不漏的都被沐晴雨给吸收了。 在石窟里,这股真气就在改善着沐晴雨的体质,现在得益于这些难得补品的巨大疗伤功效,真气正在重新灌注沐晴雨受损的身体。使得沐晴雨将来成长的每一个细胞都包含有这股精纯之气,为她以后的成长带来莫大的好处。 但是沐晴雨为什么现在还没有醒来呢? 这主要因为被石窟中的沐晴雨,由于压抑孤寂寒冷形成的那股戾气大大损害了沐晴雨的大脑,使沐晴雨暂时的陷入昏迷状态。现在沐晴雨的大脑正在借助体内的真气和楚清绝的内力,缓慢地修复着受损的大脑因为缺氧而造成的损伤,但是沐晴雨体内的精纯之气对于这样的修复只能起到一个辅助作用,关键还是要看沐晴雨自身的心志和求生的意志。如果沐晴雨不能过自己这关,那么即使身体复原了,那么他也很有可能永远醒不过来,彻底变成一个活死人。 但是,不可置疑的是,沐晴雨现在已经死里逃生了。 小牢房,午夜子时。 今天是沐晴雨从石窟出来的第二十一天,从出来的那天起,楚清绝就一直在照顾着沐晴雨,沐晴雨的身体在那些补品的作用下复原的极快。身上的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但是依然没有转醒的迹象。 楚清绝静静的坐在沐晴雨身边,调养呼吸,毕竟这几天为了给沐晴雨疗伤损耗了太多,而楚清绝自己原本就还没有复原。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一切都静谧安好。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谁都没有注意到床上沐晴雨的右手微微的动了一下,接着就看到沐晴雨的双手慢慢地变幻出了一个奇异的指法,接着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内力从那两指指尖倾泻而出,沐晴雨的双眸骤然睁开,奇异的紫色的光在她的美眸间流转,忽而,她的上身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诡异的双眸缓缓流转,麻木冷漠地扫视着眼前的一切。 沐晴雨的举动惊醒了楚清绝。 “小姐,你……醒了?”楚清绝语气中夹杂着难以置信的欢喜。 此时的沐晴雨似乎正在积蓄某种力量,慢慢地沐晴雨从床上站了起来,抬起头。 直觉告诉楚清绝现在的沐晴雨和以前的沐晴雨不太一样,浑身透露出冰冷的气息,就像当初拉开石窟大门那一刹那的阴冷气息。具体怎么不一样,楚清绝也不清楚,只是她没有动,而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沐晴雨。 就在沐晴雨麻木的双眼扫到她的那一刹那,楚清绝突然发现从沐晴雨的眼睛里射出一种厉人的杀气和狂暴的怒意。对死亡已经不再畏惧的楚清绝,头一次生出了一种害怕的感觉,仿佛站在眼前的沐晴雨已经不是人类而是从地狱里来的使者,是专门来收人性命的,人的本能使她迅速起身,往后退了几步来躲避这股强烈的杀意。 此时沐晴雨的双眼已经变成了暗紫色,尽管是黑夜,但是那种红色依然让人清楚地看到了双眼中的血丝。 此时的沐晴雨体内已经被石窟中的那股暴戾之气再次控制,她的头脑中已经再没有什么亲情、友情,只有噬血的冲动和杀人的快意。似乎要流出血来的双眼正死死罩住这小牢房中唯一的人——楚清绝,凌厉的目光让几人不敢妄动一分,那种邪魅妖娆的杀意铺天盖地涌来,仿佛沐晴雨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是来自地狱的姽婳妖姬。 沐晴雨看着楚清绝的双眸一眯,右手那个诡异的指法带着邪魅又强劲的内力向着楚清绝纠缠而来,楚清绝本能地后退躲避。那奇异的纹路夹杂着呼啸阴柔而冰冷的内力由远而近,转瞬间贴着楚清绝的衣衫划过,利若钢刃,几乎无坚不摧,冷若玄冰,贴着人的皮肤丝丝地渗入人体内,几乎要将人的内力连同血液一起冻住。 楚清绝不能相信陷入疯狂状态的沐晴雨竟然能有这么邪门的力量,她很清楚沐晴雨的武功实力,没有想到这股暴戾之气竟然很轻松地就把她都这么轻而易举地压制。她已经看出了沐晴雨此时的不好对付,因为她修炼的武功心法,楚清绝再熟悉不过,那是她堂姐蓝媛若水的摄魂术,原本就诡异至极。而沐晴雨竟然误打误撞地进了这天然而成的石窟修炼,那石窟中的阴煞之气是这摄魂术大成最好的根基。 楚清绝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但是,此时,面对着六亲不认的沐晴雨,她一时还没有那么多功夫去胡思乱想…… 第二十六章 认主 楚清绝不能相信陷入疯狂状态的沐晴雨竟然能有这么邪门的力量,她很清楚沐晴雨的武功实力,没有想到这股暴戾之气竟然很轻松地就把她楚清绝都这么轻而易举地压制。她已经看出了沐晴雨此时的不好对付,因为她修炼的武功心法,楚清绝再熟悉不过,那是她堂姐蓝媛若水的摄魂术,原本就诡异至极,而沐晴雨竟然误打误撞地进了这天然而成的石窟修炼,那石窟中的阴煞之气是这摄魂术大成最好的根基。 楚清绝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但是,此时,面对着六亲不认的沐晴雨,她一时还没有那么多功夫去胡思乱想…… 再次被沐晴雨像风筝一样拍飞出去,楚清绝第一次有了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她知道现在陷入疯狂状态的沐晴雨迷失了本性,只有制住她才可以,但是又不能伤了她,所以一定要注意下手的分寸。 已经陷入疯狂状态的沐晴雨血红色双眼满是恨世的目光,受到体内戾气的影响身体根本就感觉不到疼痛,对痛苦没有概念,楚清绝无数的掌风贴在沐晴雨身上,但是感觉沐晴雨只是身体迟缓了一下,随即有疯狂的上来。 现在沐晴雨的充满劲道的劲力,连楚清绝都受不了。在这小小的牢房里竟然形成了困兽之斗,楚清绝不得不认真起来对付沐晴雨。好在小牢房距离看守的狱卒地方比较远,没有被狱卒发现,但是在同一片的其他犯人却清楚听到从小房间里传出的打斗声,但是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楚清绝尽管无数次地击中沐晴雨的身体,但是沐晴雨还是一个劲地往上冲。疯狂中的她攻击起初没有招失,没有方向,只是看到人就立刻扑上前凭内力和人纠缠。但是随着和楚清绝打的时间越来越长,沐晴雨的攻击随着争斗的深入开始有了章法,慢慢有了招式。不再胡乱打,似乎此时的沐晴雨还能逐渐从楚清绝的攻击中学到实战的技巧。 果然半个多时辰后,沐晴雨受攻击的次数越来越少,反击的次数开始增多。更恐怖的是。楚清绝看到沐晴雨正在把风离辰和天机老人教授给她的武功技巧逐渐融会到实战中。 楚清绝心里暗道,怎么一直没发现那个病病怏怏的沐晴雨竟然也是个武学天才,这样的精神状态还能把脑子里的学过那么多年没机会用的武功技巧想起来。现在她只盼着沐晴雨在这样猛烈的攻击中早点体能衰竭而终止,因为楚清绝已经感到最近内力透支的自己开始体力不支。 而战斗到现在的沐晴雨似乎还没有力衰的迹象,其实这都得意于沐晴雨体内在石窟里练就的那股真气。这股真气在沐晴雨剧烈的争斗中快速的游走全身,不断地补充着沐晴雨散失掉的体能。它就像一部能量转换器一样不断支持着沐晴雨的身体继续战斗,而且也在战斗中继续改变沐晴雨的体质。而那股真气又在不断的战斗中膨胀。 一个小时后,沐晴雨的气势随着体内真气的逐渐增大再一次开始暴涨,然而就在沐晴雨想继续向楚清绝奔来的时候。只见沐晴雨身体一滞,倒在了地上。身体终于不堪陡然增加真气的重负垮了下来。 看着倒在地上的沐晴雨,楚清绝的体力早已经在争斗中用尽,只不过为了沐晴雨还在继续苦撑着,看着沐晴雨倒下,楚清绝才终于舒了一口气。摇摇晃晃走到沐晴雨跟前检查,发现沐晴雨只不过是脱力晕了过去,把沐晴雨弄上床后,楚清绝不久也在她身侧睡了过去。 这一片的其他犯人听见打斗声慢慢停止了,最后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隐隐约约觉得应该和沐晴雨有关,心想明天再问他们吧。 次日凌晨。梅溪小牢房。 和煦的阳光像一只温顺的小狗静静地伏在地上,照人的身上暖洋洋的。楚清绝睡得很沉,连牢里送来的早饭都没有吃。全然忘记了此时身边还站着一个人,正微笑着看着她疲惫的睡姿和姣好的容颜,她就是沐晴雨。 沐晴雨真的没想到,此生还能再见到楚清绝。还好自己身上没有背负上她这条沉重的人命。如今自己又绝处逢生,在这小小的牢房里醒来便见到阳光的感觉,真好,好像人生又有了希望,好像。重生。 两人经过一夜的激战,沐晴雨仗体内的流转之气恢复的最快,第一个醒来。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牢房的床上,而这张床并不是她的。睁开的第一眼,沐晴雨首先感觉到能够躺在床上睡觉是人生的第一大幸事,石窟的十天里使她差点忘记在床上睡觉是个什么滋味了。其次她又发现自己的衣服破破烂烂的,而且身上有些地方还很疼痛。又看到躺在自己身边的楚清绝,也是破破烂烂的,两人好象都是从沙漠回来的人一样。 沐晴雨从床上起来,先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她第一次感觉到伸懒腰是全世界最舒服的一件事情了。然后就站在楚清绝的身前静静地看着她睡觉,仔细地回忆着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他隐约感觉到楚清绝现在的状态和自己有关,可就是想不起来怎么有关。 这个时候楚清绝醒了,朦胧中看见正在对着她微笑的沐晴雨。楚清绝骤然惊醒,双眼瞪得老大,死死地盯着沐晴雨。 沐晴雨心想,自己醒来用得着这么高兴么。 却在此时,看见楚清绝触电一般的,嗖地起身退了两步和沐晴雨拉开了距离,并且立刻蓄势展开攻击姿态,准备和沐晴雨开打。 沐晴雨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楚清绝张牙舞爪地在那里摆着各种姿势,心里想这是怎么了,一见到我怎么就要开打呢。 沐晴雨不知道昨天夜里自己可把楚清绝给修理惨了,要命的是楚清绝又不能下死手,全然一副给沐晴雨当活靶子的架势。 “清儿,你这是干什么啊?我死里逃生你就这么欢迎我?”沐晴雨笑着说道。 楚清绝定睛望了望沐晴雨,她好像不疯狂了,还这么跟她说着话。而且她的眼神没有了昨天夜里的紫红色,取而代之的是一双在他看来比较正常的眼神,身上也没有那股狂暴的气息了。楚清绝这才发现沐晴雨是真的清醒了,不是昨天夜里那个夺命妖姬了。 楚清绝这才上前,拉着沐晴雨的手:“小姐你终于醒了。” 沐晴雨轻轻地抱着她,给她回应:“嗯,我醒了,还好你也还在。” 两个女人在这个无人的小房子里热泪盈眶。 “你刚才是干什么啊?吓了我一跳。”沐晴雨边说边坐在床边,拉着楚清绝和她坐。 楚清绝还未来得及开口,牢门打开,沐晴雨诧异的发现来得竟然是北风越他们五个人,他们五人今晨听说沐晴雨的牢房里昨夜传出打斗的声音,很是担心,所以一大早便花了银子通融了一下狱卒,赶了过来,而这里的狱卒也早已经被古闫支会过,沐晴雨竟然破天荒地没有死,那便赶紧好好地养起来,说不定还能在风莫旗没回来之前捡回一条命。 如今,北风越几人看着沐晴雨已经醒来,好端端地站在他们面前,几人都开心坏了,端着参汤鹿茸急忙围了上来。 沐晴雨看着北风越,对他微微一笑,虚行一礼:“我听清儿说了,这几日多亏北风大哥帮忙,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北风越急忙扶着沐晴雨起来:“姽婳姑娘请起,北风越何德何能,况且姑娘也是为了救我的四个属下,是我欠姑娘的。” 而就在此时,李东几人已经齐齐向着沐晴雨单膝跪地:“大恩不言谢,我兄弟四人,承姽婳姑娘救命之恩,自此之后,我们兄弟四人的命是姑娘的,任姽婳姑娘驱驰。” 沐晴雨急忙去扶,又看北风越,他的属下自己怎么好夺人所好。但是北风越一脸清明,似乎对这个结果一点都不意外,也很默认,毕竟沐晴雨是梅西监狱建成十数年来唯一一个能在是石窟中十天依旧清明至此的人,这个女人不简单。 沐晴雨认真道:“北风大哥和你们都是为了我才和南狱起了冲突,你们拼命为我,我不过是投桃报李罢了。如果是因为我替你们去蹲石窟,那大可不必。” 楚清绝看着跪地不起的几人,上前对沐晴雨道:“小姐,既然北风兄都不介意,就收下他们吧,能跟随你,也是他们的福气。” 李东等人仰头看着沐晴雨,认真道:“小姐,首先不管你认不认,小姐这两个字我们是叫定了。如果说是因为你为我们进石窟才换来我们叫的小姐这两个字的话,我们很坦白地承认这是个很大的原因。当我们从大哥口中得知道进梅溪石窟是九死一生的时候,我们三个就下定决心冲着小姐的这份义气,以后我们就跟着您了……” 第二十七章 脱胎换骨 李东等人仰头看着沐晴雨,认真道:“小姐,首先不管你认不认,小姐这两个字我们是叫定了。如果说是因为你为我们进石窟才换来我们叫的小姐这两个字的话,我们很坦白地承认这是个很大的原因。当我们从大哥口中得知道进梅溪石窟是九死一生的时候,我们三个就下定决心冲着小姐的这份义气,以后我们就跟着您了。 再说,进了梅溪大牢的人能活着出去的能有多少,我们四个人进来后就没想着再出去。我们四个人都是粗人,除了会几下拳脚外一无是处。那天,小姐表现得有勇有谋,连大哥都说如果没有你当初的决定,咱们四个人很有可能都会死在石窟里。他也实在想不出能有什么办法比你当初的决定更能最大的保全我们了。可以说,小姐间接地救了我们的性命,以后我们的命就是你的了。我们也不管什么了,反正这个小姐你是当定了。“洋洋洒洒说道最后,李东竟然耍起了无赖,真不象他一贯的作风。 沐晴雨心里想到,是啊,能活着走出梅溪大牢大门的到最后能有几个。看着李东几人热切的眼神,这不正是她当初希望出现的局面么?要想在梅溪大牢活下去,就要有自己的兄弟,就要有自己的势力,否则她可能都没有办法活到自己二十一岁生日那天。尤其现在她正常地从梅溪石窟中活着出来了,南狱的南霸天、可能古闫还有风莫旗,都不可能让自己过的顺利,如果再没有一批可靠的兄弟,等待她的很有可能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而且是不得好死。 想到这里沐晴雨心里释然了,也不在执着于一个称呼的问题,想了想慎重地对着李东四个人说:“在梅溪大牢想要活下去,咱们就要抱成团。罗成块,一起抱团打天下。你们问我想在这个监狱里待上二十年,甚至一辈子么?答案是否定的。我想你们也是一样,谁也不想把自己的青春都耗在这个冰冷的牢房里。所以一有机会。我们就、一、定、要、出、去!”说到最后四个字,沐晴雨是一个字一个字说的。 “我们真的可以从这里出去么?” “这个世界上没有不可能的事情,就看你去不去做,去不去想。我们首先要在这里立住脚,然后把南狱南霸天一伙连根铲除。任何想要对付我沐晴雨的人,我都要让他付出血的代价。”说到最后一句话,沐晴雨的身上无形中又散发出那股霸气,让人相信只要是他说的话就没有不可能实现的。而事实上也是这样,进石窟的时候沐晴雨就说她要回来,实际上她确实是回来了。带着一身的伤痕。也带回一个全新的沐晴雨。 从这一天起,李东几人就再没有怀疑过沐晴雨说的每一句话。以后在梅溪大牢发生的一系列的变故,也更让李东几人深信跟对了沐晴雨这个主子。 等到楚清绝把昨天夜里的事情说完,沐晴雨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原来这一切都和她在石窟里形成的那股戾气有关,她还以为已经消失了呢。没有想到还会出现。沐晴雨深知这股戾气的厉害,几次他都差点迷失本性变得冷血嗜杀。幸亏没有伤到楚清绝,要不可要后悔一辈子,沐晴雨心里暗自庆幸。 在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形之后,沐晴雨发现有几件事情需要自己开始着手进行了。一个是继续练习摄魂术的内功心法,因为她发现没当自己练习这套功法的时候,那股戾气就会消失。况且沐晴雨觉得这套功法对自己的身体很有好处。她现在就感觉她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感觉好的不得了,可能都得宜于这套功法的威力。二是她要开始锻炼身体,在监狱里能自保才是最关键的。楚清绝和北风越再厉害,不可能保护自己每时每刻。 这第三个嘛,沐晴雨想着想着。忽然抬起头对楚清绝道:“清儿,今天以后,晚上就让我一个人睡吧,你回大牢房去。” 沐晴雨听完自己昨天夜里发狂的事情,猜到可能跟自己被关在石窟里有关。一到夜里就会狂燥,让楚清绝和自己在一个牢房里,保不准哪天会伤了她。尤其当他听到清儿说自己的武功已经大大提升后,她就更担心自己在发狂的时候会误伤清儿。但是话又说回来,当沐晴雨得知自己很厉害的时候,还是很高兴的。 哪知道,楚清绝听到沐晴雨说完后,就明白了她的用意。楚清绝反而摇摇头道:“我觉得我还是留下的好,我发现在夜里小姐进入疯狂的状态后,武功进步得特别快,这是小姐提升自己的一个大好时机,我也愿意给小姐喂招。” 北风越也点头同意,但是害怕楚清绝自己应不不过来,便提出了自己和李东他们也都留在这里,不过是多给点儿钱,他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沐清雨看着他们完全不问自己意见便这么定下了,十分无奈,但是也很感激。 接下来的十多天里,真就像沐晴雨预料的那样,一到深夜沐晴雨就会陷入疯狂之中,变得六亲不认,而且随着对战次数的增多,沐晴雨的武功实战经验也越来越丰富,变得越来越厉害。 原来沐清雨连李东几个也不是对手,渐渐地到后来,虽然楚清绝和北风越自认以自己现在的实力不会输于正常状态下的沐晴雨,但是对于疯狂之中的沐晴雨,他们两人若各自对战却也都无能为力,每一次都败的很惨。只有合力才能将她制服。 但是值得庆幸的是,沐晴雨夜里疯狂的时间越来越短。而最后一次对打,沐晴雨竟然装疯把北风越打了个半死,当然已经是手下留情的那种。把楚清绝和李东他们都逼入死角,连连防守才可以抵御住沐晴雨凌厉的攻击。 当第二日,沐晴雨把夜里的真相告诉北风越几人的时候,听得他们一楞一楞的,没有想到正常下的沐晴雨也变得这么厉害。就在沐晴雨一致要求他们继续留在牢房里当陪练的时候,他们几人却死活都不留了。 李东更是可怜,回到大牢房的头几天夜里经常在做梦的时候都在和沐晴雨对打,时常从梦中惨叫着醒来。 梅溪大牢。 “什么?沐晴雨又活过来了。”南霸天愤怒地咆哮着,“古闫这个蠢货,非要提前把沐晴雨放出来,他妈的,我要让他把吃我的钱吐出来。” 此时的南霸天已经失去了理智,满脑子想的都是沐晴雨,他知道能从在石窟里蹲十天还能出来的人不会是一般人物,他深深的感受到从沐晴雨身体带来的那潜在的威胁。 沐晴雨一定要死,南霸天心里狠狠地说到。只是他暂时还没有想到什么好的方法。 一帮手下都看着南霸天在那里发怒,没有一个人敢上前答话。这时候从人群中走出一个人来,走到南霸天身边,在南霸天的耳边耳语着。 南霸天听着听着发怒的面容慢慢变成了一张充满阴冷笑容的脸,不住地说:“好!好!就照你说的办!” 沐晴雨,我要让梅溪大牢成为你的坟墓,你等着。南霸天恶狠狠地说道。 一张阴谋之网正在向沐晴雨扑去…… ------------------------ 第二日,第一个来小牢房的不是以往来送饭的李东他们,也不是楚清绝或者北风越,而是狱卒。 沐晴雨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到头了。 狱卒说,沐晴雨的身体已经养好,是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了,当沐晴雨带上脚镣朝着楚清绝和北风越牢房的方向走的一路,所有看到沐晴雨的北派的人都热情地和她打着招呼,甚至包括一些南狱的犯人们。自从沐晴雨活着从梅溪石窟出来后,监狱里的犯人们都把她当成神一样的人物,尽管沐晴雨从来不这样认为,她只是认为自己背了那么多年,终于开始转运了。 不管什么人都有一种喜欢崇拜英雄的心里,在监狱的墙外是这样,在监狱墙内更是这样。每个人都有一个崇拜英雄的理由,现在食堂里所有的犯人就是这样。沐晴雨几乎是在别人的注目礼中坐走到北风越旁边的。 这时北风越也看着她豪爽一笑:“姽婳妹子,身体没问题了吧。” 沐晴雨淡淡一笑:“没问题了!一切都还仰仗北风大哥的照顾。”沐晴雨礼貌地回应着。 李东等人也凑上前来和沐晴雨打招呼,关切地问候着,气氛十分的融洽。他们也被北风越使了大把银子,从南霸天的牢房调了回来。 就在此时,狱卒却上前恶声恶气地道:“姽婳,你的牢房在这里!” 沐晴雨指尖北风越和楚清绝的眉头都皱了起来,看着对面牢房里,南霸天一帮人呼呼拉拉在对面监狱站了起来,好整以暇地看着沐晴雨,嘴角是冰冷的笑。 第二十八章 提审 补昨天家里没电了,好无语,今天又出了门,这么晚才回来,还有一章晚一点…… --------------------------------------------------------------- 就在此时,狱卒却上前恶声恶气地道:“姽婳,你的牢房在这里!” 沐晴雨指尖北风越和楚清绝的眉头都皱了起来,看着对面牢房里,南霸天一帮人呼呼拉拉在对面监狱站了起来,好整以暇地看着沐晴雨,嘴角是冰冷的笑。 北风越的身边的兄弟条件反射似的都站了起来,其他犯人一看这架势以为又要打仗呢,都静静地看着这两伙人。 还是北风越先开的口:“姽婳是从这里出去的,为什么会去那里,我记得现在不是换牢狱的时候吧。” 梅溪的监狱虽然每隔一段时间为了避免内部矛盾,也可能是因为别的原因,监狱会进行一次换狱,将某些特定的人弄到一起,通过观察他们之间的关系发现新的信息,不过如今明显还不到换狱的是时间。 那狱卒颇有深意地一笑:“越哥也不是不知道,李东他们是怎么过来的,你把他们调了过来,如今再让她回来,会不会太挤了。” 北风越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微微点头,上前道:“这个我们好说。” 狱卒急忙摆手:“哎哎哎,别别别,这事儿我可做不了主,你懂得。上面的意思,越哥有本事往上面找去。” 北风越眉头紧皱:“我会去找古闫,既然如此,那么也让李东他们回去吧,破你们的规矩也不好。” 狱卒皱眉:“这个……” 北风越给李东使眼色,李东已经上前给狱卒手中塞了银子。看样子分量不轻,那狱卒嘿嘿一笑,让人前来帮忙给他们几人换了和沐晴雨一个牢房才走,一边走还还啐道:“妈的。哪里来的这么多银子,也不知道藏在哪里,怎么也榨不干。” 北风越眉头紧皱地看着对面监狱的沐晴雨等人满心担忧。 沐晴雨和李东等人坐在一起,众人看着几乎毫发无伤的沐晴雨,心中有敬有佩,也都上前打招呼,沐晴雨对他们点头笑谈着走到一起。对于南霸天不怀好意的目光熟视无睹。 李东三人看着沐晴雨没动也就没有起来,与沐晴雨一起与其他的兄弟坐下。沐晴雨更是象看不见南霸天一帮人站在身边一样,继续和李东几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南霸天一看沐晴雨这么不把他放在眼里,火腾的就起来了。没等他开口。边上一个手下就先看不过去了:“妈的!骚娘们儿你他妈的神气个屁!” 说完,抬起一脚就朝沐晴雨的头部踢去,由于大家都没有想到南霸天一伙人说动手就动手,都闭着眼睛看着沐晴雨,以为一定把沐晴雨踢个鼻孔窜血。因为动手的这个人正是南霸天手下武功前三的。尤其以腿法见长,以前很多人都重伤在他的双腿之下。 谁知道沐晴雨就像没事人一样继续和大家说着话,就在腿快要踢上的时候。突然沐晴雨背后闪出一人,伸出右手象铁钳一样牢牢抓住踢过来的左腿。众人一看抓住这条腿的人是一个年轻人,一脸的肃杀之气,这人正是张刚。那人想把腿撤回无奈张刚的右手就象长在他的腿上一样,随着张刚不断的加劲。那人的脸上慢慢地变成紫红色,显然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军伍出身的张刚,右手的劲力无以伦比,有时候连李东都甘拜下风,更何况这个人呢。 南霸天看着张刚竟然为了沐晴雨出头,而且对沐晴雨的称呼竟然变成了“小姐”。而更可怕的是北风越竟然对这件事情表示了默认,南霸天心里又对沐晴雨的实力重新进行了评估,盘算着沐晴雨身边的这几个人是除去沐晴雨的最大障碍,想除去沐晴雨就要先除掉这几个人,至于沐晴雨嘛。一个娇娇弱弱的女人,不值一提。南霸天如果知道沐晴雨现在的实力,那么他一定不会这么早就下这个错误的结论。 现在在监狱里就出现了这么一个怪异的景象,北风越和南霸天两伙人都看着沐晴雨几个人,而沐晴雨就像没有看见他们一样,竟自和李东聊着天。而自己身后是一条腿横在脖子傍边,被一只手死死的锁着不得动弹。 “误会!误会了!我们是来看看姽婳姑娘怎么样了?听说姽婳姑娘全好了?”眼看下马威失去作用,南霸天立刻换了另一副嘴脸,虚情假意地问道,“老越,你看这……?”说完不时地用眼睛盯着被张刚制住的手下,意思是赶紧把人给我放了吧,别再惹我不高兴了。 看着南霸天,北风越恨不得一拳打过去,心里一想这样闹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不如退一步吧。回过头来对着沐晴雨说:“妹子,你看……” 北风越虽然可以直接令他们放手,可是为了表示对李东几人已经是沐晴雨的人的赞许,特意去问沐晴雨,示意他们几人以后便可以只听令于沐晴雨。沐晴雨一看今天这样也讨不到什么便宜,头也没回,用手一挥示意张刚放了南霸天的手下。张刚看到沐晴雨发话了,松开了右手。那人像触电一样赶紧收回左腿,生怕张刚反悔一样。 沐晴雨此时却站起来,突然一凝神,一道深邃的目光朝南霸天的眼睛里望去,似乎要看透他心里最深处的隐秘。南霸天接触到沐晴雨的目光,心里咯噔一下,心里暗道,好厉害的眼神。 沐晴雨盯着南霸天的双眼说道:“我能活着从石窟里出来是不是让南大哥你很失望?我会牢记你送给我的这份大礼的,有机会的话我会加倍奉还给你。” 说完,沐晴雨头也不回带着李东几人走向了监狱的最右方一张石床上躺下。当沐晴雨说完这翻话就表示已经正式和南霸天一伙结下梁子,以后就不能善了了。 听完沐晴雨的话,南霸天的脸色数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和他说话,南霸天心里暗怒。但是毕竟是一方的大哥,看着远去的沐晴雨,南霸天神色如常地笑看着沐晴雨:“好……你……很好……” 看着南霸天不怒反笑,北风越脸色陡变,知道此次南霸天的这真的要对北派宣战了。而最可怕的是他根本不知道南霸天到底在想什么诡计。 北风越为沐晴雨担心了一天,可是这一日,根本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危机竟然来自第二天白天。 上午沐晴雨和李东他们正在吃牢房里猪食一样的牢饭,沐晴雨只觉得难以下咽,毕竟前几天她一直吃着人参鹿茸,过着神仙般的日子。 一狱卒敲着牢房的门对沐晴雨大喊道:“姽婳出来,古闫大人提审!” 提审? 沐晴雨眉头微皱,跟着狱卒朝着大牢外的刑室走去,她去过的,就是上次见风莫旗的地方。 不过如今里面的人,是古闫。 沐晴雨进来的时候,古闫正翻动着刑具,沐晴雨知道今天有苦头受了,狱卒将沐晴雨捆上刑架,她的心里还是有几分畏惧的。看着古闫转头,他浑浊的眸子看着一月不见的沐晴雨竟有些惊艳,当初沐晴雨被抓过来时是带着袁哲给的面具相貌平平,后来被风莫旗撕去面具后是满脸的鲜血,然后进入了石窟更是苦不堪言,所以三次见面,古闫都没有见过沐晴雨的真是面目,如今一见,古闫的声音有些抖:“你……你是姽婳?” “如大人所见。” 古闫有些回不过神来地点头,来回打量着动弹不得的沐晴雨:“不错,不错……” 沐晴雨似是看懂了他眼神中的意思,眉头微微皱起,不过忽而又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了冷冷的嘲弄。 古闫看着沐晴雨略带嘲弄的眼神,才忽然回过神来,一阵恼羞,手里的鞭子狠命地甩了过去:“你笑什么?!你笑什么?!” 疼痛让人的大脑一阵清醒一阵麻木,不过好在沐晴雨在石窟磨练的那些日子,对于疼痛的抵抗力已经增强。可是对于古闫这种地狱来的刽子手,他自然知道怎样让你“舒服”。 沐晴雨还是决意不要随便惹怒他,否则吃亏的是自己。 古闫是老牛想吃嫩草,可惜没有牙。男人的尊严被挑衅他自然会动怒,他恶狠狠地用鞭子抬着沐晴雨的下巴:“你最好乖乖地说出沐晴雨的下落,还有玄月族的情况,否则,我让你生不如死!” 沐晴雨笑看着他:“不知道的事情,大人让我怎么说?”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告诉你,自从有梅西监狱,我就在这儿了,像你这种不识相的爷我见多了,反正最后都是要吐出来的,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沐晴雨漠然,沉思了半晌,忽然抬头看着古闫:“好,我说。” 第二十九章 重伤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告诉你,自从有梅西监狱,我就在这儿了,像你这种不识相的爷我见多了,反正最后都是要吐出来的,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沐晴雨沉思了半晌,忽然抬头看着古闫:“好,我说。” 古闫看着沐晴雨干脆的答应,又如此认真的神情,一时竟然捉摸不透。她就这么想通了?是怎么想通的?一开始不是还怎么问也屈服的样子吗? 古闫犹豫道:“那……你说……沐晴雨在哪里?这镯子是怎么到你手上的?” 沐晴雨认真道:“是沐晴雨给我的,您或许不知道,玄月族的月神必须是处子之身,而她早已和轩辕天洛成婚,而我作为玄月族的另一代族长出现,偶然遇见了她,竟然将镯子从她手上取了下来,她也乐意因此而摆脱麻烦,便将镯子送给了我,自己去了蒙北。” 沐晴雨说得有理有据,古闫听得一愣一愣的,这镯子,竟然是玄月族的族长的标志?! “沐晴雨去了蒙北哪里?她为什么去了蒙北?”古闫问。 沐晴雨摇头:“至于去了哪里,我就不知道了。我原本只是一个小小的青楼琴姬,她来听琴,偶然遇见,然后她留下了镯子,人就走了。” 古闫盯着沐晴雨似乎是沉思犹豫了半晌,忽然他鹰隼似的眸子盯着沐晴雨:“你打量我好骗是吧!她当时正被皇上天罗地网追杀,还有闲情雅致去听你弹琴?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当时沐晴雨和轩辕天洛是往南逃的,而且在一个山寨里闹出了大动静,她怎么可能又出现在西面?而且她不是和轩辕天洛在一起吗?” 沐晴雨笑:“大人既然这些都知道,那么沐晴雨和轩辕天洛是怎么分开的想必您也不会不知道吧。是听香水榭的人救了她,并且一路护送她去了蒙北。” 古闫看着沐晴雨,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哦?这些你一个小小青楼琴姬是怎么知道的?” 沐晴雨看着古闫得意的神情,也不避讳。反而更加坦率:“因为,我是听香水榭的人,负责在他们去蒙北的路上接应。” 古闫看着沐晴雨又投出这个重磅炸弹,果真被沐晴雨的话弄得一时犹豫不定。他原本还打算好好拷打沐晴雨,与她多多周旋,他甚至已经将北风越和楚清绝提审了过来,就关在一旁的房间里,等着沐晴雨受尽酷刑不肯说的时候,再打感情牌,却没想到沐晴雨说得如此的痛快,痛快地让他反而有些不敢置信。 “你说的是真的?若有一句不尽不实,我会让你悔不当初!”古闫威胁着。 沐晴雨却笑着道:“大人,暖玉坊就是听香水榭在梅溪镇的据点。不信您可以去验证。” 在隔壁房间中的楚清绝屏息宁神地听着沐晴雨讲话,唇角勾起了淡淡的笑意,显然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古闫凶神恶煞地看着沐晴雨:“你还知道什么?说!快说,都说出来!” 沐晴雨则气定神闲地对着古闫一笑:“大人,做人不要太贪。这些已经足够您回去跟风莫旗大人交差了,您也不想这银子一次性取完吧,咱们细水长流。况且,我若说多了,怕您也不信啊。总要有点时间查证不是。” 古闫沉思了半晌,终于看着沐晴雨恶狠狠地道:“你最好别给我耍什么花招,等我回禀了大人再跟你慢慢耗。来人带回去!” 沐晴雨面上并无表情。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狱卒上前来,问:“大人,那么楚清绝和北风越呢?” 古闫看了一眼沐晴雨:“风大人快回来了,他们留下,继续审!” 沐晴雨的脚步微微一个踉跄,楚清绝也在?自己和她的口供不知道对不对得起来。 身上的鞭伤火烧火燎地疼着。衣衫已经被渗出的鲜血浸透,沐晴雨咬着牙,随着狱卒离开。 古闫看着沐晴雨离去的背影,眸光有些复杂。 沐晴雨疲惫的往监牢走,自己今日这胡扯一通至少让今天少受了些皮肉之苦。而且袁哲说过,暖玉坊的是听香水榭的分舵,这件事情他早已上报,所以这件事情并不是秘密,只是这一直是袁哲的猜想,从没有人认过,今日沐晴雨将它挑明了而已,其实明不明对暖玉坊已经没有多大损失了。 这件事情,自然是真的,他们可以轻而易举地查证,而关于沐晴雨在蒙北这件事情,他们几乎没有办法查证,即便是去查,没有个个把月是查不出来的,如此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倒也能把古闫糊弄住,而至于风莫旗,沐晴雨就不好说了。 风莫旗如今应该是在外面查玄月族的事情,至于什么时候回来,听古闫的话就在这几天了。 刚进南霸天监狱的大门,沐晴雨忽然发现气氛不对,南霸天一伙人似笑非笑地看着沐晴雨,沐晴雨抬脚刚进监狱,只见里面的人看见沐晴雨进来后急忙朝她奔去,只见里面一个小的沐晴雨认识,是李东的小兄弟小龙,只见他满脸焦急地拉着沐晴雨道:“姽婳姑娘,东哥几个出事了!” 当听到这个消息,沐晴雨顿时感觉到心里一沉,直觉告诉她自她走后北派出了大事。 “姽婳姑娘,别回牢房了,跟我去小牢房吧。”小龙也不待沐晴雨答应,径直往狱卒手里塞了不少的钱,狱卒笑了笑,想着这会儿古闫也顾不过来,就私自答应了,小龙拉着沐晴雨就往小牢房走。 离小牢房越来越近,沐晴雨心头那种不好的预感也越来越强,如果在梅溪监狱能把李东几人打成受伤而到了必须要进小牢房治疗的地步,那一定是李东几人受了重创,甚至活不成了。 进了小牢房,沐晴雨看见一个大夫还在里面忙碌着,而地上都是染满鲜血的衣服和棉布,四个人的血几乎染红了这一片地面。沐晴雨一看这种情景,心中热血一阵上冲,几乎等不及狱卒开门就冲了过去。 小龙一把拉住沐晴雨,哽咽地说道:“姽婳姑娘,看到后,你一定要冷静。” “闪开!”沐晴雨对他吼了一声,她真怕自己心中那个预感应验。 小龙收回了双手,沐晴雨急忙冲了上去,应入她眼帘的是她一生都不能忘记的景象。 李东四人躺在床上,四人头部和四肢都绑了绷带,隐隐地看到鲜血还在不断地殷出纱布,四人没有血色的脸上都是十分痛苦的表情。大夫还在张刚的床前忙着包扎张刚的右手,王森最先看到沐晴雨,挣扎着要起来,终究还是没有起来,嘴里无力地说道“小……姐……” 沐晴雨眼含热泪冲着他点了一下头,看着自己的兄弟仅一天不到的时间就都重伤躺在了床上。 “小龙,你在这里照顾着,大夫你过来!”沐晴雨强忍住心里的悲痛和无以发泄的那股怒火,但她知道现在不是发怒的时候,首先她要弄清李东几人的伤势和到底她走后发生什么事情。 在角落里,沐晴雨低声地问着:“我这几个朋友,现在伤势怎么样?” 沐晴雨冷冷地问道,正在照顾着李东四人的,小龙已经隐隐感觉到沐晴雨是在强压住心里的那股怒火,和身上隐隐的寒气。 “哦!他们四个人的四肢都有不同程度的骨折,头部淤血,受了很重的内伤。四个人的伤势基本一样,但是那个叫张刚的右手几乎已经断了。右手五指都被折断,应该是被一种劲力所伤,他的右手,如果没有个十年八载是没有可能恢复的,即使伤势好了以后由于韧带撕裂将会影响他的右手负重。在韧带没有恢复以前,他的右手不可以也不能提拿重物。那个叫李东的舌头的近三分之一被利器割掉,伤势好了以后也可能,不能再说话了……” 当听到张刚的右手断掉,李东的舌头被割掉三分之一的时候,沐晴雨感觉到眼前一黑,差点站立不住,至于大夫后面的话她完全没有听进去。 沐晴雨深吸了几口气,极力地压制着心中那股快要不可遏制的悲愤,对着大夫说到:“请您无论如何也要尽全力救治他们,我说的是要尽全力,如果他们再有什么事情,我会让你死!” 当沐晴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那个大夫直感觉到一股寒意从头到脚来了个透心凉,冰冷的语气让他似乎感觉不到现在是初春的季节,好象冬天又回来了。 “这个……这个……您放心。但是我现在做的只能是稳住他们的伤势,要救治的话我只是一个狱医,医术毕竟不够,还是要有名医来才行啊。”那个医生哆哆嗦嗦地说道,边说边擦着头上流下的冷汗,好象只要有一句话不合沐晴雨的心思,沐晴雨就会立刻杀了他一样。 有点冷静的沐晴雨看了一下小牢房的条件知道大夫说的没错,对着那个大夫说道:“那还等什么,赶紧去请大夫来啊!” 大夫十分为难的看着沐晴雨:“这……我们……没有古闫大人的批准……我们……谁也不敢啊!” 沐晴雨知道自己已经气昏了头了,那怎么可能,不过好在有楚清绝,沐晴雨记得的楚清绝的医术也不错,不知道能不能顶一时。她要亲自去找古闫,为了自己的兄弟,她也要亲自去一趟。 第三十章 血债血偿 沐晴雨知道自己已经气昏了头了,那怎么可能,不过好在有楚清绝,沐晴雨记得的楚清绝的医术也不错,不知道能不能顶一时。她要亲自去找古闫,为了自己的兄弟,她也要亲自去一趟。 “大夫,请你无论如何要把他们的伤势稳定住,我去找古闫。”沐晴雨说完话,再次看了看躺在床上还在昏迷的李东和张刚和重伤的王森、冯辉,强忍住泪水,用着他们四个可以听见的声音说道,“各位兄弟,我沐晴雨对天发誓,我会让伤害你们的人十倍偿还他们今天犯下的这笔血债,你们要留着命等我回来。” 狱卒看了一眼从小牢房冲出来的沐晴雨,忽然从她身上感觉到了一丝寒气,竟产生了几分畏惧:“你……要干什么?” “半个时辰之后,去告诉古闫,我要,见他!别耍花招,否则我让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没有人怀疑沐晴雨说话的真实性,甚至包括那狱卒。沐晴雨语气中那股说到就要做到的誓死之心让那狱卒感觉沐晴雨就是地狱的使者,是来要他命的。都说好人命不长,坏人活千年。因为坏人很珍惜自己的性命,那狱卒是个不折不扣的坏人,他很珍惜自己的生命:“好,好我知道了。” 沐晴雨静静地看着狱卒十秒钟,对别人来说可能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但对于狱卒来说在沐晴雨那摄人的目光下好象过了半个世纪。感觉自己就像一张白纸呈现在沐晴雨面前,沐晴雨想怎么画就怎么画,包括杀了他。 “蝎子,我很感谢你!我欠你一个人情,你是个聪明人,聪明人都很长命的。我要回大牢房办些事情,听说监狱里也有暗赌,我会让北派的人给你们准备一千两,带着弟兄到那里好好玩一下吧。在这半个时辰里,无论你们还是古闫,最好不要在监狱出现。”说完沐晴雨意味深长地笑了一笑,但是那个叫蝎子的狱卒已经清楚地感觉到了笑里的那股杀意。他知道今天梅溪监狱要发生大事了。 沐晴雨说完就往大监狱走,小龙也跟了上去。沐晴雨边走边和小龙说:“小龙替我准备一千两银子给他们,同时打点一下监狱的其他狱卒,我今天要办点事。” 小龙当然知道沐晴雨是什么意思,表示钱没有问题,但是沐晴雨一个人去,他很不放心。问能不能等北风越和楚清绝回来。 沐晴雨说道:“这是我的事情,有些事情需要我一个人去办。况且如果北风和清儿回来之后也就意味着古闫会来了。” “小龙,一会儿你带着北派的人退开,不要上前。” 小龙一听大吃一惊。大声问道:“是阿姐就你自己么?你自己要单挑南狱?” 沐晴雨双目紧紧眯起:“今天,我要血―洗―南―狱!” 南霸天的大监牢里,北派的人退在墙边,排成一排让出巨大的空间,四下无人除了站在中央的那个人―沐晴雨。 沐晴雨紧握双拳。对着南霸天一伙人站立的方向。南霸天一帮人都涌了上来,把监狱的一边挤的满满的,狱卒也稀稀拉拉地离开,最后一个离开的人把梅溪大牢的大门牢牢地锁住。南霸天似乎很满意狱卒的这个做法,冲他赞赏地笑了笑,他同沐晴雨打着一个主意,也暗中派人打点。把沐晴雨关起来,然后让狱卒退下,甚至他已经打点到古闫,让他把沐晴雨和北风越楚清绝一起带出去,然后他好动手。 如今古闫自然会扣着楚清绝和北风越,留给他足够的时间。南霸天转过头看着静立的沐晴雨。仿佛看着鼓掌之间的玩物。 诺大监狱,此时寂静无声,不时有丝丝凉意朝身上袭来,让人不自然地打了个激灵。 “让你久等了!”沐晴雨毫无感情地说道。似乎在对所有人,又似乎在对一个人说。 “没错!”南霸天微笑着回答道。他想看看今天晚上沐晴雨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他似乎很期待这场根本不成比例的战斗。 “有些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是应该的,也有一些活在这个世界是不应该,对于这一部分人来说,他们只有一条路。” “哦?是什么?” “就是死!”沐晴雨开始慢慢地抬起了头。 “你说的是我么?” “不错,就是你。还包括你身边的人。”抬起头后的沐晴雨仿佛那天刚刚从石窟里放出的野人,瞪着一双紫红的双眼,看着南霸天和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顿时一股死亡气息开始笼罩南霸天一伙人。 “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南霸天一挥手,一个手下立刻右手握拳朝沐晴雨袭去。 沐晴雨的眼中只有南霸天一个人,根本没有在意攻过来的那个人,自然也就没有避开那只拳头。一只拳头由远而近,重重地打在了沐晴雨身上。那人似乎很兴奋自己只用一拳就结结实实地打中了沐晴雨,谁知沐晴雨只是稍微晃了晃。 沐晴雨收回目光,转过头来,死死地盯着那个人,左手搭在了他的手腕上。看着自己的右手被沐晴雨抓住,那人见右手怎么也摆脱不了沐晴雨的控制,立刻左手一拳朝着沐晴雨的脸上打来。沐晴雨右手一挡,再次死死地扣住了他的左手。随着沐晴雨的逐渐用劲,那个人也开始像猪一样地嚎叫起来。 突然沐晴雨双手同时向外猛地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骨骼错位撕裂的声音在监狱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就见那个人的双手就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一样无力地搭在身边,很显然他的双臂已经让沐晴雨给废了。那个人“啊”一声倒在地上,不住地惨嚎。沐晴雨飞身上前,冲着地上那个人的头部狠狠地踢了过去,又是一声脆响,那是颈骨折断的声音,自此那个人彻底没有了声音,他死了。 南霸天身边的人都被沐晴雨的这一脚给震住了,南狱这些人并不是没有见过死人,但是却从来没有想到沐晴雨对一个已经没有丝毫反抗能力的人还会痛下杀手。看见自己一个兄弟一转眼就被沐晴雨报销了,南霸天一伙人中又闪出一人,飞起右脚狠狠地朝沐晴雨踢了过来。 沐晴雨冷冷地看着,手指开始翻出紫色的劲力流光,摄魂术通过眼眸将来人控制,只看他的腿在半空中停住,茫然的像一个木偶一样愣在那里。沐晴雨用双手死死抱住来人右腿,右手撤出,高举右臂,用右肘狠狠地向来人右腿的膝盖处攻去,又是“喀嚓”一声膝盖骨碎裂的声音传来,听得人混身发麻。那人竟然从眼睛里看到自己右脚的鞋底,呆住了几秒钟,又是一声惨叫传进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沐晴雨还是飞起一脚踢在那人的大脖筋处,结束了他的生命。 短短几分钟,南霸天一伙人已经有两个人死在了沐晴雨的手里。地上惨死的两个人睁着他们那双眼睛,用难以置信的眼神无力地看着监狱穹顶,两人的鲜血顺着嘴缓缓地流了出来。而沐晴雨此时就站在血泊之中,有不少鲜血已经沾满了她的鞋子,但是沐晴雨仍然像没事人一样,紫红的眼睛还是死死地看着南霸天一个人。这次开始轮到南霸天一伙人心里发毛了,感觉现在的沐晴雨就像是个冷血的杀人机器一样,从冷酷的双眼中所有人都看了来自地狱的信息。 “兄弟们,给我上,杀了她。”南霸天开始咆哮了。 手下人一听南霸天开始发话了,二十多人握拳一起向沐晴雨奔去,看样子非要把沐晴雨撕裂了才肯罢休。 看着南狱一帮人都朝自己奔来,沐晴雨双眸微眯,体内真气一转,气势陡然暴涨。紫色的劲力将二十余人笼罩在内,她唇边溢出诅咒般的摄魂术密语。 想起李东四人血淋淋地躺在床上的情景,想起从四人身上不断滴落的血水,想起昨天还是活生生的兄弟转眼就都重伤在床而且生死未卜,沐晴雨早就怒气冲天。 她手里的网骤然收紧,沐晴雨只知道在她面前都是她的敌人,那股煞气带来的愤怒和狂躁不知何时已经开始改变着她的灵魂,所以不管来的是什么人,被她制住行动停滞之后,她拉过来就是致命的攻击,直到那个人失去反抗为止。一声声惨叫从监狱里传了出去,一会沐晴雨满身鲜血,此时的沐晴雨已经对鲜血没有了印象,对死亡没有了感觉。 现在监狱里的情景可以只有用血流成河来比喻了。沐晴雨的身上虽然挨了无数了拳脚但仍然一无畏惧,就像打不死的神一样。但是任何接近沐晴雨的人都逃不了她的摄魂术和致命的一击,不是死就是重伤。饶是南霸天和身边的四大猛将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也被眼前血流成河的场面给震得呆住了,更有甚者边上没有上去的打犯人看了鲜血淋淋的一幕纷纷呕吐起来。 这场血腥杀戮随着南霸天攻击那一伙人最后一个人倒下而暂时告一段落,沐晴雨仍然是一个人站在血泊之中,此时的沐晴雨浑身上下全是血,在满是鲜血的牢房里上大口地喘着气,并借着体内真气的快速运转快速地补充着体力,因为沐晴雨知道南霸天身边还有至今还没有出手的四大猛将。 第三十一章 煞气入魔 这场血腥杀戮随着南霸天攻击那一伙人最后一个人倒下而暂时告一段落,沐晴雨仍然是一个人站在血泊之中,此时的沐晴雨浑身上下全是血,在满是鲜血的牢房里上大口地喘着气,并借着体内真气的快速运转快速地补充着体力,因为沐晴雨知道南霸天身边还有至今还没有出手的四大猛将。 牢房里的鲜血慢慢地流淌,浸湿了北派的人的鞋,沐晴雨周围躺着的都是死人,尸体不少都是支离破碎,门外凉风吹来一股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南霸天身边不少人再次干呕起来,因为刚才肚子里的东西都已经吐没了。 还有不少人干脆就放弃了抵抗,往牢房角落里缩去,这里哪里是监狱啊,这分明就是十八层地狱。很多活着走出监狱的人,这一日都成为他们一生挥之不去的梦魇,血腥的场面无数次的在脑海中放映。 南霸天的周围除了四大猛将外已经没有几个人,监狱的二三十人当场死在牢房上就有十多人,剩下的不是跑了,就是吓傻了。南霸天感觉到今天对沐晴雨下手是个错误,惹上沐晴雨是个错误,设局重伤李东几人也是个错误。 慢慢地血泊的中的沐晴雨再次抬起了头,嗜血后的眼神变得更加明亮也更加深邃,恐怖的感觉再次包围牢房上的南霸天几人。体力逐渐恢复的沐晴雨慢慢地开始移动脚步,朝南霸天几人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沐晴雨的双脚在满是鲜血的牢房上发出“啪嚓、啪嚓”的声音,让人反胃却又让人真实地感觉到死神来临的感觉。 如此惨烈的杀戮仍不能让沐晴雨停止对南霸天一伙人的疯狂报复,此时的沐晴雨已经失去了理智,鲜血和仇恨已经召唤回了魔煞,填满了她的心灵,石窟里产生的那股暴戾之气正在苏醒,也正在唤醒沉睡沐晴雨的冷冷杀机。 一场更惨烈的腥风血雨正在来临…… 没有人说话。偶尔会听到人的喘气声,无声的牢房,牢房里浑身鲜血的沐晴雨和满是鲜血的牢房,给人一种非常诡异的景象。沐晴雨走到南霸天五个人前一丈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冷眼看着南霸天几个人。 肃杀的气氛,压抑的人几乎透不过气来。 现在还站在牢房里的就剩下沐晴雨和南霸天还有四大猛将共六个人,剩下的个人都被吓得跑到牢房的角落里瑟瑟发抖。谁也没有想到沐晴雨会强悍到如此地步,二三十人打一人本来应该是一件比喝凉水还要轻松的事情,现在却变成了沐晴雨一人单方面的屠杀。 沐晴雨原本的性格并不是这样,自从被关进石窟后极度的压抑感所产生的暴戾之气始终在她身体内潜伏着,自从沐晴雨练习摄魂术,这股暴戾之气就始终被体内的精纯之气压制着,而且沐晴雨的心态一直都很平和,这股暴戾之需要借着沐晴雨身体内的怒气而爆发。本来如果沐晴雨一直保持这样下去,这股暴戾之气说不定真的有一天会消失。 但是今天自从沐晴雨看到李东几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因为自己,才使他们遭受到了如此的毒打以致残疾。这让沐晴雨深深悔恨的同时,对南霸天一伙人的怒气前所未有的暴涨起来,体内的那股暴戾之气更是借着这个机会疯狂肆虐起来,让沐晴雨逐渐失去理智。仿佛这个监狱就是囚禁她当初的那个石窟,而这个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是抱怨的对象,所以下手根本不考虑后果,只要能将对手至于死地根本不会考虑用什么手段。所以下手极狠。 就在这个时候,南霸天五个人中闪出一人,和沐晴雨对立而站。一米八高的身材,碗口一般粗细的胳膊,整个人显得极为魁梧,下手也极为阴狠。他就是四大猛将中武功就好的一个,号称铁拳的严松。原本是个山贼土霸,入狱后凭借极好的身手打遍梅西监狱无敌手,而后被南霸天给招揽了过来,成了他的一张王牌。近几年中根本就没有他出手的机会。因为根本不值得他出手,今天看了沐晴雨的邪门武功,尽管给了他很大的震动,但是也有一种冲动想和沐晴雨比试一下。 看着严松自动请战,不禁让南霸天几人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如果严松再打不过沐晴雨,那么南狱就没有几个人是她的对手了,那么等待他们几人的就只有死了。因为沐晴雨是不会让他们活着离开这个牢房的。 “臭娘们,下手挺黑啊!这么多人都没有把你给弄死,命还真大。”严松用挑衅的口吻边说边做着热身,毕竟自己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动手了,当然除了昨天出手重伤李东和张刚外。 沐晴雨无语,依然看着南霸天自己一个人,根本无视严松的存在。 这让严松的脸面有点挂不住了,说道:“哼!还这么嚣张,昨天你的两个兄弟开始也象你这么嚣张,我一出手就把他们两个给废了。还有那个叫李东的小子还敢骂我,我就把他舌头给割了下来。哈哈……” 严松洋洋自得地在炫耀着,他没有注意到沐晴雨的眼光慢慢地从南霸天那移开,转向了严松。 “哦?原来是你啊……”沐晴雨听完严松的话,斜睨着他,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那么开心又笑得那么恐怖,很多人都从笑声中感觉到了沐晴雨那股前所未有的愤怒。 沐晴雨感觉到心中那股暴戾狂躁之气从脚底直冲脑门,体内那股真气非但没有阻挡,而且以更好的速度旋转起来疯狂地鼓动着这个戾气。 监狱里的气温陡然下降,沐晴雨身上发出前所未有的杀气让牢房里的温度迅速降至冰点。沐晴雨的眼神更象一把无形之剑射向严松――这个让自己的人舌断手残之人。 所有人包括久经杀场的严松都深切地感受到了沐晴雨心中的那股狠意,其余几人都忍受不了沐晴雨的这个气势不自觉往后退了退。 看着沐晴雨变换的指法,严松意识到沐晴雨的正在慢慢聚势准备发动攻击,如果蓄势完毕后,沐晴雨必将发出雷霆的一击,这个攻击会把所有人都粉碎。所以严松不再犹豫,挥动自己的右拳闪电般地向沐晴雨袭去,号称铁拳的严松攻击最强的自然是他的拳头,只见他斗大的拳头夹杂撕破空气的啸声象一团黑云向沐晴雨卷来。 沐晴雨冷眼看着这只铁拳知道自己的兄弟的手就是废在他的手上,沐晴雨积蓄全身真气凝聚双手指尖,卷起一阵狂风迎着严松的拳头攻击而去。拳头和沐晴雨的指尖像天空中两道相遇的闪电一样,很多人不忍地闭上双眼,只听“啊”的一声惨叫,闭上眼睛的都以为受伤的人会是沐晴雨。正睁开双眼一看,发现惨叫声是从严松口中传出,就看见严松左手捂住鲜血直流的右臂,单膝跪在地上惨嚎。 严松右手五根指头寸寸折断,鲜血横流,更让人恐怖的是右臂根部的骨头竟然被沐晴雨的真气冲出肌肉和囚衣的束缚暴露在空气中,惨白的骨头上面步满血丝,血一滴一滴地从骨头末端流下来。 很多人,包括南霸天身边的三大猛将看到这个情景都剧烈地呕吐起来,谁也想不到曾经风云城北监狱的严松竟然一拳就败在沐晴雨的手下。 “这是偿还李东的,下面该偿还张刚和王森的。”沐晴雨似乎仍然没有罢休,说完飞身而上,绕到严松身后,此时的严松已经被剧烈的疼痛压得没有反抗的力气了。沐晴雨左手按住严松的头,南霸天几人看到这个情景心中大骇都隐约猜测到沐晴雨要干什么了,但是这应该不会吧,一个人在冷血也不会到这种地步啊。 沐晴雨左右死死按住严松,伸出右手握住那半截暴露在空气中骨头,就在沐晴雨握住的那一刻严松几乎痛得晕了过去。沐晴雨右手一用劲竟然生生地把这根骨头连血带肉第从严松的胳膊里抽了出来,其余盯着这里看的犯人,有几个人看到这恐怖的一幕竟然被吓破了胆,口吐绿色的胆汁倒地而死。沐晴雨左手握住骨头的另一端,双手握着这根骨头死死勒住了严松的脖子,直到严松不再动弹。 南霸天的三大猛将已经被吓得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旁边的他也都被沐晴雨这种根本不是残杀同类的手法给吓住了,一动也不敢动,谁都害怕自己就是下一个目标。 想逃?他们已经没有了那个勇气和力气。四个人都惊骇滴望着沐晴雨,看着谁是下一个被屠杀的对象。沐晴雨看着地上再也不能动弹的严松,缓缓地站起了身,慢慢把头转向正南霸天。 “南霸天,我说过,今天你必须死!”沐晴雨沉沉说道。 南霸天看着沐晴雨手竟然忍不住有点抖,却强撑着颜面:“姽婳!老子告诉你,我在这一片儿混的时候,你还在吃奶呢!你……你……跟老子的武功比起来,他们都不过是小角色,老子不欺负女人……” 沐晴雨冷冷一笑,也不待他说完,紫色的内力带着十足的劲力向他袭去…… 第三十二章 南狱称王 “南霸天,我说过,今天你必须死!”沐晴雨沉沉说道。 南霸天看着沐晴雨手竟然忍不住有点抖,却强撑着颜面:“姽婳!老子告诉你,我在这一片儿混的时候,你还在吃奶呢!你……你……跟老子的武功比起来,他们都不过是小角色,老子不欺负女人……” 沐晴雨冷冷一笑,也不待他说完,紫色的内力带着十足的劲力向他袭去,即便是不用摄魂术里的迷魂,单凭自己体内的那股煞气也可以将他在清醒的情况下制服,不过沐晴雨此时已经耗费了太多的体力,况且,这种人,不配她认真对待。 就在南霸天挡住了沐晴雨的第一波攻击的时候,只听监狱的大门轰然打开,古闫带着北风越和楚清绝急匆匆地赶来,看着眼前血腥的一幕,古闫大喝一声:“住手!姽婳,你再敢动手我饶不了你!” 看着古闫来,南霸天终于松了一口气,沐晴雨却冷冷一笑,趁着南霸天松懈,沐晴雨催动了摄魂术,控制了他的心魂。 沐晴雨看着古闫,冷冷一笑:“好,我不杀他,那就让他……自杀吧。” 沐晴雨的话音刚落,南霸天就像着了魔一样的挣扎呜咽,终于逃不脱她摄魂术强大的钳制,只见他双目血红,掌中内力汇聚…… 古闫大喝:“南霸天,你干什么?停下来!停下来!” 南霸天却根本听不见他的话似的,一掌狠狠地拍向了自己的脑门,鲜血喷涌,瞬间毙命。 等古闫终于跑到监狱牢门之前,南霸天已经没有了气息。 在场的人都知道南霸天死了,称霸城北监狱近十年的南霸天就这么死在他曾经成名的地方,说来也是一种讽刺。 古闫看着沐晴雨气的压根发痒,可是看着地上惨不忍睹的一切,他的腿不禁软了。这……这都是这个女人,一个人干的? 他看着沐晴雨的冷冷地扫向自己的眼神,忽然觉得脊背发凉,他知道这个女人。在这个距离,一瞬间就可以要了他的老命,他吓得退了两步,和沐晴雨拉开距离。 现在牢房上就只剩下沐晴雨和南霸天的三大猛将:张强,裴勇,杨明。沐晴雨的目光缓缓地从三人的脸上扫过,每一个人都抵受不住沐晴雨的目光,一接触到那冷入骨髓的目光都低下头来。他们看到沐晴雨的辣手根本都没有想到要反抗,因为沐晴雨实在太可怕了。三个人的反应尽收眼底,杀了严松和南霸天之后沐晴雨的暴戾之气开始慢慢退去。三人都感觉到气势陡然一松都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这口气实在憋得太久了。三个人都是从活人堆里打出来的,从气势上感觉到沐晴雨大大降低了对他们的杀意。 沐晴雨慢慢地说道:“我现在给你们两条路走,一条是我今天不杀你们,从今以后。咱们是敌非友。” 听到这里,是敌非友,和沐晴雨为敌应该都没有好下场,躺在地上的南霸天以前无时无刻不想杀死沐晴雨,可现在呢,躺在冰冷牢房上的人反倒是他,而不是沐晴雨。大家似乎不打算走这一条路。听听第二条吧。 “第二条路,从今天开始你们跟着我。” 三人想了想,还是这条路可行,毕竟在监狱里实力就是一切,经过今天这一战,相信在梅溪监狱里再没有人可以和北派的沐晴雨相抗衡。更何况沐晴雨绝对够义气。就凭沐晴雨为了李东四人单挑南狱这件事情就能看出来,跟着这样友情有义的老大绝对不会吃亏。三个人都不约而同答应挑第二条路,并表示誓死跟随沐晴雨左右。 “好!但是跟着我,我却有了条件,相信你们三个人都参与了袭击李东几人的行动。尽管你们并不是主谋。我现在让你们每人打自己一掌,否则我没有办法向兄弟们交待,如果你们还有命在的话,你们就是我姽婳的兄弟。”沐晴雨说完,慢慢转过身,朝着北派的人的地方走去。 沐晴雨心里想到这三个人绝对是人才,只不过跟了南霸天这个没有用的东西,正好趁现在收服他们为自己所用。不过沐晴雨也想到,如果自己走到石床的时候,他们还没有动手的话,那么他们几个也就没有收服的价值了。 没有胆量面对自己错误的人,不值得信任,也不值得为他沐晴雨所用。 三个人相互望了望,又看了看背对着他们的沐晴雨,知道沐晴雨是再给他们一个机会。毕竟从曾经一个生死相搏的敌人要成为生死与共的兄弟,没有一个考验的过程是不可能的。但是三个人也知道如果自己错过了这个机会,可能以后都不会再有这个机会。 想到这里,张强的掌心率先凝起了内力,挥手就向自己的胸口重击而去。闷哼一声,猛地吐出一口鲜血,然后迅速点了自己的几个大穴止住了内伤,裴勇和杨明看见张强毫不犹豫地动了手,二人也不再犹豫,尽管这样三人还是痛得跪在了地上,但是依然硬撑着瞪着眼睛看着沐晴雨,似乎在等待沐晴雨的回应。 沐晴雨头也没回地说道:“好!像个汉子。从今天起你们三人就是我沐晴雨的兄、弟。”三人听完禁不住感慨万千,他们当然知道从沐晴雨口中说出兄弟二字的份量。 走到石床边的沐晴雨轻轻的拍了拍一直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小龙的肩,对他安慰地一笑。 沐晴雨忽然一转身,盯着一动不敢动的古闫,这一突然动作把刚要进来处理战场的古闫和他身后的人吓得一阵后退,沐晴雨心想我有那么可怕么?沐晴雨不知道,现在南狱犯人眼中的沐晴雨于凶神恶煞无异,与阎罗王别无二至。 沐晴雨回过头冲后面的人微笑地说道:“记住,从今天起我就是南狱的——老!大!” 没有人敢反驳。 古闫看着沐晴雨,色厉内荏道:“你……你你……你出来!” 沐晴雨看着他,冷冷一笑,对于古闫这种不会武功的糟老头,沐晴雨控制起来几乎轻而易举。 “我累了。”沐晴雨淡淡道。 古闫的眼神已经模糊迷离:“那你先休息,我们走……” 说罢,古闫转身,此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他瞬间满身冷汗,沐晴雨,沐晴雨竟然可以做到这样吗? 他回头看了一眼沐晴雨,她的眸子还是妖异的紫色,仿佛看一眼就能将人吸进去,他忍不住颤了一下,仿佛做了个噩梦,先别管了,他想着自己还是先去冷静冷静,在想想怎么办吧。 看着他们所以人都离去,狱卒开始收拾监狱里的惨状,并且将沐晴雨监狱里的人先分散去了其他牢房,小龙扶着沐晴雨和看起来受了不轻的刑的楚清绝和北风越的一起往小牢房走去。没有人敢阻拦。 近一个小时的激烈战斗让沐晴雨一阵虚脱,幸亏小龙在旁边及时扶住沐晴雨坐在石床上休息。沐晴雨深吸一口气,暗自地调息自己,好让自己快些恢复体力。 北风越和楚清绝受的都是皮外伤,并不要紧,楚清绝已经开始对李东他们几人的治疗,伤情虽然不容乐观,但好在已经逐渐稳定下来了。北风越则照看着沐晴雨,沐晴雨几斤几两外人不知道,但是他和楚清绝一直陪着她走过来不可能不知道,沐晴雨今天真的已经透支了自己,特别是最后用的摄魂术,按沐晴雨如今的内力根本做不到的。她真是不要命了。 毕竟一人力战三四十人可不像喝杯凉水那么容易,如果没有先前修习的摄魂术内功心法,以及那些日夜和北风越他们的陪同练习,还有那股煞气不要命地顶着,沐晴雨今天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获胜的,一定会死在监狱里。尽管身体极端疲乏,但是沐晴雨现在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去办。 她要去找古闫,毕竟今夜死伤这么多人无论如何都要给古闫一个说法。沐晴雨坐在小牢房的石床上一边休息一边思索着,思考着和古闫见面后可能会发生的种种情况以及自己将如何应对。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沐晴雨深深感觉到自己身体那股暴戾之气的可怕,暴怒之时理智的丧失让他几乎在也找不回自己。 金秋的凌晨已经带上了一丝冬的寒意,尽管此时沐晴雨很疲劳,但是很清醒。之所以在死擂上没有铢杀南狱三大猛将,沐晴雨还是有她的用意的,毕竟三大猛将自南霸天死了以后在南狱也就数他们的势力最大了,收服三大猛将可以作为沐晴雨管理南狱的触角。 现在是非常时期,就要实行非常的政策,用非常的人。更何况沐晴雨已经从心底收服了三大猛将,相信他们会好好地为沐晴雨办事,最起码沐晴雨不会像南霸天那样威逼利诱,而完全是靠自身的魅力和实力去让人信服。现在监狱的犯人可以说是间接地控制在了沐晴雨的手下,尽管沐晴雨并不愿意这么去想。 第三十三章 让我们一起报复吧 现在是非常时期,就要实行非常的政策,用非常的人。更何况沐晴雨已经从心底收服了三大猛将,相信他们会好好地为沐晴雨办事,最起码沐晴雨不会像南霸天那样威逼利诱,而完全是靠自身的魅力和实力去让人信服。现在监狱的犯人可以说是间接地控制在了沐晴雨的手下,尽管沐晴雨并不愿意这么去想。 北派有北风越还有李东几人控制,南狱有三大猛将可以以武力暂时制衡,沐晴雨现在自认为自己有和古闫谈条件的资本,或者说是在某些方面有进一步合作的可能,当然这还要看古闫有没有这个能力和沐晴雨合作。 但是沐晴雨通过和古闫的几次接触,直觉告诉她这个人并不简单,否则他是没有可能坐到梅溪监狱的第二把交椅上。原本在古闫头上的只有梅溪的将军袁哲一人,如今袁哲已死,古闫虽然不可能控制外面的军队,但是他已经可以顺理成章地成为梅溪监狱的第一人。 沐晴雨突然想到一个词,用两面三刀来形容古闫再合适不过了。这样人平日里以一副卑躬屈膝的姿态出现在袁哲风莫旗面前,而在虚伪面具的后面隐藏的却是蠢蠢欲动的野心,只要有机会,他就会立刻翻身而起,把你踩在脚下。 所以沐晴雨需要找到一个可以打动古闫的一个理由,否则就凭沐晴雨今晚的这场杀戮,古闫就可以把她给就地正法了,从某种意义上说古闫也想借机会把沐晴雨给杀了。 之所以古闫没有去做,是因为沐晴雨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但是这样的人也是个见风使舵,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想要摆平古闫威逼是不行的,只能是利诱!毕竟这个世界像古闫这样的人都逃不过名和利的怪圈,只要自己抓住这一点,今晚这件事情就可以像看完的书页一样翻过去,想到这里沐晴雨长舒了一口气。起身交代小龙去和这里的狱卒通通气。说她想见古闫。 小龙知道只要是沐晴雨的决定就没有人能改变的了,只是向沐晴雨说了句:“老大,万事小心。”小龙当然知道如果前面跟南霸天是武斗的话,那么和古闫就是文斗了。而且后面这一斗的凶险要远远超过前面的武斗。 因为那是一场没有血的战斗。 夜已阑珊,古闫的房间灯还亮着,在风莫旗即将回来的时候,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如果他还在一如既往的喝酒赌局那无疑是个庸才,而此时身在房间中的古闫,他也在等,在等一个人,他知道,沐晴雨一定会来找他。 就在这个时候。敲门声响了,“咚咚……咚咚……”,古闫猛地从冥想中惊醒过来。现在古闫就感觉自己现在的心情,七上八下犹豫不安。关于如何处置沐晴雨,他并没有想好。一开始对于沐晴雨邪术一般的能力的畏惧让他恨不得马上找来外面镇守的官兵将她就地正法,可是古闫是有野心的,这点他从来都不否认,但是却从来不在袁哲和风莫旗面前显露,不是他不敢,是因为他还没有那个资本。自从沐晴雨进了梅溪监狱,一路拼杀到现在。古闫感觉到沐晴雨并不像其他犯人那样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而是一个极富有心机的人,懂得驾御手下让手下死心塌地地为她卖命。这样的人绝对是个人才,这样一个人才,如果能为我所用…… 漫长的等待已经逐渐让古闫失去了耐心,心理的落差让他特别想找个人帮门外的人一把。或者说助他一把。 “咚咚—咚咚—”敲门声依然很有节奏的延续着,不断着震动着古闫的神经。 “进来!”古闫瞪着眼睛看着即将开启的门,看着缓步近来姿态凝重端庄的沐晴雨,古闫的脸色瞬间就恢复了正常,似乎刚刚的一切犹豫不定在看到她的那一瞬灰飞烟灭。心里一下子有了决断。 两个时辰过去了,沐晴雨从古闫的房中走了出来,天已经蒙蒙亮了,这峡谷中数量浩大的军队已经开始了他们一天的操练,真是个个精英,锐不可当。也正是因为他们的存在,在这个万众包围中的监狱才会固若金汤,即便是逃出了监狱,也逃不出这里的层层布防。 袁哲,这是你一生的成就吗? 如果,我一不小心毁了,你是会伤心,还是会得意地笑呢? 沐晴雨笑笑,袁哲,让我们一起报复吧! 朝阳正缓缓地从地平线上升起,看来今天将会是个大晴天,沐晴雨心里想到。 至于在那两个时辰里,沐晴雨和古闫究竟谈了些什么,沐晴雨没有说,古闫就更不会说了。牢房里的兄弟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他们该问的,所以自然也就没有人多去这个嘴。 北风越先问了一句,沐晴雨只是对他若无其事地一笑,楚清绝却仿佛从那笑里悟出了什么,知道,时机快来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梅溪监狱里传出这样的消息。九月十七日,梅溪监狱第二牢房发生坍塌,当场砸死了二十多名犯人,几人重伤。 几日后,这件事情传到正在外面追查玄月族的事情的风莫旗耳中,他正刚刚查到一点眉目,再看砸死的都是一些十恶不赦的江湖杀手,想着死了就死了,并没有多做纠缠。 那一日,真的就像一页看完的书一样翻了过去,古闫则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但是对于沐晴雨来说新的篇章才刚刚开始! 接下来的半个多月梅溪监狱甚是平静,沐晴雨及众兄弟难得过了一段比较安静的时光,没有严刑拷打,没有逼供,只有平静、安详,尽管只是在狭小的空间里,但是沐晴雨却很珍惜,因为她知道这样的日子不会很长了,以后可能也再没有机会去体会了。 三大猛将把沐晴雨的话传到了南狱,南狱里的其余势力都震惊于沐晴雨的辣手都服从了沐晴雨,都以为沐晴雨可能会对南狱有的大动作。