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上太子妃》 001 擂台招亲 紫泽国,睿王府 “轩儿呐,青青那丫头可不是一般的姑娘,这一成亲,你可要好好待人家。”一身凤袍,满身贵气的中年美妇,满脸堆笑地对身旁的儿子道。 她乃当朝皇后,母仪天下,权倾后宫,半生宫廷浮沉,早已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不过,这回有些特殊,因为她的儿子即将迎娶相府千金为妻,她的脸上自然少不了喜悦和欣慰。 要知道,为了这门婚事,她可是做足了功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在皇上面前替儿子争取下来。正所谓打铁趁热,今儿一早,她特意出宫来睿王府,就是要帮衬儿子挑拣聘礼,也顺便叮嘱儿子几句。 与皇后迎面而立的男子,穿着银白蟒袍,束着金冠,昂扬七尺之躯,尊贵而威严,俊逸非凡。只是,那通身的凌厉之气,让人望而生畏。他便是二皇子御轩,被封睿王,文武兼修,年纪轻轻已然战功赫赫,在朝野上下极具威望。 “儿臣谨遵母后懿旨。”御轩平静地道。 “你这孩子,尽说场面话。这媳妇儿是你的,你疼她是应该的,母后不过是提点提点你罢了,可没给你下什么懿旨。”皇后驳斥道。 御轩不言。 皇后觉得儿子对婚事没有足够的重视,忍不住补充道:“你要知道,丞相府的百里青青,那可是先皇临终前钦定的孙媳儿,更是太子妃的指定人选。皇上迟迟不立太子,你若能在此时娶了百里青青,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御轩自然清楚其中利害,不过,以他的个性,断然不愿借个女人上位。 当下,他听母后这般言说,不由皱紧了一双剑眉。 皇后知道儿子的脾性,未免引发儿子的抵触情绪,忙岔开话题:“走吧,母后亲自陪你去张罗聘礼。” “不劳母后费心,儿臣……” 不等御轩说完,门口陡然冲进来个蓝衣宫女,神色慌张,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娘娘,不得了了,百里青青正在城门口满香楼摆擂台招亲。” “怎会有这事儿?”皇后惊诧道。 “娘娘,先皇临终前有过遗言,百里青青必须在太子册立之时与之完婚,以便入主太子宫。不过也交代,未免耽误她的终身大事,所以她有权在太子册立之前另择夫婿。(.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皇后跟前的老嬷嬷忧心忡忡地道。 “轩儿,这可如何是好?”皇后一时没了主意。 御轩危险地眯起了眼,暗忖道:若非体谅母后一番苦心,他怎愿娶个素未谋面的女人进睿王府?这倒好,他都还没说个好歹,对方竟公然当街招亲?宁愿嫁个市井小人,也不进他堂堂睿亲王府?岂不是太不将他放在眼里了? 骤然转身,他高大的身体若一阵旋风般,呼啸而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煞气…… ﹍﹍﹍﹍﹍﹍﹍ 满香楼是京城最大的酒楼,位于城门口闹市区,整日客流不断,人来人往。 今儿就更特别了,三层式的木制阁楼被鲜艳的大红色衬托得格外喜庆。与以往酒楼内的繁忙相比,此刻酒楼内甚为安静,倒是酒楼外被围观的百姓堵得水泄不通。 二楼长长的走道上,站着三个俊朗公子,外加一位妙龄少女,个个不凡,堪称人中龙凤,愈发地引得外面潮水般的人群沸腾不已,嘘声一片。 这几人便是丞相府的三个公子,百里追日、百里追月、百里追情,以及丞相府唯一的千金百里青青。那三大公子自不必说,皆为京城名人,乃各家闺秀馋涎的目标,不折不扣的金龟婿;那百里青青则是低调了很多,几乎不为外界所知,被丞相府保护得滴水不漏。 即便是此刻,站在了风口浪尖之上,她的脸上依旧覆盖着一层神秘的面纱,只是那婀娜的身段儿让人无法不将她归类为美人。 “青青,别闹了。这般比武招亲,招来的,都是些武夫,怎堪与你匹配?快,跟大哥回家去。”大哥百里追日黑着一张脸,强势地拉起青青的胳膊,非要将她带走。 “不要!”青青像条滑溜的泥鳅,轻易地溜出了大哥的势力范围。 二哥百里追月为人比较柔和,劝人的语气也甚为舒缓:“青青,你若真不想嫁睿王,咱回家再合计合计,大哥定不勉强你。” “对啊,青青,我们先回家,从长计议。”三哥百里追情也加入劝说之中。 “打住,打住!你们忍心我的耳朵长茧么?”百里青青蒙着耳朵,拒绝再被三个哥哥轮番轰炸。 可怜相府三公子,在人前莫不是尊贵讨喜、被人仰视的角色。然而到了自己妹子面前,个个成了软脚虾,毫无杀伤力。 “这可怎生是好?”百里追情皱了皱眉头,视线在两个兄长间流转,叹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稍后若真蹦出个能打能杀的土匪头子,咱也得将青青嫁出去?” 若真是那般,他们的老爹回家,不把他们三兄弟给逐出家门才怪!要知道,在他们家,最有地位的人,既不是他们三兄弟,也不是他们的丞相老爹,而是眼前这个磨人精小妹!她可是百里家有家谱记载以来,第一个女儿,其金贵的程度可想而知。 现在,他们父子四人拼命守护的天使宝贝居然要嫁个市井武夫?天呐,不敢想象,几兄弟觉得天都要塌了! “诶,大哥,二哥,三哥,你们干嘛都绷着一张臭脸?有那么夸张么,我不就摆个擂台,招个亲,至于吗你们?”百里青青云淡风轻地道。 “摆个擂台,招个亲?”大哥百里追日被小妹这无所谓的语气打败了,半晌不言。 三哥百里追情忙跳出来接话:“青青,要是个一脸横肉的莽汉赢了,你也嫁?” 野兽配美女?额,百里家三兄弟想想就浑身发憷。 “不是要先比文,再比武么?凭哥哥们的才学,肚子里没点儿墨水,他能上得了擂台?”百里青青一点儿也不担心。 “你可真信任我们。”二哥百里追月欲哭无泪。 “那可不,你们不是号称京城三杰么?连几个小喽啰都挡不了,岂不让人笑话?”百里青青语气更为轻快了。 “若是遇到个像你三哥一样,风流滥情的家伙,如何是好?”二哥百里追月忧心忡忡。 “老二,你!”百里追情怒了。 可百里青青却不以为然:“若真有这么个人,文能胜过三哥,武能胜过大哥,风流点儿就风流点儿吧。” “你!”三兄弟异口同声,脸上全成了猪肝色。 在三兄弟的劝说中,时间慢慢过去,咚咚咚的锣鼓声响起来了。 “三哥,该你出场了。”百里青青乐呵呵地道。 百里家的三兄弟虽然极不情愿出场,可也清楚小妹的脾性,她要做的事情,纵然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未免她落入小人之手,他们只得憋着气出去应付。 因为青青相府千金的身份,使得众多意图攀附权贵的俊男公子蜂拥而来,场面极度火爆。 御轩远远地站着人群的背后,冷眼旁观台上的局势。只见,那些个妄想吃天鹅肉的男人无一例外地,都被相府三公子打得落花流水,败得极其狼狈。 而擂台的正中央,一个着青色纱裙,身段婀娜的妙龄女子,面蒙青纱,应该就是这场擂台赛的主角儿百里青青了。可恨的是,她居然完全将自己当做了旁人,竟还打起了盹儿! 许是觉得百里青青太过张狂了,又或者是因为她的公然退婚,让御轩的自尊心受创,总之他现在心里堵着一口闷气,很不舒服。 也恰在此时,台上的她不甚优雅地打了个哈欠,而后默默隐退。 御轩见此,双眸危险地一眯,飞身跟了上去。 其实,对于青青来说,这场招亲最后的赢家,她早已内定。之所以搞出这么大动静,不过是掩人耳目,也是让皇家没有理由再要求她嫁给那个冷酷无情的睿王御轩。想她百里青青,在丞相府被爹爹宠着,哥哥们疼着,干嘛要在美好年华匆匆嫁人?更何况,对象还是那个把女人不放在眼里的御轩? 一出了满香楼,寻了个僻静的角落,青青褪下身上的纱裙,换上早已准备好的男装,改了发型,掏出一把折扇,一个风流公子应势而生…… 脚尖一踮,她若轻便的春燕,掠过长空,直奔擂台而去。 相府三公子见是个身材瘦小的男子来打擂台,本身就不满意了。又见“他”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脸上还蒙着布条,三兄弟同时在在心里给“他”打了个大叉叉。 “三位大哥,承让了!”青青抱拳问礼,显得落落大方。 “公子若真有诚意来招亲,何不摘下面巾,以真面目示人?”二哥百里追月凝眉道。 青青也不含糊,随即回应:“方才在下见百里小姐不也保持了一分神秘?在下这是与小姐心有灵犀,甚为默契呢。” “小小年纪,油嘴滑舌,怎堪匹配!若识相的,赶紧滚!”大哥百里追日怒了。凭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拿他的宝贝小妹说事儿,不然只有死路一条! “哟哟,百里大哥果然够酷!”青青赞赏地对着自己的大哥竖起一根大拇指,后又道:“不过呢,匹不匹配,不也要比过了才算数?三位大哥,承让了!” 如此嚣张招摇!相府三公子对这面巾少年更是深恶痛绝,莫不暗暗发誓要将“他”好生修理一番,不打“他”个落花流水绝不罢休。 谁知,这小子虽然长得瘦瘦小小的,腹中竟还藏了些墨水儿! 自认风流潇洒的三哥百里追情连连在“他”面前败下阵来,惹得其余二公子心生不安。 果然,在三兄弟的联手对抗下,“他”还真过了文关,堂而皇之地站在了比武台上! “这是什么功夫?”大哥百里追情的武功在紫泽国也算数一数二的顶尖高手了,却也没见过这“小子”的武功套路,心中不由暗惊。莫非,真被他们三兄弟之前言中,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了? “百里大哥莫急,待在下成了百里相府的乘龙快婿,一定细说与你。”青青吊儿郎当地道。也就是在此时,她指腹间“咻”地一声掠出道指头粗细的青色光芒,直击百里追日握剑的右手手腕…… “咣当!” 百里追日手上吃痛,剑落地上,砸出一声清脆的巨响。 “百里大哥,小弟得罪了。”青青袖中瞬间晃出一柄弯月形防身短剑,剑尖已然指向了百里追日的颈项。 这是有史以来,百里追日在比武场上的唯一一次失败,目光复杂地看向面前矮了自己一大截的小子。 因为怕被哥哥们看出来,青青赶忙收了剑,转过身,背对着三个哥哥,面朝满香楼中涌动的人群,自豪地道:“各位乡亲为证,在下不才,今儿侥幸赢了这场比试。待成亲之时,请各位都来相府喝碗喜酒!” “这碗喜酒,怕是没那么好喝!” 青青犹自得意呢,一抹银白的高大身影瞬间飞来,稳稳地落在与她仅咫尺之遥的位置。 这男子是谁?长得倒是英俊不凡,气宇轩昂,可那眼神,竟较大哥百里追日更冷三分!一看就知道,这不是个好惹的角色……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002 乖乖怀中来 青青好不容易才稳住情绪,没让自己的脸上显露出一丝一毫的慌乱。 不知为何,还未交手,她就有种预感,估计自己会败在这冷面俊男的手下。她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所以此刻心中难免有些紧张。 下意识的,她的双脚悄悄朝后挪了挪,步子并不大,只是本能地想要与对面的他拉开距离。很不巧的,这个细微的动作还是被迎面的男子察觉到了。 却见得,他性感的薄唇微微勾起一丝邪魅的弧度,目光如炬地盯着她,似要透过她那双慧黠的眸子,看进她灵魂深处。 被他太过炙热的目光注视,让青青只觉蒙在脸上的布条仿佛要烧焦一般,惹得她的脸上一阵滚烫。 “怎么,怕了?”男子棱角分明的脸上出现几许嘲弄。他的声音极富磁性,有些低沉,含着不怒而威的气势。 不战而败?那可不是青青的作风,纵然她知道自己在气势上已经输了对手一层。 却见得,她昂起头,拽得二五八万的:“笑话!本公子岂能怕你?只是阁下未经文斗,便直跃比武场,莫不是怕自己过不了文关,没机会上来露面,这才来个先下手为强?” 比文?男子不屑地勾起了唇角。 “既如此,我出个题目,若你能答得出来,我便与你比武;若答不出来,那对不起,绕道让路!”青青见男子来意不善,也就不愿与他多费唇舌。 其实,她现在比较想做的事是直接溜走,相信凭借她的轻功这并非难事。可又怕哥哥们挡不住这个祸害,若真让他赢了,她岂不是要嫁他?然而,她即便留下来应付他,她也没有把握能赢他,到时候,又当如何收场?横竖这家伙都是个障碍! 罢了,不比比,哪儿知道能不能赢他?或许这家伙就是气势胜了点儿,实际上没她想象的那么厉害?青青兀自在心里给自己打着气。 她有所不知,她的对手是个洞悉人心的行家,早就看穿了她眼中无意间泄露的心虚。 听说她要出题,他没有接话,只是双眉一挑,算是做了回应。 青青心想,看对方气定神闲,怕是也读了几车书,长了不少见识。若按常理考他,指定不行,只能耍点儿小聪明了。像他这种自视甚高,飞扬跋扈的家伙,应该都喜欢大处作笔,不擅着眼于细节。 “小猫喜欢小狗,小狗不喜欢小猫,那小狗喜欢什么?”这种弯弯绕的问题,对于刁钻的青青来说,简直就是信手拈来。 男子听了眉头一皱,直盯着青青,许久不言。 青青松口气,就知道他是个直肠子不屑于玩儿这等弯弯绕,所以想得到答案。 她不由得沾沾自喜,宣告胜利:“阁下慢走,不送!” “骨头!” “额?咳、咳、咳……”青青双眼瞪大,太过惊讶,一口气差点儿没接得上来,生生被呛了一口。 男子见青青如此,愈发加大了音量,重复道:“你不是问,小狗喜欢什么?我答,骨头!” 答案一出,全场哗然。 青青没料到,这家伙如此不好糊弄,一时忍不住愤愤地瞪了他一眼。 哪料到,他居然正巧在她瞪他的当口儿,回了她一个自得意满的笑脸! 啊啊啊!这家伙,一定是她的克星! “出招吧!”青青极不情愿地道。 “让你三招,否则怪我以大欺小。”他双手抱胸,悠哉游哉,哪儿像是在比武?这态势,岂不明显在轻视她? 臭家伙!少自以为是,哼哼! 在心里暗暗骂了他好长一串话,青青才拔出袖中暗藏的弯月短剑,运功提气,将内力发于剑尖,直逼他的命门而去。 他也不闪躲,任由她充满杀气的利剑逼来,却在最后一刻轻松握住了她那锋利的剑刃! 这个动作,让现场鸦雀无声,气氛紧张。 下一刻,他的手腕微微一转,便将她那削铁如泥的防身短剑折成了两截,“咣当”一声丢在地上。紧接着,他巧用力道,一把将她拉进了怀中。 “登徒子!流氓!”青青反射性地出声呵斥,却引来他一阵嘲笑。 “就你这发育不良的小身板儿,用得着我耍流氓?我可没有断袖之癖。”他戏虐道。 “你!”青青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个“男儿身”! 亏得她够冷静,理智恢复得快,凭借不俗的武功,几招过后,成功脱离了他的掌控。 “还不服输?”他见她越挫越勇,脸上不仅浮现一抹笑容。 那笑,让青青看得极度碍眼。 “本公子就不知道‘输’字怎么写!”说罢,青青发动猛烈攻势,使出自己的独门神功,纤细的五指“咻咻”地掠出束束光芒,光线所到之处,万物毁灭于无形。 说实话,男子也的确没见过这功夫,拆招无门,只能扬长避短,暂时弃攻为守。他一边闪避,一边与青青拉进距离,估摸着距离一近,她也就不好使出这种奇怪功夫了。更重要的是,他也想近身领教领教,看看是否能找出破绽。 两人的距离一近,属于他的那种逼人的压迫感很快笼罩在青青头顶,给她造成了不小的压力,也无形间影响了她的身手敏捷度。 这时,他一记掌风就劈在她的右手手腕。 剧痛袭来,她的手不听使唤地一缩,错失攻防良机。 他趁势猛攻,几招出击,制服了她的左手,使得她再无出手机会。 “还不认输?”他朝她勾唇一笑,笑意中有着让人看不透的深沉。 青青心里“咯噔”一响,莫名地,心跳快了个节奏。 不过,很快她就调匀了气息,面巾下的嘴角微微上翘,双眉轻扬,左膝一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他的要害上投去猛烈一击。 “呵呵呵……你认输么?”情势逆转,她站了上风,换她得意,该她高傲了。 说实话,她踢得还真不轻,痛得他额上直冒冷汗。亏得他定力够,才没让自己的防守松懈下来,就在她得意的当缝儿,他大掌一伸,一把拽住了她脸上的面巾,轻轻一扯…… ------题外话------ 亲们猜猜,青青要露馅儿了不?嘿嘿…… 谢谢“723622”亲亲滴花花鼓励,么么o(n_n)o~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003 当众求婚 青青虽已发现对方扯到她的面巾,却并不慌张失措,相反眼角还浮出一抹得意。 男子灼热的目光瞟到青青带笑的乌眸,一时闪了神,摸不透她的想法。不过,此刻并非探索她内心的好时机,他稍稍使力,拽住她脸上的面巾轻轻一扯…… “嘶……” 面巾应声而裂,他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的脸,等待着面巾被完全扯开的那一瞬间见证她满脸的慌乱。 哪晓得,面巾一落,看到的,并非是她的脸,而是另一张面巾! “失望了吧?”青青灿烂一笑,笑弯了一双大眼睛。紧接着,她趁他注意力转移,轻而易举地让自己的双手摆脱了他的钳制,而后,玉指轻弹,一束青色强光凌厉地打在他的眉心,让他脑袋一阵眩晕。 趁此,她瘦削的身子灵便地自他怀中弹开,完美地一个七百二十度大转身之后,双脚轻盈落地,已然站在了与他相隔三步开外的地儿,眉儿弯弯,眸光闪闪地凝着他。 “你太不地道了,谁没点儿隐私,你这样儿,岂不是强人所难?”她带笑的目光瞅向他手中仍捏着的,从她脸上撕下的面巾,语气有着戏谑和责怪,不过更多的还是骄傲和自豪。 他以为,她没有点儿准备就上场?倘若面巾那么容易就被扯下,真面目那么容易就露馅儿,那岂不是显得她的手段太低? 男子简直懊恼个半死。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自己居然没能算计过对方。不过也难怪,有谁会同时蒙两张面巾,撕了一张还剩一张,怪人一个,心眼儿够多! 男子摇了摇晕乎乎的头,好不容易才清醒了点儿,站稳脚跟,微眯鹰目,睨着青青,目光中有人让人匪夷所思的笑意! 这家伙,吃了她一招,不怒反笑,是何用意?青青纳闷儿。 像是看穿了青青的想法,男子笑得更深了,笑出了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白闪闪的,很是晃眼,让人炫目。 青青也微微地眯起了那双迷人的晶亮水眸,一脸戒备地回望着他,告诫自己,绝对不能轻敌,一定要加倍小心,仔细提防。 两个人,四目相对,眸光交错,暗中较劲儿,依稀可以听得到空气中响起了“噼噼啪啪”的激烈火花声。 良久,青青打破沉默:“你吃了我一招,已受内伤,根本运不了功,还比么?你以为,自己仅凭赤手空拳能敌得过我?” “唰!”地一声,男子拔出腰间暗藏的弹簧剑,白煞煞的锋利剑刃在阳光的折射下发出夺人心魄的刺眼光芒。 青青暗忖:瞧这家伙握剑的姿势,不愧是个行家! “怎么?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心不死?”青青也不甘示弱,昂首挺胸,一派强势之态。 “棋逢对手,不拼个输赢,岂不可惜?何况,还有个美娇人儿当战利品。”话到最后,他邪恶地挑了挑眉。 他那语气,眼神儿,总让她觉得有些别捏,像是被看透了一样。 “阁下相貌堂堂,仪表不凡,在哪儿找不到美娇娘,何必跟在下抢女人?”青青试图用另一种途径击退对方。[.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岂知,他竟回道:“溺水三千,我独饮此一瓢。” 说这话时,他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看不出来,阁下还是个专情的种。”青青被盯得很不自在,只得借嘲讽的语气掩饰内心的慌乱。 “哈哈哈……” 他爽朗大笑,笑声震天动地,好不骇人! “既如此,咱们各凭本事,出招吧!”青青见对方如此执着,只能强逼着自己想尽办法也要击退他。不然以丞相府的威望,断然不可能言而无信,若他赢了,她就只能含恨嫁他。她可不想刚摆脱了冷酷无情的睿王御轩,这会儿又掉进腹黑恶男的陷阱中,倘若那般,她以后的人生岂不就毫无光彩可言了? “我说过,让你三招,方才已经让了两招,还差一招。”他倒是挺信守承诺的。 青青也不客气,现在对她来说不是逞能的时候,摆脱这个恶男才是重中之重。 于是,她再度出击,纤指一动,青光乍现,射向对方…… 不过,这次就没那么幸运了! 经过了前次的中招和摸索,男子约莫悟出了点儿门道。这回,见她故技重施,他赶紧用自己手中的弹簧剑一挡,光线受阻,被反射回去,重重地击打在她那白皙润滑的纤手上。 “呃……”好痛!青青被自己使出的青色光芒击中,痛得眉心都纠结在了一起。这家伙,还懂得借力使力,居然让她自尝苦果! “三招已过,现在你我二人都已受伤,可以来一场君子之争。”看得出来,他心情不错。 哼哼哼!青青怨愤地瞪了对方几眼。 刹那光景,他那高大的身影便以极速向她袭来,太过突然让她毫无准备,只能节节败退。这还不算,更要命的是,他那伟岸的身躯居然能在极快的速度掩护下,幻化成虚虚实实,若隐若现的飘渺影子缠绕在她的四周,让她防不胜防。 她只能凭着本能,靠感觉出招回应,变得极为被动。 不知何时,她只觉腰间一紧,低下头,才发现,自己被他的一只铁臂牢牢锁住。 “可服输?”再次问出这话时,他的脸上挂着勾魂摄魄式的璀璨笑容。 “放开我!”她恼了,这家伙,动不动就来锁人,难道不知男女,哦不,男男授受不清么? 知道她诡计多端,他可不想大意失荆州,决意要她承认吃了败仗才放手。 青青不是个容易放弃的人,更不是个轻易低头的角色,不到万不得已,她如何能张口认输? 就在她绞尽脑汁寻找出路之时,耳中竟传来他低沉的话语:“知道我是谁么?” 他是谁,光她何事?青青在心中不屑地道。 “不过,我知道你是谁。”他继续在她耳边轻语,温热的气流就打在她的耳根,惹得她一阵痒痒。 “哦?”青青不信,以为他在诈她。 他突然话锋一转,朝着她白皙的耳垂吹了吹气,魅惑地道:“这么美的耳垂,不知要怎样的耳环才堪修饰?” 啊!青青一听,心下骤惊! “你想怎样?”她气息不稳,脱口而出。 “娶百里青青为妻。”他靠她太近,让自己身上的气息笼罩在她的周围。 “有本事,你去娶,放开我!”她使劲儿挣扎。 他执意要个答案:“你应是不应?” “关我何事?”青青拔高了音量,狡辩道:“即便今儿你赢了我,明儿指不定就输在别人手上,能不能娶到百里青青,那全靠你的本事。” “我不管别人,只管问你应与不应?”他道。 青青隐约察觉到了有不对劲之处,不过一时没挑出是哪儿出了问题。现在,她只想快点儿逃离这个腹黑男,他太深沉了,她可不想招惹上这号人物。 “你放开我,我就应你!”她只能权且顺了他的心意。 他满意地挑了挑眉,立即放开了她。 青青一获自由,随即施展轻功脱身,还不及松口气,背后居然就传来一声问候,让她顿觉晴天霹雳! “臣等参见睿王殿下!”相府三公子前来参拜。 什么?那家伙,他就是睿王御轩? 青青一听,差点儿没从半空中摔下来……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004 耳环传情 擂台比试失败,计划全被打乱,青青直接回了相府,关着门,躲在房里冥思苦想摆脱睿王御轩的法子。(.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青青,在吗?快开门!” 相府三公子在满香楼应付完御轩,之后才发现小妹不见了,急得他们差点儿将满香楼翻了个个儿。亏得管家及时来报,说是小姐已经回府,自个儿躲在房里不肯见人。 三公子并不知道青青假扮“面巾少年”败给御轩,更不知道被他们不齿的“面巾少年”就是他们最为疼爱的小妹,还以为青青是在看到最后赢家是御轩时才偷偷溜出满香楼的。 不过,现在其他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得马不停蹄地赶回家来,先安抚安抚小妹才是。小妹之所以摆擂台招亲,就是为了不嫁给睿王,这下绕了一圈儿又绕回了原点,怎不教她难过愤懑? 只是,他们哥儿仨都站着小妹的门前“叮叮咚咚”地敲了半天了,里面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小姐真在房里?”大哥百里追日皱着眉问一旁的丫鬟。 “是的,大少爷。”丫鬟很肯定地道。她可是亲眼看到小姐进房的,之后就没有再出来。 知道小妹就在房内,三兄弟放心了不少,又轮番叩门喊话,好容易,门“吱嘎”一声,终于开了…… “大哥、二哥、三哥……”青青甜甜地唤着三个哥哥,语气轻快,满面笑花儿,毫无颓废之色。 三兄弟清楚,小妹在人前从来都是乐呵呵的,对他们更是向来笑脸相迎,不论她的心中有多大的委屈。是以,当下看到小妹这般笑脸盈盈,他们也并没有松口气,反而是更忧心了。只有他们清楚,小妹的笑容越灿烂,她心里的怒气就越强烈。 “青青,哥哥们想跟你聊几句。”三哥百里追情轻声道。 “嗯嗯,哥哥们快进来吧。”青青赶紧退至门边儿,让开路,方便三位哥哥进房。 老二百里追月最后进门,刚一跨进门,他便遣退了身边儿的下人,又将房门合上,这才朝里间走去。 青青心里当然清楚,三位哥哥此来的目的,更清楚满香楼所发生的一切,不过她可不能表现出来,否则就露馅儿了。 她亲手替哥哥们沏了茶,而后挨着三哥百里追情坐下,等着哥哥们打开话匣子。 稍后,大哥百里追日轻蹙眉宇开了口,直奔主题:“青青,你可知今儿满香楼招亲最后的赢家是谁?” “嗯,我已经听翠儿说过了。”青青平静地道。 三哥百里追情赶忙接道:“青青你真不想嫁睿王么?” 对于百里追情来说,“情不情愿”这一点相当重要。就拿他自己为例,若叫他跟个看不顺眼的人搅和在一起,那还不如杀了他来得痛快!他可不相信什么诸如“感情是培养出来的”之类的鬼话,看不对眼就是看不对眼,何必自欺欺人?于是乎,站在他的立场上讲,他绝对不会让小妹有一丁点儿的勉强。 青青不假思索地点点头,道:“嗯嗯。” 三兄弟沉默了片刻,面面相觑,用眼神无声交流。 “既如此,你不必担心,有哥哥们在,定会设法替你退了这门婚事。”百里追日郑重地道。 有了大哥的保证,青青的心里一阵敞亮。虽然连她自己都觉得悔婚这事儿困难重重,可大哥是何许人也?大哥出马,鲜少有事情摆不平。 “谢谢大哥。(.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青青感动地道。即便哥哥们平素宠爱她已不是新鲜事了,可他们能在这件事上毫不犹豫地和她统一战线,还是令她万分感激。毕竟这回是同皇室较量,可谓以卵击石,哥哥们太不容易了。 三兄弟得了青青的准话儿,随即离开,准备去睿王府跟御轩交涉。 岂料,他们才刚出门,便被刚回家的老爹在门口给拦截。 “青青不懂事,你们几个当哥哥的也不懂事?”相爷百里荣浩奉旨离京巡查政务,竟中途接到皇后懿旨,称青青正在当街招亲,气得他快马加鞭冲回家来。 三兄弟知道父亲怒从何来,个个不吭声。 待百里荣浩心情稍微平静了些,百里追日才开口道:“有关青青的婚事,父亲是否再做考虑?” “为父已在皇上面前一口应允,岂能变卦?这事儿无需再议!”百里荣浩难得如此独断专行,往常在家,他都允许孩子们各抒己见的,这回面对女儿的婚事他显得有些反常。 “父亲?”百里追情带着质疑的腔调唤道。 百里荣浩满脸严肃,凌厉的目光在三个儿子脸上转了一圈,而后语气生硬地道:“这儿没你们的事,都退下!” 父亲这是明显要将他们支开!几兄弟虽不情愿,还是恭敬地退了下去。 百里荣浩紧皱眉头,看着儿子们走远,这才推开女儿的房门,轻轻走了进去。 方才房外的动静,青青全数听进了耳里,心里自然会有点儿小情绪。爹爹不疼她了?居然都不照顾她的感受,一意孤行要让她嫁给睿王府那个腹黑男。 见爹爹进门,青青假装没看见,照样歪在床边儿,头枕在床柱上,手里捧着绣巾有一搭没一搭地绣着。 “青青,看爹爹给你带了什么回来?”相爷百里荣浩先前在门外还黑着一张脸训斥儿子们,这一进门面对女儿,立马换了张笑脸,还掏出一对垂泪状的翡翠耳环在女儿眼前晃啊晃的。 那耳环,泛着绿莹莹的柔和光芒,很是漂亮。 青青也不伸手去接,只是委屈地撇了撇嘴,半点儿没吭声。 “生气了?”百里荣浩弯身,挨着女儿坐下,还讨好地将目光顺着女儿手上的绣帕望去,夸赞道:“我家青青的针线活儿越发好了,瞧瞧,绣的这鸳鸯真是栩栩如生。” “这是鸭子。”青青嘟嘴纠正道。 百里荣浩也不尴尬,忙改口连声道:“鸭子好,鸭子好……” 青青又扁了扁嘴。 百里荣浩轻轻夺走女儿手中的针线绣巾,赔笑道:“来,试试这耳环。” 青青也并非真生爹爹的气,只是心里有点儿闷罢了,见爹爹这般哄她,她也不好再矫情。 “爹爹,我不要嫁御轩!”她直截了当地道。 “睿王有那点儿不好?文武双全,一表人才,又不像你三哥那样风流不羁。你若嫁进王府,定不吃亏。”百里荣浩耐心地道。 青青撅嘴,酸溜溜地道:“爹爹怎么就知道他不花心风流了?” “睿王说了,不纳侧妃,不要侍妾,一心一意只跟你过日子,你要相信他才对。”百里荣浩对御轩那是一百个一千个满意。 “爹爹凭什么就相信他?到时若遇到个貌美如花的,他不花心风流才怪。”青青就不相信,身为皇室子弟的御轩不沾腥。 “断然不会,睿王的人品,爹爹还是知根知底的,他说话向来一言九鼎。”百里荣浩拍胸脯打包票。 “口说无凭,让他先写个保证书!”青青灵机一动。 百里荣浩一脸为难,劝道:“这不是强人所难么?人家毕竟是堂堂亲王,如何能委屈至此。” “他若真是个一心一意的主儿,还怕写保证书么?”青青强辩。 其实,青青是想借着“保证书”让爹爹与御轩多多接近。一来,可以借此拖延婚期,二来,她心里估摸着,爹爹和那腹黑男相处多了,爹爹就该知道那家伙有多难搞,多霸道了,到时估计也就不逼着她嫁进王府了。 百里荣浩沉默半晌,勉为其难地道:“那好,若人家真应了,你可不能再找茬儿。” “他若敢写,我就敢嫁。”青青爽快地道。 她贼贼地想道:依着腹黑男的性子,他能写保证书才怪! 哪晓得…… “唰!”地一声,百里荣浩右手一甩,一张龙飞凤舞,刚劲有力的墨宝出现在她的面前。 不等她反应,他便自行替她解惑了:“亏得睿王有先见之明,不然爹爹都不知道如何说服你。你看,这是王爷刚托给我捎回来给你的保证书,这下儿满意了?” “啊?”青青感觉自己喉咙似卡了个鸡蛋,梗得慌。 “你看人家睿王多有诚意,还亲自上皇后哪儿要了这副耳环让我带回来给你,这可是上虞国进贡的国宝,连皇后都不舍得带,就留给你了。”百里荣浩欣慰地道。 什么?耳环是那家伙送的?青青心里一阵绷紧,一提到耳环,她眼前立刻浮现满香楼比试的场景,那家伙也是对着她的耳朵说…… 是她多心了么?镇定,镇定,一定要镇定……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005 貌倾天下 巧合,巧合,一定是巧合…… 青青按捺住心底的慌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并一再暗示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巧合,巧合罢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当时在比武台上,御轩可能看出了她是女儿身,可他根本就没有理由怀疑她就是百里青青!他让爹爹捎回来一副耳环,只不过是因为耳环是女人常用的东西罢了,并非在呼应擂台上那句带有挑衅意味的话语。 思绪持续混乱,青青一点一点儿地理着头绪,想要找出更多的佐证证明自己并没有在御轩面前露馅儿。 “青青……青青,在想什么?”百里荣浩很少见女儿这般发呆,不由纳闷儿,伸手在女儿面前晃了晃。见女儿没反应,立即加大了音量:“有什么心事,可否跟爹爹言讲?” “哦,爹爹?”青青被打算了思绪,一脸茫然地看向父亲百里荣浩。 百里荣浩无奈地摇摇头,叹道:“女儿大了,有想法了,现在连爹爹都不告诉了……” 青青这会儿没心思招呼爹爹,双手反射性地将那副翡翠耳环塞进父亲手里,语带急促地道:“爹爹,这耳环我不要,您送回去!” 此刻的她,对这副特殊的耳环避之唯恐不及,恍若在避开毒蛇猛兽一般,恨不得让那对耳环立即从她的视线中消失。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百里荣浩却不允许女儿耍赖,正色道:“我百里荣浩的女儿,岂能是个说话不算数的小人?虽然之前没旁人作证,可爹爹从小就教你做事但凭良心,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耍赖的行径是万万不可的。你方才亲口答应爹爹,只要王爷敢写保证书,你就敢嫁进睿亲王府。言犹在耳,你就变卦了?” 青青很明白,这回爹爹是铁了心要将她和腹黑男凑一对儿,任凭她怎么拒绝耍赖都没用。爹爹虽然疼她,可爹爹也是个很有手段的圆滑之人,但凡他认定要办的事情,极少办不成的。 既如此,她何不先稳住爹爹?省得爹爹再给她找难题。 “爹爹小看女儿了,女儿怎是个出尔反尔之人?”青青一身正气,挺直了那副纤细曼妙的身子。 百里荣浩一听,乐开了花,不由得捋了捋长长的胡须,一脸的春风得意:“果然不愧是我百里荣浩的女儿,知书达理,颇有巾帼风范。对了,皇后娘娘和王爷晚些时候要来相府下聘,到时在皇后娘娘面前,你可不许给王爷难堪,记住了?” “不会的,爹爹放心。”青青乖巧地道。开玩笑,她就算要整那腹黑男,也不会当着长辈们的面儿使坏,否则她岂不是自讨苦吃?她百里青青可没那么笨。在人前,她向来是个没心没肺,整日乐呵呵的天真小姑娘,这样比较让人卸下防备。 ﹍﹍﹍﹍﹍﹍ 傍晚时分,睿王御轩亲自骑着大白马领路,身后是皇后那顶豪华的凤辇,再往后,一拨侍卫两人一组分别抬着沉甸甸的大红箱子,队列整齐,缓缓往丞相府而来。 “来了,来了,老爷,皇后娘娘和睿王爷都来了!”管家欢欢喜喜地跑进来禀报道。 “青青,走,跟爹爹去迎接娘娘和王爷。”百里荣浩一脸笑容,牵着女儿就走。 青青下意识地拧了拧秀气的双眉,心里酸溜溜地咕哝道:不就下个聘么?用得着这么大场面? 那头,皇后和御轩并没有端着皇家的架子,而是在门口下了马,出了轿,一前一后地徒步往相府内走。母子俩的步子不算慢,一直走到了相府前厅才与百里父女迎面相遇。 “娘娘驾到,老臣接驾来迟,望乞恕罪!”百里荣浩赶忙拉着女儿下跪行礼。 “老亲家不必如此,此乃相府,咱们不论君臣,只论亲疏。”皇后忙道。话落,她弯下身,亲自去扶青青:“哟,这便是青丫头了?快起来,快起来,让本宫好好看看。嗯,不错,都是个大姑娘了,时间过得真快呐。你满月那会儿,本宫还抱过你呢,粉嘟嘟的,见了谁都笑,那叫一个可爱。” 言辞中,可以听得出来,皇后对青青是相当满意的。只是,这让青青就更加纳闷儿了,她自己这会儿脸上蒙着面纱,皇后竟然也不好奇,都没让她掀开面纱?更要紧的是,皇后都没看到她百里青青的真面目,便对她如此喜欢满意? 倘若如此,那么皇后看重的,定不是她百里青青这个人,而是“百里青青”这个名儿身后所附加的价值。思及此,青青有点儿反感,可她没有表现出来。 这时,御轩的一句话,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总之正好回答了青青此刻心中纠结的问题。 他道:“母后时常跟我讲,说是你小时候长得极为标志,典型的美人坯子,长大了定然艳冠天下。” “娘娘谬赞了。”百里荣浩喜滋滋地道。 “可不是吗?想想已故的百里夫人,那可是咱紫泽国的第一美人,她的女儿怎会差到哪儿去?”皇后续道。 被皇后牵着手,青青也不挣扎,只不着边际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国之母:满身威严,富贵逼人,风韵犹存,举止优雅,看上去让人可敬可畏,不过也正是这种人,向来有杀人于无形的力量。看似与世无争的优雅之下,藏着的,一定是颗躁动的心。青青如是下了结论。 “多谢皇后娘娘和睿王爷抬爱,不过,青青恐怕要叫你们失望了。”青青语气平缓,不卑不亢地道。 御轩与青青迎面而立,至始至终用那种让人捉摸不透的眼神望着青青。他见她方才说话时,眼角有着一闪而逝的邪恶和得意。 青青虽然没有正眼看御轩,却早已感受到了他射来的目光。她并不因此而尴尬退缩,反而是大方地由着他注视。 百里荣浩和皇后将两个小辈的反应全看在了眼里,于是借着指挥侍卫们将聘礼搬进相府的机会,悄悄退出了两个小辈的视线,准备让两人好好地培养感情。 “哦?怎么个失望法儿?”御轩挑挑眉,饶有兴趣地将探索的目光瞅向青青。 ------题外话------ 为嘛没有留言啊,呜呜……亲们有什么想法一定要告诉非非哦……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006 要她主动? 夏日的正午,毒辣的太阳晒得人浑身发烫,刺眼的光芒逼得人睁不开双眼。 位于京郊外的天虞山,乃是紫泽国最高的山,山崖陡峭,山路狭窄崎岖,从未听说有人攀爬上去过。是以,世人不可能知道,天虞山山顶还有一汪天然清潭,此潭终年碧水悠悠,雾气缭绕,乃是避暑胜地。 此刻,被雾气包围的潭池中央,一位白发老人双眼紧闭,盘腿打坐,看似坐于水面,却周身不湿。他的跟前,一个妙龄少女双脚悬浮半空,离水面始终保持着半寸距离。 “师父,师父?” 温润的嗓音,悦耳清脆,竟比这脚下一汪碧水更清澈纯净,恍若黄莺在歌。 少女一边唤着老者,一边还伸手去轻揉老者的肩膀,非要将老者从沉醉的打坐中拉回现实。 “青丫头,不是告诉过你,这个时候你需要静心打坐,不可分心?”老者的口吻中,虽然有着几许责怪,可宠溺的意味更浓厚。谁让这小丫头是他的爱徒呢? 少女听见老者开口说话,顿时笑面如花:“嘿嘿,师父您终于醒了?青青摇您半天了,您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原来,这妙龄少女,便是丞相府那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百里青青!只是,她这声音,虽然很好听,但是与在相府和满香楼似乎不太一样? 而且,此时的她,褪下了那张青纱,脸上没有任何的遮蔽物,露出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儿,那精致的五官,润滑的肌肤,堪称上天最完美的杰作。(.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当日相府内,皇后的一句话果然没错:百里青青有一个身为“天下第一美人”的娘,又如何不艳冠天下? 只是,除了师父,天下人从未见过她的真容,就连爹爹和哥哥们也从未窥见她半分容貌。她的美,美得让人不敢亵渎,却有着夺人心魄的力量,即便是忘了呼吸,也不愿在眨眼间错过美景。 “你这丫头,遇到什么事情了?非得这个时候说?”老者睁开眼,双目矍铄,眸中尽显睿智。 青青赶紧道:“师父,您不是说我的玄指功有摧枯拉朽之力,只可闪避,万物莫挡吗?有人居然挡住了我的玄指功,还把青光折返过来伤了我自己的手,幸亏当时我没有用全力发功,不然这会儿我的手都废了。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她晃了晃自己仍旧红肿的右手,好生委屈。 老者一看,眼中怪异的神色匆匆闪过。他伸手拉过青青的手,查看了下她的伤势,喃喃道:“果然是被玄指功所伤。” “那是当然,青青怎么可能欺骗师父?”青青嘟着嘴,闷闷地道。她只要一想起在满香楼和御轩比武,她居然被自己的玄指功所伤,她就浑身不自在,心有不甘。若非当时被自己所伤,哪儿可能有后来跟腹黑男的一系列纠缠? 老者瞅着秀眉深锁的青青,眼中随即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随后,他道:“玄指功确有摧枯拉朽之力,不过你不是才练到第七层么?待你练到第十层,就能天下无敌,万物莫挡了。再有,你自己也知未曾用尽十成功力,被挡回来,那也在情理之中。” “是这样么?”青青兀自不信,忖度片刻,又质疑道:“可我之前发功都能将眼前的东西毁于无形,就单单是他那把剑不行。师父,您说,会不会是他那把剑的问题?也不知道那剑是用什么制的?” “剑者,兵器也,本身并无本领,只有在有本领之人手中才能发挥作用。”老者模糊地道。 青青约莫懂了:“师父是说,那家伙深藏不露,徒儿不是他的对手?” 自己的徒弟,老者如何能不了解?他知道青青此刻心中在想些什么,于是对症下药,道:“只要你好生练功,将玄指功第十层拿下,到时甭管多深藏不露的高手在你面前都不是对手。” “徒儿知道了。”青青被师父一激励,顿时信心满满,脑子里立时浮现出自己一招就将御轩给打趴下的美好场景。虑及此,她不自觉地,嘴角划出一抹细微的弧度。 老者见青青偷着乐,捋着自己长长的雪白胡须,也跟着露出了颇有深意的笑容。 “不过……”老者将话音拉得很长,却许久不出下文,吊着长长的尾音,很是吊人胃口。 青青刚乐了一下下,听到师父下了但书,脑中闪过不妙的预感。 果不其然…… “不过,能挡得了玄指功的人,算起来也确实有些本事。赶明儿你将他带来,为师好好调教调教,兴许能成大才。”老者的双眸中浮现一抹希望的神采。 什么?把御轩那家伙带到天虞山?青青一听,笑脸骤僵。 “师父,那家伙就是大名鼎鼎的睿王御轩,好找得很。您要见他,上睿王府一趟不就成了。”青青想也不想便拒绝。开什么玩笑,这天虞山可是她和师父的秘密基地,连爹爹和哥哥们都不知道,凭什么让御轩那家伙涉足?她躲他都来不及了,还会主动去找他?笑话! 想到昨儿在相府,他那招摇的样儿,她就浑身不自在。他干嘛对她笑,还笑得那么夸张,那么魅惑?不听说,他酷得要死,拽得要命?那他干嘛动不动就朝她贼笑? 老者早知道青青会拒绝,也没怎么意外,只道:“也罢,为师自个儿走一趟。下了这天虞山,站在风口浪尖儿上,搅得江湖风起云涌,这好不容易过了十几年的清净日子,怕是过到头啰……” 青青心里百般挣扎,终究还是没忍心:“好吧,徒儿设法引他上山。” 话落,青青闷呼呼地自个儿打坐调息去了,没心思再聊。其实,这时她在盘算琢磨,到底该用什么法子,既不与御轩接触纠缠,又能成功引他上天虞山? 这厢,老者笑睨着练功不专心,如坐针毡的徒儿,慈祥的脸上盈满笑容。 青丫头,这天虞山,乃极阴之地,没有玄指功护体,如何上来?丫头你想不施援手,让御轩那小子自个儿爬上来?可能么? 要想完成为师交待的任务,可不是件简单的事儿呢! 哈哈哈……姜还是老的辣,老者暗自窃喜。 两个小冤家,慢慢儿玩去吧……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007 借你一用 午时一过,青青打完坐,起身准备下山。 老者突然唤住了她:“青丫头,还记得,咱们师徒首次相见时,为师对你说过的话?” 青青一愣,冷不丁的,师父为何想起这事儿? “记得,徒儿当然记得。您让徒儿随心所致,率性而为,惜缘护缘才能一世无忧。”青青流利地答道。 她谨记师父的教诲,做个全新的人,几乎忘了自己穿越而来的身世。前世的她,强势独立,从不屑在人前示弱,成了别人眼中遮风挡雨的救命伞。想她辛苦奔波,最后竟为他人作嫁衣裳,误中圈套丧了性命。幸得老天垂怜,机缘巧合,在有着神目慧眼的师父指引下,穿越千年,成了百里相府唯一的千金。 父兄们视她如至宝,师父当她是璞玉,被人宠着的感觉真好,她感受到了往世所不曾感受过的,那种被珍惜被呵护的幸福。如今的生活,轻松惬意,让她万分满足。 “嗯,你记得就好。缘分天注定,莫要白白浪费,不然你又会重蹈前世的覆辙。”老者一脸认真地叮嘱道。 青青自动将师父口中的“缘分”理解成了,她和爹爹,哥哥们的亲情之缘,而忽略了…… “师父放心,徒儿一定用心练功,保护家人周全。”青青眼中骤放光彩。 “为师并非此意……罢了,你这性子,终是难改。”老者本来想用“劝”招儿,可一想,对青青估计没用,随改了主意,用激的,激将法兴许还有用点儿。于是,他接着道:“并非师父多事,更非有意为难你,而是那御轩既然能够挡了你的玄指功,说明他身上阳气极胜,方能克制玄指功的阴寒之力。这世上,阴阳相合,互补相辅,方能无懈可击。欲要解你百里一族之危,御轩或许能帮上忙。” 果真?一听这话,青青的乌眸闪闪发亮,随即又黯淡下去…… 轻咬唇瓣儿,她把心一横,为了家人,决定做点儿小小的牺牲。 “多谢师父指点,徒儿一定将御轩带上天虞山。”她肯定地道。 话说,在百里家有一个怪象。 百里一族,从来不曾出生过一个女儿;甚至,所有百里家的媳妇都会命不久长;所有百里家的男丁无一例外的,都会成为鳏夫。这种宿命的怪圈一直缠绕着百里家,让百里一族人丁不盛。 要说,以哥哥们的身份地位,文武才学,俊朗形象,要找个才貌双全的大家闺秀那是易如反掌之事。然而,他们却迟迟不过问终身大事,怕的不就是那种锥心刺骨的丧妻之痛么?娘亲过世时,爹爹的悲痛欲绝,至今在他们兄妹四人的心里烙下深深的印记。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不过,师父说了,她是百里一族的希望,只要她练好玄指功,便有扭转乾坤的力量。依靠玄指功那极阴的神秘力量,不仅能护她周全,保她性命,或许还能破除百里家的魔咒。是以,她从小跟着师父练习神功,数年来未曾间断一日。 因为玄指功属于极其阴寒之物,为防伤身,练习此功,必要服下玄玉丹护体。这种丹药,不仅能改变人的容貌,甚至连嗓音都能改变。只有在将玄指功练到最后一层后,依靠神功的威力,她才能将自己的容貌随意在虚实之间转换,也就是可以随时恢复自己的容貌。 在此之前,每日午时她也能短暂的恢复容貌,因为正午阳气最盛,玄玉丹的药效会暂时失效。未免别人起疑,每当这时,她都必须设法从相府偷溜出来,在天虞山的潭水中打坐练功,进行调息。 只是,虽然她很努力,也很有天分,但玄指功毕竟不是一般的功夫,要练成岂是朝夕之间的事情?她就怕,时间太久,不足以解三位哥哥之危,毕竟哥哥们现今都已到适婚年纪。 倘若真如师父方才所言,御轩能够助她一臂之力,那么就再好不过了。接下来,她得想想策略,如何才能制服住那个狂傲不羁的家伙,又如何才能不被他影响,不被他骚扰? ﹍﹍﹍﹍﹍﹍ 睿王府 “退婚?本王为什么要退婚?”御轩挑挑眉,面有惊讶地睨着对面满脸黑沉的百里追日。 虽然两人往常很少有交集,但是彼此印象都还不错。俗话说,英雄相惜,御轩觉得,他和百里追日其实属于同一类人,铁腕,强悍,不服输,城府深,有手段…… 然而此刻两人的表现就完全不同了,百里追日面色阴沉,御轩的心情却显得轻松愉快了许多。御轩能够想象,此番百里追日前来要求退婚,定是受了百里青青所托。那小妞,如此急躁的要退婚,怕是对他招架不住了。 “王爷身份尊贵,岂是青青那小丫头能匹配的?她在相府被微臣三兄弟宠坏了,若进了睿王府,不知会闹出多少乱子来。未免到时闯下大祸,还请王爷退了这门婚事。”百里追日语态平缓,不卑不亢地道。 “哈哈哈……”御轩爽朗一笑,颠覆了百里追日心中的酷王爷形象,随后又道:“倘若丞相府的千金都配不上本王,那这天下,岂会再有人能匹配?至于说捣乱,这个你就不必担心了。待她进了睿王府,我自有办法让她乖乖听话。” 百里追日一听这话,不乐意了,莫非睿王早想好了怎么收拾青青?难怪她那么排斥嫁进睿王府,原来如此。 “凭王爷的势力地位,什么样的名门闺秀娶不进门,何必为难一个小丫头?”百里追日看来是执意要拆了这桩婚了。 御轩反问:“本王好不容易娶个小丫头,百里兄何至于这般阻拦?” “青青的心并不在王爷身上。”百里追日直言道。 这话听上去的确不怎么顺耳,不过也算是实话,所以御轩也不生气。他挑了挑眉,胸有成竹地道:“这不算问题。” 看这架势,御轩是说什么也不准备放手了。 “呵呵呵……”三节拍式的,轻快悦耳的嗓音飘来,让人听了浑身清爽。 御轩和百里追日一同望向门口,一袭轻纱跃入眼帘。 “这都不算问题,什么才算问题?。”青青缓缓走了进来,步态优雅,眼中带着几分讥诮。哼哼,这腹黑男,大言不惭! “问题是,爱妃已经开始主动接近本王了。”御轩一脸自信,沾沾自喜。 “噗!”青青直接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接近他?他想得可真美!如若不是她接连派三拨人过来约他,他都没反应,她会亲自上睿王府?她只不过暂时要用到他罢了,他还以为自己多大魅力呢!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008 阴沟里翻船 自打青青一进门,御轩就看到了她那双勾魂摄魄式的漂亮眸子中闪着束束小星光,随即精神一震,斗志昂扬。[.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他发现,这个小丫头有让人提神的作用。 不自觉地,他竟起身快步朝她走了过去…… 百里追日见此,赶紧跟上去,步子很快,成功将自己卡在了御轩和青青之间,避免了两人直接接触的可能。紧接着,他出声道:“以微臣所知,王爷之前对这门婚事并无太多期待,与其他日成为怨偶,不如现在放手,寻个自己中意的女子。” “本王若不中意令妹,又如何会以亲王之尊擂台比武?要知道,这娇妻,可是本王在擂台上一招一式凭本事赢来的,让本王放手?谈何容易。”御轩回道。 说到这点儿,百里追日的确纳闷儿。据他了解的情况,睿王御轩原先是不太赞成与丞相府联姻的,充其量也就是为了顺和皇后娘娘的心意罢了。然而,令他们三兄弟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睿王居然会现身满香楼招亲现场。 御轩的话音一落,全场讶然,三个人都没有再出声。 百里追日微蹙眉头,青青眸中染笑,御轩一派自然。 “大哥,你先回去吧,我有事儿跟王爷单独聊聊。”青青柔柔的嗓音里,没有一丝紧张或局促,显得很温和轻松。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百里追日犹豫的目光望向睿王御轩。 “青青在本王的府上,百里兄大可放心。”御轩状似玩笑的口吻,却透露出肯定的信息。更何况,他今日的态度也算不错了,能屈身与百里追日称兄道弟,无形中还是在顾及着青青的脸面。 就是在他的地盘儿,才不让人放心吧?青青含笑无声地嘲讽。不过,转瞬间她便收起眼中的嘲笑,将目光转向大哥,朝大哥使了个眼色。 百里追日虽有担忧,但还是应自家小妹的要求,默默告辞,甚至没有出于礼貌给御轩打招呼。 大哥一走,青青便自顾自地找了个位置,堂而皇之地坐下,那举止态度,压根儿没将这里当王府,只当是进了街边小酒馆儿一样随便。 御轩眼瞅着青青的反应,不觉扬起了一双剑眉。他也不开腔,静待她出声儿。 喝!这家伙,他还稳得起呢!青青眼中带着笑,心里却堵着气,忍不住暗斥了御轩几句。 “咳……咳……” 发现他的目光又看过来了,青青假意轻咳了两下,用以打破有些沉静的气氛,更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 他却不受影响,依旧盯着她那双眼睛看,一如两人第一次在擂台上见时一般,他仿佛要看进她的灵魂深处。这家伙,竟与常人的表现截然不同。寻常人见了她,莫不好奇她面纱下的容颜;而他,仿佛每次与她迎面对立时,他只将目光锁定她的双眼。 没时间继续探索他的想法,青青开门见山地道:“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为何?”他问得很随意。 她也表现得很无所谓,接道:“不为何。” “不说理由?”御轩挑挑眉,这样的邀约方式,的确够特别,也够拽! 青青直言:“没有理由。” “连借口也不找一个?”御轩一脸平静,但眼中稍微泄露了那么一点点的惊讶。 青青也不含糊,双手一摊:“知道是借口还说?何必自欺欺人?” “那你准备用什么方式说服本王跟你走这一趟?”他从没试过这么没心机,没城府的谈话方式,不过现在完全理解“物极必反”的道理。至少,眼前的小丫头越是表现得心无城府,就越是能勾起他的注意力,让他的视线紧紧地围绕在她的身边。 青青回得更绝:“我很好奇,王爷会用什么方式拒绝跟我走这一趟?” “哈哈哈……”御轩开怀畅笑。 接下来,屋内寂静无声。 良久之后…… “走吧,我跟你去。”破天荒的,御轩首次这么好说话,居然连状况都没搞清楚就跟着人走。 兵行险招,她赌赢了。悄悄地,青青吁了口气。 ﹍﹍﹍﹍﹍﹍ “就这里?”御轩很是意外,没想到她居然带着他来到这人烟稀少的天虞山下。 “不是这里,是山上。”青青仰起头,抬起手,往高耸入云的山峰指了指。 御轩轻皱眉头,静默不语,等待着青青为他解惑。 青青当然清楚,御轩此刻肯定满肚子疑问。不过,她没打算解释,更不想耗费脑细胞去编谎。她猜测,以他的性子,既然都跟着她来了,自然就不可能中途撤退。这山,他迟早是要上去的,何必她多费唇舌。 于是乎,她假装没有看见他眼中的疑问,自个儿先迈开步,踏上了狭窄陡峭的山路。 恰如青青预料,御轩不久便跟了上去。 爬到半山腰时,一面由泉水汇聚形成的洁白瀑布出现在眼前,遮挡了去路。 事实上,以青青的功夫,转瞬间便可绕过这道障碍。然而,有御轩在场,她不能随意显山露水儿,只能按照最笨的办法强行淌进水里。 御轩自认功夫不赖,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一沾挨近这看似洁净的泉水,他的轻功居然完全使不出来,实在蹊跷! 看着青青娇小的身子顺利淌了过去,御轩也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将双脚踩进了水里。 好冷的水!温度之低,竟让他的血液瞬间凝固,双脚麻木,难移寸步! 青青在水的另一端,见御轩突然一动不动,不由起了疑。 “怎么了?”她不解,只不过淌水而已,况且水面不宽,应该很快就能过来才对啊。 御轩浑身被冻僵,脸色随即也黑沉下来。太丢脸了,也太让他震惊了,他居然连个小丫头都不如! “我脚动不了。”很憋屈,很恼火,很郁闷……御轩从没感觉自己这么挫过。 青青起先还没什么,一听御轩这闷到爆的口气,一时没忍住,禁不住爆笑出声:“哈哈哈!” 如果可以,御轩觉得,自己真想一巴掌蒙上小丫头的嘴,看她还笑不笑!果真是龙游浅水被虾戏,他算是阴沟里翻船了! “还不扶我过去?”他别扭地道。 哟呵,这家伙,让人帮忙还这么拽? 青青眉儿一挑,好整似暇地道:“扶你?给我个理由,借口也行。” ------题外话------ 亲们,非非要掌声,要鼓励,留言哇,呜呜……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009 前缘今生 在瀑布前,青青和御轩僵持着。 青青是有意要磨磨御轩身上的棱角,挫挫他的锐气,所以没立即去扶他,只站在一旁玩水嬉戏;而御轩呢,向来高高在上,从不曾低头,虽然这会儿已然身处绝境,却恁是说不出个“求”字,只能瞅着已经成功离开瀑布的青青干瞪眼。 僵持中,两人四目相对,青青很是纳闷儿,心想:这家伙,怎么老盯着她的眼睛看?是想从她的眼中窥见她的内心么?要知道,玄玉丹的药效能隐瞒她的容貌,却独独不能隐藏她的双眼。是以,每当他盯着她的眼睛看时,她心底都会产生一丝不安和慌张,怕真被他看出点儿什么。 其实,御轩又何尝不满心疑虑?为何每每看到她那双明亮的眸子,他都会心头一震,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油然而生?这也是他为何突然对成亲一事变得积极,在满香楼毫不犹豫地跃上擂台比武的原因。 望着眼前洁白纯净的瀑布,一件尘封的往事浮上心头…… 对,就是“那双眼”,与眼前百里青青的水眸竟然离奇的相似,也难怪他会印象深刻了! 是巧合,还是? 紫泽国,承德二年 又是一年秋来到,金黄的稻穗装扮万顷良田,火红的枫叶浸染半壁江山。 那些隐藏在崇山峻岭之中的飞禽走兽,闻到丰收的气息,总会赶在严冬到来之前外出觅食。每每这个时候,也就是紫泽国皇家子弟围猎比试的好时机。 这个狩猎活动并非只是打几只飞鸟回家那么简单,而是皇室考核众多皇子、世子们武艺的重要手段。 今儿是农历九月初九,重阳节,一大早皇帝亲率皇子、世子们从京城出发,直奔幽兰山。 幽兰山是众多浅丘绵延集结而成的小森林,里面野兽甚多,所以人烟稀少,正好适合狩猎。 “既到了幽兰山,尔等不必随朕身后,各凭本事,日落之时在此回合,以猎物论输赢!”着黄马褂的当朝天子,一改素日的威严与强悍,满脸兴奋之色,仿佛转瞬间年轻了十岁。 “是,父皇!” “是,皇上!” 皇子、世子们各个摩拳擦掌,都想赢了这场比试,进而有机会在天子面前露脸,从而为仕途之路垫上一层厚厚的基石。 其中有一人表现得很平静,那便是当今皇帝的二皇子御轩。他身穿银色圆领锦袍,身上没有任何饰物,却显得极为高贵威严,给人一种逼人的压迫感,让他在一群皇室子弟中鹤立鸡群。 “我们向左走,二皇兄一起么?”那边儿,有人问了御轩一声。 御轩不言,只是轻微压了压眉头,便策马扬鞭,一路向右,不屑与那群纨绔子弟为伍。[.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他不知,在他的身后,有人露出了不怀好意的贼笑。 谁都知道,这条山路将幽兰山分为左右岭,其植被和地形迥然不同。左边儿山路平坦,猎物以飞鸟禽类居多,右边儿地形复杂,不过大型猛兽倒是不少。 御轩弓马娴熟,刚进山不久,便收获颇丰。不过,危险也正在向他逼近。 “咻!”快箭飞去,一只灰毛野兔应声趴下。 御轩快速下马,略施轻功,飞跃而去,竟在伸手捡拾野兔的一刹那敏锐地嗅到空气中充斥着异样的味道。 他赶紧屏气凝神,但为时已晚,鼻中还是吸入了一股怪味,陡感浑身发软。 心知自己中毒在即,他只能速战速决。他精锐的目光快速扫视四周,就在他的正前方,“咻咻咻”如雨点般密集地飞来泛着森寒白光的暗器。他一面敏捷地闪避,一面以手中弓箭挡之,以守为攻,应付起来还算游刃有余。 就在这时,他的头顶上空,从那棵枝叶茂密的树冠上骤然扯下一道大网! 他本能地后退闪避,却猛然察觉右脚被什么东西给狠狠夹住,剧痛袭来,又加之中毒所致,浑身乏力,只能勉强站立。谁料,祸不单行,左脚竟在此时踩空,身子不听使唤地掉进一口陷阱! “御轩,你的死期到了!” 隐藏在树冠中的几个黑衣人趁机跃下,稳稳地站在陷阱边儿上,俯视被困的御轩。 身逢绝境,御轩也不急躁,只危险地眯了眯眼,沉声问道:“你等受何人指使?” “将死之人,何必多问?”为首的黑衣人话音一落,拔箭拉弓,射向御轩。 御轩左闪右避,虽应付得稍微吃力,但暂时还无性命之忧。 “你倒厉害,现在还能自保!”那为首的黑衣人恼了,随即命同伴齐射弓箭,非要置御轩于死地。 “吼吼吼……” 岂料,一阵虎啸声传来,让现场的气氛迅猛拉紧。 黑衣人慌忙转头,但见一只斑纹虎张着血盆大口,露出锋利爪牙,已然飞奔到离他们只剩丈余远的距离,吓得他们个个浑身瑟瑟,呆若木鸡。 为首的黑衣人见同伴被猛兽所震慑而毫无动作,气得不轻,急忙拉弓射去,却没能射中猛虎。 “该死的,还不快射死这只畜生!”那黑衣人厉声斥道。 其余几名黑衣人如梦初醒,恍惚拿弓射去,哪里能射中? “吼……”猛虎已然窜只陷阱边儿,与那几人咫尺相距,张嘴便朝那几人咬去。 距离太近,使用弓箭射击本就不易,更夸张的是他们连射了几箭,明明都射中了虎肚子,可那斑纹虎却一点儿受伤的迹象都没有,攻击力越发地强了! “撤!” 黑衣人一走,那只斑纹虎居然趴在了陷阱边缘儿,张着大嘴巴,吐着长舌头,虎视眈眈地望进陷阱中的御轩。 御轩中了毒,手上使不上劲儿,只能眼巴巴地望着上方的猛兽。 “吼吼吼……” 又是几声虎啸,斑纹虎晃晃自己的大脑袋,朝被困陷阱中的御轩耍威风。 御轩剑眉深锁,黑眸噌亮,却一声不吭。 “呵呵,你倒也镇定,不像那些坏蛋心虚经不住吓!”一声娇笑从虎嘴里传出,音质极好,听上去若山涧清泉般沁人心脾。 御轩蹙眉望向斑纹虎,竟从那满口锋利虎牙的缝隙中看到了一双清澈如水的明眸!这双眼,是他看过最美最有灵气的。猛然之间,他感到自己的心“咯噔”一下,漏掉了一个节拍。 ------题外话------ 亲们有兴趣滴话,可以看看非非的几本完结文,么么o(n_n)o~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010 情敌出现 思绪飘回现实,御轩望向青青的目光中,多了几许探索。 那个在幽兰山伪装成斑纹虎救了他一命的少女,就是百里青青?似乎又不是,那少女的嗓音声若黄莺,恍若天籁,是他听过最悦耳动人的音调。虽然眼前的百里青青也有着一副好嗓子,但是若要与那个少女相比,实在是相去甚远,岂止是天差地别可以形容的? 那么,为何两个不同的女子,会有着一对同样慧黠透亮的眸子? 那边儿,青青在水里玩儿了大半天了,余光不时地瞅瞅御轩。却见得,他的脸一阵阴一阵晴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居然那么入神。 “诶,想什么呢?不就低个头,求个人么?需要纠结这许久?”青青摇摇头,无可奈何,直接淌进水里,向他伸出了芊芊玉手。 御轩也没迟疑,厚实有力的大掌一把抓住了青青伸来的小手。 她的手柔柔滑滑的,手心上的温热经由他的手掌悄然传递至全身,竟离奇的,让他被山泉冰冻的双腿瞬间恢复了活力。太神奇,太不可思议了! 满怀质疑地,他赶紧跨出了一大步,果然,步履如常,双腿丝毫没有之前的僵硬和麻木! 蓦地抬头,他微蹙剑眉,新奇地睨着她那张被面纱遮掩的得只能看见个大体轮廓的小脸儿。(.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有了青青的帮助,果然容易了很多,御轩没三两下便过了那瀑布,比过条小河还简单。 来到山顶,御轩第一眼便看到了那汪冒着寒气的清潭,潭水上,一位颇有些仙风道骨的白发老叟正背对着他们打坐。 青青目视着前方师父的背影,对身旁的御轩道:“看见了?就是那个老爷爷,他要见你。” 话音一落,青青转身便走,她可不愿自己和师父的关系曝光,否则以御轩的能耐很容易就会查出许多事来。 御轩也不多问,径直朝老者走了过去。 此人绝非泛泛之辈,只单凭他浑身散发出的内劲能无形中逼散周围的雾障便可窥见一二。御轩默默在心中如是评估道。 “不知老人家引本王前来,有何要事?”御轩站在潭水边儿上,礼貌地对着潭中的老者问道。与寻常在朝臣贵胄们面前不同,此刻面对个陌生的老叟,他却表现得很为有礼。 老者闻言并未起身,四肢仍旧维持着之前的打坐姿势,只用内功便让自己转身过来面对着御轩。 但见得,老者慈眉善目,满面带笑。 “王爷能屈身降贵来此荒山,着实难得,小老儿先行谢过。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老者捋捋自己的雪白胡须。 御轩忙接话:“老人家不必多礼,有话直言无妨。” 老者随即皱起了双眉,看似有些为难,好一会儿才道:“王爷乃皇室贵胄,前途无量,娶妃纳妾本不是什么难事,可否让出百里青青?” 嗯?御轩听罢,眼中的惊诧一闪而逝。这回,他没有应话,只是微眯着一双鹰目,视线望向老者时有着明显的疑问和探寻。 老者故意不去看御轩,事实上,早已将御轩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 顿了好一会儿,老者才道出其中缘由:“我那不成器的徒儿,一心想成为百里相府的乘龙快婿,眼看希望破灭,一蹶不振,连日来粒米未进……倘若可以,小老儿斗胆请王爷让出……” “敢问令徒是何人?”御轩不等对方说话,便语气僵硬地截断了话。 “就是那日在满香楼与王爷擂台比武的那个,个子小小的。”老者忙道。 “原来是他?是他让你找上本王的?”御轩闻言,方才还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眉宇间还依稀可见一抹笑意。 老者见御轩表情放松,以为他即将松口,遂趁胜追击:“恳请王爷成全。” 御轩脸上笑意不减,但眸中精光乍现,斩钉截铁地道:“婚姻大事岂能儿戏?本王擂台比武赢了婚事,有京城众百姓乡亲为证,怎可随意取消?此事定不能如老人家所愿。” “王爷中意百里青青?”老者追问。 御轩笑而不答,眸中还闪现着怪异的色彩。 老者也算锲而不舍,见御轩不答话,也无所谓,继续道:“以王爷的身份地位,找个才貌双全,知根知底儿的大家闺秀岂不更好?想那百里青青人前人后蒙着一张面巾,想来也非貌美之人。” “既知她其貌不扬,令徒如何能看上?”御轩反问。 “我那徒儿,自幼无依无靠,苦心练功数年也不过是想凭本事在侯门大院里挣碗饭吃。此番,他好容易遇到相府比武招亲,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赢了一桩姻缘,哪料王爷驾临,希望转眼成空。”老者颇为惋惜地道。 御轩听了,仅仅是挑了挑眉头,便一口拒绝:“怕是要令老人家失望了。本王对此桩婚事甚为满意,绝不割爱!” “是因为百里相府在朝中的势力?”老者这话问得,确实也有些大不敬的意味。不过,正所谓艺高人胆大,他可不怕得罪御轩。 御轩也不生气,只反问道:“老人家以为,本王欲借百里荣浩之势登上太子之位?” “百里相爷的门生遍布朝野,庙堂上下势力不容小觑。”老者平静地分析道。 “哈哈哈……”御轩不解释,但笑容里,颇有些自负。 老者略皱白眉,不解:“王爷为何发笑?” “本王笑你那徒弟,连女人都要师父出面为他争取,岂不太过窝囊懦弱?此等男人如何能配得上百里相府的千金?若是当真想娶百里青青,何不自己出来与我较量。”御轩不屑地道。 “王爷的意思是?”老者的话中有些迟疑,听了半晌,方才续道:“有心让贤,成人之美?” “本王可没那么仁慈,要本王低头,绝非易事。”御轩的眼中浮现一层淡淡的笑意,令他那双深若寒潭的眸子愈发地深不可测了。 话一落,他转身走了,带着一身的好心情。 不久,远处的树丛中掠出一道轻便的身影,悄然立在老者眼前。 “师父,你不说御轩能帮徒儿解百里家之难吗?”青青之前躲在暗处窥探,并未见师父暗中试探御轩的功力,更没有教他一招半式。 “为师自有妙计。”老者神秘莫测,随即又对青青道:“丫头,是否想与那御轩解除婚约?” “嗯嗯!”那当然,青青点头如捣蒜。 老者笑弯了一双雪白的眉毛……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011 酒逢知己 翌日,睿王府 “王爷,奴才替您更衣,您今儿该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了。”睿王府的李管家脚步轻缓地走进御轩的书房。 往常这个时候,御轩一般都在跟成叠的公文做斗争,而今儿他却闲适地坐在棋盘前,优哉游哉,跟自己博弈。 就连李管家进来,御轩也没抬头瞅一下。 “王爷?”李管家以为御轩没听见,又怯怯地低唤了声。 御轩稍稍抬眸,李管家才发现主子的眼神里带着半丝笑意,这可不得了了!要知道,王爷向来以冷酷为名,何时在人前露过笑脸?今儿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打发人去宫里知会一声,就说本王有要事在身,今儿就不进宫了。”御轩用难得的好语气对李管家道。 李管家跟在御轩身边的日子不短了,王爷是个什么样儿的人,他心里最清楚。王爷就是那种典型的外冷内热的主子,平常看起来不近人情,事实上并不曾亏待过下人什么。只是,或许是身份地位使然,王爷鲜少对人有过多的话语,时常都是拣要紧的说,绝无半句多话。 若照王爷的性子,不去宫里,便直接不去,哪儿还打发人去禀告?更有甚者,他还连不去的理由都讲了! 李管家总觉得,王爷今日不太一样,仿佛心情颇佳。[.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可即便如此,王爷不是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为何此番竟然高兴得连表情都忘了要掩饰? “是,王爷。”李管家心中虽有疑惑,可毕竟是主子的事儿,哪儿轮到他一个奴才多嘴?于是,他赶紧领了命退出去。 哪晓得,御轩又唤住了他:“你就不必去了,张罗个小厮去便罢。你留下来照应着,本王稍后有贵客进府。” “贵客?”李管家怎不讶异?王爷口中所谓的“要事”就是要招待客人?是什么样的客人,才能够称得上睿王府的贵客,以至于让王爷将地位尊贵的皇后娘娘搁置一边,也要费心来亲自招呼? 正当李管家满心疑惑之时,外面传来了侍卫的声音。 “王爷,有刺客闯入!” 御轩头也不抬,兀自摆弄着棋盘上的棋子儿,只简短地吩咐道:“一个朋友,跟本王闹着玩儿,尔等不必过问,都撤下。” “王爷?”侍卫们可不敢怠慢,又补充道:“此人武功不俗,怕是……” “本王自有分寸,尔等无需插手。”御轩加重了语气。 侍卫们虽有担心,但也不敢违抗主子的命令,只得悻悻然退场。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过后,毫无预警地,一抹飘忽的影子瞬间飘了进来,轻盈地落在御轩的棋盘旁。 李管家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个身材瘦小,脸上蒙着白布条,手里握着一根儿短笛的男子。 “大胆狂徒……” “李全,去,将本王珍藏的陈年女儿红拿来满上。”御轩截断了李管家的怒喝,语气不疾不徐,显得很轻松自然,却没有抬头向闯入者投去一瞥。 李管家陡然明白,眼前这小个子男人怕就是王爷之前所谓的“贵客”?也不知这男子来历为何,竟在王爷面前这等放肆! 待李管家斟好了酒,御轩率先执起酒杯,朝棋盘对面的男子举了举,颇有些轻视地道:“怎么,怕本王在酒里下毒?” “本公子向来不喝酒。”这面巾少年,除了青青,还能是谁?她真不是怕御轩在酒里下毒,怎么说他也算个人物,还不至于卑鄙到毒死情敌的地步。只因,她不胜酒力,怕就怕,没吃几口便现了原形。 “哈哈哈!”御轩闻此,开怀大笑,笑得不仅青青莫名其妙,就连一旁的李管家也是不明所以。“咕噜噜”他将手中那杯用白玉瓷杯盛装的美酒一饮而尽,还有意将空杯翻过来朝她示意,完了,方续道:“血性男儿岂能少了美酒作伴?” 激吧,激吧,激将法对她没用!青青恨恨地在心中嗤声道。 “翩翩公子岂能与黄汤为伍?本公子只要一杯茶,足矣。”话落,青青朝李管家瞄了一眼。 李管家见青青如此猖狂,满心不平衡,可碍于王爷的眼神示意,还是得不情不愿地去替青青沏茶送水。 “嗯,果然好茶。”青青轻抿了一口茶,陶醉地道。 李管家终于看不下去了,插嘴道:“王爷,这位是?” “这位?同道中人。”御轩含糊其辞地道。 青青补充:“也是,同为百里青青的仰慕者。” 什么?情敌?李管家的脸一下就黑了,看向青青的目光中尽是敌意。 御轩无意间瞟见李管家的脸色,不由笑侃道:“正所谓英雄所见略同,能与本王眼光一致,同为喜好,岂非知己?” 还能这么解释?青青算是见识了,有人居然将情敌比作知己,他也算标新立异了! “王爷胸襟宽广,明知情敌来闯,不仅撤了侍卫,还好茶好酒地招待。我可不比王爷,我这人心眼儿小,没那么大方,我只想夺回百里青青。”青青沉声道。 御轩抬头瞄向青青,眼中笑意不减,不甚在意地道:“那有何难?本王既称你为知己,关系自然匪浅。指不定何时,咱们相处熟稔了,本王一高兴,让你又何妨?” “当真?”青青不信。 “现在你还有别的法子让本王放手?要比文,在满香楼你就输了;要比武,让你十招,你也赢不了。” “你!”青青不等御轩说完,便听不下去了,一双眼里直喷火。 偏偏人家御轩淡定,煽风点火了,又懂得怎么灭火:“总之,真刀真枪的比试,你是讨不到便宜的。