谁知道自从沐晴雨让三大猛将传完话后就再也没有举动,只是传话告诉他们不要虐待犯人包括新来的犯人。 现在的沐晴雨唯一的就是希望李东几人快点治好身上的伤。 而沐晴雨却知道,这一段时间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安静。 暖玉坊已经被风莫旗连根拔起,但是赏玩却不大,因为在暖玉坊被毁灭前两天,红岩收到了一封密信,关于姽婳,关于沐晴雨。 而在帖木儿正打算回蒙北调兵的时候,偶遇了轩辕天洛。 某日凌晨,看守梅溪镇的官兵都隐隐闻到了一阵暗香,然后身后好像有一阵风吹过,可是不一会儿他们就一阵恍惚,已经完全忘了刚刚感觉到了什么,而这梅溪监狱里原来那个看守石窟的送饭老头感觉自己好像昨晚喝醉了酒,也可能是年纪大了,所以以前一个月发生了什么他似乎都忘了。 不过,这里原本就没有人来,他也不会痴痴呆呆地把自己忘事这件事情到处跟别人说。 麒麟宫的玉麒麟拿着这样一封信,看着还在昏迷不醒的风离辰:“风离辰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是不肯醒来吗?好,好,我自己去救她,你去死吧!” 说罢,也不再回头,带着麒麟宫的人倾巢而出。 十月的天开还不算冷,夜里更是微风阵阵,吹得沐晴雨甚是舒服。现在南北两派都已经在沐晴雨的掌握之中,下一步该怎么走,沐晴雨都已经为自己的兄弟考虑清楚了。她现在差的只是一个时机的问题,沐晴雨在等,等一个人回来,等一个可以逃出生天的机会。 等一次,凤凰涅槃,欲火重生。 十月初五,沐晴雨和北风越再次买通了狱卒去小牢房看李东四人,北风越和楚清绝的伤早已经痊愈,当打开门,看着已经生龙活虎下了床的李东四人,沐晴雨觉得自己的眼眶有点湿。 四人和以前没有什么改变,只是脸色比较苍白了一点,四人眼中含着热泪看着沐晴雨和北风越,想要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醒来就好!你们受苦了!”北风越此时有是虎目微红,看着这几个为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 “大哥,我们不苦。刚才听小龙说老大为了我们一怒之下把南霸天一伙给灭了,有你们在,即使我们受再多的苦也心甘情愿。”王森大声地说道。说完,对着北风越和沐晴雨四人单膝跪地。沐晴雨和北风越赶紧上前扶起了李东几人。 “你们几个伤势怎么样了?”沐晴雨问道。 “外伤都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只是……只是。”王森先看了看沐晴雨,又看了看李东几人言语闪烁。 “只是什么?”沐晴雨追问道。 “只是东哥由于舌头被割去一部分,影响他的说话。东哥已经决定以后再不说话了,他要永远守在大哥和老大的身边,做老大的暗卫,做老大的影子。”王森说道。 -------------------------------- 你们都不订阅,都不订阅,都不订阅,呜呜呜,人家不要活了(┬_┬) 第三十四章 准备火刑 “只是什么?”沐晴雨追问道。 “只是东哥由于舌头被割去一部分,影响他的说话。东哥已经决定以后再不说话了,他要永远守在大哥和老大的身边,做老大的暗卫,做老大的影子。”王森说道。 “什么?”当听到李东由于舌头被割而影响说话时,尽管北风越早有心里准备,但是仍然不敢相信这一事实。一股莫名的烦躁直冲头顶,霎时间房间的温度陡然下降,屋子里的人都深切感觉到了他的恨意。 突然北风越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情尽量平静下来,毕竟南霸天一伙已经被沐晴雨杀了,而且死得很惨,但是因为不是自己动的手,所以北风越总是觉得弥补不了自己对于李东几人的歉疚。 沐晴雨走到李东身边,重重地拍了拍李东的肩膀,说道:“李东,你知道么?即使我杀光了南狱所有的人我也觉得弥补不了你的痛苦,但是我答应你,只有这一次,下一次即使我死我也不会再我的兄弟受到半点伤害!” 当沐晴雨说完这翻话,李东的眼泪已经流了下来,用着含糊不清的话语说了句:“老……大!”如今李东几人也跟着小龙她们一起叫沐晴雨老大,听着要比跟楚清绝叫小姐更容易叫得出口。 其他的人也都深深地感受了沐晴雨的这份兄弟之情,不约而同地都生出士为知己者死的感情。 “李东,你记住,等我们走出这座监狱后,我一定要治好你,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沐晴雨看着李东的眼睛坚定地说,谁都不怀疑沐晴雨言语中的那份坚定与执着。 北风越走到张刚身前,没等他问,张刚就说道:“我的右手需要调理,可能近十年都会保持这个样子了。不过大哥你放心,我还有左手。”看着张刚坚定的眼神,沐晴雨知道他的决心和毅力一定可以把左手练得和右手一样好,甚至超越右手。 北风越也重重地拍了拍了张刚的肩膀。肩膀的起落之间,张刚仿佛也深深感觉到了北风越对于自己的那份歉疚之情。从那天起,张刚开始勤练左手,其毅力之坚让众兄弟都咋舌。随后经过一年多时间,张刚的左手练习得与当初自己的右手不相上下,对于右手来说,左手更容易给人出其不意地攻击。对于张刚这个杀手来说,这出乎意料的一击足以要了对手的性命,自此“左手”这个绰号跟定了张刚的闯荡江湖的一生,即使很多年后张刚的右手恢复了也是一样。 而王森和冯辉受的伤并不重。北风越走过去,重重地给了他一拳说道:“看来就你们俩没事啊!”说话笑了几声。 听着北风越的话,王森摸着后脑勺傻笑着。冯辉也感动地笑笑,还能再看见大哥,真好。 “小龙。你去把南狱的张强几人叫过来。”小龙应声后,立刻跑去南狱。 “你们几个坐下,一会我给你介绍几个南狱的兄弟,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他们以前是南狱的四大猛将,南霸天自杀之后,他们就跟了我。”沐晴雨缓缓地说道。 当听到沐晴雨说南霸天自杀之时,张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沐晴雨笑笑:“他不配和我打。死得越窝囊越好。”转而又对他们道,“我看他们三个并不是什么主谋,就答应了他们,跟我之前我让他们每人受了自己一掌,算是给你们谢罪了。不管之前有什么恩怨,既然大家成了兄弟。就不要再计较了,我一会给你们介绍一下。” 几人正在说着,小龙忽然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带着哭腔说:“大哥,老大。风莫旗回来了!他要见老大!我听说外面的校场上在准备火刑架了。”说完,小龙就开始哭上了,“他们说古闫背叛了老大,把他们商议的一切都对风莫旗和盘托出了。” 李东等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着小龙的神情也是大惊失色,看着沐晴雨。 沐晴雨却置若罔闻,对北风越道:“大哥,让他们再给我一点时间。” 北风越知道此时急也不是办法,看着沐晴雨平静的面容,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有后招,只得先听她的去打点一二,与狱卒说:“可能以后再也见不到了,给点时间话别吧。” 说着,又塞了不少银钱。 沐晴雨问小龙:“南狱的人呢?” 小龙道:“我刚刚听了这个消息只顾得急了,还没说。” 沐晴雨道:“我还有几句话嘱咐他们,快去。” 沐晴雨看着楚清绝和北风越,道:“你们听着,无论我出了什么事,不要轻举妄动,他们处决我的时候,这里会有大乱,我的人会缠住外面的军队,你们趁机逃走。” 楚清绝急忙问道:“小姐,您说什么处决?” 沐晴雨看着她,眸中带了一丝轻柔,轻轻地抱了她,在她耳边用仅仅她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着:“清儿,风离辰不好了,我一直担心着,可是,可能没有机会去看他了,我思前想后,这世上除我之外,如果还有一个人能真心对他,就只剩你了,所以你要珍惜自己,逃出去,帮我好好照顾他。” 沐晴雨要松开楚清绝,楚清绝却满眼含泪,抱着沐晴雨不肯放:“可是,公子要的,是你,只有你,你是他的九夫人啊……” 沐晴雨轻轻推开楚清绝,面目已经恢复冰冷宁静,没有更多言语。 北风越和李东等人看着沐晴雨:“姽婳,你有几分把握?” 沐晴雨看着他道:“对你们,我只能说三分。可是等出了这个牢门,对外面的弟兄要说十分,懂吗?” 北风越摇头:“我不是问我们逃出去的把握,而是问你,你活着出去,有几分把握。” 沐晴雨默然。 北风越已然明白,上前抓住沐晴雨的肩:“不行,不可以!” 沐晴雨轻叹一声:“大哥,我是一个做事不考虑后果的人吗?” 北风越急道:“是,你是!从你不要命地进石窟,你不顾一切地血洗南狱,我就知道你是,你早就保定必死的决心了。这件事情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从来都没有跟我商量?你知不知道外面的军队有多厉害?就现在你看到的仅仅是九牛一毛!古闫答应你的计策是因为他认定了,他稳赢不输!这是小皇帝的最后一道防线,是他手里的王牌!坚不可摧,天下无敌!外面的那只军队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以一当十以一当百的武林豪客,要不然,你以为他们能制住我们?!” 沐晴雨看着北风越急怒的模样,心也一下子悬了起来,是这样吗? 自己轻敌了? 可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沐晴雨看着北风越:“大哥,可是毕竟我没有死,无论是石窟,还是那件事,我都安然无恙地挺过来了。这是不是说明,我这个人其实运气还是不错的。大哥,再信我一次吧,跟我拼一次。输了大不了再回来。” 北风越急道:“是,我们输了大不了再回来,可是你,回不来了!” 沐晴雨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小龙带着张强、杨明和裴勇走进了房间,沐晴雨收敛了神色,拉了拉北风越的手:“没事,信我。” 而一看三人进来,李东几人立刻站了起来,眼中充满敌意,要不是碍于沐晴雨早就冲上去了。沐晴雨看了之后,心里暗暗摇了摇头,看来让他们接受张强几人还得需要时间啊。三大猛将进来后当然看到了李东几人充满敌意的眼神,毕竟几人受伤他们也参与了。三大猛将按照沐晴雨的吩咐依次地介绍了自己,说完都看着沐晴雨。 沐晴雨看着牢房里的这七个人,知道他们之间还有嫌隙,没办法这需要时间去改变,冲着七个人说道:“我知道一时半会让你们接受对方还不太现实,我会给你们机会去接受的。但是现在梅溪监狱里,如果你们还当我是你们老大的话,你们最好现在要保持团结。五个指头抱在一起才是拳头,否则我们是出不去这个监狱的。” 一听到走出梅溪监狱,大家的注意力立刻从仇恨上转移开了,毕竟这里的人无时无刻不想出去。 “老大,你是说要出去么?”王森不敢相信地问到。 “不错,是走出梅溪监狱,”沐晴雨坚定地说道,“所以你们一定要团结,否则我们大家就要一辈子都在这个监狱了,你们愿意么?至少我不愿意。” “我们也不愿意,”众人异口同声地说道,“老大,你放心吧,我们知道该怎么做的。如果有一天我们走出梅溪监狱,我们四个再和他们好好比划比划,上次他们是偷袭我们,张刚说道。” 三大猛将立刻就表示不服:“谁怕谁啊,来就来!”张强不服气地喊道。几个人的相互挑战,无形中把关系拉近了许多,没有以前那么隔阂了。 第三十五章 那就战吧 “我们也不愿意,”众人异口同声地说道,“老大,你放心吧,我们知道该怎么做的。如果有一天我们走出梅溪监狱,我们四个再和他们好好比划比划,上次他们是偷袭我们,张刚说道。” 三大猛将立刻就表示不服:“谁怕谁啊,来就来!”张强不服气地喊道。几个人的相互挑战,无形中把关系拉近了许多,没有以前那么隔阂了。 “好!我要的就是你们这句话。但是,你们要记住,咱们现在一个整体,都是好兄弟。没有什么‘他们’,‘你们’的,什么事情都是‘我们’。只要我们团结,走出梅溪不会是痴心妄想,我一定会让它实现!”沐晴雨语气中的那份坚定顿时让众人再次团结,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而开始努力。 沐晴雨诡秘一笑与几人低声密言了几句,张强三人脸上皆是振奋,李东几人则是平淡无波,北风越更是忧心忡忡,沐晴雨淡淡一笑道:“静待时机吧!” 北风越看着沐晴雨洒脱离去的背影,似乎想去阻拦什么,可是终究看着她的衣袖从自己指尖滑落。 北风越看了一眼楚清绝,思索了什么,终于又看向张强三人,开口道:“你们回去吧,跟南狱的兄弟说,准备好了逃出去。” 张强三人看着北风越和楚清绝的表情,眉头紧皱,三人面面相觑了半晌,终于开口:“老大说过,不分你我,我们兄弟以前的确是做过些事,但不过是各为其主,而且也已经付出了代价,我们希望能够得到该有的信任。越哥,你们想做什么?” 北风越看了他们一眼,眉头紧皱。他北风越的胸怀毕竟不是李东几人能比,他能做到与尹枫抗衡的境界。自然懂得知人善任,此时此刻对于沐晴雨的打算,他早已了然于胸。看着张强等人看出眉目,如果不说反而会形成隔阂间隙。 北风越终于将沐晴雨打算用自己为诱饵。引来玄月族的人拖住军队,放大家逃出生天的计策对他们和盘托出。[.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北风越道:“你们就听你们老大的,带着南狱的人,赶紧走,我会带李东几个留下接应她。” 张强看着北风越,满是一种被侮辱的神情:“让我们兄弟几个用老大的命换自由吗?哥几个做不到!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北风越看着他们道:“就是怕你们如此才不跟你们说,如果我们都不走,岂不是辜负了她的一番算计,最后只会让她白白牺牲!” 张强和李东几人犹豫起来。 楚清绝一直沉默着。此时,终于开口:“都走。” 她的声音,很轻,很迷梦,她说:“我们。都走。” 北风越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个一直把沐晴雨当作心头肉守护的女子。 楚清绝道:“相信我,她不会死!” 那些人,一个一个,只要他们活着就不会让沐晴雨有事,除非他们都死了。 如果玉麒麟、帖木儿、轩辕天洛都死了,那么她们的留下只不过是白白陪葬,没有任何意义。 如果他们但凡有一个不死。那么沐晴雨就不会死。 所以,都走,一个不要留!不要成为她们的负担。 “大人,您回来了!”古闫冲着风莫旗点头哈腰一脸的媚笑。 “古闫,最近监狱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啊!”风莫旗边走边和身边的古闫说。 “最近啊!……这个…”古闫正在紧张第措词怎么和风莫旗来说沐晴雨的事情,因为最近发生的一切都和沐晴雨有关。 “哦!我听说南狱的南霸天被姽婳给灭了。有这回事么?”说完风莫旗停下脚步斜眼看着正擦着头上汗的古闫。 很显然,风莫旗在古闫身边安插了内线,以监视梅溪监狱的一切。看来风莫旗对自己还是不信任啊,古闫心里暗恨。 “啊……这个啊,您听我跟您解释!”古闫连忙说道。 “好吧!我很想听听你的解释。”最后的解释两个字。风莫旗说的格外重。明显地,他很不满意古闫在他不在监狱时候的一些处理事情的方法。 崖低的书房也是经典雅致,风莫旗坐在了上位,冷漠地冲着古闫道:“说吧!”随即就眯缝着他那双狭长的单凤眼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古闫。 别看古闫在监狱里一直作威作福,那是风莫旗不在的时候,现在风莫旗一回来他只有站的份了。看这风莫旗带笑不笑地看着他,古闫心里七上八下,心里盘算着怎么说。想了一会,把心里的早已经打好腹稿编好的词向风莫旗做了回报。把沐晴雨是怎么蹲石窟的经过,以及到最后沐晴雨如何一怒之下把南霸天一伙给灭了,一统南北两派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向风莫旗做了汇报。 “哦?南霸天一伙是她杀的?看来这个女人不简单啊!”风莫旗听完古闫的汇报,深思了一会说道。 古闫急忙跪在了地上,颤颤巍巍道:“小的不是有意欺瞒大人,小的该死!不过小的做着一切都是为了试探姽婳,让她吐出更多有用的东西。” “哦?那她吐出了什么?”风莫旗冷眼看着这个跟自己玩心计的人。 古闫只觉得自己被他冷冽的眼神看得浑身冷汗,颤颤巍巍将沐晴雨与他商谈的一切都和盘托出:“大人我对姽婳用过几次刑,但是她的身体太弱,不过是一个弱女子,随随便便几下就晕了过去,要再养回来十分费事,而且她连石窟的苦都能忍过去,那丫头的韧性是极强的,而后来,我再问她,打算对她身边的人用刑,那丫头竟然胡乱地编些东西说!要么是我们心知肚明没有戳穿的,要么是我们一时半会儿根本无法查证的,她甩出来了一堆东西,问什么说什么,可是她说得太轻易,让人怀疑!但是我们又真的无法去证明她是错的!其实这个时候属下就知道已经几乎不可能从这个女人嘴里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了。她的活着,已经没用了。 而与此同时,她暗地里竟然将南北派在短短数月内直接间接的握到了自己手里。她的地位已经非比寻常,而且在此期间似乎还练就了什么魔功十分厉害。如果我再随便对她用刑,我怕万一她们纠结那些犯人,发动逃狱或者暴动。毕竟以前有着南北分化互相制衡,如今,如果真的被他统一起来,那力量也是不可小觑的。这个时候即使要除去她都有点棘手了。 而在这个时候,姽婳找到了我,说要和我谈一场交易。她把暖玉坊的密语给了我,还让我联系了麒麟宫,放出要处死她的消息,她说,他们一定会倾巢而出地来这里救她。到时候便可以把他们引到这里,一网打尽!” 古闫谄媚地对风莫旗笑笑:“她想逃,可是她却低估了梅溪这只黑云铁骑兵的威力,几个小小的江湖势力不过是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将这帮江湖反贼一网打尽!” 风莫旗挑眉的看着古闫,思索了半晌,才问他:“她既然说是交易,那你如何获利,她又如何获利?” 古闫的身子抖了抖,道:“自然是,我给她一个逃的机会。她给我一个立功的机会了。属下想着,既然从她嘴里问不出什么,还不如就如此,也算破釜沉舟了。” 风莫旗的眼眸精深地盯着古闫佝偻的身躯:“你许了她什么?你给了她什么?” 古闫的的面色微微发白,看来风莫旗果然不好对付,沐晴雨交代过自己。风莫旗问什么,他可以和盘托出,自己原本想隐匿一二心思,可是自己在他面前,根本无所遁形。 “属……属下。给了她们梅溪监狱的具体位置和一份这里的军事布防图,不过是假的,真假参半,总要让他们进来不是,可是又不能让他们离开,这些事情怎么弄,属下不太懂,还要等大人示下。” 风莫旗沉吟了半晌:“你起来,把你给的他们的假图给我。” 古闫似乎早有准备,急急忙忙从袖子里掏了出来,恭敬地捧了上去。 风莫旗展图一观,并没有涉及军队数量等重要极密的地方,只是这里山林里的布防图,设计得很是精简细致,甚至要比如今现有的布防更加的节省人员,连风莫旗都不禁要拍手称奇,他问古闫:“你不是不懂兵法布局吗?这是谁画的?” 古闫摸了摸头上的冷汗:“是……是姽婳。” 此次可真的轮到风莫旗吃惊,看来这位玄月族的新主人非同寻常啊。 沐晴雨摸摸鼻子擦擦汗,这还要多谢谢风离辰这位好老师,还有该死的容枯。 古闫继续道:“大人,您看这个有没有什么问题,如果没有的话,我们最好还是按照这个调整一下梅溪的布防,总得想个办法让他们进来才能一网打尽不是。” 风莫旗眉头紧皱,思考着沐晴雨的这个局,她虽然无法弄清楚梅溪的布防,但是用了这一记使得他们不得不按照她给的方式布防,如此玉麒麟等人手中假的也会变成真的!而更甚者,风莫旗想,古闫不过是个媒介,沐晴雨是在和自己博弈,或者是在跟他风莫旗和尹枫拼实力,而且拼的是硬实力! 你想灭了我所有的力量,我也想灭了你。 所以,你给我个机会招兵买马,我也给你个机会跟我来一场博弈。 风离辰说过,那就,战吧! 只可惜,此时此刻,今时今地,只有我孤零零一个人在这里玩着一场没有希望的赌局,我压上了属于我的和不属于我的全部,赌唯一一个变数。 风离辰,你,会来吗? 第三十六章 置之死地 沐晴雨静静的守在床边,看着昏迷不醒的风离辰,那一瞬间的感觉仿佛已经在他床边守了千百年。 沐晴雨用手去描摹他的眼耳口鼻,那么陌生,又那么熟悉。 初来这个世界的时候,那样的他那样救了那样的她,是所有故事里最老套的开始,原本,他们应该有个故事的,英雄救了美女三次,还一吻定情搂搂抱抱的,然后相爱,然后厮守,多好。 可是,命运偏偏不让他们如愿,那个时候,沐晴雨无法忘了前世的尹枫,执着地错爱着轩辕天洛,又错看了尹枫。那个时候,风离辰寻觅着沐晴雨,宠溺着暮听雪,又因着天玄。便硬生生地把那萌芽都不算的暧昧,掐死在了摇篮里。 然后两个人都误入歧途,过着、熬着、挣扎着截然不同的生活,却都一样的痛。 毕竟,在对的时间,遇见了错的人。 还好,命运在给两人关上了门之后,终于为他们打开了那扇窗。 刑殿的邂逅,三分天意,七分人为。 却美如镜花水月,现在想想都觉得恍惚而不真实。 沐晴雨只觉得自己的一生就是一个悲剧,欢愉从来如流星,总是一闪即逝,让人不爽,让人痛恨。 就如同那时,好不容易王八对绿豆,对上眼了,又生生地被那些机缘巧合拆散,零落成这个样子。 沐晴雨看着风离辰苍白的唇,忽然间想去重温一下当年的味道,轻轻地就吻了下去。 那些失落成伤痛的甜蜜蜂拥而来。 狡黠的他――“不过,你若还用那种方式给我喂药,我或许愿意答应。” 温柔的他――“在这里等我一会儿,解决了他们,我就带你回家。” 玩笑的他――“心不甘情不愿的,竟救了只白眼狼。 冷漠无情的他,可怜的他。霸道的他,痛苦的他,沐晴雨忽然不小心爱上的他。 泪水漫过他的唇,他的味道就如同这泪。苦又咸涩。 沐晴雨不知道风离辰是何时缓缓睁开了双眼,那眸中竟然与自己一样,流离着紫色的光。 他看向沐晴雨的眼神,茫然而麻木,就像,沐晴雨想,应该就像当初的自己吧。 沐晴雨尝试着去唤醒他,因为沐晴雨知道,发起疯来的风离辰可绝对不是自己可以对付的。 好在风离辰并没有跟她动手,他眸子中的紫色便缓缓退去。沐晴雨喜极而泣地看着他:“你醒了。你终于醒了,风离辰,我还以为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你了。” 风离辰看着沐晴雨的眼眸却有些恍惚,他缓缓地抬起手,想去触摸她的发梢。可是手却不自觉地滑落,终于只用干涩的声音道:“晴雨,你和玉麒麟,做错事了。” 沐晴雨的心狠狠地一揪,只觉得他的声音朦胧而模糊,自从自己的摄魂术越发精益之后,她也渐渐学了些卜算未来的数术。只是准确性不佳,偶尔会准个一两次,只说明她并没有摸到其中的关窍和法门,但是她夜夜会做的那个梦,却越发真实,仿佛自己真的可以活在一个世界的两个地方。一个在这梅溪大牢受尽苦处,一个日日陪在风离辰身边。 这似乎就是摄魂术中的离魂。 而离魂中的事情,往往是极准的。 沐晴雨颤抖着去抓他的手,在自己无尽的梦里,他终于醒了。可是沐晴雨却不希望这只是一个梦。 风离辰痛苦地看着她,道:“晴雨,娘亲小的时候跟我说过,做错了事是要受罚的,是要痛的。并不是每一次都会有别人去为你承担。娘亲做不到,我也做不到。这个世界太残酷,我只能逼着你尽快强大起来,能自己保护自己,即便是我也不敢妄言可以护你一辈子安全无虞。虽然我会拼尽全力。” 沐晴雨颤抖着看着风离辰眸子中的紫光缓缓地从新控制他的躯体,风离辰强忍着那种痛苦对她说:“若我与它同归于尽,你一定要好好地话,不要再和玉麒麟起妄念了,否则害人害己。” 沐晴雨看着眼前的光影流离,她大力地抓着风离辰的手:“不,不要!已经来不及了,如果你死了,我也会死,我一定不会苟活,他们也不会让我活,你就这么狠心绝情,让我与你陪葬吗?风离辰,不要走,不要做傻事,信我,只要活着,活着就会有办法的!不要信命!更不要认命!” 梦境在朝阳升起的时候,化为乌有,沐晴雨是被送牢饭的狱卒的吆喝声惊醒的,起来之后竟然发现自己竟然一身冷汗,嘴角还有淡淡的咸涩。 昨天,风莫旗看着沐晴雨,一言未发,只跟她说,明早会让人给她安排一顿可口的饭菜,问她想吃什么。 沐晴雨看着他,笑笑,也不客气,鲍参翅肚地比划了一堆。风莫旗看着沐晴雨的眼神越发深邃,却一一许了。 沐晴雨看着那独独给自己分出来的满汉全席般的早膳,和狱卒抬来的那一大桶猪食,淡淡地一笑,伸手招来小龙他们几个小的和身上还有伤的吃,自己却取了小龙碗里的菜汤,一饮而尽。 小龙几人哭着拉着沐晴雨的手,老大老大,一声声地叫得凄苦,沐晴雨却只是费心冷面地命令他们几个好好吃顿好饭,反正这些东西自己吃了也是浪费。还不如给他们补补体力,只是这风莫旗也忒小气了,只给了这么点。而几个小的皆是和着泪吞咽的。 那日,沐晴雨被绑在宽阔的校场的火刑架上,军队已经匿形,风莫旗坐在高高的教台之上,平视着沐晴雨。 沐晴雨静静地观察着四周的一切风吹草动,我已经感觉到了他们的气息,就在狱卒拿着火把要点燃柴堆的那一瞬,一支箭射中了狱卒的后心,他往前一扑,手中的火把甩了出去,堪堪点燃了我的柴堆。 在火开始蔓延的时候,隐匿在悬崖平谷的无数人影如流星般滑落。 沐晴雨看着为首的玉麒麟、红岩、火云和暗香,竟然还有意料之外的轩辕天洛和殷醉月,以及并不认识的帖木儿带着蒙北的铁骑从另一侧的平原策马而来。 混战,血战。 那一张张熟悉或不熟悉的脸在卷起的漫天黄沙中隐现,他们看到了我这里的险情,可是在他们落下的那一刻,这里的精卫队也已经迅速将我包围,然后按照我看不懂的兵法阵法以我为中心布置得天衣无缝。 梅溪的军队如同潮水一般越来越多,而且兵法阵法等皆是训练有素,原本还占优势的玉麒麟等人,瞬间便被庞大地如同蚁潮般的梅溪铁骑包围、撕扯、吞噬、淹没。 大火已经蔓延到了沐晴雨的脚底,玉麒麟等人也急了,他们知道,如果再不突破,沐晴雨便危险了。 可是如今根本不是突破的问题,而是他们是否有命活着离开,是他们还能撑多久? 这一支初露锋芒的军队,狠狠地碾压着第一支给他们练手的敌人,那些亡命之徒的脸上都是嗜血的快意。沐晴雨在包围着自己的大火中,看着那些活生生又倒下的人,看着纷飞的鲜血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可是心,竟然连那夜看着清儿为自己送命时的愧疚都已经荡然无存了,她知道,自己的心约莫已经要死了。 死了,也好吧。 有玉麒麟、轩辕天洛陪着自己,这个世界活着太累,一起死了,还有个伴,多好。 浓烟已经呛得她神志有些恍惚,就在马上要失去只觉的时候,一阵清凉的感觉忽然萦绕她的鼻尖,沐晴雨眉头紧皱,迷迷糊糊地抬头,看见第一个站在自己身边的人竟然是楚清绝,她用湿手绢擦着沐晴雨的口鼻,一遍遍地唤着她的小姐。 沐晴雨朦胧中看见北风越带着南北两派的人,已经加入了战圈。三大猛将他们毕竟以及从这里逃过好多次,也与这只军队交手了许多次,关于他们的阵法也是略知一二的。在狱中也是先观察了动向,然后由北风越制订了统一的作战方案之后,才动手的。如今对付起他们来自然比没有统一领导的玉麒麟等人省力些,不过总也逆转不了这里的弱势。 楚清绝看着沐晴雨醒过来,急忙开始给她解手上身上的绳子,沐晴雨迷迷糊糊地问她:“不是让你们走吗?你们快走……叫他们都走吧,我们输了,清儿,我们输了,他不肯来的。他不肯用天下苍生,来换我一个小小女子,还说是我错了……可是那些人的生死与我何干,与他何干……” 就在楚清绝将要解开迷迷糊糊的沐晴雨的时候,一阵凛冽的掌风呼啸而来,是风莫旗! 楚清绝察觉到了身后的危险,旋即转身,堪堪躲过了那一掌,而风莫旗却不给楚清绝一点喘息的机会,掌风再次呼啸而来,硬生生将楚清绝逼下了火刑台,一旦落地楚清绝便被无数的精卫铁骑缠上,再也不得脱身。 风莫旗却猛然转身,死死地掐住沐晴雨的脖子:“你到底是谁?!” 第三十七章 六亲不认 楚清绝察觉到了身后的危险,旋即转身,堪堪躲过了那一掌,而风莫旗却不给楚清绝一点喘息的机会,掌风再次呼啸而来,硬生生将楚清绝逼下了火刑台,一旦落地楚清绝便被无数的精卫铁骑缠上,再也不得脱身。 风莫旗却猛然转身,死死地掐住沐晴雨的脖子:“你到底是谁?!” 沐晴雨原本就呼吸不畅,如今更是窒息,神志也开始有些混沌不清,却努力强撑着,冷冷一笑。 风莫旗手上的力道加大:“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沐晴雨苍白的唇边轻轻地溢出两个虚无缥缈的字:“不信。” 风莫旗冷眼看着她:“说!你是谁?!为什么连轩辕天洛也会为你赴汤蹈火?!” 沐晴雨已经说不出话来,但是唇边却扬起了一丝弧度,用唇形对他说着:“你猜不到吗?我就是,沐氏,晴雨。” 风莫旗的手微微一颤,松开,转而又恶狠狠地掐上了沐晴雨的脖子,不过并未用力,在一片火海中,他雄厚的内力对着混战中的众人大吼了一句:“都住手!否则,我杀了姽婳!杀了沐晴雨!” 校场中的人,果然零零散散稀稀落落地住了手,风莫旗得意地一笑:“都束手就擒吧!否则我……” 可正在叫嚣的他忽然发现,众人看的好像并不是他的方向,便也循着众人的目光,看往高高的教台上。 那里不知何时,竟然立了一个玄色的人影,沐晴雨在一片大火中,虽然看不真切,但是,却热泪盈眶,他终究还是来了啊! 还在教台上的古闫,看着风离辰。不知该如何是好,不过他是记得看过满朝文武百官的画像的,眼前这个人,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深受皇上青睐的刚封了靖王的小王爷轩辕辰。 见是他来了而下面的人也都住了手,古闫想如此僵持着也不好,便急忙躬身上前行了个大礼:“下官参见靖王爷!” 身上已经挂了彩的玉麒麟看着高高在上的风离辰,险些喜极而泣,他回来了,玉麒麟知道,是他回来了,那一天终于来了。玉麒麟含着泪,带着麒麟宫的一干手下对着风离辰单膝跪地:“将军!” 帖木儿看着风离辰,脸上也带了兴奋的笑意:“大哥。” 而乌云等人更是急急对风离辰行礼:“参见王爷。” 而听香水榭的暗香之流。也早已齐齐跪地:“公子,您终于回来了。” 一时之间,刚刚混战的一帮人,一般跪,一半呆。 风莫旗看着风离辰。却是冷笑,终于被他抓住了风离辰叛逆大把柄,他今天来了,便也将他一并留下! 扬声道:“靖王爷,这是怎么回事?还请给个解释!” 风离辰低敛的眸子缓缓转向风莫旗,沐晴雨惊诧地发现风离辰的眸子,竟然是妖异的紫色。 他不是总一身白衣吗?沐晴雨第一次见他穿黑色的衣服。总觉得更加的冰冷,肃杀! 只见风离辰并没有理底下的人,手缓缓地指向风莫旗! 天地之间,狂风乍起,风云变色。 众人忽然感觉的脚下的大地在震颤,引起一阵惊慌。沐晴雨听到似乎有一大批军队缓缓驶来。整齐的步伐,动山撼地。 那……那就是传说中的……玄月铁骑!!! 震惊,恐慌! 玄月族的人皆是兴奋而期盼,那只传说中的军队到底是怎样的,是不是如同传说中的一样。那般厉害,甚至可怕! 越来越近,地动得也越来越厉害,众人只觉得自己的心都一点随着这震颤跳出胸膛。 众人翘首西望,之间一片墨色的黑,想潮水一般缓缓漫了过来,速度虽不快,但是却雷霆万钧,稳而不乱! 风莫旗看着眼前这一幕,竟然莫名地心里发寒,色厉内荏地喊道:“给我灭了他们!” 毕竟这里的梅溪铁骑也不是吃素的,众人强忍住心里的畏惧,一拥而上。 可是,那些穿着黑甲的玄月铁骑仿佛刀枪不入的魔鬼,手中的玄月弯刀想收割稻子一样收割着生命。他们想一台精密的仪器,冷酷地变换着阵法,有条不紊地旋转着屠刀,无论来了多少人,心细的人或许会发现,无论来了多少人,他们都在以最初的速度,缓缓地推进,将尹枫的这只王牌军队,一点点逼进这个口袋似的悬崖之底,一点点将他们包围,蚕食! 风莫旗知道自己要输了,这只传说中的军队本就是逆天的存在,不可战胜,不可比拟。 他被风离辰冰冷无神的紫眸看得浑身发冷,他忽然掐着沐晴雨的脖子,这是他手里最后的护身符:“住手,否则,我杀了她!” 风离辰看着他的眼神,依旧是麻木的,并无一丝波澜。 风莫旗怒:“你以为我不敢?” 沐晴雨的脸已经因为窒息而红得发紫,可是那一刻,她恍然意识到,风离辰,或许已经不在了。 带着玄月铁骑来这里,或许是他的理智在没有被吞噬前的最后一抹念想。他带着人来了,却已经忘了自己是要救谁。 若我死了,你要好好的活。 你,已经死了吗? 沐晴雨颤抖着双唇,泪水夺眶而出:“他……不记得我了。” 就在此时,下面却同样翻起了千层浪。 那只玄月铁骑在涌入了校场之后,竟然开始屠杀暗香和玉麒麟的人,不,是所有挡在他们前面的人! 玄月族的人开始惊慌,玄月铁骑不仅仅要灭了尹枫的军队,还要杀了他们吗? 风莫旗震惊地松开掐着沐晴雨的手,看着眼前的一切:“风离辰疯了,他疯了,他要这里无一活口吗?” 玉麒麟和帖木儿暗香同样不可置信地看着风离辰,一声声的唤着他,问着他为什么?让他住手。 可是一身玄衣的他依旧无动于衷,玉麒麟对着自己的人大喝一生:“不要抵抗!退!退过来!” 殷醉月同样看出了其中的古怪,也急忙招呼着自己的人撤退,不要做无谓的损伤。 可是玄月铁骑动作起来不仅雷霆万钧,更是灵巧卓著,退上悬崖的听香水榭的人,无不被强弓劲弩射杀,一箭穿心,玄月铁骑缓缓推动着战线,战线之后无一人生还! 沐晴雨只觉得自己也是手脚冰凉! 自己和风离辰到底做了什么?! 玄月铁骑已经快到了沐晴雨的火刑台,而玉麒麟等人已经退无可退,沐晴雨以为自己就要死了,而风莫旗知道沐晴雨无用之后,也不在坐以待毙,飞身往风离辰站的高台而去。 风离辰一直冷冷地看着他,就在他即将靠近教台的那一瞬,只见他手中划出一个奇异的符文,磅礴的内力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朝这风莫旗呼啸而去,这一掌风莫旗原本是可以躲开的,但是就在他妄图靠近风离辰的那一刻,整个玄月大军忽然停住了脚步,成千上万柄弓弩朝着风莫旗呼啸而去,精准无误。 当那箭网铺天盖地地罩下来的时候,天地之间再无人可以逃脱,生死已经成为定居! 那是玄月铁骑对自己主人不顾一切地盲目的愚忠! 玉麒麟飞身想去靠近风离辰,一问究竟,看着被扎成箭矢的风莫旗,却生生停住了脚步。 风离辰,你真的已经疯了! 当所有人都在惊恐和绝望,当那个死神一样的玄衣男子用紫色幽瞳漠视着苍生,所有人的血液都几乎要被冰冻…… “跪下!”一声大喝从天而降! 沐晴雨抬头,看着一身白衣的容枯,他手里拿了什么东西,急急地想着玉麒麟的方位用轻功急驰而去:“玉麒麟!带着你们的人,跪下!” 他在东北那个离玄月铁骑最远的角落,开始用瓶子里的血布置一个五行八卦图阵! 边含着玉麒麟和帖木儿暗香带着自己的人进去! 沐晴雨拼尽全身力气,用内力调息稳定着心神,对着楚清绝和北风越大喊:“清儿,带小龙他们进去!天洛,殷醉月!进去!” 尹枫的梅溪铁骑看着已死的风莫旗,看着已经死伤过半的兄弟,已经吓得留神无主,也死命地往那里面钻,可这里根本装不下那么多人,玉麒麟带着所有人为了生存,又和他们打了起来,将那些仓皇害怕的面孔死死地挡在阵法之外! 楚清绝刚刚因为风莫旗已经受了不轻的伤,此时,再也没有力气去接应沐晴雨! 大火已经烧到了沐晴雨的衣裙,而最可怕的是,玄月铁骑已经到了沐晴雨的眼前! 沐晴雨的心跳如擂鼓,自己真的要死在风离辰的手下吗? 这样未免太过凄苦了! 一步,两步,玄月铁骑迈着整齐的步伐一步步朝着缩成一团的梅溪军队逼近,竟然默契地缓缓地绕过了沐晴雨。 一片黑色的如同蚁潮一般的玄月铁骑里,沐晴雨是唯一一个活着的,或者说将死的人。 虽然他们没有杀自己,但是沐晴雨知道,再也没有人可能超越玄月铁骑的防线,进来救自己! 第三十八章 陌路殊途 一片黑色的如同蚁潮一般的玄月铁骑里,沐晴雨是唯一一个活着的,或者说将死的人。 虽然他们没有杀自己,但是沐晴雨知道,再也没有人可能超越玄月铁骑的防线,进来救自己! 大火烧灼着她的皮肤,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股极寒煞气的原因,她竟然不觉得有多疼,可是大火中要人命的往往不是烧伤,而是灼热的滚滚浓烟,沐晴雨已经被烤得几乎窒息。 她的眸子看着风离辰墨色的身影,泪水却缓缓地囤积,想着或许,在他的理智被完全吞没之前,想着的最后一件事情就是救自己吧。 所以玄月铁骑来了,所以轻轻的绕过了自己,可是,他们高高在上的主人,已经忘了,忘了他此行的目的。 他以为,自己之所以来到这里,是为了顺者昌逆者亡的浩荡雄心,是为了将尹枫逼入绝境,或许,他根本就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只是就这么执着地来了。 所以,他紫色的幽瞳看着被大军放过的沐晴雨,眸中竟带了点点的惊讶和诧异。可是却想不出一个所以然,眼眸微眯,便想亲自来解决这个漏网之鱼。 就在他企图飞身过来的时候,一个与他同样墨色的身影拦在了他面前。 风离辰定睛一看,竟然是这个阻拦了自己一路的老太婆,她已经被自己屡屡重伤,却都侥幸逃走,此次他绝不会放这个威胁离开! 天玄面色苍白,显然受了不轻的伤,但是她的双目却是血红,她大怒地指着风离辰:“风离辰,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做了什么?!你毁了神寂圣域!屠戮了半个蒙北!撕裂了几乎整个中原!三十万条人命!天下缟素血流漂杵!这都是你造的孽障,都要用你的血你的命来偿还!” 沐晴雨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都要冻结! 她不知道,七天前,玉麒麟离开麒麟宫之后。天玄师太终于先风离辰一步醒来,去了麒麟宫打算不如便解决了风离辰。却不想,因为沐晴雨的事,风离辰竟然不再用心地去对付体内的玄月令。任它缓缓控制自己,在天玄打算下手的那一刻悠然醒来,凭借玄月令的力量,重伤天玄。 他知道自己的时日不多了,便取了自己的血并将他当年在《月神志》上看到的庇护之法教给了容枯,让他在自己离开之后,用自己的血为引,在麒麟宫布下结界,或许可以保护麒麟宫逃离玄月铁骑的魔掌。 然后,他便走了。用救她一次为代价,将自己的灵魂卖给了另一个人。 可是,毕竟玄月铁骑一直是一个传说中的存在,它到底是否存在,以及它的威力到底如何。并没有人知道。 风离辰不知道,自从自己召唤了玄月铁骑的那天起,这只传说中的军队从神寂圣域的天山深处拔寨而起,朝着主人的方向,勇往直前。 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于是,神寂圣域毁灭殆尽。路过蒙北,又迫近中原,城市村庄,男女老幼,死伤无数。 可是,唯一的例外就是跪者不杀。 不过。遇到这种情况,大家想得不是逃,就是抵抗,所以,一座又一座地屠城。比当初的尹枫还要残忍。 风离辰冷冷的看着天玄师太,无言,不语,直接就是凛冽的杀招,沐晴雨看出来,他比以前更厉害了,想着这样也好,这样天下间再也不会有人可以伤害他了。又想着他的心已经没了,从此他再也不用一个人承担那么多苦痛了。 可是,真的好吗?这样的他早已经不是他了。 沐晴雨看着结界里人和结界外的兵马,都已经对着他跪拜臣服。玄月铁骑也已经停了脚步,想一群不知痛苦的木头人一样,整齐划一地转头,看着正在与天玄纠缠的主人。 但是此时,天玄离风离辰太近,而两个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他们的弓弩根本排不上用场,他们根本无法靠近。所以便以一种肃穆的方式,安静地注视,膜拜,或者也是在伺机而动,等待着……时机! 就在天玄被风离辰一掌拍出,与风离辰身形分开之时,万箭齐发! 天玄奋力抵抗,可是那弓弩的力道比普通的箭高出近五十倍,天地之间,没有人可以躲得过。 于是坠落,于是身死,天玄看着漫天浮云仿佛染上了晚霞,一点点,变成红色。 忽而想起了神寂圣域洁净无暇的天,低沉或高远。 想起了与自己并肩立在崖上的那个人。 “你总是在神寂圣域给自己画地为牢,如果你想走,天地之间还有谁能拦得住你?” 想起了,自己没有得到回答的那句追问。 “如果我死了,你可会为我,离开?” 风离辰看着天玄师太坠落在黄沙中的尸体,看着遍地死去的人,看着臣服的军队,看着结界中颤抖的人影,忽然间有一瞬间茫然,他是为什么要召唤玄月铁骑到这里来着? 想不起,也不想再想,反正,如今这里该死的不该死的人都已经死了,他也累了,便随意地挥了挥手。 一直紧密地关注着他们的主人的玄月铁骑,却仿佛收到了最严密的命令,整齐划一地转身,朝着他们来的方向,用同样的方式,回去。 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玉麒麟看着现象环生的沐晴雨,第一个飞身上了火刑架台,拴住沐晴雨的铁链已经被火烧得火热,沐晴雨的皮肉已经粘在了铁链上,况且,这铁链原本就十分难解,清儿废了那么大功夫也砍不开,玉麒麟索性直接将烧得差不多的木头柱子砍断,将沐晴雨连同柱子一起抱了下来,放在结界内的地上。 看着奄奄一息的沐晴雨,楚清绝急忙过来想给沐晴雨清理伤口,北风越和小龙等人早有准备,急忙递上烫伤药。 沐晴雨却静静的看着风离辰离去的背影,从天玄师太离去的那一刻,他便再也没有看过自己一眼,想必,他是觉得没有兴趣杀自己了吧,还是以为自己早已经死了,不必再用他动手了。 可是,沐晴雨含着泪,挣扎着想要推开众人:“我要去找他,问清楚,他到底做了什么啊!” 玉麒麟拦住沐晴雨,固定着她受伤的手臂,看着她:“女人,不准去,容枯说,在他丧失理智的最后一刻,把你送给了我,如今你已经是我的了,再也没有人能抢走。” 沐晴雨不听他胡言乱语,继续挣扎。 玉麒麟却看着她的眸:“除非,你再也不想见到你的儿子。” 沐晴雨的身体忽然一僵,恍惚地看着玉麒麟:“我的……孩子……还活着?” 玉麒麟对着沐晴雨温柔一笑:“是,活着,白白胖胖地,很可爱。跟我走,我就带你去见他。” 沐晴雨回头看了一眼风离辰刚刚站过的地方,冷冷清清,说:“好。” *** 第六卷完 *** 马上就要进入“第七卷妖姬归来天下同”了,这也是最后的终卷,坚持了一年多的事业马上就要进入尾期,还蛮不舍的,总之,让我们一起努力吧。 下面,让我们先进一个番外,让相机摇啊摇,摇到第五卷的结局。 *** 番外?风离辰 直到那天以前,我一直以为,还可以等等…… 至少等到我给她过完生辰。 我知道自己不能留给她太多美好的东西,我知道自己已经给不起她承诺,可是既然给了,就实现这唯一仅有的一个,难道也不可以吗? 我只想给她过完生日,给她和我都留一点美好的回忆,虽然我不知道天机老人为什么要让我将她送到梅溪镇,但是,我至少确定,天机老人是不会对晴雨不利的,他自有他的安排。我只想将她在梅溪镇的一切都安排好,然后再好好地道一个别。 可是那天,我捏着京城的来信,他们说,尹枫要在七夕,我和她生日那天,处决父王。 我归心似箭,不得不立刻回去,我早已无法忍受至亲之人在我眼前离去。 可是,我该怎么对她说?我要对她说的事情太复杂,也太需要勇气,并非三言两语能够说清楚,我没有时间了,所以:“晴雨,等我回来。” 终究是我看中的人,没有让我失望。 还是来不及了。 我忽然间在想,如果当初我将这只小狼扼杀在摇篮里,我的父王和母妃是不是就不会死? 我看着靖王府的缟素,看着父王的灵位,忘了跪,只是这么看着,用了好长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到底这里发生了什么。 听着不绝于耳的哭声,我忽然觉得心烦,觉得这些年很难得我也遇见了解决不了的问题,我决定出去躲一躲,那一刻,我想沐晴雨,想她,好想她。 我的家没了,我想,她是不是可以带我回家。 我骑着马往梅溪镇狂奔了一日一夜,马倒地开始口吐白沫,我站在荒郊野岭之中,忽然间调转了方向,因为一路上,我忽然间想到,我或许应该先去另一个地方。 苏瑾华看到我的时候,不算吃惊,只是多多少少有些担忧:“公子,已经到了那一步了吗?” 我没有回答。 第三十九章 万劫不复 我骑着马往梅溪镇狂奔了一日一夜,马倒地开始口吐白沫,我站在荒郊野岭之中,忽然间调转了方向,因为一路上,我忽然间想到,我或许应该先去另一个地方。[.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苏瑾华看到我的时候,不算吃惊,只是多多少少有些担忧:“公子,已经到了那一步了吗?” 我没有回答。 众人只知道苏华阁三层楼,步步珠玑,却无人知道,苏华阁的真正珍宝,在地下三层。那是一个用黄金雕铸的世界,用的是这些年他为我赚的钱。 而玄月令就在地下第三层,在一片耀眼的金黄之中,那个天山寒玉做的盒子比沐晴雨装风锁妖莲的种子的玉盒精致百倍。 那盒子里装的,是一块墨色的玉,其形状像极了玄玉珏,但唯一不同的是,玄玉珏是玉质浑厚轻柔,宛若凝墨,而玄月令本身就是凝墨玉液! 我带走了玄月令,去见沐晴雨,想着,能跟她并肩一战,也好,况且,如今的形势十分的不乐观,带着玄月令还算有一张底牌。 在我去取玄月令之前,我从来都不曾想过今生会有机会用到它,它的威力我是知道一二的,但也只是一二而已。 拿到它之后赶路的日子,我微微察觉了自己的一些不同,我有好多次,脾气变得暴躁,胸中愤懑不平,这是从前没有过的,我打开那盒子竟然发现那玉液竟然渐渐变小了,它在仿佛复苏了一般地缓缓蒸发,黑色的雾气一点点渗入我的呼吸,我的体内! 我感到有一点不安,这东西交到我手里这么多年,我却从来都不曾把它带在身边过,一则是因为天玄,其次是因为我只想守护它,并不曾想过使用。 当初娘临去前也只是把她藏宝的地点和玄月令的认主启用方式告诉了我。并不是交到我手中的,等我后来有了足够的能力去取回它,并将它藏于苏华阁的时候,明明也与它相处过一些时日。但是当时名无异常。 难道,是情之所至?如今,我的心不静,这东西是抓住了契机! 我用内力将它封存,阻止它的进一步扩散,可这一来二去,总归是耽误了时间,等我连夜冒雨赶往梅溪镇的时候,我以为一切都晚了。 不过好在天命顾我一回,我在大雨倾盆里。邂逅了浑身湿透,抱着琴的她,看着她在大雨中缓缓倒下。 那一刻,我听见自己的心碎了。 她开始发烧,她开始昏迷。她嗫嚅着唤着我的名字,那么无助,那么脆弱,她一直在哭,默默地流泪,她是以为自己被这个世界抛弃了吧。 那种孤独和无助我是懂的。 可如今,我就在她身边。她却感觉不到我,只能在她自己的世界里挣扎,我却无能为力。 我感觉自己要疯了,我抱着她踹翻了容枯草庐的门,我抓着他的小童,让他将容枯找回来。否则,我杀了他! 容枯匆忙赶回来,看着双目通红的我,吓了一跳,他说。我当时看着他的眼神,仿佛要杀了他。 诊过脉,容枯说,她得了瘟疫,要死了。 那不是普通的瘟疫,否则我诊得出来的,而且瘟疫也已经有了治愈的药。 容枯说,晴雨体内的瘟疫因为沐晴雨体内曾经的残毒,所以蛰伏了许久,已经变成了另一种更可怕的热病,而且又拖了这么多天没有合理地医治,想必是回天乏术了。 我的手不受控制地掐住他的脖子,眸子里开始有了淡淡的紫光,容枯看着我:“风贤弟,你冷静一点!你到底怎么了?在你身上,又发生了什么?!” 他的话如雷贯耳,我到底怎么了?! 我打开玉盒,发现里面的玉液已经减少了几乎一半。 控制它变得越来越力不从心,我经常会有一些奇怪的想法。看着晴雨一天天消瘦下去,我开始恨这个世界,恨所有的人,开始想着,为什么死的是我的晴雨而不是他们? 如果,晴雨死了,让他们一起去陪葬,我心里会不会好过一点。 在天玄来的那一天,那些压抑的情绪终于找到了迸发的突破口,我想着,我和晴雨一生的悲剧,都是因为她。 我要杀了她。 我并不是一个太过好战的人,但是那时的我仿佛已经失去了理智,玉液在那些时日里疯狂地渗入我的体内,我甚至不曾注意到,我是怎么在和她的打斗中使用了玄月令,一经玄月令的召唤,雨夜一滴不剩地进入了我的体内,从此终于与我合为一体! 天玄拼着一死也要重伤了我,并给我喂下了什么,我进入了昏迷,灵智却因为天玄的那一颗药丸得以保持清静明澈。 然后,她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她说,神寂圣域是曾经昆仑神飞升成神的地方,而他在那里留下了的是他曾经的族人。世世代代受他庇护。 可是千百年来,神寂圣域再也没有出现一个一心一意求仙问道的后人。再也无人能做到与昆仑神比肩。但是不乏误入魔道之人,其中的翘楚便是千年前的启麟,他精心巫术,曾经屠戮了打量的族人,培养了一批怨灵军队,打算凭此扫荡西域,一统中原! 当时的巫神日夜祈求昆仑神的庇护,昆仑神也不曾忘却自己的族人,便派了当时座下最优秀的弟子临渊前来平乱,临渊也不负众望,收服了那只怨灵般的军队。 而此事也被写入了族志。最后因为岁月年久,曾经有一次大火烧毁了一部分的族志,而这件事情也在千百年的口耳相传之中变得越发扑朔迷离,后来又被有心者巧加利用,竟然演化成了玄月族的那只神秘莫测的玄月铁骑。 缓缓许多年,因为中原开通的商路,神寂圣域的族人认识到了中原的富庶,也厌恶了神寂圣域的苦寒,更加不愿去修仙问道,所以巫神的数量越来越少,最后成了族中唯一仅有的神圣职业。慢慢又被王权垄断,成了王族的供奉。 而在数百年前,竟然有出现了一个可以通灵神术的族人,而此人恰好还是当时族长最宠爱的幼女。她一出生,便被巫神说,是神的馈赠,她从小喜欢与巫神接近,也极有天分,能预言古今,庇护子民,破灾化难。可是她信仰的并不是昆仑神,而是月神。而后,这位受万民爱戴的公主。也是玄月族的第一任族长,在神寂圣域发生百年难遇的雪灾之时,为救族人进行了大刀破斧的变革,开始大举迁入中原,从此神寂圣域信仰昆仑神的一族越发式微。但是却有两族矢志不渝地留在了神寂圣域,守护着他们的祖先。 后经百代,神寂圣域分分合合,那两族之间也常有战乱,却从不曾消亡。 风族和雪族的人说,那是昆仑神的庇佑。 可是什么是神,哪里有神。谁又见过? 天玄说,她的名字叫玉彦,曾经是临渊座下最小的弟子,也是最聪慧的弟子。 临渊对她也最是宠溺,而这宠溺在无垠的时光里,渐渐地变了味道。可两个人都不曾察觉。 直到那一天,顽皮的玉彦不小心打开了临渊炼化守护那只怨灵军队的结界,让那只军队重归天山,在神寂圣域掀起轩然大波,昆仑神震怒。欲追究此事,临渊代玉彦受过,说是自己一时不慎,是自己的过失,也自愿贬下凡间,前往天山镇守玄月铁骑,以凡人之身,受百年天山风雪凄寒之苦。直到他可以重新收服玄月铁骑为止。 但是,区区一个凡人,如何能做到如此?临渊的大师兄提议,便在玄月铁骑上下了封印,将玄月铁骑封印于天山,只有玄月令可以解开封印。 所以,只需临渊寻到玄月令即可。 但是,也有人言道如此责罚太轻,不可任他逍遥人间,便责令他不许离开神寂圣域的苦寒之地一步。 毕竟临渊当时在昆仑神座下之时,风光无限,早已引人怨妒。 在他被贬下凡间之时,竟有师兄弟暗中使计,将玄月令弄出了神寂圣域,流落中原。 从此,可以说是将临渊,永生永世地囚禁在了天山。 时日相去甚久,久到岁岁年年,上神几乎已经忘了还有临渊这样一个人,玉彦也实在无法眼睁睁看临渊在天山代自己受苦,便拼着自己散去一身修为,从堕仙台下了人间,想要为他远走中原,为他寻找玄月令,好让他早日过劫飞升,不再受苦。 她去了中原,凭借着自己的掐算数术一步步地寻找着机缘,她的确不负所望地找到了一点眉目,可是在天山与临渊苦难中厮守的日子美好得让她恍惚,竟然开始犹豫到底要不要取回玄月令。 她想着,不如就让她们给自己守着,然后,自己和临渊也乐得在人间厮守两年。 但前提是,玄月令不能出事,玄月铁骑不能发生大的动荡惊扰天际。 所以,她一手培养了风玲萱,又亲自带大了风离辰,看着这些孩子,她是极满意。 直到年岁渐长,直到两人都生出了白发,玉彦才开始因为害怕失去而着急,她想着,或许是时候带着临渊回去了。 但是,她的那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宝贝徒弟啊,竟然将玄月令藏了起来,让她也找不到玄月令的存在。而自己的占卜之术因为年龄的渐长,或许是自己寿命的流逝开始变得越来越力不从心,而自己当年为防这些孩子们守不住玄月令做的训练,如今一一返到自己身上。 她曾经想着,如此便罢了,不过再多等几年,却不想,这个孩子竟然真的敢打玄月令的主意。 而且,是为了沐晴雨。 因为毕竟在玄月族这么多年,看着一代代族长成长起来,她对这里也是有几分感情的,也有几分莫名的责任感,想着毕竟自己最终会走,能帮这些娃娃一点,是一点。所以教了沐晴雨这么久,所以放她去飞,却又担心地一而再而三的安排人在她身边守着。 天玄告诉我,如果玄月铁骑出世,会有怎样的后果,她希望她的辰儿能够懂事,尝试着把体内的玉液凝聚,逼出体外,并交给天玄。而作为回报,天玄会救活沐晴雨。 我答应了。 她给我封闭了一切感官,让我专心对付体内跗骨之蛆般的玄月令。 我听不到玉麒麟和容枯的呼喊,也听不到他们说的话,我大部分时间是麻木无知的,即便是睁开了眼睛,也并不曾醒来。任他们折腾着。 可是就在自己体内的玉液刚刚被自己控制住,就在自己刚刚找到了法门,开始缓缓凝聚玉液,就在所有的一切都开始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我不知道那天玉麒麟给我喝了什么。只是感觉大脑轰地一声,体内的玉液迅速扩散,我的神志开始混沌,清明不再,但是我却缓缓地开始清醒,开始感知外部的世界。 我几次想凝聚心神,重新开始逼出我体内的玉液,可是越来越力不从心,我的神志开始败退,我察觉到自己体内的破败不堪,天玄说过,如果我做不到的话,为了防止天下大乱,她只能退而求其次,杀了我。 我曾经想着,如此,也好吧。 只是可惜,不能再见她一面了,但是,记忆仿佛开始恍惚,我记得不知什么时候,玉麒麟一遍遍地在我耳边说,沐晴雨还活着,很好,就已经足够了。 就在我决定放弃自己生命的那一刻,却听到玉麒麟在我耳边申述晴雨的险恶处境。 他说,沐晴雨送出了自己的血给自己,是她的血,破了我的功。 我的大脑嗡嗡作响,我想天玄一定不曾想过,沐晴雨这丫头竟然如此大胆,竟然敢唤醒玄月令,竟然敢坏她的事!她一定恨不得杀了她,尽管知道清儿重伤不能护她,也会因气愤从此弃之不顾! 我知道晴雨是真的危险了,我的心开始躁动,那种异样的感觉开始覆盖我的理智。 那些日子,每时每刻都在与那个魔做着斗争,可是晴雨的那一纸要被处以火刑的书信,着实将我打败。 我想着,我不能再等了,再等,我连她也要失去了。 不如,就任性一次,等我救了她,再由她亲手结束我的性命吧。如此,错的就都是我,只有我,只要杀我一人,便可抵消你当年不明情况冲动的错。 也好。 于是, 明知这样不对,却依旧飞蛾扑火! 明知罪恶入魔,却依旧放任自流! 从此,为你白衣蒙尘,为你倾覆天下,为你颠倒众生。 为你坠入魔道,为你万劫不复。 第一章 他死了 三年后。(.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肃杀巍峨的宫殿里,最后一盏灯被风熄灭。 青烟在微薄的晨光里袅袅升起,一个低沉而清冷的声音缓缓在大殿中响起:“你……来了。” 那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岁月褪去了他年少的温和青涩,那张龙椅为他度上了一层居上位者的清冷沧桑。他的眸子已经不复无间峡底的清静明澈,而带上了一层深深的疲惫。 “来了……” 那声音很轻,很迷梦,带了些骨子里的清冷疏离,还有一分淡淡的哀戚。 尹枫看着将自己隐在光照不到的暗处的沐晴雨,轻轻一叹:“晴雨,是要,走了吗?” 一片空荡里,没有回答。 尹枫才忽然间想起,她说过,以后叫她姽婳,沐晴雨已经和风离辰一起死了。 尹枫叹了一声,走下了高高的龙椅,上前将手中的那柄剑交到了沐清雨手中。 沐晴雨看着那柄剑,刃部平直,背骨清晰成线锋,呈弧线内收聚成尖锋,浑体青光茫茫,给人寒如冰雪、又吹毛可断的锋快感觉。这是玄月族月神志传说里的名剑青冥,上决浮云,下绝地纪,匡诸侯服天下,如雷霆之震,四封之内无不宾服,相击于前,上斩颈领,下决肝肺。 沐晴雨漠然地伸手接过,青冥的剑身竟然开始嗡嗡地颤动。 尹枫提醒:“此乃神剑,认主。” 沐晴雨眉头微皱,摄魂术的内力涌注剑内,那剑终于缓缓平静。 尹枫看着始终波澜不惊的沐晴雨,眸中是惊艳的光:“要不要,我再多派些人帮你……” “不用,”那个声音清冷而决绝。 尹枫眉头微皱:“可是,他如今……” “他只能死在我手里,”沐晴雨平静而冷漠地看着尹枫。(.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你们,不配!” ***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江南风景如画,西湖春色正浓。 一切仿佛还是当年模样,只是长安街的醉香楼上谈论的已经不复当年楼下吟诗作画的男女,而是如今这满目疮痍的江山。 台上那个说书的老人,总是显得历经沧桑一些,在这乱世之中也显得尤为大胆,对这天下大事,娓娓道来。毕竟如今的掌权主政者都在忙着战争,天下最终归于谁手还不一定。自然也无暇顾及这些平头百姓,言伦自由,这是乱世的好处,也是坏处。 “……话说自从三年前那场浩劫之后,天下开始动荡不安。咱们朝廷也是元气大伤,当年的天下第一大派清风雨阁的阁主被听香水榭的人和朝廷联手灭了门之后,竟然和死里逃生的上一代帝王轩辕天洛联手,又召集了一派江湖豪杰,甚至和当年联三省起义的土皇帝北风越联合在了一起,三年征战,占据了东南。搅得朝廷不得安宁。 而最令朝廷头疼的,却是当年那场浩劫的主人,当朝靖王独子,在靖王爷被处决之后袭王爷位的如今皇帝的堂兄,也是当年那叱咤风云的听香水榭的主人,如今他玄月铁骑在手。已然重建了整个玄月族,称霸西南,蒙北又主动投诚,如此便占据了西部的半壁江山。 而我们的朝廷如今被拘于东北,一向与听香水榭交好的麒麟宫竟然主动投诚。麒麟宫主凭借这许多年的人脉物力,撑大厦于将倾,如今的三股势力争权夺势,水火不相容……” 听着台上老人讲着,地下的人一边靠着闯喝酒,一边也有窃窃私语的。 一个道:“唉……说起这麒麟宫啊,我听说,麒麟宫的宫主换人了?” 另一个道:“没错,我也听说了,两个月前换的,而且听说是换成了一个女人。” 一个接口道:“没错没错,我也听说了,是个女人,而且这个女人啊,她和玉麒麟的风格完全不同,很是神秘至今都无人见过她的面容。” 另一个道:“不错,不过听说她总是一身青衣,带着垂纱斗笠遮着面,武功卓绝,一把青冥剑不离身……” 听着听着,那一个的表情开始渐渐僵硬,面色说不出是惊喜还是惊恐,嘴唇颤动着,却说不出话来,另一个看着他的表情,也是惊讶:“你怎么了?” 一个颤抖地指着另一个背后的那个靠窗的座位:“你说的……是她?麒……麒麟宫主?” 另一个一惊,急忙回头,却只看到一抹青影,那人早已离去。 而若说要听这些闲话,最好的地方莫不过秦楼楚馆,而这苏杭的春色,却被这暖香阁独占,暖香阁的春色又尽在三年前那个一舞动天下的姽婳妖姬! 沐晴雨静静的站在暖香阁的门口,看着如今青天白日已经人满为患的暖香阁。暖玉坊没了,她们就一起来了暖香阁,在这苏杭最大的一家青楼一炮而红。 而高高的台上,如今正有人在跳舞,大红的舞纱,殷红的薄衣在莲步轻移的娉娉袅袅中,纷飞若梦凄迷。 而最令人迷醉的是面纱下的那张倾国倾城的脸,纤细的腰肢扭动,眼角流露的迷离,醉人心魂。 此时箫声骤然转急,女子以右足为轴。轻舒舞纱,娇躯随之旋转,愈转愈快。忽而面上红纱翩然飞起,飘落红尘,露出女子娇媚的面容,却又在一圈圈的回旋中让人看不真实,终于十数名美女围成一圈,玉手挥舞,数十条蓝色绸带轻扬而出,厅中仿佛泛起蓝色波涛,女子凌空飞到那绸带之上,纤足轻点,衣决飘飘,宛若凌波仙子,一张绝世面容也尽在眼前。大殿之中掌声四起,惊赞之声不绝于耳。 果然不愧为天下第一美人,果然,不愧为姽婳妖姬。 沐晴雨却一直静静地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忽然冰冷的眼波开始柔,仿佛忍不住要滴出泪来。就在掌声想起的那一刻,沉浸在那绝世舞姿中的人,没有注意到一个青色的身影从一旁的楼梯翩然上了三楼。 楚清绝拉着沐晴雨的手,泪水盈上了眼眶。 沐晴雨对她淡淡一笑:“别急,我们进去说。” 楚清绝急忙点头,一边拉着沐晴雨往屋里走,一边道:“是,这里太闹了,是清儿思虑不周,只是三年没有见到小姐了……清儿……” 沐晴雨淡淡一笑,安慰她道:“我这不是回来了,以后就和你们在一起,不走了。” 清儿大力地点头。 刚进屋,沐晴雨担忧又急切得问道:“小弦在这里是不是?我看见楼下跳舞的那个我,只有小弦做的到,小弦在这里是不是?” 楚清绝微微一愣,轻轻地摇了摇头:“那是三年前了,三年前小弦来过一次,为红玉易容成了小姐的模样,以备将来不时之需。” 沐晴雨心中难免燃起了一丝失望,小弦不在,那自己的孩子……终究是见不到了吗?当年玉麒麟把自己骗到了麒麟宫,可那里并没有她的孩子,孩子已经跟小弦不知道流落何方。 当年小弦走了之后,便带着那的孩子回了海南,那才是小弦的领地,玉麒麟也是机缘巧合偶然遇见了当时还在襁褓之中的睿儿,小弦知道瞒不住,便也和盘托出,所以玉麒麟当时虽然帮风离辰管着听香水榭不得闲,但是也时时抽空去海南探望他的干儿子,甚至连睿儿这个名字,也是他给取的。 楚清绝看着沐晴雨的面色,恍然明白了什么,急忙道:“不过,小弦听说小姐要来,七日前便已经送来书信,说是带着睿儿正往这边赶了,在这一两日便能到。” 沐晴雨眸间燃起了一丝欣喜:“你还是如此善解人意,这些年不过你和红玉暗香孤身撑起这苏杭,也是难为你们了。” 楚清绝笑着摇头道:“难为也难为不到我头上来,有红玉的听香水榭和天机老人顶着,再加上小弦这几年在外面的运筹帷幄,还有玉麒麟的暗中支持,苏杭在我们手中也是稳妥。毕竟北风越与我相熟,轩辕天洛又看着小姐的面子,自然也不会太过为难我们。” 沐晴雨点头。 楚清绝却忽然问:“小姐,玉麒麟呢?他怎么没有一路护送小姐回来?小姐如今虽然武功进益,但是内力不足,独自一人行走江湖,还是不够稳妥的,刚刚见小姐一个人站在这里吓死我了,他这个人啊,不是一直挺细心的嘛,怎么这回如此思虑不周……下次见了他定要好好的骂他一顿……” 沐晴雨看着喋喋不休说着的楚清绝,面色却突然惨白:“清儿,你和玉麒麟,很熟吗?” 楚清绝一笑:“算是吧,自幼和他一起长大的,我和他进玄月族的时间差不多,所以,一起受的训练学的武功,他那个笨蛋,总是比不上我,我……” 楚清绝看着沐晴雨的面色,缓缓地住了嘴:“不过小姐,我和他,没有什么的,只是那时候像兄弟,哥们儿一样的……” 沐晴雨看着楚清绝,面色越发地惨白。 楚清绝心中忽然燃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声音有点抖:“小姐,他……出事了吗?” “他死了。” 第二章 天下大势 沐晴雨说,他死了。 玉麒麟死了,两个月前,活生生的死在她面前。就在她面前,纵身一跃,跳下了麒麟宫的峭壁悬崖,即时,他武功尽废,内力全失。 楚清绝的手微微地颤抖:“为,为什么?他,他怎么会死呢?” 沐晴雨缓缓地闭上双眼,以免溢出那些痛入骨髓的伤,声音很平,也很轻,仿佛一碰就会散了:“清儿,我……有点累了……” 楚清绝的话被硬生生地堵在了嘴里,嗫嚅了半晌,终于说了一句:“小姐长途跋涉定然累了,先休息吧。我去通知他们小姐来了,让他们准备准备。” 沐晴雨看着那样的楚清绝想说什么,终究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明天吧,明天再安排他们来见我。” “是。”楚清绝轻轻地应了一声,正要开门出去。 沐晴雨静静地看着满目烟尘的浮世,忽然觉得忍耐不住什么刻骨的冲动,厉声叫住了楚清绝:“清儿!” 楚清绝微惊回头:“小姐?” 沐晴雨道:“我原本不打算这么早出山,我此行的目的是要杀一个人!” 楚清绝的身体微微一颤:“是……是……是公……公子?” 沐晴雨一愣,转头看着楚清绝语气一软:“他吗?不知道,或许是其中的一个……清儿,先去帮我查一个人,布下天罗地网,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找到他!” 楚清绝看着沐晴雨的模样,想着应该是和玉麒麟有关,急忙问道:“谁?” 沐晴雨眼眸微眯,一股杀气倾泻而出:“玉魂!” 楚清绝惊:“麒麟宫的副宫主?” 沐晴雨冷冷一笑:“就是他!我已经让麒麟宫上下动用无数人脉势力去找,可是两个月依旧一无所获,我想着在找人这方面,没有哪里会比听香水榭更快,你先去通知暗香。” 楚清绝虽不知原委。但是看着沐晴雨的神色,便已经认真称:“是!” 沐晴雨忽而又补了一句:“找到即可,我要亲手杀了他!” 楚清绝被沐晴雨身上的戾气一惊,沐晴雨身上的煞气。比当初在监狱中的更加浓厚了。 楚清绝还没有来得及出门,门被轻轻地叩响。 楚清绝问:“谁?” 门外人答:“四小姐,是我。” 沐晴雨听着门外那声与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声音,想到了什么,已经困意全消。 听着楚清绝正对门外说着:“小姐累了,今日不见人……” 沐晴雨打断:“让她进来。” 沐晴雨看着推门而入的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心微微地一颤,又强自压下了那彻骨的哀伤,对着红玉一笑:“这三年,辛苦你了。” 红玉急忙单膝跪地道:“属下不敢。” 沐晴雨单手扶起了她:“这些年。我在麒麟宫专心习武,已经快不知人间几月天了,如今你来的正好,我在外面听得七七八八,想着当今形势如何。没有人比你更了解了。” 楚清绝道:“小姐,此处说话多有不便,不如去江南苑吧。” 沐晴雨看着窗外的繁华景象,看着那些白日宣淫的嫖客们醉生梦死,听着门外的浮华喧嚣,轻轻摇头:“明日再去吧,今日。我在这里。” 红岩说,当年玉麒麟抱走了昏迷中的沐晴雨之后,其余的人一拍而散。 其实,原本就很难想象,那样立场对立的一行人,竟然也会为了同一个目标聚到一起过。 不过只那一役。分别之后,又是敌人,注定尔虞我诈,只能你死我活。 红岩说,帖木儿带着兵回了蒙北。后来继承了蒙北的王位,而阿古达木之后便不知所踪,蒙北对外称阿古达木寿终正寝,但是红岩却并不以为然,猜想当年风离辰的玄月铁骑路过蒙北给蒙北带来的那场浩劫之后,阿古达木可能便已经回了玄月族,毕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阿古达木作为天字辈的四大长老之首,定然会回来主持大局。(.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不过自从风离辰接手玄月族之后,消息封锁地十分厉害,即便是听香水榭也探听不到过多的消息,毕竟,听香水榭也是他教出来的。 这也可以合理地解释,帖木儿的投诚,而关于风离辰和蒙北的那场恩怨,在蒙北贵族眼中,利益面前,没有永远的敌人。这些权谋之术,帖木儿显然已经玩得很不错,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足以接掌一方了。 但是在玄月族复苏之后,风离辰开始大肆掠夺土地,但是玄月铁骑却是昙花一现,再也没有了动静,两年之后,玄月族占据了半壁江山,就当大家以为风离辰会乘胜追击,一统天下的时候,风离辰竟然忽然也开始沉没,只是玄月族内部的消息被守得很死,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传出来。 而尹枫和轩辕天洛这两年又一直在征战。都觉得风离辰的沉没其中必有玄机,所以,一直都在提防,怕他想渔翁得利,所以也几次挑逗,想把他拉下战圈,可是风离辰却只守不攻,这些年的领土也是一分未增一分未减,甚是诡异。 而当年的北风越本打算跟着玉麒麟走,跟着沐晴雨,可是玉麒麟却拒绝了,几经纠缠,玉麒麟说麒麟宫装不下他们,而当时沐晴雨还有重伤需要静养,便再三劝他们天下将乱,各自为家,梅溪监狱里的人有家的回家,无处可去的便在轩辕天洛的赏识下,暂时跟轩辕天洛走了。却不想,相交日久,越发臣服,如今已经心甘情愿,死心塌地。 北风越也把自己当年藏匿的军队调了出来,为轩辕天洛所用,又经多年招兵买马,贤者归服者众,如今已经日渐强大。 而楚清绝和红岩,暗香以及火云则生死皆已经卖给了玄月族,别无选择,跟了姗姗来迟的天机老人。 