何不与我握手言和,关系好了,什么东西送不得?即便是你要我这王府,指不定到时都送你做婚房。”御轩诱之以利。紧接着,不等青青回应,他又道:“来,陪本王玩儿两局。可别分心,赢了有奖;输了,可就有罚咯。” “奖什么?又罚什么?”青青赶紧追问。不知为何,她总有种掉进狼窝的感觉。 御轩神秘莫测地眨了眨那双闪着精光的黑眸,语带保留地道:“本王自是要给你个惊喜的,提前说了,不就少了份神秘感?” 惊喜?青青可不敢想,她只希望不要是惊吓才好。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012 激情澎湃 御轩自认棋艺不差,哪晓得费尽心力,也只能勉强与青青打个平手,眼中不由露出几丝钦佩之色。他少有佩服别人,不过眼前这“情敌”的确不一般。 “还要继续?”青青慵懒地拨开棋子儿,揉揉有些酸疼的肩膀,埋怨似地问道。这家伙,他不知道累么? 莫非真应了那句,“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乃人生之快事!” 此番较量,御轩是越下越兴奋,深陷其中,欲罢不能。起先,他只预备凭借自己的精湛棋艺赢个好彩头,方便下一步的计划。哪知道,交上手,他才明白,眼前的对手并非那么好应付的。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激起了他浓厚的兴趣,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会让人精神百倍,斗志昂扬。 “输赢尚未见分晓,自然是要继续。”御轩理所当然地道。 言罢,他见青青一个劲儿地揉着肩膀,遂赶紧唤来自己的管家:“去,找个丫鬟过来伺候。” 李管家暗暗瞪了几眼青青,踩着气愤的步伐,恨恨地出了书房。 不多时,进来个丫鬟,年纪很小,也就是十一二岁,长得眉清目秀的,让人看了不由生出些怜悯之情。 “不用了,我自己来。”青青拒绝了小丫鬟的侍候,自己有一搭没一搭地捏着酸疼的胳膊,眼睛则直勾勾地盯着棋盘上。 两人正厮杀得激情澎湃,房外,陡然传来王府小厮的禀报:“王爷,靖王爷来了。” 御轩闻言,脸上波澜不惊,立马就吩咐:“让他回去。” “皇兄,你这可就不厚道了。” 御轩的话音才刚落,门外便传来一声略带不满的男性嗓音,嗓音浑厚圆润,倒也好听。紧接着,一抹白影嗖然而至,如一阵旋风般吹来,眨眼间立在棋盘前。 这就是被封靖王的三皇子御墨?青青稍稍抬眸,用余光瞟了眼站着自己面前半步之距的男子,但因为对方身材高大,她没能看到对方的脸,只粗略地看到他双腿微开,那站立的姿势,慵懒中透着一股子潇洒不羁。 “没见我在忙?”御轩的语气有着驱赶的意味,活像眼前站的是个瘟神一般。 御墨也不介意,只当这睿王府是自己家,一派自然地使唤下人搬了张椅子过来,索性坐在中间看热闹。 “皇兄,想不到你今儿是遇到对手了,这一局怕是不保了。”靖王看到心痒痒,磨拳搽掌,看似想来跟青青切磋两盘。 御轩原本跟青青厮杀得正起劲儿,冷不丁的,旁边儿坐了个闲人,关键这家伙还时不时冒出两句酸话,简直荼毒他的耳朵,干扰他的思路!知不知道,高手过招,要的就是冷静! 于是乎,御轩明明白白地赶人了:“李全,送客!” “皇兄,用得着这样儿么?”御墨一脸受伤状,随即又道:“看你也撑不下去了,要不,小弟来替你解困?” 说着说着,御墨便往御轩身边儿蹭,直想快点儿跟青青好好过过招儿。往常在王府皇宫的,跟些朝臣奴仆们下棋,都起不了劲儿,好容易遇到个不认黄的,敢拿真本事出来亮亮,难怪御墨会跃跃欲试了。 “还不走?”御轩老大不高兴。 御墨脸皮够厚,被骂了,被赶了,也不心急,还陪着笑:“我说二皇兄,你何时这般小气了?连这都不让小弟过把瘾。” 话落,御墨规规矩矩地坐回自己的座位,眼巴巴地看着两大高手斗得欢,实在技痒。灵机一动,他改了主意,既然皇兄不让,那他找剩下的那个面巾少年不就行了? “你就是那日在满香楼跟我皇兄打擂台的小子?嗯,有魄力。累了吧,来,本王替你杀两局。”说着御墨便将身子往青青身边儿蹭去。 青青巴不得呢,连忙站起身,让座给御墨。 “皇兄,来,咱哥俩儿也好些日子没过招了,今儿可要玩儿个尽兴。”御墨兴之所至,千载难逢的机会啊,往常他求破了脑袋,二皇兄也不跟他对弈,这次算是运气好,撞上了。 哪晓得,御墨刚拿起棋子,对坐的御轩就站起身来。 “自个儿下。”御轩憋着一股子的闷气,将手中的棋子一搁,使劲儿一眼朝御墨瞪去。 真扫兴!御墨满腔的激情,瞬间像被泼了桶冷水。 “皇兄,你可真是不近人情。”御墨欲哭无泪。 跟你这煞风景的,讲什么人情!御轩用眼神无声地质问御墨。 怎么?这就怒了?御墨觉得不可思议,二皇兄今儿也恁是小气了,动不动就发怒,也没怎么招惹他啊! 赶紧换了笑脸,御墨忙示好:“城门口刚开了家酒楼,菜式不错,走,咱们去尝尝鲜。” “自己吃去!”冷冷地朝御墨甩了话,御轩的肚子却不争气的,咕噜噜一阵乱叫。 这饥饿感就像是会传染人似的,顿时,青青也觉得肚子饿了。她随即仰头朝窗外一望,才赫然发现已是正午,糟糕!这个时候,是最容易露馅儿的时候。 见青青要走,御轩赶忙大跨两步,挡在了她的前面,道:“这局棋尚未下完,胜负未出,岂能就此罢手?待用了膳,我们继续。 ” 还要继续? 这回,不单是青青惊讶,被晾在一边儿的御墨也觉惊奇。二皇兄的棋瘾如此大? “虽未下完,但胜负已出。”青青道。 御轩哪儿是容易打发的主儿? “不到最后,怎能论输赢?”他强辩道,就是不认输。 青青也无奈,只道:“既如此,下回再论高低。我还有事,不奉陪了。” “何必等到下回?若有事,仔细说来,本王差人替你办妥便罢。”御轩这是明摆着不撒手呢。 青青皱眉,道:“私事,不便明言。” “既然不便说,那就先别说,先用膳。”说罢,御轩赶紧示意下人张罗膳食。 软磨硬泡的,折腾了许久,御轩恁是不放人,青青有点儿急了。因为玄玉丹的作用,在这烈日炎炎的正午,她是不可能远离水的。此刻,她已经感觉身体不适了,倘若这么拖下去…… ------题外话------ 留言啊,留言,亲们,非非呼唤爪爪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013 鸳鸯浴 眼看着御轩和御墨兄弟俩杵在面前,青青那叫一个急啊。 横竖那御轩就是不放人,任凭青青想破脑袋找了许多个借口。其实,依着青青的性子,即便要鼓捣御轩退婚,她也不可能委曲求全至此,惹恼了她,她大可脚尖一点,施展轻功消失得无影无踪。别的她不敢保证,可要说到轻功,她百分之百地相信,御轩绝对不是她的对手。 不过,她现在不能跟御轩直接撕破脸,因为她还想借助这个“情敌”的身份,在御轩身边儿打探虚实,试试他是否正如师父所言,能够帮助百里家化解危机。 为了家人,她愿意忍气吞声,暂且与虎谋皮。然而,她的身子在这正午时候最是虚弱的,得想个办法救急才行。 “二位王爷,膳食准备好了。” 正当青青绞尽脑汁想着出路时,丫鬟进来禀报,请御轩和御墨过去饭厅用膳。 “走吧,皇兄,我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御墨见自己的皇兄两只鹰目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的小子,不觉好笑,皇兄什么时候对个小不点感兴趣了? 御墨瞅瞅青青那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柔弱样,哪有半点男子汉气概?这种娘娘腔的小男人,不是向来最令皇兄所不屑的? 御轩见青青眼中尽是踌躇,就知道她还不甘心,还想离开。他只能紧紧地盯着她,以防她一不小心溜个不见身影,她的轻功,他可是早就领教过了的。[.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果不其然,青青还想做最后的努力:“我确有要事,不便留下,改日找家酒楼,我请二位王爷。” “择日不如撞日,今日菜已备齐,何必再寻他日?即便有要紧之事,也不差一顿饭的工夫。”御轩皱眉道。 御墨见两个人这么纠缠着也不是个事儿,索性直接上前两步,走到青青身边,伸手便往她的后背推去,还洋洋自得地道:“瞧瞧你们俩这不干脆的,走走,用膳去。” “啊?你……” 卒不及防地,背上猛然被御墨的大掌一推,吓得青青赶紧闪避。 “怎么了?”御墨见青青这等大的反应,直觉莫名其妙。 御轩则挑挑眉,默不作声,只用那双仿佛能透视人心的黑眸盯着青青埋得低低的小头颅。 “没什么。”青青赶紧调试了情绪,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淡淡地道:“不是要用膳么?走吧。” 御墨走在最前面,御轩压尾,青青被夹在中间,三人排成一字型小分队,疾步往饭厅而去。 到了饭厅,一群丫鬟打来水,让他们三人洗脸净手,以便用膳。 青青突然灵机一动,有了! “这天儿热的,一身汗水,粘糊糊的,不行,我得去泡个澡才行,不然吃不下东西。(.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说着,青青起身就往外面走。好啊,这理由够充分了吧? 还好,还好,背后那两个瘟神没有再发杂音,青青终于松了口气。 谁承想,那两人意见虽然没有,可这回的问题是,他们太赞成青青的提议了! “说的也是,这大热天儿的,背上直流汗,倒真是不爽。对了,皇兄,你这王府后院不是有个泉池,那儿指定凉快,我们去泡泡?泡完了澡,直接在后院寻个阴凉处用膳,也别有一番滋味。”御墨倒也没把自己当外人,这话刚说完,他又忙着招呼下人:“来来,把这些膳食都派到后院泉池旁边儿。” 御轩这回没有反驳,算是默认了御墨的提议。 上前两步跨去,御轩已经越到青青身侧,随即道:“这王府你不熟,跟着本王。” 额?她并没有说要在王府泡澡吧? 可现在她能说什么?跟着走呗。 王府后院的泉池很大,几乎相当于两间房屋的大小,椭圆形的,池子边儿上有棵碗口粗的榕树,树下阴凉,空气清新,十分宜人。池中央,正汩汩地冒着清澈冰凉的泉水,一眼看过去也算不错的景观,比那发达的21世纪里人造喷泉好看多了。 这御墨,向来大大咧咧惯了,也不管有个外人在场,一到了池边儿便宽衣解带,准备下水。 青青见此,本能地转过身,怕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你不是很热,为何不下去?”御轩不解地问道。 青青连忙揉揉手,踢踢脚,假笑道:“泉水凉,我要热热身,做点儿准备,突然下水会抽筋。” 哦……御轩那眼神透露的信息,仿佛就是个拖着长长尾音的感叹。 “你怎么也不下水?”青青反问。 “知道这泉叫什么名儿么?”御轩不答反问,问得奇奇怪怪的。 青青瞟了眼御轩,不做回应。 说话间,御墨已经泡完澡出了水,擦干了身上的水,穿上衣裳,神清气爽地坐到树荫下摆好的饭桌旁。 “你们俩怎么回事?我饿了,我先吃。”说完,御墨便拿起筷子夹菜吃了起来,还不忘发点儿感慨忽悠人:“嗯,皇兄,你这王府的厨子果然不一样,比我那府上厨子手艺好多了。难怪你不常在外面用膳,我要有几个这样儿的厨子,我也不去酒楼折腾。” “赶紧吃,吃完了回你的靖王府。”御轩冷冰冰地道。 “哎,你到我那儿去,也没见我这样儿对你啊。”御墨佯装伤心,其实早习惯了,知道皇兄是什么样儿的人,所以他也不生气。 青青见池中没有了人,御轩又似乎没有下水的意思,遂纵身一跃,潜水去了。 好舒服!这水,冰凉沁人,跟天虞山上的潭水一样有着清新的香气。亏得自己刚才能憋那么久,若是御墨那家伙再磨蹭,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还顶得住。 下了水,自己这女扮男装的身板儿很容易在泉水的浸透下现出原形。不过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否则再拖一会儿,她身体就真的吃不消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她潜水,没入水下,那两兄弟就没法儿揪出破绽。反正她练了玄指功,吃了玄玉丹,要在水里憋气泡上半日都不成问题。 这厢,青青正计划得好好儿的,哪料得,立马就出了新状况。 迟迟未下水的御轩,见青青跳下水半晌不上岸,飞身一跃,也钻进了水里。 “喂!你干嘛!等我泡完了你再来也不迟!”青青心急地从御轩身边儿闪避开去。 御轩嘴角的笑意,在清澈的泉水折射下,被夸张地放大,让青青看了直晃眼。 更要命的是,他居然现在来揭晓答案:“方才没告诉你,这池名叫‘鸳鸯池’,要洗也要洗个鸳鸯浴不是?” 什么? “鸳鸯浴?我是男人,你搞清楚!”青青急巴巴地道。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014 就要护短 若非之前在外面磨蹭太久,以至于身体不适,要不然,青青也不必跳下水,只要在水面打坐调息便成。问题是,有御轩和御墨两兄弟在场,她也不能安心打坐,只能没入水中求个安稳。 哪晓得,御轩这贼人,他居然也跟着下水来搅和! 清澈的泉水映衬下,青青那双眼眸愈发地透亮璀璨,甚至于那眸中射出的警告目光也格外迷人。 “喂,你闪远点儿,我是男人!”情急之下,青青也顾不得再伪装什么恭敬不恭敬的了,总之就是先赶走那只狼比较实际。 御轩一脸邪魅,一派自然地道:“就因为你是男人,才跟你一起沐浴。倘若你是个女人,男女授受不亲,本王怎会下水?” “那你还说洗鸳鸯浴?”青青反射性地将身子往后仰,拼命与御轩拉开距离。 “咕咕……” 御轩听了,忍不住咧嘴一笑,不小心,连连喝了好几口泉水,只见得他身边儿的水里直冒泡泡。 笑!笑死算了!青青愤愤的目光,毫不掩饰对御轩的怒气。 “谁说,鸳鸯浴只能雌雄共浴?两只公鸳鸯就不能……” “停!”青青气岔了,哪儿肯听御轩狡辩?但见,她两只手臂“啪啪”地拍打着泉水,接着翻腾的浪花阻挡御轩的视线。总之,无论如何,她必须撑过午时。 不知是御轩真觉得自己洗得差不多了,还是被青青翻起的水花迷了眼,亦或是良心发现不准备继续为难青青,反正没过多久,他便出了水,回到树荫下享受美食。 这会儿,御墨已经吃得肚子鼓鼓了,一边儿看着御轩用膳,一边儿揪着小八卦。 “皇兄,你怎么耍弄起这个小情敌了?你这报复心也太强了吧?瞧瞧,人家那副小身板儿,经得住你折腾么?”说话间,御墨望了望前方已经归于平静的泉池。 “报复心?”御轩略微拧眉,瞥了眼御墨,而后慢悠悠地品着盘中的美味。 御墨当即接话:“那可不?我一直以为皇兄心胸广阔,没想到你也有较真儿的时候。嗯,也难怪,夺妻之恨怎是容易忘的,小弟支持你,好好逗逗这小子,看他还敢癞蛤蟆吃天鹅肉。” 御轩听着,不置可否,只是那张性感的唇咧了咧,嘴角轻微地扯了扯。 御墨继续分析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你怎么非要娶那百里青青为妃?别说小弟不厚道没提醒你,我可替你打听清楚了,那百里青青长得难看也就罢了,听说脾气也不好。你想想,那百里一族几百年了也没生个女儿,这好不容易出了个千金,那还不捧到天上去?百里家三兄弟,包括那丞相百里荣浩,父子四人宠百里青青,那可是京城人尽皆知的事情。” “那又如何?”御轩终于说话了,可这话听着,似乎不痛不痒呢。 御墨一脸稀奇地看着御轩,直当今儿的皇兄是个怪异。 “那又如何?难道你猜不到?被丞相府宠得无法无天的女人,能有什么好?指不定,比那些公主郡主的脾气还要坏,还要骄横跋扈,你娶回王府能讨个什么好?你说脾气坏就坏吧,人长得好看点儿也就罢了,关键是她要才没才,要貌没貌,这样的女人坐上睿王妃的位子,实在是……”御墨说着,连连摆头,无法想象皇兄日后的生活是怎样一副糟糕样。 御轩终于抬头,正眼看向御墨,淡淡地道:“你见过百里青青?” “见什么见?那种女人,我才不稀得见。人说丑女多作怪,你看看她最近闹出多少花样了?居然还去满香楼招亲?我的个天,还当自己多走俏呢?我就跟你赌,那些个公子哥儿哪儿是去招亲的,八成都是去看热闹的,看看哪个倒霉的把那丑女娶回家去。亏得皇兄的一世英名,居然就砸在了那个丑女身上。”御墨越说越带劲儿。 “说谁呢?谁丑了?” 正当御墨说得口沫横飞,青青已经缓步走了过来,眼中透着那么一股子的愠怒。 别以为她刚才在水里就听不到,这个靖王,他可真能耐,还故意去打听她“百里青青”的底细。他说她丑,说她怪,她都无所谓,那些都是她故意漏给别人的假面容。不过她不能忍受的是,他居然想方设法地揪她的小辫子。亏得她伪装得够好,不然准被这多事儿的家伙挖了底细去。 而且啊,即便她长得“丑”,他也没必要背后如此诋毁吧? 靖王御墨,本姑娘跟你扛上了!青青暗自在心中默声道,往后得好生防着这家伙! “你!你……”御墨见青青像个幽灵似的,忽然就飘了过来,不由一阵恶寒。更恐怖的是,这个小子,他刚才泡了水,怎么一出水,浑身一点儿都不湿? “怎么?靖王爷有结巴的毛病?”青青无意间瞅了眼御轩,见他并没露出不悦,遂放心跟御墨算账。不然,这两兄弟对付她一个,她可吃不消。 御轩闻见青青如此说御墨,不由勾了勾唇角,好整似暇地看着御墨。 被个“小不点”厉声质问,御墨面子挂不住,当即就回道:“你是怪物,还是鸭子啊,出了水,抖三抖,身上的水就干了?” “你才是鸭子!”青青恼了,嘲笑道:“还是只尖嘴鸭,长舌鸭,专在人家背后说闲话!” “大胆!”靖王面子挂不住,恼羞成怒。 青青却十分平静:“怎么,理亏了,说不过了,就以权压人?” “说不过你?本王说不过你?”御墨气得声音都在颤抖。 青青还没说话,旁边儿冷眼观望的御轩终于出声了:“御墨,你回去。” “皇兄?”御墨难以置信,皇兄简直吃错药了,居然胳膊肘往外拐,而且是往情敌那边儿拐。 御轩不应声,只给了御墨一个凌厉的眼神。 御墨恨恨地瞪了青青几眼,而后愤然而去。 “王爷可真是铁面无私。”青青嘲道,意在指御轩驳了御墨的面子,而向着她。 御轩则开怀道:“不,你说错了,我这是在护短。” 护短?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015 雪中送炭 “青丫头,想什么呢?” 师父见青青坐立难安,连打坐都不认真,不由关切地问了起来。要说他这徒儿,练功极为刻苦勤奋,为了练好玄指功,时常打坐比他这个当师父的都要入神,极少如现在这般魂不守舍。所以,眼前徒儿的不寻常反应很容易就引起了他的注意。 “师父,您说,御轩那家伙,他是不是看出了什么破绽?”反正也没法儿安心打坐,青青索性睁开眼,一脸纳闷儿地向师父问道。 她的师父,乃是当年江湖中赫赫有名的百玑老者,神功盖世,妙算入神,什么世道没见过?眼前她这点儿小麻烦,在师父眼中根本不算什么事儿。 “你这丫头,缘何变得疑神疑鬼了?即便那睿王御轩再精明,纵使能觉察到事情不寻常,他充其量也就能猜到你是个女子,莫非还能对号入座将你跟‘百里青青’联系起来?”老者似乎丝毫不担心青青会露馅儿。 青青还有犹豫,总觉得哪儿没对,但一时之间又寻不出问题的根源,只得诺诺地呢喃:“可是……” “你往常不是挺机灵,怎在此事上犯了迷糊?你若真想寻个心安,大可试探他一回。”老者一脸慈祥地道。 心不在焉地在天虞山度过了午时,青青慢悠悠地下了山。 刚回相府,青青便感觉有异,似乎府内显得太过安静了些。再怎么说,相门深院,丫鬟仆人众多,怎会如此清净?她如往常一样,尽量小心翼翼地回到自个儿的房里。 “青青,快起来!” 不成想,她刚跃窗进了房,就听得房外爹爹焦急的叩门声。 “爹爹,有事儿吗?我还想再睡会儿。”青青一边儿换衣裳,整理仪容,一边儿佯装睡意朦胧的嗓音回应门外的爹爹。 十几年来,为了不让人起疑,她每日出相府时都会改变装束;很自然的,从天虞山回来,她又得恢复相府千金的扮相。或许是她的伪装够到位,亦或是父兄们太宠爱她而从不怀疑她说的话。总之,她虽然日日出府,却从来没有令家人怀疑过。而且,相府内的每一个人也都习惯性地以为,她百里青青每日都会睡个午觉,而且睡觉期间不允许任何人前去打扰。 往常,不仅是丫鬟下人不敢骚扰她的“午觉”,就连父兄们也从不曾过来打扰。今儿是怎么回事,爹爹非急着把她叫醒? 门外的百里荣浩似乎很心急,又“咚咚咚”地连叩了三次门。 青青去了门闩,“吱嘎”一声,打开门,装着一副哈欠连连的样子,懒洋洋地问道:“爹爹,怎么了嘛,人家正睡得美,就被您给吵醒。” “快,去叩见皇上。”百里荣浩满脸严肃地道。 皇上?皇上不坐金銮殿,居然来相府串门子? 青青只要稍稍一想,就能猜到,怕是跟御轩有关,跟他和她的婚事有关吧。莫非皇帝老儿怕自己的儿子滞销,准备强买强卖了? “稍后见了皇上,可别在皇上面前说睿王的不是。”百里荣浩叮嘱道。 那是自然嘛。难道她那么笨,当着皇帝老儿的面,数落他儿子的不是?那不是找死么? 青青见爹爹如此紧张,故意用俏皮的语气来缓解爹爹的焦虑:“爹爹放心,我偷偷在心里数落就行,绝对不让皇上听见。” “你这丫头就会贫嘴,爹爹的意思是,让你多跟睿王爷热络热络。虽说他看似冷酷无情,却比其他皇子懂得洁身自好……” “相爷,您在这儿呢,皇上催您快过去。” 百里荣浩的话还不及说完,迎面便匆匆走来一个中年太监,一来便催促着百里荣浩。 有外人在,百里荣浩也不好再说什么,牵着女儿加快步伐去了相府正厅。 皇帝端于上座,一身晃眼的明黄皇袍,满身威严,脸上挂着在青青看来很是生疏的笑容,一下子就将自己与周围人的距离拉开。或许他本意是想让自己更具亲和力,只不过身份地位使然,又加之他那笑容本身并非发自内心,以至于让人更加不敢亲近。 皇帝的左右两旁站着分别站了他的三个儿子,左边儿站一个,长得倒是英俊帅气,只是眉宇间总透着些算计的颜色来。青青心想,此人定是往常大哥口中那个精于计谋的大皇子御承了。 右边儿站的人,青青认得,一个是御轩,一个是御墨。 “臣百里荣浩携小女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因为是第一次面君,百里荣浩怕女儿疏于礼节,拉着女儿下跪参拜。青青却表现得落落大方,毫无拘谨之态。 “爱卿快快请起。”皇帝对百里荣浩十分礼让,没有摆出帝王的架子,尽量和善地拉家常的方式打开话匣子:“这就是青青?不愧是爱卿调教出来的女儿,举止优雅,端庄贤淑,真乃不折不扣的大家闺秀。只是,这面纱……” 果然是人人都有好奇心,连皇帝也不例外。 “这……”百里荣浩为难地望向自己的女儿。要说,他的女儿长得虽然不是倾国倾城,可也还算标致,不过女儿有自己的想法,不想因为容貌惹来麻烦,平素都以面纱遮颜。他这个当爹的,也从不曾要求女儿摘下面纱,毕竟他也不愿意未来的女婿是因为女儿的容貌而娶她。 事实上,百里荣浩哪里知道,他眼中“长得还算标致”的女儿,却有着令天下女人所望尘莫及的容貌。 只是,往常面对别人时不摘面纱也就罢了,可这会儿对面坐着的是皇帝,还能敷衍过去么?百里荣浩当然知道女儿不甘愿取下面纱,可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得用眼神示意青青妥协。 青青秀眉轻拧,思绪飞快地旋转,估摸着,什么借口既能将此事搪塞过去,又不必得罪皇帝老儿? 正冥思苦想呢,那边儿居然会有人雪中送炭,跳出来解围! “父皇,女人家毕竟爱惜容貌,她脸上出了疹子,遮上面巾兴许会自在些。” ------题外话------ 推荐非非的几本完结文《小小火辣妃》、《迷人小王妃》、《母妃太可口》、《父王!母妃热恋中》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016 犯了桃花 青青没有料到,居然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出来替她解围。她好奇地抬眸朝声源处望去,才知道,原来救她一急的人居然是与她素未平生的大皇子御承,那个坊间传说深不可测的康王殿下! 也恰好是在此时,御承的目光朝她看了过来,与她的视线不期而遇。对方的目光,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还有那么一点儿鼓励的味道。青青闹不懂了,传言中精于计谋的大皇子,为何会毫无预警地帮她? 而在场的剩下两位皇子,反应却相差甚远。御墨一脸轻松,以旁观者自居;御轩则是细微地皱了下眉头,满脸阴沉,而后将视线对准了青青的双眼。 这时,皇帝将头朝左右两边儿各偏了偏,视线一一在三个儿子的脸上扫过,最后定在大儿子御承脸上。 “你怎知她脸上出疹子?”皇帝的声音很平静,乍一听,听不出喜怒。 “往常百里丞相曾托儿臣帮忙寻过药材。”御承脸不红心不跳地道,说话时,还有意将目光落在百里荣浩的身上,借以寻求对方的配合。 毕竟是替自己的女儿解围,百里荣浩急忙附和:“康王爷时常代天巡守出京访察,臣念着王爷的人脉广,见识广,遂恳求王爷替小女寻过几味药材。” “都是那些药材?居然这般难得,连京城都没有,得出京去寻?”皇帝可不是个好忽悠的主呢。 此时,站在皇帝右边儿,腰杆儿挺得笔直,沉默半晌的御轩终于开口了:“并非什么稀罕药材,只是些新鲜的草药罢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京城内,大小药铺中都只存放晾干的药材,遂只得出京觅取。” “你也知道?”皇帝见大儿子和二儿子难得的一次意见一致,岂不惊讶。 御轩一脸无畏,照样冷静沉着:“是,父皇。” 瞧着御轩那酷样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才是皇帝,居然比他老爹还要拽。 皇帝听了,倒是没多大反应,只是若有所思地向御轩投去两瞥,便一改脸上的沉重颜色,转而朝青青招招手:“过来,丫头。” 几十年宦海沉浮的百里荣浩见皇帝向青青招手,心底当即就冒出一股凉气,心里估摸着,青青一过去,岂不容易露馅儿?倘若东窗事发,到时便是个欺君的大罪,不但相府不保,就连康王和睿王也得牵扯进去。 康王御承也略微拧了拧眉头,面有焦急地看向青青。 御轩却反常地,嘴角露出一抹不合时宜的浅笑,那性感的薄唇勾起了不甚明显的弧度,眼中眸光闪烁。 而一直未出声的御墨,则等着看好戏,他也想瞅瞅,这相门千金究竟长得有多难看,以至于从不在人前露脸。 身为事件的主角儿,在众目环视之下,青青却表现得出奇的冷静。 “皇上,臣女不敢冒犯天颜!”她柔柔的嗓音中暗藏着锋芒,只因那不卑不亢,不疾不徐的腔调便非寻常女子在天子面前能够保持的语气。 为此,御轩还默默地给了青青一记肯定的眼神。只不过,青青并未看见。 “不碍的,朕乃真命天子,有上天庇佑,还惧你那几颗疹子?”皇帝这话说的,似乎话中有话,因为话音方落,他便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众人。 众人以为青青会惶恐求饶,就连站在百里荣浩身后的,那百里家三公子也紧张起来。 眼看着大哥百里追日欲替她开脱,青青抢在大哥之前,连忙抬脚,疾步朝皇帝走了过去。 “嗯,果然有胆有识,非寻常女子可比。” 待青青近身前来,皇帝满意地看着青青,那眼神儿,似乎青青才是他的爱女一般。更令在场众人费解的是,皇帝居然没有再探究青青容貌的意思,只一个劲儿地称赞青青进退有度,不折不屈。 “皇上谬赞了。”百里荣浩见皇帝龙颜大悦,心下终于松了口气,赶紧出声借着皇帝的话儿,将话题岔开,让皇帝没有机会再拿青青的容貌说事儿。 皇帝不笨,对现场众人的反应他看在眼里,大伙儿的心思他也心知肚明。他也没有再令大家紧张,自动转换了话题。 “丫头,听说你对睿王不甚满意?”皇帝这口气,似乎并无不悦。 青青听罢,忽然想起来此之前,爹爹的交代。爹爹让她不要在皇帝面前数落御轩的不是,难道指的是这个? 那么,皇帝今儿个来相府,究竟有何目的?之前她以为,他是为了她和御轩的婚事,可现在看来,似乎还另有图谋吧。 简短地在心中忖度之后,青青恭敬地道:“臣女不敢。” “是不敢,还是不满?”皇帝也会绕圈子,很容易就将人给绕进去。 青青没有上当,满身从容地道:“睿王英武盖世,相貌堂堂,怎是臣女能够置喙的?并非臣女不满睿王殿下,而是臣女匹配不上殿下。” 她的这番答复,让在场众人很是意外。 那个在第一时间跳出来为她解围的御承脸上露出欣赏之色;一直视她为丑女怪女的御墨则满脸惊讶,没想到她能如此沉着地应对;而那个不时将目光瞅向她的御轩,则是淡笑视之,脸上显出了让人欠扁的自豪神态。只是没有人清楚,御轩脸上的那份自豪,是之于他自己,还是来自于…… “哈哈哈……”唯一敢在此时放声大笑的,自然只有皇帝陛下了。笑声方落,他便对前方的百里荣浩道:“爱卿呐,你的这个女儿可不一般,甚得朕心。若非先皇早已许了她太子妃之位,朕还真想收她做女儿。” “老臣替小女谢过皇上隆恩。”百里荣浩这回彻底卸下了防备,事情总算给糊弄过去了,差点儿就让这丞相府罩上了个“欺君之罪”的恶名。 皇帝没有心思再搭理百里荣浩,而是直接将视线转向了青青,满是慈爱地道:“快过来,到朕身边儿来。你爹爹说了不算,得你说了才算。你觉着朕这仨儿子,哪个更顺眼?” 啊? 此话一出,众人各怀心思,场面顿时寂静无声,静待青青的回复。 青青又岂会不知其中利害? 她倒也不紧张,秀眉轻扬,语态轻松:“三位王爷仪表不凡,文韬武略,岂是区区‘顺眼’一词可以形容的?倘若能得皇上垂爱,拜三位王爷为兄,便是臣女天大的福分了。” “你真有此心?”皇帝挑眉问道,光凭表情,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青青正要点头称是,哪知御轩先一步站出来,道:“父皇,青青这妮子顽皮,跟大家闹着玩儿呢。” 说罢,他又赶紧将目光转向青青,满脸堆笑,双眸含情,宠溺万分地道:“别闹了,你不是已有三位兄长了?可不能贪心。” 皇帝玩味地捋了捋自己的长胡须,望了望御轩,又瞟了瞟剩下的两个儿子,最后才对青青道:“丫头,朕可听说,你得知朕替你和轩儿指婚,便当即去了满香楼招亲,可有此事?” 原来,这就是皇帝今儿来的目的?青青约莫明白了。 紧接着,不等青青回话,皇帝又道:“说到底,你都是朕的儿媳妇,有先皇遗嘱在,朕可不能让肥水流了外人田,这市井招亲的事儿再做不得了。朕琢磨着,你许是不喜欢轩儿。也罢,朕这几个儿子,你中意哪个,朕让你自己做主。” 这?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017 夫君莫急 青青之前就隐约猜到皇帝今儿是来推销儿子的,可没想到,他这一推销便突然推了三个出来。 在场的众人,包括三个皇子也没有料到,他们居然就这么被父皇推出去,像只待宰的羔羊一般,等待着百里青青向他们挥出大砍刀。 身为臣子的百里荣浩更是诚惶诚恐,立马就跪地力劝:“皇上,这可万万使不得!” “如何使不得?”皇帝圣意已决,根本不将百里荣浩的劝告放在心上。 百里荣浩见此,赶紧将求救的目光望向三位皇子。 三位皇子却按兵不动,就连口口声声叫嚷着说青青是大丑女的御墨也表现得异常的平静。 青青半晌没有说话,含笑的眼神儿瞅啊瞅,恶作剧地在御墨身上瞟啊瞟。她那目光乍一看,似乎是少女懵懂的眷恋,其实了解她的人该知道,她这是百分之百地在戏弄御墨。哼!这只公蝴蝶,敢背后诋毁她,挖她的底细,不治治他,岂不是显得她太好欺负了? 御墨早就认定了,青青不会对他感兴趣,毕竟嘛,她与他从没有过任何的接触。再者,刚才大皇兄,二皇兄都甘愿冒欺君之罪替她解围,她当然会感念两位皇兄的好,选夫君也自然会在两位皇兄之间做选择。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竟不料,她现在居然连看都不看两位皇兄一眼,反而是两只又黑又圆的大眼睛盯着他这个陌生人转啊转。难道说,她对他有意思?天呐,他可以不嫌弃她丑,可不能不嫌弃她骄横跋扈,性格古怪!他憧憬着自己未来的妃子,是个温柔娴淑的大家闺秀,绝对不是百里青青这样儿的怪女人。 因为父皇在场,御墨不敢随意出声干扰青青“选夫”,只得一个劲儿拼命向青青使眼色,又是皱眉,又是瞪眼的,就是想让青青知难而退,坚决不要选到他。 青青冰雪聪明,哪可能看不出御墨的想法? “靖王爷,您的眼睛怎么了?”青青艰难地忍住笑,看到御墨这般紧张,她心中那叫一个“乐”,终于小小地报了点儿仇了。非得多收拾他几回,不然她心里会很不平衡耶。 皇帝循着青青的声音望去,恰巧就瞄到御墨一个劲儿地在眨巴着眼睛,那眨眼的频率还挺高,不知道的人准以为他眼睛有毛病。 “墨儿,休要胡闹!”皇帝厉声斥道。 “父皇,儿臣……是,父皇。”御墨本来还想狡辩,可一看,父皇已经拉黑了一张圣容,只得立马噤声,乖乖充当被挑选的货物。 青青随即射了记得意洋洋的目光过去,看得御墨直想捶胸顿足。 这个女人,她脸长得难看,眼睛也有问题么?难道她就没有发现,他根本就对她不感兴趣?她凭什么当着众人的面,奇奇怪怪地将注意力全放到他身上?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艳遇好不好,这,这简直就是恶运! 愤愤地,御墨用力抿了抿嘴,皱了皱眉,以示自己此刻心中万般不爽。 小样儿,真以为本姑娘看上你?啧啧,胆小鬼!青青轻蔑的视线不经意间,悄悄投向了御墨脸上。 御墨也不笨,一见青青眼中的不屑,他就明白了,她压根儿对他没什么好感。这最好了,他可不想被她看上。危机解除,他紧绷的神经突然间放松下来,一紧一松,竟然让他有种虚脱感。他暗自在心里忖度道:这女人,果然够狠辣,不动声色便耍得人晕头转向,幸亏她对他没意思,不然他的后半生就只能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了。 “丫头,你喜欢墨儿?”皇帝见青青的目光停在御墨身上良久,而且两人还暗中眼神交汇,便喜滋滋地以为御墨有幸被选中了。 青青“嗖”地一下转过头,面对着皇帝回道:“不,皇上,臣女喜欢用排除法。” 排除法儿? “这么说,墨儿是你第一个排除的?”皇帝满脸的威严瞬间崩塌,笑意浮现。 左边儿站着的御承眼中出现惊奇,虽无明显笑意,但一双英气的浓眉还是细微地动了动。 至于说御轩,这家伙仍旧不改眸中那抹自负,淡笑间已总揽全局,仿佛青青的一切反应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并非靖王爷不够优秀,而是他……” “够了,知道你不选本王,本王就心满意足了。”御墨咬牙切齿,当即打断了青青的解释。这女人,她不解释还好,这么一解释,怎么他总感觉像被人嫌弃了一样?虽说这是他最想要的结果,可是,该死的,总之他现在就是极度不舒服,浑身不舒服! 青青却一脸“虔诚”地道:“靖王爷莫急,臣女没看上王爷,不代表没有好女人看上王爷,以王爷的身份地位还是很有希望觅得一门好婚事的。” 这劝法儿?让人找不出问题,可为何听在耳里让他极度极度的不舒服?经她这么一通“劝”,他感觉自己在众人眼前仿佛成了没人要的可怜虫。思及此,御墨一张自认为很帅气的脸立马“啪嗒”一下,拉长了。 御承见三皇弟被挖苦得哑口无言,愈发地觉得眼前的青青不一般了。 御轩的反应就与在场诸位相差甚远了。他一身轻松之态,脸上波澜不惊,似乎在看着一场精彩的表演,完全让自己陶醉其中。并非他冷漠,而是他清楚,此时的青青虽然极力在与御墨周旋,表面上是在打压御墨的气焰,事实上最重要的一点,她是在磨蹭拖延时间。瞧着她那忽闪忽闪的眸光,他便清楚,她对父皇抛出的这个“选夫”计划很头疼,除了御墨她不想选以外,剩下他和御承也不在她的考虑范围。 “你这小丫头,还挺善解人意。你不必愧疚,墨儿没被选上那是他自己不够衬眼,剩下还有承儿和轩儿。轩儿是你不喜欢的,那就是承儿了?”皇帝连哄带骗,话锋一转,突然就将目标换成了御承。 此言一出,全场嘘唏,唯有御承荣光满脸。