红岩说,那日天机老人带着刑殿的人来过,但是半路邂逅了玄月铁骑,一场血战之后,已经所剩无几。 沐晴雨唏嘘,当年,风离辰和自己一手建立的第一支势力,竟然第一次便挫败在自己手下,风离辰的玄月铁骑,终于打败了沐晴雨的。 沐晴雨在觉得可笑的同时,又何尝不觉得可悲可叹,造化弄人。 你我并肩剪了彩的乱世,到头来将我们推到了世界的两端。 红岩说,她们这些年便跟着天机老人在杭州住了下来,守着听香水榭,等着小姐回来。 而在这鼎立的三国之中,苏杭离风离辰太远,他够不到,而又因为夹在尹枫和轩辕天洛中间,两方都因为某个人,有意无意地避过,所以杭州成了两方的分界线,也成了百姓聚集的安全地带。 沐晴雨问起天机老人的打算,毕竟他也是玄月族天字辈的长老之一,虽然排名倒数第一,但是他为什么要守在这里,不回去。 红岩转述天机老人的原话:玄月族的族长是沐晴雨,有那娃的地方才是玄月族,老头子我,一直在守着。 红岩说,她们为沐晴雨一直在守着,守住这一片小小的土地,等着沐晴雨回来,用这星星之火,成燎原之势! 如今,沐晴雨回来了。 *** 江南的梅雨季节,天很湿,像昨日那样的晴天,是不常有的。 在那样一个淫雨霏霏的日子,江南苑的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洋洋喜气,江南苑的南宫庄主大设宴席,迎接着远道而来的沐晴雨。 时光仿佛一晃回到七八年前,沐晴雨还是个懵懂不知的孩子,在这江南苑,邂逅了南宫逸,招惹了左天瑶,离开了风离辰,等到了轩辕天洛。 如今,想想,都像梦一场。 沐晴雨一个人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得到了听柳阁,沐晴雨看着烟雨中的垂柳孤苦无依,当年柳下度卧的人也早已乘鹤仙去,只留下这样一间空荡的屋子,提醒着时光。 南宫逸说,他当年就是在这样一个雨天里,第一次见到了还是孩子的暮听雪,开始了一场刻他骨铭他心的故事。 如今白驹过隙,物是人非。 “小姐,小姐!” 丫鬟一声声急急的呼唤惊扰了沐晴雨淡雅的宁静,沐晴雨抬步出了院子:“在这里。” 小丫鬟急忙迎了上来,道:“小姐,你怎么一个人到这里来了,让奴婢好找。” 沐晴雨微微一笑,看着这小丫鬟的眉眼,倒是觉得有几分相熟,却一时想不起,道:“你是……” 小丫头眸中是惊喜和感动:“小姐还记得奴婢吗?奴婢是碧儿,当年在听香水榭第一个跟着小姐的丫鬟。” 沐晴雨点头:“是了,当年有你,后来是小弦,我记得还有一个小丫头来着,我走后,你们都还好吗?” 碧儿似乎微微一愣:“小姐,灵儿在小姐走了不久之后,便被公子处死了。她是尹枫,也就是当今皇帝安插在听香水榭的暗人。” 那个已经在沐晴雨的记忆中快找不到记忆的女孩,让沐晴雨没有什么想法。 碧儿却补充道:“公子知道小姐要走,也知道她想让小姐走,所以安排她伺候小姐,好助小姐一臂之力。” 繁华一梦,岁月凄恒。 沐晴雨忽然想起当年听香水榭里逝去的那个带着她幻想的银面,和那个陌生的风离辰,不愿再去回忆。 碧儿却忽然念了一句:“哎呀奴婢这个脑子,奴婢来找小姐,是因为四小姐吩咐,三小姐来了,还带着一个孩子。” 第三章 哑子 当沐晴雨匆匆忙忙回到江南苑正厅的时候,那一刻的重逢让她想起了当年,自己在听香水榭受尽百般折磨,终于见到了轩辕天洛的那一刻。 沐晴雨看了一眼小弦,眼里的感激之情还没来得及表露,她的眸子便盯着小弦身边的那个孩子在,再也移不开眼。 那个还不到小弦大腿高的小小孩童,那个穿着一身青色小衣懵懵懂懂一声不吭乖巧躲在小弦身后的孩子,那个长得比之儿还俊俏三分的小娃娃,就是她从出生起就没来得及看一眼的儿子,她的睿儿啊! 所有人看着沐晴雨冷漠的眸子渐渐的变得温柔,看着那里荡漾的水光,没有人言语,都自觉地将这宝贵的时间留给她们母子。 一旁的碧儿看着一时因为欣喜而不知所措的沐晴雨,急忙笑着小声提醒:“小姐,去啊,去抱抱小公子。” 沐晴雨如梦初醒般地急忙快步走上前去,在睿儿面前缓缓蹲下了身,眸中的泪水再也止不住,她一把抱住小小的孩童,泪水奔涌而出,再也止不住,孩子身上淡淡的香味让她迷醉,让她觉得不真实,仿佛只有紧紧地抱住那孩子才能让她稍微地安心。于是一遍遍地唤着:“睿儿,睿儿,娘的好孩子……” 于是一遍遍地流着泪,念着孩子的名字。 睿儿却忽然大哭了起来,似乎是沐晴雨抱疼了他。 沐晴雨吓得急忙松手,轻轻地给睿儿擦泪:“对不起对不起,是娘亲弄疼你了吗?睿儿不哭,睿儿乖……” 从来到不曾见过这样手忙脚乱的沐晴雨,众人看着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南宫崖紧忙上来劝:“好了好了,如今好在是回来了,相逢是喜事,怎么一个个的都哭哭啼啼的,这要是被外人看见了还以为我江南苑招待不周呢。来来来。时间也不早了,三小姐一路带着睿儿奔波劳累,想必也是又饿又累了,我们速速入席吧。” 沐晴雨满眼都是睿儿。一边对南宫逸笑着道:“南宫庄主说得极是,是姽婳失礼了。” 沐晴雨拉着还在啜泣的睿儿,正欲跟着南宫崖走,睿儿却瞪着大眼睛,疑惑地看着沐晴雨,忽然推开了沐晴雨的手,朝着小弦跑了过去,躲在小弦身后。 沐晴雨的身子忽然一僵,看着那个躲在小弦身后悄悄打量自己的孩童,只觉得一阵揪心的痛。 小弦蹲下。看着那个抓着自己衣角不放的孩子,也是又心疼又怜惜:“睿儿,不要怕,她是娘亲啊,睿儿的娘亲。” 小小的孩子依旧紧紧地拉着小弦的衣角。泪水留得越发地崩溃,对着小弦拨浪鼓似的摇头,紧紧地抱着小弦不松手。他看向沐晴雨的眼神,惊恐又畏惧。 沐晴雨看着那孩子的眼神,只觉得脚一软,几乎站不稳。 楚清绝急忙上前扶住沐晴雨:“小姐,睿儿这么多年毕竟是跟着小弦一起长大的。如今乍见了生母,孩子不熟悉也是有的,慢慢的就好了,小姐不要伤心,小孩子都是认生的。” 沐晴雨缓缓点头,有看着小弦。满是感激地缓缓屈膝,对着小弦虚行一礼:“这些年,多亏你照顾睿儿……” 小弦如何肯受,急忙上前扶起沐晴雨,反而对沐晴雨跪在了地上。也是泪流满面:“小姐的谢,小弦不敢当……小姐,当年,对不起……” 沐晴雨也是含着泪扶起她,轻轻的抱着当年的姐妹,安抚着她的情绪:“当年的都过去了,我都不记得了,只记得,如果没有你,我的睿儿不会长得这么好。” 小弦听着,心里却越发地愧疚,终究又跪在了沐晴雨面前:“小弦不敢当,小弦没有照顾好睿儿,小姐……睿儿……睿儿不会说话……” 沐晴雨的心咯噔一声,拉起小弦:“什么叫不会说话?是睿儿学说话晚吗?” 沐晴雨急忙拉过睿儿,看着小小的孩子:“睿儿,睿儿,叫娘,叫娘啊……” 睿儿再一次推开沐晴雨,躲到小弦身后,因看着小弦竟然在跪沐晴雨,眸子里对沐晴雨的厌恨更深,看着小弦,眸子里更多是害怕和畏惧。(.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小弦急忙抱着睿儿轻声安抚,一边对沐晴雨道:“睿儿不会说话,我这些年翻遍了医书,用了各种方子,都没有一丝好转。” 沐晴雨急怒道:“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小弦跪在地上,低着头,咬着唇,犹犹豫豫。 沐晴雨急道:“为什么?你说啊!” 睿儿惊恐地抬头看着沐晴雨,沐晴雨看着睿儿的眼神,终于缓缓地低下身来,忍着眼里的泪,拉着小弦的手柔声问道:“小弦,告诉我,为什么?睿儿为什么会这样?” 小弦咬着唇,终于道:“我猜想是……是小姐怀孕期间喝的太后的毒药,伤了睿儿的根本。” 沐晴雨只觉得五雷轰顶,瘫倒在地上,愣愣的看着那孩子。 睿儿紧张地避让着沐晴雨,只往小弦怀里钻。 小弦紧紧抱着睿儿轻声哄着,边含着泪对沐晴雨解释道:“小姐,这件事情,也怪小弦。小弦当年在海南,诸事缠身,曾经有的时候不得便不能带着睿儿,将睿儿交给手下的人,却不想那帮丫头办事得力,可在照看孩子上一窍不通,竟一时不慎让睿儿受了伤,那小贱人又怕我因此迁怒责罚她,竟然对睿儿言辞威胁,让睿儿受了不小的委屈和惊吓,从那之后,睿儿就更加离不开奴婢了……” 沐晴雨听着揪心地疼,这些年孩子不在自己身边到底受了多少苦。他一个小小的孩子,在那样一片云诡波谲的世界里,不会说话,有委屈也申诉不出,只能默默地忍受着,那些人的那些事在他幼小的心灵里到底留下了怎样的伤疤,才会让他如此地依赖小弦。 小弦对着沐晴雨叩首道:“都是小弦的错,请小姐责罚……” 沐晴雨看着小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毕竟,沐晴雨知道小弦的身份,也知道她的为难,这些年独自一人带着孩子,受了多少苦也是一言难尽,况且自己这个做母亲的,那里尽过一天做母亲的责任,自己又有什么资格责怪小弦。况且,看着睿儿如今对小弦的态度,沐晴雨也是看得出来,这几年,小弦对睿儿真的是尽心尽力,毕竟沐晴雨知道,要赢得一个失语儿童的信任有多难。 沐晴雨缓缓俯身,想扶起小弦,就在手刚要触及到小弦的手臂的那一瞬,那个含着泪,倔强的沉默着站在一旁的小小孩童,看着小弦卑微的姿态,看着沐晴雨的靠近,却用一种保护的方式挡在了小弦身前,对着俯身弯下腰来的沐晴雨,挥手就是一耳光。 沐晴雨的身子僵在了那里,听着那响亮的一声耳光,所有人都僵在了那里。 沐晴雨的眼泪忽然间落了下来,那一巴掌,刻骨铭心地痛。 五岁的孩子能有多大的力气?那一巴掌疼的却是心。 这些年武功进益,在江湖上已经可以来去自如的沐晴雨,没想到自己竟然可以如此轻而易举地被一个人打败,痛彻心扉。 小弦惊慌地抱起睿儿,转过睿儿的身子,严厉又不知所措地对睿儿吼着:“睿儿,你怎么可以这么做?!那是你的娘亲啊!睿儿,那是你的亲生母亲!” 天下间,再也不会有人比她更爱你,你怎么可以如此伤她? 小小的孩童对着小弦的质问茫然而冷漠,小手轻轻地比划着手语,让小弦面色惨白。 她是坏女人,睿儿没有娘亲! 小弦气得颤抖着抬起手来,作势要打他:“收回你刚刚的话,向你的娘亲道歉!” 睿儿只是茫然又委屈地看着小弦,却咬着小小的唇,倔强地摇头。 小弦咬着牙,心中又痛又怒,这些年,睿儿一直乖巧,她从来都不曾动过这孩子一下,可是如今,手正要落到睿儿的身上,却被沐晴雨一把拦住:“不要,不要怪孩子,是睿儿还不认识我,等慢慢的和我熟了就好了,不要怪孩子……” 睿儿看着小弦却忽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恶狠狠地看着沐晴雨,对着小弦比着:我恨她,因为她,你要打我! 小弦那一刻,何其庆幸,沐晴雨不懂手语。 那一天,沐晴雨过得恍恍惚惚,度秒如年。 小弦对这睿儿讲了一天道理,睿儿终于同意在晚上,睡在沐晴雨的房中,前提是小弦抱着他睡。 沐晴雨心疼地看着孩子因为连日奔波的疲惫,而早早入睡的容颜。小弦起身,将让出睿儿的身边。 沐晴雨轻轻摆手制止了她,让她安心地躺着:“睿儿这些年跟你跟的习惯了,看他跟你如此亲近,我就知道,你这些年照顾睿儿一定很尽心。” 小弦侧躺着看着那个可爱又可怜的孩子:“这是小弦的分内之事,是小弦应该做的。” “小弦,睿儿白天比的那两句话,是什么?” 小弦的声音一噎,终于缓缓道:“睿儿说,暂时还不太想回到娘亲身边。只是孩子还有几分舍不得我罢了。” 沐晴雨茫然地“哦”了一声,有些魂不守舍般地喃喃自语:“是吗?” 第四章 苏华阁惊变 沐晴雨一边看着百看不厌的儿子,一边问着小弦一些当年的事情:“……我听清儿说,你这些年在海南?” 小弦给睿儿塞了塞被子,点头称是:“也是一个荒芜湿热的地方,了无人烟,也是当初蓝衣千默的安排。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对这些隐秘,沐晴雨颇有耳闻,其实在这几个小姐中小弦其实是最可怜的,当初蓝衣千默刚刚来到这个世界,还带着对风离辰强大的占有欲的时候,小弦作为听香水榭的二小姐,作为她最大的威胁,出现在了风离辰身边,而又因为小弦的表现出众而倍受蓝衣千默的刁难和排挤,最终竟被派去了海南那种荒无人烟的地方。 可是小弦竟然凭借着一己之力,在那里发展农业,休养生息,这些年,也让那里无尽繁荣,并且开始开发海路运输,所以,后来,天玄才发现了她这颗被埋没的珍珠,重新启用。 不过也因此,小弦和无论听香水榭还是玄月族的人,并没有多大的远近亲疏,与谁都并不相熟。 当年,连玉麒麟见了也只说了一句眼熟而已,与小弦有几分相知的怕是也只有暗香几人了。 “不过,这些年,玉麒麟倒是时常往海南跑,去照看一下睿儿,睿儿也很喜欢他,也是因此,这些年竟然和他熟了起来。”小弦信口说着,忽然问道,“倒是有两三年不曾见过他了,他怎么没有和小姐一同来听香水榭?还守着麒麟宫吗?” 沐晴雨不答。 小弦却没有注意沐晴雨的神色异常,忽然想起了什么,道:“属下有一句话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沐晴雨对她一笑:“你说。” 小弦道:“麒麟宫为什么会和尹枫联手?” 沐晴雨被小弦一问,也想起了什么,不答反问:“你在海南,这些年怕是也少不得要和天洛打交道吧。” 小弦微微一愣,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言辞有些闪烁:“我这些年一直在外面。还不曾有过正面的接触,不过他似乎是看上了海南的富庶,我的这块肉他是迟早要吃下来的。” 沐晴雨听得出小弦的为难,这些年想必一直在躲着轩辕天洛。终究只是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其实,你不必如此,沐晴雨已经死了。” 小弦却不以为然,沐晴雨心里的自己死了,可是她毕竟没有死,轩辕天洛心里的她更没有死:“但是,他还是知道了我此行要到杭州,也已经星夜赶来。小弦当初也不过是为了玄月族打理着海南,如今自然是要交到小姐手中的,如何处理。如何商谈,还请小姐定夺吧。 *** 清晨,沐晴雨看着小弦在照看着睿儿吃早饭,那孩子看着自己还是怕的,沐晴雨叹了口气。天机老人走上前来拍了拍沐晴雨的肩膀:“丫头,跟我来,我有些话对你说。” 沐晴雨微微点了点头,跟着天机老人回了听香水榭。这里的花花草草一如既往,让人走着走着,感觉仿佛抛弃了时光。 与天机老人闲坐凉亭,看着小荷才露尖尖角。沐晴雨忽然想起了曾经自己随天机老人学武功的日子。 “师傅,好多年过去了,这里却依旧没有变,您也没有变。” 天机老人笑骂道:“就你最甜,都老得掉渣了还没变,唉。倒是你这个丫头啊,怎么一眨眼就长大了,连你这个小娃娃也有了孩子。” 沐晴雨苦笑了一声,终究没有接话,反问道:“师傅有什么要事吗?” 天机老人道:“我听暗香说。你在找玉魂?” 沐晴雨神色一凌,点头:“是。” 天机老人眉头紧皱,久久地看着沐晴雨,神色复杂。(.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半晌,终究只是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因为麒麟小子的事吧。” 沐晴雨的身体微微一颤,转而瞪着天机老人:“师傅怎么知道?这件事情我已经封锁了消息!” 天机老人并未答话,只是道:“丫头,冤冤相报何时了……” “师傅,您是什么意思?” 天机老人看着沐晴雨的神色,知道一切已经没有可能,终究不再言语,只道:“昨天,我听暗香说,已经有了眉目,玉魂很有可能就在杭州。” 沐晴雨找来了暗香,暗香却说是红岩那里得到的消息,红岩说,那日在暖香阁的姐妹们无意中探知,一个长相气质与玉魂极其相似的人,一月前在杭州出现过。 沐晴雨决定亲自去一趟暖香阁,毕竟当初红玉以她的名义留在那里也是为了等那一天,如今是时候回去了,而且,沐晴雨还有其他的打算。 “小姐,我随你一起去吧。” 沐晴雨看着小弦:“小弦,那里不是睿儿可以去的地方,他又离不开你,你就留在江南苑吧。清儿陪我去。” 小弦看着牵着自己衣角不肯松开的睿儿,终究只能点头。 沐晴雨看着楚清绝,又和南宫崖道了别,并嘱咐了暗香和火云,好好地打理听香水榭,把这些年的一些明线暗线整理出来,给她过目,并且好好地给她留意着玉魂的事情。 然后,便带着楚清绝离开了江南苑往暖香阁走去。 走着走着,沐晴雨却忽然看见了什么,止住了脚:“清儿,你去暖香阁叫红岩来,我在苏华阁等你们。” “小姐,您一个人去?” 沐晴雨对着清儿笑笑:“清儿,我已经不是当年的我了。” 楚清绝也是尴尬一笑:“是,清儿这就去。” 再入苏华阁,一切依旧。那个掌柜的依旧是贼眉鼠目地打量着一个个进出的客人,但从客人的衣着服饰,他便能辨别出他能接受的价位,也便能知晓他值得付出的服务态度。 沐晴雨淡淡一笑,风离辰已经不在了,却不知这里如今谁做主了。 掌柜的随意地瞥了一眼沐晴雨的衣着,并没有多在意,也不曾上前,可眼神瞥过的时候,好像忽然看到了什么,复又转过眼来,看着沐晴雨面上的垂纱,仿佛想起了什么传说,关于麒麟宫的新一任宫主,犹豫片刻,终于上前道:“这位姑娘,您想买点什么?” 沐晴雨自然看得出掌柜的的小心思,淡淡一笑:“听说你们这里有三件镇阁之宝,当年被人取走了一件,不知剩下的两件还在不在?” 掌柜的的脸色这时却带上了一丝轻蔑,毕竟那东西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企及的,即便是她真的是麒麟宫主也不行:“姑娘即便是想见那两样,也要先在我这里花上一千万两,姑娘,您看您要买点什么?” 沐晴雨淡淡一笑:“我已经买过了。” 掌柜的一惊,是老主顾? 他怎么没有印象,忙道:“哟,是小的眼拙,您是?” 沐晴雨看着他,黑纱下的唇微微勾起:“掌柜的并不眼拙,我只来过一次,而且也已经不是当日的面容,你自然认不出来。” 掌柜的更加疑惑,要是真按沐晴雨说的,只见过一面的话,他还至不记得有谁在这里一次性一掷千金,而且掷了千斤还不马上就看,还回去换张脸,等几天。 掌柜的微微直起腰:“是吗?那姑娘姓甚名谁?在这里买了什么,小的也好查查账。” 沐晴雨道:“我姓甚名谁,你倒是不必知道了,我买的也不过是样小玩意儿,怕是你账上也没有……” 掌柜的一听急了:“嘿,那你就是找事儿了!” 沐晴雨道:“怎么,你觉得你们这里没有价值千金的小玩意儿?” 掌柜的道:“有没有我自然清楚,这里的东西虽然皆是价值不菲,但是若说一件能到那个价钱,可是绝对没有的。” 沐晴雨看着这里来来汪汪的人流,已经有不少人开始注意这里的动静,沐晴雨淡淡一笑,附耳对掌柜的道:“血玉手镯算不算?” 掌柜的惊愕地低头看着沐晴雨袖口微微露出的那抹殷红,呼吸一滞:“姑娘请随我来。” 沐晴雨起身:“我还有两位朋友,一会儿便到,你可千万别怠慢了。” 掌柜的急忙道:“是是是,小的不敢。自会安排好一切。” 此次,掌柜的却不曾将沐晴雨带去苏华阁三楼,反而带着她去了地下。 掌柜的一脸严肃道:“小姐不必担心,主子吩咐了,如果小姐来了,就直接带您去见他。” 沐晴雨也冷然问他:“东西还在吗?我前些日子在暖香阁听说苏华阁的镇阁之宝,被盗了好多次,次次得手,不过虚虚实实。” 掌柜的道:“公子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传回苏华阁,没有公子的势力保护,单凭苏华阁自己,在这乱世之中,也不知道还能守到几时。” 沐晴雨喃喃道:“他再也没有消息传回来吗?是……不记得了吗?” 最后一道金门缓缓打开,沐晴雨看着那个眉头紧皱的红衣男子,在他面前,是两个石台,石台上有一大一小两个锦盒。沐晴雨看着那个安安静静看着锦盒的苏瑾华的侧影,苏瑾华在气韵上的确是有几分像玉麒麟的。 沐晴雨的心一疼,正欲上前,只听身后一声异响,沐晴雨感到一阵杀气袭来,然后便听到掌柜的一声惊呼:“小姐小心!” 第五章 生死不明 补昨天生病,还有一章晚些 -------------------------------------- 沐晴雨看着苏瑾华的侧影,仿佛又看见了另一个人,心里一疼,正欲上前,却听身后一声轻微的异响,沐晴雨感到一股杀气袭来,正要转身,便听到掌柜的一声惊呼:“小姐小心!” 沐晴雨转过身来只是,正看见一柄利剑洞穿了掌柜的身体,而更令沐晴雨吃惊的是,那执剑的人竟然是在人间蒸发了两月之久的玉魂。 沐晴雨看着他得意地对自己的那一笑,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颤动,指尖手印翻结磅礴的内力倾泻而出。 玉魂却并不与沐晴雨纠缠,杀了掌柜的之后转身便逃。而他自幼修习东瀛忍术,身法十分诡异,即便是麒麟宫天罗地网的追踪也屡屡被他摆脱,两月之间音信全无。如今他竟然自己撞上门来,沐晴雨怎肯轻易放他走! 从地下三层上来,层层机关暗门,可是玉魂却形如鬼魅,对沐晴雨大恶攻击仅仅是躲避,并无意回击,而且他看着沐晴雨的眼神,也是颇多洋洋得意。 沐晴雨虽然承袭了玉麒麟二十余年的武功修为,但是在身法上依旧不过三五年的工夫,只论追踪逃跑的话,比玉魂还是略逊一筹的。 可如今,沐晴雨虽然急怒,又不能破口大骂,叫住他说你有种别跑,人家不跑自然就会被你灭掉,傻子才停下来,这种你想杀人家,而且你的武功也明明高于人家,可是轻功却不如人家,人家一跑,你就连衣袖都够不到的感觉。着实不好受。 玉魂快沐晴雨一步,先行冲出了密道,沐晴雨信念一声遭,如果他回头从外面关了密道。沐晴雨根本就出不去。 毕竟这是苏华阁镇守累年财富和镇阁之宝的密道,纯金打造,机关无数,沐晴雨也是刚刚跟着管家第一次进来,却并不知道怎么出去。[.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就在沐晴雨担忧之际,玉魂却仿佛不曾想到这一点,直冲进了人群,苏华阁中的人惊愕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而苏华阁外的古玩街上更是人群熙攘,等沐清雨追到了街上。玉魂早已化入人群,仿佛石沉大海,竟连一丝波澜也不曾掀起。 正在沐晴雨气怒之时,远远地看着楚清绝带着红岩赶来,看着站在街上仿佛在寻觅什么的沐晴雨。都是微微诧异:“小姐,您不是在苏华阁等我们吗?怎么会在这里?出什么事了?” 沐晴雨看着她们二人,才稍微平复了心情,再看苏华阁却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就往回走:“调虎离山!” 楚清绝一边急急跟上沐晴雨的脚步,一边急忙问:“小姐到底出什么事了?” 沐晴雨只说了一句:“我见到了玉魂。” 苏华阁中已经一片混乱,看热闹的人挤了里三层外三层。而苏瑾华并未出来控制局面,沐晴雨心中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冷声对红岩道:“红岩,稳住这里,就说苏华阁被盗,今日歇业一天。” 红岩微愣:“我?” “是姽婳!”沐晴雨说着。脚步也不停留,带着楚清绝便下了刚刚的密道。 一片空旷得几乎无法藏人的金碧辉煌之中,别说是脚印,即便是自己刚刚和玉魂几次凛冽的交手,也不曾在这金墙之上留下痕迹。 但是。沐晴雨却敢肯定,刚刚在自己追着玉魂出去之后,有人从这里出去过,因为,自己刚刚和玉魂一路追打出去,无暇去管密道的暗门,如今眼前的这一最后一扇门,竟然是锁着的。 沐晴雨凭借刚刚的记忆,摸索到了机关,缓缓的打开了金门。(.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扑面而来的是浓郁的血腥,沐晴雨看着倒在血泊中的管家,还有扑在地上的苏瑾华。 楚清绝急忙过去探苏瑾华的鼻息,又摸了脖颈处的动脉,抬头对沐晴雨道:“已经死了。” 沐晴雨冷声道:“时间,原因。” 她的眸子却盯着眼前金台上的两只黑色的锦盒,缓缓走了过去。 就在沐晴雨想碰那只盒子的时候,脚下却被一只血淋淋的手抓住。 沐晴雨脚步一顿,看着虚弱的掌柜的竟然醒了过来,急忙俯身:“那个人是谁?” 掌柜的仿佛已经支撑不住,只是拼死撑着这口气等沐晴雨回来,张嘴想说什么,却一口一口地吐出黑色的血。 “清儿,先来稳住他的伤势。” 掌柜的费力地摇头,终究只吐出了四个字:“有毒,别碰……” 看着倒下去的掌柜的,楚清绝对沐晴雨微微摇了摇头:“剑上有毒,他能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沐晴雨眼眸微合,轻轻地点了点头,许久才复抬头看着那两只锦盒,楚清绝道:“小姐,我来。” 沐晴雨摇头,只是静静的看着那锦盒:“苏瑾华是怎么死的?” “中毒。” “什么毒?” “与掌柜的中的剑上的毒一样,夺魂散。” 沐晴雨点头,眸中却是一股浓郁的杀气:“玉魂的秘制毒药吗?好……” “小姐,您现在有什么打算?” 沐晴雨看着那锦盒,让楚清绝与自己一同后退,从头上取下一直银簪:“你让人,秘密将掌柜的苏瑾华的遗体送去江南苑,让小弦按照他们两人的样子做出人皮面具,不要伤害他们的遗体,我看红岩的样子,想必小弦这些年易容术越发进益了,应该可以做到。让暗香从听香水榭中寻两个与他们二人身量相仿的人,三天后我要见到他们站在苏华阁中。” 楚清绝一一称是,便急忙去找人来搬运二人的尸体。 沐晴雨又对楚清绝吩咐道:“你让红岩放出消息去,就说苏华阁的镇阁之宝此次是真的被盗了,让苏华阁的人派出高手去找,三日后让我们的人扮成的苏瑾华和掌柜的出来证实,他有本事拿,我还要看他有没有本事守得住,这份烫手山药也让他接上一接。” 楚清绝眸光一亮,领命离去。 直到他们都离去,沐晴雨才看着那当中的锦盒,手中的银簪隔空,刺穿了两只锦盒,锦盒应声落地,已然空空如也,但是盒子中的夺魂散却飞扬着化入空气之中,沐晴雨记得她最后一眼,看着那盒子中飞落的一张纸条,上面隐约写着:“若要解药和无弦琴,血影纱,拿麒麟宫的印信来换!” 五月草长莺飞,杭州西湖风景如画,酒馆客栈,最是流言蜚语飞扬滋长的地方。 昨日,一条有人看到疑似麒麟宫主的人,现身醉微楼的消息刚出炉,今日便得到了官方证实,麒麟宫宫主果然到了杭州,而且昨日在苏华阁镇阁之宝被盗一事之中还身中剧毒,好在身边有天机老人等等无数名医陪着,勉强保得一命,而麒麟宫的副宫主玉惜已经在麒麟宫收到了消息,正快马加鞭地往这边赶着送麒麟宫的印信,向麒麟宫当年另一位副宫主玉魂换取解药。 还听说,麒麟宫两月前发生了一场换宫主是因为麒麟宫内部发生了内乱,原麒麟宫主玉麒麟想宫主之位交给那个神秘女人,而玉魂不满,所以造了反,还说玉麒麟被他重伤呢。不过这就不知真假了。 可无论如何,如今两件绝世珍宝如今落在他手中,自然觊觎者众,其中不乏善追踪者,一丝二点的眉目,也开始缓缓浮出水面。 江南苑中因为沐晴雨的事一派混乱,人心惶惶,大家都在慌慌张张地准备着什么。 茶摊上,有喝足了茶听足了闲话的人暗自离去,朝着城外山上的一座破庙星夜兼程,也有在暖香阁看足了光景,听足了内幕的客官,没有叫美人侍寝而是匆匆喝了两杯酒,就离去的,朝着四面八方,给重要的人,送去重要的消息。 暖香阁的确是个好地方,而且这里送出来的消息也更可靠些,毕竟谁不知道这里身后站着的是听香水榭,而如今这麒麟宫主正在听香水榭,这今日竟然都没有露面的姽婳姑娘,听说在案发当时正在苏华阁中,并且以听香水榭的名义接手了苏华阁,而苏华阁的阁主至今没有出面反驳,看了这苏华阁和听香水榭隐隐有联盟的趋势。 就在众说纷纭之时,还在来杭州路上的轩辕天洛同样收到了这样的消息,虽然他还不敢确定那位所谓的麒麟宫主是不是沐晴雨,但是心中的猜想也已经八九不离十,越发星夜兼程。 而远在京中的尹枫几乎是与有沐晴雨内部渠道的麒麟宫同是收到的消息,十分担心,并且已经派出了暗使前来协助。 由此可见,尹枫虽然和轩辕天洛在争夺地盘的事情上有意无意地让过了苏杭,但是,在分派在这里的眼线却准备十足,看来谁也不想放弃这块肥肉。 尹枫因为与沐晴雨联盟,所以不想动手,想等着沐晴雨为表诚意,将这里亲手送上,而轩辕天洛显然也是怀着同样的心思,想兵不血刃便拿下这块肥肉。 危难之际,还有谁,在真心关注着她的生死? 沐晴雨想着,曾经是有一个的,如今没有了吧。 第六章 疏离 暖香阁中熙熙攘攘,各行各业,各门各路,怀着各式各样的心情的人,怀里或抱着酒或抱着美人,脚步或虚浮或翩然,及时行乐,不需等着夜的到来。 在这样热闹的地方,你是不敢想象还会有一个安安静静的地方的。可是暖香阁的三楼拐角却是个例外,这是个平日里不许客人接近的地方,或者说,暖香阁的三层原本就是不宴客的,至少不宴普通宾客。 而拐角处的那一间,平日里更是罕有人进,可如今此时,这里却安安静静地坐着一个美人,绝世少有的美人,一个一露脸便可以让楼下那些无论真的还是装的好色之徒前仆后继的美人。 按理说这样的美人是不应该有烦忧的,可如今这位美人却眉头微蹙,正仔细的翻阅着案边堆积如山的密信案卷,从烈日当头,一直到夕阳西下,来来往往的只有楚清绝一人,不停地往这里运送着案卷。而案边那人无疑是沐晴雨。 直到斜阳暗沉,屋里需要掌灯,早已过了晚膳的时候,红岩才处理好外面的事情回来,与守在门边的楚清绝交流着眼神:“这个时间该劝小姐去用膳了吧。” 楚清绝努努嘴:“又不是没劝过,嫌我烦,不许进去了,要不你去试试。” 红岩微微点了点头:“那我去试试,你先回江南苑去吃饭吧。” 楚清绝皱眉:“虽然这里离着江南苑是不远,可是为什么偏要巴巴地回去吃饭?” 红岩便敲了敲沐晴雨的门边对着楚清绝低声道:“我回来的时候,天机长老让叫你回去一趟,有话问你。” 楚清绝点头:“那这里交给你了,劝她也多少吃点。” 红岩笑着点头道:“好姐姐,快去吧。你再啰嗦,怪不得小姐嫌你烦呢……” 楚清绝也不恼,笑着扭她的脸,沐晴雨已经在里面出声问道:“谁?” 红岩答道:“是属下。[.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红岩。事情处理好了,来和小姐汇报。” “进来。” 楚清绝也笑着住了手,对她努了努嘴:“快去吧。” 红岩也是一笑推门而入。 沐晴雨停下手里的事情,看着推门而入的红岩。边用手揉了揉太阳穴,边问道:“事情都处理好了?” 红岩点头道:“是,暖香阁放出去的消息日行千里是没有问题的,如今玉魂怕已经是江湖功底,苦不堪言了,想必不久就会主动和我们联系。” 沐晴雨停下手,微微点头:“嗯,那就好,这些日子我会以姽婳的名义出现处理一些事情,你好生照看着苏华阁就好。” 红岩点头。忽而又道:“可是,不瞒小姐,苏华阁那里的人对于我们的管束还是不太听从的,毕竟苏华阁曾经是听香水榭的一部分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只有苏瑾华和掌柜的。如今两人都死了,这些人一时六神无主,我们的接手让他们的人不太满意。若要劝服还需要些时日。” 沐晴雨挑眉:“杀了吧。” 红岩似乎没有听清沐晴雨的话,问了一句:“小姐年说什么?” 沐晴雨漠然低头复又开始看累累的书卷:“不服从管束的,就杀了吧。” 红岩看着沐晴雨冷漠的身影,心中一寒,恭声称是。 沐晴雨看着在她面前默然肃立的红岩。微微皱起了眉头,抬头看着她,只觉得有些头痛,终究还是耐心地道:“红岩,苏瑾华的死,你怎么看?” 红岩眉头微皱。似乎不理解沐晴雨为什么这么问。 沐晴雨道:“玉魂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进入地下密室,那日,是悄然跟在我和掌柜的身后,我们开门进入,他也跟着我们进入。玉魂杀了掌柜的引开了我,然后他的同伙进入密室取走了无弦琴和血影纱,并在那里面安置了毒药。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我因为在麒麟宫住过三年,与玉魂也是相处过三年,自然熟知夺魂散的用法,它可以化入空气之中,无色无味,所以我是退出了密室之后才用簪子打开了锦盒,远远地瞥了那张是条一眼便关了密室的门。 可是这其中你又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红岩眉头微皱,似在沉思,看着沐清雨高深莫测的眸光,忽然想起了沐晴雨最开始问她的问题:“苏瑾华是怎么死的?” 沐晴雨觉得孺子可教一般地微微一笑:“我和管家刚刚打开密室的暗门,苏瑾华便一动不动地定在了那里,我想那时他已经死了。” 红岩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就是说,在沐晴雨进入密道之前,已经有人进了密道并且将苏瑾华用夺魂散杀死了,而且并没有弄出一点声响,并且又全身而退,而外人,即便是沐晴雨楚清绝之流也不可能知道密道进出方法,那么:“小姐的意思是说,有内鬼?” 沐晴雨点头。 “小姐可知道是谁?” 沐晴雨摇头:“我又不是神,能掐会算,不过想着总在那些人之间,不是闹事的就是不闹事的,闹事的知道得太多,不好管教,况且我们也没那么多闲情雅致去管教,又不能放,从刑殿的例子看来,囚禁起来还不如杀了他们。而不闹事的想必是另有所图,就暂且留着,看看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红岩再无异议,点头称是。 沐晴雨对她微微一笑,复又低头看自己案上的书卷:“你去吧,让清儿吃了饭快些回来。” 红岩也是一笑,竟然大着胆子醋了一句:“小姐就喜欢四姐,日日让她陪着。” 沐晴雨也是淡淡一笑,毕竟不想让自己身边的人觉得太冷清,也是陪着她多说一句:“那是,清儿虽啰嗦了一些,但毕竟有颗七窍玲珑心,与她说起话来,不必费那么多唇舌。” 红岩眸间闪过一丝亮光,她虽与沐晴雨接触不多,对沐晴雨的了解也多在楚清绝的描述里,如今看来沐晴雨还是一个会开玩笑。蛮好相处的人,便也大着胆子道:“小姐如此喜欢她,不如也回江南苑用一点,顺便把那丫头接回来。” 沐晴雨默了一默。终究只是淡淡道:“我不饿。” 红岩似是明白了什么,微微叹息一声:“小姐,您不可能一辈子躲在这里啊,小公子毕竟是您的亲生儿子。” 沐晴雨仿佛被戳穿心事般的沉默了下来,淡淡地苦笑,看来自己身边的丫头个个都是七巧玲珑心啊。 红岩认真而虔诚地说着:“没有那个孩子会记恨自己的父母的,只是睿儿太小,又从小不在小姐身边,所以才会有那样的举动。其实小孩子很好哄的,小姐应该多多与小公子亲近。不出一个月,小公子就会想之儿一样粘着小姐了。” 沐晴雨的心神似乎动了动,嗫嚅道:“之儿……” 之儿,是啊,之儿。当初有之儿在自己身边的时候,是那样的美好,当时她真的以为之儿就是自己的儿子,之儿也那样的喜欢她,整日地念着她。 可是,再想想睿儿,沐晴雨只觉得揪心地痛。 当初看到之儿的时候。她把他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给他全部的爱,却发现那竟然是个美好的误会,可毕竟是美好的;可是如今,她刚刚遗失了爱的能力,却遇见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她有点怕,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该做什么,于是竟然选择了最幼稚的逃避,一个人躲在暖香阁里。不敢回家。 沐晴雨敷衍地笑了笑:“我收回刚刚的话,你才是那个啰嗦的,七巧玲珑心。” 红岩看得出沐晴雨的不知所措和无力,却并没有想采取什么动作的样子,微微有些急地用起了激将法:“小姐,将睿儿交给小弦,您真的放心吗?” 沐晴雨的身体抖了一抖,手中的笔没有握稳,一滴墨汁污了绢纸。 红岩继续道:“睿儿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哑巴,为什么性格会如此乖戾,为什么会那么恨小姐,小姐您都想过吗?清儿姐姐和公子同样都是百事缠身从不得闲,而且清儿姐姐当年管的还是最凶神恶煞的刑殿,可是之儿在清儿姐姐的教导下,不是一样的快乐健康,一样的让人疼爱。 可是睿儿呢?海南荒芜之地,小弦能有多少要事处理,要将他托付旁人,而这个旁人又是如何对待睿儿的,甚至小弦是如何对待睿儿的,到底是睿儿有口难开,还是小弦不让他开口,而且她又懂得用药,会不会是故意抹杀了什么,还将过错嫁祸给了小姐……” 沐晴雨的心乱如麻,终于开口道:“你别说了。” 一片繁华喧闹之中,没有人注意到窗外的月亮是那么圆,那么清,那么孤独。 小弦站在门外,手里还握着今日一下午急急忙忙给沐晴雨赶制出来的苏瑾华和掌柜的的人皮面具,原本想急忙给她送来,再帮着楚清绝劝劝她回家吃饭的,楚清绝说,毕竟几个人中,还是清儿跟在沐晴雨的身边的时间长些,她们的感情最深,说不定,沐晴雨会听她的一两句劝。 所以,她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想着,可以像当年在沐晴雨身边侍候是一样,想着如今有了睿儿,还有沐晴雨这个姐妹并主子,人生终于,可以不想原来那么凄清了。想着或许自己终于可以有机会慢慢地融入大家的生活里去,想着自己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 可是,她听得出沐晴雨那句“你别说了”语气之中的勉强,她听得出红岩对自己的疏离和敌意,她缓缓地收起了手中的盒子,转头默默地一个人走了。 第七章 不安 红岩看着沐晴雨,最后一句道:“小姐,毕竟您才是睿儿的亲生娘亲,没有谁能替代母亲对孩子的爱。为了睿儿,回去吧。” 沐晴雨看着红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沉默许久,在抬起眸子平静地看着红岩,眸子中已经清净无波,刚刚被红岩的话绕的心烦意乱的思绪也被一扫而空,她认真地对红岩说:“红岩,小弦跟了我三年,比你们任何人跟我的时间加起来都长,我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不是相信她,是相信我自己的眼光。红岩,这样的话不要再说第二次。小弦的苦,很多你们都不懂。” 红岩听着沐晴雨言语中的认真与警告,也不敢再放肆,无奈称是。 沐晴雨复低头去看那堆积如山的密函信件,却因为红岩这一闹,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终于妥协道:“那就先吃饭吧。” 红岩面上一喜,可看着沐晴雨依旧沉着脸色,又急忙收敛了神色:“小姐是在这里吃,还是回江南苑?” 沐晴雨看着红岩谨小慎微的模样,微微叹息却不想再多做解释,只说道:“回去吧,不用人跟着,我想一个人走走。” 红岩虽觉不妥,可是斟酌再三,还是没有再忤逆沐晴雨的意思,只躬身送了她出去。 沐晴雨一个人挑了些僻静的小路走着,看着月上柳梢头,心中的烦闷更甚。 她看着红岩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听着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声音,说着那些令人惶恐不安的话。那种感觉,仿佛看见了另一个自己,沐晴雨恍惚中觉得,红岩刚刚说出来的话,那么顺耳,那么熟悉,仿佛自己在睡梦中已经重复了千百遍!她忽然间窥探到了自己潜意识中的想法。竟然是如此的邪恶可怕! 沐晴雨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终究不是圣人,自己对小弦终究做不到完全的释怀。 当年,自己身处险境。将自己所有的信任都给了她,她却在自己最落魄最狼狈的时候,抢了自己的丈夫,杀了自己的孩子。 沐晴雨的脚步微微有些踉跄,尽管有那么多身不由己做借口,尽管有那么漫长的岁月去疗伤口。久到自己已经快忘记了自己还有那么一个丈夫,久到自己脱胎换骨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她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坦然面对那些历史一般破旧的过往,可如今才发现,有些痛,刻骨铭心。说原谅只是虚伪罢了。 她终究无法再像从前一样,对小弦那么坦诚布公。 所以,当沐晴雨听到小弦走了的那一刻,先是惊愕,然后竟然在心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是什么时候走的?” 暗香说:“一刻钟之前。她说南海有急事,须得连夜赶路,走得匆忙。” 沐晴雨点头,可看着暗香欲言又止的模样,沐晴雨示意她又话直说。 暗香眼圈一红,竟然对沐晴雨跪下,含着泪道:“小姐。您为什么也要赶二小姐走?” 沐晴雨微微诧异:“我?” 暗香将小弦临走时留下的东西一一取出,交给沐晴雨,道:“小姐,这是二小姐今日熬了一整天做出来的人皮面具,做这东西最是伤人,当初给小姐做。二小姐用了半年,即便是后来给红岩护法做,为消除其中的毒性,二小姐也用了整整一月,今晨。小姐您一道急令回来,暗香不知道二小姐是怎么做到的,守着苏锦华的尸体在密室里呆了一整天,傍晚出来时已经面色惨白,属下让她休息一下,二小姐却是极其兴奋的样子,说是不用,要先去给小姐瞧瞧,不好的地方,她赶紧改,说不定还来得及。” 沐晴雨脸色一僵:“她,去过暖香阁?” 暗香啜泣着继续道:“是,可是,属下看见二小姐回来的时候却是面无血色,连离开时眸子里的一点神采也不见了踪迹,只是将人皮面具并海南势力的印信一并交给了我,让我代为转交小姐,并嘱咐说让我好好帮小姐照看着睿儿,还有轩辕天洛已经在来杭州的路上,怕是在这两日便能赶到,原本二小姐是打算与他商议海南的问题,如今因有急事,想着海南她也不过是代替小姐打点着,如今交回小姐手中正好,关于其归属问题,就交由小姐和轩辕天洛交涉吧。[.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二小姐说,如此甚好,小姐一家三口马上就能团聚了。” “一家,团聚吗?”沐晴雨握着手里的印信和人皮面具,疲惫地摆了摆手,示意暗香下去。 暗香似乎还欲说什么,终究三缄其口,恭敬退下。 沐晴雨摸索着那人皮面具,正思索着小弦的事情,忽然见楚清绝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而且面有喜色。 “怎么了?”沐晴雨放下人皮面具。 楚清绝道:“小姐,有他们的消息了!” 沐晴雨眉头微皱:“在哪?!” 楚清绝道:“想必是顶不住压力了,刚刚有一个小孩子来送了纸条,约我与他今夜在西湖湖心亭见。” 沐晴雨起身去取自己的剑,边对楚清绝道:“让暗香去安排人手,今夜让他有来无回!” 楚清绝看着沐清雨想要亲自动手的架势,知道是阻不住的,便也不去阻拦,只是躬身道:“是。” 转身,便去安排。 沐晴雨看着暗香一一安排好的人手已经就位,在听香水榭前厅等候沐晴雨的命令,人并不多,但是都是暗香千挑万选出来的。 听香水榭的人,沐晴雨还是信得过的,至少要比麒麟宫的人强。 沐晴雨嘱咐了一些细节之后,正打算带人前去,今夜,无论如何也要把玉魂拿下。 可正欲出发,却见碧儿慌慌张张地赶了过来,道:“小姐,小少爷醒了,见不到四小姐,一直在哭闹,奴婢们怎么哄也哄不好……” 一旁的火云刚要呵斥这样一点小事也做不好,竟也来打扰小姐,可是这毕竟是暗香的人,见她在这里还没有发话,自己也不便说什么。 暗香却是心忧,反而对沐晴雨道:“小姐,您不去看看吗?” 不去看看吗? 沐晴雨握着剑的手,一紧。她旧旧的沉默着,忽然间心很乱。 可是,只拿一分钟的犹豫,往往暴露了内心中最真实的想法:在仇人和睿儿,在爱和恨里,她终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决绝。 去还是留,其实在很多时候那不过是一个选择。 沐晴雨终究放下了手里的剑,对着楚清绝道:“玉魂十分狡猾,也是多疑,否则这么久麒麟宫不会一点消息也得不到。你千万谨慎。” 对于沐晴雨的决定,火云一惊:“小姐!” 沐晴雨却不想在听楚清绝多言,跟着碧儿转身离去。那是自己失而复得来之不易的孩子,自己唯一的亲人。 其实这一刻,沐晴雨忽然间有些理解风离辰的心情,再强不过是为了守护自己爱的人,如果他们伤他们痛,他们无助的时候自己不能陪在身边,如果他们死的时候,自己依旧无力去挽回,那么自己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个冰冷的笑话。 逝者已矣,为什么还要去因为恨,折磨着自己唯一仅有的生者。 暗香看着沐晴雨离去的背影,终究渐渐心安。暗香如今是听香水榭的掌舵人,自然不能跟着去,火云便已经和楚清绝带着人出发。暗香看着一行人离去的背影,心中竟然涌起了隐隐的不安。就好像,有些人可能注定要永远地离去了。 沐晴雨放下剑,跟着碧儿去睿儿的卧房的时候,心中竟然是忐忑。比她刚刚欲去诛杀玉魂更加的不安。 在睿儿的门前,沐晴雨竟然停住了脚,再也迈不出一步,她忽然间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那个孩子。 她怕了,真的怕了。 因为自己的悔恨和亏欠,那浓重的负罪感让她一直以来以为自己已经无坚不摧的心,溃不成军。 碧儿不解地看着停在门口的沐晴雨,迟疑地提醒:“小姐?” 沐晴雨看了她一眼,竟然说:“要不,派人把小弦追回来吧。” “小姐……”红岩温和的声音让沐晴雨心安,“小姐,不怪你,往事种种,如果您连小弦都能原谅,那么只能怪天命!不怨任何人。” 沐晴雨看着红岩,终究无力,仿佛自嘲地笑了:“红岩,是不是很可笑,从麒麟宫出来,我一直以为我什么都不怕了。可是,我真的没办法去面对睿儿。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之儿呢?”红岩打断了沐晴雨的话,“我听帖木儿说,之儿如今依旧心心念念着您是他的娘亲,虽然不是亲生,但是您对之儿,之儿对你,又何尝不是比亲母子还亲。所以,您不是不知道该怎样和孩子相处,而是因为,睿儿是您的亲生儿子,您的害怕,是因为太过爱他,爱得失去了自己,爱得卑微无力,让所有的计谋决策在遇到这个孩子的时候,全部变得苍白。他过的不好,难道这些年小姐你就好吗?你不能为了睿儿失去你自己,你要让他接受你啊。” 红岩说:“小姐,您不能把小弦接回来,否则,您永远也没有机会和睿儿成为真正的母子,您永远也没有机会走近那个孩子的心里。不破不立,小姐,假如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假如您不是他的娘亲……” “啊!小公子!”只听里面伺候的丫头一声惊呼! 第八章 不归 红岩说:“小姐,您不能把小弦接回来,否则,您永远也没有机会和睿儿成为真正的母子,您永远也没有机会走近那个孩子的心里。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不破不立,小姐,假如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假如您不是他的娘亲……” “啊!小公子!”只听里面伺候的丫头一声惊呼,接着是瓷器落地的声音。 沐晴雨骤然打开了那扇门,只见小小的孩童已经哭的满面泪痕,摔倒在瓷器上,小小的手被碎了满地的瓷器划破,小丫鬟急忙抱起了睿儿,可是他小手上的血珠子却答滴答滴地滚落。 小丫鬟见沐晴雨进来,面色惨白,急忙跪地求饶。 沐晴雨哪里有工夫去管她,急忙上前抱起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睿儿,喝令着碧儿去找纱布药酒,又让红岩去准备水来清洗。 可是,睿儿在沐晴雨怀里却仿佛是惊吓过度,极其地不老实,一直在挣扎,任沐晴雨怎么哄也不肯消停。 小家伙在沐晴雨怀里扑腾着,挣扎着,小手上的血越发地流个没完。看着沐晴雨心疼又无助的模样,红岩眉头紧皱地唤了一声:“小姐……” 沐晴雨看着红岩,几乎要急得流出泪水来:“红岩,我该怎么办?” 红岩看着沐晴雨,终究轻叹了一声,转身离去。 沐晴雨,看着怀里小小的孩童,他倔强的眼神里满是畏惧,沐晴雨终于狠了狠心,怕他再伤着自己,紧紧地禁锢着他小小的身子,睿儿挣脱不得,只得安静下来。 沐晴雨对他说:“睿儿,你乖乖地伏在娘亲的肩上,娘亲就放开你。你同意,就点点头。” 半晌。沐晴雨终于感觉到自己肩膀上的小脑袋轻轻地点了点,沐晴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缓缓地放开禁锢着他的手脚。可是却不想,刚刚松手。小家伙立马手脚并用地挣扎了起来,血淋淋的手在沐晴雨胸前印下一个血色的手印。 沐晴雨复又禁锢住他,又是气又是心疼:“睿儿,你挣不过娘亲,娘亲知道你手上的伤很疼,可是不包扎会更疼的,你乖乖的好不好……” 小娃娃一开始在沐晴雨怀里,即因为疼痛,又因为害怕,一直在折腾。一直折腾了将近一盏茶的工夫,才终于不知是疲惫还是妥协地消停了下来。 可是当沐晴雨缓缓松手,小娃娃再次拼着力气去反抗。他哭着,像是被世界抛弃的小兽,绝望而无助。 沐晴雨紧紧地抱着他。心中的的境况别无二致。 如此反复了三四次,小家伙才终于平静下来,沐晴雨松开了他,小家伙也看着沐晴雨,不过眼神中依旧是几分畏惧。 沐晴雨轻轻的给他擦着泪水,柔声说:“睿儿,不要怕。娘亲不会害你。让娘亲先给你的伤口上药好不好?” 小家伙不答,只是依旧想受伤的小兽一样看着沐晴雨。 沐晴雨温和地对睿儿笑着,可是眼里却满是泪意和心疼。 沐晴雨给小家伙清洗着伤口,好在伤口并不深,也没有碎瓷片残留在手里,只是。被扎了一下。 小小的身体因为疼痛而颤抖,但是却并没有躲闪,沐晴雨看着他的小手,心痛的无法自已,为什么会是一个哑巴呢?即便是这样。都无法呼痛,上天对自己,对睿儿,何其残忍。 沐晴雨抬起头,却发现睿儿经然在看着自己。可是,他因为痛而含着泪的大眼睛里,竟然已经不是刚刚的畏惧,那种神情,更多的是审视,还有别的什么,沐晴雨看着不懂,沐晴雨轻轻地放下他的小手,问:“疼吗?” 话刚刚出口,泪水便已经流了出来。朦胧里,沐晴雨看见一只小小的手伸了过来,沐晴雨有些吃惊地没有躲开,那小小的手轻轻地碰了碰沐晴雨脸上的泪水,又仿佛被烫到一般地缩了回去。 沐晴雨知道,这孩子已经开始渐渐地去接受自己了,也是一如既往地问他:“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小孩子轻轻地点了点头,忽然又摇了摇头,他对沐清雨比划了什么。沐晴雨虽然并不懂手语,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母子之间心有灵犀的感应,沐晴雨急忙吩咐小丫鬟先去倒水。 小家伙就着沐晴雨手里的水杯,喝了一大杯水,示意还要,沐晴雨知道,这孩子刚刚失血又哭闹了那么久才口渴,不宜大量饮水,便哄着他喝了两小碗暗香准备的粥。 小家伙,一直也都算是安静,喝了粥,又折腾了这大半夜,小家伙终于被沐晴雨哄着,缓缓睡去。 看着那孩子渐渐安静的睡颜,沐晴雨才终于放下心来,也才发现自己的衣服上都是汗水,刚刚这一闹,也是精疲力竭。 暗香道:“小姐,您也累了,刚才只顾着小公子,我已经吩咐下人去准备好了汤沐,您梳洗一下,换一件干净的衣服,也多少吃一点东西吧。” 沐晴雨点头,心里却记挂起令一件事情来。 楚清绝等人去了一夜,却依旧没有一丝回音。 一边沐浴,沐晴雨看着伺候在侧的红岩,才想起来,她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红岩道:“是那个送信的孩子的事情查到了,所以我过来禀报一声。” 沐晴雨微惊:“查到了?这么快?” 红岩说:“是,那个孩子不过是路边的小乞丐,楼里的人都是认识的,去找倒是不难,那孩子也粗略的给我描述了一下让他送信的人的面容,除了衣着,没有什么具体的特点。只是说没见过,是外地人。按理说这城里的小乞丐算是对城中人物最熟悉的,可是如今世道混乱,来往杭州的人太多,他们也一时记不住。即使按照她说的去排查,需要大量的时间,可是如今按理清绝也该和玉魂接上头了,再查也没什么价值。所以,我觉得这条线,没什么用处,可是清绝还是让我无论查到什么前来禀报一声。” 沐晴雨眉头微皱,并不曾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是按红岩的话说,楚清绝现在应该早就和玉魂见面了,可是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传回来。 这其实也是红岩疑惑的地方,红岩伺候着沐晴雨穿衣之后,暗香已经把饭菜准备妥当了。 红岩道:“小姐,这会不会是玉魂的试探?” 试探,只能是试探,毕竟玉魂走的时候跟他的人不多,即便是他外面还养了其他的人,要说是想要把楚清绝或是听香水榭的人怎么样,那还是痴心妄想的。 可是,沐晴雨摇头:“不像……如果只是试探的话,他不可能会让你查到他们的一丁点消息,你说了,现在,孩子那条线我们缺的就只是时间。他今夜是想和我们见面的,他是打算离开这里了,所以根本不在乎我们是否能查到他的人。” 红岩想想也是,可是那楚清绝那里是出什么事情了? 沐晴雨胡乱的吃了两口饭,就到暗香道:“你还是派个人去看看吧,不过千万小心,不要打草惊蛇。” 暗香点头称是。 一夜的时间很难熬,沐晴雨翻看了几本文件,原本有些困倦,可是想着楚清绝的里的事情,还是睡不着。只是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睿儿才能勉强安心一些。 红岩安慰道:“小姐陪着小公子睡会儿吧。” 沐晴雨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才轻轻地给睿儿塞了塞被子,起身传了衣服出去。 “天都快亮了,还是没有来吗?”沐晴雨披着衣服看着远方的天际。 红岩道:“暗香那边的人传话来,还是没有人来。” 沐晴雨轻轻点头。 “小姐,你说会不会是我们的人去的太多了,他发现了埋伏,所以没有出现?” 沐晴雨摇了摇头:“在这一方面,听香水榭做的比麒麟宫好,我还是有几分信心的。” “那……” 沐晴雨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是哪一环节出了问题,等清儿回来再说吧。你也不必在这里陪着我了,这里有暗香就够了,你还是回暖香阁去,继续查孩子的事情。” 天色大亮,睿儿在朦朦胧胧中醒过来,沐晴雨坐在他身边,可是楚清绝等人却依旧在等,没有回来。 睿儿看着沐晴雨,还是有几分畏惧,瑟缩着躲到了床角,眸子越过了沐晴雨,朝外张望着,似乎在等着谁。 沐晴雨已经命人准备好了衣服和洗漱的用具。 对睿儿柔声道:“睿儿起床了,今天让娘亲给你穿衣服好不好?” 小孩子依旧躲在角落里不肯出来,可是看着沐晴雨的神情是思索,而不再像昨夜那么冲动。 沐晴雨心疼地看着那小小的孩子在做着心里斗争,孩子也终于在她温柔如水的眸子里,缓缓的靠近了几分,并且示意他自己穿衣服,自己洗漱,可是小手刚碰到衣服,钻心的疼痛让他想起了什么,沐晴雨也是心疼地问:“疼吗?娘亲知道睿儿乖,可是如今睿儿受伤了,就让娘亲来帮睿儿好不好?” 第九章 旧人 沐晴雨心疼地看着那小小的孩子在做着心里斗争,孩子也终于在她温柔如水的眸子里,缓缓的靠近了几分,并且示意他自己穿衣服,自己洗漱,可是小手刚碰到衣服,钻心的疼痛让他想起了什么,沐晴雨也是心疼地问:“疼吗?娘亲知道睿儿乖,可是如今睿儿受伤了,就让娘亲来帮睿儿好不好?” 小孩子犹豫了好久才轻轻地点了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血脉相连的缘故,这么多年,睿儿第一次缓缓地接受了一个人,一个除小弦之外的人。 沐晴雨亲手给睿儿换好了衣服,有用温热的手绢给他擦脸,这一刻,沐晴雨次第一次感受到了作为一个母亲的真谛,那甚至与为之儿做这一切的感觉另有不同。 没与他接触一分,沐晴雨只觉得那些被自己遗忘在脑海里的记忆,又齐齐涌上心头。总是忍不住流泪。 睿儿则是一直用一种审视和怀疑的眼光打量着沐晴雨,当看到她眸子里的晶莹之时,小手微微一抬,似乎是想要去给她擦去。 沐晴雨陪着睿儿吃了早膳,小弦离开的时候将睿儿的一应喜好都已经交代清楚,所以,早饭睿儿吃的还不错,只是这小家伙,想必也是很独立的,对于沐晴雨一口一口地喂饭竟然露出了一丝尴尬和羞赧。 用过饭之后,沐晴雨让暗香派人带着睿儿去玩,毕竟如今沐晴雨诸事缠身,也不能总是陪在睿儿身边。 睿儿却极不情愿,看着来的刘大娘,很是犹豫,竟然对沐晴雨产生了一丝不舍。 沐晴雨柔声对他道:“睿儿乖,娘亲中午就去陪你吃饭好不好?” 小孩子不想去,可是因为和沐晴雨也不是很熟,所以也不敢太过放肆地去拉她的手。很是不情愿地往外挪。 暗香道:“要不小姐我从听香水榭里找几个小孩子陪着他玩,在让刘大娘几个婆子跟着看着,可好?” 沐晴雨想起原来自己在这里的时候,这听香水榭中也是男女老幼都有的。自己当时就认识一个养鸽子的小孩子,也不过十一二岁的模样,有这样的小哥哥或者小姐姐陪着他,孩子之间总会少些戒备吧。 沐晴雨觉得暗香的提议不错,便去着手让她做,不过找来的孩子一定要是好的。 暗香道:“自然是先过来让小姐看了的。” 沐晴雨点头,却是不想人还没来,楚清绝他们便回来了。 沐晴雨看着他们一个个沮丧的脸色,便知道一夜无果。 沐晴雨也不曾说什么,只是安慰了两句辛苦。便让暗香带他们下去歇着,只留下楚清绝一个人回话。 沐晴雨给她倒了一杯茶,楚清绝也不推辞,接过喝了,边道:“小姐。我也不知道是哪一环节出问题了,不过我想着昨夜定然是有大的变故。” “什么?” 楚清绝道:“他们来过,但是并不曾出面,似乎半路被什么人拦住,然后又回去了。” 沐晴雨眉头紧皱。 楚清绝继续道:“小姐,我怀疑,玉魂知道您没有中毒的事了。” 沐晴雨起身。看着微雨的天气:“既然昨夜不是试探,那一定是有人临时告密了,会是谁呢?” 楚清绝泯唇不语。 沐晴雨对楚清绝道:“清儿,其实我觉得很累,在这个听香水榭里挣扎着,可是它从来都不属于我。时至今日,它还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鱼龙混杂。” 楚清绝皱着眉:“小姐的意思是……” “清儿,如果剑不能为己所用……”沐晴雨缓缓闭眸,余音渐消。 “那便毁之!无论如何。也不能给它伤害自身的机会!” 沐晴雨豁然睁开了眼,眸中冷光一现,,可转瞬间又缓缓柔和下来:“毕竟是他留的东西啊。” “别人的东西,用着总是不顺手的。”楚清绝道。 沐晴雨轻轻叹了一口气:“也罢,再试一次吧,让我再好好想想。” 沐晴雨语音未毕,只听远远的小丫鬟禀报道:“小姐……轩辕公子到暖香阁了。说是与姽婳姑娘有约,前来一见。” 沐晴雨微微一怔,道:‘让他稍等片刻,我马上过去。‘ 江南,烟雨,朦胧。 这一次回来,很多事情很多人都像梦。 就像曾经垂死病中柳下花前?的南宫逸,就像曾经夜探闺格温柔耳语的玉麒麟,还有曾经长街作画泛舟西湖的轩辕天洛。 有些已经淡远,有些无法释怀,有些已经遗忘。 其实,沐晴雨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去面对轩辕天洛的,只是情意已逝,余留下几分歉疚,她已经不想妥协。 雅间里焚着香,那个已经在记忆中模糊的身影静立窗前,听见沐晴雨开门而入的生硬,他转身,看着沐晴雨,眉眼中原本是期许,转而又有几分淡漠,然后是光明。 ‘晴儿。‘ 沐晴雨不知道他是怎么认出自己的,如今自己的这幅模样连自己都不认识镜子里的自己了。 沐晴雨说:‘在下姽婳。‘ 门缓缓合上,就好像告别了一段历史,一种心情,她是如此的冰冷无情。轩辕天洛说不出如今的自己是怎样的心情,失而复得,还是得而复失?此时此刻,沐晴雨就站在他面前,可为什么却仿佛已经与他隔了沧海天涯。 沐晴雨请他坐下,径自为他到了一杯茶:‘轩辕公子可是来与我协商南海归属问题的?‘ 轩辕天洛接过茶,坐下:‘是,也不是。‘ 沐晴雨喝了一口茶,抬头看着他,似乎是在等他说下去。 ‘晴儿,跟我走吧。‘ 沐晴雨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认真的看着他:‘你知道这没有可能。‘ 轩辕天洛同样凝着她的眸子:‘你的事情,这些年殷醉月已经都跟我说了。玄月族的水太深,不适合你。‘ 沐晴雨冷笑,却并没有言语。她是懂轩辕天洛的,或者说也是理解,毕竟他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古人,还是一位王室的皇帝,在他的心中女人永远都是一种只能在后宫苟延残喘的宠物,他一直希望给沐晴雨的保护,是一种豢养,在他的眼中,女人永远都不能与他站在同一高度。 看着沐晴雨的神情,她的心思,轩辕天洛也懂,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一个女人非要牝鸡司晨,非要去冒这样的险:‘晴儿,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为什么……‘ ‘天洛,沐晴雨早就死了,不是三年前,要不是五年前,而是从当年尹枫屠你将她交给楚千寻之后,她死在尹枫的毒药夜魅之下。而我是听香水榭的六小姐,玄月族的族长,根本就不是什么沐晴雨。‘ 轩辕天洛摇头:‘不,不是。‘ 沐晴雨看着他:‘我知道虽然你很难去接受这件事情,但是这就是事实,否则以你对沐晴雨的了解,你觉得她会和我一样?‘ ‘不!你的意思难道说那些年都是假的?我见过的女人不少,真心假意我是看得出来的,虽然,虽然你后来,但是在江南苑的重逢,还有在江南得那些日子,甚至在刚入宫得时候,你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沐晴雨看着他,眸子里始终没有一丝波澜,她的眼神让轩辕天洛心里发冷。 她说:‘那是因为,我把你当成了,另外一个人。‘ ‘尹枫吗?‘他问。 沐晴雨点头,又摇头:‘不是你以为的那个尹枫,他与我已经生死相隔。‘ 轩辕天洛默然。 沐晴雨抬头看着他:‘如今,当年的一切,你已经都明白了吧。‘ 他双拳紧握:‘我不信!‘ 沐晴雨漠然:‘事实如此,由不得你不信。‘ 轩辕天洛道:‘那难道,那些年你竟没有一分……‘ ‘或许有吧,但是后宫的那些日子也早已经熬尽了那几分恩情,况且你当初你继承皇位,我也帮着除了不少力,后来误打误撞帮了尹枫也算是我讨回来的债,后来虽然害你入狱,可是听香水榭的人在你最后救了你一命,算是补偿吧,你我谁也不欠谁的。‘ 轩辕天洛苦笑:‘往日的桩桩件件,没想到你也能算得这么清楚。晴儿,我们是怎么一步步走到这地境地来的……‘ 沐晴雨终究轻轻一叹:‘是啊。‘ ‘是因为轩辕辰吗?‘轩辕天洛看着沐晴雨。 沐晴雨心中忽然一怒,瞪着他。 ‘其实不是尹枫,是轩辕辰是不是,就是你们的公子风离辰?‘ 沐晴雨道:‘你我如何与旁人无关,更与他无关,我与你离开之时他只是我的仇人,摧毁我们之间引一切的不过是你的不信任,你有什么事情从来都不会与我说,有什么怀疑也从来都不会问我……‘ 轩辕天洛隐忍着怒气打断她:‘那他和你说过什么?他问过你什么?‘ 沐晴雨看着激怒的轩辕天洛,久久无言,终于缓缓冷静下来,带着几丝伤感道:‘天洛,你和他不一样,他不告诉我,是希望终有一天我能凭借自己的能力去知道一切,而你,是希望能为我撑起整片天空,让我永远都不必去知道那一切。这就是你和他的区别了,在他眼中,我是一个人。而在你眼中,我只是一个女人。天洛,我需要自己是一个人,在这样一个乱世里,你保护不了我,我也不需要人保护……‘ 第十章 失踪 人生本就是个纷繁复杂的结,用了十年去系上,终究无法用一夕去开解。 他无法理解她的世界,她理解却无力去改变,无论是他还是自己。 “所以呢?这就是你的决定?”轩辕天洛问她,语气中已经是满满的疲惫。 沐晴雨不看他,指尖在茶杯口沿缓缓地画着圈。 “可是你要知道,你如今夹在我和尹枫之间,危机四伏,而且这种表面的安宁一定不可能长久,你必须选择一方为依仗,而现在的他已经不能给你任何的庇护和帮助!他不认识你,不认识任何人!” 沐晴雨缓缓抬头看他:“难道听香水榭在你眼中如此的一文不值吗?” 轩辕天洛道:“听香水榭?是,它是一个不可估量的庞然大物,可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它不会轻易地为人所用,风离辰这些年没有时间打理听香水榭,玉麒麟那些年的力不从心,早已经让这个庞然大物自己成长得越发地可怕,它已经不属于任何人,而是一潭深不见底的黑水。你根本不可能控制它,即便是风离辰回来,一时也查不干净其中的勾当。 那不是你的凭借,晴儿,那是你身边的最大的威胁。” 沐晴雨看着他,却是默然不语。对于听香水榭的这一切,她没想到轩辕天洛竟然是如此的清楚,那么尹枫呢?是不是也是了如指掌,对于这里的一切,所有的人都知道,而自己竟然是知道得最晚的一个,当真可笑。 沐晴雨已经无意和他继续争论下去,只是漠然道:“何去何从我自有打算,如果轩辕公子今日不是与我来商谈南海之事的话,我还有事,恕不奉陪。” 轩辕天洛看着她倔强转身的背影:“晴儿。孩子……还好吗?” 沐晴雨的身体微微一颤,心中什么地方猛地一痛:“还好。” “我想见见他。(.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沐晴雨沉默良久,终于缓缓点头。 沐晴雨和轩辕天洛一路同行,沐晴雨没有说话。轩辕天洛也是沉没,那些温柔耳语并肩夜话,终究选择了用沉默做结局。 沐晴雨看着窗外的风景,想着睿儿,心中隐隐地痛着,其实,怪自己。 下马车时,轩辕天洛伸手去扶她,沐晴雨不着痕迹地避过,对轩辕天洛说:“轩辕公子请。” 暗香已经迎了上来。看着同来的轩辕天洛难掩诧异。 沐晴雨对她道:“轩辕公子今日在江南苑吃个便饭,睿儿呢?” 暗香道:“正和孩子们玩着,我去请。” 沐晴雨点头,两人一起往江南苑走,却不想还未进门。只见一个婆子急匆匆地赶了出来,面色苍白,满头大汗:“小姐,小姐……小公子,小公子不见了……” 沐晴雨只觉得一声闷雷在耳边炸开,脑子“嗡”地一下,心砰砰乱跳:“说清楚。什么叫孩子不见了!”脸色苍白如纸。 她还记的上次和风离辰在一起的时候。之儿走丢的那一次期间的艰险,如今,丢的是睿儿啊,不会说话的睿儿。一旦遇到了什么危险,受了伤或者落了水,他…… 婆子早已经吓得浑身发抖。跪在地上边连连叩头,边道:“老奴也不知道,原本只是几个孩子和小公子一起捉迷藏,可小公子藏好之后,其他几个孩子怎么也找不到。老奴一开始是看着小公子藏在哪里的,所以也不担心。 可是那些孩子找了一圈已经认输,唤小公子出来的时候,小公子却怎么也不出来,等奴婢去找的时候,发现小公子藏着的地方早已经没有了人,大家又四处找了一遍,依旧没有发现小公子的去处,这才着急。” 沐晴雨安慰自己:“可能是孩子自己跑到哪里去完了,躲在什么花木里也说不定,快让人去找找。” 婆子急忙摇头,声色间有些慌张:“老奴原本也以为是小公子贪玩,又命人里里外外在江南苑去找,可江南苑太大,如今已经上上下下找了一个时辰了,依旧没有小公子的下落……” 暗香气得直跺脚,知道事情闹大了:“吩咐下去,封锁整个江南苑和听香水榭的所有出入口,从小公子失踪的地方开始由北向南,一寸寸地给我搜!” 一个时辰! 沐晴雨只觉得手脚冰凉,听香水榭中有多少机关暗门,万一他如同自己一样误闯了什么密道,万一被暗器所伤,他……他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啊! 沐晴雨一个腿软,差点倒下,忽然手一暖,沐晴雨看着身旁轻轻扶住她的轩辕天洛,手被他握紧,看着他的眼神,此刻却仿佛能定心。 沐晴雨深吸一口气,不想在下人面前让人看出破绽来。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多想无益。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办法找到睿儿,确定他安全无虞。这样一想,心态立刻平和下来。 沐晴雨身姿挺拔面色如常的和暗香走了进去,然后让那婆子去找来上午和睿儿在一起的所有人,又对暗香道:“密道暗室也要一一去查,我先去睿儿失踪的地方看看。” 那婆子急忙爬起来领路。 一行人很快就过了江南苑和听香水榭交界的那条丈许宽的河,河面上还架了道半丈宽红板轿。 这里是听香水榭唯一能通到江南苑的小桥。如果睿儿没有过来,那一定还在听香水榭。 轩辕天洛伸手扶了沐晴雨一下:“小心。” 沐晴雨转头看他,点头,又问一旁看守的人道:“可曾看见小公子从这里出来?” 