而上一刻还淡定从容的御轩,这回也紧急变脸……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018 不花心,不风流 凤翔宫 “什么?皇上带着御承、御墨去了丞相府?”满身贵气的皇后大惊失色,“噌”地一下从凤座上弹了起来,满是焦急地在房内来回走动。 贴身心腹李嬷嬷连忙安抚皇后的情绪,补充道:“娘娘莫要担心,咱们家睿王爷也一并去的。” “本宫怎能不担心?那御承向来工于算计,是盏省油的灯么?”皇后全无平素的冷静沉稳,显得很是着急慌乱,口里念道:“本宫上回求皇上恩准轩儿和青青的婚事,当时我就觉得他似有犹豫,果然不出我所料。” “娘娘过虑了。那靖王是皇上的儿子,咱们睿王也是呐,手心手背都是肉。要奴婢说来,甭管谁娶了百里姑娘,皇上都应该高兴才对。再说了,前些日子他都已经应允了咱们王爷和百里姑娘的婚事,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又收回去。”李嬷嬷细心地分析道。 皇后却连连摇头,道:“不,这不一样,太不一样了。虽说都是他的孩子,可太子之位只有一个,偏心是自然的。那御承居长,又是庄妃的儿子;御墨倒是与轩儿亲近,看似不会危及到轩儿,可他母妃瑾贵妃当年也曾宠冠后宫,更是皇上心尖尖儿上的女人,至今犹被皇上惦记。” 话到这里,李嬷嬷也无法再接话下去。娘娘说得不错,问题就出在,御承是庄妃的儿子。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御承自身精明老练不说,又因皇上极其宠爱庄妃,俗话说,爱屋及乌,所以御承在皇帝面前是很吃得开的。那御墨,因为自小没了亲娘,皇帝便格外地疼宠,总是想尽了法子要弥补他没有母爱的缺憾。 相比之下,御轩虽然能文能武,在朝野极具威望,又是皇后嫡出的皇子,但是相较于其他两位皇子,他在外表现得极为强悍,甚至在天子面前也不示弱,更少了许多被皇上“偏心”的理由。 李嬷嬷没敢吭声儿,默默地听着皇后不安地嘀咕了许久,才谨慎地劝慰道:“娘娘也别太担心,咱们睿王爷也不是好应付的主儿。奴婢可听说了,最近王爷为了百里姑娘,都跟情敌卯上了,看来王爷是在意百里姑娘的。以咱们王爷的性子,只要他有心争取,想必没多大问题。” “不,不,这事可不是轩儿能左右的,上面压着皇上呢。皇上若真要将青青另外许配他人,莫说是轩儿,就算是本宫也无可奈何。”皇后满是焦虑地道。 这边儿,皇后本身就心烦意乱,外面又匆匆跑进来个宫女。那宫女一来,连请安叩拜的礼数都没来得及,便开口就对皇后禀报道:“娘娘,不得了了,不得了了,相府的小厮来报,皇上这会子正让百里青青在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中间选郎君呢。” “什么?”皇后一听这话,定力全无,心急如焚,恼道:“看看,本宫就说皇上有心思!快快备轿,去丞相府。” “是,娘娘!” 小宫女领了命就赶紧往外跑,却不想在门口与迎面而来的一名中年美妇产生了轻微的擦碰。 中年美妇一身金钗银饰,摇曳生姿,看似富贵逼人。在皇后的凤翔宫被小宫女撞了,她倒也不咋呼,仍旧带着笑脸,只道:“哟呵,什么事儿这么着急,跑得像阵风儿似的。” 小宫女赶忙低头向美妇赔不是:“庄妃娘娘恕罪。” 原来,这就是令皇后头疼的庄贵妃?果然生得美丽妖娆,一身儿玫瑰色的露肩束腰鱼尾裙,衬托出她白皙润滑的肌肤和丰腴饱满的身材,满身的雍容华贵,难怪会令皇帝格外宠爱了。 “小遥,没你的事儿,退下。”皇后冷声对自个儿的小宫女道。 宫女得了特赦,一溜烟似的跑得不见踪影。 这时,门口的庄妃携着一帮嬷嬷宫女,扭腰摆臀地走了进来,满脸的得意,话不对心地向皇后问安:“妹妹来给姐姐请安了。” 问安?怕是来看笑话,打探虚实吧。皇后在心中嗤哼道。 “好歹你还称本宫一声‘姐姐’,尊卑有序,你进这凤翔宫是否应该先行通报?”皇后语带责怪地道,虽然音调不高,但气势很足,毕竟她身为中宫之主,在女人当中位尊至极。 庄贵妃也不是怕事儿的主,倘若是,她便不会来这一趟了。眼下,她见皇后发难,也不担心着急,只赔笑道:“姐姐今儿是怎么了,这么大火气?这天儿热的,是得降降火了。您看,妹妹这不给姐姐带了解暑止渴的香梨么?这可是昨儿雪域国使者来京送来的礼物,听说有美容养颜的功效呢,连皇上自个儿都没舍得吃,全送了来。妹妹不敢独享,立马就带来给姐姐尝鲜。” 借着话音,庄贵妃从随行而来的丫鬟提着的果篮子里随意捡了个黄橙橙的香梨,双手捧给皇后。 若是一般的妃嫔,听了庄妃这话,估计立马就会嫉妒得双眼发红。可皇后不是一般人,若是只知道争风吃醋,她也坐不稳这位子。 “李嬷嬷,把庄妃的梨子收下。”皇后压根儿没什么反应,表现得极为平静。因为她知道,庄妃此行来的目的就是想绊住她,不让她去干涉丞相府里的事情。笑话,她堂堂国母,岂是这般容易对付的?待李嬷嬷收好了香梨,皇后便语带疏离地道:“没别的事儿便退下吧。” 庄妃还想多留会儿,却抵不过皇后的国母威严,气势上输了一截,只能憋着一肚子鸟气离开。 “娘娘,咱们还去相府吗?这会儿去,也不知晚不晚。”李嬷嬷看不出皇后的心思,试探着问道。 去,当然得去!不去,这儿媳妇指不定就成了那庄妃的!思及此,皇后率先朝门外走去。 不远处,凤翔宫隐蔽的一隅,露出庄妃愤愤的目光,嘴里嘀咕道:“这老女人,她还真打算去丞相府!不行,本宫绝不能让她占了便宜。” “娘娘,要不我们派人暗中拦截皇后,只要她没去从中作梗,皇上指定能成全咱们康王爷。”一旁的宫女开始给庄妃出谋划策。 庄妃没有回应,眯了眯眼,思忖片刻,问道:“你说前些日子御轩给百里青青签了份保证书?保证不花心,不风流,不纳妾?” “是啊,这事那会儿还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娘娘不是知道么?”宫女不解地道。 “那就是了。看来咱们这位太子妃,她可不喜欢跟人争宠呢。”庄妃突然窃笑起来,向自个儿的贴身宫女招招手,示意对方附耳过来。 也不知,庄妃说了什么,便见宫女也跟着一脸坏笑,主仆俩像下蛋的老母鸡样“咯咯咯”地掩嘴笑个没完。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019 眉目传情 皇后带着自个儿的心腹老嬷嬷,还有几位贴身宫女,在侍卫的护送下,一路火急火燎地赶往丞相府,就怕错过了重要时刻。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还好,到相府时,关于太子妃“选夫”一事的结果尚未出炉。 “皇上,轩儿和青青的婚事,您是早就点头应允了的,这会子又牵扯上御承和御墨两兄弟,怕是不适合吧?”皇后还不及进门,就在门口处,质疑的声音就先传了进来。 皇帝那双精明的眼睛原本正在青青身上打转,想看清楚青青的一举一动。耳中突然传来皇后的声音,他本能地拧了拧眉头,赫然抬眸望向声源处,但没有开口回应皇后。 皇后疾步走了进来,满脸的责怪,一身威严。虽说以君为尊,但身为一国之后,自己的丈夫言行有误,她自然有权力出言纠正。是以,她并没有如同往常那般向皇帝欠身问礼,而是直接就走到了皇帝的左边儿。 御承见皇后过来,赶忙退了三步,将位子让出来给皇后。 满屋子的人,这才反应过来,齐齐下跪,参拜皇后。 皇后一双凤眸快速扫过在场众人,而后优雅地抬手示意:“免礼,平身。” 以百里荣浩为首的相府中人,见皇后到来,终于松了一口气。而身为事件的三个主角,御承,御轩,御墨表现仍旧各不相同。 御承虽然处事老练,不动声色,但看到皇后的第一眼,他脸上的肌肉还是微微牵动了一下。 御墨呢,完全就抱着看好戏的心态,见皇后来了,眼中居然闪过几许带有怂恿意味的兴奋目光,估摸着,这出戏怕是更精彩了。 御轩平常酷酷的,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可今儿也不知怎么的,居然破功了。刚才父皇乱点鸳鸯谱,已然提议要将青青和御承送做堆,御轩的一张脸就皱巴得很难看。这会子,母后再来搅局,倘若父皇和母后再扛上,龙颜一怒之下,岂不直接下令将青青指婚给御承? 慢慢地,御轩的脸上不自觉地变成了铁青色。 果不其然,御轩的猜测还真不错。端坐在主位上的皇帝,之前还兴致高昂地瞅着青青,这会儿妻子来了身边儿,他不仅没有跟妻子热络热络,反倒是拉起了一张黑脸。 “皇后来此作甚?”皇帝冷声道。 牵涉到了自个儿的切身利益,皇后也不让步,纵然现在皇帝的脸很臭,她也不怕。不就是与虎谋皮么?为了儿子的将来,她也拼了! “皇上乃堂堂天子,岂能出尔反尔?青青已然指婚给了轩儿,就是轩儿未来的媳妇。臣妾和轩儿前些日子都来相府下过聘了,也昭告天下了,现在皇上变卦收回指婚,令朝野上下如何看待皇家?”皇后气势很足。反正在场的几乎都是丞相的人,相当于是站在自己这头的,她觉得自己的后卫很强大,说起话来底气当然足了。 皇后的话音一落,皇帝没急着搭理她,而是饶有所思地侧头望向站在自己右手边儿的御轩,发现御轩紧皱着一张脸,并没有因为皇后的话而松口气,遂也跟着皱起了眉头。 顿了一会儿,皇帝清了清嗓子,目光望向青青,话却是对皇后说的:“朕原先也是准备将青青许配给轩儿。可人家青丫头不愿意,为了不嫁给轩儿,她还去满香楼招亲,这事儿皇后想必也有所耳闻。与其让她嫁给市井莽夫,朕再替她重新谋一桩婚事,也不枉先皇临终所嘱。” 此言一出,焦点全都聚集到青青身上。 皇后的目光转向青青,但没有责备,只问道:“青丫头,你是跟轩儿闹着玩儿,对不?” 真不愧是母子,说出的话都一样。之前,御轩就用这借口去堵皇上的嘴,现在皇后一开口,又是这句,不由让人怀疑这对母子是不是事先商量好的。 青青不是个怯场的人,眼见当朝帝后都将目光瞅准了她,而且,她无论回答“是”或“不是”,其结果,都会得罪其中的一人。在此两难之间做抉择,她居然毫无惧意,更没有打混摸鱼,反而是目光凛凛,一派镇定之色。 只不过,她不急,有人比她急。 正当青青要发话,御轩当即跳出来,开口便道:“母后,当着这许多人,你让她如何回您?” “倒是本宫糊涂了。青青毕竟是个闺阁少女,咱们这么做,确实令她难为情了。”皇后没有因为儿子的坏口气而翻脸,相反很乐意借着儿子的话岔开敏感话题。 眼见问题的焦点转移,丞相百里荣浩心下又松了口气,也站出来帮腔:“请皇上皇后恕罪,都是微臣教女无方,以至让她如此顽劣,净会惹事儿。至于说满香楼招亲,并非小女对睿王爷无意,而是贪玩儿想跟王爷闹腾闹腾,而且结果也是以王爷得胜收场。而今,京城百姓都得知王爷擂台夺冠,倘若王爷不娶小女,对百里一族将是个莫大的羞辱。” 爹爹啊,干嘛把事情弄得这么严重?面纱下,青青的小嘴儿禁不住连连撇了好几下。 皇帝真不是好蒙的,居然来了这么一句:“爱卿放心,百利一族的脸面,朕是一定给的。纵然轩儿不娶青丫头,她也是太子妃,没人敢对朕的儿媳说三道四。” 这话说得……青青有点儿小压力了。这皇帝老儿的说法,她非得当这个太子妃不可?换言之,如果她不嫁御轩,就得嫁御承,或者御墨?而且,她的一句拒绝,就将代表着御轩与太子一位绝缘了? 思及此,青青抬眸,偷偷望向御轩,见他脸上甚为平静,可眼中的确浮现出了几许紧张之色。 想到御轩心急如焚,青青刚才还犹豫的双眸,一下子浮上笑意,乐呵呵地瞅向御轩,用眼神告诉他:看吧,我就知道权力作祟,害怕了吧?响当当的太子之位,马上就要与你擦肩而过了,急死你,哈哈哈…… 御轩原本还着急纠结,可一看到青青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里盈满得意的笑,立刻便通体舒畅,烦恼全无。他愉悦地轻挑剑眉,用表情告诉她:小妞,抓住本王的“弱点”了,还不狠狠敲诈本王?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020 知你莫若我 小样儿!还得瑟? 青青瞅着御轩眼中那层隐隐的笑意就直泛酸,这家伙,他还真稳得起,居然还能笑出来? 因为清楚御轩眼中的笑意代表什么,青青突然想改变注意了,不想如了御轩的愿。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不过说实话,与其跟陌生的御承,或者讨厌的御墨纠缠,她还不如跟御轩扛上,至少这样能够有机会验证师父的猜测,确定御轩是否能够助百里家度过危机。 虽然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可青青并不是软柿子,绝对不会因为自己需要御轩便太过委屈自己。纵然她和他此番会握手言和,她也要掌握主控权,坚决不能任凭他摆布。 御轩见青青的眸光忽明忽暗地闪烁,不由打心眼儿里好笑,忖度道:这丫头,果真不好应付,软硬不吃,横竖不认账。 屋内,众人你言我语,尤其是那对帝后争论得怎一个“激烈”可以形容?可青青和御轩,这当事的俩人倒好,玩儿阴的,都不说话,眼神流转,打着腹语,倒也斗得过瘾。 正当僵持不下之时,外面匆匆跑进来个小太监,一进来就嚷嚷:“皇上,有人到睿王府闹事儿,围观的百姓已经将王府大门给堵了!”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 皇帝蹙眉望着御轩,不言一语。 皇后赶紧问道:“何人所为?” “是个女人,诬赖咱们睿王爷始乱终弃。”小太监弱弱地道。 这小太监,并非是御轩的人,而是皇帝身前的贴身公公。很奇怪,他禀报此事会带有强烈的自主意愿,为何就一口咬定对方是“诬赖”? “混账!堂堂睿亲王府,岂能容个刁妇上前撒泼?交代下去,让王府的侍卫将此女逐出王府!”皇后威严地发话了。 话音刚落,皇帝黑着脸沉声道:“事情尚未水落石出,如何能草草了事?倘若情况属实,岂不让天下人寒了心?” “皇上,轩儿是什么秉性,你这个做父皇的难道不清楚?甭说他去招惹个乡野村妇,就是多少大家闺秀等着进睿王府,你见他动过心没有?眼瞅着轩儿跟青青的婚事将定,此时出了这么个状况,摆明了就是有人从中作梗,意图拆散一对佳偶!”皇后很强势,因为她感觉到,今儿皇上闹这么一出,明显是不跟她站在同一条战线上。没有人帮,她只能强悍到底了。 皇帝瞅瞅在场众人,没有回应皇后,反而是吩咐宫人摆驾去睿王府。 很自然的,作为与此次偶发事件有“利害”关系的人,在皇帝的授意下,青青和父兄们也跟了去。(.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当然,御承,御轩,御墨也少不了要跟去,毕竟睿王府事件的最后结果,之于他们都将产生很大的影响。 有皇帝的銮驾,皇后的凤驾开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睿王府,又是一阵不小的骚动。 “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太监的吆喝声,很容易就让王府门前拥挤的人群跪地俯首。 可人群中有一人,却独独不肯下跪,一身愤恨地站在王府门前,要死要活,歇斯底里地叫嚷。 “御轩,你给我出来,出来!敢做不敢当,平常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暗地里尽干些不要脸的勾当,哄骗我不够,你还想骗别人,是王爷就了不起,就该糟践人?” 哭诉吆喝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女人,长得倒是还有几分姿色,可眉眼儿中总带着那么一股子妖媚之气。 “皇上,就是那个女人,硬说咱们王爷占了她便宜,嚷嚷着要王爷负责。”小太监轻声在皇帝跟前道。 小太监的音量虽然不大,但皇后就站在皇帝的身边儿,恰巧也听到了。 此时,御承提议,驱散在场看热闹的百姓,将那闹事的女人带到王府内问话,待查明真相再说。 皇帝,皇后不想将事态闹大,以免损害皇家的颜面,遂点头应允。 御墨看热闹,不发言,不参合。 御轩无所谓,基本上,对于这种小伎俩,他不看在眼里。他见青青眼中闪耀着兴奋的小星星,就明白,她也压根儿没当回事,自然不会信以为真。只要她不信,纵然天下人都信,他也不会眨一眨眼。 眼瞅着小太监就要宣布圣旨驱赶人群,青青突然出声打断。 “皇上,娘娘,可否听臣女一言?”青青的嗓音,柔柔的,悦耳的音调中蕴含着一股若隐若现的强势,但极少有人能够听得出来。 一对帝后见青青出声,不觉都稍稍愣了一下。 皇后眼中浮现焦急,估摸着,但凡是女人都会很在意夫君的那么一点儿风流韵事,就怕青青记挂。虽说轩儿是亲王,身边儿纵然有几个女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还没娶正妃便闹出这么大乱子,确实有碍脸面。更何况,当初下聘时,轩儿曾经写过一张保证书,保证不纳妾,不花心。这才多长点儿时间,便出了这样的事儿,也不知青青有何想法? 相比皇后,皇帝显得就沉稳自然多了,当即对青青道:“有话但说无妨。” “此事本已闹得人尽皆知了,何必再行遮掩?倘若现在驱散了众位乡亲,莫不是有意遮掩?这样一来,岂不坐实了王爷耍弄女人的恶行?臣女觉得,还是当着大伙儿的面,澄清此事为妙。”青青说罢,禁不住又瞅了眼御轩,见他的脸上波澜不起,倒是自在得很。 “还是青青想得周到。”皇后概叹,真没想到青青会站出来帮轩儿说话。 皇帝沉默片刻,沉声对皇后道:“他若当真有此恶行,岂不在京城子民面前,丢尽皇家颜面?” “轩儿不会如此。”皇后咬牙坚持。 皇帝没搭理皇后,反而是探索的目光望向青青。 青青却道:“如若此事为虚,当着众人澄清,即可洗刷王爷的污名,又能维持皇家的颜面;如若此事为实,当着京城众乡亲,该怎么着就怎么着,或娶为妻妾,或另外补偿,到底给个合理的说法,也好让众位乡亲为证,我紫泽国皇室绝不徇私护短,更可证明皇上待民如子。” 一番话下来,连皇帝都没有了反驳的余地。 这小妮子,看似柔弱,果然不一般。俗话说,三岁看老,难怪当年先皇临终时非要将个小丫头弄成太子妃。皇帝默忖道。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021 够猛,够凶悍 “你以为,轩儿是被冤枉的?”皇帝凝视着青青,高深莫测地问道。、 皇帝一发话,大家皆用好奇的眼神望着青青。 大伙儿是真没料到,“娇生惯养”的相府千金,能够在天子面前有这等胆识,言行端庄,思路清晰,言辞凿凿。 倘若说,之前御承还只是因为青青命定太子妃的身份对她礼让有加,那么现在,他已经对眼前这个小妮子产生了一定的兴趣,想探索探索真实的她了。 要说最惊讶的人,莫过于御墨了。在他的印象中,青青就是个飞扬跋扈,恃宠而骄,无法无天,无德无貌的女人,断然不会料到她能有这样的见识,这样的口才。 而身为事件的主角儿,御轩却并不太诧异,只是一双眼睛中盛满笑意。看到小妮子替他出头,莫名地,心中一阵激荡兴奋。他且看看,这小妮子究竟如何应付眼前的烂摊子。 眼下,皇帝的话音中显然带有质疑的色彩,似乎在暗示这睿王府的事情并非一场闹剧。 身为御轩的亲娘,皇后心中也难免忐忑,尤其是自己的夫君明显地不站在她这头。 青青却并不惧怕权势,对九五之尊的质疑也不胆怯,只道:“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臣女与王爷交往不多,难以判断,或黑或白,只能拭目以待,总会弄个水落石出。” “那么……你预备如何查清此事?”皇帝将难题丢给了青青。 很明显地,青青拧了拧秀眉。事实上,她并不打算强出头,只是看不惯御轩那种模凌两可的态度。 既然事情不是自己做的,他为何不站出来辩驳?或许他是不屑为之,不过,他可知,这样的态度会纵容有心人继续使坏。算起来,她也是个洒脱的性子,不想惹麻烦,可人家都欺负到头上了,再不反抗,那不是显得自己太好欺负? 方才想都没想,她便站出来发表了自己的意见,现在事情落到了她的头上,已然是骑虎难下,除了硬撑,还能如何? 众目睽睽之下,青青步履缓慢地朝御轩走去,待两人的距离很近了,才轻声道:“事成之后,我要问你要一样东西。” “可以。”他答得很干脆,甚至都没有问她究竟要什么。 青青拧了拧眉头,望了眼御轩,而后转身朝人群中央那个撒泼的妖艳女人而去。 “你说睿王爷始乱终弃?有何凭证?”青青低柔的嗓音,似春日清风般怡人,听起来毫无杀伤力,却暗藏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力道。 那女子方才还哭闹不止,见青青近身过来,一双嫉妒的三角眼直瞅着青青放怒光:“你是谁?我不跟你说话,让御轩出来!” “连我你都应付不了,还想见他?”青青轻声道。 那女子闻言,又是咬牙,又是切齿,磨得牙齿“咯咯”直响,好不容易才顺了气儿,尖刻地道:“看你这样在意,莫不就是丞相府的百里青青?别以为比我高贵到哪儿去,到头来,还不就是给人暖被子的货色。” 青青听了,也不气愤,“呵呵呵”地笑了起来。 在场众人,以为她是被羞辱了感到难堪,遂怒极反笑。殊不知,她压根儿就没放在心上。 “你笑什么?”那女人听到青青的笑声,居然止住了哭闹,一张妖媚的脸上两行热泪犹在,眼中却没有了丝毫悲悯之色。 果然是个演戏的好材料!青青的眸子里闪耀着璀璨的光芒,语调依旧不疾不徐,淡淡地道:“可笑你居然为了这么个‘暖被子的角色’争得脸红脖子粗,当着京城众乡亲的面儿,连自尊都不要了。” “你!”那女人没想到青青这么难对付,一时气得直哆嗦,连话都说不出来。 “说吧,今儿个你就当着众乡亲们的面,将自己悲惨的经历抖出来。我相信,咱们在场的乡亲都是很有同情心的,指定帮你讨回公道。”青青居然没有用喝止的语气,更没有用劝解的口吻,而是用怂恿的方式开场。 那女人听着青青说话,总觉得那么别扭,可又寻不出哪儿不对,找不到破绽,只得被青青牵着鼻子走。 纠结了良久,那女人才语气酸不溜就地道:“你是御轩的人,自然跟他一个鼻孔出气,我为什么要跟你说?” “你不也是御轩的人,你为什么不跟他一个鼻孔出气,还搞出这么大动静,闹得人尽皆知,这不是丢他的脸臊他的皮?”青青随口就是一通激辩,反应之快,让对方猝不及防。 那女人空有张妖艳的脸蛋儿,可脑袋显然比青青逊色太多,根本就跟不上青青的思维节奏。 顿了半晌,那女人才接话:“他都始乱终弃了,我凭什么还顾及他的脸面!” “我也这么觉得,他都花心在前了,我干嘛还跟他一个鼻孔出气?只要你能证明坏事儿是他干的,我指定站在你这边儿,我们俩齐心协力,声讨采花贼!”青青信誓旦旦地道。 额……女人被整得晕头转向,不知道现在该哭,还是该笑。 “怎么证明?”女人呆呆地问道。 “你没法儿证明?”青青万般惊讶,当即又道:“那你干嘛一口咬定人家始乱终弃?莫不是诬陷人家?大姐姐啊,这可不对呢,虽说树大招风,可人家没招你惹你,你横竖给人扣个屎盆子不道德呢。” “谁说我没法证明?”那女人暗叫好险,差点儿就中了这小丫头的诡计!知道自己讲理讲不过青青,遂恼羞成怒,蛮横地道:“我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最好的证明!” 新闻!绝对是爆炸性的新闻!足以炸得在场众人头昏眼花,双耳嗡嗡响! “孩子都有了?嗯,的确可怜,原来是急着给孩子找爹。”青青颇有些同情地道。 “你什么意思?什么急着给孩子找爹?御轩就是我孩子的爹!”那女人一口咬定。 青青的表情被隐藏在了面纱下,外人只能从她飞扬的秀眉和微眯的双眼看出她此刻笑得很开怀。 “这位姐姐,你一定弄错了。睿王爷断然不可能是这孩子的爹。”青青十分肯定地道。 众人不解,面面相觑,就连一对帝后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青青邪恶地扫了眼御轩,正好迎上御轩好整似暇的眸光。 转过身,青青难为情地对那女人道:“睿王爷身患隐疾,久治不愈,昨儿个还在喝药,怎会今儿个就蹦出个孩子?” 此话一出,全场沸腾! “啊?” 大伙儿嘴角抽搐,莫不用怪异的目光招待御轩……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022 大献殷勤 青青道出的这么个借口果然够彪悍,惹得现场当即就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起先,那女子自然不接受,以为青青在使诈术诈她,毕竟堂堂睿亲王身患隐疾,这是多么严重的问题!为何往常竟然没有一点儿风声传出来? 然而,御轩的不表态,以及青青的铁口直断,让人不得不产生怀疑。 正当那女子拿捏不定主意,辨不出真假之时,青青又开口了,这回声音不再轻柔,而是参杂了许多凌厉在其中。 “你该知道,构陷皇亲是个多大的罪名!看在你腹中胎儿的份上,同为女人,我不想你下场太惨,如果懂得审时度势,现在就走,我会在皇上皇后面前替你求情。倘若还想兴风作浪,你以为,这睿王府的铁门就是那么容易泼粪水的?”这一席话结束,青青再也不言,只用那双清澈的明眸盯着瘫坐地上的妖媚女人。 女人在青青过分清亮的目光逼视下,竟然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只是稍稍迟疑了片刻,她便起身拔腿开跑。 “拦住她!” 皇后最先明白过来,抢先发话。 青青赶忙出声劝道:“娘娘恕罪,青青方才自作主张饶了她,恳求娘娘成全。” 皇后张嘴,欲言又止,最后朝青青细微地颔了颔首。 皇帝连同三个儿子,全都将视线落在了从人群中极速逃窜的那个女人的背影上。 轰动一时的闹剧,就这样戛然而止,戏剧性地收场。 王府门前,黑压压的一片脑袋瓜子,慢慢儿地散去了,只留下一阵唏嘘叹息。 御轩借口找青青有事,抛开了众人,只拉着青青进了王府。 “过来,坐这里。”一进王府,御轩便领着青青去了书房,而且还将自己那张从来没有被外人坐过的精致雕花圈椅让给青青。 青青毫不迟疑地,弯身坐了下去。 “来人,将本王上回得的半两大红袍给爱妃沏上。”御轩乐呵呵地招呼下人沏茶来伺候青青。 “噗!爱妃?”青青乍一听,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个半死,很不雅观地瞪直了眼,不敢想象这个称呼怎么会突然入了她的耳朵。 御轩含笑不语,满眼的兴奋,就跟捡了几千两黄金似的。 “太子妃请用茶。”一位长相标致的丫鬟沏了茶,恭敬地端到青青跟前。 青青的一双秀眉高高地耸起,不甚郁闷地道:“还是叫我百里青青吧。” “你是主,他们是仆,他们不敢僭越尊卑。”御轩倒不是仗势欺人,而是不希望丫鬟被青青弄得呆若木鸡地继续站在这里碍事。 “这是睿王府邸,又不是在我家,我算个什么‘主’啊?”青青愁眉不展,这家伙的口气,好像她跟他关系多么不正常似的。本想跟他争辩,可一看到他那一脸的坚持,她就犯懒了,懒得去跟他争得面红耳赤,遂退而求其次,对丫鬟道:“那叫我百里姑娘吧。[.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那丫鬟,哪里敢这般称呼青青?好在御轩给了个手势,命其退下,也算解了丫鬟的燃眉之急。 丫鬟将茶盘搁在桌上,欠了欠身,低头退了出门。 茶盘里,一只绘制着精美图案的白玉瓷杯在青绿的茶水映衬下,愈发地漂亮夺目。 御轩慵懒地执起茶杯,亲自递到青青嘴边儿,“来,尝尝,这茶怎么样?” 青青不太习惯跟个男人如此贴近,甚至连他身上的气息她都能够感受到。她的双眼中盛满质疑,以为他端茶过来是想诱她摘下面巾,遂一动不动。 御轩感受到了青青的敌意,遂将茶递到她的手上,而后背过身去,省得她以为他意图不轨。 青青看着手里的茶,估摸着,若不喝下,御轩指定继续纠缠,遂将茶杯凑近嘴边儿,“咕噜噜”一饮而尽。 “如何?”御轩转过身来,满脸喜色地问道。那一脸的渴望,竟像个小男孩在邀功讨喜。 青青压根儿就不是个喜欢慢悠悠品茶的主儿,刚才一口茶下去,囫囵吞了,甚至连味道都还没有来得及去感受。这会子被他一问,她才下意识地舔舔嘴唇,巴望着能够借着嘴唇上残留的茶水品出那么一点儿味道来。 “来,再喝一杯。”御轩很给面子,没有对青青这种堪称“牛饮”的喝茶方式提出质疑,也不怪她糟践了这上等的野生大红袍,而是赶紧又给她满上一杯递了过去。 这回,青青瞅着那碧幽幽的茶水直发愣,半晌才蹙眉,侧目望向身旁的御轩:“你确定,要把这么贵重的茶水给我糟践?” 好东西不懂得品尝,那也是浪费啊!虽说她对茶道不精,可这大红袍的名字,她还是有所耳闻的。 “只要是喝下了,便不算浪费。”他理所应当地道。 其实,别人不知,这半两大红袍可是他珍藏了许久的,平素自个儿也舍不得喝,上回御墨嚷嚷着要喝,他也没拿出来。大红袍本就珍贵,又加之是野生的,就更为难得了,可谓是千金不换的。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诈。”青青见御轩过分热情,不由在心底拉起了警戒线。定睛望了御轩半晌,才道:“说吧,有什么奸计?” 御轩无奈地放下茶杯,自个儿挪了张椅子过来,挨着青青坐下。 见他靠过来,青青玲珑的娇躯本能地向另一边儿蜷缩过去,眼中尽是防备。 “我有这么可怕?”御轩挑眉自嘲。依他看来,她也不像是个怕事儿的弱女子吧,否则又岂会在王府门前力挽狂澜?夸张地吁了口气,他继续道:“我不过是感激你适才鼎力相助,爱妃何必紧张?” “你就不能换个称呼?我可不是你的妃子!”青青面纱下的嘴角直抽抽,这家伙,唤得倒是挺自在,一点儿也不觉得别扭! 御轩理所当然地道:“聘礼已下,你迟早是我的爱妃,当早些适应角色才对。” 不是听人说,这家伙很酷,很野蛮,很霸道?可现在怎么回事?她怎么觉得他一身邪魅,玩世不恭了?居然还会说笑话! “懒得跟你抬杠,把你的弹簧剑拿出来!”青青直奔正题。 嗯?御轩习惯性地,略微挑了挑眉,用眼神询问。 青青不甚耐烦地道:“先前在门外,我已说了,事成之后,我得问你要样东西。” 哦!御轩恍然大悟,原来这丫头早惦记上他的防身兵器。 “说到这,我倒是不解,我何时有隐疾了?”说这话时,他朝她挤眉弄眼的,一脸的不怀好意。 青青也不觉得愧疚,道:“我这可是给你找了个一劳永逸的法子,甭说这次的麻烦,就连下次,下下次的麻烦也给你省了。以后保管没人敢再往你头上扣屎盆子。” “这倒也是。”他居然还点头附和。 毫不犹豫地,他“唰”地一声拔出腰间暗藏的弹簧剑,双手奉上。 青青接过宝剑,喜不自禁,爱不释手。哟呵,就是这柄宝剑,在满香楼可挡了她的玄指功呢。她得好生琢磨琢磨,这剑究竟有什么奇妙之处。 见她喜欢,他的眼中也浮上一层喜色。 “往后要什么东西,只管开口,不需太费周折。”他道。 嗯?她和他,有熟到这种程度?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023 半清半醒 “青丫头,今儿怎么一大早上山来了?”百玑老者在清晨见到青青,着实有些意外。因为丞相府人多嘴杂,青青离府不容易,平常都只能在午时假借午休之名才能悄悄溜上山。 青青玲珑有致的娇躯如轻便的飞燕,“咻”地一下,掠过长空,跃至百玑老者面前,笑弯了一双黛眉,献宝似的将从御轩手中收刮来的弹簧剑亮了出来:“师父,您看,这就是御轩的弹簧剑,上回就是它挡了我的玄指功。” 老者脸上笑意满满,慈祥地道:“你这丫头还真有本事,竟能从御轩手上夺了东西来。” 最重要的,这还不是普通的物件儿,乃是御轩的随身之物,从不离身的。 青青没想那么多,赶紧将弹簧剑递给师父,喜滋滋儿地道:“师父,会不会这宝剑能助我一臂之力?” “剑倒是把好剑,只可惜这剑认主人,你怕是使不动呢。”老者略有些遗憾地道。 “为什么?”青青压根儿不信邪,凭什么御轩那家伙能用,她就不能用?这么想着,她赶紧拿回宝剑,像模像样地比划一通,原本是想证明自己所言非虚。谁曾料,小脸儿立即拉了下来:“这什么破剑,越使越重,明明没几斤,怎就这般累手!” 老者捋着自己雪白的长胡须,道:“为师早告诉过你,兵器之所以厉害,那是因为使用它的人有本事。不然,纵使那刀剑有削铁如泥的锋利,也终究是枉然。当初在擂台上挡了你一指玄指功的人是御轩,并非是这柄宝剑。” 这么说,她还得借助御轩的本事? 想到要继续跟御轩勾勾缠,青青就一脸不乐意。那家伙,越发地邪魅,根本不按牌理出牌,她应付他着实有些吃力。 “御轩能驾驭这柄宝剑,徒儿也能!”想了想,她倔强地对自己道。比起跟御轩纠缠,她宁愿苦心钻研驾驭宝剑的窍门儿。 老者无奈地摇摇头,叹道:“你这丫头,恁是不服输。罢了,为师也不劝了,你自个儿琢磨去。” 话音一落,老者径直往清潭而去。 青青盯着师父的背影良久,直到师父进了潭中,她才扁扁嘴,满脸委屈地跟了上去。 “师父,您也不帮徒儿。没您指点,徒儿哪能看出这剑中玄机?”不是她不自信,而是她太自信了,很清楚自己什么地方能耐,什么地方薄弱。对于兵器这行,她知道的并不太多,因为她练习的玄指功本身并不需要什么厉害的兵器做基础,而是靠内功修为。 老者端坐在潭水之上,悠哉地打坐运气,抽空儿回了句:“丫头,并非为师不帮你。为师有言在先,那兵器并无特别之处,只是比寻常刀剑锋利些罢了。” “徒儿才不信。御轩那么嚣张高傲的人,怎会随身带把铁片子在身上?这剑指定有玄机。”青青很坚持。 老者叹道:“丫头,你又钻牛角尖了。” 事实上,青青并非真的要师父说出什么天机秘密来。而是,她隐约觉得师父像是有意在拉进她和御轩的距离,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总之她是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是以,她想以弹簧剑为引子,探探师父的底。 “师父,您之前不是说帮徒儿解除和御轩的婚约吗?徒儿照您说的做了,可那家伙非但不解除婚约,还两头吃。”青青愤愤地道。 “两头吃?”老者一身仙风道骨,居然也被青青冷不丁儿冒出来的这三个字震慑住了。 青青嘟囔着嘴,续道:“可不是吗?人家扮情敌,他跟人家玩儿知己;人家恢复原形,他又跟人家挤眉弄眼儿,假装熟稔。您说,他不是逗着人玩儿么?” “那是因为我的徒儿机敏惹人爱,甭管扮男扮女都一样招人喜欢。”老者模糊概念,显然是在岔开话题。 青青可没那么好敷衍,当即追问:“那日御轩上山,师父是不是给他说了什么?” “丫头,你不乖哦,竟然怀疑起师父来了。那日你不是在暗处躲着看了,为师何曾跟他说过什么?”老者赶忙撇清。 青青蹙眉想了想,迟疑道:“难道是我漏了破绽?不可能啊,我向来很小心。” “别费心了,自己在这儿冥思苦想有甚用处?莫非,你还能猜到他心里的算盘?为师不是让你试探试探他么?”老者语带鼓励地道。 她才不干,试探什么呀,越试探,估计破绽越多。 “师父,您不说要调教御轩么?怎么没见您教他武功?”青青鬼灵精地道。她强烈怀疑,那日师父找御轩上山别有所图。而且,那个“图”字还跟她脱不了干系。 百玑老者是何人?叱咤江湖几十年,岂会摸不透自己爱徒心中的小算盘? “你道那御轩是何人?堂堂当朝亲王,岂会随意拜师?为师要调教他,总得寻个良机,循序渐进才是,怎能急躁了事?”老者淡定从容地道。 青青再度扁嘴,很是委屈:“师父,您就直说,御轩要怎样做,才能助徒儿解除百里家的危机?” 她已经不想继续耗下去了,只想速战速决,不然再跟御轩折腾下去,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丫头,你当为师是神仙?为师也不过就能掐算出,御轩或能助你一臂之力,怎会连如何帮你都算得出来?若师父有那能耐,还不直接帮了你,何必假手他人?”老者略带严肃地道。 好吧,师父还是向着她的,青青满意了。事实上,事到如今,她不满意也不行了。 心里虽然没怪罪师父,可嘴上还是要佯作埋怨状:“反正师父就是不帮徒儿。如果爹爹和哥哥们有什么闪失,您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徒儿了。” “小丫头片子,居然威胁起师父了。说吧,要师父做什么?”老者满脸的和蔼,一双矍铄的眸子宠溺地瞅着青青。 “徒儿听人说起,您有种药水,能让人喝下以后神志半清半醒,可否拨点儿给徒儿玩玩?”搞了半天,这妮子今儿是存了这份儿心。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024 心里美滋滋儿 睿王府 “王爷,有人邀您去满香楼喝茶。” 一大清早,御轩刚起床,小厮便上前禀报,还拿了张没有署名的便笺呈给御轩。 御轩接过便笺一看,上面只写了短短的一行字:辰时三刻,满香楼,以茶会友。 “备马!”御轩收好便笺,毫不犹豫地吩咐道。 小厮略有迟疑,忍不住劝道:“王爷,此人来历不明,要不让奴才先行去打探虚实?” “不用!”御轩略微拾掇了下自己身上的衣料,随即跨步出了房门。 没有带任何随扈,御轩只身来到满香楼。时间还早,除了酒楼里住店的客人三三两两地下了阁楼来大堂吃饭,外面进来吃早点的散客并不太多。这是一日中,酒楼较为冷清的时候。 “小的见过睿王爷,王爷要用点儿什么,小的立即给您送雅间儿去。”酒楼的掌柜哈着腰,恭恭敬敬地对御轩道。 “不用,我等人。”惜字如金是御轩在人前惯有的形象。话落,他径直上楼,往自个儿的雅间儿而去。这满香楼他常来,天字第一号的雅间儿,常年都为他空在那里,绝对不会住进外人。 因为御轩来得太早的缘故,在雅间儿里等了近半个时辰,仍旧没有任何消息。他想着,或许是约他的人在楼下大堂里等着,于是下了楼来,靠着窗户边儿坐下,一个人闲闲地喝茶,余光不曾错过堂上任何一个角落。(.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不久,门口突然热闹起来。 只听得,店掌柜巴哈着跟某人问安让路。 “小的给康王爷请安。” 御承?他来了? 御轩剑眉轻拧,已经持续了近半个时辰的耐心,在此刻,戛然而止,突然没有兴致。他掏出身上怀揣的那张便笺,又疑惑地瞄了一眼,字体娟秀,像是个女人的笔迹,他还以为…… 原来,约他的人,是御承?御承要找他,作甚让个女人执笔留信,怎不直接去睿王府,何必多此一举来满香楼? 虽然心中仍有疑问,但御轩没了一探究竟的心思,站起身,准备过去跟御承打声招呼。 岂料,他还不及离开座位,便见御承已经上了木梯往二楼走去,隐约还听到他对店掌柜问道:“百里小姐可到了?” “百里小姐?没见着啊。”店掌柜虽没见过青青的真面目,可对青青这号人物乃是如雷贯耳的。上回青青在酒楼招亲之后,着实让酒楼人气爆满了好长一段时间。 是以,青青的身影,在店掌柜眼中那是烙下了深刻印象的。他断然不可能忽略到青青的存在,倘若她今儿来过,便一定会引起他的注意。(.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待她来时,即刻上来禀报本王。”御承平静地发了话,而后匆匆进了自己的雅间儿。他的雅间儿与御轩的分别在木梯的两旁,乃是左右两边儿的最后一间,雅静,清幽,鲜少会有外人的足迹经过。 青青要来酒楼? 这么说,约他的人,确实是她? 知道青青要来,御轩恢复了点儿精神,不似方才那样慵懒。若能等到她前来,那么他之前苦等的时光也总算没有白费。只是,让他万般郁闷的是,那丫头约他便罢,如何还扯上御承? ﹍﹍﹍﹍﹍﹍ “小姐,您不能来这种地方,龙蛇混杂,若遇上登徒子怎么办?再说了,大热天儿的,万一中暑了怎么了得?”青青的贴身丫鬟翠儿因为不赞成主子出来抛头露面,所以自打出了相府大门便开始嚷嚷劝阻。 青青哪里听得进? “翠儿,这不是才辰时吗?太阳公公都还没睡醒呢,阳光都还不强烈,怎会中暑?”青青没好气地道。她知道翠儿心好,时常总会替她设想周到,可就是太过谨慎了些,以至于害得她少了许多出来接触外界的机会,整天闷在房里她都感觉自己快发霉了。 “小姐,您究竟要见谁啊,这般费神?请他来相府不就行了?”翠儿不解,小姐根本不必屈尊降贵嘛。 青青笑道:“那人来头可大了,我才不想引狼入室。” 主仆俩说话间,已经进了满香楼。 “哟,这不是百里小姐么?快,王爷在楼上等着您。”店掌柜眼睛够尖,青青刚跨进门,便被他的视线捕获。他赶紧丢下手边儿的工作,热情地上前跟青青搭话。 “哪一间?”翠儿替青青问道。原来,小姐要见的人,是王爷? “上了楼,左边儿最后一间,天字号的雅间儿。要不,小的带您上去。”掌柜随手抓了柜面儿上放着的一张汗巾帕子,擦擦双手,这才绕过柜台急着要将青青带到御承跟前。 青青抬眸望了望二楼,透过走廊上不高的一层木质栏杆,望见左边儿最后一间的房门大开,却许久不见有人从门前出入? “不用了,掌柜,我们自个儿上去,你替我沏壶茶便行。”青青淡淡地道。 待掌柜沏好了茶,青青接了过来,亲自端上,快步朝阁楼的木梯走去,趁翠儿还没跟上来之前,麻利地往茶里加了点儿“料”。 “小姐,你怎么走这么快?”翠儿小跑步跟来,却见小姐的脚步又变得迟缓了。 停住脚,青青将茶盘递给翠儿,道:“翠儿,你先端茶进去给王爷,我稍后上来。” “小姐?”翠儿鲜少见自家小姐这样扭捏,不由好奇。 “我下楼方便方便。”青青随意找了个借口,便转身,脚步飞快地下了阁楼。 翠儿望着青青的背影,总觉得小姐今儿个很怪异。不过,她没有继续去猜测小姐的心思,而是疾步进了那间开启着房门的天字号雅间儿。 “叩、叩、叩!”轻叩了几下门,翠儿才敢出声:“王爷,奴婢是相府的丫鬟,奉小姐之命给您送茶上来。” 翠儿的话音才刚落,里面“嗖”地一下飘来一抹高大的身影。还不等翠儿反应,对方就发话了。 “你家小姐呢?”声音沉稳浑厚,但还是能够听得出其间暗藏着一丝焦急和期待。 翠儿见是御承,不由愣了片刻。她方才还以为,小姐要见的人应该是睿王爷呢,搞了半天,居然是康王爷。也是,小姐定是为了还康王爷当日在皇上面前解围的恩情,所以才约康王爷在此小聚吧。 “小姐稍后上来,先命奴婢端茶伺候王爷,以报王爷当日解围之恩。”翠儿赶紧给“送茶”一事寻了个合理的说辞,以免让别人误会小姐。 御承听罢,心里美滋滋儿的。他其实也是听说今儿青青要来满香楼,遂决定来碰个运气,没想到居然还能得她一壶好茶。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025 速战速决 青青在外转了两圈儿,估摸着那茶水已经被某人喝了,算算也该是时候她登场了。 慢悠悠地,踩着轻快的步伐,幻想着某人在迷醉之时,被她将心里藏着的所有小九九都套得个精光…… 上了二楼,站在楼道口,青青竖着耳朵仔细地听着走廊尽头的声响。奇怪,怎么一点儿声音都没有?翠儿呢?要是那家伙昏昏欲睡了,翠儿不该出来招呼人上去伺候么?还是说,翠儿自个儿在那照看着? “这不是百里小姐吗?您住店?” 青青还在心中预设着种种可能的情况,耳中突然传来一声爽朗干脆的吆喝。她转头一看,原来是酒楼的店小二站在她后面。 “不,我找个人。”青青道。 店小二下意识地瞟了眼二楼这一排雅间儿,每间房都门窗紧闭,也听不见说话声,而且天还这么早,客人并不多,所以想不出青青到底找谁。 “百里小姐找谁?小的带您去。”店小二很热情。 青青心想,的确,现在房内的情况还未知,有小二在旁,多少会自在些。 “那就有劳小二哥带我去见睿王爷。”青青顺着杆子往下爬,轻而易举地在身边派了个保护伞,自然不会告诉店小二她原本知道睿王在哪间房。 来到右边儿最后一间房外,店小二举手就要叩门,青青叫停。 “小二哥,我要找的是睿王爷。”青青以为店小二记错了。 “百里小姐,这就是睿王爷的房。”说罢,小二举手就“咚咚咚”地叩起门来。 青青蹙眉,疑惑地咕哝道:“掌柜的不说是左边儿最后一间么?难道是我听错了?” “嘿嘿,百里小姐,您指定听岔了。睿王爷一直就住右边儿这间,每次来都是小的服侍呢。”小二憨厚地笑着。 难道真是她听错了?或许是掌柜记错了也不定。青青忖道。 这时,房内传来御轩磁性低沉的嗓音:“进来。” 果然是那家伙住里面!听到御轩的声音,青青没再多想,推开门走了进去。 御轩端端正正地坐在桌旁,桌上茶杯是空的,桌面儿上还残留有几滴茶水,看来他已经将那壶茶喝光了。 “王爷,百里小姐,你们慢聊,小的告退。” 小二见屋内两人见了面也不说话,只觉屋内气氛压抑,遂摸摸鼻子,赶紧走人。 按说,御轩在屋子里左等右等,好不容易等来了正主,他该兴奋才对。然而,他却拉着一张脸,活像别人欠他几千两黄金似的。(.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青青就更纳闷儿了,照理说,这家伙喝了茶,当有些不一样的反应才对。可他倒好,居然稳坐泰山,人精神得跟什么似的,哪儿有半点要昏睡迷醉的迹象? 眼前这般状态,叫她如何开始计划? 就这么干站着也不是办法,青青自个儿走到桌旁,在御轩对面的位子坐下。隔着不大的一张桌子,青青能够清楚地看得见御轩脸上的纠结和挣扎。 这家伙,他竟然也有心事?真是怪了,她还以为,他是万事皆不放在心上,心里有什么不爽就直接爆发呢。毕竟嘛,以他的身份地位,以及他冷酷的作风,的确该如此才对。显然,眼前这样沉默纠结不是他惯常的作风。只不知,究竟何事惹到他了?他这肚子里没有宣泄出来的火气,是冲着她么? 青青暗自在心中嘀咕了一阵,而后出声打破沉默:“翠儿呢?” 御轩闻言,轻拧眉头,状似不明白青青口中的“翠儿”是哪号人物。 “她不是给你送茶过来了?”青青急了。 御轩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完了!”青青心中“咯噔”一响,迅疾跑到门口,急慌慌地唤着:“小二哥,小二哥!” 店小二肩上搭着一块白色的汗巾帕子,“叮叮咚咚”地跑上楼来,露着一口洁白的牙齿,老实憨厚地问道:“百里小姐有何吩咐?” “这二楼右边儿最后一间住人了?”青青也顾不得御轩的黑臭脸了,一门心思想着自己的姐妹儿。要知道,虽说翠儿是丫头,却也是她的闺蜜,在百里家没人当翠儿是下人的。 小二哥不假思索,满口流利地回道:“您说那间?那是康王爷的雅间儿,只不知他今儿个来了没有。” 来了,当然来了!要不然,她之前为何会看到那间房门是开启的?原来掌柜的没记错,她也没听错,右边儿最后一间的确是住了王爷,只可惜,“此王爷”非“彼王爷”! 想也不想,青青赫然起身,着急地往外走。 “去哪儿?”坐在位子上,一直不曾开口的御轩,这回可终于忍不住了。 青青一边往外走,一边敷衍似的回应道:“我现在没工夫跟你解释,哦,对了,诺,这是你的弹簧剑,我还你。” 话落,已经快走到门口的青青又折返回来,动作麻利地掏出身上怀揣的弹簧剑物归原主。 看到自己的随身宝剑,御轩也不伸手去接,只将那双深不可测的黑色鹰目对准青青万分焦急惶恐的水眸。这女人,恁是过分了,明明约了他,将他晾在一边儿也就罢了,居然还同时约了御承!她与御承才认识多久?竟然这般熟稔? 见御轩久久不伸手过来接宝剑,青青“啪”地一声,将剑搁在桌子上,急慌慌地又要往外跑。 御轩一把捉住青青的手腕,强行让她那双盛满焦急的乌黑眸子对准他满是不爽的俊脸。 “喂,你干嘛?”青青搞不懂,这家伙今儿一声不吭地耍酷不算,还蛮横地要挡着她的路? 御轩危险地眯起一双饱含锐利精光的鹰目,沉声问道:“你约御承?” “一时半会儿跟你说不……那又怎样?”青青口中解释的话音已经出了一半,猛然意识到,他凭什么管她?她爱约谁约谁,关他什么事? 而后,青青卯足了劲儿奋力挣扎,不想,还真从御轩的禁锢中脱了身,赶紧地拔腿就往外跑。 御轩气愤地跟上去:“你欲作甚?” “作甚?自然是速战速决!”拖久了就完蛋了!这事儿可不能闹大,不然会牵出师父来!青青一急之下,脚下生风,如一阵儿风似的冲出了门,往御承的雅间儿跑去。 “速战速决?”御轩重复着这几个字,眼中已经开始喷火了。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026 茶不醉人人自醉 御承这边儿,听说那一壶茶水是青青让送来的,不由一阵欣喜,顿感受宠若惊。自斟自饮,三两下便让茶壶见了底。 “这是何茶?甘甜润口,一杯下去,唇齿留香。”御承卸掉平素的呆板表情,双眸中浮现一抹少见的柔情,脸上的线条随之也跟着柔和起来。 翠儿站在一旁,直犯嘀咕,这茶,不就是楼下掌柜沏的?用的也该是酒楼惯常的茶叶吧,康王爷乃堂堂亲王,怎会没有喝过这等茶叶?难道说,这茶冠了个她家小姐的名儿,便味道也跟着精进了? “嗯?本王问你,此乃何茶?”御承把玩着手里的空茶杯,眼神有些迷离,语气也显得有些迟缓,没有了平常的王侯霸气。一眼看过去,就跟喝醉了似的。 难道说,茶叶能醉人?翠儿迷惑了。 “本王问你话呢。”御承迟迟没有等到答案,又急着问了一声,言辞间虽有焦急,却始终没有平素那种逼人的锐利冷冽。 翠儿哪儿知道掌柜的泡的什么茶?她又不经常来酒楼,更何况,掌柜的肯定是见人下菜碟儿。楼上这排天字号的雅间儿与楼下大堂上的普通散客喝的茶定然是不同的。 可当下康王爷逼得急,翠儿也不可能答个“不知道”,遂灵机一动,回道:“小姐说,喝茶全凭个心情。[.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王爷今儿个心情好,喝什么茶都香。至于说,这是个什么茶,也就不重要了。” “真不愧是丞相府调教出来的丫头,就是会说话。”御承无端地来了这么一句,而后眼中居然有着一闪而逝的晦暗。说着说着,他便觉得头很沉,只得用左手撑着头,勉强打起精神。 翠儿很想以“王爷喝醉了”为借口找人上来伺候,可御承明明没喝酒啊,这借口也说不过去。只是眼前御承这般神态,不是醉,又是为何? 想了想,翠儿终于找到个合理的说辞:“王爷困了,奴婢扶您去歇息。” “不用,本王不困。”御承挥开翠儿伸来的手,困倦中仍旧坚持要等青青:“你家小姐几时能来?” 翠儿也吃不定自家小姐究竟还会不会出现,毕竟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之前小姐只说下去方便,算时间也早就差不多了,现在还未上楼来,想必是不打算来见王爷了。想想,先前在楼梯时,小姐就显得很迟疑怪异,许是那会儿就打算不与王爷见面了。 “小姐兴许有事,要不王爷先歇上一会儿,说不定您醒来小姐就到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翠儿其实是想把御承忽悠去睡觉,而后她自己好脱身。就御承现在这般状况,站在翠儿的角度来讲,她并不希望小姐现在出现。 御承想要强打起精神,奈何头脑昏昏沉沉,恁是无力。可要命的是,纵然想睡去,却又始终睡不着,就这么半梦半醒之间,而且思绪混乱,胸口发闷,着实难受。陡然间,他竟有种莫名的孤独感,极度需要一个倾听者。 他迷茫的视线瞄向翠儿,终是觉得翠儿不是合适的人选,遂只得憋着,憋得最是难受。 人说酒后吐真言,没想到,饮茶也有醉意朦胧想要滔滔不绝的。 “你叫翠儿?是百里青青的贴身丫鬟?”御承冷不丁的,含混不清地,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是的,王爷。”虽说御承神态不清,可他毕竟是亲王,翠儿不敢怠慢,仍旧不忘恭敬对待。 只见得,御承脸上现出几许挣扎,酝酿了许久,好不容易才将心中憋着的话道了出来:“她身子弱,别让她吃寒凉之食。” “什么?”翠儿搞不懂,康王爷才见过小姐几次?竟对小姐的身体了如指掌? 御承没精力理会翠儿,兀自续道:“若有法子,找个荫蔽清净之所住上两年,许会有用。” “王爷,您说什么,奴婢不明白。”翠儿听得云里雾里的,压根儿不理解御承的话。说来也是,他这样跳跃式的思维方式,谁能跟得上。 御承之前还对着翠儿说话,慢慢儿的,他竟变成了对着那只空茶杯,懵懵懂懂地自言自语。 “说起来,本王也有心软之时。”这话,像是在自嘲,又像是心有不甘。 翠儿琢磨了半晌,嘴里的话不吐不快,趁着御承这会儿精神不济,料他也不会发飙,遂试探道:“康王爷,您是不是喜欢我家小姐?” “喜欢?”御承咀嚼着这个词汇,唇角牵动,苦笑片许,并未给出答案。好一会儿,他才叹道:“本王也会喜欢人?哈哈哈……” 冷笑中,有着浓浓的孤独,还有挣扎。 “王爷,您累了,奴婢还是扶您去歇着吧。”翠儿瞟了眼不远处的楠木床,咬着牙关准备扶御承。以她这瘦小的身板儿,要去将身材高大,又迷醉昏沉的御承扶过去,自然不是件轻松的事。 御承本想坚持坐在桌旁边等青青,可浑身没劲,坐不稳,只得由着翠儿将他扶过去躺着。 折腾了半天,翠儿终于完成任务,准备到门口招呼酒楼的伙计上来应付御承。 不料,御承的一句话,引起了她的注意。 “本王真不想伤害她。只可惜她……罢了,罢了!顺其自然。”御承喃喃自语。 翠儿警觉,忐忑地问及:“王爷口中的她,是指我家小姐吗?” 御承闭上眼,很想睡,可终究是睡不着,而且满肚子的话涨得他直难受,恨不得滔滔不绝地将心底的话儿全都扯出来。对于他这种性格深沉的人来说,现在的反应确实让他出乎意料,觉得自己太过反常了。 “她虽相貌不雅,可毕竟胆识过人,还是有可取之处。”御承嘀咕道。 “翠儿?你真在这里?” 正在这时,青青冲了进来,一眼就看到御承躺着半梦半醒,心知他现在是个什么状况,也甭给他打招呼了,直接牵着翠儿就走。 “小姐您哪儿去了,这么久才来,王爷他……” “甭说了,让掌柜的过来照顾他就行。”青青截断了翠儿的话,拉着翠儿,愈发地加快了脚步。 御承见青青要走,慌忙唤住:“青青,我有话对你讲。”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027 想歪了 “小姐,王爷有话要说。” 翠儿隐约觉得,御承要说什么重要的话,遂执意要青青留下来听。 青青则不然,因为她知道御承现在的状况拜谁所赐,为了不留下后患,还是先闪为妙,不然被康王府的人瞄见,往后又是一场纷争。至于说御承,根本没什么大碍,只是现在话多了点儿而已,过几个时辰清醒后,他也就不记得现在发生的事情了。 于是,青青拽着翠儿就要离开,御承却伸着手,使劲儿唤着青青。 “小姐,您就听听王爷怎么说,再走也不迟。”翠儿还不甘心,瞟了眼躺着的御承,这会儿又着急地说服自家小姐。 青青还不及出声反对,门口随之飘来一袭白影,不是御轩,还能是谁? 御轩进来,一眼就瞅到醉眼迷离的御承,一时火气直冒。 “有什么要紧的话,酒醒了再讲!”说话间,御轩扯着青青就往外走。 青青手里又拽着翠儿,这样一来,三个人竟然手拉手,一字排开,齐唰唰地出了房门。 “喂!你干什么?”青青被拉着,酿跄着跨出门槛,随即发飙。这个家伙,力气恁大,捏得她的手腕火辣辣的痛。她下意识地低头一看,可恶,手腕儿上都多了个红圈儿! 御轩一脸黑沉,也不言语,放着怒光的黑眸危险地眯起,一双剑眉纠结地皱成了倒八字。 青青见对方野蛮对她不说,还好意思呛着一张脸,以为她好惹是不? “你的剑,我都已经还给你了,你还想怎样?”说话间,青青放开了翠儿,并示意翠儿回避。 翠儿知道自家小姐的性子,所以纵然再担心小姐,还是只能默默退了下去。 看到青青遣退了翠儿,御轩满是愤怒的黑眸里终于衍生出了那么一丁点儿的赞同。很好,他也正打算跟她好好地清算清算旧账!没有外人在场,正合他意。 待翠儿一走,御轩横说白不说,直接扯着青青快步往走廊另一头他的雅间儿而去。 这回,青青没有挣扎,任由御轩拉着她匆匆进了门,冷眼看着御轩落下门闩。臭家伙!老虎不发威,当她是病猫是不?亏得她现在的身份是相府千金,倘若换成了百玑老者的关门弟子,看她怎么收拾他! 不过,虽说现在相府千金的身份限制,使得她不敢轻易施展武功,可不用武斗,用智斗总行吧? 勾勾唇角,面纱下,一张清尘绝丽的容颜上浮现一丝邪恶,那骨碌碌转动的乌眸更是熠熠生辉。 关好门,御轩将青青拉到椅子上坐好,自己却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双眼微眯,面无表情地俯视她。 “你以为,还了我的剑就了事了?”他的声音很轻,很轻,犹似清风拂过一般,了无痕迹。 青青闻言,微皱秀眉,毫无畏惧地反问:“不然呢?” “这剑乃是我的随身之物,更是我最重要的防身武器。我将它给了你,你是否也要用同等重要的东西来交换?”御轩说这话时,语速很慢,听得很吊人胃口,让人心痒痒,又招人极度不安。 同等重要的东西?这个说法儿让青青眼中顿时布满警觉。 “哈哈哈……” 见青青眼神犀利,御轩顿时心情大好,竟陡然大笑出声。 青青没有出声阻止,只是眼中却多了愤愤之色,虽然在极力克制,但还是显而易见。 “爱妃,你想歪了。”御轩终于恢复了好口气,以此来化解青青眼中的不善。这小妮子,果然不能小觑,看似柔弱天真,实则浑身带刺儿。 青青仍旧不言不语,丝毫不因为御轩的语气转好而松懈,反而是更加谨慎地凝视着他。 良久,她才淡然道:“我什么都没想,也什么都没说,你是妄自猜测我的心境,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两人间,原本高涨的怒火,就在这轻描淡写的言语对话中慢慢熄灭。看来,他们都很懂得克制情绪,更清楚对方的底线所在,尽力不去碰触雷区。 一旦冷静下来,思维自然也跟着清晰。御轩瞅着青青,脑子则飞快地旋转,将今日之事暗暗在脑中过滤上演一遍,很快便猜到了部分内容。 “御承当了替死鬼?”冷不丁儿的,御轩陡然冒出这么一句。话落,他兴味盎然地看着她,又补了句:“爱妃果然好手段。” 想那御承,岂是好应付的主?居然也在她面前吃了亏,寻常间惜字如金的御承,今日竟然滔滔不绝。 青青装傻充愣:“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御轩笑得诡异,却半晌不言,慵懒地弯下身,挨着青青坐下,近距离地瞅着她的双眸,沙哑磁性的嗓音低沉地对她道:“若非你那丫鬟送错了茶,现在口若悬河的人,岂非是我?” 喝!这家伙,果然够精明! 心下虽是一惊,可青青仍旧不露声色,只是学着御轩惯常的动作轻微地挑了挑眉。原本,她是不准备将师父所赠药水曝光的,不过事已至此,她也没什么好怕的。或许,她还能将计就计,稍稍改变一下原有的计划,相信最终的效果还是相差不远的。 御轩嘴角的笑意加大,蛊惑般地道:“想从我口里知道什么?” “想知道的多了,就不知王爷是否愿意讲真话。”青青也换上一副轻松的口吻,那双闪闪发亮的眸子里尽是挑衅。 “哈哈哈……”御轩开怀一笑。他发现,在她面前,他笑的次数是往常十几年的总和。 青青也跟着赔笑,只是笑声里夹杂着浓浓的轻视:“怎么?你不敢?” “想知道什么,只管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御轩难得如此好说话。 青青却不好蒙,摇头道:“这么问,能问出个什么结果?依你这种说谎话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本事,我可没把握能准确判断你话中的真假。” “你欲为何?”御轩给了青青一记赞赏的眼神。敢当面儿质疑他,她确实勇气可嘉。 很快,青青从自己的袖口中掏出个大红色的小瓷瓶,揭开了瓶塞,将瓶口递到御轩鼻尖,道:“敢不敢喝?这药一喝下去没什么坏处,唯一的缺憾就是三个时辰内说不了谎。”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028 深藏不露 “怎会这般不小心,竟然在外人面前喝得酩酊大醉!”庄妃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瞅着榻上躺着的儿子厉声斥责。 而御承呢,因为在酒楼误喝了青青特意给御轩准备的茶水,现在嘴里“唧唧歪歪”地呢喃着,一刻也不停歇。 “真是不像话!几杯黄汤下去,祖宗十八代你都全给抖出来!不争气!” “给本宫住口!” …… 庄妃站在床边儿,一个劲儿地呵斥御承,奈何收效甚微。 “平日里,你们就这般照看你们主子的?任他喝个烂醉也不拦着?”庄妃怒骂儿子却没起到任何作用,索性将矛头转向一旁侍候着的奴才。 先前,因为御承嘴里不停念叨的缘故,庄妃怕儿子不小心将重要的东西说漏了嘴,以至于让下人们疯传,遂遣散了屋内的下人,只留下两个侍卫,都是御承的心腹之人。 是以,现在庄妃怨气宣泄不出去,自然遭殃的也就是两名侍卫了。 未免主子降罪,侍卫只得斗着胆子道出实情:“娘娘明察,王爷并非醉酒所致。据末将们所知,王爷只是喝了一杯茶便有此反应。” 庄妃听罢,目光重新瞄向榻上的儿子,这才意识到,四周并无酒味,儿子怎会是醉酒之态? 眯缝着一双发着寒光的凤眸,她慢慢地坐了下来,就坐在御承的床边儿,平复了一下心情,才冷声追问:“一杯茶?” “是的,娘娘。那茶已被王爷喝尽,不过末将二人带回茶杯找御医仔细查验过,杯上无毒。”侍卫们极其诚实,丝毫不会因为想要推卸责任而编造谎言糊弄庄妃。 庄妃听着,一双眼中尽是疑惑,但并未打断两个侍卫的话。 侍卫续道:“王爷今儿一早,并未用膳,只饮过茶。” “这么说,定是茶水有异?”庄妃低声喃语,又道:“这岂不矛盾,明明茶中无毒,却又让人饮过之后意识不清?” 侍卫们不吭声,让庄妃自己下结论。 庄妃没有再发怒,反而是慢慢地冷静下来,直觉事情不简单。敢直接拿她儿子开刀的人,放眼紫泽国,十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究竟是谁,如此大胆,竟然敢明目张胆地欺负到她的头上? “谁沏的茶?可曾抓了盘问?”庄妃的声音,听起来并无太大的火气,却是从牙齿缝儿里迸出来的。 侍卫们明显地犹豫了一下,尽可能地在心中先行组织好语言,生怕说错让庄妃误会。 少时,他们回道:“茶是满香楼掌柜亲自沏的,放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对王爷下手。只是……端茶给王爷的人,是丞相府的丫鬟。” “百里青青的丫鬟?”庄妃很容易就找出了问题的症结所在。她的话音一落,见俩侍卫纷纷颔首,不由自语道:“又跟这丫头有关!她究竟想干什么?前番她竟不顾御轩花心风流的恶名,公然站出来维护御轩,这回又对承儿下手?莫非,她已经站在了皇后那头?” “王爷,您醒了?” 庄妃还在嘀咕,榻上的御承已醒。他刚睁开眼便被榻前的两个侍卫瞄见。 御承见母妃坐在自个儿床边儿,不由暗忖:母妃何时来的康王府?宫里又出了什么“大事”,或是皇后又给母妃气受了,以至母妃匆匆来王府寻求声援? 却不料,这次他的母妃并非来跟他诉苦,而是来插手他康王府的事情。 御承这头警铃大作,庄妃却满脸欣喜。她闻听侍卫唤御承,遂赶紧侧过身去,果然见儿子已经睁开眼,看似已无大碍。 “承儿,究竟怎么回事?果真是那百里青青从中作梗?”庄妃劈头便问,丝毫不给刚刚苏醒的御承一丁点儿的时间思考。 御承略皱浓眉,良久才反问:“儿臣不知母妃所言何事?” 知子莫若母,庄妃岂会看不出儿子在有意避讳?不过,她可不打算让儿子就这么糊弄过去,毕竟此事干系重大。 “连你父皇都对我讲,丞相府的百里青青绝非等闲之辈。最近这一大帮子事也正好印证了你父皇所言。今儿你喝得神志不清,胡言乱语,岂非她的功劳?这样刺手的人物,若不能为我们所用,也断然不可以成为我们的对手。”庄妃很明确地对儿子道。 御承很平静地答应:“儿臣明白。” “那么,今日之事,你预备如何了结?”庄妃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纵然儿子极度不愿继续这个话题,她却执意要问出个结果,非要得到儿子明确的表态。 御承的眉宇间显出一丝细微的褶皱。他原是打算寻个借口将母妃应付过去,可一看到榻前站着的两个侍卫,他随即改变了主意。想必母妃知道得比他还多,他要搪塞过去,定是很难。 是以,他语气淡漠地道:“母妃若信得过儿臣,此事交由儿臣自行处置。” “你是我的儿,我若信不过你,还能信得过谁?罢了,瞧着我儿也是被那丫头迷去了心性。只要我儿用心,还怕她不一头栽进康王府?话又说回来,那丞相府好不容易出了个女儿,可谓是镇宅之宝。咱们若抱定了这个宝贝,还不等于吃下了整个丞相府?只是……那百里一族向来阳盛阴衰,也不知这唯一的女儿能否福寿永长?”庄妃不禁唏嘘。 御承听了这话,不自觉地,双拳微微捏了捏。 接下来是长时间的沉默,之后庄妃起身离开,临走前从身上掏出一串象牙手链塞给御承,并道:“这珠子有灵性,乃你外祖父家传之物,兴许能帮得上你。” 御承接过手链,淡淡地瞅了瞅,收了起来。待母亲走远,才问及两名心腹:“本王昏睡时,可曾说过什么?” “王爷放心,没人有机会听到不该听的话,就连百里青青和睿王也不曾听到。”侍卫笃定地道。 侍卫这么一说,御承却如临大敌,眯眼追问:“御轩也知此事?” “当时他只顾着带走百里青青,没心思听王爷说话。” “这么说,本王今日之态,果真拜她所赐?”御承绞尽脑汁想要回忆起点儿什么来,却丝毫没有头绪。 侍卫们迟疑道:“照理说,应该是她。不过……末将们将王爷饮过的茶杯带回验过,杯中无毒。而且,太医们先前也替王爷把脉问诊,都未查出异状。” 然而,他失态却是事实,对么?御承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精明。 “此事不必再查。”倘若茶中是寻常之毒,凭他的嗅觉,又岂会察觉不到?既然能逃过他的眼睛,便不会轻易被几个太医给揪出破绽。 这个百里青青,除了勇敢机智,居然还深藏不露!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029 舍不得了 那康王府因为御承昏睡乱语而弄得鸡飞狗跳,这满香楼又何尝消停了? “就这么个小东西,便能让本王说不出半句假话?”御轩接过青青手里的小瓷瓶,慵懒地掐在指缝间,挑挑眉,兴味盎然地瞅着手里的瓶瓶儿。 师父的东西,能没有效果?笑话!青青相当自信地颔首,眼中尽是笃定。 御轩笑睨着青青半晌,仿佛透过她那波光涌动的双眸,看进了她心灵的深处。 被人这般盯着,青青自是不好意思,却又不想在御轩面前失了气势,随掀了掀眼皮儿,回瞪过去。 就在青青的视线监督下,御轩将小瓷瓶儿中的药水,“哗啦啦”系数倒进嘴里。 喝了? 青青哪料得御轩竟这般干脆,居然将瓶中药水一饮而尽!要知道,那瓶子虽小,里面盛装的药水却足够十个人的份儿。他这一口喝下去,莫说三个时辰,怕是三十个时辰也清醒不了了。 “想问什么,还不抓紧?”临了,临了,却是他反过来催促她,真真是本末倒置了。 额……他这般清醒,她能问出个什么话儿来? 等等吧,药效还没发作,她可不能让他钻了空子。 只是,怎么左等右等,他就是不醉不昏? 青青蹙眉,怪异地瞅着御轩,眼中怀疑他是不是之前使了什么障眼法,难道说根本没喝那药水下去? “爱妃也有不自信的时候?”御轩眼见青青迟疑,一句话便戳到她的心窝子上,正中要害。(.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青青兀自强辩:“呵呵呵……我自信得很,倒是王爷,莫不是心虚了?” “哈哈哈……我好容易有个倾吐真言的机会,心虚作甚?欣喜倒是真的。”御轩话落,一脸促狭地盯着青青。 隔着不大的一张方桌,青青很容易就能够感受到御轩眼中的邪魅和不羁。哼,这家伙,事到如今还敢戏耍她,等会儿有他好受的!她改变主意了,不仅要套出他对她的态度,还要套出他的秘密,抓住他的把柄,以后方便对他为所欲为! 时间在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抬杠中,悄悄过去了半个时辰…… 奇怪,他喝了那么多,这都半个时辰了,还没发作?不可能啊!想那御承才喝多少,没多久工夫便醉眼迷离。 “爱妃,要问什么便趁早问,莫要等药效过了,白白浪费了这大好机会。”御轩料准了青青的想法,顺着杆子上爬,给她搭个台阶儿,让她方便接下来的行动。 青青白了御轩一眼,嘴里不以为然地哼哼。以为她傻啊?他这清醒的,明显就没什么药效! 御轩继续游说:“你不相信我,也当信得过你的药水,御承已经做过试验了不是?我虽不及御承神魂不清,可我不也变得滔滔不绝了?药效是有,差别只在个人体质之间,难道说爱妃并非是想要和我真心交谈?而是意在偷窥我醉迷之态?想不到,爱妃还有这等爱好。” “果然本性风流,言语风骚!”青青嗤哼道。虽是驳斥他,可她的言语间却多了份窃喜。想想,这家伙平素酷酷的,惜字如金,这会子风骚尽显,岂不是卸了外壳,露了本尊? 兴许真若他所言,并非每人喝了这药水后都会昏睡迷离,依个人体质吧。再说了,昏不昏睡的不要紧,要紧的是,他口中所言是真话便成。 这厢,她还在彷徨。 那头,御轩又发话了:“我对自己的爱妃风骚,如何不行?”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有事没事就‘爱妃、爱妃’地叫,我们八字都还没一撇,好不好?”青青的秀眉蹙得老高,眼中尽是不爽。 “快了,下月初八,便是黄道吉日。”御轩毫无预警地来了这么一句。 青青听罢,“嗖”地一下从座位上弹起,瞪着两只大眼睛,恶狠狠地追问:“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爹已经替你应下,你只要乖乖做个新娘便可。”御轩说这话时,眼中微波荡漾。 青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急躁是没有用的! 少时,她轻笑道:“你知道为什么我爹那么希望我嫁进睿王府吗?” “自然是本王文韬武略,气宇轩昂,乃丞相心中完美女婿之上乘人选。”他贼笑道。 “啧啧啧……”青青难以置信,原来天下人眼中冷酷绝情的睿王御轩,搞了半天居然是个超级自恋的闷骚男! 这会子,青青觉得她或许应该相信师父所赠之药的威力了,否则怎能让不可一世的御轩露出狐狸尾巴? 先前,听他谈及婚期,她原本还想与他争辩争辩。现在看来,或许也没什么必要了。毕竟,现在药效作用下,他的言行,包括他的所见所闻,待药效过去,他是记不得的。也就是说,她现在即便与他争执,不论输赢如何,其结果都是白搭。 为今之计,赶紧探探他的真实想法才是关键。 “那日在满香楼被你险胜的年轻公子,听说最近与你走得很近,你还许诺将我让给他?”青青并没有因为自己被人私下转让而生气,嗓音里尽是平静。 御轩不假思索,当即回道:“不错,我是说过。” “那你现在什么意思?言而无信?明明都答应退出,却暗地里积极地准备下月初八的婚礼?”说到激动处,青青不自觉地跺了跺脚,眼中那个急啊。 “我有意相让,可人家似乎无意来娶。既如此,我便勉为其难自己娶了。”御轩这口气,说得好生悲天悯人,普度众生似的。 青青急忙追问:“若是他当真来娶,你真打算相让?” 她估摸着,御轩这调调儿虽然狂傲了点儿,但听得出来,他压根儿没有怀疑她就是那日的“面巾少年”。如此,她多少放心了些。 “这……可说不好。”御轩显得有点儿为难。 青青跟着皱起了眉头,十分不解:“怎么就说不好了?” “早前我答应让出新郎官的位置,那时对你还没多少印象;现在我感觉,似乎对你有了不少好感,有点儿舍不得了。”说着说着,他还当真纠结起来了。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030 情真,话也真 “小姐,您怎么了?这两日尽捏着这小红瓶儿发呆。” 翠儿推开青青的房门进来,一眼就看到自家小姐歪在床头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手里的小瓷瓶儿。小姐也不知怎的,自打从满香楼回来就怪怪的。难道是因为康王爷那日昏睡迷离的缘故?可小姐并没听到康王爷说什么话儿啊,虽然当时康王爷极力地想要说着什么。 倘若不是康王爷,那便是睿王爷了?那时睿王将小姐拉进雅间儿究竟对小姐怎么了? 青青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丝毫不受翠儿的影响,旁若无人一般,兀自发着呆。 “青青,哪儿不舒服,为何没去用膳?” 这时,大哥百里追日见自家小妹的房门开启,遂走了进来。 “大哥,你回来了?