一旁的人皆道:“小的一直在这里看守,不曾见过小公子。” 沐晴雨点头,进了听香水榭,一进门处周围遍植合抱粗的参天大树,一分内外,然后是亭台楼阁,一片的假山草树,曲径通幽,然后有莲花荷池。 这里的水这么多,到不得不让人忧心。 沐晴雨边走,边觉得这个听香水榭原本的处处美景如今竟然是步步险境,边走边让人把自己认为危险的地方都查一遍。可是却终究无果。 睿儿失踪的地方是一棵树大树之后,树后有两间房,房中有一个极窄的缝隙,前宽后窄,前部也仅容得下一个孩子的身躯,而越远处几乎不能过人。 沐晴雨问暗香:“这里可有什么机关暗道?” 暗香道:“是有的,不过在极高的房顶,小公子不可能够得到。” 沐晴雨看着暗香指的地方,在大约一丈高的屋檐上,被青葱的大树遮挡着的地方极其隐秘,睿儿不可能够得到。沐晴雨皱眉继续看眼前的巷子:“从这条小巷往后是什么?” “小姐,后面是花园。” 沐晴雨问婆子:“那睿儿有没有可能是从这里去了花园?” 婆子道:“这缝隙这么小,老奴以为小公子肯定过不去啊!” 沐晴雨瞪着她:“你以为?!你以为就可以让他在这里呆上两个时辰,他会跑到那里去你以为?!” 沐晴雨依旧是气的她不好好看着睿儿的,可是如今又不是置气的时候,便又问她:“都找了些什么地方?” 她眉宇间有凛然之气,让暗香也是一怔,顿了顿,婆子才道:“听香水榭全都搜了,正准备搜江南苑。” 话音未落,眼睛红肿的像核桃似的其他几个半大孩子,畏畏缩缩地从东间走了出来。 “小姐,都是我们的错。”几人不约而同地跪下,“没有照顾好小公子,求小姐责罚。” “起来吧!”现在追究这些有什么用,重要的是大家齐心协力把人找到。 沐晴雨对暗香道:“从后花园开始找,如今两个时辰了,也不知道睿儿能跑到哪里去,如果误入了陷阱……” 暗香道:“我马上派人去查,这里的密道暗室只有我知道,我会派几个可靠的一一去排查,小姐不要担心。” 沐晴雨点头:“你去拿了笔墨纸砚来,把大家搜过的地方全记下,看有没有遗漏的地方。然后按地方分块,我们再搜一遍――孩子可不是什么物件,会跑动的。还有,让火云去查查,除了我们这些人,可还有谁进入过听香水榭。我心里有数,也好做安排。” 轩辕天洛见沐晴雨轻声轻语的,却做事有条不紊,说话清晰明了,就是自己,也只能这样安排,心中对眼前的这个女子不禁有了几分改观,毕竟始终的是自己的孩子,她还能这么快地调整心绪,也是十分难得,自己怎么以前从来也不曾察觉,还是自己一直在有意地忽略呢? 暗香先给沐晴雨沏了杯热茶,这才和火云前去安排,而那婆子还有几个孩子凑到一起,把查过的地方都列了单子出来。 “假山,花丛,树上,池边,甚至房间里的床底、罗帐后面、屏风后面、高柜里、书案下……” 好像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 沐晴雨道:“再找一遍,把你们找过的地方交互着再找一遍,同是去找。” 可以那些人半晌匆匆回来,依旧一无所获。 沐晴雨也在睿儿失踪的地方转了几圈,实在是想不通这样一个死角,睿儿是从哪里走丢的。到处都透着诡异,沐晴雨越来越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 第十一章 绑架 沐晴雨也在睿儿失踪的地方转了几圈,实在是想不通这样一个死角,睿儿是从哪里走丢的。到处都透着诡异,沐晴雨越来越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 轩辕天洛挑眉看着高树顶端的那个所谓的密道开关,眉头紧皱,终究扶着沐晴雨道:“你不要太担心,如今着急无用,还是先等他们的消息吧。” 坐卧难安,沐晴雨不曾想这一等就是一天,夜色缓缓地笼了下来,却一丝收获也无,沐晴雨几乎要六神无主。 轩辕天洛却道:“晴儿,我想不用找了。” 沐晴雨看着他道:“你也觉得此事没有那么简单?” 轩辕天洛点头:“毕竟这里来来回回也已经被听香水榭的人搜了两遍,便是武林高手在这里也无所遁形,况且只是一个孩子。” 沐晴雨点头,正打算派人去找他们来,却见楚清绝面沉如水地赶来,手里是一封书信。 沐晴雨看着她,问:“怎么了?” 楚清绝道:“小姐,玉魂约您明日午时城外焦土庙见面,说……小公子在他手上。” 沐晴雨急忙拿了信来看,果然是玉魂的亲笔,他要沐晴雨用麒麟宫的印信来换,他果然知道沐晴雨并没有中毒了,而今竟然又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睿儿带走,那看来,听香水榭中果然是有内鬼了。 轩辕天洛接过被沐清雨几乎捏碎的信纸。 沐晴雨咬牙道:“如果玉魂敢伤睿儿分毫,我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看着似乎马上就要提剑出门的沐晴雨,轩辕天洛拉住了她:“晴儿,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你的冲动或许会害了睿儿。” 沐晴雨看着他,也终于无力的坐下。,沐晴雨看了一眼四周的人,道:“你们都下去,清儿在门外守着,不用人在这里伺候。” 众人点头离开。 轩辕天洛看着沐晴雨:“你有麒麟宫的印信吗?” 沐晴雨道:“我不曾随身带着。” 轩辕天洛道:“那快马让人去取吧。” 沐晴雨眉头紧皱:“他第一次要的时候。为以防万一,我已经派人去取了,只是还没有来,不过也应该就在这一两日。” 轩辕天洛问:“麒麟宫出事了吗?玉麒麟呢?” 沐晴雨眉头紧皱。看着他终于叹了一口气,自己的听香水榭,他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打探到内部消息,而远在尹枫势力笼罩下的麒麟宫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而轩辕天洛依旧一无所知,这说明了什么? 沐晴雨道:“玉麒麟死了,被玉魂设计害死。” 轩辕天洛震惊:“这件事情,麒麟宫的人可知道?” 沐晴雨道:“不知。” 轩辕天洛道:“怪不得,他是想要麒麟宫是吗?” 沐晴雨点头。 轩辕天洛沉思良久,道:“麒麟宫就是尹枫挟持你的把柄吧。” 沐晴雨冷笑:“是。” 轩辕天洛不语。他实在也想不出一个完全的办法,他知道,沐晴雨竟然会为了麒麟宫跟尹枫合作,那么让她放弃麒麟宫肯定是不可能了。而有麒麟宫在手中,让沐晴雨和自己合作的机会又是更加渺茫。 沐晴雨眉头紧皱:“其实我一直担心。他敢孤身与我见面,敢和听香水榭公然叫板,定然也是有他的凭借的,可是他的凭借是什么?” 轩辕天洛道:“如今玉麒麟之死你秘而不宣,虽然在外可以保全麒麟宫的威望,但是在内,一旦玉魂拿到了印信。他便可以一统麒麟宫。” 沐晴雨点头:“他既然敢要,又不怕听香水榭的追杀,能一路从江南逃回麒麟宫,必定是少不了尹枫的支持的。可是,他为什么?他明知道我不会放弃麒麟宫的。” 轩辕天洛疑惑道:“为什么尹枫不动麒麟宫呢?” 沐晴雨道:“因为风离辰当年让容枯留下的八卦阵,当年风离辰想用此来抵御玄月铁骑。自然威力非凡,便是尹枫不费点心思也是破不了的,而知道如何进出的……” 沐晴雨眉头微皱,她以前还从不曾想到过这一层:“知道进出之法的,除了我和如今在麒麟宫坐镇的容枯。(.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就只有当时玉麒麟最信任的玉魂,和麒麟宫的四大暗使。” 轩辕天洛点头:“想来这就是尹枫和他交易的本源了。” 沐晴雨漠然不语,如果尹枫真的知道了,那么麒麟宫就是真的被他握在了手里。自己的境地也越发险峻。 轩辕天洛忽然想起了什么:“你说,麒麟宫有对付玄月铁骑的方法?” 沐晴雨一怔,忽而冷笑:“这东西的对你和尹枫的诱惑更大吧。” 轩辕天洛看着沐晴雨:“你也知道玄月铁骑的威力,一旦出山,便是生灵涂炭。如果有办法……” 沐晴雨冷然打断他:“没有,那阵法的引子是他的血,如果你有自信能拿到,你可以试试。” 轩辕天洛微微叹了一口气,不再言语,许久才起身道:“明天我和你一起去。” 沐晴雨命人去给轩辕天洛安排住的地方,沐晴雨看着天空中的月色皎洁,心中百味杂陈,她不会让睿儿有事,可是这一夜该如何煎熬。 月西沉,夜浓到极致,沐晴雨没有看到,但是敏锐的耳朵却听到了那一丝几乎幻觉般的声响,沐晴雨瞥了一眼房间中最暗的那个角落,有一个蠕动着的身影。 这样的一幕在谁看来都有几分诡异,可是沐晴雨却已经习同平常,那是麒麟宫的暗使,专司隐匿和轻功。 即便是这层层防备的听香水榭也是来去自如。可是,又长亦有短,他们四人的武功却是极弱,可退,不可攻。 沐晴雨取过他手上的印信,示意他稍等片刻,前去写了一封信,让他带回去给容枯。 沐晴雨握着印信,看着在黑暗中来去的暗使。心中默念着自己心中的一字一句。 “玉麒麟,我终究是要辜负你了。我终究守不住麒麟宫了,”沐晴雨看着手中的印信,“就让我用我的这条命还你吧。你不要急,再给我几个月,再给我几个月,我就去找你,把我欠你的一切都还你。” 杭州城外,草树离离,矮丘之上焦土庙,早已经在几十年前那场大火中化为一片焦土,虽然后来也曾有人修葺,但是后又几经焚毁。如今战乱无常,百姓饥不果腹,自然在无力去修葺这样一所庙宇。 这里的老人说,是这庙的名字取得不好,焦土庙。终究会化作一抔焦土。 沐晴雨看着那片焦土上盎然的绿意,眸间却是肃杀的冷。 她身后只有楚清绝一人,而在他们身后隐藏的高手却不可计数。 沐晴雨和楚清绝缓步走上焦土庙,颓坯的土墙上已经芳草凄凄,那几分景色竟有些像冷宫。 沐晴雨无心其他,只看着庙中央空地上那个悠闲品酒的人,玉树临风。放荡不羁。 其实,他像极了玉麒麟。 沐晴雨看着他,眼眸有些湿润,却只冷声问他:“睿儿在哪?” 玉魂淡淡笑着自斟自饮了一杯葡萄美酒,也给沐晴雨斟了一杯:“沐姑娘不必担心,睿儿与我。怕比你更相熟。毕竟我也曾经照看过他大半年。” 沐晴雨冷冷地看着他:“我问你睿儿在哪?” 玉魂挑着凤眼看着沐晴雨一眼,嘴角带着邪邪的笑:“我得到我想要的,你自然也会见到他。” 沐晴雨眼眸微眯,对楚清绝示意,楚清绝也不曾犹豫。便取出印信要上前交给玉魂。 玉魂眯着眼,睨着楚清暗藏的杀招,却只是笑着摇头:“沐姑娘,你要必要相信,如果我今日是在这里,你今生都不可能再看到睿儿。” 楚清绝眸中厉色一闪,指尖的劲力缓缓化去,如今玉魂便就在我们鼓掌之中,等他交出了睿儿,他便再也逃不掉! 玉魂看着手中的那块精美的麒麟玉,却并不曾显得如何欣喜若狂,只是随手收了起来,对沐晴雨道:“沐姑娘,我其实还是很喜欢和你一起喝酒的,不过看来今时今日,你是不会再赏脸了。不过,你不必这么恨我,我们各为其主罢了。况且玉麒麟的死追根究底还是因为你……” 沐晴雨看着他:“你说什么?” 酒壶中的酒已经喝尽,玉魂拿起了他一开始为沐晴雨斟的那杯酒,仰头一饮而尽,他认真地看着沐晴雨的眸子,像是在劝诫,甚至警告:“玉麒麟的死,只是一个开始。” 沐晴雨上前一步,手中的青冥剑已经出鞘:“谁指使你的?” 玉魂微微勾了勾嘴角,缓缓起身,将手中的酒杯随手一抛,酒杯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然后,玉杯落地,碎成一地晶莹:“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否则徒增烦恼……三日之后,睿儿自当安然无恙地被送回听香水榭。当然,前提是我已经安然无恙地回到麒麟宫,否则……沐姑娘,你知道的,我和玉麒麟的不同在于,我比他更心狠手辣一些。” 沐晴雨看着他:“睿儿不在这里?” 玉魂淡淡一笑:“我已经对属下下令,如果到时候我回不去,就先杀了他,然后各自逃命。所以,你还是期待我能早些走的好。否则出现误伤就不好了。” 沐晴雨冷冷一笑:“好,我让你走。” 玉魂转身,眼眸不经意地瞥向暗处的一个角落,其实他今日是有恃无恐的,有那个人护驾在侧,这里谁还伤得了他。 其实,他也不曾想过那个人竟然会答应他的请求,他原本是打算让沐晴雨将东西放到一个固定的地方再让人去取的,可是,如今有那个人助阵,亲自来一趟又何妨。 可是,玉魂此刻却忽然有些不懂了,那个人为什么会答应呢? 脑海中忽然萌生了这样一个问题,只是他还来不及去想答案,就在他刚刚不经意间瞥了一眼的那个角落里,一片薄如蝉翼的暗器刹那间撕裂了他的心脏,世界在他眼前鲜红一片。 第十二章 背叛 可是,玉魂此刻却忽然有些不懂了,那个人为什么会答应呢? 脑海中忽然萌生了这样一个问题,只是他还来不及去想答案,就在他刚刚不经意间瞥了一眼的那个角落里,一片薄如蝉翼的暗器刹那间撕裂了他的心脏,世界在他眼前鲜红一片。 沐晴雨大吃一惊,前去查看,她给了楚清绝一个眼神,楚清绝已经朝着刚刚暗器飞出的那个角落飞奔而去。 沐晴雨抓着玉魂的衣领:“睿儿在哪里?” 玉魂临死瞬间思绪飞速旋转,他的手忽然抓住沐晴雨的手,似乎在计算着什么,可终究无力:“原来……他想……借我的手……杀了睿儿……” 沐晴雨紧紧握着他的手:“什么意思?睿儿在哪里?他是谁?你说,你说啊!” 玉魂心肺具裂,大口大口吐着鲜血,可是看着沐晴雨的眼神却是澄澈:“玉麒麟……是自杀……” 沐晴雨看着玉魂,一时无话可说。 玉魂继续道:“你也一样……懂吗?” 沐晴雨忽然想到了什么,可是玉魂已经无力再多说什么,可是他伤得是心肺,已经无力回天。 玉魂看着沐晴雨,似乎还像多说些什么,可是终究只能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西……西……” 沐晴雨俯身问他:“什么?你想说什么?” “西……西……”玉魂重复着这一个字,却越是用力,越无力,终究缓缓地松开了沐晴雨的手,撒手人寰。 玉魂,就这么死了? 沐晴雨一瞬间的怔忪,可是他死得太突兀,牵扯出来的事情也太多,一时间让沐晴雨根本无法消化。 可是。睿儿,睿儿,他说那个人是想借他的手除去睿儿。 玉魂说过,如果他不能按时回去。那么睿儿必死无疑。 西……西是什么意思? 西湖吗? 沐晴雨袖中的信号弹已经飞天而出,听香水榭的人见到已经飞奔而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可楚清绝还没有回来。 沐晴雨道:“是他一个人来的?” 暗香道:“是,四周并无接应。” 沐晴雨忽然拧眉:“轩辕天洛呢?” 暗香道:“半个时辰前,红岩忽然传来消息说也已经查到上次给暖香阁传信的那人的落脚地了,轩辕公子已经马上派人赶去了。” 沐晴雨点头,从玉魂身上取出了麒麟宫的印信,对暗香道:“命人安葬他,我们走。” 红岩已经随着轩辕天洛离开,可是那些人的位置,红岩已经对暗香交代清楚了。 沐晴雨刚刚出了焦土庙的门。却惊讶地看到了另一个人焦急的身影――小弦回来了。 她风尘仆仆,显然听说睿儿出事便急急忙忙地回来了。 沐晴雨也没有多问,只是对她道:“西湖。” 沐晴雨便已经骑上了马,带着一行人飞奔而去。 睿儿,睿儿你可千万不要出事。 路很长。或许原本不远的路在沐晴雨焦急的心中显得如此遥不可及。 沐晴雨心中乱的很,这一切事情错综复杂地纠缠在一起,一个名字呼之欲出,可是,可是如果真的是他,那么该怎么办,自己该怎么办? 如果睿儿今天真的出了什么差错。自己又该怎么办? 沐晴雨快马加鞭,只希望一切不要来不及! 小弦劝着沐晴雨又似乎在安慰着自己:“小姐,睿儿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沐晴雨的呼吸有些急。 “小姐,到底是谁,是谁要害睿儿。” 沐晴雨当然看得出。小弦心中的担忧丝毫不比自己少,可是:“小弦……我真的很失败,识人不淑……” 沐晴雨想说什么,却忽然意识到自己说话的对象是谁,终究缄口不语。(.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只是叹道:“小弦……睿儿,这些年多谢你照顾了。” 小弦似乎能猜到沐晴雨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识人不淑。 自己也是她识人不淑的其中之一吧,小弦想规劝些什么,可是因为种种原因,自己却终究没有说话的余地。 太多的人,太多的事,远远没有眼睛看到的那么简单。 有些人看起来待你不好,处处刁难,步步紧逼,可是最终却是事事为你;有些人看起来待你好,是诚心相交,于是一见倾心,可是却从未同心。 沐晴雨忽然想起了玉魂临死前的那句话:各为其主。 各为其主啊。 天玄,终究成就了自己。 可是,天机老人呢? 在离西湖岸的小茅屋数百米的地方,沐晴雨便与众人下了马,只有几个高手中的高手和沐晴雨小弦一起,缓缓靠近,隐蔽在密林中,在离那里不足五十米的地方,沐晴雨都没有发现那里有人在侦查,反而浓郁的血腥味袭来,令人作呕。 沐晴雨眉头紧皱,知道轩辕天洛定然已经来过这里了。 也不再伪装,马上与众人冲了进去,那里已经一片狼藉。 满地的死尸,沐晴雨人的出都是当初和玉魂一起走的麒麟宫人。 内室中却忽然闪出几个人影,沐晴雨等人微惊,正欲动手,两招之内,却发现来人竟然是殷醉月。 沐晴雨惊讶之余,马上停手。 殷醉月对沐晴雨淡淡一笑,他依旧一身纯黑打扮,醇厚低沉的声音道:“沐姑娘,别来无恙。” 沐晴雨看着他的笑,心中莫名的一松:“睿儿没事了吧?” 殷醉月点头:“已经和天洛回江南苑了,可能你们的人还没来得及向你通知。” “可有受伤?” 殷醉月摇头:“放心,我昨日便已经派人盯上了他们,睿儿只是有些受惊,并无损伤。” 沐晴雨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小弦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回去看看睿儿,沐晴雨点头示意她去,自己虽也是归心似箭,可是看着殷醉月还在这里,终究没有太过随意。 “这里的事情交给我的人处理就好。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 殷醉月对沐晴雨颇有深意地一笑:“睿儿已经无碍,沐姑娘可急着回江南苑?” 还不待沐晴雨回答,殷醉月已经道:“如果不急的话,可介意与在下走走。” 沐晴雨看着殷醉月话中有话的样子。自然也没有推辞,吩咐了一下身后的人处理这里的事情,便不让人跟着自己和殷醉月一起绕着西湖缓缓往回走。 弦月邪沉,微风习习。碧波倒影,画舫游移。 终究还是沐晴雨先打破了寂静:“殷公子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殷醉月道:“我是两天前到的杭州,与天洛一起,苏华阁出事之后我们便开始注意玉魂,并且查到了些眉目。哦,对了,苏华阁丢失的两样宝物也已经送回你们江南苑了。” 沐晴雨没有说话:“我今天刚刚得到的消息。尹枫派人来杭州了,应该是要和你谈一些什么东西。” 沐晴雨依旧没有说话,但是她曾经懂了殷醉月话中的意思。 在自己的地盘上发生的事情,自己一无所知,而殷醉月这等外人却了如指掌。这是殷醉月在向沐晴雨展示自己的实力,也是对沐晴雨的警告,她能知道的尹枫定然也会知道,否则,尹枫也不会这么快就对沐晴雨这里的事情做出应对,也不会这么快就派人来。 “晴雨,跟我们南下吧。这一战已经迫在眉睫了。” “只要还能再拖一天,我就不希望由我来做这个导火索。” 殷醉月原本想了大段的说辞,想要给她一一剖析眼前的局势,想要告诉她她如今的处境是如何的艰险,想要点醒沐晴雨,只有他们才是沐晴雨最终的依靠。 可是。沐晴雨如今的一句话竟然让他哑口无言,无法反驳。原来,她心里是清楚这一切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即便是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睿儿想啊。难道你还希望想这次的事情再次发生吗?这次,是我侥幸查货了他们藏睿儿的地方,可是我们不可能每次都这么幸运。” 沐晴雨很认真地看了殷醉月一眼,很认真地看着他,然后低头,看着湖水中的月亮,似乎在认真地思考他刚刚的话。 “是轩辕天洛让你来当说客的吗?” 殷醉月微微一愣:“是,但这也是我自己的意思,也是曾经梅溪监狱里他们的意思。” 沐晴雨沉默了,许久才抬头对他道:“天色不早了,这件事情我还要想想,不能那么快给你答案。” 殷醉月点头:“这件事情不急,等你想好了,我们的人随时等你回来。但是,这件事情也很着急,晴雨,很着急。一旦尹枫的人有了别的打算,你将腹背受敌。” 沐晴雨点头:“我知道,只是,我还想试一试,当年我和他九死一生保住的刑殿,天机老人借用玄月铁骑,把它尽数毁灭,如今,他留下的就只剩一个听香水榭了,只要还没有病入膏肓,我还是想试试。” 殷醉月摇头:“早已病入膏肓,你若想治,便只能刮骨疗毒,如果刮得不够干净,那么终究是没救的,可是如果下手太重,恐怕……” 沐晴雨笑:“你太小看他们了,哪里是刮骨疗毒,它的五脏六腑都已经坏了。” 殷醉月不解:“既然如此,怕是华佗再世也难医了,你又是为何?” 沐晴雨却笑了,她的笑容在月光下显得很柔和,在水中微微地荡着,竟然让人隐隐觉得有些不真实:“我只是不想斩尽杀绝,想吊着它一口气,等能救它的人,回来救它……” 第十三章 惩处 沐晴雨和殷醉月回去的时候,睿儿已经睡着,看着睡颜却依旧是睡得不太安稳。 红岩不知为什么似乎很排斥小弦,也不太希望小弦和睿儿亲近,已经将睿儿安排在了沐晴雨的房间睡下,看着陪伴在旁的轩辕天洛,沐晴雨终究没有解释太多,只说天色不早了,你早些回去睡吧,以作逐客。 轩辕天洛也知道沐晴雨今天累了,不做强求,便安慰了她几句早些休息便离开了。 暗夜中,沐晴雨取出了自己手中的麒麟宫印信,那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玉,玉的中部有一个极小的小孔,很像是用来穿线以挂在身上的线孔,可是没有人知道这玉孔用内力吹奏,会发出一种独一无二的奇异声响,可以召唤麒麟暗使。 沐晴雨将玉凑在唇边断断续续地吹了几声,果然只见房间中灯火照不见的地方出现了两个个蠕动的身影,沐晴雨并没有让他们上前,因为沐晴雨知道,麒麟使者因为修习的武功极其特殊,所以很怕光。 沐晴雨看着床上的孩子,道:“从今往后,你们两个所有的任务就是守护在睿儿身边,寸步不离。” 黑暗中传来两声低沉的“是”。然后,两个黑影在敲门声响起的那一刻,又缓缓消失在眼前。 楚清绝端着吃食进了沐晴雨的房间。 沐晴雨对楚清绝的到来并不意外,但是看着她手里的点心,心里还是感动了片刻。可是如今她真的没有什么胃口。 楚清绝看了一眼安然睡着的睿儿,也是终于放心下来,对沐晴雨道:“小姐为了睿儿也应该好好保重身子啊。” 沐晴雨也不是任性的人,自然也强撑着去多少吃一点。 楚清绝看着睿儿睡得不安,说话也是特意压低了声音的:“小姐,我没追上,那个人的武功极高。” 沐晴雨点头:“你觉得是谁?” 楚清绝沉没了。 沐晴雨喝了一口茶:“但说无妨。” 楚清绝道:“天机老人武功独步天下,路数也是纷繁复杂。属下不能确定。” 沐晴雨自然是懂了楚清绝的意思,问:“师傅呢?” “听火云说,昨日已经启程去刑殿了,说是那里没有人守着不行。” 沐晴雨点头。草草吃了两口便道:“把暗香叫到我的书房。” 书房离睿儿睡着的地方只有一墙之隔,况且有暗使看着,沐晴雨还是放心些的。 沐晴雨看着跪在地上的暗香,声音听不出情绪道:“殷醉月的到来,尹枫派人前来,还有玉魂的下落,为什么不向我禀报。” 暗香的身子微微一颤:“属下……这些事情,属下也不知道……” 沐晴雨冷笑:“你也不知道?那你知道什么?” 暗香道:“殷醉月和尹枫的事情,的确没有人向属下禀报,而当初调查玉魂的事情。属下是交给火云去做的,火云的确是没有查到证据才……” 沐晴雨冷冷对楚清绝道:“把火云找来。” 沐晴雨看着暗香:“那你这些日子到底在做什么?” 暗香道:“属下,属下一直在梳理听香水榭的人脉,势力,为小姐提供资料。还有打理听香水榭的琐事。” 沐晴雨点头:“那就是我的不是了。没有一条条一项项地告诉你如今苏杭的形势如何,没有追在你后面跟你说应该让下面的人查什么关注什么。” 暗香已经浑身冷汗匍匐在地:“属下不敢。属下该死,请小姐责罚。” 沐晴雨道:“那你梳理的结果是什么,曾经的听香水榭洞察天下大势,如今的听香水榭竟然已经如此不堪,你可看到了?这些事情即便是没有人去嘱咐,下面按照旧制也应该有人在一直关注着这一块。如今久久无人来回禀,你可曾想过掌管这一块的人都已经被谁收买?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手下的人又到底在干什么?” 暗香道:“属下,属下……” “听香水榭的体制到底出了多大的漏洞?这已经不是欺瞒,而是根本的渎职,你这些年到底在干什么?!” 暗香已经无言以对。 就在此时,楚清绝带着火云进来。 火云看着这里压抑的气氛。也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上前跪下。 沐晴雨却仿佛没有看到他,只是依旧毫无情绪地对暗香道:“小弦看错了你。你去找小弦请罪吧,你毕竟是她一手提拔起来的……去吧。” 暗香俯身,对着沐晴雨深深叩首。起身离去。 沐晴雨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有几分没落和萧索。 沐晴雨看着火云:“玉魂的事情,你当真什么也没查到吗?” 火云犹豫了半晌,终于缓缓道:“……查到了。” “那为什么不报?” 火云身子伏得更低:“是……是天机老人……他……他命令属下暂时只将这件事情跟他汇报。” 沐晴雨倚在椅子上,轻轻的揉了揉头:“是吗?你如此地听从长老的命令,没有丝毫的犹豫。” “属下该死。” 沐晴雨看着他,在笑:“其实我有点时候很好奇,我这个族长在你们眼里,究竟算是你们的什么人?” 火云犹犹豫豫地,不知从何说起。 沐晴雨淡淡一笑:“如果此时不说,或许,就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火云抬头看了沐晴雨一眼,眸中是痛苦和震惊,最终,终究是缓缓俯身,低头。 沐晴雨淡淡的笑了笑。 门外人声沸腾,小弦召集了听香水榭中的高层,在主殿前,观看暗香行刑。 而轩辕天洛等人都是被安排在江南苑的外院,不会听到听香水榭内部发生的声响,也不算打扰。 火云的身子轻轻一颤,双拳握紧、 沐晴雨看着窗外的火光,听着人声,小弦没有杀她,只是鞭刑,伤也不算多重。 但是为主事者当众受罚,从此也就断绝了暗香再居高位的机会。 小弦是将暗香的地位和威望,废了。 沐晴雨看着火云:“你也一样。你早已不是听香水榭的人,你已经‘浴火重生’,是玄月族他的人了。若你自觉有何错处,也自去找他请罪吧。如果你并不觉得有何错处,便走吧。” 火云俯身,他知道,沐晴雨也知道如今风离辰的半壁江山早已是铜墙铁壁,多少前去打探消息的人,有去无回,甚至这些年,几乎所有试图进入的人,都再无音讯,尸骨无存。 火云叩首:“属下,明白了。” 沐晴雨看着他,眸中始终没有一丝波澜。 沐晴雨看着他黯然离去的背影,忽然觉得寂寞,仿佛那一个个走掉的,都是相同的自己。 沐晴雨看着最后留下的楚清绝,似乎有些力不从心地合目道:“清儿,听香水榭就交给你了,动手吧。” 楚清绝看着沐晴雨:“小姐,您真的下定决心了?” 沐晴雨点头:“哪怕剔除所以血肉,骨架也要给我留着。” 楚清绝点头:“可是这是一件需要时间的事情。” 沐晴雨说:“我会劲力帮你争取。” 楚清绝点了点头,忽而问:“那这些血肉,小姐打算怎么处置呢?杀一儆百,还是……” 沐晴雨冷冷的勾了勾嘴角,又似乎有些无奈:“师傅不是说刑殿不能没有人看守吗?可是如果只有人看守没有人似乎也不好,那便把人送给他吧。如果师傅容得下他们,那就等尘埃落定,再慢慢处置吧。” 楚清绝眉眼间厉色一闪,点头称是。 翌日,天很晴。 当睿儿醒来看到沐晴雨的时候,竟然破天荒的抱住了沐晴雨,再不松手,然后开始嘤嘤哭泣。 沐晴雨一阵心软,睿儿如今算是完全接受自己了吗?这也算是这些日子最令沐晴雨意外和开心的一件事吧。 沐晴雨让楚清绝将自己的一应用具都搬到了暖香阁,自己却没有急着回去。毕竟身边带着睿儿,沐晴雨还没有想好该如何安置他。留在江南苑,沐晴雨不舍更是不敢,短短几天出了这么多事情,沐晴雨不能再让孩子离开自己的视线,况且,如今江南苑正在清查,难免有人狗急跳墙。 可是,自己住在暖香阁,让睿儿跟着自己真的好吗? 可除了那里,也只剩下苏华阁,而如今的苏华阁,怕是比江南苑更危险的所在了。 斟酌再三,别无他法了。 小小的孩童,紧紧地牵着沐晴雨的手,看着草长莺飞的季节里,烟雨凄迷的远山近水,沐晴雨的脚步停在了一座旧坟和两座新起的坟前。 沐晴雨静静地站着,看着那没有碑的坟墓,时间像那坟墓上的青草一样缓缓地发芽滋长,一旁的旧坟已经满是青青绿意,而这里的新坟却只有泥土气息。 睿儿看着沐晴雨静静地站着,不解地扬起小脑袋看着她,轻轻的拽了拽沐晴雨的衣袖。 沐晴雨回神,低头,对着睿儿一笑,缓缓蹲在他身前,对睿儿说:睿儿,是累了吗? 小小孩童摇了摇头,继续拽着沐晴雨的衣袖,抬起小手,擦了擦沐晴雨没有眼泪的眼睛。 沐晴雨微微一愣,这孩子,到底是有多敏感,是自己的哀伤让他心疼了吗? 第十四章 当年玉麒麟 小小孩童摇了摇头,继续拽着沐晴雨的衣袖,抬起小手,擦了擦沐晴雨没有眼泪的眼睛。 沐晴雨微微一愣,这孩子,到底是有多敏感,是自己的哀伤让他心疼了吗? 沐晴雨心中一阵不舍,轻轻抱起小小的孩童,对他说:睿儿,娘亲不哭。 睿儿对着沐晴雨展开一个甜甜的笑,大力地点头。 忽而,小孩子又皱着眉头,似乎很生气地看着那个让他母亲伤心的坟包,都是它让娘亲伤心的,它是个坏东西。 沐晴雨看懂孩子的心思,却温声道:睿儿,那里面住的是娘亲的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 睿儿不解地看着沐晴雨,来见朋友为什么不开心呢? “只见过他两面,也算朋友吗?” 一个醇厚的声音遥遥传来,沐晴雨没有回头,也知道那人是谁,毕竟他们曾经是同床共枕的夫妻。 沐晴雨依旧抱着睿儿,静静看着眼前的新坟,淡淡的笑着:“有些人,可以一见如故,有些人,却只能咫尺天涯……我只见过他一面,第二次见面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轩辕天洛却不曾答话,他的眸子里只有那个乖乖伏在沐晴雨肩上的小孩,昨天他与玉魂的人经过一场恶斗才终于把睿儿救走,而当时的睿儿已经昏睡,始终没有醒来,要不是后来小弦赶到说睿儿只是睡了,没有大碍,他恨不得去将玉魂碎尸万段。如今,他看着安静伏在沐晴雨身上的睿儿,感觉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他激动地唇都有一些颤抖:“他,他就是……我的孩子?” 沐晴雨眉头微皱灵巧地转身,躲过了他伸向孩子的手,戒备地看着他。却没有否定。 那一刻,沐晴雨看着眼前眸子中范着喜意的轩辕天洛,忽然间想起了什么,那久远如上辈子的回忆里。他舍命,用自己引开了追兵,才换回了如今她和孩子的命。(.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可是自己,却…… 心中隐隐地一痛,她说:“是。” 轩辕天洛想上前去抱睿儿,可是睿儿却抱着沐晴雨并不松手,毕竟沐晴雨是他经历了生死之后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他下意识的以为是沐晴雨救了自己,所以才会那么信任。 沐晴雨柔声在睿儿耳边说:“睿儿不要怕,这是父亲。” 睿儿大大的眼睛认真的看着沐晴雨。似乎在思考父亲这两个字的含义,可是终究是拒绝了轩辕天洛的怀抱。 沐晴雨抱着睿儿,对轩辕天洛歉意地道:“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睿儿,这些年。睿儿经历了太多的不安,所以,不那么容易去信任别人。” 轩辕天洛点头,看着将脸埋在沐晴雨肩上,一双大眼睛却在偷偷审视这自己。轩辕天洛微微一笑,也不急于求成,道:“谨慎些也好。” 轩辕天洛看着苏瑾华坟墓旁玉魂的坟墓。眉头却微微一皱,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 沐晴雨将远远等候在侧的小弦,招了过来,带着睿儿在自己视线内去玩,睿儿脸上是大大的笑容,急忙跟着去了。 轩辕天洛看着道:“这些年。其实也多亏了小弦照顾睿儿,睿儿也是很信任小弦的。” 沐晴雨欣慰一笑,看着他们远去。 天气有些湿热,沐晴雨和轩辕天洛在树荫浓密的林中走着。 “那年,我跟着玉麒麟回了麒麟宫。因为他说睿儿在他那里……” 沐晴雨的声音很轻,时隔数月,这是她第一次愿意去回忆当年的故事。 “小弦和睿儿原本的确是在他的麒麟宫,可是后来,在玉麒麟带着人去救我的时候,小弦和睿儿已经被天玄师太调去了海南。 玉麒麟说他可以带我去见睿儿,等我武功有成的时候,毕竟,那个时候尹枫对麒麟宫全面封锁,即便是我想出去也已经出不去了。 在那里,我住了三年……” 开始的日子很颓废,没有看到睿儿,沐晴雨一件件地像玉麒麟问明白了风离辰经历的所有事情,知道了当时不是自己的幻境,风离辰是回去过的。而后来的一桩桩一件件,自己的弄巧成拙让她悔不当初,她曾经无数次想要去找风离辰,但是当时玉麒麟和容枯知道外面的危险,不肯告诉沐晴雨走出风离辰的结界的方法,她试了几次无果而终之后,便开始每天躲在房间里郁郁寡欢。 玉麒麟敲响了她的房门,他的音容笑貌,在此时沐晴雨的脑海中依旧清晰如昨,时至今日,沐晴雨都时常恍惚,不肯相信他已经死了。 玉麒麟带着他麒麟宫自酿的美酒,见房内无人回应,径自推门而入。 “女人,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做我的女人,要么做我的徒弟。” 沐晴雨懒得理这个无赖,可是最终还是拗不过他。 玉麒麟是一个很适合做朋友的人,他可以很轻易的去带动你的感情,你的情绪。 和他在一起的日子,不会无聊,更不会寂寞。 沐晴雨记得好像每一天都是快乐的。麒麟宫的风景如画,无论外面是怎样的腥风血雨都浸染不到这里来。 与他桃林练剑,惹漫天花雨。跟她飞渡玉湖,虽然几次成落汤鸡,可是也是一片欢愉中学得了他的几度春风的高妙轻功。 与他悬崖飞度,沐晴雨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能够凭自己的轻功飞去他悬崖上的小屋时的情形。 与他松林品茗下棋,还是在碧涛居无止境地修炼内功暗器,都是开心的。 他给沐晴雨安排的事情很稠密,让她累得或者开心得没有机会去想那些不好的过往,不会的未来。 他站在麒麟山崖之上,陪沐晴雨看遍朝晖夕阳,说:“晴雨,逝者已矣,来者未知,我只看当下。” 此时此刻,你的手在我手里。 有很多事情原本就是平淡而不急于求成的,就这么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仿佛就是一辈子了。 玉麒麟始终不曾对沐晴雨说过外面的事情,沐晴雨也没有去问。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不是吗,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情,沐晴雨相信,玉麒麟会第一个告诉自己的。 原本,日子该这么平静下去,沐晴雨的武功也在潜移默化中突飞猛进着,但是,增长的是技巧剑术,而内功修为,还是要一步步慢慢来的。 而那天,尹枫的到来,打破了这一份平静。 轩辕天洛有些吃惊:“你是说,是玉麒麟提出的和尹枫合作。” 沐晴雨点头:“是。” 麒麟宫和尹枫合作了,在沐晴雨到麒麟宫的第二年,也就是这一年,风离辰销声匿迹,让原来剑拔弩张的形势暂且归于平静。 对于玉麒麟的这一选择,沐晴雨也问过他。 玉麒麟只是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况且,风离辰的结界也不是完全无懈可击的。如果尹枫动用火炮,万炮齐发,同样可以将麒麟宫夷为平地。” 沐晴雨当时,是同意玉麒麟的假意投诚,也并没有多想,如今玉魂一死,沐晴雨却反而多出几分别样的心思来。 如今想想,似乎从那年事情开始,或者说,从那件事情发生前的几个月开始,玉麒麟似乎就开始有了两样。 沐晴雨开始更多地接触玉魂,而见不到玉麒麟,玉魂总是陪着沐晴雨,说是玉麒麟有事情要去处理。 玉麒麟在沐晴雨面前的时候,虽然还是表现得和原来一样,但是好多次被沐晴雨发现,他在看着自己发呆。 沐晴雨几次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玉麒麟都是若无其事地笑笑,然后拉着沐晴雨去赏花喝酒。 最后一年,玉麒麟已经不再教沐晴雨些什么,他似乎很努力地花了更多的时间和沐晴雨在一起…… 是,很努力,不知道为什么,如今想起来是有这样一种感觉,尽管那个时候他陪自己的时间还不如前两年的时间多,前两年,他很闲,陪着沐晴雨也很轻松。但是后来,沐晴雨明显感觉到他有很多事情要做,但是,他对自己的贪恋,却比第一年更多。 沐晴雨总觉得他后来想对自己说很多事情,但是他却从来都没有说出口,即便是在他喝醉了之后,他也只会拉着沐晴雨,痛苦地想说什么,却只能一遍一遍地叫着她的名字:“晴雨……晴雨……” 发先玉魂有异心是在半年之后,玉麒麟却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沐晴雨提醒了几次,玉麒麟只说知道了,便也没有告诉沐晴雨他到底是如何解决的。 直到那一天,玉麒麟再次喝醉了,却不是和沐晴雨一起。 那晚风依旧很冷,正是初春桃花含苞待放的季节。 玉麒麟浑身酒气地进了沐晴雨的房间,不曾敲门,沐晴雨原本已经睡下,惊醒之后,急忙扶着他坐下,他却一反常态地抓着沐晴雨的肩膀,眼眸微红。 他是醉了,真的醉了,沐晴雨从未见过他醉得这么彻底,平日里与自己和玉魂饮酒,他每次把沐晴雨和玉魂灌醉之后,自己不过是带着几分余韵的微醺。 而此时,他是真的醉了。 他看着沐晴雨,将自己身上从不示人的印信交到了沐晴雨手上,献宝似的笑着说:“晴儿,你猜这是什么?” 第十五章 玉麒麟之死 而此时,他是真的醉了。 他看着沐晴雨,将自己身上从不示人的印信交到了沐晴雨手上,献宝似的笑着说:“晴儿,你猜这是什么?” 沐晴雨懒得和一个喝醉了的人理论,自然一边帮他倒茶,一边顺着他的意说:“你的麒麟宫主印信啊,我又不是没有见过。” 玉麒麟摇摇头,笑着看着她:“你猜错了,这是我母亲送我的魂玉,那是西域的一个风俗,母亲都要留一样东西给孩子,作为定亲交换的信物。” 沐晴雨看着玉麒麟,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玉麒麟却趁着酒劲继续说着:“其实,我没打算让麒麟宫如何,我当时也不过是为了有进入玄月族的资格,就随意的建了麒麟宫,就用它当了我的印信。我当时想着,把风离辰带回西域之后,我就解散麒麟宫再也不回来了。也想着,如果有一天我遇到一个心仪的女子,就将它送给她,然后解散麒麟宫和她在麒麟宫的仙境里过一辈子,也或者海角天涯四海为家……总之,我是没有打算让麒麟宫传承下去的。” 沐晴雨用温水给他擦着手,轻轻地点头。 玉麒麟看着沐晴雨,竟然欺身上来,将沐晴雨压在了身下,沐晴雨微惊,挣扎着看着玉麒麟眼中的迷离,她的双手已经被玉麒麟握住。 “晴雨……” 他有千言万语,可是却从来都不知道该如何在她面前去说明自己的心意。其实沐晴雨知道,早在当时的听香水榭,沐晴雨便已经知道了,可是她心有所属,即便是如今她的所属已经变成妖魔,她依旧还是不能在接受任何人。再也不能。 “晴雨……”他只能一遍遍的唤着她的名字,里面是多年压抑的痛苦,他其实真的好像放纵一回。哪怕最后一回。 沐晴雨看着他的眸子,反而不再挣扎,只是那样平静地看着他,平静的说着:“玉大哥。[.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你的想法是很好,可是如今形势也不允许了吧,麒麟宫这样伊恩庞然大物,引人垂涎,早已经不是你想解散就能解散的了。要么归附一方,要么死无葬身之地……玉大哥,我相信你不会伤害我的。” 其实都明白的,其实都懂,所以清醒的时候,只能痛苦。即便是醉了,也在那一瞬间骤然清醒。 玉麒麟起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的酒已醒,声音却有几分没落和疲惫:“晴雨。我不想将麒麟宫交到任何人手里,玉魂也不行。我只想麒麟宫上下千人安全无虞,毕竟是和我出生入死的兄弟,毕竟他们把命交给了我。” 沐晴雨缓缓起身,整理着自己的衣衫,微笑的看着玉麒麟:“我明白,我会帮你。” 玉麒麟淡淡的笑了笑。最近却说不清地苦涩:“晴雨,我好累,给我抱一晚好吗?” 沐晴雨看着他,心莫名地疼,玉麒麟是从来都不轻易在人前展露自己脆弱的人,那一刻。虽然知道不应该,但是还是无法拒绝。 那晚,沐晴雨原本以为自己会失眠的,但是意外的是,自己睡得格外的好。翌日天明,沐晴雨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里充盈着一股莫名的力量,自己还没来得及弄明白那是什么,可是却已经发现玉麒麟已经不在自己身边了。 沐晴雨莫名的心慌,对于玉麒麟反常的举动。 她急忙地想去找他,玉麒麟却仿佛昨晚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一大清早就端着早饭推开了沐晴雨的门。 见他一切如旧,沐晴雨才放下心来,也怪自己神经兮兮。 玉麒麟似乎很开心,他说容枯刚刚研制出了一种新的药,可以在短时间内提升沐晴雨的内功修为,这样沐晴雨学成出山的时间就可以大大缩短了。那么,她就可以见到睿儿了。 沐晴雨虽然觉得这件事情不可思议,在她的印象里,内力除了自修就只能传承,从未听说过药物辅助。但是她也不介意试一试,毕竟她相信玉麒麟绝对不会对自己下毒的。 沐晴雨吃下了玉麒麟送来的药,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只是沐晴雨忽然发现自己感受不到自己的内力了,仿佛自己所有的内力都被封锁了一样。 玉麒麟劝她说:“不要着急,七天之后,你就会看到成效。” 沐晴雨说:“嗯,我信你。” 从那日开始,玉麒麟开始对玉魂动手,白日里却时时刻刻陪着沐晴雨,毕竟如今沐晴雨没有内力护身很是脆弱,他说他怕自己逼急了玉魂,玉魂会对她下手。 那几天,玉麒麟几乎时时刻刻地陪着沐晴雨,也不督促她练功,只是每日给沐晴雨吃那药丸。 玉麒麟带着沐晴雨住到了碧涛居,那个在悬崖上的精致的房子,风吹林海,空气清幽,沐晴雨看着眼前恍若仙境的景色,她知道这是今生唯一的一次机会了。 玉麒麟看着桃园里的桃花,说:“今年的桃花似乎开得比往年要晚一些。” 沐晴雨拢了拢银色的披风说:“嗯,今年是比往年要冷一些,不过如今不是已经含苞待放了吗?” 玉麒麟淡淡地笑着:“你还记得闽南的旧俗吗?” 以桃花,订婚嫁。 沐晴雨看着眼前的桃花美景,却仿佛没有听见一般,没有答话。 玉麒麟折花的手,缓缓放下。 他的声音很低,似乎在说着一场别离:“桃花其实是种很寂寞的花,只为情动之人生长,为伤情之人绽放。” 他说:“晴雨,明早我们一起去月汐崖看日出吧。” 沐晴雨轻轻地摇了摇头:“这些日子,总是陪着你赏花看景,实在太荒废时光,已经快三年了,如果我在不加紧练功,还不知道何时才能有能力离开这里,见到睿儿。” 玉麒麟缓缓点头,没有强求,他是知道的,知道沐晴雨的决绝,也知道自己这几天太过越矩了。 第二日,玉麒麟没有来找沐晴雨,也没有给沐晴雨送来药丸。沐晴雨看着窗外的临海发呆,这几天,沐晴雨是明显的看出玉麒麟的脸色在一天天变得苍白,问过他几次,玉麒麟却只是笑笑说,是因为他白天陪着她,晚上处理玉魂的事,所以连日没有睡好的缘故。 沐晴雨皱着眉,可是他不愿意说,沐晴雨从来也不多问,只是希望,如果他不用陪着自己,是不是可以更好的去处理那些事情,也好好休息休息。 那天晚上,玉麒麟来找了沐晴雨,沐晴雨给他倒了一杯茶说:“事情处理完了?” 玉麒麟淡笑着说:“处理好了。” 沐晴雨点点头,看着玉麒麟越发苍白的脸色,问:“你到底怎么了?” 玉麒麟说:“没事,玉魂的事颇让我费心,我不想把麒麟宫交到他的手上。” 沐晴雨点头,也没有多问:“要不明早,我去给你熬一点参汤吧。” 玉麒麟看着沐晴雨,眸光很柔和:“你亲手熬?” 沐晴雨点头:“怎么?信不过我的厨艺?虽然,我会的不多……” 玉麒麟打断了她的话:“今晚好不好?” 沐晴雨微怔:“你今晚没吃饱吗?” 玉麒麟点头:“我还记得你当初在听香水榭煮的粥的味道呢。” 沐晴雨失笑:“嗯,我只会那一点家常的,你不嫌弃就好。” 玉麒麟陪她一起去了厨房,看着她再一次为他素手调羹汤,尝着那熟悉的味道,玉麒麟觉得很满足,他静静的看着沐晴雨,熟悉的味道让如烟的往事一件件地在脑海中浮现,第一次初遇,自己在暗中帮着那个女子阻止了一次屠城,在酒楼救她于水火之中,听香水榭的桃枝琴曲,带她飞跃整个京城,冷宫中的共乘一骥,梅溪镇的千里救赎…… 临死前,能再次尝到你亲手熬的粥,真好,晴雨。 沐晴雨看着他吃得香,笑着:“既然你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那么我们明早去月汐崖看日出吧。我早晨起来熬上参汤让下人看着,等我们回来,就刚好能喝了。” 玉麒麟笑着点点头,晴雨,我多想能喝到你的参汤。 那是沐晴雨最后一眼看到玉麒麟,下一刻,她的身体已经软倒在玉麒麟的怀里。 玉麒麟看着怀里的沐晴雨,记得她倒下的那一刻看着自己那诧异的眼神,玉麒麟的吻,轻轻的落在了沐晴雨的额头。 在沐晴雨的房间里,玉麒麟将自己二十余年的内力分其次缓缓输入沐晴雨体内,今夜是最后一夜。 随着内力被抽空,鲜血不断地从玉麒麟紧抿的唇边溢出,却被他生生地逼了回去。 他给沐晴雨不是什么容枯的神药,而是涪陵丹,不过是能短暂地封住沐晴雨的内力,让沐晴雨不能察觉到自身的状况,不能察觉到内力的增加,那原本是一种疗伤的药,可以温补经脉,况且玉麒麟的内力虽然醇厚,但是分七次给沐晴雨,也不会让她的身体一时承受不了而出现大的变故。 第二日,当沐晴雨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沐晴雨看着门外的红日,脑子晕晕的,可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她只觉得莫名的心慌,为什么,为什么玉麒麟要打晕自己,玉麒麟呢?他在那里…… 第十六章 患得患失 第二日,当沐晴雨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沐晴雨看着门外的红日,脑子晕晕的,可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她只觉得莫名的心慌,为什么,为什么玉麒麟要打晕自己,玉麒麟呢?他在那里…… 沐晴雨慌张地离开自己的屋子,四处地寻找着玉麒麟的身影,她一个个问着麒麟宫的宫人,他们都说没看见,没看见。 沐晴雨去了松涛居,晨风依旧,却没有他的身影。她去了桃花源,看着天气回暖,桃花竟然已经开始朵朵开放,可是,他呢?他在哪里? 曾经弹琴的地方没有,下棋的地方也没有,沐晴雨感受到了体内充盈的内力,她似乎知道了一切。她不敢想,如果没有内力,没有轻功,他怎么能登上月汐崖呢? 沐晴雨不死心地抓着一个个麒麟宫的人问:“你有没有见过玉麒麟?有没有?” 终于,有一个人对她说:“小姐,我今晨看到宫主和副宫主往月汐崖去了……” 玉魂! 轩辕天洛静静的听着沐晴雨越来越激动的讲述,看着沐晴雨眸中坠落的泪水。 终于忍不住想拥她入怀,沐晴雨却抗拒地看着他退开了三步。 她说,声音却在平淡里透着浓重的悲伤:“等我赶到月汐崖的时候,只剩玉魂,再也没有了玉麒麟的身影。” 高崖烈风,玉魂一个人似乎惊愕又似乎满意的看着崖下那个坠落的身影消失不见,那仿佛是一个秘密的终结。察觉到沐晴雨的到来,玉魂转头看着她,眼眸紧眯问她:“麒麟宫的印信在哪里?” 沐晴雨的声音却在颤抖:“玉麒麟在哪里?” 玉魂皱眉看了一眼月汐崖无底的深渊,依旧冷看着沐晴雨:“沐姑娘如果再不交出印信,休怪玉魂无理了!” 在月汐崖顶,与玉魂一场恶战,玉魂重伤:“他竟然把自己二十年的内功修为都给了你,怪不得刚刚无力反抗……印信我迟早会拿回来!” 玉魂重伤而逃。沐晴雨却无力去追,她看着月汐崖边那只半开的桃枝,忽然泪如雨下。 当年在听香水榭,玉麒麟笑着折下一枝桃花:“你敢接吗?” “闽南有旧俗。以桃花定婚嫁。” “我有些后悔告诉你了。” “晴雨,我希望有一天,你知道,也愿意接我的桃花。” “晴雨,你还记得闽南的旧俗吗?” “桃花其实是种很寂寞的花,只为情动之人生长,为伤情之人绽放。” “晴雨,明早我们一起去月汐崖看日出吧。” 月汐崖上,沐晴雨抱着那枝桃花,泣不成声。 …… 轩辕天洛看着依旧满面泪痕的沐晴雨,提醒道:“那就是说,你没有看到玉麒麟被玉魂打落悬崖。或许,或许他……” 他没有看到沐晴雨脸上的神色有似乎的缓和,反而是深深的绝望:“我在崖下……找到了他的尸体。” 沐晴雨的声音在颤抖,她依旧不敢去回忆那天的场景,那些日子如果不是容枯。他根本就撑不过来。 沐晴雨派出了麒麟宫所有的人在月汐崖下寻找玉麒麟的身影,她原来以为,还会有机会,她原本也和轩辕天洛一个想法的,她想着,玉麒麟一次次地从鬼门关上回来,那么多生生死死的熬过来了。怎么会就这么死在一个宵小手中。他不会有事的,就像如果,如果他被什么树枝勾住了身体,可是…… 噩耗来得那么快,让人连幻想都不能有一个。 不过一日时间,麒麟宫的人在月汐崖下找到了玉麒麟的尸体。他的眉眼依旧,他的衣服上却都是他的血,那一刻,他的音容笑貌,他的举手投足。他的好,他的坏,他的一切一切,都那么冰冷地在沐晴雨面前,让她浑身的血都跟着凉了下来。 她晕倒在容枯的怀里,多想这就是一场梦,多想就再也不醒来。 轩辕天洛看着沐晴雨,她背对着他,泪水不停地坠落,她的声音依旧在哽咽着,令人心悸,令人心疼。 轩辕天洛轻轻地环住了沐晴雨的肩膀,沐晴雨却依旧没有接受,她退了两步看着他,那么戒备又痛苦地看着他:“不要再靠近我了,我会给人带来厄运的,天洛。” 轩辕天洛看着这样的沐晴雨,第一次将那伤疤揭开给人看,却依旧是伤痕累累,惨不忍睹。 他面容很平静,但是拳头却是紧紧地握着,他缓缓上前,将她的头按在了自己怀里:“晴儿,我不怕,朕是真命天子,朕会有事。让我借你一个肩膀吧。” 挣脱不开,沐晴雨的身子终于缓缓的伏在他的肩头,那是怎样的痛啊! 许久,沐晴雨才终于缓缓的平静了下来,不着痕迹地推开了轩辕天洛:“谢谢……其实我原本以为是玉魂,可是如今,我却不敢确定了。如今再想想,玉麒麟死前,跟我说的话好像真的一桩桩一件件都在安排他的后事,我想他是知道自己会死的。那么,他的死,就不是简单的为了麒麟宫宫主之位的夺权,而是一个预谋。” 轩辕天洛看着沐晴雨:“你觉得,会是谁的预谋?” 沐晴雨摇了摇头:“不知道,只是入帮看来,与师傅一定是脱不了关系。可是师傅,又是谁的人呢?我当时心很乱,一点想法也没有。” 轩辕天洛看着沐晴雨,看着骄阳一点点破晓的晨雾,看着在小弦身边奔跑的睿儿,看着沐晴雨:“晴儿,你对如今三分的天下如何看?” 这是轩辕天洛第一次问沐晴雨对天下大势的看法,第一次,去听沐晴雨的意见和见解。 沐晴雨看着轩辕天洛,没有吃惊,也没有意外,只是淡淡地道:“辰国如今的打算,我不知道,但是就各方实力而言,他无疑是凌驾于你和尹枫之上的。 而你有了北风越和殷醉月在身边。武力上与尹枫是持平的,尤其在尹枫的梅溪铁骑被风离辰彻底毁灭之后。” 轩辕天洛道:“是,可是如果尹枫有了麒麟宫的帮助之后,在人心相背上应该会有很大的不同。” 沐晴雨皱眉:“你是说玉麒麟的死与尹枫有关?” 轩辕天洛道:“我只是猜想。” 沐晴雨眉头依旧没有松开:“可是。师傅怎么会与尹枫有瓜葛呢?” 轩辕天洛道:“其中就里我也不清楚,只是玉麒麟当初对尹枫的态度,还有天机老人对这件事中玉魂的支持,这其中定然有我们不知道的联系在。” 沐晴雨摇摇头:“你又没有想过,另一个可能。” 玉魂看着沐晴雨眸中深深的痛苦。 沐晴雨说:“如果,这是他的计谋呢?” 他。 他的。 计谋。 如果,这是风离辰干的呢?毕竟沐晴雨能想到的让天机老人效忠的人,如今只有玄月族和风离辰了。 而玄月族,如今在风离辰手中。 如果是他忘记了一切之后的杰作,如果真的是他。那自己应该怎样面对他,怎样面对死去的玉麒麟,是杀了他,还是…… 轩辕天洛说:“这是尹枫给你的推测吧。” 沐晴雨看着轩辕天洛,缓缓点头。 轩辕天洛说:“所以。只是推测。晴雨,我们都没有证据,这一切不过是推测罢了。” 沐晴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驱散自己阴霾的情绪,对轩辕天洛说了句:“谢谢。” 轩辕天洛看着沐晴雨轻轻一叹:“晴儿,尹枫的人要来了,这场战争也要来了。我要走了……你真的不要跟我一起走吗?” 沐清雨没有丝毫犹豫地摇头。 轩辕天洛同样没有强求,只是看着睿儿说:“那睿儿呢?你难道不为他想想吗?” 沐晴雨说:“或许真到了那一天,我会让小弦带睿儿去找你。” 轩辕天洛一句“那你呢”几乎要脱口而出,可是终究没有问出来。已经知道答案,又何必去问呢:“晴儿,或许以前。我真的错了,离开你,我才通过殷醉月的口,发现我竟然是那么不懂你,不知道你想的是什么。要的是什么。这些日子与你在一起,我想,或许我开始渐渐了解了一些东西。我不知道你还愿不愿意再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但是晴儿,我一直在等你,也会一直等着你……直到你来的那一天。” 沐晴雨看着他的眸子,第一次在这位王者的眼眸里看到了不是居高临下的溺爱,而是真挚的平等和尊敬爱惜。 小弦说:“小姐,这个世界上,很少有人会为了另一个人做到这样,他毕竟曾是个帝王。” 沐晴雨想说什么,轩辕天洛却抢先道:“你不必着急回应我什么,等你是我的事,你来或者不来,不会左右我的决定。” 沐晴雨心头却是一软,他是害怕听到自己的拒绝吧。 轻轻叹了一口气,沐晴雨何其有幸,有你,有你们。而你们又何其不幸,竟然遇到了我。 “你什么时候走?”沐晴雨问他。 轩辕天洛说:“明天。” “明天,那么着急吗?” 轩辕天洛点头。 沐晴雨看着轩辕天洛眸中始终映着的睿儿的影子,心中更是一痛,玉麒麟离去之后,沐晴雨就总是有些患得患失,天洛和尹枫同样也是你死我活不共戴天的对手,今日还能并肩同游,明日,或许就是天人永隔了。 想着,心总是忍不住会软下来:“那今晚,我和睿儿给你送行吧。” 第十七章 战前 轩辕天洛走了,在第二日清晨和殷醉月一起。 他一起带走的还有小弦地海南,沐晴雨说,这是如今唯一能许他的了。 轩辕天洛看着手中的印信,却是苦笑:“晴儿,你知道这不是我要的。” 其实后来,沐晴雨也知道,他不过是为了来见自己一面罢了,海南在小弦手中,怕是早已经明里暗里归属于轩辕天洛了。 处理完玉魂的事情之后,进入了一段相对短暂的安宁却紧张的时期。 尹枫的派了他身边的近卫哲洙来和沐晴雨商谈何时去刺杀风离辰的事情,沐晴雨说:“我已经在准备了,可是你要知道,如何进入辰国,也是个难题,此事还要慢慢筹谋,等待时机。” 哲洙的态度倒并不倨傲,只是说,希望沐晴雨就轩辕天洛私密访问她的事情,给一个合理的解释。 沐晴雨却只是冷冷一笑:“我与你们陛下的合作只止于帮他除去风离辰,可是我并不是他的手下,他似乎还没有权力约束我见什么人,做什么事。” 哲洙只是恭敬地一笑,道:“这是自然,不过在下还是想提醒麒麟宫主的,毕竟麒麟宫还是需要陛下庇护的,尤其是在这大战将至的时候。” 沐晴雨自然也是明白他的意思,毕竟如今还是有把柄在他手里,可是,沐晴雨也知道要彻底毁去麒麟宫,尹枫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尤其是在这大战将至的时刻,他定然不会把兵力用在麒麟宫上,只会劲力稳住沐晴雨,却也绝不能让沐晴雨在此时依附了轩辕天洛,否则无异于在自己枕边放了一只饿狼。 沐晴雨依旧是冷冷地淡笑着:“你放心,听香水榭不会依附于轩辕天洛。” 但是,她却也没有说,会依附于尹枫。 哲洙并没有继续逼问沐晴雨。他此行也不过是给她提个醒,顺便游说沐晴雨归附尹枫。 沐晴雨始终没有表态,一直在和哲洙打着太极,而且言语中颇多试探虚实的意味。 而这位暗使哲洙明显也是深谙此道之人。在朝为官多年,又破得尹枫赏识,如何既刺探出对方的意思,又不泄露己方的秘密,斟酌损益言辞得宜。 两人一番较量下来也已经近半月,战争已经一触即发。 哲洙和轩辕天洛都曾经问过沐晴雨:“如果杭州兵临城下,你会如何?” 沐晴雨眼眸明亮而坚定:“战!” 哲洙问:“那轩辕公子问宫主这个问题的时候,宫主是怎么回答的。” 沐晴雨说:“和你一样。如果有人胆敢侵犯杭州城,我都会亲自听香水榭的人出战,死战到底。” 哲洙躬身说:“在下知道了。陛下依旧在等待宫主的回心转意。帝国军队不会迫近杭州,但是,如果叛逆轩辕天洛率先攻城,那么帝国一定会派兵前来援助。” 大战将至之时,哲洙终于离开了杭州城。 沐晴雨终于长长的输了一口气。这几日的战战兢兢谨慎小心,斗智斗勇,身心俱疲。 而这几日楚清绝也很忙,后来便一直住在听香水榭,除了每日汇报结果,还有一些拿不定注意的重大决策,除此之外。沐晴雨几乎见不到她的面,更不敢奢望她为自己分忧。 苏华阁已经被红岩稳住,哲洙在的日子里,红岩都没有露面。这是沐晴雨的一步暗棋。 其实,沐晴雨不怕杭州失守,如此执着也不是怕江南苑和听香水榭出事。她是怕一旦被尹枫攻克杭州,苏华阁那惊天的财富会打破如今天下这个平衡,到时候,轩辕天洛定无反击之力。 可是沐晴雨也并不想将这笔富可敌国的钱交给轩辕天洛,毕竟那是风离辰毕生的经营。苏瑾华为他守着,却不幸遇难,他定然是想着将这笔钱归还到自己主人手中的,而至于风离辰,如果他如今真的已经忘记了一切想得天下的话,那么以他的势力,如今无论是尹枫还是轩辕天洛拿到这笔钱,都改变不了结局,如果,风离辰不想要天下的话,那么这是他的钱,到时候他想如何处置,自己也管不着。 沐晴雨借假的苏瑾华的口宣告天下,苏华阁的两件宝物已经追回。稳定了苏华阁的局势。 沐晴雨如今沐晴雨看着苏华阁三楼放着的无弦琴和玄重纱,手轻轻的抚摸着那个空空的平台,那里曾经放着她的血玉手镯,放着她不一样的人生。 苏瑾华曾经看着沐晴雨的眼眸,笑着说:你危险了,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可是,如今自己回来了,他却不在了。 而当时带着自己来到这里的弟弟,那个尹枫呢,如今正在一步步将自己逼入绝境。 往事如烟,物是人非,沧海桑田。 变化最大的怕还是自己吧……还有风离辰…… 沐晴雨轻轻打开中间的一个长方体的盒子,翻来之后,里面是一张无弦琴。 沐晴雨轻轻取出那把无弦琴,内力凝丝附在无弦琴上,风离辰教自己的这套内功琴技,原本她以为自己要很久才能用上,可是如今,自己自己激发出来的是玉麒麟的内力,虽然自己还没有将其完全同化,但是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沐晴雨的手指拨动着那虚幻的琴弦,磅礴的内力随着琴音撕裂了三楼的金丝屏风。 风离辰说过,弹琴,可以赏心,可以悦目,也可以杀人。 沐晴雨停下了手中的琴,叹了一口气,又将它收了回去。 沐晴雨曾经听说过,苏华阁能守住这么多宝物,是因为欠苏华阁命的人很多愿意为它卖命的人,也很多,所以苏华阁四周有层层高手保护。 可是玉魂偷走这两件东西的那一天,竟然没有一个人出现,沐晴雨后来才知道,守护这里的高手,那天竟然都被这样或那样的事情支开,一个人也不在这里。 而能做到这一点,足可见那人在的身份地位。楚清绝说,已经排查了出来,是天机老人。 沐晴雨看着琴,又看着纱:“师傅。您为何如此不小心,我们的师徒情义,难道就要这么断了吗?这世上又少了一个真心待我的人,不过……为什么事到如今我还会去奢望什么真心呢。” 杀! 杀了吧…… 这是这几日沐晴雨对楚清绝说的最多的一个句话。 与哲洙的博弈,让她累了,而肃清听香水榭遇到了层层的阻力,叛逆,逃逸,易容假扮,层出不穷。那些龌龊的勾当一件件的展现在沐晴雨的眼前。 她几乎已经一个月没有好好睡一觉了。 这个沼泽太肮脏。让沐晴雨窒息,可是自己越挣扎,就觉得自己沉得越快。 这些日子,要不是有睿儿陪在筹集身边,沐晴雨觉得自己真的很难熬那些绝望的日子过来。 其实。世界是很不公的,轩辕天洛和尹枫是为了自己男人的欲望在争夺着这个天下,所以他们为了他们想要的东西去拼搏,去得失都是他们应该付出的代价。 可是沐晴雨不一样,她不想要权也不想要势,给过她希望的人都已经离去,她曾经只想活。为了活苦苦熬着。 如今她只有睿儿,其实有时候,她真的不想再去坚持了,就带着睿儿,安居一隅,将天下交给他们去打去杀去斗吧! 那些人的生死与自己何干呢? 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总是会早早离自己而去,而自己从来都无力去挽回。 一阵敲门声响起,惊醒了沐晴雨烦闷的情绪。 沐晴雨问:“何事?” 门外传来了红岩焦急的声音:“小姐,小公子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这石破天惊的噩耗再一次在沐晴雨耳边炸响,现在对上一次沐晴雨被玉魂劫走的事情仍然心有余悸。沐晴雨急忙打开门问她:“睿儿去哪儿了,不是让小弦看着吗?怎么会丢了?” 红岩急忙道:“小弦因为上午有事出去处理,让小丫头照看这睿儿一会儿,可是小丫鬟觉得让睿儿呆在暖香阁不好,便答应了小公子出去玩,可是一上街,睿儿要吃冰糖葫芦,小丫头去买,转身睿儿就不见了……” 沐晴雨心下焦虑却忽然想起,睿儿毕竟如今不是一个人,自己已经安排了两个麒麟暗使护在睿儿身边,虽然两人武功不高,但是逃命的本事一流,即便是睿儿出现了危险,带走睿儿的本事还是有的。 如今自己没有收到他们的报警,想必睿儿是没事的。 沐晴雨平稳了心绪,可是又转念一想,也不能排除另一种情况,万一来人太强,连他们也逃不出来呢? 沐晴雨还是命他们四处去寻找着,而自己也急忙出了苏华阁亲自前去寻找,在无人幽暗处,沐晴雨吹响了麒麟玉。 不多时,一个幽暗的身影缓缓从阴影中分离出来。 沐晴雨问他:“睿儿在哪里?有没有受伤?” 黑影的声音沧桑而沉闷:“竹渊巷,墨绪在身边,无碍。” 没有生命危险,沐晴雨终于放心,点头,可是身形却急忙朝着竹渊巷掠去,如果沐晴雨记的不错,那里是杭州乞丐栖身的地方。 沐晴雨也知道麒麟暗使说话的意思,他说无碍,也只不过是没有受伤,没有生命危险而已。 如果睿儿收到了惊吓,或者被人拐骗…… 沐晴雨加快了速度,而她见到睿儿的那一幕,竟成了她的梦魇,直到许多年后,也一直缠绕在她的噩梦里,久久无法离去…… 第十八章 睿儿伤人 竹渊巷,那条小小的巷子里,那么浓郁的血腥味,所有人都呆呆地望着那一幕。 就连那些手里正拿着糕点还没来得及塞进嘴里的乞丐,也都怔在了那里。 睿儿手里正拿着一块尖锐的石头,石头上都是血,睿儿的手上也是,甚至脸上,身上都是溅落的殷红的血。而睿儿脚下同样是一个小小的破烂的身影,他的头上的鲜血汩汩流出,不知死活。 沐晴雨看着睿儿丢下手里的石头,抬起雪白的袖子漠然地擦了擦脸上的血,睿儿脸上的血晕开分外触目惊心,可是他的眸子里却没有一丝的惶恐害怕,沐晴雨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小的一个孩子的眼睛竟然会那么狠辣冷漠。他对于这样的血腥竟然没有一分的畏惧不适! 一瞬间沐晴雨只觉得自己手脚冰冷。 那一刻她才想起睿儿是和谁一起长大的,是在哪里长大的,无论是哪里,听香水榭到处都是血腥杀戮,沐晴雨忍不住想起刑殿的血腥黑暗,想起暖香阁的淫乱奢靡…… 这……哪里是孩子该呆的地方,如今睿儿才不到五岁,竟然已经能如此地轻贱生命,漠视鲜血,那么他到底还学了些什么,这个孩子以后会变成一个怎样的人。 沐晴雨不禁打了个冷战,飞一般的掠到睿儿身边,俯身抱起了睿儿,仿佛做了一个什么无可挽回的决定! 睿儿不能再呆在这里了,一刻也不能,他的心不能是死的,他的血不能是冷的。 他是自己和轩辕天洛的孩子,就注定了他未来不可能是一个凡夫俗子平庸度日,自己未来的一切,甚至轩辕天洛未来的一切或许都是要交到他手里的,如果他是这般的冷血无情,随意地草菅人命。那么岂不是自己的罪孽。 什么都没有睿儿重要,曾经,她眼里只有权争琐事,不知道珍惜孩子。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后来她眼里只有风离辰,不知顾惜自己,或许这一生就只能有睿儿这一个孩子了。 而如今,她不想再毁了睿儿,毕竟那时她如今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留恋了。 沐晴雨抱起睿儿头也不回地回了听香水榭,听香水榭如今在楚清绝的压制下,虽然内里一片混乱人心惶惶,但是表面上还是风平浪静的。 楚清绝看着沐晴雨抱着满身是血的睿儿回来,很是震惊。急忙上前问:“小姐,可是睿儿受伤了?” 沐晴雨的面容似乎已经冷到麻木:“备水,给睿儿沐浴。” 小小的睿儿看着沐晴雨冰冷的脸,懵懵懂懂地有几分不解,他不知道为什么娘亲会忽然间变成这个样子。 他也不知道为什过么沐晴雨会把自己丢给楚清绝就转身离去。他有些害怕,小手紧紧地抓着沐晴雨的衣服,沐晴雨顿了顿,看着睿儿迷茫又患得患失的眼神,终于俯身对他说:“让清儿给你洗澡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娘亲一会儿就回来,娘亲带你走。睿儿……” 楚清绝听着沐晴雨话里的意思不禁大惊。可是如今看着沐晴雨的脸色也没敢多问,看着睿儿身上的血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睿儿有没有受伤,所以不敢耽搁,急忙让人取水来给睿儿洗澡。 楚清绝仔细地给睿儿洗了澡,看着睿儿身上没有丝毫的损伤这才放下心来。可是一想沐晴雨刚刚的脸色,还有她说的那句话,楚清绝又不禁担心起来,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楚清绝问睿儿,可是睿儿也似乎懵懵懂懂不太清楚楚清绝是什么意思。 楚清绝只得牵着睿儿的手去沐晴雨房中找她。进房间的时候,沐晴雨正好准备好了一切。 看着沐晴雨收拾好的衣服行李,楚清绝大惊:“小姐,您这是……” 沐晴雨看着楚清绝,眸间是认真的神色,她的言辞肯定而决绝:“睿儿不能生活在这里。” 楚清绝不知就里,也不知该如何劝解,正打算说些什么。 沐晴雨已经握着自己手中的青冥剑,沉声道:“清儿,我离开京城是因为我要杀一个人,而我来到杭州,是因为玉魂,我是因为你们,可是我并没有想过要在这里长住。我原本是想来问问师傅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有没有什么转还的余地,可是如今看来,却只剩凄冷。有些事情我必须亲自去做,而且不想再拖了。 让红岩继续假扮我,稳住尹枫,可是我想,这件事情的难度极大,哲洙话里的意思我是清楚的,可是我也知道,无论轩辕天洛的人到底来不来杭州,尹枫的人都来定了。 杭州免不了要被攻陷,而如今听香水榭的现状,根本不可能和帝国的军队一战。 所以,我会让轩辕天洛的军队先入城。” 楚清绝震惊:“小姐,那么……” 沐晴雨道:“我给你三天时间,将苏华阁的财富转移。” 楚清绝面有难色:“小姐,那么多的财富怎么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转移……” 沐晴雨说:“清儿,苏瑾华死了,管家也死了,就好比这听香水榭,风离辰死了,候踏茹也死了。有很多关系网,那条最终的线只在一个人或者两个人手中,没有传承,没有交代,就只能家破如山倒。听香水榭短短四年变成这副样子已经是前车之间,苏华阁分了吧。” “分了?” 沐晴雨道:“将苏华阁中的一二楼上的古玩字画分给那些为苏华阁出过力送过命的人吧。我拟了一分名单,在红岩那里,这件事情你若无暇吩咐她让假的苏瑾华和管家去做,你和暗香亲自去将苏华阁地下密道封了吧。