赈灾的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有没有很辛苦啊?”青青听到大哥洪亮的声音,反射性地将手中的小瓷瓶儿收到枕头底下,笑吟吟地目视着大哥朝自己走过来。 百里追日闻听小妹之言,不由微隆双眉,满脸疑惑:“我昨儿就回来了,咱们兄妹晚上还一起用了晚膳,你给忘了?” “哦,也是,嘿嘿,脑子短路了一时没想起来。”青青尴尬地笑道。 “早上你没吃两口,午膳也不去,莫不是身子不舒服?”百里追日关切的目光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自己的宝贝小妹,一颗心悬得高高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青青赶紧赔上笑颜,顽皮地拍拍自己的小身板儿,乐呵呵地道:“喏,这不好好儿的吗?只不过昨儿多吃了些点心,好像有点儿消化不良,没什么胃口,饿两顿就好了。” “真的?”百里追日不放心,又好生瞅了一会儿小妹,这才道:“不然,让翠儿去抓付药回来消消食,你这总不吃东西如何是好?” “这点儿小事也让大哥操心,青青都不好意思了。大哥你就别管了嘛,青青晚点儿去厨房自个儿弄俩菜吃吃就行。”青青撒娇,一般来说,这招在大哥面前是很管用的。 果不其然,百里追日对宝贝小妹的撒娇耍赖毫无免疫力,只得举白旗投降。 “也好,你想吃什么依自己的口味张罗。不过,翠儿你看着小姐些,别让她烫到手了,要油炸煎炒的活儿交给厨房的人做。”百里追日不忘叮嘱。 “是,大少爷。”翠儿忙应下。 百里追日交代完,临走前似有不放心,犹豫片刻,还是开口对青青道:“听爹说,你已经同意嫁进睿王府?” 同意?同意才怪!不过爹爹堵了她的嘴,让她辩无可辩,眼下也是没有办法的事。[.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丞相府虽然在朝中势力很大,可终究抵不过睿王府,更何况睿王府背后还杵着皇宫大院做后盾。她可不愿意爹爹因为这桩婚事而碰得头破血流,遂打算从御轩身上下手,哪知那家伙竟然死活不放手。 话到这里,青青脑中又浮现出前日在满香楼的场景,御轩那满口的“不舍”究竟是真话,还是戏言?到底师父那药水对他有用没用?额,她又开始纠结了。 昨日上天虞山,她就想问问师父,可又隐约觉得师父在对待御轩有关的问题时,总喜欢模凌两可地跟她打太极。所以,她将疑问憋在了心里,没跟师父提及。 满香楼的一场真心话试探,原本应该是用来为她解惑的。谁曾想,到头来竟将她自己绕了进去。御轩那家伙,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当下听大哥又提及睿王府,提及婚事,青青干脆将计就计,从大哥这儿旁敲侧击:“御轩说他是真心想娶我,大哥觉着这话有几分真?” 百里追日一听,不由双眉舒展:“他真这么说?” “嗯嗯。”青青重重地点了两下头。 没想到,百里追日的观点居然和他们老爹的同出一辙:“睿王向来一言九鼎,不会轻易说谎。” 也就是说,甭管师父的药水管没管用,御轩前日所言,都是真话? 青青酸溜溜地道:“他在你们心目中的印象可真好。” 爹爹对御轩的话深信不疑,就连大哥也无条件相信。 百里追日宠溺地摸摸小妹的头,笑道:“其他的不论,就单以‘信义’二字,睿王绝对无可挑剔。倘若他真心娶你,大哥就放心了。” 青青心有不甘,好生委屈:“连大哥都站在他那边儿去了。” “大哥也曾探过睿王口风,知晓他对婚事绝非玩笑之态,指不定真是你的命中良人。更何况,他若敢存异心,还有哥哥们在背后给你撑腰,进了睿王府你也吃不了亏。”百里追日娓娓道来,这才是他能够接纳御轩的根源。否则,若青青日后嫁与其他王孙公子,品性尚难断定,还不如御轩稳妥。 听着大哥的话,青青悲剧地发现,自己现在居然连个盟友都没有了。爹爹,哥哥们,师父,全都一边倒地向着御轩,对婚事一丁点儿反对的余地都没有了。 待大哥离开,青青还在嘀咕:“我就想不通了,那家伙就这么好?” “小姐,您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呢。咱睿王爷可是朝中的厉害人物,跺跺脚,江山都要震动,多少大家闺秀排着长队等着嫁给他,他连看都不看一眼。”翠儿居然也站出来帮腔。 青青大惊,眼睛瞪得溜溜圆,简直不敢置信:“翠儿?连你也叛变了?” “翠儿是个下人,可不敢奢望王爷垂怜。不过,翠儿说句大不敬的话,若翠儿是小姐,定然不会放过王爷这么好的夫婿。”翠儿说着说着,双眸中竟然神采焕发。 “停!打住!”青青赶紧喊停,望着翠儿,直呼不可思议。再说下去,估计御轩都能被捧上天了,而她百里青青就成了典型的不知好歹。 搞什么?她不就用药水试了试御轩,居然整出这么大动静来!不仅作茧自缚,还闹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搞得好像她不嫁给御轩就是十恶不赦,穷凶极恶一般。 她不就想听句真心话?不就想查清楚御轩到底知不知道她的双重身份?不曾想引来轩然大波,这句真心话听得,代价也太大了点儿? “小姐……” “停!翠儿,你再提他,我跟你急!”青青只觉一个头两个大。 “不是,小姐,王爷来了……” “何人令爱妃如此深恶痛绝?” 翠儿的话音还没落下,低沉戏谑的磁性嗓音已然响起……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031 百分百真心 话说,相较于青青的魂不守舍,睿王府里的御轩就舒畅多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自打前日从满香楼回来,御轩是吃得香,睡得熟,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儿。 “最近百里相府可有什么动静?”御轩嘴角挂着玩味的笑容,眼中闪过几许柔情,看来今儿心情依旧不错呐。 一旁的侍卫忙道:“回王爷,相府近来都很平静,准确的说,是太过平静。” 相府大院,是多少权臣贵胄往来的要地,奈何最近闭门谢客,冷清得很,实在怪异。 御轩听罢却是但笑不语。 心腹爱将秦羽不由惊问:“王爷是真打算娶百里青青?” 听到秦羽这么问,御轩脸上笑意僵住,眸中也显出几许讶异:“连你都以为本王无意娶妻?” 难怪,难怪那小妮子那般排斥他,御轩恍然大悟。可他恁是想不通,自己这么积极地准备娶妻成家,为何在别人眼中就成了玩笑戏耍的心态? 见主子脸色沉了,秦羽赶忙赔不是:“属下矢言了。” “不怪你,是本王让人误解了。亏得你提醒本王,不然此事任其发展下去,定不能如意。”御轩恢复了平素间的淡漠表情,自然心里也跟着拨凉拨凉的。先前他还信心满满地以为万事大吉了,哪晓得自己是弄巧成拙,不由懊恼万分。 只是,现在一时之间,他确实不知如何着手,毕竟“讨女人欢心”这点对他来说极其之陌生。 接下来,谁都没有说话,宁静的气氛更有利于御轩冷静的思考。 良久,御轩疑惑的目光在屋内两名贴身侍卫的眼前转来转去,终于开口:“你们说说,本王何处惹人质疑娶妻的诚意了?” 两名侍卫面面相觑,很意外,向来不拘小节的王爷竟然会如此在意自己在外人心中的印象,实在是太怪异,太稀奇,太少见了。 稍后,站在御轩右侧的贴身侍卫孟浩开口道:“并非王爷言行有误,而是属下们以为,凭王爷的文治武功,才貌品学不该屈身于一个平庸之女。” “平庸之女?”御轩对这个词汇勾唇一笑。 秦羽接话道:“那百里青青虽说是先皇命定的太子妃,可文不及钱尚书的千金,武不及大将军之女,容貌更是羞于见人……” “不许你们这般诋毁她!”刚才还兴趣盎然追问下属的意见,猛然间御轩就变了脸。 “王爷?”秦羽对主子的态度甚是纳闷儿。 御轩皱眉望着两名心腹爱将,沉声道:“她很快就是睿王府的女主人,是你们的主子。你们平常怎样效忠本王,往后便怎样效忠于她!” “是,王爷!”两名侍卫毕竟是军旅出生的,服从永远摆在第一位,纵然心中对百里青青还有顾虑。 御轩见两名下属面上虽不敢造次,可心中定是还不服软的,遂决定开导开导他们。只有让他们打心眼儿里当青青是主子,日后青青才能在睿王府站住脚。 “你们为何一口断定,她文不及钱婷玉,武不及钟莹莹?又如何一口咬定,她容貌丑陋无法见人?”御轩挑眉问道。心里估摸着,看来,那小妮子瞒天过海的功夫很到位,让全天下的人都不知道她有几斤几两。 听主子这般言说,两名侍卫倒是赫然醒悟:不错,他们对百里青青的印象还建立在很粗浅的道听途说阶段,既没见过她的容貌,也没领教过她的才学,更不可能有机会跟她动手。那么,何以证明她就是个平庸之辈?难道单单就因为她不喜露面,不爱张扬显摆,便认定她无才无德? “王爷的意思是,属下们错看了百里青青?”孟浩惊讶万分。 御轩不正面回应,只道:“往后识人定要小心仔细,切莫随意妄断。” 两名侍卫领教,可心里还是…… 御轩见那两人犹自不甘心,遂用眼神示意他们提出心中的疑问。 秦羽当即便问:“即使百里青青不是貌丑之人,以她被丞相府众星拱月的生活,定然是娇生惯养,何况还有先皇遗旨撑腰,她很难如一般女子对王爷贴服顺从。凭王爷如今的势力和声望,纵然不娶‘太子妃’,到时也一定能拿下太子之位。” 御轩心里清楚,在下属的心中,当下没有什么是比夺储更重要的。在他们的观念里,一定以为他想借娶妻名正言顺地坐拥太子之位。 至于说,自己的心意,御轩并不打算透露太多,只希望让人能够看到他娶青青的诚意。 “既然本王将是太子,又怎可不娶‘太子妃’进门?太子与太子妃,岂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御轩以如此巧妙的方式结束了话题,更彰显了自己的决心。 御轩觉得,现在摆在他面前,最重要的任务是,如何让青青不要再折腾,心甘情愿地进睿王府。不过这似乎很有难度,那个小妮子,绝对是只小野猫,难驯服得很。 第一次见御轩用这种玩世不恭的轻松语气对他们说话,俩侍卫一时消化不良,不由瞠目结舌,许久反应不过来。 “本王果真失败,连你二人都不信,又岂能让她信服?”御轩少见的,脸上居然出现了那么一抹沮丧。 俩侍卫见了,直接以为自己眼花,英明神武的王爷竟然面露沮丧颓废之态? “是属下们愚笨,妄测了王爷的心意。”秦羽赶紧出声安慰。 “罢了,本王心里清楚。”御轩摆摆手,不以为然,却仍旧想不明白,又喃喃自语:“本王怎么就让人不敢相信了?是举止轻浮,还是言语风骚?” 举止轻浮?言语风骚? 额……这俩词用来形容他们心目中如天神般存在的睿王爷?俩侍卫直觉眼前一黑,浑身抽抽。 好半晌,孟浩才收回神,恭敬地道:“王爷并非行为有过,只因您素来沉稳内敛,又不近女色,却对百里青青过分在意,以至于让人误会王爷另有目的。” “是么?看来她所言非虚,本王表里不一,的确闷骚,哈哈哈……” 找到了问题的根源,御轩满心欢喜地走出门,决定去找某人将闷骚进行到底,留下目瞪口呆的两个侍卫。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032 小样儿,太贼了! 被两名手下点拨了一番的御轩,顿时豁然开朗,心里那个爽啊,甭提多带劲儿了。 一路飞马至丞相府,畅通无阻,通报也省了,直接到了青青的院落。毕竟嘛,人家他可是相府的准女婿,特权在身,谁敢阻拦? 他决定了,今儿得跟青青“认真”地谈上一谈,定要消除她心中的顾虑才行,不然强扭的瓜,那可就不甜了。 怀着无限的憧憬,他来到青青房外,正要叩门,耳中便先行传来青青的厉声呵斥。 “停!翠儿,你再提他,我跟你急!” 这小妮子,谁将她惹毛了? 御轩微拧剑眉,发现自己的好心情居然被她给影响了,不假思索,边往里走,边问道:“何人令爱妃如此深恶痛绝?” 话音方落,里面鸦雀无声。 御轩疾步走了进去,视线正好与青青纠结的目光对碰。很好,至少她还会本能地转过头来瞅他! “奴婢见过王爷。”翠儿赶忙给御轩福了福身。 御轩笑道:“这是在你家小姐房里,不必拘礼,不然本王岂不有喧宾夺主之嫌?” 说罢,他漾着笑意的黑眸再度放射出勾魂摄魄式的目光迎向青青,那其中,似乎还藏着那么一点儿讨好的意味。 青青皱着眉,面纱下的嘴角不自觉地撇了撇。 御轩虽看不见青青脸上的表情,但由着那面纱高频率的抖动可以猜到,此刻她的小脸儿指定在抽抽。哎,他扮酷不讨喜,扮笑 又被认为是风流风骚,这正儿八经的微笑应付吧,她还觉得他意图不纯。要照顾她的情绪,果然是太难了。 见御轩眼中充斥着无可奈何的神色,青青更是纳闷儿,不过她没打算继续探索他的想法,只道:“王爷一堂堂七尺男儿,随意进出女子闺房怕是不妥吧?好歹你也先让下人报声信儿不是?” “我若报信儿,你还能安稳地坐在这里等我?”御轩脸不红气不喘地道。 “你倒挺有自知之明。”青青酸溜溜地嗤哼道。 翠儿见连人抬着杠,未免自己在这儿碍事,索性找了个借口悄悄退了出去。 这之后,屋内的两人一言不发,干瞪眼。青青坐在床头,御轩站在床前,气氛慢慢地变得很诡异。 尤其是他的目光,穿透力比红外线更强,总让青青挡无可挡。 “你该不是来跟我大眼瞪小眼的吧?”青青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打破了一室的沉默。 御轩夸张地叹了口气:“哎!” 为此,青青的秀眉纠结得更紧了。这家伙,他也会叹气?怎么听着那么别扭? 这时,御轩满口无奈地道:“莫非本王真是这般讨人嫌?爱妃一见本王就恼?” “谁会对个登徒子好脸色?”青青道。 登徒子?他是登徒子? 这全天下,怕就只有她敢这样说了。 想了想,御轩道:“本王今日过来,想跟你好好谈谈,培养培养感情。” “我们之间没有感情好不好?”青青那个激动啊! “正是因为没有感情,便要好生培养不是?”御轩对别扭的青青展现了前所未有的好态度。话及此,不等她回应,他赶紧续道:“你我都已到适婚之龄,不婚不嫁,自是说不过去。咱们何不凑合凑合,省得再烦婚事?” “什么意思?”青青一听,当即琢磨出了点儿门道,不由兴致高昂。 果然,这妮子,她喜欢反向思维!御轩约莫懂了,想要收复她,用常理自是不行,随即改变策略。 御轩暗藏贼心,表面平静:“你道本王为何执意娶你?你要貌没貌,要才没才,还手无缚鸡之力。” “你想借我之名,名正言顺坐稳太子之位。”青青当即回道。 御轩挑眉,眼中兴味盎然,满口赞赏:“不错,你唯一值得本王娶的,也就是这个名儿。至于你的人,本王没多少兴趣。” 青青想想,也是,他根本就没见过真正的她,说对她有兴趣那就太假了。不过她喜欢他现在这种诚实的说话方式,遂决定跟他继续谈下去。 “我为什么要成全你?我好端端的凭什么要牺牲自己的婚姻,当你有名无实的王妃?”青青拽的二五八万的。 “莫非你想当有名有实的?”御轩讶异。 “当然不!”青青赶紧否认。 御轩脸上明显地松了口气,这才道:“那还好。你若缠着本王,本王可不敢接受。” 想得美!青青的眼神是这么说的。 稍后,御轩又道:“总之你也要嫁,按父皇的意思,你不嫁我,也得嫁御墨或者御承,比起他们来,你嫁我岂不方便许多?婚后,我自是不会管束于你,你还当自己未出嫁一般,只不过是从相府搬到睿王府居住罢了。这样一来,你既可以躲掉父皇的指婚,避免所托非人,日后还有时间自行寻觅良君,岂不妙哉?” 青青的眼中划着无数个大问号,似乎在评判御轩口中所言的可行性。 “这么说,只要日后我想离婚,你就得点头离?”青青有那么点儿心动了。 “离婚?”御轩为这个词汇而皱起了双眉。 青青忙解释:“就是,我想散伙,你就得答应散伙。到时可不是‘休’,我才没那么掉价,就说我们性格不合,和平分手。” “如果到时真有这需要,本王定不为难你。”御轩爽口应下。 青青在心中稍稍琢磨了一下,觉得这生意还算划算,既合符了爹爹的心意,又不得罪皇帝皇后,还能保持自由之身,更重要的是,还能借助御轩的势力化解百里一族的危难…… 真是一举多得啊! “我进了王府,你真不管我?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你不可以干涉?”青青想要确认确认。 御轩大方拍胸脯保证:“人前总要做做样子,至于人后,本王也没那许多工夫管束于你。” “我只需当个挂名王妃,助你争夺太子之位?”青青语态转为轻松。 “不错,待本王登上储君之位,或去或留,你可自行选择。”至于说,那储君的位子,哪儿是一日两日就能夺下的?她和他,将有很长的一段间培养感情。 某人心中的小九九啊,果然奸贼,奸贼啊! “成交!” 青青的热情瞬间高涨,几步冲到桌旁,牵手飞快地拿起茶壶,“哗哗哗”连斟两杯清茶,一杯给御轩,一杯给自己,把茶言欢,庆贺他们结同盟之好。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033 神秘的礼物 “哟,青丫头,今儿个心情不错?连打坐都挂着笑?” 时值正午,烈日当空,青青和师父一同悬浮在天虞山的天然潭水中,在层层雾气的包围下,犹似下凡的仙人。百玑老者的和蔼嗓音,此刻带着些打趣的意味,因为料事如神的他,自然知道徒儿为何一改连日来的郁郁之色。 青青闭着眼打坐,小嘴儿轻启:“嗯嗯,麻烦都解决了,当然开心了。” 她也不瞒着师父,好心情是要用来感染身边人的,这样师父也会跟着开心咩。 “婚事取消了?”老者反其道而为,故意如此问道。事实上,答案他岂会不知? “不,不,不……正好相反,我答应嫁给他了。”青青的声音里尽是笑意。 老者“纳闷儿”,不解地问道:“怎么,这般快就改变主意了?那御轩给我徒儿灌了什么迷魂汤?” “师父!您不是说,打坐的时候要认真,要专心,绝对不能三心二意么?”青青招架不住师父接二连三的问题,索性睁开眼,撒娇道。 老者哈哈大笑,深不可测地捋了捋自己的雪白长胡须,道:“青丫头,你这笑得眼儿都弯了,能叫专心一意?” “好吧,您老人家法眼如炬,青青自然瞒不过您。您要问什么就问吧。(.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在师父面前,青青只得收起棱角,做个乖徒儿。 老者当即道:“御轩那小子可威逼利诱了?” “没有!”青青自然是不会随意在人背后泼脏水的,也绝对不会冤枉人。 “嗯?这么说来,两情相悦了?”老者一把年纪了,看不出来,还挺八卦的嘛。 青青撅撅嘴,拉着长长的尾音:“师父……您尽喜欢取笑徒儿!什么两情相悦嘛,我们只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总之就是,郎无心,妹无意,单纯的合作,合作您明白了么?” “哦……合作呐,害为师白高兴了一场。”老者有点儿小失望呢。稍后,他又道:“御轩那小子长得人五人六的,我徒儿怎就看不上?” “他长得好,我就能看上?那世上长得好的人多了去了,您要徒儿见一个爱一个么?”青青没好气地道,接着又补充:“再说了,人家乃是堂堂的睿亲王,权势地位在那儿显摆着,干嘛对我这个要貌没貌,要才没才的平庸女感兴趣?” “那小子敢看不上我徒儿?”老者不乐意了。 “师父……”青青知道,童心未泯的师父又开始折腾了,只得硬着头皮好生解释:“您就别管了嘛,反正我不喜欢他,他不喜欢我,这就对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老者瞅着青青,怎么看怎么满意,不由自豪地道:“凭我徒儿这般样貌才华,御轩那小子若聪明点就该识货才对。我说青丫头,你怎就觉得他对你无意?莫非是那日你用为师给的药水将他的心意试探出来了?” 事实上,老者虽然八卦啰嗦,其实有他自己的用意。青丫头的性子,他这个做师父的最清楚。御轩那小子虽贼,可青丫头也不是好蒙的。待她兴奋劲儿一过,静下心来稍稍一想,就能找出许多破绽。与其让她自个儿较真儿,倒不如他这个当师傅的堂而皇之地将其中存在的漏洞拿出来辩辩,让她自己将自己给糊弄过去才是治标之策。 听到师父提起药水,青青的小嘴儿撅得更高了,道:“徒儿都怀疑,师父您那药水是不是搁久了过期了。他喝了不但没有迷醉之态,还口不对心,极度不正经,那时竟说对我有意!有意才怪,连我的‘面儿’都没见过,能有意?蒙谁呢!” “这样啊……”老者附和地点点头,与徒儿同仇敌忾:“想不到那小子竟这般胡言。那你往后可得多提防他点儿,别让那小子占了便宜。” “他敢!他若敢不规矩,徒儿折了他的毛贼手!”青青信心满满。 “也好,你常年在相府呆着,足不出户,除了为师,你也就没什么机会接触别人。正好,此番你好好儿跟那小子过过招,他可是个厉害角色,斗赢了他,日后也就没人能骗得过你。”老者终于放了心,很快转换了话题:“话说青丫头,你也跟着为师好些年了。小鸟儿长大了,就该飞出巢儿去觅食了。” “徒儿不明白师父的意思。师父是要丢下徒儿了吗?”青青心中一股酸楚就涌上来了。师父可是她最亲近的人,也是唯一一个知道她完整秘密的人。若师父不在身边儿了,往后她还能有可以随意倾吐的对象吗? 老者宽慰地用满是皱纹的手怜惜地摸摸青青的头,满是慈爱地道:“傻丫头,师父若总在你身边,你便无法自立,终究不是好事。” “不要,青青就要师父!”难得的一回,青青闹起了小脾气。 老者也不苛责她,只是将自己的手从她的头顶收了回来,而后拉过她的手,用自己的食指指腹在她的掌心迅速地画了几笔。 “丫头,看清楚师父方才在你掌心所写之物了?”老者满脸认真,语气沉稳。 青青点点头。 老者这才续道:“为师当年独霸江湖,狂妄一世,惹了不少仇家。我那百玑宫如今处处受难,终是因当年我之过错而起,可怜那些属下被肆意滥杀。我已无意再现江湖,否则将引来更大的波澜。你是为师亲手调教出来的得意弟子,玄指功也已练及第七层,足可统御百玑宫。方才为师在你掌心所写,乃是开启百玑谱的口诀。” 青青一下子感觉到肩上的担子,沉了。不过跟师父这么多年,师父的心意她明白,所以没有出声劝师父出山。只是…… “即便要徒儿替师父打理百玑宫,师父也不必离开天虞山,对吗?”青青怀着一丝希望,眼中还有那么点儿恳求。 老者这回沉着脸,很坚定地摇头:“师父不能一辈子做你的保护伞,你要学会自己撑伞遮风挡雨。雏鸟要出巢,就不能偎在老鸟怀里。” “徒儿只是希望能每日见到师父。”青青着急道。 “你这丫头,你都觅了良君,安了新家,还不许师父去跟你师娘团聚?”百玑老者的眸子里出现了久违的柔情,思绪顿时飘远。 “师娘?有师娘的消息了吗?”青青真替师父开心。 百玑老者不语,漾着春风般的笑容,那副仙风道骨般的身子极速消失在青青眼前。 青青低头望着掌心,而后谨慎地将芊手握成了拳头,本能地要捏紧师父留在掌心的礼物。她明白师父的心思,师父许是想让百玑宫助她一臂之力……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034 正中下怀 自打那日百玑老者托付百玑宫之后,青青以出水痘不能见风见光为由,谢绝了相府所有人的面见,就连爹爹和哥哥们也被她隔绝在门外,以此来腾出时间赶往百玑宫。 按照师父所言百玑宫总坛所在,从相府出发,来回约莫需要五日,加上途中耽搁,合计也就是六七日的光景,正好与她借口水痘能够拖延的时间相当。 青青紧赶慢赶,以自己最快的脚程赶路,总算在第二日深夜到达百玑宫总坛。 在夜晚清冷的月光映衬下,破旧的石门,高大宏伟,其上雕刻麒麟怪兽,轻易便能窥见当年的繁盛和气派。只可惜,如今门前杂草丛生,雨水冲刷而来的泥土已然掩过了半扇大门,破败之相显而易见,不由让人心生悲戚之感。 青青轻弹指尖,一道绿光从指腹掠出,直击石门。光芒所到之处,门前淤积已久的泥土化作纷飞的沙尘,如疾风扫过一般,眨眼间灰飞烟灭,最后只留下一扇高大干净的石门。 青青旋动门边儿上的机关,“轰隆”的炸响声后,石门缓缓下坠,隐没在了地面之下。 虽有面纱遮掩,可青青还是谨慎地屏住呼吸,而后才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这是依山而建的宫苑,门外只见是一座巍巍高山,进门后才知里面别用洞天。宫里有假山,有水池,有长廊庭宇,还有奇花异草,设计十分巧妙,又不失浑厚霸气。(.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这百玑宫,即便已然经历数十年的荒废,至今犹能闻见花蕊芬芳,听见虫鸣蝉叫,只是房前屋檐多了几面蛛网罢了。更可贵的是,这宫苑里,居然能巧妙地引进天空射下的月光,实在难得。 稍稍熟悉了一番这别致的宫苑,青青疾步往一条幽静的小路而去。如果她没猜错,师父所言的百玑谱,定然就在“那个”位置…… 师父说了,想要重振百玑宫,她就得先行驾驭百玑谱,方能令众下属诚服。 小路的尽头,乃是一处废弃的琴台,琴台上铸着一把二尺长的模琴,旁边儿搁着一直墨绿色的玉笛,玉笛发着微弱的柔光。 奇怪了!怎会有玉笛在此?瞧着那笛子也不是普通的俗物,为何竟没有人取走? 怀着疑问,青青脚尖一点,飞上琴台,伸手拿起玉笛。 玉笛的触感很好,温润细滑,让青青爱不释手。不由自主地,她将笛子凑近嘴边,试着吹了起来。 一曲高山流水,悦耳的音符悠扬地传开,在这静谧的夜晚别有一番韵味。 “哗哗哗……” 一首曲子,刚吹了一半,青青的耳中便传来哗啦的流水声。怪了,由于长久没人打理,这百玑宫内水池早已干涸,她方才一路过来也只见假山不见流水啊,为何突然会有水声? 下意识地,她转身过去,就在她的身后,一条蜿蜒的小溪流淌着清澈的泉水,水中映射着天际那一轮圆月,月影浮动,水波微漾。 “看来,我今日没有白来。” 正当青青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前方传来一声平静中夹带着得意的中年男性嗓音。随即,从声源处飘来一袭火红的身影,在月光和玉笛发出的光芒照射下,给人一种妖魅诡异之感。 青青没有说话,只是两只犹如黑宝石般噌噌发亮的眸子一眨不眨地锁定前方略显魁梧的男人。 “我等了十六年,费尽百般心思,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只是不曾料,百玑老头儿选中的继承人竟是个黄毛丫头!”那男人话音中多有轻视之意。 青青不会傻到跟个底细都还摸不清楚的陌生人理论,只是轻笑道:“区区一黄毛丫头竟让阁下苦等了十六年?难怪阁下会低级地拿百玑宫毫无还手余地的弟众开刀,原来是闲得发慌,没事儿找事儿。” 那红衣男人听青青这么一说,不由惊讶,直言道:“想来你还不太笨,能猜到百玑宫散落弟子受难乃我所为。不错,是我做的。若想保全剩余的百玑宫弟子性命,拿百玑谱交换!” 果然!青青并不意外。 “事实上,我也正在寻找百玑谱。”青青大方相告,或许还能从这恶魔大叔身上寻找点儿线索,省了她许多脑细胞。 “百玑谱就在那只笛子中!”男人不假思索地道。 好极了!正中下怀! 青青偷着乐,面儿上却很淡定。 “既然知道百玑谱在笛子里,那你还等十六年?”反问是最好的方式,既不需告诉对方任何信息,又可套取对方的底细。 几句话下来,那男人显得有些急躁,还有发怒的征兆,疾步跨过来,站在青青面前,恶狠狠地道:“我若拿得动,还需等你?废话少说,赶紧交出百玑谱,否则定叫你百玑宫一个不剩!” “随便吧,能剩我一个就成。”说着,青青晃了晃手里的玉笛。意在告诉对方,既然玉笛中藏有百玑谱,那么她有玉笛在手,她的小命儿不成问题。 话音一落,青青转身便走。她估摸着,反正这趟来百玑宫的目的已经达到,百玑谱已然在她手中。况且,对方是有备而来,她却连对方的底细都摸不清楚,胜算不大,干脆闪人。至于说这男人的来路,她相信,不久的将来他还会自动找上她,到时她再顺藤摸瓜追查百玑宫弟子被害的真相。 那男人很是意外,本以为这下丫头好蒙,以为她为了百玑宫的众弟子一定委曲求全。哪晓得她竟是个油盐不进的贼精!威胁的筹码没了,剩下的,也就只能硬碰硬了。 “想走?没那么容易!”那人张开左掌猛力运功,掌心随即发出一束胳膊粗的白光,疾光掠过,直击青青后背。 正施展轻功准备溜走的青青,陡感背后一阵热浪袭来,本能地侧身闪避。亏得她反应敏捷,成功躲过一劫。随即,她翻身转向,欲还击。 岂料,对方抓准时机,趁青青转身的一刹那,他又发一掌,这次的目标换成了青青握着玉笛的右手。 突然间,青青的手腕传来一阵麻痛,被迫从半空中跌了下来。 “看你也算个人物,背后偷袭算什么本事?”青青蹙眉道,话音里虽有不爽,却并无惧怕之色。 那男人张狂大笑,笑声在这空寂的夜晚愈发地恐怖骇人。笑声渐息,他傲慢地道:“我做事,只问结果,不管手段。你中了我一掌,想全身而退,已是不可能。” “果真?呵呵呵……”青青笑得好不甜美,下意识地瞄了眼手中仍旧泛着淡淡墨绿色光芒的玉笛,面纱下,小嘴儿轻启,微微一动……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035 敢阴我! 眼下,逃无可逃,又中了对方一掌,手腕上的刺痛提醒青青,对方功力不弱。她忖道:对方熟悉师父,也指定对她的武功路数了若指掌,若要硬碰,对于胜算几何,她心中实在没有底。 无奈之下,她决定趁此机会试试启动百玑谱。若对方的信息无误,百玑谱真在玉笛之中,那么凭着师父传授的口诀,她许能借助百玑谱的力量甩开此人。 果不其然,青青刚刚默念了一遍口诀,右手上握着的玉笛便强烈地震动起来。而且,震动的幅度还越来越大,大到她受伤的右手已然握不稳它。 于是,她只能换成左手持笛,随着笛子的晃动加剧,四周的空气似乎都被搅动,气流涌动,开始呼呼地刮起烈风,连脚下的大地都波动摇晃起来。 百玑谱的力量,果然不容小视! 青青正眼望着前方的红衣妖媚男人,余光瞥向自己左手上握着的玉笛,好奇笛子中藏着的百玑谱究竟是何圣物,竟然这般了得! 适才还杀气很重的红衣妖媚男人,见青青手上的玉笛有了反应,这会子也安静下来,不再去攻击青青,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手中的笛子,万般期盼自己想要的东西从笛子里脱颖而出。 “唰!唰!” 霎时,玉笛的几个音孔中整齐地发出一束束墨绿色的强光,光芒立刻照绿了这月夜的百玑宫,映照出跟前那条湍急的溪流。 现在,青青什么也不能做,口诀一念完,她便只能等待,等待着不可预期的结果。 “啪!啪!” 接连两次的噼啪声之后,红衣男人和青青一前一后,双双被玉笛发出的强光给弹飞出去,而后跌落地上,砸出剧烈的响声。 “呃!” 那红衣男人猝不及防,跌趴在地上,过强的撞击力,使得他受伤不轻,不由口吐鲜血。然而,只是闷哼一声过后,他犹带鲜血的嘴角便得意地勾起一丝弧度,满是兴奋地瞅着此刻已经飞旋在半空中的玉笛。 “想不到百玑老头儿居然交给了你启动百玑谱的口诀!”男人说着从地上爬起,踉跄一下,跌跌撞撞地朝青青走去。 青青早该料到百玑谱的力量会很强大,可也不知究竟是怎样一个程度,更不知道会以何种形式迸发威力。她权当是拿眼前不怀好意的红衣男人做试验,想不到,百玑谱真的能够将他打翻在地。原本,按照她的计划,她是想趁他被百玑谱中伤之时溜走的。哪料到,百玑谱不仅伤了对方,也伤了她自己。 一连尝试了好几次,青青终究没能爬起来。一方面是刚才被玉笛发出的光芒弹伤,一方面她的右手手腕处之前又中了红衣男人一掌,两相作用之下,她现在只感浑身无力。 “告诉我,百玑谱的口诀是什么!”那红衣男人站在青青面前,低头俯视着拼命挣扎的青青。 青青不理会他,用劲儿站立起来,虽然颤巍巍的,但总算她站起来了。即便个子比对方矮了一截,身子也比人家小了足足一大圈儿,但她的气势却并不弱于对方。抬眸,她睨着他时,那双乌眸中盛着浓浓的不以为然,也恰恰是这样的不以为然,在此刻竟比他那如刀子般锐利的眸光更具有穿透力,仿佛无形的水,总能以最柔软的方式无孔不入,浸润对方的任何漏洞和弱点。 青青的不言语,让满怀期望,急不可待的红衣男人一阵心烦,他的脸上明显地出现了不耐,拳头还捏得“咔咔”直响。 “快说!”他语气不善地又催促了一声。 闻言,青青的眼中有了一抹窃笑。 那男人见此,更是恼火,恶狠狠地又吼道:“小丫头!你最好识相点儿,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若想少受罪,现在就将口诀说出来!” “这么凶干啥?你总得让我喘口气不是?”青青没好气地道。此刻,在半空中飞旋了半晌的玉笛又自动地回到了她的掌心,被她紧紧地攥在手中。 那男人将贼眼一眯,哼道:“你拖延时间也没用,此地废弃数十年,岂能有人来救你?乖乖照我说的做,省得受皮外之苦。” “俗话说,无毒不丈夫。我看这位大哥,你还是太仁慈了些。皮外之苦算什么?既然不如你的意,干脆一掌拍死我得了,省得还费口舌跟我唠叨。”青青很积极地建议道,似乎完全在替别人出主意,直接将自己当成了局外人。 那男人气得两腮旁的肌肉都一颤一颤的。哼!他还需借助她拿到百玑谱和口诀,怎可能要她性命?这丫头果然贼精!她竟然猜到他不敢动她性命,是以有恃无恐。 “让你死太便宜你了,若不按我说的做,定叫你生不如死!”红衣男人声音飙高,有些激动。想不到他竟然被个小丫头片子堵了话,心里实在是不怎么舒服。 青青凉飕飕地缩了缩脖子,眼露惊恐之色,赶紧转换了语气:“我说大哥啊,你先别激动嘛,人家只不过跟你开个玩笑。” “少废话!说不说?”男人被青青磨得耐性全无,口气越发地冲了起来。 “哎……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位大哥你连这点儿道理都不懂。”青青满口同情地啧啧道。 那男人忍无可忍,一拳就朝青青砸过来。 青青早有防备,眼疾手快地用手中玉笛一挡,同时默念口诀。 “啊!噗!” 男人再次被玉笛的强大威力弹飞,这回摔得更重,痛得哎哟连天的叫唤,还喷出了好大一口鲜血,含恨地趴在地上,仰头气愤难平,咬牙切齿地朝青青道:“小毛丫头,敢阴我!” “真可怜,吐那么多血,估计吃一筐鸡蛋都补不回来。”青青惋惜地摇摇头,而后收好玉笛,转身悠哉而去。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这会儿她居然感觉体力全都恢复了。 “回来!不交出百玑谱,你会后悔的!”男人还在做最后的努力。 青青侧过身,双眸笑意连连:“交出百玑谱我更后悔!” “鬼丫头!不要被我捉住你!”男人那个恨啊,犹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036 暗潮涌动 “最近宫里可有动静?”御轩面对着窗户,若有所思地道。 他的背后,贴身心腹秦羽和孟浩笔直地站着,两人听了主子的问话,不由默契地用目光交换了一下意见。稍后,两人一同颔首,面色有些严肃。 “宫里倒是很平静,就只康王府似乎闹热了点儿。”孟浩委婉地道。 御承?他又闹出什么事了?御轩闻听下属之言,不由剑眉轻拧。但是,他没有开口询问,而是沉默地等待着下属进一步的禀报。 随即,秦羽接话:“康王府似乎知道满香楼之事跟百里小姐有关。” 这不奇怪。对于康王府的侦查能力,查到这点儿信息并不太难。是以,御轩也不惊讶意外,只是心中多了一层警惕罢了。 “他暂时还不敢动青青。”御轩的嘴里陡然没头没尾地下了这么个结论。 秦羽和孟达又对望了彼此一眼,异口同声地道:“他自然不会为难百里小姐,而且……他比王爷您还表现得殷切些。” “嗯?”御轩一听这话,按捺不住了,赫然转身,目光锐利地盯着面前的俩下属,口中溢出一个单音节的闷哼。 孟达赶紧解释道:“康王爷半个时辰前,刚去丞相府了,是一个人去的,连随从都没带。” 这么神秘?莫非真是要约青青? “备马!”御轩话落便匆匆出门。 又备马?这又不是多远的路程,而且走街串巷的,坐马车不舒服点儿么?俩下属估摸着,许是他们家王爷心里着急了,想追上康王御承的脚步呢。 御轩飞马赶至丞相府,顾不得应付门口下跪行礼的相府护卫,脚步飞快地往青青的院落而去。 还不及走到青青的房外,远远儿的,御轩便见门口站着青青的贴身婢女翠儿,以及那个不速之客御承。 只听得,翠儿是这样对御承说的:“王爷请恕罪,我们家小姐正在病中,实在不便与王爷见面。” 病中?那小妮儿病了?御轩为此眸光一沉。 那厢,御承岂能甘心吃闭门羹?