关了第二层和第一层之间的暗门,注之以沙,然后将整个地面重新粉刷,不要留一丝缝隙。” 楚清绝点头:“是。” 沐晴雨说:“清儿,听香水榭就交给你们了,如果有一天我还起回来,那么另当别论,如果三年,我依旧没有和他一起回来,那么彻底解散听香水榭吧。” “小姐……” 沐晴雨道:“清儿,我知道听香水榭的事情很难办,轩辕天洛的人来的时候,你只管派整个听香水榭前去迎战,这一仗打完,谁是谁的人,我想你心中也就可以有个大概了。” 楚清绝看着沐晴雨坚定的目光,终于不再想反驳,只是问:“小姐,需要我派人保护你们去吗?” 沐晴雨摇头:“我会和睿儿易容前去,不要被人察觉有什么不妥,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们几个了。” 楚清绝单膝跪地,对沐晴雨行了一礼:“小姐放心。” *** “北冥有鱼,其名曰鲲,坤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 朗朗的书声从窗里传来,还带着几分稚气,却已经没了小时候的喏喏之音,只是就这么听着,也足够让人心醉了。 风离辰不知道为什么,在忘记了一切之后,却总是喜欢听萧之背书。 其实,忘记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别人是谁,他不知道自己身边的人到底是衷心于自己还是别人派来的奸细。 他听着他们对自己说的过往,听着那些仿佛别人的故事,信,却不会全信。 他怀疑着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甚至包括在他生命垂危之时,日夜守在他身边的义父阿古达木,却不包括这个小小的孩童。 这个孩子,不是他的孩子,阿古达木说,他是帖木儿的儿子,他的亲孙子,可是风离辰却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总是会有一种莫名的心安,竟然会不设防。 这是他闭关一年疲惫不堪,又在纷繁复杂的杂物中身心俱疲之时,唯一能让他心安的人。 可是看着之儿,他却仿佛总会想起另一个模糊的影子。 那应该是个人吧,还是个女人,可是她是谁,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头又疼了起来,不是尖锐的痛,而是钝痛,然后会恍惚,再然后他会觉得自己不是自己的,那时他病情反复的前兆。 所以他一般不敢去想,可是梦里有时候会看到什么,很清晰,很鲜明,但是醒来,却又什么都不记得了。 其实,风离辰在一定程度上是信任阿古达木的,尤其是在知道了阿古达木曾经是蒙北的王,而却为了自己带领蒙北来降,还放弃了蒙北王之位,守在自己身边,为了稳住自己的病情耗费了大量的精力和内力。而且在他生命垂危之际,将辰国打理得井井有条,从无觊觎之心。 即便是他说,他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他也会相信的。 “且举世而誉之而不加劝,举世而非之而不加沮,定乎内外之分,辩乎荣辱之境,斯已矣……嗯……彼其……彼其于世……嗯,未数数然也……然后……嗯……” 睿儿的背书声渐渐局促起来,一直坐在桌案后看着香炉中袅袅的青烟出神的风离辰,才终于回神,平静得无一丝波澜的眼眸静静的看着之儿。 小小的孩子头上开始出汗,他知道眼前的这个风离辰早已经不是他的翊玄了…… 第十九章 逍遥游 “且举世而誉之而不加劝,举世而非之而不加沮,定乎内外之分,辩乎荣辱之境,斯已矣……嗯……彼其……彼其于世……嗯,未数数然也……然后……嗯……” 睿儿的背书声渐渐局促起来,一直坐在桌案后看着香炉中袅袅的青烟出神的风离辰,才终于回神,平静得无一丝波澜的眼眸静静的看着之儿。 小小的孩子头上开始出汗,其实他是有些害怕这样的风离辰的,之儿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当他和风离辰分开两年后终于再次和父亲见到他的翊玄的时候,孩子看着风离辰冰冷无情的眸子,忽然间只觉得害怕,他的翊玄仿佛再也回不来了。 即便是后来闭关又出关的风离辰,虽然愿意多多见他几面了,可是无论如何都会给他浓重的陌生感和不安,风离辰对他也比以前要严厉得多,之儿以前还总是口口声声叫着他的名字,还会赖在他身边撒娇,可是如今却仿佛畏惧多于亲昵了。 一时紧张,睿儿越发觉得大脑放空,更是一个字也记不起来了。 陪在一旁站着的睿儿的师傅头上也开是出汗,他有些颤抖地看着他们的王,看着风离辰冰冷的神情,心中一阵担忧和心疼,急忙从风离辰身后上前一步站在之儿身前:“王日夜为国操劳,七日宿于御书房辛勤国事,而你七日竟然连一篇《逍遥游》都背不出来,手心!” 小小孩童眼圈一红,就要落下泪来,若如今是在曾经的远人山庄,师傅如果敢如此对自己,小娃娃早就告到风离辰那里,嚷着让他的翊玄给他换师傅了,要是是在远人山庄,即便是闹得厉害了。楚清绝要小小地惩戒自己一下,只要自己去求翊玄,翊玄就会护着自己的,虽然有时候会装模作样地对自己冷着脸。可是之儿也知道,他是宠着自己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况且,后来,即使是后来自己太过调皮将风离辰院惹毛了,只要自己抱着娘亲,只要有沐晴雨在身边,他就天下无敌了。 可是,可是娘亲不要自己了,翊玄也不要自己了。 泪水哗哗的流了下来,之儿却没有抽噎出声。他如今已经八岁,早已开始懂事,他又怎么会不知道,是师傅想要护着自己,不让风离辰亲自动手。 小小的孩子噙着泪水颤抖的将小手伸了出去。师傅看着之儿如此,早已经心疼坏了,可是,风离辰在这里,他实在是害怕风离辰再像上次一样…… 手中的藤条高高的举起…… 风离辰看着之儿哭的模样,忽然间觉得心烦,看着那个挡在自己身前的人。更是心烦,指尖一动,那即将落在之儿小手上的藤条已经被他的劲力弹出窗外。 之儿的教书师傅大惊,紧忙转身跪在了风离辰面前:“王息怒,之儿不是有意的,这《庄子》内篇原本就佶屈聱牙。之儿又素来不喜文辞,实在难为他。况且,这几日之儿的武功师傅也从来不曾懈怠,甚是辛苦,是元直不想看之儿日夜辛苦才属于督促。之儿之差几句就背完了,也是一时紧张的缘故,王若要罚就罚元直吧,王再给之儿一次机会吧。” 之儿也跟着跪在元直身边,边哭着唤着:“师傅。” 却在元直的眼色下不敢再多言。 风离辰看着眼前这样的两人,却有些疑惑,惊愕,和恍惚。 “我,曾经做过什么伤害之儿的事情吗?”他喃喃问着,仿佛在问元直,又好像是在问自己。 没有人敢回答。 风离辰看着元直:“《逍遥游》,为何不教睿儿四书五经却教起了《逍遥游》?” 元直身体微微的颤抖,却不敢不答,只是一时无法揣测王的意思:“是……是……上次王来的时候,让臣教授给之儿的……” 风离辰皱眉:“我吗?” 体内的毒尽管有自己雄厚的内力还有阿古达木相助压着,可是,那种灵魂被淫沁的感觉依旧让人畏惧。 当年第一次闭关的时候,他的意志终于战胜了玄月令的控制,他凭着那一丝清明原本是打算一鼓作气将体内的毒凝聚一处再逼出的,可是却不想时日渐长之后,那毒的威力竟然也随着自己的对抗而加剧。 每次闭关,他都会逼出体内的一些余毒,可是同时离去的竟然还有自己的记忆。 阿古达木说,最可怕的一次,不是风离辰第一次闭关七月逼出大部分毒素,并且丧失记忆的哪一次,而是他上上次耗时一月即将逼出了另体内一部分余毒之时,竟然忽然忘了自己在做什么,竟然忘了自己为什么要闭关,竟然忘了自己体内还有毒,竟然忘了自己的脾性原本并不是那么冰冷无情的,原本并不是那么好战嗜杀的。 风离辰看着之儿,缓缓念着:“虽然,犹有未树也。夫列子御风而行,泠然善也,旬有五日而后反。彼于致福者,未数数然也。此虽免乎行,犹有所待者也。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彼且恶乎待哉?故曰: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 风离辰的声音忽然顿了顿,看着之儿,继续解释道:“庄子‘逍遥游’阐述的无所依凭的主张,他追求精神世界的绝对自由。而这世间的一事一物,甚至人与人都是对立而又相互依存的,人总有千万的羁绊束缚,为己或为人,所以就没有绝对的自由,而要想无所依凭,就得无己。一切顺乎自然,超脱于实,不滞于物。‘无己’才是摆脱各种束缚和依凭的唯一途径,只要真正做到忘掉自己、忘掉一切,就能达到逍遥的境界,而也只有‘无己’的人,才是精神境界最高的人。” 风离辰为之儿解释着,阴霾如许的心中,却仿佛射入了一丝光亮。 忘掉自己,忘掉一切,逍遥游…… 如今,自己忘掉了自己,忘掉了一切,何苦还要在这樊笼中为了这些不知名的所以然而劳心劳力,自己是不喜权谋的,却为何深谙此道?自己从不想当什么王,却为何要频频出兵,占据这半壁江山? 其实忘记又有何不好,自己又何必再作茧自缚。 不如就去看天下,望江山,来一场逍遥游,也等,等自己的另一个灵魂,归位。 风离辰看着之儿,唇角忽然带了一丝淡淡的笑意,一直战战兢兢的之儿竟然有些恍惚,他已经三年没看到风离辰笑过了。 “之儿,逍遥游之奥义并非止于书本,也并非止于七日,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缺一不可。” *** 阿古达木惊愕地看着风离辰:“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要带之儿出去玩吗?” 风离辰拧眉,终于又缓缓松开:“算是吧。” 阿古达木担忧道道:“可是你如今的身体。” 风离辰淡淡道:“凭我的武功,我想天下还没人能轻易伤得了我。” “可是你身上的毒……” 风离辰越发漠然:“我体内的余毒已经无碍,半年后再闭关也不迟,况且即便是我再次毒发不得不闭关死在外面,我怕自己也记不得自己是活着死了,这样也好。” 阿古达木还是不放心,风离辰却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说:“我会带几个伺候的人出去的,毕竟……如果我死了……还是要有人能把之儿送回来的,义父放心,我不会让你的亲孙子出事。” 阿古达木听风离辰说到这里,却是只是叹息:“我是担心你啊……也罢,去吧,整日呆在宫里对你的身子也没有好处,我看那些神医御医也不过是空有其表。既然你去意已决,辰国的事情我和帖木儿自然会尽职尽责,你不用担心。只是千万保重自己。” 风离辰对阿古达木轻轻地点了下头。 风离辰问之儿:“你愿意跟我走吗?” 小孩子看着风离辰,下意识地往师傅的身边缩了缩,风离辰的眸子里隐过一丝寒意。之儿的小手却轻轻地牵住了他的手,用还带着哭腔的声音讷讷道:“翊玄,你别伤心,我知道你还是会是之儿的翊玄的。” 风离辰俯身问他:“翊玄?是我曾经的名字吗?” 看着仿佛变得和蔼了许多的风离辰,之儿的眼泪大颗大颗地砸了下来,大着胆子像小时候一样扑到了风离辰怀里:“翊玄,你带我去找娘亲好不好?去找娘亲好不好……” 风离辰被小孩子忽然的亲近惊了一下,竟然有些不知所措,许久才终于缓缓地拍着孩子哭的颤抖的背:“你的娘亲是谁?” 之儿抬起头,用大大的眼睛认真的看着风离辰的眸子:“就是翊玄的妻子,我的娘亲,姽婳!” “妻、子?” *** 风离辰拥兵独占半壁江山,自立辰国,国号辰;尹枫依旧占着京城和故皇宫,如今改号中州;而轩辕天洛虽然居于南域却沿用旧号轩辕。 如今中州和轩辕的兵马早已枕戈待旦,唯有辰国依旧不知虚实。 第二十章 写字 风离辰拥兵独占半壁江山,自立辰国,国号辰;尹枫依旧占着京城和故皇宫,如今改号中州;而轩辕天洛虽然居于南域却沿用旧号轩辕。 如今中州和轩辕的兵马早已枕戈待旦,唯有辰国依旧不知虚实。 中州高大巍峨的宫殿已经有数百年历史,见证过王室的兴衰,也见证过朝代的更替,曾数次遭遇大火,可如今,往事如烟,故人已矣,却只有这个空荡冰冷的大殿依旧在吞吐着王族的鲜血,诱惑着乱世豪杰。 可无论如何,这张龙椅,那份权势,如今仍然握在朕的手里。 尹枫看着早朝完毕后恭敬退下的大臣,多少疲惫厌倦,此时都尽可消除。 哲洙恭敬地立在一侧,等待他的王的垂询。 尹枫道:“此去杭州,连日奔波,辛苦爱卿了。” 哲洙道了声不敢,便将这些日子与沐晴雨的所见所闻一一对尹枫叙述详实。 尹枫问:“风离辰那里的情况如何?” 哲洙道:“依旧没有消息,也没有动作。” 尹枫点了点头:“时刻密切关注着他那边的动向!” 哲洙应声而去。 *** 那天,江南下起了蒙蒙细雨,沐晴雨带着睿儿离开了江南。 那天,风雨行舟,风离辰与萧之乘着小船一路南行,因为帖木儿说,姽婳在江南。 沐晴雨看着马车外的流云换景,怀里抱着睿儿,温声给他讲着各种各样的故事。 从孟母三迁到司马光砸缸,虽然是老生常谈,但是也总比他无所知地好。 睿儿看着沐晴雨的脸,听着她的故事,眉头一直都是蹙着的。 沐晴雨不知道他是不是听得懂,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问他却得不到回答。 “睿儿。你放心,娘亲一定会治好你的嗓子,终有一天会让你和其他小孩子一样可以说话。(.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睿儿依旧只是眸光平静地看着沐晴雨,然后缓缓地低下头去。 其实沐晴雨早已发现。自从上次自己看到睿儿伤人之后,睿儿变得越发的冷静孤僻,眸子里常常泛着寒意。 崎岖的小路上,一辆马车在急速地前行着,一直白鸽扑楞着翅膀落到了窗前,沐晴雨伸手取下白鸽腿上的信件,刚刚蔫蔫的睿儿似乎来了兴致似的,也举着小脑袋跟着沐晴雨去看纸条上的字。 沐晴雨看着轩辕天洛“一路安排妥当,静候卿来。”寥寥几字却写满了他的欢欣。 可看着睿儿看着字条上的文字眸间的亮光,沐晴雨诧异地问睿儿:“睿儿识字吗?” 睿儿摇了摇头。忽然又点了点头,指了指纸上的那个“一”字,对沐晴雨笑了笑。 沐晴雨眉眼中也是笑意:“那娘亲教睿儿识字好不好?” 睿儿大力点头。 夜,沐晴雨与睿儿宿于闻堰,却意外见到了前来迎接的北风越。 数年不见。如今旧友重逢自然是要开怀畅饮的,沐晴雨与北风越一同进了一所府邸,北风越早已备好了酒席:“原本王森那几个小崽子也嚷着要过来的,但是如今大战在即,他们一个个都做了将军,排兵布阵一时也脱不开身。皇上又说必须要个稳妥的人前来相迎,四下走不开。那我这元帅就亲自出马吧。” 听着北风越豪迈的笑谈,也知道他们这几年过的不错,沐晴雨笑着:“看吧,我一来就让我给抓住把柄了,你这一军主帅战前离职,该当何罪啊。” 北风越大手一挥。一脸无所谓,一边请沐晴雨入席:“老子怕什么?!老子手里可是有圣旨的,要不是殷振华国师拦着,怕是现在坐在你面前的就是皇上了。” 沐晴雨微微一愣,旋即也应了北风越的敬酒。 北风越看着睿儿也十分地亲热。不知为何,睿儿一向谨小慎微,但是对于这个粗犷豪迈的汉子,却显得十分有兴趣,虽然还是粘着沐晴雨不让任何人碰,但是沐晴雨也看得出来,小小的孩子总躲在自己身后偷偷地打量北风越。 沐晴雨牵过睿儿,温声道:“睿儿,这是北风元帅,快去见礼,男子汉可不能总是躲在母亲身后忸忸怩怩的。” 睿儿犹豫了一会儿,终于从沐晴雨身后站出来,对着北风越作了一揖。 北风越却是诧异道:“这……这就是皇上的长子?” 沐晴雨点头,对于睿儿的乖巧也很是诧异。 北风越急忙起身:“我可当不起小殿下这一礼,小殿下要是不嫌弃称呼我一声北风叔叔即可。” 睿儿抬头看着北风越,张了张嘴,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红着眼睛看了看沐晴雨。 沐晴雨也是满心的心疼,沐晴雨总觉得睿儿这孩子懂事早些,如今这种境况,他怕还是会伤心的。 沐晴雨对北风越道了一声叹了一声,将睿儿抱在怀里,哄了许久,才在睿儿无暇之时,对北风越使了个眼色,暗指睿儿不能说话。 北风越很是震惊。 因为有睿儿在,宴会很早就结束,北风越让人带沐晴雨和睿儿早早安歇:“明日一早马车会在外等候,我们要早些进入轩辕国的境内,我才能保证你们的安全。” 沐晴雨为睿儿沐浴之后将他先送回房间,将他在床上安置好了,柔声对睿儿说:“睿儿等一会儿,娘亲沐浴更衣马上就回来好不好?” 小孩子点了点头,乖乖的闭上眼睛。 却不想等沐晴雨回来的时候,床上早已没有了孩子的影子。 对于这孩子一天丢三遍,沐晴雨总是心惊胆战,一声声地唤着,刚转过屏风却发现睿儿竟然站在书案前的椅子上,正趴在书案上在写字。 沐晴雨惊魂未定,急忙过去一把抱起睿儿:“我的小祖宗,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吓娘亲。” 睿儿却抬起头看着沐晴雨,大眼睛忽闪忽闪地都是兴奋,指着书桌上的字,沐晴雨很是惊喜,今日在马车上自己教睿儿的十几个字,这孩子如今竟然还能记得,一个个字虽然歪歪扭扭,但是看得出睿儿的用心和聪慧。 沐晴雨笑着点头,夸了睿儿几句,正欲抱着睿儿去睡觉,可是睿儿却拉着沐晴雨的手不让,似乎是想让沐晴雨多教他一些。 沐晴雨看着睿儿也还有精神,便抱着孩子在书桌前坐下,拿起笔来又写了五个常用字给睿儿拿着描,边写,边给他读着那字的读音,解释着它的意思。 睿儿似乎很开心,虽然写得不好看,但是也已经是字的模样,写完了这几个字,睿儿又求沐晴雨多写两个。 沐晴雨却劝着:“虽然睿儿天资聪慧,但是切记不可贪多而不精,万事要一步步的来,习字是最养心性的,切不可急躁,明日先把这几个字练熟了娘亲再教你。今天天色不早了,明日还要早起赶路,睿儿可不能顾此薄彼。” 睿儿似乎犹有不甘,却依旧沮丧地点了点头。 沐晴雨抱着睿儿躺到床上,如今盛夏天气还是很闷热,可夜里沐晴雨又不敢在房间里用冰,就只用扇子给睿儿扇着风,忽而想起了什么,取出了自己身上玉麒麟留个自己的麒麟玉举到睿儿眼前:“睿儿,看漂亮吗?” 睿儿刚刚还沮丧的眼睛,看着这玲珑剔透的小东西,眼中放出了光,沐晴雨微笑着说:“睿儿看,这里有一个小孔,睿儿试着吹一下。” 睿儿接了过来,放在唇边使劲吹着,麒麟玉发出几声尖锐的哨鸣,这和沐晴雨用内力吹出来的旋律不一样,但是它至少是个能发出声响的东西。 沐晴雨笑着说:“以后睿儿就将这麒麟玉放在身边,如果你找不到娘亲了,或者娘亲找不到你了,你就吹响麒麟玉好吗?” 睿儿将麒麟玉握在手心里,爱不释手地对沐晴雨点头。 沐晴雨将自己装着麒麟玉的小香囊一起给了睿儿,认真道:“睿儿,这个麒麟玉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给娘亲的,你一定要拿好,千万不要丢了。” 睿儿也对着沐晴雨认真地点头。 沐晴雨看着小小的孩子,软软地躺在自己身旁,边给他扇着扇子,看着正在把玩麒麟玉一时也没有睡意的睿儿,问:“睿儿为什么那么着急要学写字呢?” 睿儿抬头看着沐晴雨,眉眼间都还是因为麒麟玉的笑意。他指了指自己。 这些日子沐晴雨也跟着小弦学了一些哑语,也能猜到一些,便跟着翻译着:“睿儿。” 睿儿点头,然后指了指他的小脑袋。 沐晴雨眉头微皱:“想?” 看着沐晴雨竟然能猜对自己的想法,睿儿笑得更开心,大力点头,然后两只小手放在唇边模拟着说话的样子。 沐晴雨的心忽然狠狠地一痛:“睿儿……想……说话。” 睿儿看着沐晴雨又猜对了,更加开心地有些手舞足蹈起来,然后坐了起来,向沐晴雨比划着写字的样子,然后又比了比说话。 沐晴雨此刻才明白:“睿儿想说,写字就等于说话吗?” 睿儿的眸子里是亮亮的光,大力地点头。 泪水从沐晴雨眸中滑落,沐晴雨轻轻地抱过睿儿,心碎成一片一片,她的声音哽咽着:“好,娘亲教睿儿写字,睿儿这么聪明,一定会很快学会写字的,很快,很快……” 第二十一章 真相 翌日,沐晴雨和之儿很早就上了马车。[.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只不过换了个车夫,北风越略作乔装,亲自为沐晴雨驾车,毕竟如今非常时期,还在听香水榭的势力范围之内,玉龙混杂,太过招摇,难免惹人怀疑,如今这么轻装简从,混在大批的为了避战而转移的难民商贾中,也不算突兀。 沐晴雨教了睿儿几个字,他正在练着,沐晴雨抬头瞥了一眼车窗外来来往往背井离乡的人流,沐晴雨隔着帘子问北风越:“尹枫的军队到哪里了?” 北风越低声答道:“已经到了湖州,离杭州不足百里了。” 沐晴雨低声沉吟着:“已经到了听香水榭的地界了吗?可有再前进?” 北风越道:“昨夜我收到军营的消息,尹枫的军队兵分两路,有七成兵力已经西下,绕开了听香水榭的势力范围,另三成按兵不动。” 沐晴雨冷笑:“他这是想包围听香水榭了。” 北风越却没有答话。 沐晴雨心中却是了然,想必轩辕天洛也是如此安排的吧。 睿儿见沐晴雨和北风越都不说话了,抬起头看着沐晴雨,将自己写好的字给她看。 沐晴雨摸着睿儿的头夸了他两句,又在纸上给睿儿写了几个字:五、分、兵、力,按、兵、不、动。 沐晴雨低头对睿儿笑着:“睿儿也写几个字给北风叔叔看看。” 睿儿笑着点头。 沐晴雨看着如今流离失所的难民,心中冷然。 轩辕天洛的五分兵力应该可以暂时抵挡住尹枫的七分大军,到时候不至于让尹枫的包围面太广,而听香水榭的人也可以凭借对付尹枫的那三分兵力而做一个消耗,到时候轩辕天洛再出兵,暗香那里的人趁势撤下,放轩辕天洛的人进去,从杭州内部抵抗尹枫,将轩辕天洛的战线推进百里。横亘苏杭,完成听香水榭的转手,自己对尹枫那里也有了一个合理说辞。 况且自己早已经给了容枯密信,暗中缓缓的解散麒麟宫。尹枫如今兼顾着战事,一时无法对麒麟宫下手,只能防不能攻,自己正可以趁机通过密道将人员疏散出去,到时候,尹枫发难得到的也只是一所“空城”。 沐晴雨虽然也曾想过,麒麟宫中会不会还有如同玉魂一般的叛逆,一旦向尹枫告密,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如今沐晴雨能做的却只有这么多了,她完成了玉麒麟的遗愿。给麒麟宫的人一条生路,可是如果麒麟宫中的人自寻灭亡,那么她也无能为力。 这是一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时代,战火中,只能自求多付。谁也护不了谁。 只能希望容枯不要让自己失望。 睿儿写好了字,给沐晴雨看,沐晴雨看着夸了他几句,便让他给北风越看。 沐晴雨知道睿儿是喜欢北风越这种豪迈的汉子的,睿儿点了点头,对沐晴雨露出一个笑容,然后沐晴雨给他打开了帘子。睿儿看着正在赶马车的北风越,犹豫着回头看着母亲于是一眼,看着沐晴雨对他鼓励的微笑,这才回过头,伸手拍了拍北风越宽广的肩膀,北风越一惊回头看着小小的人儿正对他笑着。小家伙伸着手似乎要将手里的东西给他看。 北风越看着睿儿手里的纸也是了然:“睿儿是写了字给我看吗?” 睿儿点头,北风越一手驾着车,一手接了过来,看了一眼,原本打算说些赞美的话。可是话到嘴边忽然停住,他诧异的看了一眼沐晴雨。 沐晴雨对他笑着点头:“睿儿给他父王的礼物,元帅看如何?” 北风越黑眸间是暗流涌动,沉默许久,北风越才终于沉着声音庄重道:“越代皇上谢沐姑娘。[.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沐晴雨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睿儿一脸委屈地看看北风越又看看沐晴雨,似乎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一看自己的字就开始只顾得说话,也没人夸自己一声。 沐晴雨看着孩子的心思,忍俊不禁,对北风越道:“你还没说,睿儿的字如何。” 北风越笑着对睿儿道:“好,不能再好了。” 轩辕天洛虽然对沐晴雨的意思也有几分猜测,但是不能完全掌控的东西,毕竟不能那人命去赌,如今沐晴雨无疑是给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 三日后,沐晴雨与北风越抵达金华,沐晴雨坐在马车中看着静立在风中的轩辕天洛,他深邃的清眸染上了一丝欣喜,在她撩起帘子,仰望他城墙之上身影的那一刻,他也凝上了自己的眸子。 这一刻似曾相识,曾几何时轩辕天洛无奈,在一片言语迷蒙之中,将沐晴雨送进冷宫,那一日他站在城墙上看她,心里却暗下毒誓,终有一天,他要接沐晴雨回来。 此时此刻,今时今日,虽然国非故国,城非故城,但是好在人还是旧人。 还有睿儿,这个意外的惊喜。 他如今在这高墙之上,看着沐晴雨的马车缓缓驶入城门,他依旧暗暗立誓,终有一天,他会和沐晴雨一起一步步,拿回原本属于他的一切,他还有一个誓言未完成,他轩辕天洛的皇后之位,只有沐晴雨一个。 殷醉月在他身后闪身出现:“皇上,尹枫的人已经越过苏杭,在轩辕边境十里处,安营扎寨。” 轩辕天洛背对着他,看着脚下的大好河山,说:“醉月,你可知道朕此时在想什么?” 殷醉月未答。 轩辕天洛看着极目处,无形的狼烟已经升起:“等候多年,此刻朕欲封疆裂土,与晴儿并肩而战。” 殷醉月震惊,没有人比他更知道轩辕天洛的性子,他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沐晴雨在他心中的地位定然是极其不同的吧。 轩辕天洛早已转身下了城楼,看着正在下马车的沐晴雨,抱下了小小的睿儿,那一刻,他的心丢失了五年的那个角落,终于填满了。 他静静的站在沐晴雨面前,声音很淡,却有种不属于他的暖:“你回来了。” 沐晴雨淡淡一笑:“嗯,来了。” 谁都没有再多说一句,只是横亘着一个睿儿和万千兵士,轩辕天洛没有再像当年一样紧紧的抱住她,就像久别在江南苑再一次失而复得时一样,他如今已经不是那个年少轻狂的太子,他是经历了夺位国破的君王。 而沐晴雨也没有再像当年一般义无反顾地去拥抱他,那一刻他们之间横亘的是生死,是两个世界。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对这个世界无依无助的少女,她已经是在生死中徘徊了无数回的已死未亡人。 *** 沐晴雨对于轩辕天洛的选择依旧很吃惊,他说:“晴儿,此次朕要御驾亲征,朕希望你能与朕同行。” 沐晴雨说好,可是心中却是混沌难宁。 夜里沐晴雨照顾着睿儿入睡,轩辕天洛看着沐晴雨疼惜的神情,眉头却是皱着的:“睿儿为什么会这样?” 沐晴雨的声音顿了顿,终究只是说:“是我不好,当初伤了身子。” 轩辕天洛想安慰她几句,却觉得一切宽慰的话都显多余:“小弦怎么说?” 沐晴雨摇头:“但是,我会尽力治好睿儿的,我想容枯或许有办法,即便不行还有玄月族的《月神志》,还有天玄留下来的医书,我可以自己看……总之我一定会治好睿儿的。” 轩辕天洛轻轻拍了拍沐晴雨的肩膀:“你不要担心,我信你,我和你一起。” 沐晴雨却有意无意的让过了身子,似乎有些排斥轩辕天洛的靠近。 轩辕天洛微微皱了皱眉,终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你一路上舟车劳顿,想必也乏了,早些睡吧。我预计尹枫这三日内出兵,已经让殷醉月去边境帮殷振华,你暂且休息些时日,三天之后,我们和北风越带军拔营。” 沐晴雨点头。 沐晴雨送轩辕天洛出去,也嘱咐了几句早些休息,便收拾好了自己上床,却发现睿儿竟然没有睡。 沐晴雨有些诧异的看着睿儿,小小的孩子竟然看着沐晴雨眸中炯炯有神,手里似乎藏着一张纸要给沐晴雨看。 沐晴雨诧异的接了过来,睿儿的天赋果然集成的轩辕天洛的聪慧,几日之间已经能用学过的字些一些简单的句子,而且隐隐有过目不忘之能。 沐晴雨轻轻的展开信纸,看着上面依旧歪歪扭扭却认真的几个带着圆圈标志着不会写的字的字迹:“娘亲,那天,睿儿给他们吃的,他骂睿儿,是青楼〇女,生的〇种,他说娘亲都不知道睿儿的爹爹是谁,他骂我是〇巴,我想说不是,可是他笑我,推我,我气急了才打他。” 沐晴雨的眼眶一红泪水落了下来,她轻轻的搂着睿儿,轻声地哄着:“对不起,睿儿,娘亲知道了,娘亲知道睿儿是最乖最懂事的,是他不好,娘亲知道了,睿儿……” 那夜,沐晴雨招来了麒麟暗使,问他们当日的经过,两人只会僵硬地说:“没有危险,故没有出手。” 沐晴雨知道从他们这些怪物口中不可能得到解释,所以当时也是一时急怒没有去细究当日经过,怕的到自己害怕的答案。 如今沐晴雨一件件地问着:“睿儿经常送东西给那里的乞丐吃?” 第二十二章 攻城 那夜,沐晴雨招来了麒麟暗使,问他们当日的经过,两人只会僵硬地说:“没有危险,故没有出手。” 沐晴雨知道从他们这些怪物口中不可能得到解释,所以当时也是一时急怒没有去细究当日经过,怕的到自己害怕的答案。 如今沐晴雨一件件地问着:“睿儿经常送东西给那里的乞丐吃?” “是。” “那个孩子欺辱睿儿?” “是。” “为什么?” 一个道:“妓院,不能说话,嫉妒。” 另一个道:“该杀,未死。” 沐晴雨了然,却一时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她看着睿儿熟睡的容颜,心一点点湿润,在那样一个不能与人交流的世界里,自己却从来都不懂,而那小小的孩童,却有颗七巧玲珑心,怕是早已经知道了自己匆忙带他离去的本意,他是那些日子是伤心的吧,从未得到自己的信任。 所以后来,睿儿才那么急迫地想学写字,想告诉自己当日的真相,自己是一个多么不称职的母亲,她从来都不知道睿儿的世界有什么,睿儿想要什么,但是此刻她确定她的睿儿注定是不凡的,他不能是温室里的一个平凡的孩子,他是玄月族月神和一国之主的儿子,他的未来,注定要比自己更坎坷,“以后无论多少年,直到你们死,我若不在,千万护睿儿周全!” “是!”两人在暗夜中退下。 烛光在黑暗中摇晃,沐晴雨看着身侧小小的孩子却是一夜无眠。 -------------------------------------------------------------- 次日清晨,夏日的天刚蒙蒙亮,沐晴雨在一片朦胧里看到了两个蠕动的影子,他原本以为是昨夜的麒麟暗使,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现身,忽而想到了什么,才一时到眼前的人是另两人。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麒麟暗使共有四人,如今有两人跟在睿儿身边。另两人分别负责沐晴雨和麒麟宫还有听香水榭的联系,如今这四人算是凑齐了。 沐晴雨接过两人手中的密信。 容枯那边一切安好,麒麟宫中的人已经按部就班的撤离,在临走之前。容枯都给过他们选择,那是容枯研制的一种会让人忘记过去的药丸,容枯对临走时的他们说过,为了保护麒麟宫,只能如此,自愿吞下药丸的人,已经相继离去,从此忘了自己曾经生活在那样一片仙境里过,忘了曾经受恩于玉麒麟,忘了那个江湖中的传奇男子曾经就在自己身边。从此只能仰慕,只能怀念。 沐晴雨只觉得心中五味杂陈,她倒觉得容枯的那药真好,如果也能给自己两粒就好了。 而大多数人为了麒麟宫,都是含泪吞下了那药丸。而至于那些偷偷摸摸逃避的,容枯赐了他们麒麟宫的琼浆玉露――忘忧露。 容枯京城并没有异动,不过皇城戒严,连他也不能私自进出,而对于麒麟宫的戒备也是加严了数重,不过看样子尹枫如今是打不打算对麒麟宫用强。 容枯推测,尹枫也已经随军离京。 沐晴雨并不急着给容枯回信。而是展开了另一封信,楚清绝的言辞颇为紧张,容枯猜的不错,尹枫的确御驾亲征了,并且轻装简从地去了一趟暖香阁。 楚清绝说,虽然红岩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可是,看尹枫的反应,似乎一眼便看出了端倪。虽然沐晴雨去轩辕天洛处的事情楚清绝没有向任何人透露,可是尹枫怕是已经猜到了。 楚清绝原本想去解释说沐晴雨去杀风离辰了,可是虽沐晴雨一起离开的还有睿儿。那么这个说法就不成立了。 楚清绝提醒沐晴雨及早作准备,以防不测。 沐晴雨眉头紧皱,而关于听香水榭的清查事宜,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可是进度颇缓,如今杭州倒是急需一场大战来炼金了。 沐晴雨将两封信都烧掉之后,刚打算回信,却听到了轩辕天洛的敲门声。 沐晴雨一个眼神,麒麟暗使已经在黑暗中隐去。 沐晴雨前去开门:“这么早,有急事么? 轩辕天洛收到来自殷振华的百里加急:“尹枫连夜攻隋城。” 沐晴雨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你昨日不是说尹枫的军队驻扎在了滨州吗?” 轩辕天洛眉头紧皱,沉声道:“是,可是昨夜尹枫七十万大军中三十万大军向东夜行,晨起至隋城,与杭州以北囤聚的三十万大军汇合,齐攻隋城。” 沐晴雨道:“是冲着我来的。” 轩辕天洛疑惑地看着沐晴雨,沐晴雨说:“我刚刚收到听香水榭的消息,尹枫去暖香阁见过我,可是以他的实力,想必已经看出红岩是假的。” 轩辕天洛沉吟道:“隋城是中州,轩辕和听香水榭的交汇点,而那里的所属权也最有争议,我们三方都称那是自己的地方,却始终没有一个定论,但是暂时被我控制。与我而言,那里不值得用重兵,故将军队排布在了滨州,打算把那里作为与他的决战之地,那里是轩辕的胸膛,也是中州的胸膛,一旦攻破无论我还是他,都可长驱直入,直捣黄龙。 但隋城却是苏杭的一个弱点,如今他拿下了那里,整个苏杭已经被他包围了大半。” 沐晴雨点头道:“此时,滨州你与他的兵力不相上下,有五十万大军坐镇再加上殷振华,如果拼死相搏也有极大的胜算,可是如果你不去救隋城,那么任凭尹枫攻克苏杭,便是任由他攻克你的侧翼,极有可能让他直捣你的后方。” 轩辕天洛眉头微蹙:“这我倒是不担心,我只是担心,一旦尹枫攻克苏杭,听香水榭和苏华阁如果为他所用,那么就为时晚矣。” 沐晴雨看着对自己直言不讳的轩辕天洛,他果然是知道内情的,不过他既然愿意对沐晴雨坦诚,那么沐晴雨也不再对他遮掩:“的确,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轩辕天洛道:“我已经连夜召回了殷醉月,我们兵分两路,我和殷醉月,我会让北风越先送你和睿儿去滨州,滨州是重中之重,那里我不会调离一兵一卒,五成兵力已经是极限,但是我会带着留守在金华的四十万大军随我去隋城。金华的人不用多,毕竟如果仗真的打到金华来,那便是已经挡不住了。再余十万人留守,只为都城不能空虚,以防内乱。” 沐晴雨点头。 轩辕天洛却是顿了一顿,放柔了声音:“晴儿,其实我最想你和睿儿能留在金华……毕竟你和睿儿舟车劳顿还没有好好休息……” 沐晴雨看着轩辕天洛眉头微皱:“天洛,你若真想让我去,就不必多言,到时战火无情,又何止疲惫,你若不想让我去,那么我和睿儿留在你的后宫就是。” 轩辕天洛看着沐晴雨冷冷的神色,无奈道:“晴儿,你何必着急,我自然知道你有自保之力,我只是担心睿儿……” 沐晴雨转头看着床上的睿儿,那小家伙竟然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正坐在床上看着他们,似乎在认真地听着他们在说什么。沐晴雨先是诧异,然后静静的看着睿儿,似乎要在征求他的意见。 睿儿似乎是明白了沐晴雨的意思,眸子中竟然带了几分兴奋,连小脸都是红扑扑的,对着沐晴雨轻轻地点头。 沐晴雨看着睿儿眸中的神采,沉思片刻,才对着轩辕天洛认真道:“若连这点苦都受不了,那他如何做你我的孩儿。以后他要见的要经历的,还很多。” -------------------------------------------------------------- 临行那日,沐晴雨再次看到了北风越,也终于见到了李东王森四人,时间好像又回到了从前,那一段刻骨铭心的日子,李东四人的容貌几乎没变,沐晴雨还是能认得出来,不过四人的气质身形却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 一身戎装指挥千军万马,男儿志在四方。 祭司尖锐的声音划破苍穹:“告天,击鼓――!!” 霍然间,鼓声乍响,浑厚沉着,似惊雷,如礼炮,在天地间滚涌着。 鼓声震天,绵密如夏季落雨前滚动不绝的阵阵雷霆,令人感到仿佛一场洗劫天地的狂风暴雨将会来临。 所有人都觉得心脏几乎要自喉咙里跳出来,偏偏又被无形的沉重压力生生压迫着! 眼前仿佛看到了千军万马汇集于沙场之上,金戈铁马,一场鏖战,转眼爆发。 沐晴雨只觉体内热血沸腾,鼓声唤起他沉睡的记忆。沐晴雨看着艳阳高照下,甲光向日金鳞开,五十万铁骑俯首膜拜的场景,心中顿时燃起一种异样的豪迈,那时她仿佛开始理解英雄们向往的那座高台,她知道,站在上面俯视千军万马的感觉,与站在下面仰视的感觉是天差地别的。 第二十三章 帝王业 眼前仿佛看到了千军万马汇集于沙场之上,金戈铁马,一场鏖战,转眼爆发。(.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沐晴雨只觉体内热血沸腾,鼓声唤起他沉睡的记忆。沐晴雨看着艳阳高照下,甲光向日金鳞开,五十万铁骑俯首膜拜的场景,心中顿时燃起一种异样的豪迈,那时她仿佛开始理解英雄们向往的那座高台,她知道,站在上面俯视千军万马的感觉,与站在下面仰视的感觉是天差地别的。 旌旗猎猎,率领千军万马冲锋陷阵;挥鞭所指,踏步江山睥睨天下! 这是男儿的世界! 这是血与火的沙场! 他们马上要去的,是以生命为筹码的战场! 沐晴雨静静的站在轩辕天洛身侧,同样一身戎装,同样睥睨天下。 那一刻,她有些恍惚,那些破碎在时光里的幻影飘零着浮现,沐晴雨仿佛看到那个月明风清的夜晚,她为风离辰弹了一首《将军令》,六月雪在皓月朗空下簌簌飞落,他问自己:“天下,你要不要。” 这样的天下,你要不要想? 面前站着五十万训练有素的大军,映着阳光,盔甲泛着森森寒光,肃杀压迫感迎面而来。 轩辕天洛静静地站在誓师台,一言不发,以严峻的目光俯视着台下。 士兵静立如林,五十万人聚集的会场。竟静得荒山野林一般。 为帝者需具令人不可侵犯的威严!毫无疑问,轩辕天洛的身上正具备了成为一代帝王的特质! 轩辕天洛上前两步,让所有的人都可以看到他,听到他:“八年前,贼子尹枫,屠戮我轩辕百姓,以皇子之名动荡轩辕朝纲,窃国篡位,草菅人命。群民激愤,作为轩辕皇室,国破家亡,这是朕的耻辱。同为轩辕子民,这也是你们的耻辱!面对残暴敌寇,今天你们要为你们在暴政下死去的家人而战! 如今,在你们面前的敌人,是一支庞大的军队!但是你们问问自己,是谁收买了刺客,屠城下毒,说那是瘟疫和火灾?!又是谁,用欺骗和威胁,奴役自己的子民。逼他们去战斗?!那个皇帝不过是个徒有虚名的窃国贼。这些人不是为了自己的国家而战。而是因为这个皇帝强迫他们,他们在战争时必然不堪一击,因为他们对一个暴君没有任何忠诚。 尽管他们人数胜于你们,但朕要让你们知道,你们都是深知暴政的苦楚。受够生离死别的人,你们的力量,来自你们的心,你们的恨,你们的仇。而他们的人数,他们的战车和他们的战马在奴隶的手里,一钱不值。 朕要你们记住:一个男人能取得的最高荣誉。乃是为敢作敢为而生,为保家为国而死。 朕要告诉你们,开天辟地以来,每一个战场上的将士都明白的道理:只要战胜恐惧,就会战胜死亡!” 轩辕天洛上前,他高举酒碗。目光灼灼:“朕向你们发誓,今日谁与朕浴血奋战,便永远是朕的兄弟!” “誓死追随皇上,轩辕威武!”在方君乾面前,士兵们一个接一个对着誓师台跪倒。 仿佛被风吹倒的麦浪,五十万大军整齐的一排接一排的跪下。无数个嗓音汇集成一片洪亮的回音:“誓死效忠皇上,轩辕必胜!” 北风越高呼一声:“儿郎们,杀敌报国,此其时矣!” “杀!杀!!杀!!!必胜!必胜!!必胜!!!” 沐晴雨看着皇天后土,渐渐睁大了双眼,只觉胸腔内澎湃难抑! 今时今日,此时此刻,不论她把眼光转向何处,她看到的都是斗志昂扬的将士,一支由全国各地的江湖豪客和真正勇士组成的军队,他们即将为你们的国家而出征,为了他们心中的爱恨而战,将以远远超出敌方的胆量和勇气发起进攻。 轩辕天洛在临行前,最后转身看了一眼沐晴雨:“等我去找你。” 沐晴雨含笑对他点头。 轩辕天洛对沐晴雨安然一笑,豁然转身,对着五十万大军朗声:“出发!” 大军浩浩荡荡地开拔…… 沐晴雨看着烈日下,他翻身上马,仿佛猛虎出笼,只要刹那间便能驰骋天下。他们走了,要走向一个巅峰,那仿佛也是一个故事的结局。 或许是自己太过患得患失,但是,那样一场令风云变色的大战,生死存亡从来都不由自己。 天洛,沐晴雨等你回来,沐晴雨为你送行。她取出了从杭州离开的时候,带走的那把无弦琴。 高高的祭坛之上,北风越看着,原本静立肃穆的沐晴雨盘膝而坐,内力凝成琴弦笼于无弦琴上。 铮铮琴声一瞬间涤荡千军万马,带着勾魂摄魄的魅力。 “一路苦战豪情潇洒,雨幕寒霜笑傲天下。” 出乎人意料的,沐晴雨竟然唱起了边塞军歌。 她的歌声深远而低沉,极具穿透力的远远向四周荡开了去,那是摄魂术的威力和精髓,如今,沐晴雨已然大成。 五十万大军寂静的怪异,每个人都在倾听。 “心在江山任凭风吹雨打,驰骋万里雄心无挂……” 轩辕天洛的马没有停,千军万马调动的步伐没有乱,可是这一刻,这一曲却无人遗漏,他们的目光渐渐的凝上了那个在六日骄阳下的祭坛上弹琴高歌的女子。 “过关涉险群雄争霸,乘风破浪英姿勃发。” “沧海桑田擦亮长矛盔甲,长空舞剑千古神话――” 这歌声似乎蕴涵了神奇的力量,如同旋涡般将人紧紧吸住。 “堂堂七尺男儿雄鹰展翅怒吼天地悠悠, 不怕雪盖冰封娇阳似火谁说壮志难酬, 人世青山绿水爱恨情仇化作一坛浊酒, 笑看过往红尘海阔天空纵然斩断思愁!――” 李东王森四人所属的军队,是不与轩辕天洛一起出征的,此时此刻,那四人静静的立在台下,站在离沐晴雨最近的地方,看着那个在坊间被誉为天下第一美人女子,长发随风飒飒,眉目间英气逼人,沐晴雨是美的,但是从未有一刻像如今一样光彩夺目。 “霸气身前荡然身后铮铮男儿无忧, 宏图天下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刀光剑影无畏天长地久, 就让血雨腥风昏天暗地变得温柔……” 所有军士都激动万分!成千上万男子胸腔中激荡着拔天之情! 此刻,数十万大军调动出营,雷霆万钧,又寂静无声,此刻天高地远,风中只有肃穆的琴声和一个女子的歌唱。 “宿命不被鬼神左右长江毕竟东流, 山水天地只在脚下逗留。 矗立在北风凛冽中挥袖, 远处旗风猎猎雄兵百万何等风流!!” 何谓风流? 跃马扬鞭,驰骋万里才谓风流! 这歌声连绵不断,震撼万里。大军走远,沐晴雨凝着轩辕天洛回头的最后深眸。 晴儿,等我去找你! --------------------------------------------- “诗人伤春,是因为暮春百花凋零。” “原来这这样子,之儿一直以为夏天那么暖和,才是花开的日子呢。” 风离辰淡淡一笑:“夏日的花也会开得很热闹,牡丹芍药,荷花茉莉,六月雪都是夏天开的花。其实若有心开花是不必看季节的。” 之儿轻快的步子在田野里跑着:“是吗?有那么多的花吗?可是为什么,我们在乡野走了这么久,也没看见一朵花?” 风离辰淡淡一笑,却并没有回答。 只是任之儿开心地跑着,这一路他们试过了各种各样的代步工具,马车,货船,都不如这几日步行来得恣意轻快,原本风离辰也没有什么急着去的地方,况且如今迫近辰国边境,四处戒严,他又不想惊动边境军士,所以轻装简从地潜出去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翊玄,那里有红色的红色的,是花吗?”之儿似乎看到了什么,忽然兴奋起来,原本他住在远人山庄的时候,可是最喜欢远人山庄的奇花异草的。 眼看着萧之就要跑过去,风离辰的眉头却忽然皱了起来,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正是从萧之指向的那个方向传来的。 之儿还未见到那红色的“花”是什么“花”,整个人已经被风离辰长臂一捞抱了起来。 风离辰眉头紧皱,牵着身后的之儿,缓步朝着那血迹斑斑走去。 远远的,风离辰看着杂草深处,那明显是一个人,可是他浑身上下已经被鲜血浸透,一动不动不知死活。 在这样一个战乱不断的年代里,见到一个死人并不是什么值得人意外的事情。 风离辰原本可以一走了之,但是…… 风离辰斜睨着那个蜷缩的人影,从刚刚地上的血迹来看,他已经受了重伤,而那么重的伤一般人就应该乖乖的躺在原地一命呜呼,而不是向他一样长途跋涉,蜷缩在那里。 风离辰忽然想起了昨日与之儿宿于边城的时候,城中贴的告示,缉拿一个敌国入侵的奸细,而且似乎已经与这人周旋数日,却依旧没有能将他制服。 风离辰淡淡一笑,倒是个人物,也值得做之儿手下的第一个亡魂了。 风离辰松开了牵着之儿的手,说:“之儿,去杀了他。” 第二十四章 出征 之儿看着那个血肉模糊的身影,却始终在犹豫。(.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他抬头看着翊玄,知道这件事情没有挽回的余地。 如今的风离辰无论如何,不是翊玄了。 况且,风离辰此行也不知为何要带着之儿,当时只是一时兴起,其实也是让自己心安。 离开后,他才开始真正想应该如何安置之儿,毕竟之儿还小,如果只把他关在那小小的皇城之中死读书,不过是埋没了他的天分,这一路,或许是之儿今生唯一一次可以如此自在随意地出行,毕竟他的身份和以后注定的地位是他一生的桎梏,他希望带回去的会是一个不同的之儿。 这孩子是可教的。 风离辰知道之儿与他的父亲一样偏爱武功,或许以后可为将才,只是睿儿太过心慈,也从来被束之高阁只知纸上谈兵,平日里与师傅切磋也多是被几个师傅哄着说厉害,可是没有杀过人,没有真正拼过命,他永远是个官家公子,如帖木儿一样,没有那次两国交战的磨砺,就没有如今蒙北的王。 小小的孩童握着帖木儿送给他的镶满金玉宝石的匕首,看着风离辰不容置疑的眼神,缓缓地朝着那具血淋淋的躯体走了过去,小小的孩童几乎不敢呼吸,他的脚步放得很轻,却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着,小家伙几乎要捂住胸口,怕他的心脏跳动的声音惊扰了那个猎物。 杂草中,那个身影一动不动,仿佛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去了。风离辰眸光看着之儿,也斜睨着地上的那个人影,原本以为地上那个人已经昏厥,却不想之儿那么轻的脚步声竟然也能将他惊醒。风离辰眼光微眯,脚步在之儿身后缓缓地跟了上去。 那人的头发上粘着血,披散在脸上,一双布满血丝的眸子缓缓睁开。浑浊无力地看着睿儿的靠近,他看到睿儿手中的匕首,心中却在苦笑。当真是命运弄人,辰国的防御已经强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他三进三出,次次重伤,最后一次被追杀,他辗转流离,终于逃离,却在这荒野之中脱力昏厥,原本以为是上天眷顾他,却不想今日竟然要死在这样一个小小孩童手里。 他想挣扎,可是却再也提不起一丝力气。 也罢,浴火重生。毕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这些年能再与暗香相遇,能重活这些年,都是上天的眷顾,自己赚到了。 况且。沐晴雨说过,无论他成功还是死去,都是完成任务了。 为了那个“成功”,火云挣扎了太多次,他毕竟是风离辰亲手调教的,又在风离辰身边跟了那么多年,多少知道一些内中就里。才在潜入辰国之时,苟延残喘留着一条命,可是如今他怕是再也没有能力闯第四次了。 他累了,真的累了,自己终究对不起暗香,不能实现那个承诺了。沐晴雨给他解脱的代价太高了,若回去,她放了自己和暗香,双宿双栖,若回不去。火云自己放了自己,沐晴雨答应他如果暗香想走,她不会强留。 这样也好,也好吧,生命中那里能都是完美的结局。 就在他缓缓闭上双眼,打算迎接死亡的那一刻,火云怎么也不会想到,今生今世竟然还会一切机会在见到风离辰。 可是那个缓缓出现在之儿身后的身影,那身白衣,那双眼睛,那张脸…… 火云的眸子缓缓地亮了起来。 生命中总是存在着偶遇和巧合,所以才会充满惊喜。 就在他以为自己将要死于这荒草之时,他却遇见了风离辰。 风离辰见到他醒来原本有些担忧之儿的安危,可是看到他眸子里认命的绝望,他知道这个人对之儿再也没有威胁,刚打算停住脚步,可是为什么那个人看到自己,眼眸竟然亮了起来? 那个眼神,似乎…… 他认识自己? “这边搜!”喧哗声渐进,风离辰抬头看了一眼远处巡逻将士的身影,他们怕是已经查到这里来了。 “公……子……”火云费尽全力的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 风离辰静静的看着他,又瞥了一眼巡逻的士兵:“之儿回来。” 之儿如释重负地退回到风离辰身边,风离辰也不管巡逻士兵的靠近,低头看着火云:“你见过我?” 火云挣扎着,可是因为失血过多,微微一动便已经头昏眼花。 远处巡逻的军队好像已经看到了站在这里的风离辰,听着为首的那人吼着:“那儿是什么人,去看看!” 风离辰依旧是冷冷的看着挣扎中的火云,火云知道,这是风离辰给他的自救机会,他必须要在有限证明自己,否则,风离辰会任凭巡逻队的人将自己带走。 火云,咬牙封住了自己的一处大穴,将自己体内最后的潜能激发了出来,他看着风离辰,内力凝于之间,一股奇异的媚术鬼火竟然奇异地出现在他的指尖,那是风离辰传授给他的玄月族秘术。 风离辰微微挑了挑眉,却依旧没有更多的动作。 火云心中暗急,可是如今真的谁能为力,他焦急了片刻,忽而却终究释怀:“小姐赐火云一死,如果公子也觉得火云该死,那么火云领死便是。” 说罢,他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 沐晴雨与睿儿以及李东四人于三日后抵达滨州。 沐晴雨也第一次接到了轩辕天洛那边的消息,中州大军来势凶猛,轩辕天洛死守隋城。两军嗜血厮杀,战事十分惨烈。 看来轩辕天洛的归期是要延迟了,可是为什么,尹枫竟然对隋城如此执着。 殷振华看着战报,眉头深锁:“事到如今,原本应该成为战场的滨州竟然依旧风平浪静……” 沐晴雨说:“开战吧,多少也能为天洛减轻些压力。若我们真的能在滨州大胜,也可以逼尹枫分散隋城的兵力,以作钳制。” 李东点头赞成:“对,围魏救赵是个不错的法子。” 王森也附和:“是啊,我们不能让五十万大军就在这里干坐着等消息啊!” 殷振华的眉头却依旧蹙着:“说的有理,不过,你们刚到不久,我却已经与前方的大军僵持数日,我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沐晴雨闻言眉头也皱了起来。 半晌的沉没过后,殷振华看向沐晴雨:“沐姑娘可有何高见?” 沐晴雨抬眸看他:“将军既然说敌军有异样,可是我们刚来也不清楚这异样到底是什么,但是也不能这么一直等下去,不如先派兵试探一下虚实。” 殷振华点头:“正如老夫所想。” 李东闻言已经上前请战。 殷振华也并没有拒绝,毕竟如今军中,李东四人的配合已经渐臻佳境,明日竟然不能倾巢而出,那么这试探毕竟会比较危险,而如何进退也需细细斟酌。 在排兵布阵上,沐晴雨自然不如殷振华,也只在一旁听着,渐觉复杂无趣,此时低头看一旁的睿儿,竟然趴在殷振华的军旅地图上听得认真。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殷振华在地图上的比划,仔细地听着他每一句安排。 沐晴雨脸上却不知不觉浮上了笑容。 暮色中,一个女子静静伫立城墙,一身戎装,银盔下的头颅坚定地眺望着远方,挺拔的身影融入了身后的冉冉落山的夕阳中。 她静静地眺望着远方喧嚣的军队,清冷得如一尊毫无生气的雕塑。 北风越就战在她身边,一向深思熟虑得近乎深沉的他,这时候却带着一丝别样意味的看着眼前那个一身戎装的女子。 “北风越,你怕吗?”沐晴雨忽然开口。 纵然相隔遥远,敌军那如火一般的战意仍然灼热了沐晴雨的眼睛,她预感即将到来的一战将非常艰难。 北风越上前一步,与沐晴雨并肩:“这世间有何物值得我北风越畏惧?梅溪监狱之中,生死已不关心,我只期待这一场酣畅淋漓!” 沐晴雨的神容融合了婉约与冷峻:“中州的军队果然有些异常,而明天的战斗不过是个开始,此战一败,中州军队便会长驱直入,辰国不知何时便会趁火打劫……轩辕,将不复存在……” 北风越轻轻问:“你可会与轩辕共赴生死?” 沐晴雨没有回答。 短暂的沉默之后,北风越道:“明日大战城下,将士们很想再听姑娘一首琴曲。” 沐晴雨静静地看着夕阳里,万千守城的将士,在城头向远方遥望,黑沉沉的山脉在背后轮廓出他们的身影,飘逸,挺拔。 沐晴雨说:“会。” 北风越似乎没有听懂似的转头疑惑地看着她。 沐晴雨说:“沐晴雨会和轩辕共赴生死。” 十万铁甲兵伏鞍跃马,马蹄声如雷般轰隆鸣响。步兵队列黑压压的如同雪崩似的漫溢整个平原,连看都看都不到尽头。军旗迎风呼啦哗啦的响着,刀枪锵锵铿鸣。 人山人海,刀山剑林,尘烟弥漫。 沐晴雨端坐城头,八风不动。苍天碧蓝,落霞如血,眺望远近山陵壮丽,万里江河水清――最终视线凝聚在眼前北风越等人的脸上。 第二十五章 布阵 十万铁甲兵伏鞍跃马,马蹄声如雷般轰隆鸣响。步兵队列黑压压的如同雪崩似的漫溢整个平原,连看都看都不到尽头。军旗迎风呼啦哗啦的响着,刀枪锵锵铿鸣。 人山人海,刀山剑林,尘烟弥漫。 沐晴雨静立城头,八风不动。苍天碧蓝,落霞如血,眺望远近山陵壮丽,万里江河水清――最终视线凝聚在眼前北风越等人的脸上。 殷振华道:“本帅在此静候诸位凯旋归来!” 北风越朗笑:“到时再与殷帅把酒言欢!” 潇洒旋身北风越看着沐晴雨:“我走了!” 青冥剑就悬在沐晴雨腰侧,神兵在鞘中嗡嗡战鸣,似乎在渴望鲜血和胜利! 北风越拔剑,指天! “轩辕威武!” 十万勇士齐声高吼:“杀!!” 大地的尽头传来闷雷般的回声,黄褐色的地平线上涌出了一道银亮的白线,这道白线以惊人的速度蔓延,变成了雪球,然后雪球越滚越大,汇成了汪洋,最终将整片黄土淹没,极目所见宛若被大雪覆盖一般。 中州的士兵还在目瞪口呆的时候,有经验的老兵已惨叫出声:“轩辕军!轩辕军来了!!” 庞大的骑兵群猛然从高坡上俯冲而下,蹄声轰隆滚滚涌来,那种震撼的情景若非亲眼所见根本无法想像。 倏地,高高城楼之上飘出一缕幽渺琴音。 守城官兵回目望去,却看见滨州城的城头已不知何时端坐了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 忧悒清远的气韵,是遥远的不可触及的忧伤,如微云孤月,只能遥望那天涯的距离。 这样的女子,令人多看一眼,心都要痛起来似的。 无弦琴在她指尖不疾不徐轻轻拨动着,奇怪的是这乐声在万马奔腾的沙场竟也令人听得清清楚楚一丝不漏。 北风越回头,看着高墙之上那个轻轻弹着琴的女子。那是一双怎样风手,竟然可以弹出这样绝美的乐曲。 那天,北风越看着城墙上的沐晴雨弹着琴,朝阳一寸寸给那个女子镀上梦幻的光。朦胧了一段血色的过往。 中州大军最中心一个营帐的帘子缓缓打开,到处戎装的军营中,一个白衣素袍的男子,在万千人群中依然格外突兀! 他静静的仰头看着高城上的女子:“沐晴雨吗?” 他唇角带了一丝淡淡的笑意:“备战!” 他清冷的两字,宛如在兵海中投下一粒石子,混乱骚动一圈一圈蔓延开来。 中州大军像是梦中的人被惊醒了一般,立刻反应过来,叫声在空旷的战场远远地传开去,“御敌!” 所有议论声戛然而止! 她兵临城下,眼前是雄壮至极的轩辕大军! 尹枫抬头。刹那瞳眸狂霸,直如龙揽九天,忽而眸光清冷,有如寒潭映月。 他静静看着她,从没想过有一天竟会与她对战沙场。那个女子,他原本是要收入后宫的,早已习惯了轻视她的弱小,一次次想着要禁锢,她却终于一步步走到了自己的对立面。 但是无所谓了,只要打下这天下,就能永远留住她! 尹枫告诉自己:他要这江山妖娆。更要那个越发耀眼的她! 尹枫目光威严,如山一般冷峻且带有森严的杀气。他没有身先士卒,反而缓缓地放下了帘子,退入帐中,缓缓拾起了他刚刚放下的那颗棋子:“轩辕军以十万出战,朕便以十万迎战。” “你不是想试探吗?那朕就敲山震虎!”他的子坚定有力地落在棋盘之上。“传令下去,布阵!” 坐在他对面与他对弈的老者却是微微一愣,看着尹枫刚刚落下的那颗棋子,已经尽数没入棋盘。 就在中州军有条不紊地开始应对之时,沐晴雨的琴声连续不断的调旋变幻。北风越横剑指着对面尹枫大军队大营,一声高喝:“轩辕无敌!”轩辕军齐刷刷地竖起长矛:“杀!!”排山倒海的呼啸,震得地面都在颤抖! 轩辕军看起来阵型却没有太大地改变,缓缓的举步,擦擦的脚步声响起来,向中州大营逼近,不急不缓,不紧不慢,却是坚定的无以伦比,有如泰山压顶般让人无法抗衡。 前进,前进,前进。 沐晴雨静静看着眼前的一切,手指在弦上滑过,宫商角徽羽铮宗乱响,琴音隐隐有杀伐之意! 尹枫静静的听着曲子,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命令一道一道的发出去。 沐晴雨远远看着守军集结竖盾,结成一个奇怪的方阵。 轩辕军缓缓推进,中州兵不疾不徐,双方终于接触,却没有想象中惊天动地的碰撞!盾牌侧立,中州军很快的让出一条通道,蔓延而上,迅疾抢到轩辕军之后,转瞬盾牌合拢,方阵内,尘土飞扬。 黄尘滚滚,烟雾迷漫,盾牌林立,挡住了轩辕军的视线,让人看不清周围的动静。 殷振华见状大惊:“莫非这就是失传已久的‘三十六路伏羲八卦诛神阵’!” “诛神阵?”沐晴雨一愕,琴声也不禁一颤,“这只中州大军果然有蹊跷,居然连失传已久的阵法都摆了出来,可知对方主帅是谁?” 殷振华眉头紧皱:“不知。” 此时,被围困其中的轩辕军也是慌了,好在北风越毕竟见多识广,他知道再不出去就要被困死了! 沐晴雨看着眼前的局势,也知道现在不是妄自忖度的时候,她眉头微皱,低头咬破了自己的手指,鲜红的血滴在无弦琴上,被内力激化成雾,无弦琴上的琴弦变得如血殷红。 那是摄魂术中的血煞! 沐晴雨几乎拼尽全身内力,她如今尽管有玉麒麟的二十年修为,可是这等秘术对身体的损耗却不是一般的大。 那包围了轩辕军的中州军队似乎有一瞬间的失神,北风越听到沐晴雨琴声突变的那一刻便有准备,如今见状迅速下令:“机不可失。全军集合,冲出阵去!”说完一马当先往外冲杀! 三十六路伏羲八卦诛神阵裂开一道缝,城下,人仰马翻,杀声、惨叫声混成一片,场面乱得如一锅煮开的沸腾的稀粥一般,人人都像疯了似的,刀丛枪阵中人人各自为战,惨叫声中不断有人被砍掉了胳膊、脑袋,血溅得半天高,洒得铠甲都变成了红色,砍人的旋即披人所砍,被砍掉的人头和肢体被践踏成一滩肉酱! 北风越似乎要带着轩辕军杀出一条血路。 尹枫一双黑眸璀璨光华,流转间神韵如水,纤长手指在棋盘上闲闲地敲打:“哪有那么容易?” 北风越与李东四人没想到中州这只军队竟然会如此精通各种阵法,原本的作战安排,显然低估了他们,如今那套准备根本排不上用场,而望向城头,殷振华没有任何指示,此时此刻,怕是他也被中州的阵法震惊到。狭路相逢勇者胜,这时候什么韬略计谋都派不上用场了,拼的就是双方军队谁更勇,谁更猛,谁刀子更快,更锐了! 而自梅溪被玄月铁骑歼灭一役后,北风越却从来不曾想过有一天竟然还会看到那只可怕的骑兵。 现在的这只铁骑一色黑衣,从头到脚利利索索,没一丝累赘,强弓硬箭斜背在身后,眼神里露出森森的杀气,精悍,沉静。 这不是梅溪铁骑,却是尹枫一手训练的奇兵,经历无数鏖战,武艺高强,是一支久经沙场的虎豹精锐! “将军怎么办?!” 北风越嘿嘿冷笑:“他们在笑话我们轩辕军不敢突围呢!弟兄们你们敢不敢?!” 轩辕军被北风越鼓动得杀心萌动,排山倒海的呼啸震天而起,十万条嗓子大吼:“轩辕军没有孬种!” 原本还在担忧的沐晴雨,听着那震天的喊杀声,琴声越发激越,中州骑兵猛扑向前,轩辕军全线反冲锋! 北风越带着李东四人,位于那冲击阵列的最前端,他一马当先,首先跃进了敌军的刀山剑林之间,手中剑血气翻腾,所过之处无不掀起腥风血雨! 敌军倬着长矛,顷着马刀,扑向轩辕军壁立的人墙!这股势头犹如狂飙,披靡一切,毁灭一切,雷霆般的声势,没有任何人,任何命令,任何统帅所能遏止得住! 骑兵冲刺,风驰电掣,两方人马如星辰撞击!死死碰撞在了一起! 沐晴雨看着殷振华,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元帅,这一战虽说是试探,可是毕竟是首战,如果失败,必定有损士气,大乱军心,对于远在隋城的轩辕天洛的轩辕军也会是不小的打击……” 殷振华站在城头,终于缓缓宁下心思,他眉头紧皱,他同样也在苦思破敌之法:“那便与他拼阵法吧!” 城头战旗一转! 困顿之中的北风越 在中州士兵震惊的视野里,轩辕军的轮廓迅速地扩大,急速分散从敌军稀散处穿插而过! 这是什么阵势!? 位于轩辕军冲击方向的中州军追着骑兵往回冲,后面的部队一个劲的向前拥挤,推着他们向前,相反方向的两股人潮碰撞,队列乱成一团! 城头的殷振华看得清清楚楚:中州军已把自己右侧翼暴露在轩辕军攻击正面威胁之下! 第二十六章 半命之人 位于轩辕军冲击方向的中州军追着骑兵往回冲,后面的部队一个劲的向前拥挤,推着他们向前,相反方向的两股人潮碰撞,队列乱成一团! 城头的殷振华看得清清楚楚:中州军已把自己右侧翼暴露在轩辕军攻击正面威胁之下! 墙头旗子连挥三次。(.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刚刚分散的轩辕军迅速集结形成锥形,闪电般扑向混乱的中州军! 一瞬间,轩辕军爆发出一阵狂喉:“杀!” 中州兵看清了那片反映着烈日的马刀光芒,以及轩辕城骑兵杀气腾腾的姿势。 有些人怪叫一声,掉头就往回跑,但来不及了,骑兵一阵风的从他身边疾驰而过,弯腰急劈,一股鲜血喷涌夹杂着头颅飞上了半天! 轩辕军人狂马啸,瞬间工夫,中州军还来不及集合便被迫投入战斗,很多人被那狂奔而来的马蹄踹翻,被马刀劈砍倒地。 战斗打的激烈,但时间不长,不到一炷香,中州右翼便被砍杀干净。 只见城头战旗倒转,轩辕军又分散开去。混乱象那石子投入水中激荡起的波纹,一圈又一圈的扩大。 中州虽有两万精锐骑兵大军,却因为被挤压一处,根本没有用武之地,只能象块笨重的死猪肉似的被轩辕军一点点的宰割。 尹枫眉头终于微微皱了起来:“城头谁在指挥?” 一旁负责传送消息的将士微微一怔,不明所以地问:“皇上的意思是……” 尹枫声音带上了少许不耐烦:“北风越本人一马当先地杀进了我军阵内,那种刀来枪往、人仰马翻、尘土飞扬的局面,人马拥挤得看不清楚五步开外。他自保尚且不及,根本不可能指挥军队作战!” 一旁的老者此时,却第一次出声:“是殷振华――天地分马阵。(.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高城下二十万人马在混乱的厮杀、逃跑、死亡、流血,杀声、惨叫声、呻吟、马蹄、脚步声混杂,喧嚣一片,城头上旗帜飘扬。敌军兵马在气势上完全被压倒了,丢盔弃甲,兵器、旗子丢了一地。 沐晴雨看着眼前刹那间风云变幻的局势,竟有一瞬间的怔忪:“这是。母亲的天地分马阵?” 殷振华看了沐晴雨一眼:“是,这是玄月族秘传下的十大阵法之一,后经族长改良,已经渐臻佳境。” 沐晴雨点头:“不过杀伐之气略重了些。” 尹枫静静的看着战场上的厮杀,终于缓缓道:“鸣金,收兵。” 沐晴雨和殷振华静立城头,看着中州军不战而退,眉头都紧紧地锁了起来。 两人自然知道不是中州军怕了,他们的那为幕后黑手连诛神阵都能摆出来,自然不会被天地分马阵给吓回去。 李东等人战意正酣。可是北风越同样不是鲁莽之辈,殷振华也不曾下令乘胜追击,如今对轩辕军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收兵回营!”殷振华吐出四个字,城头的旗兵马上挥舞令旗,北风越也只觉得一身冷汗。鸣金收兵。 战后,双方都在有条不紊的收拾残局,整顿军队,治理伤兵。 轩辕军大帐之内,一片肃静。没有人为了这算不上胜利的胜利而沾沾自喜,众人脸上反而都是一片宁肃。 这一战,虽是试探可是结果却证实了殷振华的猜测。这只军队,虽然人数上比自己要少,可是却十分精悍,而且有一位不俗的领导者。 沐晴雨站在城墙上,看着夕阳下的战场,来来往往的只有收拾尸体的士卒。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睿儿静静的站在沐晴雨身侧,黑亮的眸子里还有未消的震惊和余热,他似乎还在回顾着上午,发生在这里的那场大战,那是他第一次。第一次看到如此血腥残忍,也如此壮烈豪迈的一幕。 夕阳缓缓落下,地上的鲜血尚未凝固,徒留下一片胭脂色。 沐晴雨手中,是一张薄薄的信纸,那是容枯给她的最后一封信,麒麟宫已经灰飞烟灭。 容枯说,麒麟宫上下已经肃清,唯留一座空城,松林浩浩,瀑布轰鸣,斜阳草树,邻水小榭,一一如故,可繁华落尽,人去楼空。 容枯说,麒麟宫是玉麒麟一声心血,人纵然可以散尽,但是还留下万贯家私,他也已经尽数转移。 容枯说,他本是江湖医者,原本就流转天地,无拘无束,后来因为风离辰,卷入了这场原本就不属于他的纷争,他说,便将那银钱,当作他应得的报酬。 如今天地风云变色,遍地难民哀鸿,钱银他不想留与尹枫,也不愿给无论轩辕天洛还是风离辰,只想尽数散去,与茫茫众生,万千子民。 麒麟宫已于三日前,被容枯一把大火,化为灰烬。 风离辰的结界已破,从此,世间诸事再不关心。 至于所邀为睿儿医治之事,小弦曾经去请教过他,他也专心为睿儿诊治过一段时间,但是,容枯道:“睿儿身体无碍,无论嗓子还是大脑,均五病理,至于为何不能发声,他也并不清楚。或许是时机未到,或许是命格不全,他亦无能为力。” 容枯,去矣。若有缘,江湖相见,定会烹茶备酒以待客。 手中的信纸,化作蝶翼,寥落无痕。 沐晴雨对黑暗中的那道影子说:“麒麟宫已毁,你不必再回去,去找火云吧。时至今日无论死活,他应该已经有了消息。” 暗影不曾徘徊,在沐晴雨言尽之时已然离去。 战后,滨州的一切似乎又归于平静,虽然后来也偶有几次小战,但是你来我往,伤亡并不严重,战事也并没有拖很久,两方便会有一方收兵。 这与轩辕天洛之处的拼死相搏大大不同,那里战事吃紧,伤亡颇为惨烈,战线也一再拉长,昨日,沐晴雨刚刚收到轩辕天洛的来信,他们已经打入了杭州。 可是沐晴雨也收到了麒麟暗使来自楚清绝的回信,听香水榭的人拼命抵抗,如今杭州已在轩辕天洛的囊中,不过并不稳固。 沐晴雨此时心中的不安尤甚,当初,轩辕军在轩辕天洛手下定然是铁通一个,可是如今进了杭州城,听香水榭如今,会不会稀释轩辕天洛大军的凝聚力,那便仿佛将敌军奸细送入了自己军中,万一听香水榭排查不严,后果不堪设想。 此时,沐晴雨到真的觉得,听香水榭果然是一颗定时炸弹,不知何时就会给他们致命的一击。 然而就在这样的忧心忡忡里,竟然迎来了今年的中秋佳节。 因为滨州城虽然为军事驻点,可是却可以说几乎没有遭受多严重的战事,所以百姓也算是安居乐业。而今一个月有余,轩辕天洛那边也一直言道安全无虞,沐晴雨担心的情况并没有发生,不过那边的战事依旧吃紧,轩辕天洛很遗憾不能与沐晴雨和睿儿共渡中秋佳节了。 沐晴雨并未强求,只道他安全无虞就好。 大街上鱼龙光转,火树银花,人们接踵摩肩,一张张笑脸洋溢着过节的喜悦。 沐晴雨看着睿儿脸上的向往,也觉得这段时间太过专心战事,倒忽略了睿儿,如此也打算满足睿儿的心愿,带他上街去玩玩。 流光飞舞,火舞银蛇。鱼龙光转,玉壶透碧。街头人们一阵阵欢呼。然而在这样喧闹的时刻,在光影的交替中,映出那些欢欣鼓舞的面庞――那是没有被战争荼毒的模样。 沐晴雨牵着睿儿手,缓缓在大街上走着,看着各色的花灯,看着一簇簇烟火尖锐呼啸着跃上半空,然后炸开,引起孩子们的阵阵欢呼。 沐晴雨俯身看着睿儿:“睿儿,要不要去试试放一个。” 睿儿大大眼睛明亮,忽闪忽闪地看着沐晴雨,似乎在问:“我可以吗?” 沐晴雨点头鼓励着睿儿前去。 小小的孩子开心的迈着步子,沐晴雨给他买了些烟火,两个人去了那片烟花盛开的草地上,看着睿儿尝试了三四次,才终于把烟花点燃,开心地跑到沐晴雨身后,躲着看,看着他点燃的烟花绽放一夜星光。 睿儿看着沐晴雨,似乎在问:娘亲,好看吗? 沐晴雨听着周围孩子们的欢呼,看着烟火明灭,绚烂、摄魂般的美丽,缭乱盈舞间,映出睿儿仰望的容颜,闪闪烁烁,温如暖阳,清若皎月。 想说什么却都梗在喉中,为什么名以内对睿儿偏偏如此不公。 沐晴雨轻轻抱起睿儿:“嗯,好看,好看极了。” 沐晴雨牵着睿儿的小手,正在一片繁华里走着,却忽然被一声呼唤惊到,她回头,发现唤着“姑娘请留步”的人竟然是一个拿着算命帐子的江湖术士。 那人五十上下,一身青袍,说不上仙风道骨,可是却也多一份气韵出尘。沐晴雨见他的手帐上写着“天算”二字,倒是好大的口气。 沐晴雨原本不想理会,可是看到那白胡子老道看着睿儿的神情,却不禁起疑。 此时,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睿儿,似乎在看什么令人震惊的东西。 那白胡子道士上前,看着睿儿,一边抹胡子一边摇头晃脑:“竟然是个半命之人的半命之子,多少年,多少年不曾见过如此命格奇异之人了。” 第二十七章 真正动手 此时,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睿儿,似乎在看什么令人震惊的东西:“竟然是个半命之人的半命之子,多少年,多少年不曾见过如此命格奇异之人了。难道,难道……” 沐晴雨盯着那个老者,终于忍不住上前:“前辈此话何解?” 老道看着睿儿摇头晃脑:“姑娘若是不介意,可否让老道给这小公子算上一卦。” 沐晴雨打量了对方半晌,其实她是不信这些的,可是容枯的那封信却让她心里存了个疑影,如果不是病理上的致哑,那么会不会就如眼前人所言――命格不全? 沐晴雨点头:“自然。” 老道却也并不要睿儿的生辰八字,也不要沐晴雨写字,而是拉起睿儿的双手,左右看了半晌,沐晴雨越发怀疑,或许是自己想多了,这明显就是个江湖骗子,这么暗的路上,只有月光和花灯,他能看见什么。 那老者却在看了半晌之后,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在睿儿的掌心摸了摸。沐晴雨仔细的看着老者的反应,也不知道他看出了什么,那老者却仿佛忽然惊醒一般,猛地抬头,然后将目光投到了沐晴雨身上。 沐晴雨看着那老头忽然诧异地瞪着自己上下打量,眸间闪着惊讶光:“可否看看姑娘的手。” 沐晴雨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冷冷的看着眼前的老者。 那老者看着沐晴雨的眼神才恍然觉得自己的刚刚的举动似乎是过分了,他却并没有什么尴尬,反而哈哈大笑了起来,只见他的手紧紧地扼住了睿儿左手的拇指,沐晴雨大惊以为他要伤害睿儿,刚要动手掌中内力已经涌聚。 那老者旧目光高深似笑非笑地看着沐晴雨。沐晴雨掌心的内力终究又缓缓散去。 也只是眉头紧皱地看着眼前的老者。 灯红酒绿的大街之上,各色花灯流光溢彩,人来人往之中。沐晴雨敏锐而耳朵捕捉到了一个带着一丝惊喜和诧异的声音:“娘……娘亲……” 沐晴雨只觉得自己浑身一震,缓缓地低下了头。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看着自己身边轻轻拽着自己衣衫的小小孩童,他的眼里映着一夜的繁华,虽然他的声音轻如蚊蝇,但是,那一声“娘亲”,沐晴雨此生都不会忘。 沐晴雨看着睿儿,还来不及惊喜,便看着眼前的那个老者。他的手依旧紧紧地禁锢着睿儿的拇指,沐晴雨的嘴唇在颤,忽然躬身对老者行了一礼:“晚辈冒犯了,还望前辈赎罪,前辈……我的孩子是不是可以说话的……” 老者缓缓放开了睿儿的手,又恢复了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沐晴雨再看睿儿,小孩子正在反复尝试着,却再也发不出声来,此刻正急得眼中含泪。 沐晴雨也看着那老者。那老者却看着沐晴雨:“老朽可否看看姑娘的手了。” 沐晴雨没有在犹豫,将手伸出去给他看。 老道却并没有打量,而是直接握住了沐晴雨的手腕。沐晴雨双眸一亮,因为她感觉到,老人握住的是血玉手镯。 沐晴雨对老者依旧不乏防备,可是他能让睿儿说话啊,无论如何,哪怕要自己付出所以,她也不能放弃这次机会。 老者摸着早已被沐晴雨可以隐藏起来的血玉手镯,这么多年,这东西给沐晴雨惹了那么多祸事。沐晴雨早已习惯了将其隐藏,没想到这个老人却一眼就发现了其中端倪。 老人也并不曾让沐晴雨拿出来给他看。只是缓缓地点了点头,喃喃自语道:“是了。也是冤孽。” 沐晴雨不解地看着老者:“前辈可有办法?” 老者收回了手,淡淡笑着:“办法自然是有……” 沐晴雨急切地问道:“是何方法?” 老者却示意沐晴雨不要急:“天机不可泄露,如今时机未到,等时机到了,一切自会水到渠成。不过,这代价……唉,我怕到时即便是时机到了,天地愿意,姑娘也不愿意。” 沐晴雨听不明白老者的话:“在下愚钝,还望前辈明示。” 老者摇了摇头:“我本山野隐士,不问凡尘俗世,无力指点你什么。” 沐晴雨却神色冷然:“如果真的如此,那前辈为何不在山野饮茶,却游荡在这乱世必争的滨州,如果前辈一无所求,又何必刚刚又唤住在下……” 老者却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我是看到你们被吓了一跳,我吃惊不行啊,我激动不行啊……真是,小姑娘少见多怪!” 沐晴雨看着眼前的老者,却被堵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那老头看着也不知道是进的还是气得哑口无言的沐晴雨,却是又故作神秘地一笑:“不过你要是非这么急着给老朽送好处,老朽也求之不得。我若三个月内让这小家伙如正常人一般说话,你答应我一件事如何。” 沐晴雨一听,由于也不曾犹豫地点头:“只要不违背道义。” 那老者看着沐晴雨笑眯眯地问:“一言为定?” 沐晴雨认真点头,郑重为誓:“一言为定。” 那老者却忽然嘿嘿地笑了起来:“好玩好玩,有意思有意思,那你等我三月之后来找你吧。” 沐晴雨看着扬长而去的老者,忽然一急:“前辈,那睿儿……” 老者摆摆手:“不送不送……” 沐晴雨恍然大悟,他也许是已经算出了睿儿会在三月之内恢复,却骗了自己一个承诺。沐晴雨又好气又好笑,刚打算去追,却仿佛只是眼前一花,那老者竟然仿佛凭空不见了! 可就在此时,炮火声起! 尹枫夜袭城!刚刚还一片繁华安宁的大街,一瞬间陷入慌乱,沐晴雨看着拥挤的人群,人人自危,也急忙抱起了睿儿朝着大营飞掠而去。 等沐晴雨抱着睿儿回到大营的时候,殷振华已经调兵完毕,北风越和李东四人已经不在。 沐晴雨看着殷振华脸上严肃的神色,也知道此次非同寻常。 “尹枫全军出动了?”沐晴雨冷声问。 殷振华看着匆匆赶来的沐晴雨,缓缓点了点头。 “为什么?” 殷振华将手中的信给沐晴雨看。 果然,沐晴雨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听香水榭中的暗子已动,轩辕天洛陷入苦战,损失惨重。 殷振华看着沐晴雨,道:“这封信是北风越今夜偶然得到的,这封信原本两日前就应该送到我手里,这说明如今,两军的信息被切断了。” 沐晴雨震惊地看着殷振华,两军“通讯中断”,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如今,两方已经不能守望相助,甚至已经不知对方生死了。 沐晴雨的心忽然悬了起来,可是沉思片刻,沐晴雨又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是到底是哪里不对,沐晴雨一时也想不出,眼下最重要的是眼前的困局:“如今战局怎样了?” 殷振华说:“中州军趁夜攻城,不是随意为之,而是早有图谋,是伏羲乾坤阵。” 沐清雨对于阵法虽然不是很熟,可是在麒麟宫中也是颇有涉猎的,甚至连玄月族秘传的阵法,她也是一清二楚,为什么中州军的这些阵法,自己却从未听说过呢? 沐晴雨问:“比玄月族的阵法还要厉害吗?” 殷振华并未急着对沐晴雨解释,只是道:“这并不是玄月族的阵法,它的来历要比玄月族更早,是来自西域。” 沐晴雨看着殷振华,却陷入了沉思。 殷振华道:“当初,族长对于奇门八卦也颇有研究,而我当时也是与族长志同道合,所以时常一同参详讨论,曾经听族长提起过。不过当时也未有破解之法,此战,我必须亲自出战,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沐晴雨点头。 殷振华却对沐晴雨道:“此战必定惨烈,我不在期间,军中之事就摆脱姑娘了。” 沐晴雨也不曾扭捏推辞,只道:“破阵之事我帮不上忙,但是在战之时,元帅可无后顾之忧,沐晴雨与轩辕军共生死。” 殷振华对着沐晴雨郑重点头。 睿儿抬头看着静立在营帐中的沐晴雨,眸子中始终闪着什么样的光,忽然小孩子想起了什么,从怀里取出了那个小小的麒麟玉,伸手递给了沐晴雨。 沐晴雨看着麒麟玉,忽然想起自己刚刚觉得不对的地方是什么。 那信上说轩辕天洛陷入苦战,损失惨重,可是为什么自己没有收到麒麟暗使的来信。 如果那封信真的是应该两天前送到营帐中,那么自己必然会在三天前收到楚清绝的密信,可是并没有。自己自从七日前收到楚清绝说一切安好的密信外,并无任何异常。 这说明苏杭无碍。 那么这封信是假的! 是中州军那位将领的预谋。 他想干什么? 沐晴雨忽然想起了什么,抬头问侍候在侧的近卫:“元帅可有派兵前去苏杭支援?” 那近卫被沐晴雨突兀的一问惊住,好久才反应过来:“是……是……元帅已经调兵五万前去苏杭支援,还下令从金华调兵五万前去苏杭……” 糟了!事发突然,殷振华定然未来得及细作考虑,况且,这封信做得这么逼真,连印信暗语也都无一错漏,沐晴雨甚至也怀疑,或许两军的通讯真的已经被尹枫暗中插了一手,通讯断了是真,可是信中的事情却是假的。 不过无论如何,尹枫是真的要对滨州下手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困境 沐晴雨连夜派人调回了派出去的五万军队,当夜尽天明,双方都已经疲弊之时,沐晴雨看准时机,也算是给了尹枫出其不意的一击,滨州的初战有惊无险,虽是险胜,但是死伤无数。 这是沐晴雨到滨州城见过的最惨烈的一场大战。 次日清晨,双方开始清理战场,沐晴雨看着源源不断涌入的伤员,城中的妇人都已经前来帮忙,沐晴雨也不曾闲着。 虽然顾及睿儿,但是睿儿却仿佛执意要和沐晴雨一起去。 沐晴雨看着那些被鲜血染透的铠甲,看着那些深可见骨的伤痕,即使如今,依旧会心寒,心颤。 如果没有战争,如果没有战争该多好。 沐晴雨轻轻安抚着睿儿:“睿儿,如果要一天,你能登王拜相,答应娘亲一件事情,尽量不要再起战争。” 睿儿看着沐晴雨,似懂非懂地点头。 直到很多年后,往事老去,小小的睿儿已经成为一代英主――嘉瑞帝,却时时记着,那个虽然不曾陪伴自己几年的生母,对他说那一番话时伤痛的眼神。 他也还记得,自己见过的那一副血染江山的画,纵使绚丽,却始终不及母亲的心安。 殷振华找到了沐晴雨,他说:“敌方善夜战,以举火把为令。” 沐晴雨说:“元帅是说我的琴声?” 殷振华点头:“不错。不过未来几日,我们需要加紧练兵。” 沐晴雨点头。 “给皇上的密信可有回音?”殷振华问。 沐晴雨摇头:“我虽然已经派出了睿儿身边守着的麒麟暗使之一,可是来回毕竟不能这么快。” 殷振华半晌才沉吟道:“希望皇上会有什么对策吧。经过这次交手。我怀疑敌军中有我们的老人在坐镇。” 沐晴雨忽然想到什么:“你是说……” 殷振华道:“玄月族,族长下设四大长老,依次是司法天玄,司政天煞,司务天华,和司武天机,再下有八大护法。(.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侯踏茹、楚清绝、玉麒麟之流各有专属。而那四位长老之中,天机老人虽然几乎并无实权。但是在武学造诣上最高的自然是天机老人,而且最深不可测的,也不是天玄,而是天机老人。” 沐晴雨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自从听香水榭天机老人那次没有告别的离开,沐晴雨就再也没有收到天机老人的消息,天机老人虽说自己去了刑殿,但是,沐晴雨隐约记得楚清绝曾经给自己提过一次,如今刑殿已经在风离辰的辖区之内,天机老人到底在哪里,谁也说不好。 难道…… 沐晴雨朝着中州军的方向看去,难道那所谓的似曾相识。是因为师傅…… 战争开始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而最最可怕的是,已经数日。麒麟暗使的回信却依旧不曾来过,就在沐晴雨以为麒麟暗使也已经惨遭不测之时,沐晴雨终于收到了回音。 不过,并不是轩辕天洛的回音,而是火云那边有了消息。 沐晴雨看着那一纸密信,手不能自已地颤抖。 那天。她拒绝了殷振华的训练,一个人在房中呆了整整一天。 火云死了。这是他生前拼着死留下的最后一封血书。 火云说,他已经见到了风离辰,不过,如今的风离辰已经不再是曾经的风离辰了。 他已经完全被玄月令控制,变成了一个杀人的傀儡。 而且,辰国异动,似乎在准备大战,全国戒严,风离辰已经微服来到轩辕国,不日将抵达滨州,看鹬蚌相争,得渔人之利。 玄月铁骑将再出江湖,引起翻天覆地的一场人间浩劫。 沐晴雨心神恍惚,此时却忘了,自己派去苏杭的麒麟暗使,依旧没有回来。 夕阳西下,不久,便又将是噩梦的开始。 殷振华看着在房间中呆了一天终于出现在城头的沐晴雨,问:“姑娘怎么了?” 沐晴雨看着夕阳一点点覆盖那鲜红的战场,因为这几日的激战,战场上堆积如山的尸体已经来不及去收,一日日的累积,在盛夏的暑热里散发着恶臭,那便是战争,那便是死亡吗? 沐晴雨对殷振华微微一笑,说:“无碍,只是想起了一些未尽的事情。” 殷振华此刻才发现,今日,沐晴雨的腰间别了一把剑,那把所谓的诛神之剑――青冥。 沐晴雨看着殷振华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剑上,轻轻地拿出了那把剑:“尹枫说,可用此剑诛神,灭虚妄,除魄怨。玉麒麟说,这世上若还有一把剑能伤他,那便是此剑,若还有一个人能杀他,那便是我了。” 殷振华并没有多问,似乎已然明了那个“他”说的是谁:“为什么会忽然拿出这把剑呢?” “因为,他……要来了。” ----------------------------------------------- 因为带着受伤的火云,风离辰和之儿接下来的路,几乎是在马车上度过的。 之儿此时大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着火云,没想到这个血人收拾干净了身上的血迹之后还是蛮好看的,可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火云正在对风离辰讲述这那些年的点点滴滴。 之儿忽然觉得,他的翊玄的过往就是一部传奇。 而这传奇中的主角却仿佛对此并无兴趣,当时一时觉得他是个人才,也带着几分怀疑地救了他,后来听他讲述过去的事情,与自己所知的也都吻合,他的话一一推理下来,风离辰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故而便带着他一起上路了。 一路上,火云却并不知道风离辰的想法,只是在试图唤醒风离辰记忆一般地一一陈述当年的故事,风离辰虽然显得对此并不在乎,反而是之儿听故事一般地听得津津有味,每日催着火云讲风离辰以前的故事。 风离辰觉得那些事情之中也颇有值得之儿学习的地方,便也从未阻拦,让火云将往日的那些阴谋党政,利弊分析一一解释给之儿听。 偶尔觉得又不妥的地方,他也会插话指点两句,火云看着这样的风离辰,他觉得他的主子要回来了。 火云这几日一直对风离辰申请想把他的消息告诉沐晴雨,可是风离辰却不许。 他的理由有三,其一,现今乱世,谁能保证那封密信一定会落到沐晴雨手中,而不是别人手里。 其二,他和之儿是微服出行,身边护卫随精却并不多,一旦被人察觉身份,那么风离辰自保有余,可是要带着之儿和重伤的火云全身而退就不那么容易了。毕竟他如今身上的毒,让他的武功终究回不到从前了。 其三,或许,或许是他还不怎么信任那个女人吧。 那个给他的感觉很奇怪的女人,虽然一点记忆也没有可是每次想起来都会觉得心疼,再多想就会头痛,然后忍不住体内毒发。 他是想去见见那个女人的,可是又仿佛在害怕着什么。 风云翻卷,风离辰缓缓合目,似乎是想要清除脑海中的杂念,他知道若不如此,一会儿定会毒发,一路上如此反复也有三四次,他也习惯知道该如何应对。 当他再缓缓睁开眼,眸子里已经只剩一片冷漠和清明。 他静静的看着窗外流离失所的战争难民,看着地上无人去掩埋的尸体,看着面黄肌瘦的孤儿,轻轻地叹了口气。 之儿听到身后的那声叹息,抬起头来:“翊玄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风离辰却不看之儿,反问他:“之儿,你说这仗该不该打?” 之儿微微愣了一愣,知道是风离辰在考他,略略思索了半晌,才道:“该打。” 风离辰放下帘子,认真地看着眼前的孩子,沉声问他:“为何?” 之儿看着风离辰依旧面无表情的脸,却始终有些害怕:“是……是翊玄说的啊。火云说,翊玄曾经说过,治乱世,必有绝世英豪现,以杀止杀,一统天下,而后太平。” 之儿小心地打量着风离辰的神色,见他依旧未做表示,才继续道:“现在不打不行,可是等天下平定之后,一定要休养生息,安抚臣民,可是现在……也是没有办法啊。就像现在翊玄不想打仗,可是我们辰国不打,中州和轩辕不一样打得民不聊生,在我看来,还不如翊玄直接灭了他们一统天下来得干净利索,那样百姓也就不必再受苦啦。” 火云看着这小小的孩童,却是满眼诧异,一个不足十岁的孩子,竟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风离辰看着之儿则是满眼的欣慰,唇角带了一丝笑意:“如此说来,倒是我懒怠了。” 之儿却有些羞赧地摇摇头:“不是不是,不怪翊玄的,翊玄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打算。” 翊玄轻轻的摸着之儿的小脑袋,淡笑不语。 之儿却从他身边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那个让他迷醉的昙花一般的微笑:“可是翊玄,为什么呢?你为什么不当皇帝呢?” 翊玄静静的看着窗外,却不曾回答之儿的疑问。 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已经命不久矣,纵使收了天下,却不能守它长久,到时他去世,又是一场天翻地覆。又何必自苦。(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诱捕俘虏 “可是翊玄,为什么呢?你为什么不当皇帝呢?” 翊玄静静的看着窗外,却不曾回答之儿的疑问。 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已经命不久矣,纵使收了天下,却不能守它长久,到时他去世,又是一场天翻地覆。又何必自苦。 况且,在他看来,无论最终尹枫还是轩辕天洛继位,都是不错的选择,不过既生瑜何生亮,这两人之间注定一场生死,他宁愿做一个观看者。 他忽而苦笑,是不是人老了,连心也软了。 火云说:“沐姑娘在杭州,暖香阁。” 风离辰静静的看着那熟悉又陌生的杭州,战火终于殃及的杭州,杭州,暖香阁。 -------------------------------------------------------------- 一夜无眠。 那一夜,令沐晴雨和殷振华诧异的是,中州军没有如同以往那般攻来,那一夜士兵们枕戈待旦,战战兢兢地等待着一场突袭,可是那一夜,月高风冷,然后夜尽天明。 一夜无话,也一夜无眠。 沐晴雨穿梭在伤兵之间,如今早已经不分你我,伤兵已经不得不躺在宽阔的空地,可是大夫和城中的妇人真的有限,还是有那么多人来不及救治。 不在练兵的时候。她就总在这里。 “王森,帮我按住他的身体,别让他乱动。”沐晴雨沉声说着。 这人的腿被砍断了大半。而且已经开始坏死,如果不截肢,只怕命也会丢在这里。 王森似乎也已经熟练了这几日做这样的事情,急忙过去按住了那个士兵的身体,滚烫的鲜血一层层淫沁沐晴雨的双手。 他感受着那人因为没有足够的麻沸散的痛苦,看着他昏厥,自己的手却依旧抖也不曾抖过。直到一切结束。沐晴雨接过王森送来的帕子,擦了擦手。看着昏死过去的士兵,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可是却无暇去停留,又将眼神投向了下一个伤兵。 可是就在眼神流转的那一刻,沐晴雨的眼睛瞥到了远处那个巷口。还有刚刚转瞬即逝的那张脸,那席让她魂牵梦萦的白衣。 沐晴雨只觉得瞬间呼吸被夺去。 她的腿仿佛不是自己的,她的行动仿佛不受自己控制,她好像看见了一个梦境,如果此时此刻不去追的话,那个梦就会破碎而去。 沐晴雨的大脑因为这几日连番的劳累而麻木,就好像一个溺水的人,终于,终于找到了那根期待依旧的浮木。 她甚至没有想此刻追过去能做什么。杀了他,还是抱住他。 可是她就那么失魂落魄地追了出去,一旁的王森都感到诧异:“沐姑娘。你去哪里?” 沐晴雨将手里带血的帕子丢给他,只匆匆的说了一句:“我没事,去去就来。” ------------------------------------------------------------- 营帐中,殷振华正和北风越商议着对策:“昨夜中州军没有继续攻城,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蹊跷。” “事发突然必有因,我想他可能是在图谋着什么。可到底是什么呢?” ------------------------------------------------------------ 沐晴雨一路追着白影。越来越远,却越来越像。他的举首投足,他的轻功路数,他的身形特征一模一样。沐晴雨追着追着,却没发现,那个仿佛沙漠中的绿洲般可望而不可及的影子,竟然引她出了城。 沐晴雨看着终于在城外丛林中停住了脚步的白衣人,终于察觉了不妥,她手里是她随身佩戴的青冥。可是她眼前,却是从茂密丛林中走出的天机老人。 沐晴雨没有诧异,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师傅?” 天机老人却已然如旧:“唉,丫头啊,如今你身边的人看你看得太紧,老头我想见你一面也只能如此啦。” 沐晴雨却是冷笑,瞥了一眼天机老人身后的那个白衣人:“所以,截断了消息的是师傅,麒麟暗使也已经折损在师傅手中了吧,就连风离辰的消息也是假的?” 天机老人笑了笑没有接话。 沐晴雨没有反抗,自己几斤几两她还是清楚的,有天机老人在这里,她插翅难飞,只是看着那个白衣人,有些伤感:“也是了,除了师傅,还有谁能知道风离辰的一切行为特征,让我竟然这么久都没有察觉呢。师傅找我何事?” 天机老人叹了口气道:“丫头,我要你手里的青冥。” 沐晴雨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眸一亮:“风离辰真到是要来了是不是?” 天机老人却只是轻巧地拿过了青冥,派人将沐晴雨带走。 沐晴雨没有挣扎。 只是看着天机老人,希望他可以给自己一个答案。 “风离辰到底怎么样了,他,她是真的……” 天机老人拿着剑:“丫头啊,我老头子真的从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老头子我是真的,真的……你们两个小家伙啊……” 天机老人顿了顿,终于心痛地说:“你们怎么就闯了这么大的祸,让我也没办法帮你们……冤孽啊!” ----------------------------------------------------------- “沐晴雨失踪了!”殷振华大惊。 王森也是焦急:“末将也不知道发成了什么。原本在校场,沐姑娘忽然匆匆离去,可是却被想到她至今也没有回来。” 殷振华道:“再等等。说不定她有什么急事。” 北风越却并不赞同殷振华的说辞:“有什么急事比城外攻城的大军更急?如今已经入夜,沐姑娘难道不知道敌军即将攻城了吗?这才是当下最急的事情。” 李东也道:“我想沐姑娘应该是出事了,否则,她无论如何在这个时候也会赶回来的。” 殷振华看着苍茫的夜色:“中州军的另有所图。” 如今轩辕军的作战调遣,殷振华的命令是通过沐晴雨的魅术琴音传递信号给各位将领士兵,而经过连日的练兵,这种调遣刚刚进入佳境。可是此时,沐晴雨没了。那便是毁掉了轩辕军指挥作战的手,那便是毁掉了轩辕军的眼睛。 “报!元帅,敌军攻城了!” 战火在无尽的暗夜里蔓延,那时一场拼死的决战。 殷振华身先士卒。 此时此刻。所有的谋略都在暗夜里失色,他们只能靠这血肉之躯,去筑建长城。 睿儿静静的看着无边的黑夜,第一次沐晴雨不在身边,第一次陪着他的是孤独。 小小的身影在战与火之间穿梭。 是娘亲丢了,还是自己丢了? 睿儿忽然想起了沐晴雨给自己的那块麒麟玉,他记得娘亲说过的,如果他丢了就吹响这麒麟玉,到时候娘亲就会出现的。 此时此刻。站在来来往往带血的铠甲里的小小孩童,努力地吹响了麒麟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感受到了睿儿所处的危险,唯一仅剩的那个麒麟暗使竟然在睿儿的哨声下现了身。他转瞬间已经抱着睿儿回了他和沐晴雨居住的营帐,然后将睿儿缓缓放下,睿儿看着灯影中那个蠕动的黑影,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已经见惯了血腥,所以也不曾害怕。睿儿想了片刻,便去书桌上铺开纸张。这些日子,他已经会很多字了。 麒麟暗使看着睿儿递给他的纸条。仿佛执行主子命令一般,不曾有一丝犹豫地离去。 睿儿看着手中的那四个歪歪扭扭的字――“去找娘亲”,抱着膝,安安静静地坐在床上,无声地哭泣。 -------------------------------------------------------- 那天晚上下了一场雨,夏日的燥热也仿佛在那一夜中褪去,毕竟一场秋雨一场凉。 阴冷的寒气透过单薄的衣衫侵袭过来,潮湿的空气,阴暗的光线,低矮的牢房。 沐晴雨静静的躺在那样的淡泊破败之中,耳边回响的是漫天炮火,是遍地的哀嚎,是冰冷的刀剑割破血肉的声音。 她可以想象外面的战争到底有多激烈,她也知道,无论是师傅还是那位让她惊才绝艳的将领,如今都没有空闲去顾及她。 她只能等待着天明,等待着这凄风苦雨过去,或许等到的会是一个她自己也不敢想象的结局。 她的心被漫天的轰鸣声充溢着,震撼着,久久不能平静。她的身体因为那粒软骨散而虚弱无力,她迷迷糊糊中睡去,可是连梦里都在那般痛苦的挣扎,直到听闻那一曲箫声。那样轻柔缓慢的音律,却在这硝烟滚滚的战场上不住地颤抖着,险些吹不成调,丝丝缕缕飘进了牢房的上空,如泣如诉,婉转悠扬,悲凉中掺杂着颤抖,压抑中蕴涵着凄清。 哗啦一声铁链响,像是在很近的地方,却又感觉极其辽远。 “启禀皇上,人犯已经关在这里三天,谨遵将军的吩咐,没有供应饮水和食粮!却日日都给她吞下软骨散,属下每日都看着,还没死!”士兵嘶哑又沧桑的声音里带着刚毅,在窑洞一般的牢房里带来阴冷的回声。(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不归 哗啦一声铁链响,像是在很近的地方,却又感觉极其辽远。[.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启禀皇上,人犯已经关在这里三天,谨遵皇上吩咐,没有供应饮水和食粮!却日日都给她吞下软骨散,属下每日都看着,还没死!”士兵嘶哑又沧桑的声音里带着刚毅,在窑洞一般的牢房里带来阴冷的回声。 “嗯!”一个清冷沉稳的声音漠然地应了一声,牢门被咣当一声被打开。 随着牢门痛苦的吱呀声,一束苍白的光线从天窗当中照射下来,细尘飞舞,映出了踏步走进来的男子――清冷高贵,却带上了久居帝位而给他的一丝无情和阴冷。 岁月似乎总是优待于他,雕刻了他的棱角,却不曾改变他绝美的容颜。沐晴雨恍惚中,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自己和风离辰无意中坠落无间峡低,只是当时衬着少年的花海,星空,无间峡,此时已经成了男子背后的血色江山。 尹枫看着靠在草堆上的那个憔悴的身影,如今已经奄奄一息,轻若鸿羽一般,仿佛大声的呵斥都能将那丝单薄震得融化掉。忽然传来的铁链声惊醒了她,那被浓密睫毛覆盖着的眸子缓缓睁开,看着自己的眼眸却是一片清澈见底的澄净。 瞬间捕捉到她坦然清幽的眼神,尹枫心中泛起了一丝波澜,却只是淡淡一笑:“这几日连日苦战,怠慢你了,真是抱歉。” 沐晴雨却不曾从他的言语神色中感受到一丝的歉意。她也只是冷冷的笑笑,并没有答话。 尹枫看着沐晴雨脸上的笑,却也没有生气。反而对着沐晴雨颇有深意地笑了笑:“今日,就请沐姑娘与朕一同用膳吧。” 沐晴雨被丫鬟们伺候着沐浴更衣,沐晴雨虚弱无力的身体若不是双手死死地撑着两个小丫鬟的手,她几乎挪不到厅堂中去。 眼前堪比满汉全席的一桌精致的膳食令人垂涎,沐晴雨静静地看着眼神中却是讥讽和冷漠:“皇上不会是就想用这些来收买我吧?还是最后的午餐?” 尹枫冷眼看着沐晴雨:“如果你能用这些收买就好了。” 沐晴雨淡淡一笑,却并不曾动手,此时此刻。她已经没有一丝力气了,强自维持的镇定已经是她的极限:“还没有攻下滨州城吗?” 既然在这里宴请她。既然大军还没有涌入滨州,这说明,滨州还是没有被攻克的。 尹枫看着她道:“只问滨州,你难道不想知道轩辕天洛如何了?” 沐晴雨久久没有波澜的心脏,倏然就涌起一股难掩的酸涩,有滚烫的清泪瞬间蔓延到了眼眶。轩辕天洛,多久没有他的消息了…… 尹枫满意的看着沐晴雨眸中的光亮,淡淡一笑道:“轩辕天洛已经攻到济南了,一路从苏杭北上,直逼京城,我不得不承认,在行兵作战上,他的确更胜一筹。” 沐晴雨看着尹枫,此时却不知心中是苦是甜。 自己与轩辕天洛的消息断了。轩辕天洛定然也与自己的消息断了,他明知滨州被困险境,却依旧乘胜追击。一路北上,置自己与睿儿的性命于不顾。 是啊,京城就在眼前,唾手可得,他又怎么会为了自己这样一个小小女子而回头。 沐晴雨不知是喜是悲,却笑着看着尹枫:“所以。你是打算用滨州牵制轩辕天洛,却不想赔了夫人又折兵。” 尹枫看着沐晴雨脸上嘲讽的笑意。眉头微皱,忽而又缓缓恢复神色,笑着看着沐晴雨:“你也不必绝望,或许是他还不清楚你如今的境况吧。你说是不是?” 沐晴雨冷冷的看着尹枫,尹枫轻轻地拍了拍手,沐晴雨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个牢笼,里面赫然是一身黑衣的麒麟暗使。 沐晴雨一时惊怒,她知道,如今唯一仅有的一个麒麟暗使就是睿儿身边的墨渊了,如今墨渊在这里……那么……睿儿。 看着挣扎着要起身的沐晴雨无力地摔倒在地上,尹枫漠然的上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 沐晴雨挣扎着想起来,可是每动一下,眼前就一片黑暗,仿佛就要晕厥,沐晴雨却奋力地抓着尹枫的衣摆:“睿儿!你把睿儿怎么了!” 尹枫缓缓地低下身子:“你猜。” “你!”沐晴雨的手越想努力握紧他,手却越发无力地滑落,“你若敢伤害睿儿一分,我定让你付出十分!” 尹枫俯身,捏着沐晴雨的下巴,笑吟吟地看着她的眸子:“是吗?既然你如此说,朕反而越发地好奇,你想怎样让朕付出十分了。” 沐晴雨被他不大的力气捏得差点昏厥,这几日的虚弱让她单薄得如同蝉翼,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了。 尹枫眉头微微一皱,缓缓起身,看着关在笼子里的麒麟暗使,那是天机老人废了大力气才生擒住的人,要杀他倒是不难,可是他的武功太邪门,如果不装进铁笼里,竟然都困不住他。 此时,尹枫却命人打开了那笼子,他也不怕麒麟暗使逃跑,反而对他道:“去给轩辕天洛送信,三日之内,朕如果在滨州见不到他,那么朕就用沐晴雨的血为他献祭。” ----------------------------------------------- 高高的城门,燥热的空气,黑云压城。因为中州军连日攻城,轩辕天洛未到,战争已经打得如火如荼,进入白热化状态。 街边满是鲜血泥泞,在阴沉的天气中宛若凝墨。睿儿记得初来这里的时候,还可以看到启陵城清晨傍晚均有炊烟飘起,缭绕了整座城池的上空,一片祥和与安然,偶尔见城中的将士们打了胜仗,那血腥的战旗仿佛也变得不那么可怕,在城门上空飘扬着,猎猎捕风。 而此时的滨州城却弥漫着硝烟的味道,最后的粮草本来已经撑不到三之久,滨州城的百姓却在此时拿出了自家的存粮,田野里早已荒芜,无人敢耕种,这样的关头,保住城池就是保住他们活命最后的希望! 闷热的空气,笼罩着城中的一切,却让这血腥埋骨的战场变得更加痛苦难耐。 城门已经被血染红,尸骨成堆地遍布在荒野上,两军对峙着,丝毫不敢放松警惕,没有人敢去收拾那战场上的尸骨,滨州城坚固的城墙硬是用千万将士的体抵抗住了那万军压境的重击,死死咬住城门的入口不松,如今尹枫还没有用远程的重型攻城武器,有的只是刀剑和血之躯! 殷振华幽深的眸子里遍布着血丝,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 王森静静站在城门上,嘴唇有些苍白干裂,满手的鲜血,始终攥着那剑柄不肯放松。 夜,是暂时的安宁,却还要提防着突袭的敌军。 “现在是什么时辰?”嘶哑低沉的声音从腔中发出,殷振华看着远方轻问,手抚着冰凉的城墙,上面宛然有了已经凝血的裂痕。 “刚过子时,对面没有动静。”一个冰冷却同样嘶哑的声音在后响起。 李东的左臂用白色的棉布包着伤口,那棉布却也早已灰尘满布,溅上了星星点点的血迹,他深邃的眉宇之间依旧没有任何的表,只是那双手,已经握坏了几把剑,而原来的那把银芒,早已在混战中不知道被他丢在了哪里。 子时。 从傍晚第三波攻势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四个时辰。 对面驻扎着的所有敌军倾巢而出,用前所未有的气势攻城,想要一次冲破那坚硬的城墙,却节节败退,只好再做休整。战鼓声响了整整几天几夜,士气逐渐衰弱,却依旧埋伏在前方虎视眈眈。 他们丝毫不敢放松警惕,四个时辰里,他们一动不动地看着那远处,草木的惊动都不曾放过。 将士们在城门处暂作小憩,手里还握着带血的刀,睡得极其不安稳。 太多的人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轮到自己…… 可到了冲锋的时候,还是要顶着剑雨迎上去!这一场嗜血的厮杀中,并不是只有尹枫要破釜沉舟!! “皇上那边有消息吗?皇上知道这里的况吗?”殷振华回头,布满血丝的眼眸看着李东。 “没有,消息送不出去……” 小小的睿儿静静的趴在城墙头,他看着远处敌营的方向,为什么,为什么麒麟暗使还是没有回来,娘亲,娘亲到底怎样了?父亲为什么还是没有来?难道他们都不要自己了吗? 愁思如雨,滴答滴答,一滴两滴,然后骤然大雨。 夜,压抑了数日的天空终于开始肆虐,电闪雷鸣的那一刻,李东攥紧的拳头已经骨节泛白,王森压抑着自己膛内澎湃的绪,深邃的眸子里散发着近乎绝望的光。 暴雨中的黑暗,带着渗入骨髓的寒意,让人绷紧了全的骨头,却还是抵挡不了那风雨所带来的恐惧。 闪电劈下的瞬间,隐约可以看到远处的景物,还有那遍地的黄土和尸骨。 猩红的血,蔓延到很远的荒野深处,看不到尽头,和天地相接的灰蒙融合成一片朦胧,在电闪雷鸣间隐现,还有那如同潮水般涌来的敌军……(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宜杀人 无论一个人的力量多强,但是这是战场上数量的绝对优势,不是一两个人能转圜的。 李东顿了顿,冰冷的双眸里闪过轰轰烈烈的热火,声音愈发沉重而清晰:“轩辕大军正在日以继夜地赶来……” 殷振华凝望着远方那似乎随时都蠢蠢动的军队,渐渐握紧了双拳。 “一天,”低哑的两个字从喉间溢出,“再撑过一天,皇上的大军就会赶来,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冲出城去和他们一战了……” 只是。 只是,他知道的,尹枫也知道。 尹枫还会给他们这个机会吗? 身形微晃,像是想起了什么,殷振华微微侧首,沧桑的眉宇蹙起:“北风越呢?” 四个时辰前他们尚且在一起,而现在,俨然已经没有了北风越的身影。 握了握手中的剑,李东看着那猎猎的战旗:“还在练兵,不眠不休已经三日了。” 依他的性格,绝对不可能跟着他们在这里镇守。 更何况,那敌营里面有他们最最致命的伤…… 王森的身影瞬间顿住,只觉得胸腔内迅速升腾起那样撕裂般的凝重,面对血淋淋的战场,他丝毫无所畏惧,他怕的,是守不住那个人,在皇上回来之时,他该怎样向他交代? 他知道尹枫的阴狠和毒辣,知道他向来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他等待着。等待着对方开出条件,等待着拼死用一切来保住她!可是,对方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发起猛攻。丝毫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不是拿去做人质,不是拿来威胁轩辕军,那么他们将沐晴雨抓走到底有什么样的目的?! 攥紧的拳头已经骨节泛白,李东压抑着自己胸膛内澎湃的情绪,深邃的眸子里散发着近乎绝望的光。 太安静了……这样入夜前的寂静有着渗入骨髓的寒意,让人绷紧了全身的骨头,却还是抵挡不了那安静所带来的恐惧。 滨州城里。夕阳的光缤纷绚烂,唯美成殇。 忽而想起。那女子一身的戎装,静坐城头拨弄琴弦的模样。 那样血腥的战场,就要将她无情地吞没了。 ---------------------------------------------- 中州军尹枫的府邸,那日之后。沐晴雨被奉作上宾。 可是尹枫连日在外征战,沐晴雨能看到的只有天机老人,不过这已经足够了。而且天机老人仿佛没有前事般的专心调养着沐晴雨的身子,短短数天,沐晴雨已经恢复了体力,只是软骨散依旧每日送来,毕竟没有了囚禁的约束,如果让沐晴雨恢复了武功,她定然会不顾一切地逃走。 所以。对于今晨沐晴雨并没有见到软骨散,沐晴雨很是诧异。 “软骨散的药效要十二个时辰才能消,今日留时间给你恢复体力。”天机老人如是解释着。 沐晴雨问:“为什么。师傅?” 师傅,这两个字依旧日日如尖刺一般扎着天机老人的心,沐晴雨相信,师傅不是没有感情的,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会和尹枫有这样的恩怨纠葛? 天机老人的神色有几分没落:“丫头。你以为他让我给你调养身子是为什么?不过是怕你撑不到他下决定。” “下什么决定?”沐晴雨问他。 天机老人取了一张黄色的锦帛,递给沐晴雨:“轩辕天洛要来了。一听到你的消息,便立刻放弃北方的胜利,带兵折了回来。” 沐晴雨看着金黄色的锦帛上的字迹,手狠狠地攥紧。 “进攻隋城,分兵而治,将天洛引到隋城,然后强攻拖住天洛,再步步想让,诱敌深入,让他一路攻到京师,你们原本打算用京中以逸待劳的伏兵,浇灭孤军深入的疲敝之师,却不想轩辕军战意正酣,竟然突破了你们的底线,所以,就用我的事,牵制天洛,想要大乱军心是吗?” 天机老人看着沐晴雨,眼中是赞赏,也是坦荡:“是,不过他的北攻虽然让我们有些意外,可是依旧在可忍受的范围之内,京城中坐镇的人,不是尹枫或者轩辕天洛能轻易撼动的。用你为饵,不过一试,若成,他挥军南下,北风精锐会穷追不舍,轩辕天洛为了那个三日之约不能迎战只能速退,不仅可以措其锐气大乱军心,还可以造两军夹击的合为之势,如此可轻易将轩辕天洛拿下。 但如果,他不在意你,那么继续挥军北上,以他如今军队的斗志和煞气,或许真的会威胁到他也说不定。” 沐晴雨看着天机老人:“师傅,那个人到底是谁?他是谁?” 天机老人看了沐晴雨半晌,终究没有说话。 “师傅,我明日即死,让我死个明白吧。” 天机老人沉吟了半晌,终于道:“天道苍茫,这段恩怨,始于西域也并将终结于西域。” 沐晴雨看着就要转身离去的天机老人,忽然问:“是他让玉麒麟死的是不是?是他杀了玉麒麟是不是?” 天机老人的脚步顿了顿,轻轻摇头:“他曾救过玉麒麟无数次,玉麒麟的命是他的,他要收回玉麒麟的命,谁都无可厚非,玉麒麟也只能认命。他对我说,他有遗憾,但是他不曾恨过那个人,你不必替他报仇。” 沐晴雨看着天机老人,仿佛终于窥探到了那个让自己抓不住摸不着的秘密。 天机老人说:“那天清晨,在月汐崖上,我也在,他只留下一只桃花,没有留下太多的话给你,他说,怕你的决绝。” 沐晴雨合眸,不想去想那些伤心的过往,说:“那玉魂呢?是你帮他,是你劫走了睿儿,是你杀了他想要置睿儿于死地!” 天机老人月并不忌惮什么,便一一和沐晴雨道:“玉魂不过是屈居于麒麟小子之下的爪牙,那天他原本也是想去送玉麒麟,也想顺便帮他接掌麒麟宫,可是麒麟小子不肯,而那天我不应该出现在那里,所以,为了让他闭嘴,我不得不许他一点好处,可是这好处也是有限度的,不能任他为所欲为。” “师傅的意思是,杀玉魂不过是师傅的被逼无奈之举?哼,以师傅的武功在月汐崖上就可以轻易的除了他……” “晴丫头,我说了,打狗还要看主人。在那个人没有松口之前,我不能随意地杀他的人。况且,我知道,睿儿不会死,那时殷醉月的人早已将睿儿盯上了。” 沐晴雨冷冷地笑了笑:“好……很好……原来是这样……那我呢?风离辰呢?我们又欠了他什么?” 天机老人缓缓道:“唉,不过冤孽罢了,谁说得好,是谁欠了谁呢?我这个老头子最不会算账了,你们自己去算吧。” --------------------------------------------- 等了多久,才看到那个尊贵的男子出现在城池上空,黑色的铠甲宛若冷暗的神祗,染尽了乱世的鲜血,让人瞬间被强大的气场威慑到。他深邃的眸子里有着浓重的苍凉,丝丝缕缕的冷雨从天而降,轻轻缓缓地落在他的肩上,身上,犹如最最温馨的抚慰,却无论如何都暖不了他那颗痛不可遏的心脏…… 轩辕天洛在风雨萦绕的城楼上矗立许久,无人敢上前说半句话。 修长的手指攥紧了她留在城中的那把无弦琴,那上面,还有她手指拂过的影子,还有她的味道。 薄薄的唇瓣愈发苍白,他从京津马不停蹄地赶到滨州城,不发一言,只是这样站在城门上,凝望着远处,那个中州军队扎营的地方,还有城门口那堆积如山的尸体,都深深地刺伤了他的眼眸。 晴儿,我终是悔了,若这一仗安稳过去,我定陪在你身边,再也不分离,可好? --------------------------------------------- 夜雨,天明后便是好天气。 尹枫静静的看着正在梳妆的沐晴雨,今日他原本给她准备了一套华丽的衣裙,沐晴雨认得那是皇后的礼服。 沐晴雨笑:“难道你要我穿着这个去?怎么要兑现你当年的承诺吗?皇后之位?” 尹枫依旧温柔的看着沐晴雨,他的眸子很暖,可是做出来的都是冷血无情的事,冷得令人发指。 他说:“是,你如今就是朕的皇后,你的逃婚和这些年的不驯,朕都已经罚过了,所以,朕原谅了你,你如今还是朕的皇后,不管你愿不愿意。” 沐晴雨冷笑:“你还真会自欺欺人。” 尹枫依旧温柔笑着,让人给沐晴雨着装,他从托盘里拾起一只簪子把玩:“朕和轩辕天洛最大的不同,或许就是,他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眼前的大好形势,而朕可以为了江山而牺牲朕的皇后。” 他将那只簪子温柔地插在沐晴雨的鬓角,依旧温柔的看着沐晴雨,似乎在抚慰自己的挚爱:“晴雨,不要怀疑,朕对你的真心,你已经是朕生命中的意外了,唯一的意外。” 沐晴雨冷笑,她根本无法理解尹枫的世界。 尹枫自然也知道,她不懂,他却只是无所谓地笑笑,缓缓起身,看着窗外的秋高气爽,声音带着一丝温润:“九月初九重阳节,宜嫁娶,宜迁徙,宜祭祀,宜杀人!”(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不降则杀 鼓声阵阵,兵临城下,六军不发。 而此时此刻,在中州军中央的是一个刑架,而那之上是一身皇后华服的沐晴雨。 尹枫第一次一身戎装,那耀眼的姿态让沐晴雨想起了当年,当年尹枫从镇南城救出了轩辕天洛,轩辕天洛在杭州城外迎接尹枫那个少年将军凯旋归来。 沐晴雨记得,当时那个少年就是一身戎装,耀眼夺目。 而如今,岁月峥嵘,变了身份,变了朝代,变了因由,一样的人却再也映不出同样的颜色。 轩辕天洛立于城头,看着城下的百万大军,面沉如水。 可是当眸光扫向那洪水般的军队中央的那个一身大红宫装的女子之时,他的眸子却热了起来。 那一身大红嫁衣般的礼服,是皇后的礼服。 那是他的承诺,他给她的承诺,如今…… 尹枫阵前已经有传令兵前去传尹枫旨意,对城楼上:“轩辕天洛!给你一刻钟的时间弃甲投降吧!若不降,我中州大军便以皇后之血祭旗,一刻不降便废其双手,一刻不降便断其双足,一刻不降便毁其容貌!” 轩辕天洛的手在城墙上捏出深深的指痕。 可是如今,怎能投降! 他如今大军战意正酣,足可以与尹枫决一死战,可是沐晴雨怎么办?! 明知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可是救了沐晴雨。那么跟随自己中心耿耿多年的将领怎么办,跟着自己打江山的兄弟怎么办? 可事到如今,原本应该有人出言规劝轩辕天洛以大局为重。可是这里的将士上到殷振华、北风越,下到李东王森,哪一个不是与沐晴雨有万千纠葛,那一个甘心出言舍弃那个女子。 此刻,此刻如果能以一人之力救出沐晴雨…… 轩辕天洛眸子中闪过蠢蠢欲动,而那一刻,殷醉月却在他耳边极低的说了一句:“我来吧。” 轩辕天洛和殷振华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见殷醉月一身玄衣已经从城楼飞了出去。 “醉月!”殷振华和轩辕天洛同样一声惊呼,却已经来不及挽留。 殷醉月看着千军万马中央的沐晴雨。一直冰冷的脸上竟然带了些许的笑意。 “那玉你还留着么?等什么时候你想走了,就去找我。” “沐晴雨,那里不适合你,也不适合我。如果可以,让我带你走吧。” 沐晴雨看着朝自己奔来的殷醉月,眸子一热,大声含着:“回去!殷醉月!回去!” 殷醉月手中的剑挥开漫天箭雨,仿佛一颗黑色的流星,划入了银色的大军。 “殷醉月!回去!天洛!下令出兵吧!天洛!” 听着那个女子那样的呼喊,清冷而绝望。 “天洛,沐晴雨一人,换你的天下。其实值了。” 她温润如水的声音在轩辕天洛耳边缓缓响起,那是摄魂术,只不过。她的摄魂术依旧太微薄,根本不足以与天机老人为敌。 沐晴雨看着殷醉月的身影越陷越深,即便是他轻功卓绝,也是后继无力,他的脚第一次想在士兵头顶借力,可是就在那一刻…… 殷振华在城头大喝了一声:“小心!” 朝阳的光。一点点破碎在眼前的世界里,那是一只薄若蝉翼的暗器。仿若无痕,用肉眼无法察觉的速度在他借力的那一刻,轻轻地横亘了他的心脏。 电光火石之间,众人只看到殷醉月的身体在触到那个士兵的头盔时微微一滞,他再次跃起的身体,却在上升不到一米后,轰然坠落,鲜血从心脏喷薄而出。 “殷醉月!”沐晴雨唤着他的名字,却再也叫不醒那个人。 他的身体,重重地跌落在中州军之中,可是尹枫看着沐晴雨的满面泪痕,并没有命人践踏。[.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他躺在一片黄土之中,面前是万千兵卒微合下的一尺天空,他说:“别哭,我想蝶儿了,不能让她等得太久……” 他知道,沐晴雨能听到。 “醉月!”轩辕天洛看着那样无声陨落在敌军中的殷醉月,双目俱红。 北风越却拦住恨不得马上杀出去的殷振华:“殷老,敌军有高手坐镇!不能再轻举妄动了!” 轩辕天洛的手握紧,却没有动。 尹枫策马在前,仰头看着满目悲愤的轩辕天洛,嘴角是淡淡的笑意,轻缓地吐露着冰冷的话语:“轩辕天洛,你不可能凭借一人之力,敌我百万雄师,除了弃甲投向,你不可能救出她。 朕答应你,若你肯降,朕将沐晴雨归还于你,上将不杀,恩赏三军,今日肯降,朕不分曾经敌我,从今日起,你们都是中州子民。” “那女子既然是你的皇后,你要拿你自己的皇后祭旗,与我轩辕军何干?!”吼出这一句话的是李东。 可是这一句话毕,李东忽然恍惚,完全不记得刚刚自己说了什么。 “李东!”北风越大声呵斥。 李东却是一阵,刚刚,刚刚那是沐晴雨的摄魂术? 是因为子集的眼睛刚刚在看着沐晴雨,所以,她是在逼轩辕天洛吗?速下决定,不能在让尹枫妖言惑众了。 尹枫听着李东的话,柳眉微挑,笑意很柔却极冷:“一刻钟,到了。” 沐晴雨刑架边上站的执刀人,手中一柄薄薄的刀刃刺透了沐晴雨的手腕。 “啊!嗯!”刺骨的疼痛让她忍不住痛呼出声,可是她知道不能,不能! 贝齿死死地咬住了下唇,那尖锐的疼痛冲击着她大脑的清明,失血和痛疼让她几乎晕厥。 可不知为什么,那血流着流着,她便感觉不到痛了,连日的软骨散让她的感知变得麻木,失血让她的神志变得恍惚。 那一刻,她抬眼,忽然间仿佛看到了玉麒麟,他一身红衣似火,怎坐在挑花树下弹琴。 他旁边的案上有美酒,酒旁有秋千。 他弹着琴,很好听很好听,沐晴雨听着听着,似乎就要睡着了,可是不知为什么弹着弹着就断了。 沐晴雨朦朦胧胧地睁开眼,手里似乎还握着个酒壶问:“怎么就停了。” 玉麒麟接过她手里摇摇欲坠的酒壶,依旧义父玩世不恭的笑:“丫头,我来接你走。跟我走吧。到那里,我弹琴给你听,有酒有花,还有我。” “不,玉麒麟……”沐晴雨的眼眸紧紧的合了起来,张开眼的那一刻,眸低是无尽清明。 她看着高高的城楼,如今早已没有力气用摄魂术,她只是大声地对轩辕天洛含着:“天洛!杀出城来吧!让我少受些苦,为我报仇!” 轩辕天洛立在城头,那是怎样的景象啊。 在一片如火的朝阳中,鲜血从沐晴雨的手腕喷薄而出,染红了她一身如火的嫁衣,那个女子却在那样的时候对自己含着:“为我报仇!让三军为我报仇!” 而她的那只手,废了,那只在几个月前校场点兵,轩辕天洛带兵出征之时,弹着一曲战歌的手废了,从此那如玉的十指再也不能滑出入梦的琴曲,从此再也不能见到,她在城头抚琴的英姿。 轩辕军的恨意在那一刻被激发到顶点。 尹枫眉头微皱,瞥了一眼沐晴雨的方向。 沐晴雨身边的刽子手,手中的匕首已经断了沐晴雨另一只手的手筋。 尹枫看着高城上的轩辕天洛,含笑问他:“轩辕天洛,你舍得吗?为了她你如今已经舍弃了北方的大片江山,朕本以为你对她志在必得,可是如果如今你连沐晴雨也保不住,那么你便一无所有。” “轩辕天洛!降吧!” 降吧! 降吧! 降吧! 报仇! 报仇! 报仇! 不! 原本不是想好了吗? 要她,一定要救她,那现在还在犹豫什么? 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江山不负卿。 既然没有,既然没有,就舍了这天下如何?! 怎能再让她受苦……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 再一大步…… 所有的人似乎都在怔忪,没有人注意到这个七八岁的小孩子是怎么登上城楼的,直到他拉着轩辕天洛的铠甲衣摆,脆生生地对着轩辕天洛说:“你只管攻城,娘亲翊玄去救。” 两军交战,他原本不想参与,他只是听说姽婳来了这里,所以他就随意地来看看那个女子到底是什么样子,原本只是想远远地看一眼,看一眼就好了。 可是那一刻,她手腕的动脉被撕裂,她一瞬间因为痛苦的晕眩而后昏迷,她用最决绝的方式说着最有利于当前轩辕军的话语,她的眼眸,很热,又很冷,那么耀眼的鲜红,就那么站在银色的铠甲海洋中,眼眸间视死如归的坚定。 其实,这没有什么,都没有什么的,他见过太多比她还有刚烈的女子,也见过比她还要冷静自持的女子。 可是,为什么,在她看见那女子冷笑着任自己的双手被废之后,要咬舌自尽的那一刻,还是出手了。 他指尖的血浸染在滨州的城头,他的手仿佛随意又十分精准地击向八块城墙的砖石,巨大的青砖竟然在他浑厚的内力下如同长了翅膀一般地飞向沐晴雨,其中一块狠狠地击在沐晴雨身旁刽子手的身上,那个看起来也是十分壮硕的汉子,竟然直接被巨石击碎了胸膛。(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一死一伤,一败一亡 他指尖的血浸染在滨州的城头,他的手仿佛随意又十分精准地击向八块城墙的砖石,巨大的青砖竟然在他浑厚的内力下如同长了翅膀一般地飞向沐晴雨,其中一块狠狠地击在沐晴雨身旁刽子手的身上,那个看起来也是十分壮硕的汉子,竟然直接被巨石击碎了胸膛。(.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飞石集中那刽子手之后,重重的砸落在刑架的右侧,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八块巨石已经以一个似乎凌乱又规整,的方式落在了沐晴雨的四周。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个白衣男子仿佛乘风踏雾朝沐晴雨飞去的时候,那百万大军竟然一时间忘了反应,等反应过来万箭齐发地时候,风离辰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缓缓落在沐晴雨面前。 众人望着高台上静立的两个人,一时失神。 白衣男子的指尖轻点,已经封住了女子的几处穴道,手腕上的伤口流血的速度已经减缓。 男子手中是两方雪白的锦帕,此时此刻,在千军万马中,他仿若闲庭信步般的,轻轻给女子包扎着手上的伤口。 泪水那刹那间决堤。 其实,什么是感情,这三年,沐晴雨原本以为自己已经遗忘了,与玉麒麟在一起的淡然,与轩辕天洛相处的坦然,她以为,自己的心早已经死了,自己再也不会有那样的感情了。 可是这一刻。朝阳破晓,给大千世界万紫千红,银甲如镜连绵不绝。都映上了凡尘俗世的颜色,而那一刻,他一身琉璃净白站在她面前,那么纯粹地让她惊醒,让她记得,记起心脏该怎么跳,记起泪该怎么流。记起原来不是不会爱,而是不是他啊。 红衣女子。仿若欲火重生的凤鸟,白衣男子,仿若天山之巅的神祇。 他们就那样静静地立着,一个哭。一个笑,一个喜,一个悲,可是那模样却是这般地契合,仿佛他们已经如此静立了千年,早已骨肉相连,血脉相通。 当尹枫的那声大喝传来,当百万雄师终于觉醒,当他们前仆后继地挥刀袭来。却不知为何,在身形靠近那石砖的那一刻,却仿佛遭受了巨大的阻力。再也不能靠近。 轩辕天洛看着城下的局面,知道沐晴雨已经脱险,恨入骨髓之后,他不再犹豫:“打开城门!全军出战!” 杀戮,血腥,刀光。剑影。 黄沙百战,金甲已残。以血洗面。 银甲与黑芒交锋,白刃已断。 鲜血溅到沐晴雨裙边,她此刻早已经难发一言,只是那样看着风离辰,看着他走近,走近她朦胧的梦里,她的双手不听使唤地紧紧抱住他,她的鲜血染污了他的白衫。 他按理来说应该厌恶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竟然没有推开只是任她那么拼命地死死地紧紧地抱着他。 “风离辰,你来带我走了是不是?” 如果这也是她眼前的幻境,那么她情愿永远都不要醒来。 血战中的轩辕天洛看着阳光下紧紧相拥的男女,看见红色融进白色里,看到白色染上了殷红,那交错在时光里的绝世容颜,仿佛一个坠世的传说。 那一瞬间,他忽然间愤恨,然后竟然倾羡,那才是她最终的归宿吗?中州军的剑在他腿上撕出一道血痕,他回头,已经将那人斩于马下,属于他的终究就只有血腥吗?他的双目通红,手中的剑化身死神的镰刀,疯狂地收割着中州军的生命。 沐晴雨紧紧的抱着他,眼见的金戈铁马,耳边的战火厮杀,都被他隔绝在了阵法之外,然后她听到自己耳边,有声音轻轻地问了她一句:“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沐晴雨抱着他的受一颤,缓缓松开,刚刚牵动手腕的疼痛让她惊醒,会不会不是做梦呢?不,一定是梦,为什么说梦里受伤不疼,可每一次她都是被梦疼醒的。 她看着自己梦里的那个虚影:“你问我,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在城郊树林,在无间峡底,在听香水榭,在冷宫幽居,在远人山庄,在梅溪监狱,在残荷亭中,在六月雪底…… 沐晴雨哭着,看着他的眸子,在伤着痛着,爱着恨着,有痛苦,有喜悦,有委屈,有不甘:“辰,你问我,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风离辰看着哭得一塌糊涂的沐晴雨,却始终淡淡地笑着:“是见过的吧,他们说你是我的妻子,虽然,我不记得了,但是,我想在孟婆桥上,三途河边,三生石旁,彼岸花前,我们许过真的见过。否则,我为什么会记得你?” ---------------------------------------------- 直到很多年后,沐晴雨都一直觉得,那天的结局应该是这样。 风离辰抱着她踏出刀山血海,从此不闻天下,四海为家。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 大雨滂沱,那一场大战整整打了一天一夜,没有人喊停,轩辕天洛像疯了似的对尹枫的中州军发动攻击,中州军想退,可是轩辕军七十万将士没有给过他们一丝机会。 一具具尸体倒下,后面的人便踩在尸体上打,一层又一层的尸体堆积成山,因为虚弱疲惫的士兵,一旦倒下,便会被践踏成泥。 那一战,中州军死伤三十万,轩辕军死伤过半。 那是真正的血流成河,即便是看惯了生死身经百战的将士,看到天明时战场上那可怕的景象,也忍不住扶着城墙吐弯了身子。 但是那一战,终究是轩辕军胜了,那穿透沐晴雨身体的一剑,让轩辕军燃起了滔天的恨意,那来自高层的愤怒,刹那间点燃了政治军队的狠劲和拼杀的决心。 轩辕天洛身先士卒,带着轩辕军一路碾压中州军的银甲,不是凭着计谋和阵法,他凭的就是真刀真枪的杀伐,令人发指的杀戮。 那夜,尹枫的七十中州军被轩辕天洛的仅存的三十五万大军逐出滨州。 下了战场,轩辕天洛根本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势,直接去了沐晴雨的房间,那一刻,他无比的庆幸,还好自己带了小弦在身边。 此时沐晴雨的床前已经围满了人,不仅有睿儿,还有之儿。 之儿看着昏迷不醒的沐晴雨,那一刻,他的大脑还是空的,他原本以为,翊玄来了,娘亲就有救了,可是怎么会这样,娘亲重伤,而更令他至今都不能承认的是风离辰,死了。 “她怎样?”轩辕天洛拖着一身戎装,每一步都会在那洁净的地毯上留下一个鲜红的脚印,“她怎么样了?” 小弦回过头对他回禀:“伤口已经处理好了,伤在腹部,虽然不致命,不过失血过多,怕是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了,还要在开些温补的药材试试,只要能在两天内把烧下来,就还有救。” 沐晴雨昏迷着,可是唇边却依旧呓语不断,轩辕天洛用自己满是鲜血的手紧紧握住沐晴雨苍白如玉的手,泪水晕染开了他脸上已经凝固的血痕:“晴儿,对不起,是朕对不起你。” 沐晴雨在朦朦胧胧中开始梦魇,她怎么也想不到,就在风离辰正打算带她离开战场的那一刻,就在他们紧紧相拥的那一刻,乱军之中飞来一柄长剑。 风离辰背对着那柄剑,他察觉到,却根本没有转身,他知道如今他体内有玄月令,以他的血为引布的阵法,这世间无人力可以破开。 虽然他感觉出那一剑的威力不凡,虽然他感觉应该是个高手,可是…… 伏在他肩头的沐晴雨瞳孔皱缩,那是,那是青冥剑啊! 如果,这世间还有一柄剑能伤他,那便是青冥剑了。 沐晴雨一切的恍惚刹那间惊醒,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哪里来的速度,或许就像当年他们两人坠落无间峡底遇见狼群时一般的本能,在危急关头,总是会逼出人的潜力。 沐晴雨推开了风离辰,长剑穿腹而过,连剑柄一并透过,下一刻,青冥已经回到了天机老人手中,浸透了鲜血。 风离辰看着那样一个衣身殷红的女子,生命在她的眸中缓缓流逝。 最后,他看到了她最角那个牵强的微笑。 她不能死,那是风离辰当时唯一的想法,他根本没有顾及当时正站在自己身前的天机老人,他径自抱起了沐晴雨,朝着城头飞去。 天机老人横剑在前,他举步维艰。 在青冥剑之前,他因为玄月令的所有优势都被一一限制。 而抡起纯武功,如果没有沐晴雨,他或许还可以与天机老人一拼,可是如今,他先停了手,他静静的看着天机老人:“你要杀我?” 天机老人手中是沐晴雨的鲜血染红的青冥剑,他的手上,是沐晴雨的血,他说:“是。” “好。”风离辰淡淡道,“让我送她回城,然后这条命给你。” 天机老人眉头紧皱:“把你的命给我,我救她。” 风离辰说:“我信不过你。” 天机老人却笑了,说:“好,我信你。”(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 魂魄不曾来入梦 “你要杀我?” 天机老人手中是沐晴雨的鲜血染红的青冥剑,他的手上,是沐晴雨的血,他说:“是。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好。”风离辰淡淡道,“让我送她回城,然后这条命给你。” 天机老人眉头紧皱:“把你的命给我,我救她。” 风离辰说:“我信不过你。” 天机老人看着抱着沐晴雨的风离辰,黑亮的眸子平静而深远,翻覆着汹涌的情绪,他忽然笑了,说:“好,我信你。” 将沐晴雨交给小弦的那一刻,风离辰感觉自己好像记起了什么,即便是刚刚看着天机老人,他也并没有兴起太多抵触的情绪。 这个女人明明在自己心里有很重要的位置的,可是为什么天机老人将她伤成这样,刚刚却不曾对天机老人痛下杀手,虽然有一心担忧沐晴雨的原因,可是…… 那个老人想必自己也是认识的吧。 风离辰看着城墙上急匆匆围在沐晴雨身边的一行人,看着他们焦急又紧张的面孔,看着小弦有条不紊地指点着众人安排沐晴雨的救治。 风离辰问小弦:“她的伤如何?” 小弦看着风离辰,眸子中的神色复杂难辩,终于仿佛发誓般地对风离辰道:“我决不会让小姐死。” 风离辰淡淡一笑,说:“好。” 然后转身对着一脸焦急满脸泪痕的之儿道:“人还在你身边。待她无事后,你何时想回去,便让他们送你回去。辰国。我相信天煞会处理好。” 看着仿佛在交代后事一般的风离辰,之儿抓着风离辰的衣袖:“翊玄!你要去哪里?你不陪在娘亲身边吗?” 风离辰回头看着还在城下等自己一战的天机老人,他的身体很矮,还微微有些佝偻,但是,谁也无法轻视他的力量,还有那丝危险的气息。来中原五十年,从来没有人见过他用全力。 而此时此刻。风离辰看着小小的之儿:“带你出来,却不能带你回去了,帮我,对你祖父说声抱歉。” “不!翊玄。爷爷不要抱歉,爷爷要你带我回去!”之儿追着飞身而去的风离辰,他死死地趴在城墙上,伸手却抓不到风离辰的衣摆。 “翊玄,你回来,娘亲伤成这样,娘亲不要之儿了,你也不要之儿了吗?翊玄找到娘亲了,之儿终于可以和翊玄还有娘亲三个人在一起了。为什么翊玄又要走了!”孩子歇斯底里地含着,声音却被无情地吹散在腥风血雨中。 风离辰一袭白衣,静静地站在天机老人面前。 天机老人手中的剑横向风离辰。 那是高手之间的过招。没有撑场面的花架子,也没有那些繁复的招式,每一招都是致命的攻击,比的是速度是精度,那柄似乎就为了风离辰而生的青冥剑,险险地在他的胸口划出一道血痕。 青冥剑饮了风离辰的血。开始兴奋地嗡鸣,可同样只是这样浅浅的一道皮外伤。竟然让风离辰猛地吐出了一口血。那剑上有毒! 可是为什么沐晴雨没事? 是了,是针对玄月令的毒,与玄月令相合,便是剧毒。 风离辰退了两步,看着一鼓作气袭来的天机老人,风离辰却停住了脚步。 那一刻,其实他想,死了也好。 既然已经无力反抗,一箭穿心便好,又何必让自己死得狼狈? 他看着越来越近的天机老人,似乎随意地伸了个懒腰,他这辈子,从没有像现在这么放松过。 他忘记了一切,无悲不喜,推了凡尘俗世,业余之儿轻车独马走过大半国土,领略过绝世风光,见证过旷世大战,也走过高山平原,也去过青楼妓院,虽然在暖香阁看到红岩的那一刻,他并无甚异样的感觉,与自己想得一样,这女子不过是自己曾经利用的一个工具。 世间苦辣尝过,也算是无悲无喜。还有几年的苟延残喘想必也就会如此平静无波的过去,好,也不好,毕竟感觉总是少了什么。 自己在这世上,难道就没有一丝的留恋吗? 难道过去的自己真的是世间万般不关心吗? 他在杭州小住了几日,却听火云说,那女子不是沐晴雨,不是他的姽婳,姽婳在滨州。 之儿一直嚷着要来,他便也不急不慢地来了。 却不想,在这里他自己觉得有两样是赚到了,一是让他刹那间心动的沐晴雨,一个便是久候的死亡。 能在死前,感受到心脏的跳动,能在死亡前,发现自己在这世上还是有过牵挂的,能在死亡前,证明自己活过,他何其有幸。 又,何其不幸啊! 可是此刻,他却是感谢命运的,让他能再见沐晴雨一面已经足够了。他还没有记起他们的恩怨纠葛,他也不曾记起曾经的光彩时刻。 不记得那个被屠城的火点燃的夜晚,他救起的那个女孩;不记得在无间峡底,那女孩挥着火把守护重伤的自己,不畏狼群;不记得自己曾经在林城最高的酒楼,对她说:“我带你回家。”;不记得六月雪下她弹的琴,不记得她荷池上凝望自己的身影。 不记得她倔强着不许自己喂药,恨着自己的眼眸;不记得她在苍月阁等自己吃早饭的恬淡身影;不记得远人山庄她在亭中与自己对望的那一眼,不记得他落在眉梢的吻;不记得自己与她在流星下许的愿:“愿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不记得她给他算的那一卦,不记得他们一起站过的城头,不记得她为了救民于水火对他的那一跪,不记得为了过容枯的那一关,他与她的日夜苦熬。 不记得她说:“呃,这是……白酒?” 不记得,他说:“我们一起过生辰吧。” 不记得,自己对她的最后一句话竟然是:“等我回来,我有话对你说。” 然后,就没有了结局。 他忘了,全忘了,可是心还会跳,还会痛,还会喜,还会悲,已经够了。 此刻他可以从容赴死,虽然有那么几分遗憾,但是总好过几年后,自己再爱上她,从此再也舍不得,那样的离别该多疼啊。 天机老人的剑在风离辰胸口停下:“你……可想好了?” 风离辰淡淡地笑着问他,即便是此时身上染满血迹,却依旧不失风范,那是融进他的骨血中的从容,不可辱,不可欺:“无可想,无可忆,无可追。” 天机老人看着风离辰不知是悲是喜,忽而长叹一声,仰天长啸:“如此甚好,师徒一场,便也算我这老头子,送你一程了。” 言辞间,青冥剑已经无情地没入风离辰的胸膛。 故事戛然而止,没有人知道风离辰的尸首哪里去了,毕竟当时战场中一片混乱,就连之儿那瞬间也因为沐晴雨忽然情况不好而转身,再回头的那瞬间,原本鲜血横飞的地方,只剩血迹,却不见了白衣。 众人正七手八脚地抬着沐晴雨离开,没有人注意城下的情况,只有睿儿,静静的看着刚刚白衣矗立的地方,眼眸明亮。 *** 沐晴雨做了一个梦,很真的梦,她已经有很多年不曾做这样的梦了,她梦见自己小时候学筝的琴行,梦见了柏油马路,梦见了人来人往的街头,梦见了海和栈桥…… 梦见了尹枫。 她梦见她不再是如同以往那样转瞬即逝,她仿佛是生活在这里的,而她并不是一个人,她身边一直都有尹枫陪着,他陪着自己到自己生活过的地方转了一圈,所有有自己生活气息的地方,一切显得那么陌生又那么熟悉。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久,她不知道这是她的梦还是真正的世界,她看着眼前的尹枫,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栈桥上的风雨如旧,可是这究竟是昨天,还是上辈子。 是自己做了一个古代的梦吗?自己溺水之后的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她仿佛是认定了这一点的,别人都说梦里不会疼的,可是为什么此时此刻,她感觉那么疼,如果这只是梦那么爱该怎么办? 如果这不是梦,那么心该怎么办? 那个上辈子为了她跳入惊涛骇浪的男子,那个带着前世的爱恨情仇的男子,那个与她有一样的出身,拥有同一个时代的男子,他拉着她的手,说:“晴雨,你回不来了吗?无论如何都回不来了吗?” 沐晴雨哭着不答。 其实,她想回去,天知道她多想回去,回到自己的世界去,回到自己的亲人身边,回到那个至少自由,至少平等,至少和平,至少能活的世界里去。 可是:“尹枫,我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他站在自己面前,刹那间是波涛汹涌的海,他笑了,说:“如果,你不能来找我,那么我就去找你吧,等我……” 等我…… 不! 