顿了一下,他态度强硬地对翠儿道:“既然她身子有恙,那本王就更该前去探望探望才是。” “王爷,实在是……” “皇兄怎会在此?可是找百里丞相?看来你走错了路,这里并非丞相院所,乃是我那小娇妻的闺房。”难得一次,御轩竟然在人前将酸味表现得极其明显,一听这话,言辞间赶人的意味相当浓厚,且大摇大摆地以他和青青的婚约为利器欲将御承挡开。[.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御承原本急着与翠儿纠缠,企图越过翠儿,直接与青青见上一面。哪晓得,紧急关头,居然来了个煞风景的人物,心中自然不是滋味儿。 要说这两兄弟,虽然并非一个妈生的,可平素尚且还能保持面上的平和,大有井水不犯河水之态。不过,此番御轩的语气挑衅,使得御承心中甚为不满。 御承何许人也?岂能轻易中了御轩话里的圈套?只见他神态自若地转向御轩,面无表情地道:“二弟无需诧异,为兄正是来找青青的。至于说青青的身份,如今还是相府小姐,亦是先皇钦定的太子妃,并非睿王妃。你我兄弟二人,都有可能接掌太子一职。” 这是第一次,胸有城府的御承明明白白地承认自己对太子之位的觊觎。 听罢御承的话,御轩眼中闪过一层锐光,心中陡然警觉。他忖道,若非御承有十足的把握是不敢这般公然挑衅的。御承方才的话也从侧面印证了其对青青的势在必得。 跟他抢人,有那么容易?御轩不由在心中嗤哼,面上却不露声色。 “婚约已出,聘礼已下,婚期已定,皇兄以为还能变卦?那岂不显得我紫泽国皇家反复无常?”御轩嘴角挂着一抹怪异的笑,一脸的自负。 御承笑道:“二弟许是疏忽了。历朝历代,储君之位,废立无常,变幻无测,反反复复乃是常事。可皇祖父遗旨钦定的太子妃只有一个,怎可不慎重对待?” 想不到这兄弟二人间长久以来暗藏的涌流,竟选择在青青的房门外泛滥。 眼看就要拔剑弩张,一旁的翠儿心里那个急啊。真怕这俩王爷在小姐门前闹出轰动,引得相府众人都知晓小姐不在府中之事。 “二位王爷莫要争了,小姐今儿身子不爽,不见任何人,连老爷和三位少爷都没能见着。二位王爷还是请回吧。”翠儿终于鼓足勇气插话。 “什么时候的事?可请了太医?为何没禀报本王?”御轩终于问出了口,言语间多有焦急。 还太医?丞相府,又不是睿王府,太医那么容易叫么? “早让郎中看过了,说是出了水痘,好生休息几日便无恙了,所以没敢惊动王爷。只是这几日怕是不能见光见风,小姐又爱惜容貌,不肯见人,所以请……” “她不是戴着面纱?”御承纳闷儿,心想,即便青青长了水痘,也不至于让人看到她容颜有异吧?为何还不肯见人? “回康王爷,小姐额头上也长了,面纱遮不住,所以不见任何人。”翠儿忙补充道。 御承执意要见,道:“几颗水痘而已,本王不甚在意。” 说罢,他便要推门进去。 翠儿死命地抵在门口,硬是不让。 御轩望了眼翠儿,见翠儿眼中浸染慌乱,遂道:“皇兄自然不介意,介意的是青青。既如此,皇兄何必强人所难?若有闲暇,可否你我兄弟回睿王府喝上几杯?” 强人所难?御轩这小子,居然在他面前提这四个字?御承心中只觉好笑。要说到强人所难,霸气纵横,谁能敌得过御轩?这小子现在倒装好人了。 “既已知她玉体抱恙,又岂能坐视不管?别的帮不上,可进去探望一番还是力所能及的。”御承说完,吩咐翠儿去太医院以他的名义找太医来相府,而他自己执意要进去见青青。 为此,御轩皱紧了一双剑眉,满脸黑沉,正要发飙。 岂料,翠儿身后的门却在此时“吱嘎”一声,开了。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037 下手真快 听见开门声,在场的几人不约而同地,全都将目光转向门口。 门缓缓开启,一身青纱装扮的青青出现在几人面前。 “小姐?”翠儿如释重负。 “让二位王爷担心,实在是青青的不是。二位王爷,请进吧。”青青大方地让开,以便御轩和御承进房。 御承见到青青的一刹那,表情微动,似乎有些复杂。 御轩则用一双探索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青青,面色稍有放松,眸中还有些释然。或许是见她已然无恙,他放心了些吧。 御承下意识地,微微侧过头瞟了眼青青,而后快速从青青眼前走了进去。 翠儿不懂小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满脸疑惑地望向青青。 此刻,青青却将目光落在御轩脸上,只见得,御轩的嘴角慢慢勾起了一丝弧度。而且,也不知是巧合,还是默契,此刻御轩的目光也正好看向青青。 “进去吧。”很明显,青青对御轩说话时,亲切自然了许多。只因,她已经将他纳为同盟朋友的范畴。 御轩心中一阵暖融融,朝青青温和一笑,而后伸手去牵青青。 “别磨蹭了,赶紧进来吧,外面天儿太热。”青青亦笑语相对,但不曾朝御轩伸手过去。 御轩有点儿小失望,本以为,凭借着他们“同盟”的关系,她多少会在人前做做样子,让他牵牵小手显摆显摆的。 待御轩进了门,青青命翠儿合上房门,并肩与御轩朝里间走了进去。 此时,御承已经站在了房内的圆桌旁,手里攥着什么东西。他见青青和御轩并肩过来,眸中似有些阴沉之色,但终究未表现在脸上。 “方才听说你出疹子,现在可大好了?”御承一双精明的眼睛瞅着青青包裹得较平素更严实的脸,连额头都看不见,只能看见一双如墨般的乌眸。 青青笑道:“其实昨儿就好多了,只是觉着有些困乏,所以今儿贪睡了会儿,康王爷不介意在门外多等了会儿吧?” “自然不会,只要你身子大好了,本王便已宽心。”说罢,摊开掌心,露出一窜精美的象牙手链儿,对青青道:“此物乃是我外祖父家传之物,甚有灵性,许能护佑你无病无灾。” 下手真快!竟然开始送珍奇异宝了!御轩心里不是滋味儿,两只如鹰般的黑眸直盯着御承手里的象牙手链儿,暗自评判道:东西倒是件好东西,只可惜庄妃娘家的东西,总带着那么一股子邪性,让人不敢恭维。 其实,御轩现在很希望直接挥手,拍掉御承朝青青递过去的象牙手链儿,不过他没有那么做,他想看看青青的反应,亦觉得自己应该将处置权留给青青。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这么贵重的东西,青青不敢接受。”她摇摇头,态度很坚决。 见她丝毫无动心之色,御承也不生气,反而对青青这般淡然的态度很满意。毕竟,这可以证明,她并非一个庸俗的女子,并不会看见贵重首饰便眼睛一亮。 “本王开口要送出的东西,岂能再行收回?不过我也不勉强你,东西搁这儿了,你什么时候愿意接受都行。若实在不喜欢,扔了送了,本王一概不管。”家传之物,这般送法儿,御承的确也是标新立异了。 青青也不矫情,见对方依然如此表态,她再推脱也不太好,于是叫了翠儿寻个像样的首饰盒将那象牙手链儿单独装了起来。 因有御轩在场,而且瞅着御轩那架势,根本就不可能单独离开将空间留给青青和御承。三个人的世界,多少有些尴尬,很多话也不便多说,而且这趟来相府的目的已然达到,所以御承准备离开了。临走前,他自然要拉上御轩,否则岂不是将机会拱手让人? “二弟不是要陪为兄喝上几杯?这就去你的睿王府,如何?”御承的脸上很平静,看不出喜怒。 然而,御轩那双具有穿透力的眸光,还是从御承的眼中捕捉到了一丝惬意。 “不了,皇兄若有兴致,自行回康王府独饮。青青大病初愈,我这个做未婚夫的,自然要留下来作陪。”御轩特意加重了“未婚夫”三个字,意在强调自己的地位。不过方才青青一口拒绝象牙手链,着实让御轩觉得风光了一把,至少她没有向着御承不是? 御承听罢御轩的话,只是扯了扯嘴角,又对青青嘘寒问暖了一番,随后便大方离去。待他走了许久,屋内都还一室宁静。 终于,御轩开口了:“为什么不接受他的礼物?” “我对象牙不感兴趣。”青青避重就轻地道。 御轩笑得一脸灿烂:“胃口不小,不知何物能入得了你的眼?”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青青鬼精灵地眨巴眨巴那双水眸,眼中尽是淘气。 御轩很容易便领悟了青青话中的意思。他颔首,深以为是。 于是,他一脸自豪地对她道:“你的选择没错。” 他的意思是,她弃了御承,而选择站在他这边儿,是明智的决定。当初他和她缔结同盟时,便有言在先,他会给她足够自由的空间,绝对不过多干涉。 不知是因为两人太有默契,还是英雄所见略同,智慧之人的交谈不需赘言便能彼此心领神会。总之,她和他一问一答间,似乎牛头不对马嘴,却都能清楚对方的心思。 “但愿如此。”青青并不拘泥于此事,随即自个儿坐下,就坐在屋内那张小圆桌旁,招手让翠儿沏茶。 御轩见此,也不需青青邀请,很随意地在青青对面儿坐下,静待茶水上桌。 少时,翠儿端了茶水过来,先替御轩满上,再给自家小姐满上。 御轩那墨黑的眸子闲适地盯着从茶壶中缓缓注入杯中的淡黄色水柱,不必抬眸,调侃似地问及对面儿的青青:“这茶水,我能放心喝么?” 意指当日满香楼御承误喝青青加了“料”的茶水,成了替罪羔羊的事。 “呵呵呵……你说呢?”她并不正面回答,只是淡笑视之,随后执起自个人面前的茶杯,长袖掩面,一饮而尽,留下滴水不沾的空茶杯。 御轩的俊脸咧开一记浅笑,紧随其后端起茶杯,刚凑近嘴边儿,还不及喝,便脸色大变:“等等!” 话音不及落下,他已然捉住了青青的右手,清楚地瞅到她手腕处淤青的掌印,不由双眼喷火:“这是谁做的!谁敢动你?”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038 护花使者 御轩原本心情畅快地执起茶杯,正欲小酌,哪知眼神儿一瞟,竟看到青青右手手腕处那明显淤青的手掌印! “这谁做的!谁敢动你?”他又重复问道,嗓音中尽是愠怒,较之前的音调又拔高了好几度。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青青下意识地用力抽手,却没能成功,芊芊玉手仍旧被御轩握在掌心。 “你反应过度了吧?”相较于御轩的如临大敌,青青自个儿倒是显得很是轻松惬意,还不忘用俏皮的语调打趣道。以她看来,不过就手上多了个掌印罢了。她自认并非娇贵之人,哪儿需要他那般大惊小怪? “谁?”御轩的脸已经黑得堪比炭块了,语气更是寒到骨子里,一双鹰目里尽是戾气。 素来外表淡然,内心坚韧的青青,此刻也不禁被御轩那浑身的肃杀之气所震慑。 “呵呵,你这么大阵仗干嘛?这印子前两日就有了,许是夜里睡觉,梦魇时自个儿伤着了,又不痛,过几日便好了。”青青云淡风轻地道。 御轩微眯双眼,不赞同地反问:“自个儿伤的?” “那当然啊。你以为,平白无故的,谁会跟我过不去?”青青微笑道,那双闪亮的眸子里柔光盈盈。 御轩一双厉眼探索地瞅向青青那双玉白无暇的芊手,再瞄瞄她手腕处的淤青掌印,随即剑眉紧蹙。(.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这掌印,很显然较她的手要大上很多,根本不可能是她的掌印! 不过,既然她不愿过多透露,他也就不再追问。只是,要他就此收手,如何可能?不管是谁,敢伤到他的人,都将付出最惨重的代价! “以后当心些,别再弄伤自己了。”御轩顺着青青的话往下说,并没有戳破她的谎言。少时,他又补充:“若谁敢欺负你,定要告知我。” 嗯?青青听罢,本能地抬眸望向御轩,见他一脸认真,不由让她万分纳闷儿。接着,她故意用轻快的口吻,以玩笑来掩饰尴尬:“怎么?你该不会打算当护花使者吧?呵呵呵……堂堂亲王给我当保镖,我可不敢当。” “有什么不敢的?你抗旨不尊,摆擂台招亲这事儿都敢做,还有什么不敢的?”御轩也换上一副轻快的语气。 “哎!”青青夸张地叹了口气,随即嗔怪似的瞟了御轩一眼,道:“你恁是小气了,连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账也翻出来,怪没意思的。” 说罢,她懒洋洋地坐在桌旁,双手托腮,目光飘忽地落在对坐的御轩脸上。 “也罢,我不提就是。但有一点你得记稳了,甭管遇到什么事,睿王府的人听凭你差遣,包裹本王在内。(.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御轩很认真,很严肃地叮嘱道。 听了这话,青青有点儿适应不过来,说受宠若惊一点儿都不为过。 良久,她才找回自己声音,戏谑道:“呵呵呵,你可真够意思。对盟友这般殷勤,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喜欢我呢。” “你怎么想都成,只要别吃亏就行。”他挑挑眉,不置可否。 这家伙,惜字如金,行为怪异,算了,懒得浪费脑细胞分析他的脑袋构造。 “对了,你今儿一大早来相府,有什么事吗?”青青正色道。 什么事?这一问,简单的一个问题,没想到竟然问倒了御轩。正瞪着眼盯着青青手腕的御轩,心里一刻也不停息地,努力地分析着青青手腕上那淤青掌印的来源,想要寻出端倪,截断能够伤害到她的所有祸源。 哪晓得,她突然的一个问题,打了他个措手不及。他来相府干什么了?一大早马不停蹄地赶往相府,其实,似乎根本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因为御承来了相府。难道他在担心御承会……? 青青见御轩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五官几度纠结,不由觉得奇怪。 “难不成,你把来相府的目的都忘了吧?”青青再度试探地问道,只因御轩一直没有开口应答。 这话听上去就知道是调侃,只因御轩根本不可能是个健忘迷糊的男人。对于来相府的目的,他又岂能轻易忘记?不过,理由虽烂,但至少还能勉强算个借口。 于是,他将计就计,微勾唇角,道:“确实忘了,给你方才一搅和,现在什么都记不清了。” “记不住就算了,想来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忘了就忘了吧。喝完这杯我得去补个回笼觉,就不留你了,你自便吧。”话落,青青自个儿倒了茶水,急匆匆喝了个精光,站起身往床榻而去。 御轩含笑目送青青旁若无人地倒在床上。只见得,她滚了一圈儿,寻个舒服的睡姿,扯了床被单裹住身子,眯上眼打瞌睡。 许久,御轩才收回视线,慵懒地执起茶壶,将那微微弯曲的茶壶嘴儿对着桌上精美的小瓷杯,“哗啦啦”替自己满上一杯清香四溢的茶水,举杯凑近唇边,慢悠悠地抿着。 不久,榻上传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御轩压低了脚步声,缓慢地走近床边儿,低头俯视榻上沉睡的人儿,眸中不由浮现一层笑意:这小妮子,她还真放心他,竟当着他的面儿酣睡起来。 虽说是热天,但因为房外就是棵枝繁叶茂的百年古树,偌大的树冠遮蔽下,屋内格外凉快。御轩怕青青睡熟了着凉,遂伸手牵过那床绣着金色飞鸟的被单替她盖上。 睡梦中的人儿却不领情,一只手死拽着自己胸前的被单,另一只手像拍蚊子似的拍掉某人牵着被单的手。 御轩无奈笑了笑,怕扰了青青的美梦,所以不敢再有动作。 站在床前,看了她半晌,也在心中挣扎犹豫了数回,终究他还是控制住了一探她面纱下真实容貌的念头。强抑自己的冲动,双手捏成拳头,又望了榻上的人儿几眼,才略有不甘地步出房外。 殊不知,他刚转过身,原本应该处于熟睡中的人儿却立马睁开了一双明净清澈的乌眸。 她屏住呼吸,凝视着他开门离去,见他轻手轻脚地替她合上房门,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儿声响。 还不错,尚且算个君子。青青如是在心中评估道。 想她百里青青,何许人也?乃是百玑老者的关门弟子,又是百玑宫如今的主人,岂能是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怎会当着个男人的面呼呼大睡?方才所为,不过是掩人耳目,顺便撵人的招数罢了。凭她的内功修为,要装睡蒙人,自然不是难事。 这头,御轩刚走出青青的院子,便突然想到此刻青青熟睡,岂非探索她手腕掌印的最佳时机?之前她有意打马虎,遮遮掩掩的,他没能看个仔细,何不趁机折返回去探个究竟、寻出端倪?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039 开心果儿 “呼呼……好痛!”青青护着自己的手腕,不由痛呼出声。 几日前,在百玑宫一掌伤了她的那个诡异红衣男人,究竟何方神圣?他的功夫也恁是太怪异,很难让人揪出破绽,更要紧的是,他对她的武功路数甚为熟悉。 为了百玑谱,他定然会再次找上门来的,只是时间的问题。在这之前,她一定要将他的弱点琢磨出来才行,不然到时准得吃败仗。 坐直身子,调匀气息,青青欲用内功尝试着复原手腕的伤,不然会影响她施展玄指功。 “吱嘎!” 哪料得,她才刚盘腿坐好,运气疗伤,房门便立即传来响声,虽然声音极为微弱,却依然令她高度警觉。 不假思索地,她迅速躺了回去,闭眼假寐。 紧接着,极轻极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缓缓朝她的床榻而来。若非她也是深谙内功的个中高手,又竖耳倾听,否则若换着寻常人,根本不可能听得见这似有若无的脚步声。就凭这脚步声,她可以猜到,来人内功定然不俗,不然岂能这般脚下无痕,路不留声? 很快,熟悉的气息萦绕在她的鼻间,她知道,来者定是御轩无疑了。 他陡然折返,是为何事? 不等她疑惑完,御轩的大掌已然握住了她的右手,又企图撩起她的袖口…… 这家伙,竟还不死心,欲探究她的伤势来源。(.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呃……你还没走么?”青青不着边际地缩回手,佯装睡眼惺忪状,语气含糊地问道。 她的突然出声,着实让御轩意外。方才他明明瞅着她睡得极熟,如何转眼就醒了? “你没睡着?”他不答反问。 她摇摇晃晃地坐了起来,迷迷糊糊地道:“眯了会儿,做了个梦,梦见有人闯进来,谁知道一睁眼就看你在床前站在,吓了我一跳。” “你的梦,着实很准。”御轩没头没尾地道,语气中带了点儿淡淡的宠溺,还有那么一点儿沮丧和无奈。 青青没心没肺地道:“呵呵呵……哥哥们也这么说过。” 寥寥几语,成功化解了两人间原本应该出现的尴尬。他们之间的相处,似乎总能保持那份儿纯净的轻松和惬意,或许是因为单纯的盟友关系吧,让人没有负担。 “既然醒了,陪我出去走走,如何?”御轩诚意相邀。 青青应得干脆:“去哪儿都好,可别去你的睿王府。” 为何?御轩挑眉不解。 “你府上那些人,一个个生猛得很,每次见我都瞪直了眼,一看就对我有意见。”青青不以为意地自嘲道。 “谁?”御轩却皱紧了眉头,又道:“日后再有谁敢如此,任你惩处,不必知会我。” “哈哈哈!”青青好笑地摇摇头,一边跳下榻来,一边说道:“你当我是谁啊?有那么小肚鸡肠么?人家不待见我,就得给人家小鞋儿穿?” “你将是睿王府的女主人,他们必须尊敬效忠于你。”御轩蹙眉道。 青青瞅着御轩那副认真的样儿,不由“噗嗤”一声,笑得乐开了怀。 稍后,在御轩不满的目光逼视下,青青才道:“我不过是个挂名儿的,用得着那么大排场么?再说了,你府上那些人也是因为心疼你,才不待见我。你在他们心中那可是神一般的人物,怎能配我这个没才没貌的平庸女?岂不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是他的错觉么?有人当牛粪也当得这般开心? 既然她心情不错,他也就没必要就这个问题再跟她辩驳下去。不过,他或许该选个适当的时机,“好好儿”地教育教育睿王府那帮下人,让他们懂得谁是主,谁是仆! “不回睿王府,我带你去选几匹布。”御轩正色道。 青青蛾眉微蹙,道:“我的衣裳够多了,哥哥们每次外出都会给我买好些料子做衣裳。” 御轩原本想说什么,见青青眸光闪闪地谈及她的三位哥哥,便硬生生地将到嘴的话儿又给吞了回去,薄唇抿了好一会儿才略有些泛酸地道:“看来他们待你极好。” “那是,谁不知道我是哥哥们手心儿里的宝贝。”青青难得在人前如此沾沾自喜,实在是“哥哥”俩字在她眼中太不一般了。 御轩听罢,扯了扯嘴角,没言语。 这时,青青已经下了地,稍稍拾掇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衫,打算出门。她见御轩仍旧杵在那儿一动不动,遂出声催促:“走喽,不是要出门么?” “想去哪儿?”除了她,他好像还没陪哪个女人闲逛过。刚想了个去处,她又不感兴趣,这猛地一下让他再找个女人感兴趣的地儿,似乎很难。 青青偏头想了想,道:“有个阴凉的地儿,我带你去。” 约莫两刻钟之后…… “就这里?”御轩有些惊讶,很意外她会发现这么个地儿。 这是京城最大的石拱桥,半圆形的拱桥共有三个大小不一的桥洞。由于桥面很宽,桥洞自然不小,较一般的屋子差不了太多。阳光照射下,河面波光粼粼,如诗如画。微风习习,悄然掠过水面,卷起湿润的空气吹进桥洞,凉意无限。 “这儿不好么?”说话间,青青眯眼,万分享受地深吸了口气,果然还是这里空气清新啊!稍后,见御轩一直不言语,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她又补充道:“别看这地儿小,可热闹得紧呢。来,坐下来。” 说着,她先行靠着桥壁坐下,又朝御轩招招手。 御轩显然很少这般席地而坐,简短的迟疑之后,挨着青青坐下。 这回,青青没有排斥他,反而还乐呵呵地伸出食指朝桥顶指了指,神秘兮兮地对他道:“要想知道新鲜事儿,这里可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之优势。” 御轩淡笑,的确,此地视野很好,空气清新,又凉爽宜人,是个好地儿。更难得是,他和她好不容易心无芥蒂,这般近距离地谈笑风生。 两人静静地坐着,宁静的气氛下,几乎能够听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青青将视线调远,望向桥的一头,眼中顿显神采,兴奋地对御轩道:“哎哟呢,你今儿个运气真不错,一来就有好戏看。诺,看见没,就那人,他可是我的开心果儿。” 哪个不要命的,竟能入得了这小妮子的眼?他顺着她的视线看向桥头,脸色迅即起了变化……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040 打得火热 御轩顺着青青的指引看去,却见得,桥的那头,对着河面站着个风流男子。那人不过二十岁上下,着深紫色圆领长衫,手上把玩着两只弹珠,看似很悠闲。 御轩认得此人,这是御承的表弟,名唤柳仲权,乃是游戏花丛的个中高手。 小妮子何时盯上这号人物了?不知不觉,御轩的脸色沉了下来,皱眉对青青道:“此人与你不是一路,日后再不可与之结交。” “呲!谁稀罕与他结交?我只不过远观,纯欣赏而已。”青青口中的欣赏,并非是御轩理解的那样。她的欣赏,指的是欣赏某人的表演,纯粹当看戏。 可御轩不怎么高兴了,黑着脸告诫青青:“风流浪子罢了,何以值得欣赏二字!” “呵呵呵……我说睿王殿下,听你这口气,像是跟人家较着劲儿呢。人家又没招你惹你,你犯得着跟人家过不去么?”青青嘴上取笑道,目光不经意地又瞟向桥头的男子,嘴里还咕哝起来:“我就好奇他怎么有那么多花样讨女人欢心,我见了他不下十次,每次身边儿的女人都不带重复的,这本事真让别的男人嫉妒。不知道今儿又是那朵鲜花要被摧残了。” 御轩也不知哪来的别扭劲儿,居然猛地一下站起身,挡在青青面前,直接阻断了她“欣赏”美男的视线。 “哎,你挡到我了。”正看得起劲儿的青青,没意识到某人是有意挡她,她还偏过头,视线绕过他,又瞅了过去。 御轩极度不爽,正要开口,哪知桥头肇事的风流男居然朝桥上走来,而且就在桥中央停下,所站的位置正好就在他们的头顶上方。 紧接着,桥面儿上传来一声娇滴滴的女音:“仲权,你不要去搭理那个丑女人好不好?” 上头话音刚落,底下桥洞里正纳凉的青青得意兮兮地朝御轩挤了挤眉眼儿,悄声对他道:“你猜那柳仲权会怎么说?” 御轩眉头皱得都可以夹死好几只蚊子了,低沉的嗓音问及青青:“你知道他是谁?” “谁稀罕知道他是谁?只不过每次他身边儿的女人都会肉麻兮兮地叫他的名儿,我不想知道也难啊。”青青翻了个白眼儿,没好气地道。 那还好。御轩松了口气。磨蹭了一下,这回不用他猜,人家上面的正主儿已经揭晓答案了。 “婷玉宝贝儿,听话别闹,我若不将那丑女人拿下,怎好在姑母面前交差?放心宝贝儿,不出一个月,我就回到你身边儿了。”柳仲权说着说着,便将女人搂在怀中,又亲又抱的,总算令女人安分下来。 “那你保证,不许跟那女人纠缠,不许跟她……唔……” 不等女人话完,柳仲权便直接堵住了她的小嘴儿,既占了便宜,又阻止了她接下来的碎碎念。 桥洞下,青青见怪不怪,朝御轩投了个了然的眼神,仿佛在说:我就知道会是这样。这花心萝卜的招数,真是百试不爽啊! 御轩的心情与青青截然不同,他似乎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方才听柳仲权唤了声“婷玉”,那么……此刻桥上的女人,是钱婷玉么? 钱婷玉乃兵部尚书钱贵之女,怎会与庄妃娘家的侄子有所牵扯?会否是庄妃在其中牵线搭桥?亦或是,钱婷玉与柳仲权只是单纯的男女关系? 御轩当下有种强烈的预感,感觉那两人口中的“丑女人”似乎…… 果不其然,答案当即浮出水面。 “不……不许你跟我打马虎眼儿。你得发誓不跟她牵扯不清,不然依着丞相府的势力,你岂能全身而退?到时莫不是要她做大,我做小?”女人很坚持,好不容易挣脱了柳仲权的蜜糖攻势,非要闹个心安不可。 呃?说的是她?青青双眼发直,感觉嘴里一阵恶心巴拉的,就跟误吞了只苍蝇卡在喉咙一样。话又说回来,她百里青青的影响力的确不同凡响呢,这无凭无故的,她连面儿都少有在人前露,也能被当做箭靶子。 御轩听到这里,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缝缝儿。 桥上,柳仲权立马赌咒发誓:“乖婷玉,你都把我的胃口养刁了。这冷不丁的,要我吃那丑女人,还不如熄了灯,夜里抱只母猪啃来得实在。” “呵呵呵呵……”女人终于放心,乐得笑个没完,半推半就地任凭柳仲权为所欲为。稍后,她不放心,又叮嘱道:“你还是仔细着点儿,别让丞相府的人抓了把柄。要说这事儿,原就用不着你出面,你表哥不是对那丑女人感兴趣么?他自个儿出面就能拆散御轩和丑女人。” “对女人,我可比表哥有办法多了,对不对?”柳仲权趁机又在钱婷玉身上讨了便宜,沾沾自喜地道。 “我看不是康王应付不来,而是他心软了对不对?如若不然,直接弄死那个丑女人了事,哪儿来这么多事。即便为了暂时拉拢丞相府,他从御轩手中抢人也不难,难的是庄妃娘娘怕他假戏真做,失了心,迷了情,所以拉你上阵。”钱婷玉道。 “还是婷玉冰雪聪明。” 御轩听不下去了,赫然起身。 青青赶紧一把拽住御轩的衣袍下摆,拉他坐下,并压低了声音道:“你干嘛,现在出去打扰别人的好事?不道德呢。” 不道德?那狗男女都欺负到她头上了,她还管什么道德不道德?御轩因此气得脸色铁青,不收拾那对男女他心里憋屈。 青青朝他连连使了好几个眼色,御轩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留下来。 “你可真会以德报怨!”御轩从牙齿缝儿里迸出几个字。 以德报怨?她可没那么伟大。不过在人前,还是少露锋芒为妙。即便要对某些人施以薄惩,也不该那么明显的表现出来不是?面纱下,青青完美的唇角弯起了邪恶的弧度,一双水眸调皮地眨巴了几下。 御轩抿紧了性感的薄唇,拉着一张臭脸,活像别人欠他几千万两金子似的。 桥上黏糊着的两人似乎听到了点儿什么动静,终于松开,各自四处张望。 钱婷玉凭着女人天生的直觉,稍有不安地道:“仲权,我怎么觉得周围有人?该不会有人跟踪你吧?” “要跟踪,也定然是个女人,仰慕我来着,不碍事,我们继续。”柳仲权自命风流,俨然是只骄傲的孔雀。 接下来,就是一阵“嗯啊咦哇”的声音。也不知是今儿过桥的人少,还是因为有火热表演在场,致使行人绕道了,总之桥上两人的搂搂抱抱丝毫没有受到影响,惹得桥洞下的御轩憋红了一张酷脸。 由于面纱的遮挡,青青的表情没能显现出来,不过她的双眸中闪现着熠熠生辉的色彩,兴奋代替了愤怒。 “你很高兴?”御轩见青青眼中闪耀着兴奋的小星星,就一脸的郁闷。 “想我多少年无人问津,想不到终于走桃花运了。不知道他打算怎么追我呢?听他的口气,应该准备了不少浪漫的招数呢。”啊哈哈,她倒要看看,某只公孔雀怎样开屏!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041 好事 仲夏的天气,变幻无常,先前还烈日当空,此刻已然乌云密布,雷声轰鸣。刹那间,瓢泼大雨迅猛袭来,皇城内外水漫为患。 相府内,丫鬟婆子小厮们忙前忙后,紧赶着收拾各院中的物件儿,以免被大雨冲走。 宽阔的相府走廊上,人挤人,肩擦肩,好不繁忙。 唯有青青的院中一派安然,毫无暴雨骤降时的慌乱。 廊檐下,一袭轻纱的青青手持墨绿色的短笛,凑近嘴边儿,悠闲地吹了起来。 悦耳的笛声,幽幽自音孔中缓缓流泻而出,混在这雄厚的雷声和雨声之中,却格外清澈纯净,温婉动人。 远处,翠儿急匆匆地向自家小姐跑来,看样子像是有话要说,却在离主子几步之遥处停下,一脸陶醉地享受这美妙的音乐。一曲终了,她半晌才恢复神智,不由一脸羡慕地望向自家小姐:“小姐,你什么时候会吹笛子的?翠儿怎么不知道?” 青青莞尔,关切地道:“看把你淋的,这大的雨,你跑哪儿去了?还不赶紧去换件衣裳。” 说到下雨,翠儿恍然大悟,忙道:“哦,对了,小姐,门外有人找你。” 这暴雨倾盆的,谁来找她?很显然,那人并非熟悉之人,既不是御轩,也不是御承,更不可能是御墨。就目前而言,她的生活圈还很狭窄,除了皇室中人,便是相府家人,就连朝夕相处了十几年的师父也不知所踪。那么,究竟是何人,会趁暴雨天来找她,是想避开耳目么? “是个什么样儿的人?”青青将短笛收进袖口。 翠儿纳闷儿道:“是个长相俊俏的公子,说是您的仰慕者,又不肯透露姓名,身上没带伞,淋了一身的雨水,被门口的护院给拦下了。” 俊俏的公子? 仰慕者?呵呵呵……言语如此滑溜,定是个花花浪子。青青突然想到,昨日在桥洞里窥见的某个风流男人,心中直发笑。那只公孔雀,真真是等不及要开屏了。既然有人愿意自动送上来讨好她,她何不将计就计,废物利用,白捡个免费的劳动力?更何况,那柳仲权还跟庄妃有牵连,日后对她了解敌营状况甚有帮助呢。 不过呢,对某人施加必要的小惩是免不了的,谁让他那么讨人谦,耍弄女性还不知收敛。 “送把伞给他,让他……”青青平静地道,说完又觉得不妥,改口道:“算了,我自己去。” “小姐?”翠儿不敢置信,小姐向来不是随便的人,怎会如此积极地去见个陌生男人?想了想,她还是赶紧挡在小姐面前:“还是翠儿去吧,不然老爷和少爷们知道了,准骂翠儿没照顾好小姐。” 青青灵巧的身子,翩然闪过翠儿,认真地道:“别跟我争。” 说罢,以极快的速度离开了自己的院子,而且没让翠儿跟来。 撑着一把蓝色的油纸伞,豆大的雨点“啪嗒啪嗒”地打在雨伞上,在青青听来却别有一番韵味。她喜欢雨,喜欢水,所以喜欢徜徉在雨中,信步漫游,旁观别人忙碌穿梭的身影。 怀着一路的好心情,青青的兴奋劲儿却在半路被终结。 “大雨天你去哪儿?” 刚走到相府前院,青青的耳中便传来一声责备的男音。 “你怎么来了?”她怎不讶异?抬眸便见御轩高大的身子被雨水冲刷成了落汤鸡,滴着水的双眉还皱成了两条毛毛虫。 御轩一个人淋浴不打紧,连带着让相府大门的护院全都跟在他身后淋雨。 “是属下们失职,未曾来得及给王爷撑伞。”领头的护院见了青青,赶紧将过错揽下。不过,说句实话,也确实怪不得他们吧,王爷执意要冲进来,他们怎敢阻拦? 青青望了眼御轩,对护院们道:“带王爷去大少爷房里换身衣裳。” 末了,也顾不得御轩的臭脸色,青青径直往大门的方向而去。 御轩纠结的目光只是稍稍往护院们瞟了瞟,护院们立马站出来禀报主子:“小姐,那人已经走了。” “走了?”青青不信,人家淋着雨而来,不就是想弄个苦肉计么?这计策都还没露形儿,就焉了?那孔雀男虽说花心风流,可也不至于这么没挑战性吧? 护院们怯怯地瞄了眼御轩,赶紧收回目光,正色对青青道:“雨天地滑,他在门前跌了一跤,摔得不轻,所以……” 她知道怎么回事了!青青怨愤的目光望向御轩,而后将护院们支走,这才撑着伞朝御轩靠近。 御轩真觉自己有点儿窝囊了,居然有朝一日会被个女人的眼神给吓得心头一震。 好得青青没有怪罪他,还主动将雨伞分给他一半儿,迅速将御轩心中的警戒线抹掉。 身为大男人,御轩自然是不好意思让女人劳累的。于是,他大手一伸,抓了青青手中的伞柄,借着身高的优势,轻易为她撑起一片不大的蓝色天空。 两人同撑一把伞,这情景…… 不知道青青什么感觉,反正御轩这会儿是很满足的,感觉很温馨,总算今儿的雨没有白淋。御轩心里开始松懈,喜滋滋地陶醉着。 青青却选在此时发难了:“之前就说好了,我们互不干涉的。” “看来我造成你的困扰了,日后我会注意方式。”这认错的态度还真好,让人不忍心归罪于他。 青青却不吃他那套,语调虽柔,话里不饶人:“什么方式不方式的,你就不该破坏我的好事!” “好事?”一听这话,调调儿都变了,某人刚才还低声下气地求谅解,眨眼间又凌厉起来了。 青青没心情将自己心中的小算盘全部告诉御轩,她之所以生气,并非只是自己的棋子被赶走了,而是感觉自己的私人空间受到了侵扰。 “我只答应将名字嫁你,可没说要将人也送你。你这样做,不仅严重干扰了我的生活,还让我没法子接近别人。”她恼了。 哪个不识相的男人敢接近她?哼!御轩在心中冷哼了几下,随后漾着笑脸,讨好地道:“我们不是盟友么?我好心替你过滤掉坏人,也算合情合理。这才刚开始,你许是不习惯,习惯就好。” “习惯?这种事也能习惯?”她现在终于了解“秀才遇到兵”的真正含义了。眼前这男人,不讲理的时候,的确够混,黑的也能扯成白的。 他那被雨水冲刷过的脸上笑容万分灿烂,两排整齐的牙齿又白又亮,唇角弯起三十度,爽快地道:“倘若你感觉吃亏了,我任你出气。你原本准备怎么戏弄他,报复在我身上也是一样。”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042 玉笛佳人 虽然师父已经离开天虞山,可青青每日上山打坐的习惯并不会因此而改变。(.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这也是一日当中,唯一可以放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不会被打扰的时候。 双脚轻盈地踩在雾气缭绕的寒潭水面之上,青青只觉凉意无限,通体舒畅。 试着吹奏随身携带的玉笛,却没能同当日在百玑宫时产生等同的效果。这是为何?几日来,这样的尝试不在少数,却都以失败告终。 师傅又不在,她如何才能破解其中玄机? 冥思苦想多时,她也没能找出关键所在,心想着,估计是自己火候未到,尚且不能随意驾驭百玑谱和玉笛吧。好生收好笛子,青青不在纠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她相信自己终有一日能够完成师父的嘱托。 午时已过,青青却并不打算回相府,而是独自上了街。久居深院难免孤陋寡闻,而今她身上的担子重了,既要对得起师父的交代,又要改变百里一族的命运,她必须与外界尽可能地接触。 随意找了家市井小茶馆坐下,喝茶解暑乃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能够在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多打听些消息。原本她是准备去满香楼的,那里才是富贵闲人们往来的要地,消息风声传得极快。