沐晴雨看着那个仿佛很多年前一般义无反顾跳下大海的男人,心跳几乎停住,不! 不可以! “尹枫,你怎能这么傻,我们早已经不是一个世界了,不要!快上来,上来!” “不要!不要!啊!”沐晴雨惊叫一声,豁然睁开双眼。 耳边是一声急切又欣喜的:“晴儿,你终于醒了!你昏睡了快一个月了,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 血玉手镯易主 耳边是一声急切又欣喜的:“晴儿,你终于醒了!你昏睡了快一个月了,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 沐晴雨朦朦胧胧中看到轩辕天洛的脸,那一刻仿佛与自己这个漫长的梦境重合:“尹枫,你来了吗?” 轩辕天洛看着沐晴雨刹那间变色。 从病至今整整一个月,沐晴雨终于醒来,可是醒来之后的神志也是反反复复足足三五天才恢复。 足足三五天,沐晴雨才沉静下来,自己终究是回不去了。 但是,那个梦如此的鲜明,她相信,真的相信或许尹枫要来找她了。她有一丝的期待,无论如何,如果能有一个人与自己说些过去,总好过眼前的绝望和无助。 风离辰死了! 听到消息的那一刻,沐晴雨只觉得五雷轰顶。 为什么还要杀他呢?他已经自己压制住毒药了啊! 之儿说,风离辰已经好了,虽然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风离辰从来没有乱杀人,真的没有。 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杀了他呢? 那所有的什么为了天下苍生的说辞一个个冠冕堂皇,实际上不过是为了那一把龙椅,不过是为了权力,不过是为了杀了他,就会让辰国离心,就会让中州有机可乘! 轩辕天洛说,风离辰被中州杀害的消息一传回辰国,辰国便大乱,阿古达木虽然尽力维持局面。可是终究有死忠风离辰的人不肯按兵不动,带兵攻打中州,也有人对阿古达木按兵不动的做法十分愤怒。已经提出投奔轩辕天洛,只要他能灭了中州。 轩辕天洛的轩辕军已经日益强大,而也因为沐晴雨的重伤,轩辕天洛日日在外带兵征战追击,已经将轩辕的战线北移二百里有余,中州军如今已经无力为战。 轩辕天洛原本就是转回看沐晴雨,却不想沐晴雨竟然就在今日醒来。他已经为沐晴雨逗留了五日,还在前线的殷振华也是带着丧子之痛奋勇杀敌。前日已经给轩辕天洛数次上书,言战争打到河南后,便寸步难行了。 中州军负隅顽抗,轩辕天洛又不在。士气大减,希望轩辕天洛能尽快赶赴前线。 沐晴雨如今身体大损,能保住一命已经是小弦倾尽一生所学创造的奇迹。 她不能随轩辕天洛一起出征了,可是如今轩辕军战意正酣,理应一鼓作气。 沐晴雨送轩辕天洛赴前线,只是此时此刻的沐晴雨,却不能歌不能琴,只能躺在病床上陪他吃顿饭了。 并没有太多言语,只是在他临行的那一刻。轩辕天洛握着沐晴雨的手:“你好好在家养病,等我凯旋,带你回京。” 沐晴雨看着轩辕天洛微笑点头:“好。我等着你平安归来。” 沐晴雨的伤很重,肠胃受损,还有子宫都已破裂。 她再也不能生育了。 睿儿偏要陪着沐晴雨,日日安稳乖巧地睡在沐晴雨身边,之儿虽然也想,可是他毕竟大些。知道让着睿儿,也知道体谅沐晴雨了。 沐晴雨也看得出这两个小家伙相处得很好。 北方时时有捷报传来。可是西方的辰国也是时时有祸乱发生。玄月族原本就分崩离析,后来要不是因为风离辰带着玄月令,他们也不会臣服,那个远古而来的部族,早已经在殷振华的带领下破除了腐朽的桎梏,他们谁还愿意屈尊于母系氏族,谁还无知地相信着神权,在这乱世之中,若无通天之能,谁还愿意随随便便屈居人下,谁不想自己开出一片天地来。 眨眼一个多月过去,十月树木凋零,沐晴雨终于能下床。 那些坐看云卷云舒的日子让沐晴雨沉沦,只照看着两个孩子,教他们读书写字,多好。 原本,沐晴雨以为自己就可以如此安居后方,等着轩辕天洛一统天下德盛归来。 可是,那不可抵挡的如车轮般滚滚而来的,是命运! 而命运的巨变,竟然就发生在这样一个安逸慵懒的午后,秋日午后的光,斜斜地照进沐晴雨的闺房,空气中那些细小的尘埃静静地浮着时光,原本就是午睡的时辰,只是睡在自己身边的睿儿,今日似乎比往常醒得更早一些。 而一向叫睿儿起床的沐晴雨,今日竟然是被睿儿叫醒的。 沐晴雨睡梦中隐隐感觉到有一双小小的手在推着自己,她听到一个极好听的声音在一声声急切又兴奋地唤着自己娘亲。 沐晴雨朦朦胧胧中醒来,她以为是之儿,之儿以前中午也是时常早早就起了然后跑过来玩的。 但是,当终于睁开眼的那一刻,沐晴雨觉得不对这不是之儿的声音,那声音小小的讷讷的还待着几分激动的颤抖,沐晴雨看着坐在自己身边摇着自己手臂的小小孩童,睿儿眼睛里含着泪,他是多么多么期望有一天可以像之儿一样含沐晴雨娘亲啊。 已经联系了无数遍却发不出声音的嘴型,此刻熟练又陌生地一遍一遍地唤着沐晴雨娘亲。 沐晴雨看着那小小的孩童,忽然想起了八月十五那夜那个老道士的话,原本她都已经忘了,可是此刻睿儿真的已经恢复了。 沐晴雨热泪盈眶,紧紧地抱住了睿儿,也不顾身上的伤痛,她紧紧地抱着睿儿,刚想答一声“哎”。 可是她张开嘴,却忽然发现自己竟然发不出一丝声音。 沐晴雨的身体忽然僵住,她想对睿儿说什么,却终于也能体会了睿儿的痛苦无奈,她说不出话了。 为什么?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代价? 沐晴雨松开睿儿,诧异地看着他。 睿儿似乎也发现了沐晴雨的异样,小手抓着沐晴雨的手,急忙用生涩的语言对沐清雨说着:“娘亲,你……你……怎么了?” 沐晴雨尝试数次却依旧无法发出声音,沐晴雨微微有些慌张,低头却忽然看到了睿儿的左手拇指上不知何时带了一个小小的血玉扳指。 沐晴雨诧异地用唇形问着睿儿:“这是从哪里来的?” 小小孩童急急忙忙也磕磕巴巴地对沐晴雨解释道:“睿儿睡醒了……看见……娘亲的手镯……就摘了下来……变成了这个……带上了……” 然后睿儿眼眸一亮:“带上了……睿儿就能……说话了……” 沐晴雨一时震惊地无以复加。 冷静冷静,让我想想这意味着什么! 难道,原来…… 这就是为什么天玄师太当初算出来的卦象会让自己这个玄月族的圣女与人交合,这就是为什么她原本想杀了自己的孩子却还是留下了睿儿。 她察觉到了睿儿的不同可是却不知道这不同意味着什么。 或许她根本就不敢想,睿儿竟然是玄月族天定的下一代的月神。 所以睿儿的出现也是自己血玉手镯出现松动的原因,所以在远人山庄风玲萱会说下一代血玉手镯的主人已经出现。 可是无论如何,从来都没有人怀疑过睿儿,毕竟血玉手镯从来天下寻主,自己竟然是上一代血玉手镯的主人的亲生女儿这件事情,已经然风离辰感到万般吃惊,又有谁敢去怀疑这三代之传呢? 人传百代,生生不息,天道轮回,继往开来。 或许这就是天命吧! 这个破旧出新的时代已经到来。 如果是睿儿的话,他即是轩辕天洛的长子,未来的太子,又是玄月族未来的族长,他身为男儿身,如果运用得当,或许可以解决如今辰国的困境。 天煞毕竟只是长老之身,有心无力,师出无名,如果新任玄月族长归位,再加上一些适当的手段,或许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 虽然轩辕天洛从没有对沐晴雨明说过,但是沐晴雨也知道,灭了中州,轩辕天洛的下一步就是辰国了,如今风离辰已死,那原本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如今也有了大半的胜算。 可是,沐晴雨也知道,到时候,轩辕军因为连年的征战,身上的血性和煞气必然会大增,到时候与辰国也定有一场血战。 如果可以阻止的话,她不想坐以待毙。而且,她不得不去做的另一个原因是,她知道,未来这些东西都会是睿儿,她必须要去做些什么,让睿儿以后的路更顺一些。 况且,之儿虽然担心着自己从没有说,但是沐晴雨早已感觉到了之儿对这里的不适,他是想家了的。 沐晴雨看着睿儿手上那个小小的指环,睿儿看着一直在震惊中发呆的沐晴雨,似乎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他急忙想将手上的指环摘下来还给沐晴雨,可是那小小的指环却死活地卡在了葱嫩的拇指的关节处,怎么也摘不下来。 他急得哭着看着沐晴雨:“娘亲,娘亲,摘下来,摘下来。” 沐晴雨摇着头,忽而却又像沉思着什么似的,低头握过了睿儿的小手,沐晴雨的手碰到扳指的那一刻,红光乍现,扳指轻而易举地从睿儿手上取下,十分诡异地又变回了手镯大小,沐晴雨轻而易举地带在了手上。 沐晴雨看着睿儿,尝试着说话,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回来了,可是睿儿却再次变成了哑巴。 半命之人……(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去辰国 沐晴雨看着睿儿,尝试着说话,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回来了,可是睿儿却再次变成了哑巴。 半命之人。 自己和睿儿难道都是命格不全,要靠这手镯去补全吗? 自己是穿越之魂,那睿儿呢? 沐晴雨对小小的睿儿说:“睿儿,再给娘亲些时间好吗?一个月,一个月之后,娘亲让睿儿永远都可以说话好么?” 沐晴雨将手伸给睿儿,道:“睿儿摘下来。” 睿儿摇着唇瓣摇头。 沐晴雨笑着说:“没事的,娘亲没事的。睿儿知道吗,能听到你说话,能听到睿儿叫我娘亲,娘亲比什么都高兴,这一个月,娘亲还有些事情没有完成,睿儿再忍耐一下,自在晚上娘亲会将手镯还给睿儿,睿儿要努力在这些天里,将话说地像之儿哥哥一样好,好吗?” 睿儿看着沐晴雨,大力点头,脸上露出了甜甜的笑颜。 乍听到沐晴雨要走的消息,轩辕天洛还是不远万里从京津回来,那里的战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状态,尹枫收缩兵力死守京津,一时也很难有什么进展,况且,京城粮草充足,尹枫也耗得起。 如此,想攻占京城也只能另寻他法。 沐晴雨看着风尘仆仆的轩辕天洛,想给他端一杯茶,可是茶杯刚刚离开桌面,就“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摔碎了。 轩辕天洛急忙上前拉住沐晴雨的手臂:“不要乱动。” 沐晴雨看着自己的手。苦笑一声:“不中用了。” 轩辕天洛焦急道:“不会,小弦当初为你治伤的时候已经缝合了你手上的伤,只要好好地调养两年。你的手,一定会恢复如初。” 沐晴雨淡笑着抽回自己的手:“无事的,不过一双手罢了,我还没有那么弱不禁风,天洛,我要走了。” “为什么?” 沐晴雨仿佛体力不支地坐到椅子上:“原因,我在信里已经说得很清楚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可是晴儿。你如今的身体……” 沐晴雨静静地看着窗外,窗前的那颗银杏树树叶已经金黄。蝴蝶一般地纷纷飘落,美丽极了。 “天洛,轩辕沦落至今,有我的过失。我定然会帮你。拿回原本属于你的一切。” “我不需要!” 沐晴雨的眸子从窗外移回来,看着轩辕天洛:“天洛,道理上说我是玄月族的族长,我不希望看到你们血战沙场,就当给我个机会,让我带着我的子民,归顺轩辕吧。” 轩辕天洛站在沐晴雨面前,看着那个坐在太师椅上,虚弱不堪的女子。她说着这样的话,平静地仰望着他,眸子里还映着窗外的金黄蝴蝶。为什么在这样一个血腥的乱世里,她总是能静静地守护着她的一脉平静安宁,自从她受伤醒来之后,她给自己的这种感觉越发强烈。 仿佛她就这么静静地坐着,或者在床上那么静静的躺着,不多时就会化蝶而去。 即使他刚刚从杀伐的战场上回来。即使他的衣摆上还是腥甜的气息,站在她面前。总是会不自觉地跟着她一起变得安宁,从容。 那种感觉像什么呢? 他想着,竟然不自觉地想起了风离辰。 或许手段上还不如他,但是,眼前的这女子,在气度上是越来越像他了。 她的话竟然让他无力去反驳,终究只是说:“可是晴儿,你要知道,这很难……” 沐晴雨淡笑着点头:“我知道。” 就是知道,所以才去做,就是知道不易,所以才要去尝试,天洛,你不也是这样吗? 轩辕天洛看着沐晴雨的眸子,终究再也无力去反驳:“何时动身?” 沐晴雨说:“我已经然之儿身边的人通知了天煞,想必过不了多久,辰国的人便会来接我了。” 轩辕天洛闻言,越发知道沐晴雨是打定了主意要走的,她早已经通知了辰国的人,根本没有给他挽回的余地。 “我想带着睿儿一起去,毕竟他如今离不开我。” 轩辕天洛眉头紧皱,虽然他担忧睿儿的安危,可是终究没有出言反对,他知道没有人会比沐晴雨更疼爱睿儿,既然她要带着睿儿一起去,一定是有了完全的打算的,绝不会让睿儿受一丁点伤害。 如此也好,有睿儿在身边,沐晴雨或许会更保重自己一点。 “让小弦也跟着你们照顾吧,毕竟睿儿从小被她带大,也可以随时照顾一的伤。” 一直淡淡的沐晴雨此时却仿佛想起了什么,竟然一时出身,呆呆地怔在那里,许久才缓缓回神,抬头对轩辕天洛一笑:“好,你千里迢迢回来,一定累了,先去沐浴更衣吧,晚上我们一起吃一顿饭,睿儿也想父王了。” 轩辕天洛也应了自去沐浴更衣。 轩辕天洛走后,沐晴雨看着他的背影,眼神怔忪的朦胧,仿佛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 许久,沐晴雨才缓缓回神。 不是,终究不是。 轩辕天洛不管和尹枫长得有多像,都不会是他。 这世间,最真的是心,而不是一张面孔,或是一个名字。 记得曾看过这样一句话:明明说好了要忘了,却总会不经意地在异国他乡寻找与他背影相似的人。 可是再相似也不过是相似罢了,终究不是他。 情,有的时候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肤浅。 尤其是经历了岁月一遍遍淫沁的情,早已经在漫长的岁月冲刷下,毁掉了最初的迷恋和仰慕,消磨了悸动和羞涩,只在心里最深的地方沉淀成了一抹浓得化不开的默契和温暖,无论在经历多少年,都只会像旧年的酒,越来越香醇。 其实对“尹枫”,那个上辈子的人,或许沐晴雨已经没有爱了,如果,他来了,那么她会欢喜,如果他不来,那么应该会有惆怅吧。 那种感情,其实比较像知己,挚友,亲人。 他说,他要来了,那么沐晴雨想尽快将自己欠下的债还一还,然后离开…… 然后,离开。 --------------------------------------------------------------- 次日清晨,辰国的一只特殊使团进入了滨州城。 沐晴雨和萧之,轩辕睿,小弦一起随辰国特使,前往辰国。 马车上,垫了第五层厚厚的貂绒毯,小弦总是怕沐晴雨受不了这一路的颠簸,所以马车走得很慢。 沐晴雨将玄玉手镯给了睿儿,如今小弦正抱着睿儿教睿儿如何流利地说话, 沐晴雨躺在毯子上,边看折子,时而看一眼睿儿和小弦,看着小弦对睿儿尽心尽力的模样,日后将睿儿托付给她,沐晴雨也能放心了。 如今她手头上有很多阿古达木给的信折,一一分析辰国如今的形势。 沐晴雨在那车上看了几折之后,便头晕眼花了,如今这身体也是到了强弩之末了。 说来可笑,如今自己不过二十五六的年纪,却仿佛行将就木的老妇。 沐清雨放下奏折,之儿靠过来,小手帮沐晴雨揉着额头:“娘亲累了吗?” 沐晴雨淡淡地笑着摇头,此刻却不能回答他什么。 之儿见沐晴雨摇头却不满地反驳道:“娘亲的唇都有点发白了,还说不累,娘亲不要在马车上看这个东西了,我们晚上回了客栈再看好不好。” 沐晴雨知道之儿比睿儿大了三四岁,明显懂事得多,他说的是有道理,可是自己哪里还有那么多时间,一个月,她不能让睿儿等太久,她看得出睿儿如今对于能说话的渴望,虽然睿儿乖巧,但是小孩子还是不那么会掩饰自己的内心。 沐晴雨看得出每次自己取回玄玉手镯时睿儿的不忍和痛苦。 沐晴雨只能尽快解决眼下的事情,她必须在到达辰国皇城之前,大致弄清楚辰国的局势。 之儿见沐晴雨似乎不欲妥协的样子,之儿也知道,一路上小弦已经劝了沐晴雨不知道多少遍了,软磨硬泡,沐晴雨都无动于衷,小弦最后都几乎要气得不管了。 沐晴雨却坏坏地带着委屈的小眼神看着小弦,逗弄她,让小弦又好气有好笑,更多的是暖心。 沐晴雨如此待她,让她陪同一路上照顾睿儿,想必是终于放下当年内心的桎梏了吧,这对小弦来说是最弥足珍贵的。 之儿对沐晴雨说:“娘亲,要不娘亲看一会儿折子,就听之儿给你背段文章听吧,也可以歇歇手谢谢眼睛,当初翊玄最喜欢听之儿背文章了……” 之儿的话忽然顿住,沐晴雨看着那孩子眸子剑忽然哀伤的神色,还有小心翼翼打量自己神色的模样,却终于放下了手里的折子,对之儿温柔地笑着,握着他的小手,点了点头。 之儿看着沐晴雨微笑的模样,眼圈却忽然一红,看着她的样子就好像看到了当年失去一切记忆的风离辰,他也总是这样看着自己,带着淡淡的微笑,却仿佛没有灵魂。 “北冥有鱼,其名曰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 之儿背着背着,泪水忽然再也止不住地留了下来,他像小时候一样地扑到沐晴雨怀里:“娘亲,娘亲,为什么,为什么翊玄死了,你从来都不伤心呢?你告诉之儿你是怎么做到的,你教教之儿好不好……”(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老道士的条件 之儿看着沐晴雨微笑的模样,眼圈却忽然一红,看着她的样子就好像看到了当年失去一切记忆的风离辰,他也总是这样看着自己,带着淡淡的微笑,却仿佛没有灵魂。(.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北冥有鱼,其名曰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 之儿背着背着,泪水忽然再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他像小时候一样地扑到沐晴雨怀里:“娘亲,娘亲,为什么,为什么翊玄死了,你从来都不伤心呢?你告诉之儿是你怎么做到的,你教教之儿好不好……” 沐晴雨轻轻的拍着之儿的背,此刻纵有万般言语,却都梗在喉头。 自己给睿儿这一个月学习说话,又何尝不是给自己一个月来适应这个沉默的世界呢。 而风离辰啊。 风离辰,沐晴雨拍着之儿的肩膀,眼眸却渐渐间无神,她看着那车车窗外流逝的风景,这世上有谁能够劝沐晴雨相信,风离辰已经死了呢? 风离辰死了。 在沐晴雨乍一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还在梦与现实的混沌中,她只记得当时轩辕天洛对自己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她正在吃饭。 听轩辕天洛说完,沐晴雨只是轻轻地“哦”了一声然后对轩辕天洛示意着桌子上的那盅鱼骨汤说:“我想喝那个汤。” 然后,再也没有人在沐晴雨面前提起过这件事情,沐晴雨也再没有向任何人询问过这件事情。 此刻睿儿再提起。沐晴雨的眸子竟然有点发酸,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可能一个人悲伤到了极致,并不是大哭大闹。也不是摔东西绝食,那些还有力气哭闹的,都是没有伤到极致,痛到极点。沐晴雨想起这件事情,总是觉得仿佛自己的灵魂被抽走了一半。 她依旧故我地言行举止,平淡如昨地谈吐言笑,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或许。是因为不信吧。 她没有见到他的尸体,所以不信。她没有见到他被刺的那一剑,所以不信,她已经为了他挡了一剑九死一生,她不信上天还会这么无情。(.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让她付出的一切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天底下有谁敢去劝沐晴雨,说风离辰已经死了。她会与他拼命! 她与他一起经历过多少爱恨情仇啊,仿佛大半辈子都这么过来了。从嗜血蛊到西域行,从皇家命到玄月令,哪个不是要人命的,可是他风离辰不一样桩桩件件都挺了过来吗? 他怎么,就会死在天机老人的剑下,她不信,不敢信。不能信啊! 那么多次的以为后会无期,那么多次的以为再无相见之日,不是都在上天冥冥中的安排里遇见了吗? 所以。之儿,我们不要哭,我们要等,等着,或许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我们会在哪夜皓月朗空下遇见。就像第一次与他在这异世遇见一样。 他一袭白衣、银面,风吹动叶上晶莹的露珠。等她抬头,望月,他已然在那里。 ----------------------------------------------- 要统一辰国十分不易。 沐晴雨将这折子看了大半,如今也大约知道了辰国的局势,辰国果然大半是玄月族的旧人,玄月族因为当年风玲萱的事情,已经是分崩离析,人心大乱,而族长又多年不归,故原本的部众也多因为殷振华的开拓而不那么死守族规,另寻发展,这些年也有好的将自己的部署发展壮大起来。 而如今,正当乱世,良禽择木而栖,此时风离辰宜绝对的优势带着玄月令归位,众人攀附不及,所以前来归附。这其中有原本就十分仰慕风离辰而无门路的,也有择佳主而从的乱世谋臣,自然也有因为地势原因,不想跟随风离辰却偏偏在他的势力笼罩范围内而屈从的。 如今,风离辰已死的消息传回,屈从的蠢蠢欲动,却迫于天煞的压力而不太敢轻举妄动,择佳主而从的谋士,则已经秘密与天煞暗中请辞,却想不到,闹得最凶的反而是当初那些最衷心于风离辰的,此时他们大张旗鼓,光明正大地打着为风离辰报仇的旗号,揭竿而起要杀到中州,杀到京城! 而这帮人一闹,屈从于辰国的那些人,也有了幌子,也一同跟着闹,闹得更凶,便索性直接带兵从了轩辕天洛,如此不算背弃旧主,不必担此骂名,更能名正言顺地离开辰国。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那些忠于风离辰的还多少能听进天煞的一些劝告,打算以大局为重收手的时候,这些叛逆的却偏偏在一旁添油加醋,从侧鼓动。 天煞想杀一儆百,可是无奈这些人良莠不齐忠奸难辩,又怕寒了将士们的心。 沐晴雨想揉一揉发痛的太阳穴,可是手却因为没有恢复而酸痛无力。沐晴雨看着手,再看看一旁的无弦琴,手想去碰,却又缩了回来,怕是很久都不能再弹了吧。虽然这琴无弦,催动主要靠自己的内力,但是如今自己的手腕伤成这样,手指的灵活度怕是再也不能如前了。 马车停了下来,小弦抱着睿儿来请沐晴雨下车,顺便让沐晴雨将睿儿的手上的扳指取下来。 睿儿看着沐晴雨,亲昵的抱上去:“娘亲娘亲,你看睿儿现在说话已经很流离了是不是?” 沐晴雨点头,想像从前一样说一句:是,睿儿最聪明了!短短几天就能有这么大的进步。 可是如今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睿儿是进步了,可是自己竟然还不如睿儿,这么多日,仍然无法习惯自己不会说话这样的事实。 也在一次次心疼。睿儿这些年经历的苦。 睿儿看着沐晴雨,那种无奈与无助,他是懂的。只是,自己从小如此,所以能习惯,娘亲怕是很不能习惯吧。 毕竟,曾经尝过甜美的甘霖,如何能再吞咽苦酒? 睿儿急忙将手伸给沐晴雨,沐晴雨看着睿儿的小手上那个红得耀眼的小扳指。心却一阵暖一阵疼,她想抱抱睿儿。手却无力,泪已经流了下来。 “小姐,驿站到了,睿儿和之儿怕也都饿了。我们进去说吧。”小弦在一旁提醒道。 沐晴雨看了小弦一眼,对她强笑着点了点头。扶着小弦的手下了马车。她的手任睿儿轻轻握着,却并没有急着去取睿儿手上的扳指。 “唉,我说你个臭老道士!你没钱还敢点我们店最贵的!啊?你给我起来!” 还没进驿馆,沐晴雨便听到里面吵吵嚷嚷地一团混乱。之间早已经进来的之儿见沐晴雨来,急忙迎了上去:“娘亲,娘亲,你看,这个老道士没有钱。却在这里喝酒吃肉,而且你看都是鲍鱼燕窝女儿红……” 沐晴雨的眸光朝着热闹的人堆看去,双目大睁。再也移不开眼睛。 “老夫说了会有人给老夫付账的嘛!老夫从不食言!” 那老道士正是八月十五那夜,自己和睿儿在滨州花灯街上看见的那个老道士,他说过的,三个月之后回来找沐晴雨兑现诺言。 如今睿儿真的已经好了,而他来了。 沐晴雨走上前去,那老道士抬头真看见呆呆立在自己桌前的沐晴雨。得意地笑着对店小二说:“我说什么来着,你看给我付账的人。来了。” 店小二转头看着沐晴雨,先被沐晴雨惊若天人的容貌惊艳了一下,刚刚还得理不饶人的气势瞬间因为沐晴雨柔和了下来,店小二对沐晴雨恭敬地弯腰行了一礼:“客官好,这老道说姑娘愿意为他付这一桌菜钱,不知道姑娘……” 店小二拿眼打量这沐晴雨的神色,沐晴雨看着那老道士也是微微一笑,俯身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众人的视线,小弦自然也知道沐晴雨的用意,急忙过来挡住沐晴雨和睿儿的手,毕竟这么灵异的事情在大庭广众之下发生定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沐晴雨取过了血玉手镯,又顺手取过了小弦递过来的钱袋,转身笑着交给了店小二。 沐晴雨的一切动作如行云流水,在外人看来她不过是转身从小弦手里拿了个钱袋。 那店小二拿了钱,颠了颠分量,马上喜笑颜开地对沐晴雨还有那老道一行人卑躬屈膝,十分殷勤。 沐晴雨却依旧丝毫不理会那店小二的恭维,一切只交给小弦去打点,她只是看着那老道的方向,恭敬地行了一个礼:“道长别来无恙啊。” 那老道走上前来,对沐晴雨笑着说:“嗯,丫头不错,老夫不会让你白费银子的,你为老夫付了这桌饭钱,老夫当日让你许老夫的那个要求,就算了了。” 沐晴雨闻得此言倒是诧异,她原本以为这老道士在这里和自己偶遇,定然是让自己来付那个所谓的“条件”来得,却不想,不过是不痛不痒地让她给他付了一顿饭钱。 那老道看着沐晴雨诧异的模样,却笑着道:“老夫心里有杆秤嘛,这事儿是天定的,原本我也没出什么力,让你付顿饭钱你已经是陪了,你还惊讶什么?脑子还真是不灵光,你这样儿怎么去收拾辰国的那个烂摊子啊!” 沐晴雨却也不恼,她知道这个老道士是有真本事的,便依旧顺意笑言了一句:“才疏学浅,让道长笑话了。” 那老道士却更是奇怪道:“唉你这丫头,这是说的什么话,你不会是以为老道我大老远地跑过来就是为了笑话你的吧?” 沐晴雨也是被老道的奇葩思维惊了一下,急忙说:“自然不是。” 那老道士却笑着说:“嗯,我想你也是瞎说的,不过老夫我今天却真的是帮你解决你辰国的这个大难题的。” 沐晴雨一喜,若有这能掐会算的老道士在旁边,定然万事无虞。沐晴雨急忙对老道士行了一礼:“那沐晴雨代天下百姓先谢谢道长了。” “哎哎哎……”那老道士却不受沐晴雨的礼,急忙躲开,“不是我不是我,你可别指望着老夫有那个闲情雅致去帮你处理那些琐碎小事儿,是我最近新收了一个徒弟,倒是可以帮你一帮,不过这回老夫的条件可不会像上回那么简单了……” 沐晴雨点头说:“若能不动干戈平息轩辕和辰国的战祸,道长无论提出什么条件,沐晴雨都万死不辞。” 那老道士却急忙摇头道:“不死不死,老夫我花了那么大把的工夫怎么能让你死。” 沐晴雨此刻却对老道士说:“只是不知令徒何在,也让在下见见。” 那老道士却对着沐晴雨看好戏似的笑笑,对着驿站二楼大嗓门地喊了一身:“徒弟,徒弟!” 只听二楼天字号房间里传出了一声清冷的回音,似乎还带着一丝不耐烦:“你还要让我说多少次,我不是你徒弟。”(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我懂我信我在 直到很多年后,寂寞的枝桠开始缠绕天山的风雪,沐晴雨在寂静寒风里苦苦地煎熬着,每一次等到终于觉得要熬不下去的时候,她总会想起那个夕阳如金的傍晚。 秋日的空气,干爽地像一盏驱逐阴霾的灯,摇摇曳曳地照在那个白衣如画的男子身上,就像第一次在城郊树林中仰望他月下的身影一样,沐晴雨看着他衣带飘风,缓缓地朝她走来的模样,仿佛一个虚幻的梦境。 沐晴雨看着近在咫尺的那个白色的影子,仿佛时光摇啊摇地回到了从前,沐晴雨恍恍惚惚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风、离、辰。” 风离辰对她淡淡地一笑:“我在。” 他的那一声,那么轻,仿佛午后日光下的尘埃,风一吹就散了,可是那两个字却是那么重,狠狠地,重重地破碎了沐晴雨的一切恍惚和梦境,让她终于可以紧紧的抱住他的白衣,痛哭出声:“风离辰,风离辰,风离辰!” 他淡淡的笑着抱着他,声音很暖很暖,仿佛此生从未如此温暖而用心地应过一个人:“我在……我在……我在……” “他们说你死了,可是我不信!不是不信,是不敢信,不能信!” 泪水一层层的打湿风离辰洁白如雪的衣衫。 “我懂。” 沐晴雨却仿佛激动地继续说着:“我怕我信了,我怕我一旦信了。自己也活不了了,风离辰,风离辰!” 沐晴雨捶打着风离辰仿佛忽然间僵硬了一下的身躯。却再也没有听到耳边的回应。 沐晴雨抬头看着他的眼眸,此刻风离辰的眸子里是暗汹涌,沐晴雨看不懂,看不透,自以为他不信,反而问他:“你不信?” 风离辰看着沐晴雨哭得红肿的双眼,轻轻的摇了摇头。下巴磕上了她的额头:“我信。” 我懂。 我信。 我在。 真到很多年后,沐晴雨想起。总是说,这是她此生听过的,最美的情话。 ----------------------------------------------------------------------------------------- 马车在颠簸中朝着不远的远方开进,可是原本难熬的一路如今变得更加难熬。 “可是你说过教我骑马的!!!” 沐晴雨在纸上写着。赌气地把纸亮在了正帮她看奏折的风离辰面前,几乎贴在他脸上。 那老道士丢下了一个条件走了之后,就把风离辰留下了给她干苦力,沐晴雨便十分顺其自然地把手上的东西给了他,美其名曰劳力的充分利用。 风离辰对此相当的不满,可是也无法,沐晴雨的手如今拿着折子看得时间长了都会手抖,她若再如此操劳下去,或许手就真的废了。 风离辰挑眉看了一眼那张纸:“你的手现在连字都写不好。还想骑马?是打算只用腿夹着马跑吗?” 沐晴雨闻言终于泄了气。 又在纸上写了一句:“可是你说过的嘛,怎么能食言!” 风离辰淡淡地笑着,放下了手中的折子。将沐晴雨的手握在了手里,轻轻地给她揉着。 沐晴雨将手镯给了睿儿,但是她似乎喜欢上了这种在纸上写字的游戏,可是无奈手腕上的伤让她多写两个字都会疼。 风离辰看着她手腕上狰狞的疤,说:“那你……就当我食言了吧。” 沐晴雨听出他言语中的哀戚,心中一急。想说:不会的,我的手可以的。小弦说终有一天我的手可以恢复如常,可以弹琴可以骑马的,终有一天可以! 可是如今,她只能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想握着他的手,却没有一丝力气。(.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她看这眼前对她百依百顺的风离辰,那瞬间忽然间觉得眼前的幸福太好太虚幻,虚幻得像一个梦,只要轻轻一碰就会碎掉,她忽然间心虚,忽然间害怕,想之儿一样不管不顾地忽然抱住了他。 风离辰有些措手不及,轻轻地抱着那个忽然盈满怀抱的女子,脸上一刹那的惊愕之后是淡淡的幸福。 沐晴雨在他的耳边用他根本就无法听到的言语,一遍遍地说着:“风离辰,我爱你,我爱你,风离辰,不要走了,风离辰,我爱你……” 一遍遍地重复着,可是她却发不出一丝的声音,只能哭着,用泪水打湿他的肩膀,她忽然记起那夜在远人山庄她讲给之儿的故事,如果人鱼公主和她的王子都不知道对方的心和自己的结局,那么还要不要坚持。 风离辰,你知不知道,我爱你,爱入骨深入髓,风离辰!如果放弃了,那么就像鱼离开了水,根本不能活啊。 沐晴雨感受这身后的那只手轻轻的抚慰这自己:“为什么变得这么患得患失了呢?” 因为,因为失去了太多,所以怕了,所以珍惜,所以……风离辰,求你也珍惜我好吗?求你不要再随意地抛弃我了好吗? 风离辰静静地抱着沐晴雨,他感觉到靠在他肩膀上的下巴的蠕动,他几乎知道那双唇的开合,他更知道,她在说什么。 可是晴雨,如果王子知道人鱼公主的心,和自己的结局,到底该继续坚持,还是放手…… “娘亲!”之儿笑着拉着睿儿撩开沐晴雨马车的帘子,两人看着两个相拥的人,一瞬间的惊愕,之儿多少大些,也不是没见过这样的场景,急忙捂了自己的眼睛,顺便拉着睿儿便嚷着:“我什么都没看见。”边迅速撤离现场。 之儿脸上是甜腻的笑容,他的翊玄和娘亲终于都回来了,而睿儿的眼神却是呆滞的,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沐晴雨和风离辰尴尬分开,刚刚两人俱是走神,竟然没有察觉孩子们的靠近。 沐晴雨和风离辰整理了衣衫下车,之儿马上笑嘻嘻地靠上来,**地笑着看着风离辰和沐晴雨,看得沐晴雨一阵脸红,自己刚刚到底都干了什么啊。 风离辰却笑着对之儿看回去:“明天中午,我检查你的课业,如果还背不出《贞观政要》……” 睿儿的小脸马上跨了下去,求救的小眼神看向沐晴雨,沐晴雨此刻却在看着睿儿,睿儿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沐晴雨,似乎在怀疑,又似乎在审视,更多的竟然是疏离。 沐晴雨看着睿儿看自己的眼神,心咯噔一下,在孩子的眼里,自己和风离辰,算什么呢? 沐晴雨一阵心惊,看着站在自己子侧前方正和之儿说话的风离辰,吓得退开了几步。 风离辰听到自己身后的响动回头,看着沐晴雨看自己的眼神,忽然间同样心惊。 沐晴雨想说什么,可是她的唇却发不出声音,之间她俯身抱起了睿儿头也不回地率先近了驿站。 风离辰却看得清,沐晴雨的那个唇形,分明是“不,我们不能……” 不,我们,不能…… 风离辰的手微微握紧,不,我们,不能。 我们,终究,不能,是吗? 夜里,沐晴雨静静地抱着睿儿,她想和睿儿解释什么,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种事情该怎么解释? 怎么解释都是错的。 次日,沐晴雨和睿儿上了同一辆马车。 风离辰静静的看着沐晴雨踩着脚凳上车的那瞬间,她却不敢回头,看自己一眼。他站在风中,秋日的风如刀般凛冽,割得人心疼。 沐晴雨上车,眸子里忽然忍不住泪水,她不用看,也能想象,他一袭白衣如何被秋风蹂躏,风中雾里转凄迷。 为什么,明明已经一臂之遥,却还要咫尺天涯呢? 之儿轻轻的拉了一下风离辰的手:“翊玄,上车吧,天太冷了,你昨夜又一夜没睡都在看折子,你这样身体熬不住啊。翊玄,娘亲不是故意的,她……” 风离辰轻轻地咳了两声,鲜红的血映得他的唇越发苍白。 之儿大惊:“翊玄!” 风离辰却对他轻轻摇了摇头:“我们上车吧。” 他用帕子轻轻地擦去唇边的血迹,看着帕子上的殷红,却眸光深冷,何必一遍遍地提醒自己,自己时日无多了呢? 放手,任那帕子在秋风中离去。 ---------------------------------------------------------------小弦正在陪睿儿说话,沐晴雨静静地在一旁听,她手里拿着一本折子,却是半天也没有翻过一下。 她的心根本静不下来。她的心里全是他每一分,每一秒,每一时每一刻。 她想起那个老道士的条件,那老道士让她十年后去西域天山之巅寻他,为他达成所愿。 可却并没有说是什么愿望,风关于风离辰和那老道士,风离辰也只说,他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那日他被天机老人刺了一剑之后,便被天机老人带走,之后便陷入混昏迷,等他醒来就已经在那老道的药庐,那老道似乎真的有点道行,他几乎让风离辰起死回生。 然后,他便以风离辰的师傅自居,之后便是接下来的事情。 可是,沐晴雨听着他敷衍的言辞,总是觉得有哪里不对的地方,可是究竟是哪里不对,她一时也想不出来。(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最后的准备 “族长,您看。mianhuatang.info” 沐晴雨看着马车旁,属下递过来的一方丝帕,眉头微微一皱,伸手接过来,发现那方锦帕上殷红的竟然是血迹。 那护卫道:“属下是跟在车队后方的,属下看到这方锦帕从王上的马车里掉落出来,属下原本怕是有用的东西所以捡来,却不想上面竟然是血迹,属下怕是王上有事,又怕王上故意隐瞒自损玉体所以不敢还会去,还请族长定夺。” 沐晴雨听完那护卫的话刹那间面色苍白,她握紧了手里的锦帕,刚要急忙下车,手却忽然被一双小手拉住。 沐晴雨的身体微微一颤,回头,看着拉着自己的睿儿。 小小的孩子正看着她,眼眸里是沐晴雨一时也说不清的情愫,是怀疑,还是犹豫? 沐晴雨的身子微微一顿,可是低头看向帕子上的鲜血的时候,她却再也无法犹豫,她想对睿儿说:“对不起,睿儿。”可是却只露出一个艰涩的口型。 睿儿却不松手,紧紧地拉着沐晴雨。 他的力气不大,只要沐晴雨再用力一点就能挣脱,可是那一刻,沐晴雨却觉得睿儿拽着自己的手有千钧重,怎么也挣脱不开。 泪水刹那间盈满眼眶,脑海中千万种念头来回往复,她的心从来都没有这么乱过,可是她的思路也从来没有那么清晰。 所有的悸动冲动。被睿儿的小手那么一拉,仿佛都断了,沐晴雨静静得坐在原地。泪水滴在已经干涸的血迹上,那殷红的血缓缓化开。 就在那一刻,小小的孩童忽然开了口:“娘亲,喜欢的人,是他对吗?” 心被狠狠地刺痛,沐晴雨无法点头,却也做不到摇头。她只是那么静静的坐在貂绒毯子上,一遍遍地审视这自己的内心。却怎么也无法给睿儿一个回答。 睿儿看着沐晴雨,缓缓地松开了握着她的手,但是他却没有将手收回,而是将自己带着血玉扳指的手伸向了沐晴雨。 沐晴雨看了一眼终于放手的睿儿。那一刻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是继续为了睿儿而欺骗自己的心,还是…… 她看了一眼睿儿,眸中的泪水坠落,转身再也没有犹豫,就出了马车。 小小的睿儿看着自己的手伸向的地方空空荡荡,沐晴雨掀开帘子的那一刻,冷风扑向他稚嫩的小手,刻骨地疼。 睿儿抬头看着轻轻抱着他的小弦。说:“小弦姑姑,我只是,想让娘亲将血玉手镯拿去。” 小弦紧紧地抱着受伤的孩子:“是。姑姑知道,睿儿最乖了。” 睿儿却反身紧紧地抱住了小弦,泪水打湿了小弦的衣衫:“可是,睿儿不想让娘亲去,不想!不想!” 小弦轻轻地拍着睿儿的背:“孩子,为什么啊?” 睿儿哭着道:“因为睿儿看得出来。娘亲喜欢他,很喜欢他。甚至比喜欢睿儿都喜欢他,他会抢走娘亲的,他一定会从睿儿身边抢走娘亲的,还有之儿哥哥,他们,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好幸福,睿儿从来没看见娘亲那么开心过,即便是见到父王的时候……小弦姑姑,睿儿知道,娘亲就要被他抢走了……” 小弦为这孩子的敏感而心疼,却问:“那你为什么要放手啊,如果你刚刚坚持,你的娘亲或许就不会走了。” 睿儿此刻却抱小弦抱的更紧:“因为,因为睿儿不想让娘亲伤心,如果没有他,睿儿怕,娘亲会死的。” -------------------------------------------- “之儿,你先去小弦的马车,我有话跟你娘亲说。”风离辰看着手里紧紧握着那方锦帕的沐晴雨,淡淡笑着对之儿说着。 之儿看着沐晴雨的神色,乖巧的点头下车。 沐晴雨将手里的锦帕举到他面前大力抖着,似乎在问个真相,风离辰却只是笑着看着她,丝毫不在意沐晴雨焦急地神情。 沐晴雨看着他笑的模样,装着根本不知道她什么意思,沐晴雨一时气恼,可气她此时不能说话,沐晴雨直接将手里的帕子甩到他身上,然后气愤的拿起了笔在纸上写着:“说,到底出怎么回事?” 风离辰看着她纸上的字,笑着轻轻拉过沐晴雨,让她坐在自己身边,笑着给她看那方锦帕:“谁让你假装看不到我,所以就故意弄出点儿血给你看看,看看你对我的真心有几分,没想到竟然真的来了。” 沐晴雨看着他玩笑的样子,用耳朵想想就知道是假的,可是此时却依旧只能靠写的,沐晴雨拿起笔来:“胡说八道!” 风离辰握着锦帕无奈地笑笑:“我解释了你不信,我有什么办法。” 沐晴雨看着他,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几乎无血色的唇,他说他没事,她怎么能相信! 可是他不肯说,不肯说,到底严重到了怎样,他需要这样来掩饰,风离辰,你到底怎么了? 泪水盈上了眼眶,可是她不能说话,不能说话啊! 唇狠狠地印上了他无色的唇,她的唇火热,他的唇微凉。 泪水,忽然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沐晴雨紧紧地抱着他,就那么吻了上去,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怎么办,她怕极了,那种失而复得得而复失的滋味,她不敢去尝,她怕自己再失去他一次,会失去活下去的勇气。 可是风离辰,你让我怎么办,怎么办? 她胡乱地吻着他,气息那样的灼热而惶惑,风离辰怎么感受不到她的不安,他的手轻轻的抚慰着她的背,轻轻地温柔的回应着她的啃咬,一丝丝理顺她繁杂的情绪。 等沐晴雨终于在他温柔的吻里被他夺过了主动权,缺氧地几乎要溺水而去,风离辰才缓缓地松开她,看着她超红的脸色,却终于平静了些许激动的情绪,他轻轻拥她入怀:“别怕,我不会一声不响地走,这不过是旧伤,那老道士虽然的医术,虽然神乎其技,可是他毕竟不是神,天机老人的那一剑毕竟伤及心肺,不可能好得那么快,我昨夜睡得晚了些,才牵连了旧伤反复,没事的。” 沐晴雨被他抱着,泪水却止不住地流。 她拉起风离辰的手,一笔一划地写着:你终于肯用一个像样的理由敷衍我了。 风离辰笑着,却不回答。 沐晴雨也不再逼问,只是紧紧地抱着他,在他的耳边无声地说着:“我信你,可是你这次不许骗我,好不好。” 风离辰轻轻地抱着她,目光却轻轻地冷了下来,想说一句对不起,三个字在舌尖翻滚了几遍,开口却变成了:“好。” ----------------------------------------------- 风离辰没有死的消息被风离辰和沐晴雨死死地压了下来,毕竟这一路上来接沐晴雨的都是玄月族绝对的死士,风离辰的话他们是绝对服从的。 这也是为了以后睿儿好,毕竟如果风离辰在,辰国的人自然还会有想去一争天下的希望,只有风离辰死了,那么归附睿儿,归附轩辕才会变成最优的选择。 而有风离辰在,收复玄月族的事情进度比预期的快了许多。 沐晴雨看着身旁的风离辰,一连忙了七日,一层层地筛选考察,沐晴雨和风离辰日以继夜地整理着辰国上下的层层关系,还好有阿古达木,帖木儿和随行的一行死士中谋臣的帮忙,风离辰和沐晴雨肩上的重担才能稍微缓缓,风离辰时常督促沐晴雨去歇息一会儿,只让阿古达木和帖木儿将整理好的折子给她看,他自己则在旁处理着最棘手的人脉势力。 沐晴雨却不肯,只对他说:“你身上一样有旧伤,你去休息。” 风离辰也不推辞,他一路上已经将辰国的情况看个大半,而且自从天机老人的那一剑,他感觉自己体内的玄月令的毒似乎被那剑上的毒吸走了不少,否则,他怎么会恢复记忆? 所以对于辰国的人物他以往也是有过研究的,便也不跟沐晴雨扭着,自己到软榻上躺着,睡不着就拿着本闲书,暗人在他身侧进进出出,他会忽然让那暗人去杀一个似乎看起来微不足道的人,好比谁家的小妾,谁家的管家,谁家的副将,可是这每个看似微不足道的人,就好像他阵法里杂乱无章的大石,刹那间引起连锁反应。 风离辰累了便在软榻上睡一会儿,而这样的人,就是在沉睡的时候,他的那每一道命令,都无形中决定着千万人的生死,不断的有人将底下的将军、宰相因为风离辰一道微不足道的命令而引起的骚动叛逆,甚至互相残杀的消息反馈阿古达木,原本朦胧的形势,仿佛云破雾散,变得清晰无比。 沐晴雨看着风离辰安静的睡颜,他的眉眼口鼻,在那一刻让她觉得无比地安心,他总是这么强大,无论行动坐卧,都能刹那间倾覆天下。 沐晴雨轻轻覆在他身上,感受着他的气息,可是天妒英才,过度美好的事物总是会早夭的。那就像一个永远都无法打破的诅咒。 诅咒…… 风离辰的身体微微动了动,看着伏在自己身边的沐晴雨,淡淡笑了笑,用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怎么还不睡,明天就是族长继位大典了,你难道要带着你的黑眼圈去见你的臣下吗?”(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 玄月族长 风离辰的身体微微动了动,看着伏在自己身边的沐晴雨,淡淡笑了笑,用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怎么还不睡,明天就是族长继位大典了,你难道要带着黑眼圈去见你的臣下吗?” 沐晴雨不曾挣扎,任他微凉的指腹摩擦着自己的脸:“睡不着。” 风离辰淡淡的笑了笑,微微起身朝靠背上挪了挪,慵懒地随口说着:“害怕吗?别怕,明天我会一直在屏风后陪你,到时候如果有什么变故,我会让之儿给你传递消息,这些日子忠于我的旧部,阿古达木已经重组地差不多,那些不安的势力都已经被控制住,只要不出什么意外……” 沐晴雨轻轻的伸手捂住了他的嘴,认真地看着他:“我是怕,可是怕的不是这个。” 风离辰轻轻握住她的手,温柔的笑着问她:“那你怕什么?” 沐晴雨的手顺势轻轻的拥住她,头轻轻地埋在他的胸膛:“怕你。辰国的事情解决了之后,你有什么打算,你要去哪里呢?” 风离辰的神色微微僵硬,不过只是片刻又恢复如常:“不知道,那老道士没有说,我也不知道我会去哪里。” 沐晴雨恼着从他身上爬起来:“你这个人会不会说话,你说一直陪着我会死吗?” 风离辰忍俊不禁,复又揽过她:“好,我会一直陪着你。” 沐晴雨伏在他身上。玩弄着他洁白如玉的手指:“没诚意。” 风离辰却只是淡淡地笑笑,并不回答。只是眸低却陷入了一片深深的晦暗,那摇曳的烛火照不亮。仿佛这世间再也没有光能照进他的眸低,给他一丝温暖或光明。 “你真的还是要去?”老道士的话带着犹豫和冰冷。 风离辰说:“是。” 一个字,却已经道尽了他的决心和坚定,没有人能更改他的意愿。 “我已经将未来会发生的一切都跟你说过了,你去帮她代价是你的命!” “那怕代价是我的命,我也不得不去,你也说了。这是命数,哪怕你真的是神。你也改变不了我的命。” 那老道士却仿佛是终于疲惫了:“罢了罢了,你若执意想去就去吧,不过我也有个条件,如果你为她死了。那么你欠我的一切,我要让她来还。” 风离辰说:“这不公平。” 那老道士却吹胡子瞪眼地看着他:“你知道我要让她还我什么你就说不公平,我救你还不公平呢!” 风离辰却淡淡笑着:“我虽然不精于占卜数术,可是也并非一窍不通,你说过,那是我的命,即便是没有你,我命中注定也不会死在天机老人那一剑之下的,你充其量不过是让我好得更快些。不算救我的命。” “嘿,你……你奶奶个熊的臭小子,和那个谁一样一样的!你就等着日后吃亏来求我吧!” ----------------------------------------------- 华装。盛服。 一大清早,天还没亮,沐晴雨便已经开始起床梳妆打扮,那是奇异的异族服饰,精致而繁琐,诡异而神圣。那是属于一个传承千年的部族的尊严和荣耀,那是权力的象征。 风离辰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他为了掩饰身份,脸上带上了那恍惚记忆深处的银色面具,他慵懒地躺在软榻上,众人只知道这是沐晴雨带来的谋士,却并不知道他是谁。之少这些给沐晴雨梳妆打扮的宫女是不知道的。 风离辰静静的看着沐晴雨映在镜子里的影子,浓妆让她几乎有些看不出原来的样子,显得越发地鬼魅妖娆,美得令人窒息,而沐晴雨也依旧在通过眼前的镜子看着躺在自己身后的风离辰,他脸上带着那恍若初见银色面具,沐晴雨不禁想起了那夜他躺在自己私宅的软榻上,想起了当时的天上月六月雪,那个时候,多好,如果,如果没有后来的暮听雪的事情,那么他们原本可以有一个多么美好的发展和结局来着,可是命运弄人,偏偏让他们之间阴差阳错,千差万别,弄到今日这般落魄。 可是,谁知道呢,这就是命运吧,也或许,如果没有这其中的姻缘辗转,如果没有后来的荣辱与共,或许他们也终究只会在漫无边际的时光中错过。 她没有后悔,只是有点遗憾,这就是命啊。 他看着镜子里的她,而她也只能在镜子里看他,明明近在眼前,却总是水月镜花。 咚咚的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沐晴雨的妆刚刚画完,沐晴雨看见之儿和睿儿也已经换好了礼服,正等着沐晴雨,沐晴雨对着两个孩子一笑,说:“我们走吧。” 沐晴雨回头看了一眼依旧慵懒地躺在软榻上的风离辰,他依旧一席白衣,白得纯粹彻底,仿佛时光、岁月、天地、风云、人物都变了,只有他被时光恩宠着,让人从来不能在他身上发现时光流过的痕迹。 庄重的大殿有皇族的气派,而更多的是宗族的特色,沐晴雨看着跪迎在门前的阿古达木、帖木儿等人都已经换好了庄重的礼服,而令沐晴雨微微有些诧异的是,她竟然在人群中,看到了楚清绝。 楚清绝抬起头来对沐晴雨点头一笑,眉眼间尽是欣喜。 沐晴雨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只是此情此景也不好多问,只对楚清绝轻轻点了点头。 “族长,请登临九宝凤王座。” 沐晴雨抬头,看向那个高高在上的王位,黄金雕成的宝座屏风仿佛缓缓展开的权力,耀眼夺目。那就是权力的象征,让人热血沸腾的权力,也是千万鲜血然就的权力。 沐晴雨的眼眸静静地平视着前方,她的脚步缓慢却平稳,沉着而坚定。 她从阶下登上王座,只要九步。 而那脚下的红毯,殷红夺目,仿佛这些年为她铺路的人点点滴滴的鲜血染就的血图。 一步,沐晴雨想起那夜屠城,十万人肉白骨。 两步,沐晴雨想起候踏茹,以身祭献暮听雪。 三步,沐晴雨想起后宫佳丽无数,一一尽作黄土。 四步,沐晴雨想起冷宫蓝媛若水,为了风离辰,祭献了自己的性命。 五步,朝代更替,皇宫两度被屠。 六步,蟒山草寇,血染整个江湖。 七步,远人山庄,刑殿整个颠覆。 八步,梅溪监狱,玄月铁骑毁天灭地。 九步,乱世争霸,硝烟,战火,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沐晴雨看着近在眼前的王座,豁然转身,衣摆带风,猎猎作响,璇然而坐,端若劲松。 阿古达木上前宣令:“玄月族人拜见族长,叩拜月神!” 高高在上,俯瞰万民,那一刻沐晴雨将众人脸上的各异神色一一收入眼底。 臣服,犹豫,徘徊,不甘。 可是身为玄月族子民,叩拜月神终究无人敢违。 沐晴雨静静的看着万人叩拜的场景,对着自己。 她有刹那间的恍惚,她说不清是激动还是兴奋什么的,不过这种感觉的确让人着迷,怪不得,那天风离辰会问她:这天下,你要不要。 这就是称霸天下万民臣服之感吗? 可是那种直冲脑海的兴奋不过刹那便烟消云散,沐晴雨知道,荣耀的背后的不仅有痛不可当还有残酷和黑暗,坐在这个位子上的孤和寡人,得到了天下人都得不到的东西,却也失去了天下人都拥有的东西,以一换一,其实也公平。 而风离辰早就看透了这一切,厌烦了这一切,所以才能始终守其本心,从来都不曾为蝇营狗苟所扰,此刻,沐晴雨静静地坐在这高位上,刹那间仿佛恍然,她的害怕犹豫刹那间消逝不见,她知道风离辰就在她身后,那已经够了。 “吾代神位,今至殿堂,谨奉神权,即族长位。玄月族人,当恪神规,月神代代,共保其昌,子孙万民,生生不息……”沐晴雨沉声说着每一字,每一句,恍恍惚惚仿佛与这大殿中千百年来继位的族长的声音一一缠绕融合,带着一种令人不禁臣服的魔力。 待沐晴雨说完,阿古达木上前:“玄月族人,共拜月神。一叩首……二叩首……再叩首……” 繁琐的礼节,带着这个神秘部族特有的庄重和尊严,让原本躁动的心都在这其中缓缓沉寂。 风离辰说,这便是信仰的力量。 大殿继位典礼毕,可众人却似乎并不想就此离去,如今天下大乱,最重要的就是玄月族――辰国会在这乱世中扮演怎样的角色。 沐晴雨也看得出众人的心思,她知道今天的重头戏来了。 “族长,如今天下大乱,我玄月族兵强马壮,自当争天下之大争。” 沐晴雨道:“诸位莫急,本尊会带领诸位一同在轩辕寻得发展。” 沐晴雨所言,果然被众人猜中:“属下知道,族长不过一女子之身,自然以求安逸,可族长身为一族之长,当为全族计!” “族长偏安于此,要不战而降,如此不是浪费辰国国主这些年的一片苦心经营!” “听说族长与轩辕皇帝轩辕天洛媾合还生有一子,如此早已经不是圣女之身,前族长是怎么去的,如何处理这种事情,玄月族又不是没有先例!”(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你若离去 “听说族长与轩辕皇帝轩辕天洛媾合还生有一子,如此早已经不是圣女之身,前族长是怎么去的,如何处理这种事情,玄月族又不是没有先例!” 沐晴雨淡淡地笑着,她只是平静地看着眼前争得面红耳赤的一众朝臣,明明与他们是一样的年纪,甚至比他们还要小一些,可是那一刻看着飞扬跋扈的他们,沐晴雨的心中再也没有一丝的不安或躁动,仿佛早已看惯了白云苍狗朝争流离,早已看清了那一张张狰狞的面孔后的私心和蝇营狗苟,她淡漠地听众大臣们一一争论完。 朝臣们一开始群情激昂,可是却始终没有得到沐晴雨的答复,仿佛觉得一拳拳都是打在棉花上,那争论也渐渐地消停了下来。 众人一时面面相觑,然后都一齐看向了沐晴雨。 沐晴雨依旧含笑看着眼前的众人,问:“说完了?” 众人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沐晴雨又问:“就这些?” 众人依旧默不作声。 沐晴雨点头,言辞从容间带着几分慵懒:“好,也好。原本打算明日朝会的时候再说,如今既然大家都急着要一个交代,那么也好,本尊便给你们一个交代,也省得你们终日惦记了。” 沐晴雨原本带着笑意的眼神刹那间冰冷而严肃:“那,本尊便从当年先族长之事开始说起。 先族长风玲萱。二十五年前被当时玄月族司法长老天玄以媾合通婚罪废除长老位而秘密处死,可其实,风玲萱并没有死!” “什么?” “这怎么可能!” 大殿之下一片交头接耳之声。沐晴雨并未出声言肃静,只是静静地看着听着他们议论,直到众人终于缓缓将目光复又转回到沐晴雨身上,沐晴雨才继续说道:“天玄长老到我玄月族,所为的不过是玄月令之一物,她当时以此罪名处死玄月族长,不过是为了逼迫她拿出玄月令! 可是玄月令却姻缘辗转到了风离辰手中。天玄费尽心思多年却依旧一无所获。 话虽如此,不过这些年。天玄师太无论什么目的,但是她对玄月族所付出的一切却是毋庸置疑的,她的卜算之术也是首屈一指的,而她当时也是窥探天命。她有绝对不能杀死先族长的理由。” 众人讶然:“是什么?” 沐晴雨淡淡一笑:“因为本尊,就是先族长风玲萱的亲生女儿!” 那一句石破天惊,无人敢相信这一点。 沐晴雨神色依旧平静,她依旧故我地说着:“母亲并没有在多年前死去,反而一直被秘密关押在刑殿之中,并已经与本尊相认,不过在多年前的那场刑殿叛乱中不幸遇难。” 沐晴雨平静地说着:“天道轮回,日月更替,为保代代不息。自会与时俱进。就如同你们不想始终安居一隅,想离开玄月族将玄月族发扬光大,月神应允。那么神通月神的族长为何便不能与人通婚,本尊的存在不是一样得到了月神的应允,成了新的族长?这便是月神的指示。” 众人默然。 沐晴雨平静地看着众人,停歇了一会儿,然后伸手召唤过了一直站在阿古达木身边的睿儿。 睿儿乖巧地过来,站在沐晴雨身边。沐晴雨对着底下的臣子继续道:“本尊与轩辕天洛成婚产子并非谣传,这便是本尊的儿子。” 众人看着睿儿。又是一阵的交头接耳,一阵骚动。 沐晴雨此次去并没有待他们讨论完,只是继续道:“天玄长老曾经也一度阻止本尊产子,但是最终还是因为尊崇天命而放弃,天玄窥探天命,却并不知道为何天命如此指示,今日,便让本尊告诉你们答案。” 沐晴雨转头,对睿儿温柔地笑了笑:“睿儿,摘下来。” 众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高台之上的那一幕,之儿的小手轻车熟路地轻轻取下了沐晴雨手上代表权力和神权的血玉手镯。 众人看着那红茫闪射整个大殿,而那光芒闪射的瞬间,让人睁不开眼,等再看清的时候,只见睿儿手中的已经是一只鲜红的血玉扳指,缓缓地戴在了睿儿的拇指上。 此时,众人已经震惊得无以复加。 沐晴雨对着睿儿淡淡一笑,抱过睿儿让他坐在自己身旁,睿儿看着沐晴雨在自己身边,鼓起勇气将小弦这些日子一遍遍让自己背的东西缓缓背了出来:“天命顾我,我便是玄月族下一代族长!” 沐晴雨此时已经不能再开口,阿古达木按照风离辰的安排上前,道:“我主轩辕睿,是轩辕黄帝轩辕天洛嫡长子,未来的天下共主。尔等不平受命于月神天女,今月神赐我一子,故尔等之所愿也。” 众人沉默了许久可终究有人不平。毕竟谁都知道,这天下还是轩辕天洛带着殷振华和北风越打下来的,到时候玄月族人虽然仗着轩辕睿可是依旧并无战功,对于那些能征善战者,在这乱世之中捞不到战功,那么天下大安之后,哪里还有机会? 而投诚招降之功定然比不过战功来得踏实,到时候,说不定还会被轩辕的人看不起…… 却没想到此时,睿儿却对殿下人道:“你们是怕没有战功吗?父王说京城至今没有攻下,你们若有能耐,可以去试试啊。而且,娘亲说,这天下很大,不仅只有中原,等我当皇帝后,定要北上沙倭,南下海祚,小弦姑姑也说,西边的西域之西还有阿伯等等很多的疆土,等着我们去开拓,为什么要急于一时,只看眼下呢?” 睿儿擎着小脑袋说着,字字句句虽然尤带着稚气,不过这每一句都让沐晴雨又惊又喜,没想到她的睿儿竟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又是风离辰早先的安排吗? 众人闻言也发觉这个小小孩童的确不凡,可是未来那是多久的未来了,谁等得起,谁又知道自己一定能活到那一天,况且:“小殿下虽然如今是轩辕皇帝唯一子孙,可是谁知日后……” 就在此时,楚清绝却已经上前,对沐晴雨叩拜道:“楚清绝带轩辕黄帝圣旨登临,奉轩辕睿为太子储君,日后,即皇帝位。” 众人默然,而就在此时,忽然有内侍来报:“族长,轩辕天朝元帅殷振华带兵已经兵临城下了。” 众人恐慌:“这是什么意思,轩辕难道要对我辰国开战了?” 沐晴雨眉头也是紧紧皱了起来,看向阿古达木,却发现帖木儿已经带着殷振华步入大殿,殷振华对沐晴雨当堂叩拜:“司务天华殷振华拜见族长,属下护驾来迟,还望族长赎罪。” 一招尘埃落定。 沐晴雨知道,这才是风离辰的局最后的一子。 殷振华的大军,加上阿古达木的暗中安排,再也没有谁能一手遮天,掀出风浪。 众人虽还有窃窃私语,不过那都只是日后时间的问题,并非大碍,只要有阿古达木和风离辰在,迟早有一日会土崩瓦解。 沐晴雨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取下了睿儿手上的血玉手镯,戴在了手上:“本尊召唤你多时,此刻虽迟,却也不晚,我族中人恪守神规,恭顺月神,何须护驾。” 沐晴雨又用眼睛扫了一遍神色各异的众人:“诸位可还有事要奏,若无事,便可早早退朝。” 众人默然,终究无人敢再出这个头。 沐晴雨平静地看着众人叩拜,退下。 大殿一点点变得空荡,沐晴雨知道事情已经成功了大半。 最后剩下的就只有阿古达木,小弦和楚清绝,还有殷振华。 沐晴雨将睿儿交给了小弦,对楚清绝和殷振华道:“一路奔波辛苦了,有什么话我们还有时间说,你们先随天煞长老前去沐浴休息吧。” 一行人也看得出沐晴雨的疲惫,并没有推辞,只是恭声退下。 空荡的大殿,终于只剩下沐晴雨一个人,冷冷清清,深秋的冷光从窗户的缝隙里照耀着漂浮的微尘,沐晴雨此时真的只觉得好累,是心累。 可是想想此刻就在自己金玉屏风后的风离辰,沐晴雨也算是释怀了。 “辰,人都走了,你出来吧。” 空空荡荡的大殿,回应她的只有一层层的回声。 “辰……” 没有回应。沐晴雨忽然间心虚,刚刚面对着一众大臣她也从没有像现在这么心虚过。 “辰!”沐晴雨又唤了一声可是依旧没有回应。 沐晴雨颤抖着从座位上起来:“风离辰!风离辰……” 沐晴雨的声音有些抖,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颤颤巍巍地几乎站不稳地跑到屏风后去看,在转过屏风的那一刹那,她原本七上八下的心刹那间被掏空。 空空如也,并无一人。 沐晴雨颓然坐倒在地,她的手颤抖着:“来人……来人……来人!来人!来人!” 沐晴雨的喃喃自语渐渐地变成了哭喊,大殿的门刹那间被打开,小弦看着坐倒在宝座旁的沐晴雨,大惊失色:“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沐晴雨颤抖着抓着小弦,神志仿佛都有些恍惚:“风离辰呢?风离辰呢?他是不是没有来?他在哪里?在哪里?”(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 最后的每一天 第四十二章误会见真情 呃,我不是故意的,两章的顺序放错了,休整一下啊…… ------------------------------------------------------------ 沐晴雨颤抖着抓着小弦,神志仿佛都有些恍惚:“风离辰呢?风离辰呢?他是不是没有来?他在哪里?在哪里?” 小弦同样诧异地看着沐晴雨:“属下不知,我不知道,不过或许天煞长老知道,小姐你不要急,我让他去找找。” 沐晴雨推着小弦:“你快去!你快去!你快去!” 小弦想去,可是看着瘫倒在地上的沐晴雨,地上冰凉,小弦想将沐晴雨扶起来,可是沐晴雨只吼着她让她快去,她也无法,只能先去找了阿古达木,再让楚清绝过来伺候。 沐晴雨静静的坐在宝座旁冰凉的地上,缓缓地抱着膝盖,痛哭出声。 大殿的门口,远远地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睿儿静静的看着那个在那高台之上,宝座之下,抱着膝哭得像个孩子的沐晴雨,她上一刻淡定从容,指挥千军万马,下一刻,却华服委地,无助彷徨,而这全是因为一个男子。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没有人,没有人。 沐晴雨静静地坐在书房内室的软塌边,静静地看着这张软塌,这几日他们衣不解带地连日劳累,他就总是睡在这里,沐晴雨还记得自己离开的时候,他手里还握着这样一卷书的,如今这书还在这里呢,他怎么就没了? 沐晴雨静静地盯着那软塌,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扰,从早上继位大殿结束,一直坐到夜幕降临,无论什么人劝,她都仿佛没有听见无动于衷。 众人都怕沐晴雨想不开,前来苦劝,却不知道,这整整一日,其实她什么也没有想,她不过是坐在这里发呆,她发现自己早已经失去思想的能力了。 她不知道该想什么,现在她应该忘了才对,怎么才能让自己活过来呢? 忘了,都忘了吧。就这么坐着,像一个不会想不会做的木头人,才是最好的,最幸福的吧。 她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怎样了,也不知道现在是几更天,甚至不知道外面的天黑了,也不知道这房间中并没有点蜡烛。 她仿佛封闭了所有的感官,她听不到门缓缓打开的声音,她感觉不到那个缓缓靠近的身影,她听不到那声温暖的呼喊。 “晴雨,你怎么了?” 沐晴雨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看着那软塌上的貂绒毯子,看着眼前忽然仿佛有一张脸,和自己梦里的那张脸缓缓融合。 风离辰命令点灯,他看着那个仿佛刹那间燃尽了所有生机的沐晴雨,他的心冰冷到了极点,他一声声地唤着沐晴雨:“晴雨,晴雨,你怎么了?我回来了,你看我……” 沐晴雨的眼神依旧是呆滞的。 风离辰忽然想起了第一日与沐晴雨见面时她说的话:“我不敢相信,如果我信了,我怕我会死……” 风离辰抓起沐晴雨的手,只觉得她的手指已经冰凉,冰凉得不似人体的温度,风离辰的心狠狠地刺痛,我在你心里,真的已经重到如此地步了吗? 晴雨。 风离辰不停地给她搓着手,可是她依旧没有一丝反应。 风离辰坐到她的身后,内力源源不断地输入沐晴雨体内。 晴雨,醒过来,醒过来,不要吓我。是我错了,对不起,我不应该不告而别,我原本想着半日便可回来,沐晴雨应该还下不了朝,却不想又有意外事情耽搁,来回晚了些时辰,却差点让沐晴雨无力回天。 “噗!”沐晴雨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刚刚堵在她胸口的郁结终于被风离辰外力破除。 风离辰终于感觉到了沐晴雨身体的瘫软和虚弱,风离辰轻轻地将她抱入怀中:“晴雨,晴雨……” 沐晴雨的呼吸微弱,她缓缓地睁开眼睛,恍惚地看着眼前的男子:“风……离……辰……” 风离辰紧紧地抱着她:“我在!晴雨,我在这里!我在!” 泪水终于不可抑止地夺眶而出,沐晴雨终于因为这些日子连日劳累的虚弱,加上前些日子受重伤没有补过来的亏空和刚刚一刹那的心力交瘁,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 “你没有去!”沐晴雨盯着她,厉声质问。 风离辰的手里还举着药勺,他刚刚给她吹好的,便笑着道:“原本就不打算去的,我相信你一个人可以。” 沐晴雨越发地生气:“你骗我!” 风离辰无奈地笑笑,这也值得生气:“好吧,我骗你了,怎么办?” 沐晴雨看着他无所谓的样子,只觉得气得压根痒痒:“你!你喝了它!” 风离辰看着沐晴雨一眼急怒的样子,又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药,叹了一口气,眉头也不皱一下地喝了下去,抬眼淡笑着看着沐晴雨:“我喝了,没毒,现在可以喝药了?” “你!”沐晴雨怒道,“我又不是让你给我试毒!我是说你以后不许骗我知不知道!” 风离辰笑了笑:“你能做到再不骗我吗?” 沐晴雨看着他的眸子,刹那间沉默了下来,许久,神色无比坚定地说:“我能!风离辰,无论你想问什么,我都不骗你,从今往后,永远,永远都不骗你!你也不许再骗我,知道吗?” 风离辰淡淡地笑着,终于仿佛哄小孩子一样地说:“先喝药。” 可是,可是:“风离辰,你为什么说话总是那么没有诚意呢?” 风离辰叹了口气,依旧在为沐晴雨调着汤药:“晴雨,你做不到的,谁都做不到,不要说永远,从来誓言无用,我此刻对你的答应又何尝不是另一种谎言。” 沐晴雨气恼道:“你这个人,怎么总是这样,这么可恨!” 风离辰看着已经晾好的药:“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没有个长进,喝个药这么麻烦像要杀了你似的,你是不是还怀念我当年给你喂药的方式啊?” 他不提还好,这一提又让沐晴雨想起当初的事情来,沐晴雨又气又怕地嚷着:“你!明明是你做错了,你也不道歉,也不许我问问,还威胁我!” 风离辰看着沐晴雨怒气冲冲的样子,也不继续逗她,将要碗放在一旁,笑着说:“好,我道歉,你问吧,我不威胁你。” 沐晴雨认真地看着他:“好吧,我不管以后,但是你这次不许骗我。我很生你的气的,你要是骗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风离辰终于没有玩笑地认真点头。 “你去做什么了?” 风离辰道:“这几日辛劳,我体内毒发,去找那老道士解毒了,我愿本预计一上午就回来,到时候你刚刚下朝,耽误不了什么却不想在老道士那里发现了个好东西,所以耽误了些时候,回来晚了。” 沐晴雨挑眉问:“什么好东西?” 风离辰笑笑,看着沐晴雨的手腕。 沐晴雨醒来之后这才第一次注意自己的手腕上竟然缠了一层厚厚的纱布,纱布里还带着淡淡的药香。 风离辰说:“是老道士的融骨断续散,看来是他研制来专治你的手的,不过我去得太早,还有几道工序没有完成,我解毒之后便与他在那里耽搁些半日时间。” 看着风离辰脸上带着喜意的笑,沐晴雨眸中却是刹那间盈满了泪水,她忽然间大力地撕扯着自己手上的绷带,风离辰更是讶异于她的举动,急忙上前来阻止:“晴雨,你要做什么?这是小弦今晨刚刚包扎好的,你不能乱动……” 沐晴雨看着他来阻拦,撕扯得越发的凶。 风离辰只得大力抱住激动的沐晴雨:“你怎么了,晴雨,你跟我说啊!为什么要扯手上的纱布……嘶……” 一股尖锐地疼痛印在在肩上,风离辰感受到被强行伏在他肩头的沐晴雨狠狠的那一咬,鲜血染红了他的白衫,他却不发一言。 沐晴雨尝到了口中的腥甜,她忽然又心痛,缓缓地松开了口,紧紧地抱着他,泪流满面:“风离辰,我恨你!我恨你!” 风离辰轻声地哄着:“好,你恨我,恨我……” “我不要这什么臭药!我只要你!你知不知道你的不告而别,我以为你走了,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我不要这药,我只要你无论在哪里,无论你要离开多久,是一天一个时辰还是一刻钟,你都要告诉我,让我知道你在哪里,要不然,你是要了我的命啊!风离辰!” “晴儿,对不起……我不知道,在你心里,我已经重到了这个地步。以后,不会了,好不好。”他的声音很轻,却很凝重,第一次的认真,仿佛宣誓。 “风离辰……”沐晴雨唤着他,只能紧紧地抱着他确定他还在,也确定自己还活着,“风离辰,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你在我心中竟然重到了这样的地步,风离辰我发现,没有了你我或许就活不下去了,你再也不要离开我了好不好?” 第一次没有回避,第一次对她说:“好,尽我所能。” 风离辰轻轻地给沐晴雨擦去泪水:“来,先把手上的绷带系好,我原本想着,如果你的手能早一天康复,或许我就可以教你骑马了。你却如此折腾,前几日的调养又白费了。” 沐晴雨看着他,他是想教自己骑马,所以才会那么急着拿回这融骨断续散的吗? 【-为您精选】 第四十二章 误会见真情 第四十三章最后的每一天 呃,不好意思,发表的时间调反了,修正一下啊……文章会在三天内完结,日夜期盼的日子,终于近了,更近了…… ---------------------------------------------------------- 风离辰轻轻地给沐晴雨擦去泪水:“来,先把手上的绷带系好,我原本想着,如果你的手能早一天康复,或许我就可以教你骑马了。你却如此折腾,前几日的调养又白费了。” 沐晴雨看着他,他是想教自己骑马,所以才会那么急着拿回这融骨断续散的吗? 看着风离辰温柔地给她缠好绷带,他复又端起了那碗让沐晴雨望而生畏的药:“喝药吧。” 沐晴雨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苦不苦?” 风离辰挑眉看着她:“不苦。” “我不信!” 风离辰叹了一口气:“多大的人了,喝药还是这么麻烦。” 说罢也不待沐晴雨反映,他端起碗来,将碗中的药猛地喝了一大口,沐晴雨不知他这是何意,刚刚她只是因为生气,所以想让他喝苦药的,可是他现在怎么全喝了? 沐晴雨正微微张着嘴诧异之时,忽然间什么温热的东西贴上了唇瓣,她看着眼前忽然放大的俏脸,大脑一片空白,还没有来得及回神,一口苦涩的药已经顺着喉咙滑下,眼前的人已经含住了第二口药,如此反复,直到第三口的时候,沐晴雨才终于红着脸似乎呛到:“等……等等……咳咳咳……你……咳咳咳……等等……” 风离辰伸手给了她一碗甜汤:“,药已经喝完了,你不用这么激动,给漱漱口。” 说着那只淡定地端着碗离开了沐晴雨的房间…… 沐晴雨犹自在那里边咳着,边叫着:“风离辰……你……你等等……咳咳咳……你……” 可是,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想想好像,脸红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咳得。 而就在此时,得知沐晴雨已醒,前来找沐晴雨商谈去京事宜的楚清绝和殷醉月却和匆匆离去的风离辰打了个照面。 楚清绝当初为肃清听香水榭多亏了风离辰的帮忙,如今她和殷振华也是辰国为数不多知道风离辰没有死的人之一。 二人见了风离辰急忙上前醒了个礼,风离辰没有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楚清绝的眸光却死死地盯在风离辰的肩膀上的那丝鲜红的牙龈上,楚清绝和风离辰原本就几乎没大没小,此时看着她眼光灼灼,风离辰也只是淡淡一笑:“被只猫儿咬了一口,我正打算去换衣服。” 楚清绝掩口笑笑:“呦,这是多厉害的一只猫,竟然能咬到我们公子的肩上。” 风离辰自与她习惯,也不多言,只是笑着离去。 楚清绝笑得开心,殷振华的脸色却并不愉悦。 ----------------------------------------------- 离辰国去京师的日子定在十一月初一,殷振华已经提前带兵回去京城,而沐晴雨、风离辰、睿儿、小弦、楚清绝等人与帖木儿带领的大军则在三日后出发,阿古达木和其余要臣则留在辰国处理两国合并的后续事宜。 沐晴雨看着前来相送的之儿,轻轻地蹲下身来给小小地孩童擦着脸上的泪痕:“之儿,娘亲走了。之儿要乖,以后听爷爷和父亲的话,要好好学习功课,认真习武,以后做一个比翊玄还要厉害的大将军,好不好?” 之儿拉着沐晴雨的衣袖不肯松手:“娘亲,让之儿跟您你起走吧好不好……娘亲,您有要像上次一样丢掉之儿吗?” 沐晴雨轻轻地抱着小小的孩童:“不会的,娘亲会永远记得之儿,只是这一行太危险,而之儿还太小,之儿所以之儿要努力用功,快些长大,娘亲在京城等你,等你什么时候可以像你父亲一样的时候,你就进京去找娘亲,娘亲一直在那里等着之儿,好不好?” 终于依依不舍地说了一句好,半是骗人,半是骗自己。 沐晴雨看着马车后越来越渺小的人影,终究是永别了,那个小小的樱桃树上叫自己娘亲的孩童。那个小小的,说跟着小花走就能回家的孩童。那个小小的,说是不是只要之儿听话,娘亲就一直陪在之儿身边的孩童。 风离辰轻轻地揽过沐晴雨:“不要哭,孩子自然有孩子的人生和命数,有阿古达木和帖木儿在,之儿一定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沐晴雨紧紧地拥着他的衣衫:“风离辰……” “嗯?” “我喜欢你。” 风离辰温柔地笑着:“我知道。” “那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的命,是你的。” ----------------------------------------------- 一路上虽然颠簸,但是沐晴雨手腕上的伤有了那药果然恢复地十分神速。 沐晴雨总觉得,风离辰教自己骑马的那一天已经越来越近了。 可是却没想到来得更近的是京城。 京城已经困了两月有余,可是依旧久攻不下,对此风离辰不置一词,他似乎并没有想去帮忙的意思,沐晴雨也没有强求,将风离辰安置在军中大营之后,便和帖木儿、小弦、楚清绝、睿儿等人去了轩辕天洛的大营,将小弦和睿儿交给轩辕天洛。 沐晴雨带辰国来降,自然令轩辕士气大振,可是如今无奈的是眼下的京城近在眼前,却怎么也进不去。 轩辕天洛已经焦头烂额:“实在不行,只能炮火攻城了,不过是时,这千年古都,百万百姓就只能化为尘土了。” 沐晴雨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再等等吧,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 秋枫的叶子开得很美,嫣红似火,让人心醉。 一回到家,看见那样一席白衣安安静静地躺在树下的软榻上,身上盖着同样如雪的白裘,他手里拿着一卷《南华经》,人却已经睡着,他的头发没有束冠,只是随意地披散着,被微风轻轻吹拂,也不知是睡了多久,他身上已经落了两片如火的红叶,映衬得他的脸色越发病态地苍白。 可是那绝世的容颜啊,却从来都不曾老去,即便是那丝苍白也仿佛极其契合了他的本性。 沐晴雨站在幽静的小院的门边,扶着门静静地看着,那样的一副美景,她想要画下来,一定要画下来,铭记终生。 她微笑着看着,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久到她觉得秋日的风让她的膝盖开始冷,她忽然打了个激灵,然后刹那间变色。 她看着那样的风离辰,一瞬间觉得他完美得太不真实,仿佛已经不是人间了。 她疯了似的冲过去,焦急地唤着他的名字:“风离辰,风离辰,你醒醒!你醒醒!” 她在担心什么呢? 担心刚刚心里的一阵恍惚,好像是怕他就这么睡着,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软榻上的人慵懒地伸了个懒腰,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自己身边声音颤抖的沐晴雨,先是诧异,然后是心疼。 她的心思,他从来不用猜就会懂。 轻轻地将她揽入怀中:“傻丫头,我不过是看书看得累了,就睡了一会儿,你这又是做什么?” 沐晴雨抱着他的温暖:“我……我怕你……” 泪水在他的白衣上擦干,她终于只是吸着鼻子说:“我怕你着凉。对了,这么冷的天,你为什么在这里睡!你也不怕再……” 风离辰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都说女人成婚之后会变得啰嗦起来,我原本不信的。” 沐晴雨瞪着笑吟吟的他:“你现在信了?” 风离辰笑着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我信不信不在我,在你啊。” 沐晴雨推开他,转过身去擦干自己的眼泪,也怪自己太紧张他,太丢人。 风离辰看着沐晴雨单薄的衣衫,起身:“天色不早了,的确有些凉,我们回去吧。” 沐晴雨听他说凉,怕他冷了,急忙想去扶着他,风离辰却是一笑:“何时需要你扶了?” 沐清雨讪讪地收回手,也是怪自己太多心,可是却不想,风离辰刚刚起身下了软塌,还未走两步,身形却一个踉跄,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沐晴雨大惊,那鲜血中带着不正常的暗色,让人心惊。 风离辰扶着沐晴雨的手臂,看着地上的鲜血,眸光一暗,复又对着一脸焦急的沐晴雨无所谓地笑了笑:“这些日子连日赶路,劳累了,热毒上升,我正无法,没想到现在把毒吐出来,如此就好了,短时间内不会有大碍,你放心,这是好事。” 沐晴雨却是泪眼看着风离辰,从来都不知道他到底那句话是真的,那句话是假的。 沐晴雨紧紧地抱着风离辰,千言万语,此刻却一句话也问不出来。 风离辰也轻轻地抱着怀里的沐晴雨,仿佛抱着一块稀世珍宝:“乖,没事了。” ----------------------------------------------- 沐晴雨给风离辰夹着菜,都是她亲手做的,她不知道风离辰喜欢什么口味,所以还在试探,可风离辰却仿佛对她做的所有的菜都很满意,都很喜欢,这让她有些小小的沮丧,却也大大地感动。 沐晴雨想过了,既然不知道生离死别到底会发生在那一天,那不如,就把每一天都当作是最后一天来过,那样是不是就不会有遗憾,即便有也会少些。 【-为您精选】 第四十四章 姽婳换城 沐晴雨想过了,既然不知道生离死别到底会发生在那一天,那不如,就把每一天都当作是最后一天来过,那样是不是就不会有遗憾,即便有也会少些。 沐晴雨边给风离辰夹着菜,边道:“天洛那边传来消息,让我晚上去一趟,我回来的时候,可能不带血玉手镯回来了。” 风离辰微微愣了愣,轻轻点头,继续吃饭。 沐晴雨抬头看着他,道:“只是商议攻城的事情,毕竟京城久攻不下,军心不稳,再不行或许就真的要炮攻京城了……” 风离辰对此似乎没有什么兴趣,沐晴雨继续引导:“可是,如果强行攻城的话,那么京城中的百姓和皇城都会毁于一旦。” 风离辰夹起以筷子鱼香肉丝,问沐晴雨:“你这个菜是用什么做的,味道真不错。” 沐晴雨沮丧地看着风离辰,终于开始恹恹地背菜谱,风离辰看着这样的沐晴雨,却叹了口气放下了筷子:“晴雨,不是我不帮,是帮不了。” 沐晴雨抬头看着风离辰。 风离辰道:“轩辕对辰国招安,虽然由你统帅,可是毕竟是一国,甚至是比他本国还要强大的一国,他不安。轩辕天洛也不会在短期内完全相信辰国,哪怕的你,因为手中执掌了辰国,他也不会再像以前那么信任你了。所以,现在你手中拿到的消息,都必须斟酌。而我也派人前去打探过如今皇城中的消息,可是至今为止,大半暗人有去无回。回来的也基本上没有带回任何有用的消息。晴雨。你必须要知道你面临的是一个怎样的对手。” 沐晴雨深深地吸了一口凉气。 风离辰给沐晴雨倒了一杯茶:“晴雨,十年前我曾经说过,尹枫是十年前的我,十年后的今天,我告诉你,他一点也不输给我,晴雨。你告诉我,如果今天。是我将我遍布天下的势力囤聚在京,你和轩辕天洛有把握赢我吗?” 沐晴雨认真地看着风离辰,沉思良久,终究缓缓地摇了摇头。 风离辰淡淡一笑:“你过谦了。毕竟他手中的兵力是敌不过你们的,可是有一点我一直想不通,他为什么要退守京城?你可想过这个问题,一是退,二是守。这两点在道理上都讲不通。” 沐晴雨点了点头,道:“是啊,当初虽然你我都在病中,可是还是觉得轩辕天洛将尹枫逼回京城太过容易了,还有就是他如今如果败局已定。死守在这里没有丝毫的价值,他为什么还要守?” 风离辰淡淡一笑,端着茶站起身来:“我正是因为想不通这两点。所以只能等,我劝你们也不要轻举妄动。” 沐晴雨看着风离辰静静地饮茶:“等?” 风离辰点头:“他这么做,必然有他的道理,既然我们想不通,他定会派人来告诉我们,所以我们只要静静地等着就好。” 沐晴雨若有所思地点头。 风离辰此时却收敛了无所谓地神色。看着沐晴雨认真道:“晴雨,虽然我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可是一旦收到他的消息,你必须第一个告诉我。” 风离辰站在沐晴雨面前,居高临下,无比地认真严肃:“晴雨,我怀疑这件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这些事情的处事风格也不像尹枫能做出来的,我怕他后面还有人,而这个人的危险程度,将远远超出你和轩辕天洛的意料。你们对付不了他。答应我,无论他要求什么,都不要轻举妄动,第一个告诉我。” 沐晴雨看着他的眸子,认真地点头。 沐晴雨从来相信风离辰的预言,却没想到他的预言实现得这么快。 轩辕天洛的大帐之中,沐晴雨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书信,那是尹枫的字迹,上面是“姽婳亲启”四字。 信封已经打开过,沐晴雨边取出来,边问:“写的什么?” 轩辕天洛也不避讳,眉头紧皱道:“他要两女换京师。” “还有谁看过?” 轩辕天洛道:“只有我和殷振华。” 沐晴雨点头。 回去的路上,沐晴雨手里一直紧紧地握着那封信,她答应过风离辰,会第一时间告诉他。 尹枫想要的人是两个姽婳,他说困城寂寞,想看些歌舞,听说江南有名动天下的歌舞琴姬,名曰姽婳,而这姽婳还非一人,而是两人,一人能弹无弦琴,一人能舞悬重纱,他请观一歌舞,歌舞怡情也可乱性,说不定他就此弃城。 轩辕天洛握着这封信已经几乎气得目眦尽裂,决意要武力攻城,沐晴雨却拦下了他,说容她回去想想,其实也不过时与风离辰再商议商议,明天给他答复。 尹枫的这封信言辞**,没有信誓旦旦说用城来换沐晴雨,却也没有说要沐晴雨做什么。 可是他要自己做什么呢? 他废了这么大的心血难道就是为了自己? 不,这说不通,沐晴雨还记得那天在滨州城下尹枫对自己说的话,他的轩辕天洛最大的不同就是轩辕天洛可以为了她而放弃眼前的大好局势,而他可以为了天下而舍弃自己的皇后。 那么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马车“咯噔”一下,停了。 就停在这荒郊野岭的大陆中央,极其诡异。 月黑风高,护送沐晴雨的车队原本有官兵十数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高手。 而此刻,他们却仿佛失了魂一般,刹那间尽数倒地。 “谁?”沐晴雨喝问一声,冷冷清清只有风过,并无回答。 沐晴雨的心狠狠缩紧,可是面上依旧波澜不惊,这些年的历练让她除了风离辰的事情,已经极少会失态。 沐晴雨看着刹那间几乎同时倒下的护卫,静静的看着眼前空茫的原野,这恰好是一个折中点,辰国军队和轩辕大营的中点。两方的势力都最薄弱的地方。 沐晴雨看着空茫的夜色,一个声音仿佛很远很远,又仿佛极近极近,声音像水波一样缓缓地在她耳边荡开。 那种感觉,让沐晴雨想起了很多年前在后宫偶然遇见的蓝媛若水和蓝衣千默的那次谈话,诡异而神秘。 以沐晴雨的耳力,她第一次无法分辨出声音的来源,仿佛这声音原本就不存在,只是她的幻听。 那个声音苍老又似乎年轻,清冽又磁性,那是一个男子的声音,带着很深很深的柔情,和更深的恨意,却仿佛在温暖地对沐晴雨说经。 那一夜,像一个朦胧的梦境,是这个世界的梦,可是梦醒后记得地却只有沐晴雨一个人。 直到北斗星缓缓地亮了起来,梦才终于醒了。 那些原本昏厥的侍卫朦朦胧胧中醒来,完全不知道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面面相觑,却根本没有从对方的眼睛中发现任何答案。 众人忽然一身冷汗,急忙去问沐晴雨的车架,沐晴雨却淡淡笑着说:“本尊无碍,但是今晚的事情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我要你们以月神的名义发誓。” 沐晴雨的言语毕,众人也不得不一一服从。 沐晴雨静静地坐在马车中,看着手中的信纸刹那间灰飞烟灭,脸上是淡淡的幸福的微笑。 沐晴雨回去得很晚,风离辰却还在等她,看着风离辰书房里亮着的灯火,沐晴雨的心暖暖的。 他是在等自己吗? 沐晴雨轻轻地推开了他的门,风离辰放下了手里的书:“回来了?” 沐晴雨脸上笑着:“嗯,回来了。” 风离辰却有几分诧异地看着沐晴雨。 沐晴雨反身关门:“怎么了?” 风离辰笑了笑,从旁边温着的参汤中,给她倒了一杯热汤:“没什么,你不是说,要把血玉手镯留给之睿儿吗?” 沐晴雨笑了笑:“改日吧……怎么,你好像很盼着我变成哑巴……” 风离辰说:“自然不是,不过你日后既然下定了决心,总要试着习惯一下,我也要习惯一下啊。” 沐晴雨笑着喝了一口汤:“那就只有你欺负我的分了,不行我要趁着还能说话,先欺负足了。” 风离辰却始终笑着,看着张牙舞爪的女子,轻轻拥她入怀:“尹枫那里有消息了?” 沐晴雨的身体微微颤了颤:“你怎么知道?” 风离辰笑着:“有什么事,我不知道?” 沐晴雨没好气地瞪他。 风离辰却笑笑:“你既然没有把血玉手镯给睿儿,那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跟我商量了,而这重要的事情不是尹枫回信了,还能是什么。” 沐晴雨抱着风离辰,脸埋在他胸前:“我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商量,不过不是尹枫。” 沐晴雨稍微推开风离辰的怀抱,认真地看着他:“辰,轩辕天洛已经等不及了,他们打算武力攻城,议事的最后,他留下了我,对我说,收复京城之后,他会立睿儿为太子,我为皇后。” 风离辰依旧只是那么静静的看着沐晴雨,刹那间的惊讶,然后久久失神:“那么……你怎么回答他的呢?” 沐晴雨看着风离辰:“我说,我再想想,明天给你答复。”(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 陪我一夜 沐晴雨稍微推开风离辰的怀抱,认真地看着他:“辰,轩辕天洛已经等不及了,他们打算武力攻城,议事的最后,他留下了我,对我说,收复京城之后,他会立睿儿为太子,我为皇后。(.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风离辰依旧只是那么静静的看着沐晴雨,刹那间的惊讶,然后久久失神:“那么……你怎么回答他的呢?” 沐晴雨看着风离辰:“我说,我再想想,明天给你答复。” 风离辰轻轻地点了点头,抱着沐晴雨的手却缓缓松开,对她微微一笑,只是那笑却不如往日那么自然:“那你好好想想吧,天色不早了,早些休息。” 沐晴雨看着那个缓缓转身的白衣,眸间忽然盈上了慢慢的泪水,她从身后一把抱住了风离辰:“风离辰,你真的,不想知道我的答案吗?” 风离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却只是缓缓开口道:“晴雨,虽然我不肯告诉你,但是你心里也清楚,我……或许……” 他的声音终究哽咽,说不下去:“而他,还有睿儿……你心里还是过不了睿儿那一关的,我知道。” “风离辰,”沐晴雨看着眼前那个不敢转身的身影,在他身后轻轻地擦去了泪水,“风离辰,我忽然间想喝酒了,你陪我好不好?” 风离辰转身看着沐晴雨,眸光迷乱,却并不答话。 沐晴雨说:“求你。好不好?” 风离辰看着微醺的沐晴雨,轻轻为她拢了拢身上的狐裘:“为什么一定要在院子里喝,风这么冷。会头疼的。” 沐晴雨看着正在俯身给自己该狐裘的风离辰,伸手轻轻地环住了他的脖颈,她带着微微的酒劲儿,揽着他:“你看,这样看月亮不是很美?是不是……很美……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么美的……月亮了……” 风离辰看着沐晴雨:“是,很美……” 沐晴雨乖巧地轻轻环住风离辰。紧紧地贴着他温暖的胸口,低声地唤着他的名字。一声声,一遍遍,似乎是在牵引,又似乎是在召唤:“风离辰……” “你醉了。”风离辰轻轻的抱起沐晴雨。抱着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取了温热的水来给她擦脸,他知道沐晴雨的酒品不好的,可是一个酒品不好的人偏偏拉着他喝酒,还喝得这样醉。 沐晴雨感受着风离辰悉心的呵护,感受着那温热的猫精擦着脸的舒适,感受着渐渐消解的头痛,沐晴雨的眸子间盈满了泪水,就那么起身。吻上了他的唇。 她没醉,只是他以为,她醉了。 她醉了。只是她自己以为,自己还没有醉罢了,其实从遇见他之后,她便已经醉入红尘不可自拔了。 在那漫长的吻里,不知何时,她已经欺身将他压在身下。她看着他,眸子里是光。还是泪光? “风离辰……” 她唤他。 “我在。” 他回应。 “风离辰……”她想对他说什么? 说什么啊?不是原本就已经下定决心了吗?为什么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她竟然还会犹豫,她想说什么,却终究只能唤着他的名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风离辰……” “嗯?” “陪我一晚,好不好……” 哪怕是……最后……一晚……最后的最后…… “风离辰,陪我一晚……好不好……” 湿热的吻,轻轻的漫上她的唇,她的泪眼,她的魂。 明白她的患得患失,这些日子,她一直都是这么紧张,一刻也不敢离开他的身旁,她爱自己,那么深,刻入肺腑,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这个人竟然已经在她的生命中占据了这么大的一部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沐晴雨,我该怎样安抚你的心,你的灵魂,你该怎样才能不害怕,不担心。 轻轻地吻,很细很温柔,他仿佛正在呵护着一件令人爱不释手的瓷器,衣物窸窸窣窣地落地,在摇曳的灯火里,即便是借着酒劲,她一样还是脸红了。 她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风离辰,风离辰看着她的无措,轻声安抚着:“乖,不要看。” 他指尖微动,房间中的灯火刹那间熄灭,只留淡淡的青烟袅袅,溢出窗格,萦绕着月光,仿佛那一夜的梦境,那么暖,再也不会感觉到孤独。 那一夜,他填补了她空缺的灵魂,那一刻她安抚了他不安的心。 那一夜,该发生的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也发生了。 沐晴雨轻轻地抚摸着风离辰安稳的睡颜,浮生散的药力至少能让他睡上两天,到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沐晴雨的眸子里缓缓流着泪水,唇角却笑着,带着初为人妻的羞涩:“风离辰,其实沐晴雨早已经不是以前的沐晴雨,三年后的她凤凰涅槃,她的名字已经叫姽婳了。她懂得如何看人眼色,也懂得如何拿捏人心,她知道了怎样见微知著,也知道了如何让你爱恨和不安。 辰,自从中了毒之后,你的感官都已经退化了是不是?所以你根本就尝不出我做的菜的味道,也尝不出,我酒里下的药。 我知道怎样让你信我的谎话,知道怎样让你中计,你看我连大名鼎鼎的银面公子都算计了呢……” 那一刻,仿佛揉入骨髓地痛着,沐晴雨俯身吻他的唇,泪水沿着唇瓣带着苦涩,不知道能否渗入他的心。 “风离辰,我骗了你。对不起,你说的对,我没有办法不对你说谎,就像你没要办法不骗我一样。因为爱,因为爱入骨髓,所以没办法,没办法…… 你知道吗?要你我命的是临渊,是临渊啊。 我一点办法也没有。他是为了天玄师太来报仇来了,是你,更是我还有玉麒麟害死了她,所以他杀了玉麒麟,让我杀你,然后再杀了我……不过是为了给他深爱的女子报仇。” 沐晴雨缓缓穿好衣服,一件一件是很妖娆妩媚的舞服。风离辰依旧在那里睡着,很安详,很平静。 “风离辰,昨夜拦住我的是天机老人。他给我说了一个故事。原来当年传授他绝世武功的人,正是临渊,临渊和玉彦,你还记得吧? 就是西域天山之巅的那两位巫祝,我想你是见过的,只是你没想到吧,雪族的巫祝竟然就是临渊,而风族,竟然是天玄。 当年天玄离开风族,临渊上神怎么会放心呢?所以一直派天机老人守护在侧,而玉麒麟,更是无数次受临渊庇护,甚至是临渊从小养大的,他该怎样去拒绝死亡。” 沐晴雨静静地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温柔地笑着画眉:“辰,你知道吗?临渊以为你已经死了,他虽然来京,联合或者说利用了尹枫,可是他受到诅咒不能离开天山的,他犯了禁,所以身体日益衰竭,但是他毕竟曾经是神,谁也无力去反抗他的神威。只是这世间对他的禁锢太大,他只能在皇城中由龙脉护体,等着,等着天机老人为他送回那一柄带了你的鲜血的剑,他认定你死了。 所以现在只要我也去了,他的心愿便可以了了,他原本就别无所求的,天机老人说,只要他了了这个心愿,便可以坐化升天,不问俗世了。 到时候,解困的不禁有你,还有尹枫,这便是他和你还有轩辕天洛的战场,我相信你可以平定天下的。 只要我,去祭奠那个带着仇怨的灵魂就好了。” 沐晴雨看着自己在镜子里的妆容,美丽而姣好,让人见之已醉。 沐晴雨缓缓起身,看着静静地躺在床上的风离辰:“风离辰,对不起,没想到最后最先选择的抛弃的竟然是我,对不起,我爱你……” 沐晴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冲出了房间的,她告诉过自己不能哭,所以倚着房门看着天,不能让泪水冲花了她精致的妆容。 “族长。”一旁的侍者已经静立在侧。 沐晴雨做了一个深呼吸,眼泪终于缓缓散去,她看着侍者道:“不要打扰公子休息,他什么时候醒了再来侍候。” “是。”侍者躬身,“族长,您昨晚吩咐的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 沐晴雨缓缓点头:“走吧。” 沐晴雨先去了轩辕天洛的大营,却并没有惊动轩辕天洛她只是去看了一眼小弦和睿儿,将自己的手镯交给了睿儿,然后说过几天再来看睿儿。 睿儿却盯着沐晴雨:“所以娘亲这些天都和那个人在一起吗?” 沐晴雨没有回答。 小弦安慰这沐晴雨:“小姐,睿儿是小孩子,不懂事,等他长大了自然就会懂了。” 沐晴雨对着小弦淡淡地笑了笑,却并没有说话,将睿儿交给小弦,她是最放心的。 从辰国的大营到京城其实也还有一段路程,沐晴雨却没有一刻停歇地在写着一封封的信。 一直写到京城的护城河畔,沐晴雨与已经在那里恭候多时的红岩不期而遇。 沐晴雨看着那个一模一样的自己,对着她轻轻地点头笑笑。 护城河高高的吊桥缓缓降下。 沐晴雨取出自己手里的信件交到了内侍手中。(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永别 沐晴雨与已经在那里恭候多时的红岩不期而遇。(.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沐晴雨看着那个一模一样的自己,对着她轻轻地点头笑笑。 护城河高高的吊桥缓缓降下。 沐晴雨取出自己手里的信件交到了内侍手中。 “族长!”内侍不知沐晴雨要做什么,似有些急切。 沐晴雨将一张纸条给内侍看:“快马加鞭将这封信交给轩辕皇帝,而这封信……” 沐晴雨看着那封厚厚的信:“等公子醒了,再交给他。记住,这是月神的命令。” 内侍躬身领命。 沐晴雨和红岩一个抱着无弦琴,一个带着悬重纱缓缓地登上了吊桥,那一双绝世无双,终于又缓缓地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远处一直监视着中州动作的人看到了中州的吊桥落下,便快马加鞭地去回禀轩辕天洛,而那内侍也马不停蹄地朝着轩辕军飞奔而去。 进了城,沐晴雨和红岩就已经坐上了软轿,京城中的百姓虽然还有些不安,但是还总算安居乐业。 没有了临渊控制一切的强大能力,这一切对于风离辰就不算铜墙铁壁。 天很阴,不知怎么的昨夜还是朗空星云,今日便已经乌云密布。 天很冷,今年的第一场雪,怕是马上就要来了吧。 沐晴雨放下撩起的帘子,以为风太冷。 京城的一切如旧。都是她当初见过的模样,连同那屹立了千年的宫城。 鲜血一遍遍地浸染,所以历久弥新。 沐晴雨看着那次第而开的宫门。仿佛一张张血盆大口,缓缓地将她吞没。 那一刻,沐晴雨想,风离辰还在睡着,还在幸福的梦里,还活着,真好。 只是他醒来的时候。会伤心吧,看到自己的那封信的时候。会哭泣吗? 可是他总会挺过来的,毕竟他是风离辰啊,所以自己选择了死亡,而把痛苦留给强大的他去熬吧。 辰。原谅我的欺骗,原谅我的自私。 她忍着,不敢去想他,她想从容赴死的,想着他,她就会哭。 那一路仿佛走了一整天,京城很大,即便是后来又换了马车,可是到了大殿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 虽然晚的或许不是时辰,而是那酿雪的彤云。 沐晴雨再见到尹枫的时候,是在封后的大殿。那也是接待外族贵宾夜宴的地方,此刻虽然空荡,但是却燃着无数的灯烛,照得这乌云密布的白昼如同奢靡的夜。 尹枫一身龙袍端坐在大殿之上,可是从他的神态里,沐晴雨却能看到深深的扭曲和阴暗。仿佛这个人已经和当初自己在滨州城下见到的那个男子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你来了。”尹枫的声音变得沙哑而冷漠,仿佛一条可怕的毒蛇。 沐晴雨看着他:“我来了。” 尹枫冷冷地看着沐晴雨。他原本清纯干净地只喝一杯茶,如今他却饮下了浓烈的苦酒:“那就弹一曲吧,我听说你的手恢复地不错。” 沐晴雨揉了揉一路上因为写信而累伤的手腕,淡淡一笑,如今这一曲,手也算终于真的废了吧。 沐晴雨便席地而坐,将琴端放在自己的腿上,她看着尹枫,虽然不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沐晴雨此生的最后一曲既然献给了他,那便也为他用心。 这一曲《空鸣》,不知能否涤荡他被侵蚀的心。 沐晴雨内力涌聚在指尖,在无弦琴上抓出琴弦。 一曲心弦,铮铮淙淙,红岩的舞似乎便是为此而生,拂过了众生万物,错过了沧海一梦。 曾记否,无间峡底那只弃果而逃的小松鼠,一脉茶香花香,星空朗月。 曾记否,那天江南苑中他为她解围,他们一起走遍的古玩街。 曾记否,那日万山飘雪,他陪他静立,她递到他手上的那个暖炉。 还有京城茶楼上他的出手相救,那个午后他们一起下的一盘残棋。 其实,那个少年在她眼中一直是明媚美好的。 他从未有过失态,从未服输,即便是在风离辰面前,也不曾有过。 可是是什么,整个地毁了他呢? 难道是那个人? 尹枫一杯一杯地饮着那些让人淫靡的甜酒,灯火摇曳中,他看着沐晴雨,他不认识那个女子,可是为什么她在弹琴的时候,他想哭。 他还记得那个长相和自己娘亲一样的女子,她那么轻易的相信了自己的故事,那么轻易的相信了自己,让自己唤她姐姐。 他还记得她没有丝毫防备地给自己的那个手炉,还有那夜就那样没有丝毫防备地醉在自己身边。 “够了!” 尹枫将自己手中的酒壶狠狠地掷了出去,虽然击向沐晴雨,但是红岩的舞纱却轻而易举地将那酒壶的力道卸去,酒壶在她内力的牵引下,缓缓落地。 沐晴雨的琴声停了下来,静静的看着尹枫,那一刻,不知道他是否想起了他的少年。 尹枫看着沐晴雨手中的酒杯在颤抖,他指着她,几乎路也走不稳:“喝了它!” 沐晴雨看着内侍递过来的酒杯,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甚至只能那样看着那个失意的迷失的少年。 尹枫看着沐晴雨,终于连自己手里的酒杯也砸了:“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沐晴雨看着那个已经被时光逼疯了的孩子,他恐怕也是没有办法接受如今中州的偏安吧。他的国,就着么完了,因为一个人。 沐晴雨静静的眼前的那杯毒酒,其实她是想去见一面临渊的,她想过要去解释些什么,可是她怕她死了之后无法将血玉手镯交到睿儿手中,而一旦没有了血玉手镯,她有口难言,这就是命运的悲哀吧。 沐晴雨缓缓地端起了那杯毒酒。 她没想到,自己会死在这样的皇宫里,灯火琉璃,彤云酿雪,她曾经在这血染的皇宫里杀死过太多无辜的女人,因为一些根本不值得的事情,如今,她也是来还命了吗? 尹枫在万千灯火里看着沐晴雨,那样妖冶的美好,静静地安详地端着一杯殷红的酒,那酒泛着甜腻的气息。 沐晴雨对着尹枫淡淡一笑,举杯就要饮下,身后的红岩却抢先一步,去争夺那杯酒:“小姐,让我来吧,你快走!你听,城外的轩辕大军已经开始攻城了!” 沐晴雨看着手中被抢去的酒杯,刚要喊一句:红岩不要冲动! 可是去开口无声,没有用的,自从走进了这座城,沐晴雨就没打算活着出去,轩辕天洛在攻城,她又不是不知道整整两个月,如果能攻破,又怎么会等到现在! 根本进不来,这就是个牢,没有人进得来! 果然,沐晴雨还没有来得及阻拦,只见尹枫已经飞身上前,他的唇角是残忍而嗜血的笑:“你的死法,在这里。” 那声音让沐晴雨刹那间心寒,她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每一根毛孔都已经收缩:不要! 她张大嘴,对着正纠缠在自己上空的尹枫和红岩,可是红纱带血,有些结局再也无法挽回。 鲜血溅了沐晴雨满脸,她眼前一片鲜红,碰碰两声坠地的,是红岩的头和无头的身子。 沐晴雨怔在原地,感受着脸上的鲜血一点点变凉,凝固,红岩死不瞑目地瞪着沐晴雨,手中依旧是她紧紧握着的悬重纱,沐晴雨记得那天亲手将它交到了她的手上。 那纱很重,不能迎风而舞,只能重重地落在地上,一如鲜红的生命的凋零。 而沐晴雨身前稳稳落地的尹枫却还是笑着,手里端着一杯殷红的酒,一滴未洒,却掺了红岩的鲜血。 尹枫亲自将那杯殷红的酒递到了沐晴雨面前。 沐晴雨的呼吸凝滞住,缓缓端了起来,殷红与唇瓣的交汇,那么温柔,仿佛昨夜风离辰的吻,轻柔地呵护。 “风离辰,永别了……”(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 大结局 风离辰,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想,万事已经尘埃落定。 我死了,临渊也死了。 天下间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挡你了。 你可能一时间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事实,可是我相信这终究也用不了太多的时间,你就能放下,或者至少表面上放下吧。 你就可以地轻裘白马去逍遥游了,我看你最近总是在看《南华经》,你一定是这么想的是不是?你的计划里是不是还曾经有个我? 其实,我是很期待,很奢望能有这么一天的。 风离辰,我现在的心很乱,我不知道自己最后应该和你说些什么。 我希望,我希望我死后如果你还愿意帮我完成一个心愿,那么帮我的睿儿拿下这个天下吧。 那老道士的一个条件,看来我终究也是完不成了,辰,你帮我好吗?十年后,将我的遗体送上天山,算是还他的一个愿。 风离辰,你的命是我换来的,你要为我,好好活,努力地保重,为我,活着。 风离辰缓缓的合起那张染满了泪水的信纸,看着窗外酿雪的彤云。 原来,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劫,无论多么努力,都无法更改,就因为差一点,就因为差一步,那个环环相扣的局乱了,那些知晓了一切就妄图操纵命运的人,终究会被命运无情地嘲弄。 这就是所谓的人算不如天算吗? 那老道士说过。即便是你知晓了一切,你也不是命运的对手。 风离辰,去即死。 还去吗? 风离辰看着窗外阴霾的天:“备马!” 那是一个时代的结局。那一夜永运地铭记在了泛黄的史册之中。 轩辕皇帝辰时攻城,久战不克,皇后受辱,将殁于中宫。 士卒睚眦俱裂,却无奈中州兵强,寸步难行。 而在此时,鲜血染红的护城河畔。多了一个男子的身影,他静立于高高吊起的吊桥之上。狂风大作阴云破,大雪塞途,天地为之震动。 那是世上最后一次轩辕铁骑的现世,石破天惊,风云变色。 明明不是一个嗜血好战之人。却一次次为了一个女子,染红了双眼,血染天城。 明明世间诸事不关心,却一生身陷樊笼。 沐晴雨,你的信,还你。 我不要为你去夺什么江山,不要为你去还什么心愿,那些事情你自己去做,不要以为我总是会什么都答应你。今次,我不答应,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答应! 你竟然敢骗我。这么明目张胆光明正大地骗我,你可知道,从来只许我骗别人,不许别人骗我的,你可知道骗我的代价是什么吗? 我怎么会许你就这么一死了之? 我会惩罚你的,可怕的惩罚——忘了你。 再一次。让玄月令占据我的身体,忘了你。 很残忍是吧? 你怕了吗? 睿儿说。那是他见过的最残忍的一场血腥的屠杀,用整个京城为娘亲陪葬,可是,他是个英雄。 这一点,他无法否定,睿儿说,当他看着父王可数十万大军只能望城兴叹束手无策的时候,那个男子,不着甲胄一身白衣仿佛从天而降,力挽狂澜,一只骑兵动乱天下。 睿儿说,大军跟着那一只开路的骑兵,横扫京师,直杀到皇宫内院,所向披靡。 睿儿说,他看着风离辰,就像看着一个从天而降的杀神,而那一切都在保和殿前,戛然而止。 在那里有一个同样的人在等着他,一个同样一身白衣却须发皆白的老者——临渊,可是那一刻风离辰站在他的面前,没有丝毫的逊色。 那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战争,没有人知道胜负。 只是漫天大雪席卷风云,然后,两个人都不见了,只留下漫天的大雪,开始冻结和掩埋一城的鲜血,开始用那圣洁的白,粉饰太平。 可是那需要多么漫长的一个冬季啊,才能掩埋那么浓烈的血腥。 沐晴雨静静地站在高高的宫墙之上,雪还在纷纷扰扰地下着,楚清绝说,这雪已经断断续续地下了一月有余。 沐晴雨伸出手去,想要接住几片飞雪,可是雪总是在触及她手掌的刹那便无声无息地消融,也不知道这样站了多久,久到整个人都已经麻木,沐晴雨忽然感觉到了一丝让她钝痛的温暖。 缓缓回神,看见了眼前给了她一身披风,又将她的手收入怀中的轩辕天洛。 轩辕天洛嗔怪道:“在这里站了多久?手冻得这么凉。” 沐晴雨也不挣扎,只是对他淡淡地笑着,随他一起回了房中。 到处都是金碧辉煌的模样,京城已经在这位新帝,不,是两朝旧帝的打理下,开始迅速地回归正轨,况且,此时此刻他的身边人才云集。 可是,他的眉头却似乎从来都不曾舒展开。 沐晴雨看着他紧皱的眉头,缓缓地伸出麻木的手,想要抚平他的额头。 轩辕天洛感受到眉头的那一丝冰凉的触感,让人心惊。沐晴雨对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可是却始终发不出一丝声音。 沐晴雨淡淡地笑了笑,楚清绝早已经准备好了笔墨给沐晴雨。 沐晴雨对她点了点头表示感谢,然后在纸上写着:“我要走了。” 字还没有写完,轩辕天洛就已经扼住了沐晴雨的手:“不!朕不让你走!朕刚刚一统天下,朕答应给你的还都没有给你……你怎么能走?你还能去哪里?不知不知道现在你的身体有多糟?你根本出不了京城!” 沐晴雨始终平静的看着轩辕天洛。他抓着自己的手,沐晴雨也并不挣扎。 直到轩辕天洛看着那样平静的沐晴雨,无奈地缓缓松开手:“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那不过是那些大臣们的无理取闹!什么亡国之妖姬。什么祸国殃民我从来都不信!晴雨……” 沐晴雨神色平静,在纸上缓缓写着:我在乎,睿儿的娘亲不能是一个满身污浊的哑女,立小弦为后吧,她会照顾好睿儿……我放心。 轩辕天洛看着纸上的文字,痛心疾首:“你早就打算好了是不是?你早要预谋!” 沐晴雨抬头看着轩辕天洛,眼眸间没有嘲弄。也没有一丝情愫,她只是复又低头缓缓写着:“失去我就当是。你换回天下的一个代价吧。世间从没有十全十美,你该知足。” “可是晴雨……你……你怎么舍得……” 沐晴雨充耳不闻,只是用毛笔吸满了墨汁,在纸上缓缓写着:“清儿说。天机老人死前有一个心愿——让我去见尹枫最后一面。” ----------------------------------------------------------- 皇宫大内的死牢,幽黑而漫长,充满着死亡的气息,可是在见到尹枫的那一刹那,沐晴雨还是闻到了一脉茶香。 沐晴雨看着那个整洁如新的男子,她知道,她认识的那个尹枫回来了。 尹枫轻轻放下手里的功夫茶茶杯,对着沐晴雨温雅一笑:“你终于来了。” 沐晴雨对他淡淡一笑,让众人退下。楚清绝显然十分地担忧沐晴雨的安全,可沐晴雨执意如此,她也无法。只退在门外侍候。 尹枫请沐晴雨喝茶,沐晴雨看着他手里的茶,犹豫了片刻,还是接了。 尹枫笑看着她:“不怕我下毒?” 沐晴雨淡淡一笑,手腕上的血玉手镯闪着明亮的光:“你此刻要杀我,不必下毒那么麻烦。而且挟持我逃出去。不是比杀了我更有价值吗?” 尹枫淡淡一笑,手里却依旧调弄着他的功夫茶:“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沐晴雨微微开口,可是此时尹枫却打断了她:“不过,你若想让我回答你,你要答应为我做一件事。” 沐晴雨看着他,淡淡一笑,说:“好。” “我为什么没有死?” 尹枫道:“那本就是天机老人的一个计谋,他终究选择了欺上瞒下。给你的那杯毒酒,是他调制的假死药,不过那是第二步棋了,第一步是红岩的项上人头。” 沐晴雨看着尹枫:“所以一切,不过是你和天机老人的一出戏……包括,你的堕落?” 尹枫淡淡一笑:“识时务者为俊杰,一开始我因为贪图他能给我带来的利益而收留了他,那是我败局的开始,临渊不是我能抗衡的,所以到最终,我不过也是他除去你们的一刻棋子。” 沐晴雨问:“那,天机老人是怎么死的?” “那天风离辰完好无缺地出现在皇宫大内,那么自然要有人为此事负责。” 沐晴雨眉头紧皱:“杀我,轻而易举吧,为什么要布这样一个局?” “这是天机老人为了救你的缓兵之计。” “可是临渊为什么会答应?他如果真的自始至终没有怀疑过天机老人的话,他大可以让天机老人去一剑杀了我了事,为什么要胁迫你,以你为引,以天下为局呢?” 尹枫微微怔住:“这……” 沐晴雨道:“他知道风离辰没死吧,我想,他从来都知道,所以,这是他们两个之间的博弈,而风离辰输了,因为我……如果,我当时没有那么冲动,多想想这各种就里,或许我就不会来,我会告诉他这一切,让他帮着拿个注意……而如果,天机老人没有隐瞒这一切,那么我或许就不会进入这个局,如果,风离辰提前知道天机老人的用心,那么或许他也不会那么想也不想地出兵,或许他就不会输……” 尹枫看着眼前的沐晴雨,先是错愕。忽而唇角带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这个女子,果真不同了。 尹枫淡笑着问她:“你。可问完了?” 沐晴雨看着尹枫:“你要我答应你什么?” 尹枫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茶杯,温润如玉的指尖缓缓的绕着杯沿:“杀了我吧,沐晴雨。” 沐晴雨皱眉看着那个缓缓说着死亡的男子,他的声音很轻很平淡,仿佛还带着一抹空谷幽兰般的茶香:“杀了我吧。” 沐晴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可是毕竟,最后还是你救了我。如果。你愿意,无间峡底的风光一如往昔……” 尹枫看着沐晴雨。却忽然笑了,笑得那么突兀,却那么畅快:“沐晴雨,你还是那么执迷不悟吗?你至今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吗?无间峡底。金銮殿上,尹枫依旧是尹枫,从来不曾变过!” 沐晴雨看着他,不发一言。 尹枫微笑着看着沐晴雨:“我想,风离辰一定也对你说过,我和他是一样的人,动则乾坤乱,静则天下平。他生性喜静,而我恰恰与他相反。如今临渊已死。风离辰已除,这天下间再也没有人能挡住我的脚步了。沐晴雨,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杀了我吧,否则,你会抱憾终生!” “尹枫!”沐晴雨吼住他,“不要逼我!” 沐晴雨痛苦地看着他:“你就不能安安稳稳地……” 尹枫却笑着打断沐晴雨:“不能,除非你废了我的武功,或者给我一杯忘忧露。不过那样的生活对我来说太残忍,我会生不如死。你不舍得的是不是……” 其实,原本不就是这样的吗? 她来,不过是送尹枫最后一程,一样的错误不会再犯第二次,沐晴雨不能给睿儿留下任何隐藏的祸患。 可是原来,利刃撕裂心脏也会痛啊! 沐晴雨看着白衣染血的尹枫,看着他胸口的长剑,看着自己执剑的手。 何时,原来自己也变得这么虚伪无情,可以说着那样深情的话语,下一刻便收割他的生命。 尹枫缓缓低头,看着自己的鲜血漫过沐晴雨执剑的手,脸上却带了一丝解脱的笑容:“这世间,配杀我的人不多,却都已经一个一个地死去了……你是最后一个……姐姐……能死在你手里……也不算辱没……” 沐晴雨的手在抖:“尹枫……” 她抱住他坠落的身子,却无暇去顾及那碎了一地的茶杯。 曾几何时,天机老人问他:“孩子,说实话,我觉得,你比轩辕天洛更适合当这个皇帝,而如今天下形势大好,你为什么却要退呢?” 尹枫静静的看着天边如血的夕阳:“你难道不觉得风离辰,比我们两个都适合吗?” 天机老人默然。 尹枫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么干净,始终带着年久而成的淡淡茶香,说:“我这双手杀的人,我自己也记不清了,只是看着那天尸体堆叠的战场里,风离辰带走沐晴雨的那一刻,不知怎么的,我竟然开始厌恶杀人了……” “为什么?” 尹枫笑笑,负手看着天空:“没有为什么,可能是看见了天之后,就厌烦了笼子吧。” “所以……” “把我算在你未来的计划里吧。” 天机老人看着他道:“尹枫,如果你真的想好了,终有一天,我会送你一条活路。” 尹枫却不以为意地一笑:“一个人活,会不会太孤单了。” 我毕竟是尹枫,而不是风离辰。不可以感到疲惫,不可以停止飞翔,因为落地即死,风离辰还有沐晴雨,可是他没有脚。 尹枫看着沐晴雨,淡淡的一笑,缓缓闭上了眼睛,没有人懂他笑里的含义。 只是曾几何时,沐晴雨曾问过尹枫这样一句话:“你今生可曾对我说过一句真话?” 尹枫冷漠的说:“不曾。” 包括这句。 ---------------------------------------------------------- 十日后,京城,大雪…… 皇城内张灯结彩。用鲜艳的红来掩饰还未散尽的血腥味,用大红的喜字来遮掩皇宫那夜如噩梦般的血流成河。 又是封后大典,一切陌生有熟悉。 曾几何时。轩辕天洛拉着自己的手说:“沐晴雨,今生朕只要你做朕的皇后。” 曾几何时,尹枫层凝视着自己的眸:“沐晴雨,他不能给你的皇后之位,朕给……” 而如今,那些男人都没有兑现自己的诺言,自己历经三朝。却与后位无缘。 如今,穿着凤袍登上后位的。竟然是眼前的小弦。 沐晴雨自嘲的一笑,人生如戏,白云苍狗,姻缘辗转。当真是无法预料…… 沐晴雨轻轻的拿起托盘上的那一对久违的点翠嵌珊瑚松石银羽凤簪,别再小弦的发髻旁,这一对才是真正的绝世无双。 小弦身着华衣艳服,坐在梳妆镜前,看着身后满面温柔,像嫁女儿一样亲手为自己打扮的沐晴雨,不禁泪流满面,花了妆。 她起身,豁然跪在沐晴雨面前。泣不成声:“小姐,对不起,对不起……” 沐晴雨强忍着泪。扶起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哑了,从那一刻起,她才渐渐知道身为一个哑女的悲哀,在最无助。最激动,只要一句话来表达的时候。她只能沉默,只能任千言万语梗在咽喉…… 一旁的清绝觉得悲伤不能自已,取来了纸笔,恭敬的放在沐晴雨面前。 沐晴雨抬笔:我手脚粗笨,不会打理,还是让清绝帮你吧…… 小弦瞬间不能自已:“小姐……” 沐晴雨继续写着:你做皇后,我是最放心的,我有一件事情求你——我走后,帮我照顾好睿儿…… “是,小弦就算拼尽身家性命也会保护少主安全,顺利登基……” 沐晴雨放下笔,朝着她感激地一笑,在没有必要多言了,这就够了…… 收拾好了一切,沐晴雨又为小弦整理了一回衣衫,这是她一生第一次这样伺候人,也是最后一次,为了她们十多年的姐妹情,也为了,她孩子的继母,希望她能照顾好自己的孩子,自己唯一的孩子。 沐晴雨满意的微微一笑。 外面的宫人已经来通传。 “小姐,小弦要走了。” 沐晴雨淡雅的笑着点点头。去吧,从今往后你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了,就是睿儿的母亲,就是……天洛明媒正娶的妻子了,连我都不曾有过这样的荣幸。 看着銮驾走远,沐晴雨依旧静静的站在雪中。 清绝为沐晴雨披上狐裘:“小姐,我们也该走了。” 沐晴雨微微点头。 宫门外的马车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沐晴雨回头再看了一眼这皇城…… 这次,是真的永诀了。 ------------------------------------------------------- “小姐,为什么要去冷宫?如今您身子不好,该去温和的地方调养着……虽然麒麟宫不在了,可是我们还可以去江南苑,那里风景最好,而且暖和,适合您调养身子……也或者您想去清幽的地方,那没有比我的远人山庄更好的去处了……如果您是喜欢热闹的话,我们可以住回暖玉坊,温香阁……或者为我们去蒙北……都比冷宫那个荒凉的地方好啊……” 沐晴雨不应,只是淡淡的笑着,乘着马车驶向冷宫。 清绝说的是没错,但是,江南苑太痛,远人山庄太甜,暖玉坊太闹,蒙北那是梦,太美却也太远,在那些地方的日子,太好或太坏,现在回忆起来都是碎了一地的伤,清绝,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冷宫吗?因为在那里的日子,我与他还没来得及相爱,却已经不再恨了,一天一天那样淡淡的,最像寻常人家的夫妻过的小日子,淡淡的温馨…… 况且,我的身子,再也经不起长途跋涉了。 冷宫的一切如旧,只是大雪纷纷扬扬,让沐晴雨想起了一句旧诗,当真是“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了。 沐晴雨和楚清绝推开了那扇旧门。那门吱吱呀呀地摇响了的也是沐晴雨回忆的大门,她依旧住在了原来住过的偏殿,就好像原来一样。正殿留给蓝媛若水,那是对亡者的尊敬。 在那样日复一日的无涯时光里,沐晴雨百无聊赖之际,开始去书写属于自己的《月神志》,过往的一桩桩,一件件,那些她以为自己早已经遗忘了的过往。如同流水般一一在眼前浮现。 他们的相遇,相识。相知,相爱,整整十年,不长。却也不短,足够她去再写一个十年。 楚清绝看着那个原本只是无聊找乐子,到后来几乎迷恋上如此,而废寝忘食的沐晴雨,一次次担忧地劝解,可是却从来得不到回应。 沐晴雨看着每天冷这个脸的楚清绝,担心她跟自己困在这里会被闷坏,也开始教她玄月族的女书。 楚清绝虽然起初诧异,可是她同样不是一个拘泥于流俗的女子。终究欣然答应,就一起陪着沐晴雨,去看那一本她缓缓书写的漫长的人生。时常陪着她笑,陪着她哭。 沐晴雨绝不信风离辰会死,在她摘下血玉手镯之前,下的最后一道命令,就是——找他。 京城,天下。上天入地,哪怕挖地三尺也要将他找出来。哪怕,是上穷碧落下黄泉。 可是,时光如同流水,缓缓地流过了那个冬天,然后是万物复苏的春天,沐晴雨看到了很多年以前,她整理的那一小块菜地里竟然长出了牙,她好生照顾着,终于在那个秋天知道了它到底会结怎样的瓜。 秋日的午后,她写书写累了,就会会握上一卷书,躺在风离辰曾经躺过的花树下小憩,一遍遍追忆着她和他的这一生,想找寻那些遗忘在记忆里的细节,去充实她笔下的文字,让那个或许再也看不见摸不到的人,在她的笔下,在他的心里,更鲜活,更长久。 沐晴雨握着书的手,缓缓地沉了下去。 其实,感情对于他们都是一个深藏的秘密,他们都不相信一见钟情。只是到后来,爱到极致,痛到难舍难分的的时候,她问他,我们是何时爱上的? 他想了很久,说:昨天…… 她满脸委屈:可是我们都认识了好久…… 是啊,好久,好久好久。有这样一个人,认识了很久很久,淡漠时,只是互相静静的看着,像认识了很久的陌生人,各怀着心思,偶尔说上两句无关痛痒的话,然后各忙各的。靠近了,就像两只刺猬,互相伤害着,见了面躲着走。分开了,以为从此缘尽,只是偶尔会从别人嘴里听到对方的消息。 十年前,当有人问,你会娶她吗?他们的反应一样——不可能!我与她不熟。 可兜兜转转,谁能想到,有一天,两个冰冷到极致的人竟然爱上了。 曾经记忆里的时光在那些如火如荼的岁月里发酵,前半生行同陌路,后半生难舍难分…… 楚清绝掩卷沉思:小姐,你爱上公子的路终究太过漫长。 --------------------------------------------------------------- 三月十六,沐晴雨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天,昨夜,京城下了一场大雨,第二日天晴如镜,草木返青,空气清新异常。沐晴雨终于整理完了所有女书手稿,记录了她的一生,清绝也一一为她批注。 这件事情做完了,那她这个哑巴,还能干什么呢?吃过了早点,清绝还没有进来收拾,沐晴雨忽然想去厨房看看,想亲手调些羹汤,风离辰最喜欢她亲手做的东西。很久没做了,不知道是不是生疏了,所以日子无聊,做些东西打发时光也好,万一等他那天回来了,想吃,自己做不好了怎么办…… 厨房的门开着,沐晴雨刚想进去,却发现清绝在盛粥,这不是自己今晨吃的东西,眉头微皱,难道,这里还有别人?清绝谨慎的四处看了看,形迹可疑。 沐晴雨脚尖轻点稳稳的落在了不远处一棵繁茂的树上。她是病着,但这些年已经恢复了不少,凭她的武功不被清绝发觉还是绰绰有余。 沐晴雨见清绝果然带着食盒。朝藏月阁走去,一路小心谨慎。 沐晴雨挑眉,这小丫头不会在这里还藏着什么情郎吧…… 等到楚清绝端着食盒。复又离去,沐晴雨才现身,看着眼前这所高高的苍月阁,来这里许多年,沐晴雨一直忙于安居一室之内修书,此时才恍然发现,她竟然从来也不曾再踏足过苍月阁。 推开那吱吱呀呀的门。沐晴雨没有去想里面会有什么人,即便是有人。或许也不过是当初教自己弹琴的姑姑吧,沐晴雨上楼的脚步很轻,也仅仅是抱着一丝好奇的心情,可是一直上到三楼。她也不曾发现一个人影,她怕唐突地开口询问了几遍,也始终没有人答话。 沐晴雨缓缓上了三楼,这里曾经是风离辰住的地方,她来过的。 “啊!小姐!” 沐晴雨不知道清绝是何时来的,只是她的阻拦已经来不及,沐晴雨已经推开了那扇命运的门…… 风离辰…… 沐晴雨静静地站在原地,怔忪了整整一刻钟。 风离辰!沐晴雨张开嘴,仿佛要撕破喉咙似的喊着。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她推开清绝,紧紧的抱着床上昏迷不醒的男子,泪流满面。 沐晴雨抱着风离辰。那一刻仿佛时光静止,再也不会有过往,也不必再要什么以后。 沐晴雨回头看着楚清绝,楚清绝跪在了沐晴雨面前:“清儿不是故意隐瞒小姐,只是不忍心让小姐看到公子这样,看不见。小姐至少还会想着公子在哪里过得很好,可是如今。那老道说,因为玄月令的威力太大,还有那次公子被临渊重创,能保住一条命已经是奇迹,可公子再也醒不过来了。清儿想将公子交给别人侍候,又实在找不到一个值得信任的人,所以……” 所以这么多年,他竟然一直在我身边,而我却没有发现。 沐晴雨在哭着,却又在笑,她不怪楚清绝,她只是感激苍天,将风离辰送回她的身边。 后来的时光,依旧很和缓也很漫长,沐晴雨每天都轻手轻脚的为他擦拭身体,活动着浑身的肌肉,小心翼翼的为他按摩……从来都不让别人插手,因为床上躺着的那个人,是她的丈夫。 她想着,风离辰现在的状态,应该是变成了一个植物人,她想跟他说话,可是自己却是一个哑巴,所以她总是喜欢给他弹琴:风离辰,你听,我又可以弹琴了,这些年,我的手已经调养得很好了,虽然下雨阴天的时候会有点痛,可是弹琴骑马什么的应该不在话下了。你答应过我教我骑马的,可不能食言。 沐晴雨轻轻的为他擦拭着那双原本刚劲有力,掌握天下的手,心中默念着:那老道士说,你再也不会醒来了,就像我再也不会说话了一样。你说这是不是因为我们作孽太多,上天对我们的惩罚,这样看来,我还是比你罪孽轻的是不是…… 可是我不相信命啊,我们一向是不认命的,否则,也就不会有今天的我和今天的你了是不是…… 窗外阳光很好,沐晴雨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将风离辰搬到了满树桃花下晒晒太阳。 静静地坐在他身边,陪着他看花看天看流云,十指相扣,风离辰你听得到我跟你无声的言语吗? 风离辰,暗香和火云早已成亲了,今年有了孩子。 风离辰,我让楚清绝走了,她不应该被我们困在这里的是不是,她也应该去寻找自己的幸福。 辰,睿儿已经长大了,骑马射箭都非常厉害。 辰,清儿说,之儿前些日子进京来找过我们,可是没有人知道我们去哪里了。虽然,我们就在他们眼前。 我原本打算去见之儿来着,可是看着我这一头花白的头发,我怕他担心,也怕再也回不来陪你,所以,就不去了。 沐晴雨摆弄着自己隐约间的白发:风离辰,你说,我们这样子算不算也是白头偕老了? 风,安安静静,吹着一树花香,阳光暖暖的,让人忍不住春日的困倦。 沐晴雨边在心里对风离辰说着,边伏在他身上,似乎要睡着了:风离辰,十年,那老道士给的期限,是不是快要到了,到时候,你随我一起去天山好吗……我相信就这样守着执念,十年如一日的等下去,等到海枯石烂,一定会春暖花开…… 朦朦胧胧中,沐晴雨仿佛醒来,又好似睡去,多少年了,沐晴雨竟然又梦见了栈桥和海,而此刻,栈桥上空空如也,已经没有了那个执着等待的身影。 他终于离开了。 沐晴雨轻轻的叹了口气,那一刻却恍惚觉得有温暖在触摸着她的脸,恍惚中,她睁开了眼,看到了刺目的阳光,她的眼眸不适应地眯了眯,看到桃花斑驳地影子里映衬的似乎是个人影,她尝试了好多次在终于睁开眼,看清了那张带着淡淡微笑的脸,世界在那一刻地砖天旋。 “风……风离辰?” “我在……” ===========================(完)========================(未完待续) 番外·逍遥游 “不是说让我教你骑马吗?怎么变成了我给你牵马?” 漫无边际的草原,蓝天白云,天高地远。 两人一马,在空荡的原野中缓缓走着,仿佛来自仙山,又将归于梦境。 沐晴雨端坐在白马之上,笑着道:“你看,这样子你挑着担,你牵着马,我们一路往西去,像不像是在西游?” “?!……” 沐晴雨看着一脸无语的风离辰,继续笑嘻嘻地道:“你看,你不是要逍遥游嘛,我陪你啊!” “那我们为什么不能买两匹马?” 沐晴雨一本正经道:“当然不行,你看我们提前了一年往天山出发,如果我们都骑马,那么几个月就到了,岂不是浪费这个全国旅游的大好机会?所以我们才要慢慢走嘛。” 风离辰道:“买了马我们也可以慢慢走啊,这不妨碍吧。毕竟是你控制马,又不是马控制你。” 沐晴雨扁嘴道:“那也不行,如果有了两匹马再有这无限广袤的草原,我肯定忍不住策马奔腾的。” “……你忍不住,我帮你!” 沐晴雨看着风离辰吃瘪的脸色,心情大好:“哎呀你就别再纠结马的问题了嘛,要不然读者还以为作者灌水呢!” “??!!算你狠!” 沐晴雨笑着,伏在马背上看着风离辰:“哎,我你现在到底是尹枫还是风离辰啊?我现在对你应该是个什么感情呢?别不理我啊。这是道德问题,我一定要搞清楚的。” “……你我都是半命之人,尹枫或许也是我在异世残留的一魄吧。” 沐晴雨点了点头。继续趴在马上抱着马脖子靠近风离辰:“我心里还有几个疑问,那天我明明给你下了毒,你应该昏睡两天的,你怎么那么早就醒了?” 风离辰脚步停了停,回头斜睨了沐晴雨一眼:“你难道不知道我百毒不侵吗?虽然因为玄月令的原因我的各项机能退化了,所以才晕了那么一小会儿,却不想……人算不如天算啊……竟让你得逞了。” 沐晴雨笑嘻嘻地问他:“那你那天到底有没有怀疑过我啊?” 风离辰停住脚步。转身看着马上那只:“十年后你再问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有意思吗?” 沐晴雨笑嘻嘻地直起身子。呦,恼羞成怒了哦。 “嘿嘿,没意思,没意思。我们换一个换一个。你别停,继续走啊,你瞧你这个速度,我们什么时候能到天山啊。” 风离辰不理她,转头牵着马走。 “那……那天你和临渊,谁赢了?” 风离辰淡淡道:“那要看你以何而论了。如果以生死定输赢,那么我如今还活着,他却已经死了。如果以计谋论输赢,那么我因为猪一样的队友而中了他的计。算我输了。” “你!你才是猪呢!” 风离辰赞赏的看了沐晴雨一眼:“你真会对号入座。” 沐晴雨急得差点从马上站起来,引得马儿一阵骚动。风离辰勒紧了缰绳,安抚了一下马匹:“乖。别跟她一般见识。” 沐晴雨也急忙凭着自身的武功稳了下来,心有余悸地看着风离辰,怒了努嘴才继续问道:“那,你和那老道士是怎么个关系啊?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一直想问来着。” 风离辰淡淡道:“他啊,据说是个神仙……” “什么?!”沐晴雨瞪大眼睛看着他。 风离辰继续道:“如果不是他,你以为你我有取胜的可能吗?他的徒弟闹出来这惊天的动静。他这做师傅的,自然要出来收拾烂摊子。” 沐晴雨大惊道:“你说。他就是临渊上神和玉彦上仙的师傅——昆仑神?” 风离辰点头:“嗯。虽然只是我的猜测,但是**不离十了。” “那。结果呢?他许你什么好处,还有那时候你来找我我总觉得你有难言之隐……”沐晴雨说着,情绪低落了起来,那时候的日日夜夜患得患失,现在想起来都心惊。 风离辰道:“他应该曾经去找过天机老人,所以天机老人做了那一切之后,将我交给了他,他说想收我做徒弟,可是我当时放心不下你。他和我大致说了未来的事情,不过只说了结局却并没有说经过,所以,他说,如果我去了,就必死无疑。我想,我能在与临渊的那场大战中活下来,是连他也没有料到的吧。” 沐晴雨听着他随口说着十年前的那些血腥的悲伤,听着那些淡淡的话语,心依旧会痛。 “风离辰……”她轻轻地唤他的名字。 “嗯?”风离辰应着。 沐晴雨看着那个一步一步走得缓慢却悠闲的白衣人影,如今我们是真的真的可以永远在一起来吧,沐晴雨经常觉得眼前的一切美得不真实。 “风离辰,我骑不住马,我掉下来了。”沐晴雨说着,就从马上跳了下来。 风离辰一惊,转身随手接住她,看着怀里笑嘻嘻的那只,嗔怪道:“你又要做什么?” 沐晴雨笑着对旁边的马屁股狠狠地踹了一脚,马嘶鸣一声,在无边的草原上跑远了。 沐晴雨笑着看着跑走了的马,环住风离辰的脖子:“你不是总怪我有马骑你没有嘛,那我现在把马放了,我们一样了。可是你看原本我有马骑不用走路的,现在我的马因为你没了,那你要抱着我走了。” 风离辰低头看着怀里的那只,满头黑线,忽然唇角带起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温柔地答她:“好啊。” 说着抱着沐晴雨缓缓向前走着,沐晴雨看着他的笑,心里却发毛,果然不出三步,那只的手一松,沐晴雨惊叫一声,已经跌落在松软的草地上。可是这草虽然软,也经不住这一跌啊。 沐晴雨眼睛里都痛出了泪花,那只却仰天长笑着甩袖而去。 沐晴雨揉着发痛的屁股:“风离辰!你给我站住!” 两个人追追闹闹,打打停停,沐晴雨环着风离辰的脖子,赖在他背上不下来:“风离辰,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风离辰不耐烦地瞪她一眼:“你是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沐晴雨撒娇道:“嗯~再问最后一个嘛。 “嗯,问。” “说实话我一直很奇怪,我是怎么就会说话了呢?”沐晴雨好奇地看着风离辰,“就在你醒的时候。” 风离辰也是一愣,他倒是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这个嘛……” “哎呦!谁的马踩着人了!”只听也不知道来自哪里的一个苍老的声音一声哀嚎,沐晴雨和风离辰同是转头。 只见那个十年不见却依旧没有一丝改变,甚至衣服仿佛都没有换过的臭老道士竟然就这么突兀地牵着沐晴雨的马出现在他们面前,可是刚刚,他们一路打闹走出去很远,从来都不曾察觉周身百步之内有什么人,开来风离辰的推测是真的了。 那老道士十分不耐烦地道:“唉,我说你们俩这速度,哪年哪月才能到天山啊,我看着你们半年前就走了,我还开心呢,处理完了你们俩小东西,我就可以不用在人间荡悠了,却没想到你们俩小家伙倒好,磨磨唧唧磨磨唧唧……哎呀,等得我都不耐烦了,直接出来找你们了!” 风离辰和沐晴雨对视一眼,满脸的无奈。 沐晴雨说:“你要把我们怎样啊!杀了我们给你徒弟报仇?” 那老道士急忙摇头:“当然不是,我老头子还得谢谢你们,终于给我解决了那一对小冤家的孽缘,让他们早日回去了。我现在来,是领你们俩走的,我看这小子根骨不错,我喜欢,打算带走。却不想,他还非要带着个你……唉,不对不对,话说错了,丫头也不错嘛。” 沐晴雨看着老头子,脸色微冷:“不去!” “唉,这不行,你答应了我来着”,那老道士又急忙狗腿似的笑着说,“嘿嘿,小丫头,而且你看,你的声音也是我给你的,要不是要带你走了,我干嘛破那天命,说不定还要遭天谴呢。哎,丫头,你说是不是,你看我赔了这么大的力气,你就和那臭小子跟我走吧。” 沐晴雨揽着风离辰的手:“那跟你走,我们有什么好处啊?” “哈哈哈……好处嘛,你们跟着我老头走就知道了……”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 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而彭祖乃今以久特闻,众人匹之,不亦悲乎? 且举世誉之而不加劝,举世非之而不加沮,定乎内外之分,辩乎荣辱之境,斯已矣。彼其于世,未数数然也。虽然,犹有未树也。夫列子御风而行,泠然善也,旬有五日而后反。彼于致福者,未数数然也。此虽免乎行,犹有所待者也。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彼且恶乎待哉?故曰: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 --------------------(全文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