只可惜,那满香楼的掌柜太眼尖,每每总是轻易将她认出,让她有几分顾忌。 只是,小茶馆也有小茶馆的坏处,三教九流,各式人等都能涌进来,气氛可不太好。她这才刚一坐下,麻烦马上就招惹上她了。 “小妞儿,是一个人么?这大热天儿的,一个人多闷呐,来,哥哥们陪你喝。”这话音,是从个歪嘴龅牙的黑面丑男人口里蹦出来的。 紧接着,两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色的猥琐男向她凑了过来,并挤在她所坐的条凳上,一边一个,将她左右两边的出路都给堵死。 青青蹙眉,倒不是怕了俩人,而是很讨厌俩人身上的汗酸臭味。懒得跟这等下作之人啰嗦,她藏在宽大纱裙中的手,不声不响地朝左右两边轻弹食指,俩恶男脸上垂涎欲滴的表情瞬即僵住,成了面瘫脸。 满堂看好戏的宾客哪儿懂得其中奥妙?他们只见俩猥琐男维持着痛苦的表情半晌没有动作,且眼中还尽是惊恐之色,都以为是天道昭昭报应不爽。 好心情被两只臭虫害得消失殆尽,饮茶的兴致灰飞烟灭,青青赫然站起,转身跨过条凳,留下几文铜钱在桌,败兴而去。 “喂,等等!” 待两恶男回过神,青青的的身影已然淹没在热闹的街巷之中。两人拔腿追去,跑得比兔子还快。 以着青青的脚程,若不想让两人追上,并非难事。可她好奇,那两人都吃了亏,竟然还敢追上来。于是,她有意磨蹭,让两人追上。 两人吃一堑长一智,当下已没有之前那般嚣张。诺诺地跟在青青后面,面面相觑,欲言又止。 感觉他们离自己只有咫尺之间,青青嗖然转身,犀利的目光对准他们,语气却若如清风般柔和:“你们还不死心?” “适才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两人低头,抱拳道歉。 嗯,听这调调儿,尚不是无可救药之徒。青青忖道。不过,对于他们的道歉,她没有领会,只是用一双清澈的目光不经意地打量着他们。 两人不敢造次,任凭青青端详片刻,才恭敬地问道:“敢问姑娘,方才所用的可是玄指功?” 嗯?青青心里一惊,却没表现出来。暗自用目光评估着两人的表情,确定他们已无恶意,遂道:“找个阴凉的地儿歇歇吧。” 是以,青青领头,剩下俩人像跟班儿似的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 来到一处僻静的树荫下,青青淡然道:“就这儿说吧。” “我们是百玑宫的弟子,见姑娘方才施了玄指功,才知姑娘乃同道中人。”两人异口同声地道。 青青了然地点点头,而后目光陡然犀利:“既是百玑宫的弟子,何以干起了当街调戏良家女子的勾当?” “自打宫主走后,百玑宫弟子四散零落,受到武林各方追杀。我俩也是被逼无奈,为求自保,只得昧着良心听命于旁人,才能有所倚靠。如今见了姑娘,想必姑娘知晓宫主下落,还请姑娘明示。”恶人一转脸,倒也说话客气。 青青不解:“这跟你们冒犯我有何关系?” “只因有人让我俩找齐十个像姑娘这等年纪的女子交差,所以我们……”两人有些羞愧。想当年他们也算是江湖中的个把小人物,如今竟混得如斯狼狈,干起了宵小之辈的恶当。 青青明白了。原来他们调戏是假,找茬儿将她掳走才是真。 “谁让你们这么做的?”她怎么觉得,此事甚为蹊跷? “是个武功高强的面具男人,我们也不知他是谁。”两人已经无地自容,可怜他们被人威胁,却连对方是谁都搞不清楚。 青青当即决定:“那你们继续效命于他,将我捉去见他吧。” “姑娘……”两人委屈万分,赶紧表明立场:“我们本不想为恶,若姑娘能帮我们找到宫主……” 青青冷声道:“不必了,领我去便是,师父行踪飘忽不定,我也无能为力。” “师父?姑娘是宫主的弟子?”两人大惊。要知道,百玑宫主从未收过徒,这一收,竟然是女的。虽然他们极力想获得青青的帮助,不过还是小心谨慎为妙,遂想要确认一番:“敢问姑娘可有凭证?” 青青忆及师父临走前的话,要驾驭百玑宫众弟子,就得先驾驭百玑谱。不过,现在掌控百玑谱她还差火候,遂亮出袖中暗藏的玉笛,道:“这够了么?” “九音玉笛?姑娘竟能拿得动九音玉笛?”其中一人大惊失色。 另外一人,却热泪盈眶:“老宫主总算没有忘记我们,终于派新宫主来拯救我们了!还等什么?若非老宫主授意,九音玉笛岂能重现?” 两人视线短暂交汇,而后利落跪下:“属下参见宫主!” 哦,原来这墨绿色的短笛名叫“九音玉笛”?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043 心下一紧 夏日的山林,树木繁盛,遮天蔽日,绿意盎然。(.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这是京城最南端,偏僻的丛林,林中榕树遮挡下,有间废弃的茅屋,乃是平素猎户间歇时的地儿。屋内四壁透风,门窗破旧,地上一片狼藉。 百玑宫那俩其貌不扬的弟子,领着青青来到茅屋,还站在门外便大声朝着屋内道:“我们寻了个人,请主人过目。” 还唤“主人”?看来,以前这俩人被欺负得很惨。思及此,青青心底多少有点儿不舒服,毕竟现在是她的人受到了威胁,身为领头者她有义务保证属下的安危。 “进来!” 很快,屋内传来一声男性急切的嗓音,音调被刻意地压缓,但青青还是听出了其话中的兴奋和迫不及待。 两人将青青夹进屋内。 未免平素的装扮引人怀疑,青青来前已经乔装了一番,脸上惯常的面纱也摘了下来。别人一看,绝对不会怀疑她是百里青青,更不可能将她与百玑宫扯上关系。现在的她,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寻常女子。 进了屋,青青一眼就看到个身穿妖媚红衣,面戴铜面具的男人,身材魁梧,两只如恶狗般凶狠的眼睛正向她瞅了过来。(.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此人是何来历?”面具男人问向那两个百玑宫弟子。 两人摸摸头,挠挠腮,后知后觉地道:“这个……我们忘了问……不过,她大热天的一个人在外面抛头露面,想来也不是什么家世显赫之辈。” “嗯。”面具男似乎赞同了这种说法,后大步靠近青青,将她上下打量起来,嘴里还评论道:“长得果真不咋样,一脸的小麻子,只这双手……” 说着,他执起青青的左手,见那芊芊玉手白嫩细腻,竟找不出一个茧来。 青青暗叫不妙,自己真是百密一疏,怎就忘了掩饰掩饰双手?人说看一个女人过得好不好,是否养尊处优,就凭一双手就能看出。她现在扮的是平家女子,怎会不干点儿粗活,长几个茧子出来? “你……你们干嘛、干嘛把我抓来?别小、小看人,我家虽然不是大户人家,我却是爹娘的心头肉,我没回家,爹娘一定会去报官抓你们的。”青青话音打颤,起先一句三颤,后来又鼓起勇气“装”沉稳,让人愈发地觉得柔弱可欺。 面具男听罢,哈哈大笑,松开青青的手,狂妄地嘲讽道:“报官?哈哈哈哈!原来是被爹娘溺爱惯了,瞧你相貌不堪,还人情不懂,想来也嫁不到个好人家,到本座这里混口饭吃也算不亏屈了你。” 说罢,面具男支开两个百玑宫的弟子,一手拎起青青的胳膊,施展轻功带她离开了茅屋。 对于深谙轻功之道的青青来说,很容易就能看出对方的功力如何。此人能将她拎着施展轻功,速度还不慢,说明他也算个人物。 不多时,面具男拎着青青来到一座破烂老旧的四合院,不过院门很新,应该是刚换的,而且还是很独特的铁门,门闩也是纯铁制造。 “将这本经书每日百遍诵读!” 刚将青青拉进房中,那面具红衣男人就甩了本巴掌大的小册子在青青面前。 青青佯作怔愣状,半晌才磨磨叽叽地弯腰将地上的小册子捡起来,在男人的目光督促下,赶紧翻开小册子。里面的内容,哪儿是什么经文?简直就是一窜窜的咒语,直觉告诉她,这里面的水很深。女人的预感是很准的,她隐约预料到此事与她有关,或许还能从中得到启发,找出百里一族阳盛阴衰的原因。 交代完后,红衣男人随即离开,并将房门关了个严实,且落了锁。 就那把锁?能困住她? 对着紧闭的房门,青青勾了勾唇角,眼中神色飞扬。 “已经第七个了,看来我们活不了多久了。” 这时,从右边的耳房走出来个面色憔悴的女子,年纪跟青青差不多,穿得也很朴素,估计是真正的贫家女子。 “你是?”青青望向迎面而来的女子。 女子脚步有些飘忽,估计是精神不佳所致。她缓慢地走来,在青青面前停下,而后颓然地坐在地上,用空洞的双眼望着青青:“你是第一个,进来不哭不闹的。” 话音刚落,女子的身后又飘出了五个灰头土脸的少女,个个无精打采,扶着门框才能站稳。其中一个人,用夹带着悔意的音调道:“闹也没用,白费了力气,连逃跑的劲儿都没有了。” “你们都是被抓来这里的?为什么要闹要逃,不是说不会亏待我们吗?”青青蹙眉轻问。 “嗤!”有人不屑地道:“你信他,他是框你的。他抓我们来,就是要害我们,害别人。” “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青青急切地问道,又赶紧招招手,让其余五人都围过来,才小小声声地道:“他要害谁?” 不知为何,青青的心,猛地一下,像被针扎了一下似的。 几个女子纷纷摇头,表示不知情。只有最先坐在青青旁边儿的那人语焉不详地道:“我也只是那日正巧偷听了点儿他和别人的讲话,只知道他要利用我们去害人。好像说要十个人,现在七个了,许是还要捉来三个。” 这趟,果然没有白来!原本,她只是想替俩百玑宫的下属解难,哪料得,还有意外收获。 在几个女子的叹息中,青青快速翻看了经文的所有内容,短短半刻钟的时间,她已然将内容烂熟于心。就此内容,虽说以师父交给她的奇门遁甲之术去判断,能够看出是咒语,却并不能看出受害者究竟为谁。一般来说,这样的咒术,都会带名带姓…… “能将你们的经文给我看看吗?”青青希冀地道。 几人懒洋洋地掏出自个儿身上的小册子给青青。 还真被青青料中了,每本册子的内容都不一样。得将所有册子合起来看,才能寻出端倪。她一本本地仔细琢磨,竟真让她找出了其中门道,却与她想象的差别甚远。他们要对付的人,居然是…… 刹那间,青青的心,无端地抽紧。很快,她乌黑的眸子里陡现锋芒。 哼!动她的人,没那么容易!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044 深情难掩 今日早朝,朝堂上异常的安静。 往时,身为一国宰相的百里荣浩总是会口不停歇地将国内大小事务上禀皇帝,并提出相应的解决之道供皇帝参考。可今日,他却站在朝堂之上只字不言,眉头深锁,脸色也不太好。 龙座上的皇帝,很容易便能感受到朝堂上不一样的的气氛,不由也起了疑心。 “丞相可有禀奏?”皇帝试探性地问道。 百里荣浩很显然,微愣了一下,后镇定地回道:“臣无禀可奏。” “无禀?”皇帝的语气带着些微的惊讶,不过很快语气便恢复如常,目光放远,对着满朝大臣道:“看来最近国泰民安,朕当心安理得了。” 朝堂上的各路大臣,一个个下意识地摸摸鼻子,有些心虚。他们听得懂皇帝的话,只不过,丞相不言,他们这些低下的官员何必强出头?到时弄得无法收拾,谁能捡烂摊子? 随后,在太监的一声“退朝”之后,满朝大臣鱼贯而出,脚步一个比一个快。 皇帝仍旧坐在座位上,看着朝上的情形,龙眉一皱,后又将目光定向人群最后的百里荣浩。比起其他臣子,百里荣浩的步子就慢得多了,脚步沉重,莫非有大事发生? 待百里荣浩出了朝堂,朝堂的大门缓缓关闭之后,皇帝才从御座上起身,却对身旁的贴身太监道:“派人查查。” “是,皇上。”身为皇帝跟前的心腹,太监自然知道皇帝要表达的意思。查谁,查什么?毋庸置疑。 ﹍﹍﹍﹍﹍ 这边儿,百里荣浩刚出了朝堂,便被事先等待在门口的御轩唤住。 “丞相留步。”御轩从诺大的梁柱后走了出来,一身淡黄的蟒袍,更衬得他尊贵无双。 百里荣浩听到有人唤他,偏过头去,见是睿王,眉宇间又浮上一层郁色。 为此,御轩也不禁蹙眉起来。往常丞相见了他,莫不是恭敬和气,今日为何会对他态度大变?莫非跟青青有关? “睿王爷有何吩咐?”百里荣浩连虚礼都省了,看来心情真不咋样。不然不会如此颓废。 御轩不言,只朝百里荣浩使了个眼色。百里荣浩是聪明人,自然看得懂。 很快,两人一前一后地去了睿王府。 支开了所有下人,合上书房的门,替百里荣浩设了座,御轩也坐回自己的专有座位,目光凛凛地望着百里荣浩。 良久,御轩方道:“丞相心事,与本王有关?” “王爷果然智慧过人。”百里荣浩没有否认,反而是直切正题:“既如此,老臣也不必相瞒。老臣斗胆,想解除小女跟王爷的婚事。未向皇上提及,是想先与王爷商量。若此事王爷出面禀告皇上,睿王府的颜面不至受损。” 果然!他的婚事,的确不会一帆风顺。御轩暗忖道。 “离婚期不过十余日,丞相何以中途变卦?”还好,御轩没有发难,语气也很温和。 百里荣浩长叹口气,道:“退婚一事,对王爷,对睿王府,都好。” 御轩不允许百里荣浩糊弄过去,执意要问个明白,遂道:“怎么个好法儿?” “王爷不问也罢,此事说来话长。”百里荣浩满脸愁绪,已不像平素威震朝堂的一代宰相。女儿是他的心头肉,在女儿的问题上,他只是个慈父,不是权倾天下的宰辅。 御轩很犟,不肯罢休:“说来话长?本王不急,丞相大可细说。” 眼瞅着是瞒不下去了,百里荣浩只得从头道来:“王爷或许也曾怀疑过老臣为何执意将小女嫁进睿王府。” 御轩很诚实地颔首。 百里荣浩继续道:“一则,纵观众位皇子亲王,老臣以为,王爷的胆识和谋略,继承大统乃是社稷之福。小女乃先皇御封的太子妃,若嫁进睿王府,名义上能为王爷您登上太子之位做个铺陈;二则,老臣也存了些私心。老臣曾让人合过几位亲王与小女的八字,就王爷与小女最合。王爷命里旺妻,庇妻,遂欲借王爷的命格保小女周全。哪知,哎,命中如此,老臣不想连累王爷您。” “青青怎么了?”御轩不等听完,心中已然抽搐起来,莫名的,脑中浮现出一幕幕不好的画面。 “王爷该知,我百里一族数代以来从未诞下女子。”百里荣浩显得有些疲惫,没有直接回应御轩,而是将事情从源头说起。话落,见御轩点头,他才续道:“百里一族阳盛阴衰,已成魔咒。青青乃是我百里家唯一的女儿,从小到大被我们护在手心,就是不想留下遗憾。” “你的意思是?”御轩的心从未有过的沉重,像被压了块石头似的。 百里荣浩悲戚地道:“青儿怕是命不久长了。” “说清楚!”御轩赫然起身,满面寒霜。 “臣父子四人百般保护,不曾想还是难逃厄运。青儿失踪多日,怕是凶多吉少了。”此时,百里荣浩眼圈儿都红了。 御轩脸色铁青:“如此大事,怎不禀告本王!” 说罢,御轩当即唤来秦羽孟达二人,迅速集结人马搜人。 不是百里荣浩太消极,而是:“此事王爷莫要插手,以免青儿有个好歹,会给王爷落下麻烦。寻人的事,追日三兄弟已经着手在查,倘若连他们都查不到,便是天意难违了。” 百里家的女人死于非命的方式各有不同,百里荣浩怎么也料不到女儿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他的身边儿。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晚了,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别跟被本王提什么天,就算与天抗争,从阎王手里夺人,本王也在所不惜!”御轩犹如黑暗之神,浑身散发着一股逼人的肃杀之气。 即便是历经几十年宦海沉浮的百里荣浩,此时也不敢直视御轩那双噬人般的黑眸。 “王爷当以大局为重。怕就怕,有人故意用小女牵制王爷,趁王爷疲于奔命时,欲行不轨。寻找小女的事,臣父子四人会竭尽全力,最近王爷该盯着立储之事。可否婚期暂缓,上奏皇上立王爷为太子,再行嫁娶,也算名正言顺,一劳永逸。”百里荣浩并非不爱女儿,而是受先皇临终委以江山之重,不敢半点儿懈怠。 御轩却双拳紧握,满脸煞气,话语似刀,字字如刃:“她若安然便罢,如若不然,本王要的,就不只是储君之位!”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045 为她失控 睿王府,丞相府,全都倾巢而动,寻找青青。[.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如此大的动静,很难不引人注意。 不足一个时辰,康王府已然知悉。 “都失踪三日了?”御承很意外,丞相府的保密功夫做得不错,如此大的事情竟然三日后才曝光。 贴身侍卫杨易低头,轻声道:“王爷预计如何?” “依你看,此事何人所为?”御承心中其实有数,只是尚不能确定罢了。 杨易将头压得更低,十分谨慎地回道:“属下不敢胡言。” 罢了,有他这句,御承算是肯定了自己的想法。稍后,他道:“立即派人去找,一定要在相府和睿王府之前找到她!” “王爷?是否……”杨易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御承厉眼一眯,语气很不善:“休要自作主张!找到人后,送回丞相府,别的什么也别做,什么也别说。” “王爷这是为何?”杨易不理解。王爷如此费心,竟不欲让人所知? 御承眼中眸光浮动,什么也不解释,只沉声对杨易道:“去吧!照本王说的做,旁的无须多问。” 杨易走后,御承当即起身,飞马进宫。 月清宫 庄妃侧躺在贵妃椅上,慢吞吞地吃着贴身宫女月琴为她剥了皮儿的紫红色葡萄,趁着吃葡萄的间隙,还唧唧哼哼地清唱着小曲儿,看来心情真是不错。 “娘娘,王爷来了。黑着一张脸,看样子像是在生气。”月清宫的老嬷嬷弯身在庄妃耳边儿轻声道。 庄妃听罢,不以为意,还微微勾起了唇角,继续吃葡萄。 这会子,御承冲将进来,也不给母亲问安,劈头便道:“母妃为何不与我商议?” 庄妃慢悠悠地自椅子上坐起,目视着儿子,笑道:“你这没头没脑的,说的是哪桩?” 御承危险地眯了眯眼,正欲开口,又被庄妃打断。 “月琴,剥俩葡萄给王爷尝尝,听说是今儿刚采摘下的,新鲜着呢。”庄妃话落,漾着一张笑脸向儿子示好。 宫女月琴赶紧响应号召,忙剥了个葡萄送到御承嘴边儿。 御承大手一挥,将那香甜可口的葡萄挡开,落在地上,摔成了一团糊糊。 庄妃拉下脸,站起身,凑近儿子跟前,语气很轻,调子很慢:“你纵有千般不满,也不该对亲娘如此!” “百里青青可是你的人捉了去?”御承开门见山地问道。(.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你这是在质问为娘?”庄妃冷哼了声,复坐回椅子上,显得很不高兴。 御承没心思跟庄妃闲扯,直切正题:“她现在何处?” “我哪儿知道,她是皇后的儿媳,可不是本宫的儿媳。本宫没那么多闲心管个不相干的人。”庄妃凉悠悠地道。 “那你当日还将家传的象牙手镯交由儿臣赠予她?”御承弄不明白母妃怎会如此反复无常? 庄妃笑道:“她收了手镯,不也没成为我的儿媳?” “所以你就下毒手?”御承气得不轻,语气也加重,再度问道:“她在何处?” “我儿若够本事,自然能够找得到。”庄妃说完,便让月清宫的太监将御承强行请了出去。 御承知道已然问不出什么结果来,所以只得离去。 待御承走后,月琴不解地问向庄妃:“事情明明不是娘娘做的,娘娘为何不跟王爷说清楚?王爷这会子,定是误会娘娘了。” “误会才好呢,本宫就怕他不误会。”庄妃高深莫测地道。 不错,捉百里青青这事,的确不是她做的。她之所以不反驳,便是想给自己儿子一个错误的引导,让儿子将焦点集中到她的身上,这样一来便不利于儿子找到百里青青。否则,凭着儿子的能耐,很容易救出百里青青。这么好的机会除掉那丫头,她怎不将计就计,也为以后省了很多麻烦? 这时,月琴悄声对庄妃道:“百里青青的年纪,似乎正好适合魔煞神君要集齐的十个女子……” “不要说了!”庄妃神色慌乱,“噌”的一下从椅子上起来,手里攥着的丝帕略显粗鲁地抹掉嘴边的葡萄汁,步履匆匆地绕着屋子转了好几圈,这才续道:“快,飞鸽传书!” ﹍﹍﹍﹍ 话说,御承的消息灵通,能在睿王府出动人马搜寻青青的一个时辰内获知消息。睿王府又岂能差到哪儿去?康王府的动静,御轩会不知道? 御承前脚出门,御轩后脚就跟上了。 眼看着御承去了月清宫,御轩的眼中浮现一层戾气。果然不出他所料,此事与庄妃脱不了干系!他说过,甭管是谁,胆敢动他睿王府的人,都将付出惨重的教训! 你无情,便休怪我无义! 要对付御承,别人可不行,非得他自己动手。 待御承从月清宫出来,御轩飞身上前,高大的身影,若疾风掠过,晃眼间落在御承面前。尚不及御承看清,御轩已然抓了他的手,拉着他施展轻功,展臂扬长而去。 御轩的动作太快,御承甚至没能看见挟持自己的人是谁。不过,他用脚趾头也能想到,当今紫泽国,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掳走他的人,除了御轩,还能是谁? 这是两人首次正面交手。往常他们争储君之位,争得天翻地覆,却也不曾四手相博。看来,青青的失踪,的确对御轩的影响很大。 “你劫持兄长,就不怕父皇降罪?”御承开口,沉稳的嗓音在疾风的呼呼声中消去了许多劲道,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御轩懒得应答,只是不屑地勾唇。 将御承扔进自己的书房,合上房门,御轩冷声道:“若想离开,待青青平安回府再谈!” 这书房,没有他御轩的许可,没有人敢涉足。御承在这里,没人能发现。 “你以为是我绑了她?我也正欲寻她。”御承没有说谎,他确有此意。 御轩不屑地道:“不必你寻,她是我的女人,我自会寻她!” 只要有御承在手,月清宫不敢妄来,这才是御轩挟了御承的目的。不过事有两面,他这一挟持,等于将往时表面的和平完全打乱,必然引起一阵不小的风浪。可他不在乎,只要青青无恙,即便将乾坤扭转,他也不眨一眼!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046 动了真情 破旧的房内,七位妙龄少女紧紧地攥着手中的小册子,嘴里不停地诵念着。 带着铜面具的红衣男人,却只将探索的目光望向青青。 为了继续留在此处,待红衣男人集齐十个女子,进而找出破绽,破解谜团,青青只能装成柔弱可欺的寻常女子。眼下,知道对方在看着她,她将头埋得更低,极力表现出一副恐惧模样。 红衣男人终究还是叫住了她:“你究竟是谁?是相府中人?” “相府?”青青一脸茫然。 红衣男人那双散发着厉光的眼睛从面具中透了出来,直勾勾地盯着青青,良久笑道:“人说相府千金貌丑无比,不敢见人,常以面纱遮掩,本座往时尤为不信。今日算是不得不信了!实在可惜,你那身为紫泽国第一美人的娘,怎就没将美貌遗传给你?” 她是相府千金? 这信息一出,另外七个诵经的女子莫不同时怔愣。个个心中估摸着:连深宅大院内的千金小姐都被掳了来,不难猜出此红衣恶人的势力了。如此看来,她们脱险的希望又渺茫许多了。 青青的余光瞥到在场诸位女子神色沮丧,很容易就想到,刚才红衣妖孽的一番话已然在她们心中迅速发酵了。她心想:此时若反驳,一定会被对方认为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索性,她默认,反倒会让人迷惑不解。 “既然知道我的身份,还不快放我回去?不然等我的丞相爹爹派人来,你一定倒大霉!”青青狐假虎威地道,整个一副打肿脸充胖子的样子。哪儿有半点千金小姐的骄横? 若非红衣男人先前已经接到庄妃的飞鸽传书,不然他怎会将这等懦弱可欺的女子与相门闺秀联系在一起?只是,庄妃信中也未能肯定此人就是百里青青,又加之,方才一番试探下来,着实让红衣男人难下断语了。 “当朝宰辅,身份何等尊贵。本座若有幸见到,也不枉费心一场。”红衣男人毫无惧意。而且,在他的心中,若捉来的人真是百里青青,那么倒是有了意外的收获。不过,为求稳妥,红衣男人决定:“起来,跟我走!” 说罢,拉起楞乎乎的青青,疾步出了房,绕道进了另一间屋子,准备将青青单独关押。 “你想干什么?”青青挣脱出红衣人的钳制,怯生生地望着他。 红衣人道:“身上戴着什么东西,交出来!” 说着,他的贼手已然朝青青伸来,准备摸向青青的脖子。 青青赶紧倒退一步,乖乖交出一个随身香囊递了出去。倒不是她怕他,而是,以防她忍受不了他的咸猪手而大动干戈,那样一来,自己岂不现了原形,这几日的隐忍不就白费了? 而且这香囊,又不是她自己绣的,只是前几日随便在街上买的,相府中人根本不可能认得,又岂能以此判断出她的身份?纵然红衣男人拿着香囊去威胁爹爹,爹爹也不会上当。(.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自己主动掏出这香囊,总比红衣男人另外相中她身上物件儿来得好。 “好生呆着,别跟我耍什么花招,不然有你好受的!”红衣男人撂下狠话,攥着青青交出的香囊,又收回了前几日交给青青的小册子,这才出了门。 青青寻思着,他已不准备让她参与他的诅咒计划了。 诚如她所料,当日傍晚,又有四名女子被押进这座老旧的四合院。原本如果加上她,那么他只需再找三人,便已经凑够十人。然而现在他找的却是四人,合上另外六人,十人已足。她已然成了第十一人,多余的一个,应该与他的计划无缘了。可她清楚,他会以另一种方式利用她! 她怕么?喝!她百里青青的字典里,就没有“怕”这个字。不过,她有些期待结果,想知道,某个人会不会…… ﹍﹍﹍﹍﹍ 御轩劫了御承,风声很快传到了庄妃耳里。庄妃当即去了御书房,在门外徘徊了一阵,见没有大臣在,遂大步跨门进去。 “你怎么来了?不是告诉过你,不能来御书房?”皇帝拉着一张脸,御书房是不准后宫嫔妃入内的。庄妃这样,让他很为难,就怕落人口实。 进了门,不及回应皇帝,庄妃先转身去关门。 御书房的门很大,很厚实,也很重。依着庄妃的体力要想合上,实属不易。 皇帝见此,赶紧朝一旁侍候的太监使了个眼色。太监忙上前道:“娘娘,奴才来就行。” 关上门,太监知趣儿地退了出去,站在房外盯着,阻止任何人进御书房。 看到门关上了,庄妃拍拍胸口,松了口气,小跑步来到皇帝跟前,悄声道:“承儿被御轩给掳了去!” “什么?”皇帝大惊,怒道:“什么时候的事?” “还不长,就今儿的事。你说,要不以此给御轩定个罪名?”庄妃不确定地道。虽然儿子被掳,她很心急,却并没有哭哭啼啼地博人同情。 不过,皇帝显然是站在她这边儿的,所以她也没必要扮可怜。 “不可。”皇帝摇了摇手,道:“他们是兄弟,劫持承儿这罪名,他大可不认。即便朕派人去搜,搜出了承儿,他还尚能以‘兄弟叙话’为由,将责任推开。” “那我们只能坐以待毙?”庄妃事先已经猜到了这样的结果,所以并不意外。 皇帝却道:“倒不至于。那小子虽说冷酷无情,却尚不是六亲不认之徒,手足之情还是要念的。承儿的安危,应无大碍。” 先前,庄妃也是基于这种考量,所以才没有慌了手脚,不过还是不太放心:“御轩那小子向来深沉,我们的这些个想法,他应该早能猜到才对。既然对我们构不成威胁,他何必要捉承儿?” 为此,皇帝也想不明白。 许久,他皱眉问及庄妃:“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我什么也没做。百里青青失踪了,御轩怀疑是我所为,这才绑了承儿,欲牵制于我。”庄妃说到青青失踪这事儿,话音里藏着些许的幸灾乐祸。 皇帝恍然大悟。难怪,今日早朝时丞相状态怪异。 “朕竟不料,御轩那小子对百里家的小丫头会动了真情。”皇帝捋了捋胡须,兀自喃喃道:“一直找不出那小子的弱点,这回倒是帮了朕一个大忙。” “皇上?”庄妃满脸疑惑。 “不可妄动,否则激怒了他,绝非好事。设法在他之前找到那丫头,朕得亲自调教。”皇帝眼中露出一抹兴奋。 庄妃不明白了,问道:“我们何不借刀杀人,除掉那丫头,便能给御轩重重一击。” “妇人之见!捏着一张王牌,与撕毁一张王牌,效果若何?区区一黄毛丫头,能有多少脑子?交到朕手上,假以时日,定让她为朕所用,何必自断后路?”皇帝老奸巨猾地道。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047 甜蜜蜜 当夜,御轩回府,秦羽当即向他禀报月清宫的动向。 “王爷,庄妃今日进了御书房,关着门,跟皇上密谈了大半个时辰。” 这点,御轩并不意外,毕竟以庄妃和父皇的关系,第一时间去告状乃是理所当然之事。 想了想,御轩道:“寻个由头,让母后去父皇宫里多坐坐,不可将青青失踪一事告知母后。” 无论怎样,母后乃是父皇的正妻,一国之母,多少还是有些颜面的。母后出面,可以绊住父皇,让他无瑕插手青青的事;至于说庄妃那边儿,失了靠山,就好应付多了。 接下来的两日,御轩循着庄妃的这条线,很容易就摸到了点头绪。 ﹍﹍﹍﹍﹍ 这次,事关重大,又有皇帝密令在身,庄妃没有假手他人,而是亲自找上了魔煞神君。 不错,这戴着铜面具,身穿妖媚红衣的男人,正是江湖上传言的邪派顶尖高手魔煞门的门主魔煞神君。 此刻,他听了庄妃的来意,不觉冷笑连连:“哈哈哈……我说庄妃娘娘,你是在命令本座放人?” “不是命令,而是这个人对我有用,希望你能放手。”庄妃也是个识时务的人,绝对不会因为一时的嘴快而与魔煞神君闹翻。(.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一席话说完,见对方仍旧没什么反应,遂补充道:“我以为,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你魔煞宫的日常开销,这些年我也出得不少……” “此人当真是百里青青?”魔煞神君打断了庄妃的话,问出了关键所在。 庄妃道:“当是她无疑。” 魔煞神君凝着庄妃片刻,而后无声地转身出门。 庄妃紧随其后。 少时,两人来到关押青青的房里,青青正倚着已经脱漆的黑色梁柱“睡”得正香。 “是她么?”魔煞神君将目光对准睡沉的青青,口中的话则是对庄妃说的。 庄妃走进青青身边儿,蹙眉打量青青许久,眉头不由越来越紧。说实话,她还真没见过百里青青没有蒙面纱的样子。眼前这女子生得满脸小雀斑,五官也很一般,能是往日的第一美人崔玉盈的女儿么? “不像?”魔煞神君将庄妃的表情看在眼里,遂轻声问道,语气中难掩失望。原本他还以为逮了个筹码,没想到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说来也巧,恰在此时,魔煞门的人进来,未等魔煞神君问话,便微微地摆了摆头。 下属的意思相当明了了。红衣男人知道,他的手下应该是用香囊去相府试探过了,相门中人定是没任何反应。换言之,眼前的满脸小麻子的少女并非相府千金。既如此,送于庄妃做个人情又何妨? 庄妃琢磨了半晌,没敢下定论,伸腿在“熟睡”的青青身上狠狠踢去两脚,青青被迫醒来,睁开迷蒙的双眼,定睛看向高高在上的庄妃。 庄妃仔细地观察着青青醒来时的反应。见青青脸上并未露出任何见到熟人的表情,眼中更无对她这个当朝贵妃的惧意,而只有一脸的茫然。 “你是何人?”庄妃问向青青。 青青不答,眼睛滴溜溜地转着,身子“下意识”地往墙角缩去。 庄妃慢腾腾地蹲下身来,用一脸的威严朝着青青,道:“你在怕我?” 青青抬眸瞄了瞄红衣男人,又低头看向庄妃,这才语气不稳地道:“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果真不是百里青青,不论声音,还是气势都不像。庄妃死心了。 红衣男人见此,不屑地道:“人带走吧。” “不是她!”庄妃语气不爽地道。言下之意便是“要她何用?” 庄妃话音方落,红衣男人那面具下的双眼便半眯起来,双脚缓慢地,一步一步地靠近青青,而后大掌一伸…… 同为习武中人,青青自然清楚那红衣妖男接下来想干啥,遂赶紧“噌”地一下,从地上蹭起,一个看似笨拙,实则极为利落的一个闪身之后,成功让自己避到梁柱背后,嘴里却佯装无知地问道:“你要干什么?” “你已经对本座没有用处了。”说罢,掌心发出胳膊粗的刺眼光束,光束似恶龙窜起,直击青青而去。 果然!她所料不错!这面具红衣妖男,就是当日在百玑宫伤了她的红衣男人! 青青脚尖轻点,曼妙的身姿已然悬在半空之中,巧妙地躲过了他的威胁。与此同时,她玉指轻弹,青色的光芒自指腹掠出,似刀刃般锋利地刺向红衣男人。 红衣男人怎会料到这个毫不起眼的女子会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一时不察,竟险些中招。这下不敢马虎,全力以赴。 “你是百玑宫的人?”他识得青青的功夫,知道她施展的是百玑宫并不外传的玄指功。 “呵呵呵……”银铃般的笑声自青青口中溢出,笑声中毫不掩饰对红衣男人的嘲讽:“魔煞门主,你的眼力也太差了!” 这几日没有白混,青青总算摸准了对手的身份来历。稍微有点儿遗憾的是,她原本还打算继续潜伏几日,没想到庄妃突然来闹一场,害得她的计划被迫改变。 “既是百玑宫的人,我就更不能让你活着离开!”红衣男人一旦知道百玑宫还有这等高手,岂能干休?说着便以十成功力相博,掌心发出的疾光如利箭般密集地向青青射去。 青青凭借着自己绝佳的轻功,灵巧的身影在房梁间若隐若现,虚虚实实,让人难以逮着正影。同时,她玉袖翻飞,以袖挡之,对方射来的光芒全数被折返回去。 两人打得激烈,庄妃看得眼花缭乱,分不清谁胜谁负。于是,她索性离开。临走前,她朝着半空中痴斗的人影喊话:“你赶紧派人替我找找,一定要赶在睿王府和丞相府之前,找到百里青青那小丫头片子。” 什么?睿王府和丞相府都在找她?得知这个消息,青青的眼中光芒一闪而过。 也是,她离家几日,翠儿那头也瞒不过去了,爹爹和哥哥们一定急坏了。不过,御轩那家伙也在全力找她?多少让她有些意外,毕竟睿王府的家大业大,御轩执掌朝纲,日理万机,这么快就能抽身寻她,也算够意思了。 这么一想,青青心里顿觉喝了口糖水一样,甜蜜蜜的,顿觉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048 如愿以偿 打斗中,青青的玉袖翻动,右手手腕处的掌印赫然外露。 “是你?”红衣男人好生意外。 青青语气轻蔑:“我道你有三头六臂,原来也如此迟钝愚笨。若没你这鹰爪印子,是否过手百招尚不清楚我的身份?” 说得没错。若非有掌印提醒,魔煞神君还真是没将青青和当日百玑宫与他争夺九音玉笛的女子联系在一起,因为“两个女人”根本就没有半点儿共同之处。 为此,魔煞神君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女子果真是伪装的高手! 不经意间,面具的局限下,他那唯一可以透露人前的一双眼睛里浮现出几许对敌手的钦佩之色。可惜了两人的立场对立,他此刻还真对她有点儿惺惺相惜的感觉。不过,这种感觉也只是刹那间的事,随即便烟消云散。 他狂妄大笑,满口傲慢地道:“你中了我一掌,内力大损,能是我的对手?还不赶紧交出百玑谱?” “呵呵呵……我该说是太自负,还是该说你不自量力?上次的亏还没吃够?还想要百玑谱?诺,给你……有本事自己来拿。”青青玉手一摊,那支墨绿色的九音玉笛在掌心发着柔和的光芒。 因为知道笛子的厉害,魔煞神君不敢妄动,只得垂涎欲滴地望着笛子,显得很是犹豫。 “你若不拿,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儿了。”青青的声音,蕴含着一股韧劲儿,听似轻柔,实则有力。 魔煞神君冷笑道:“区区黄毛丫头一个,也敢跟本座叫板!本座先拿了你,再拿那只破笛子也不迟!” 他算计着,待挟制住了青青,一番威胁折磨,就不怕她不乖乖将百玑谱从笛子里弄出来! 说话间,他左手甩出数支鱼尾镖,镖身涂有剧痛。 青青的鼻子很灵敏,立刻就嗅到空气中弥散着一股淡淡的药臭味儿。 不敢耽误,她当即屏住呼吸,不再跟他瞎啰嗦。同时,她利落地将双手缩回袖中,以自己宽大的纱袖挡之。 “呲呲呲……” 只听得飞镖没入布料,摩擦发出的呲呲声。下一刻,便见青青的袖口如标靶似的,吸入了数十支飞镖。 紧接着,她将玉袖一抖,“当当当”,袖上飞镖纷纷落地,砸出一阵断断续续的清脆响声。 “想不到,你倒有些本事。”魔煞神君皱眉道。 青青一边出招儿,一边笑道:“你想不到的事情,还多着呢。” 话落,“嘶”的一声,扯下被飞镖扎出口子的衣袖,灵巧的食指轻轻将布料一绕,待布料抛出时,已然成了一条粗细均匀的绳索,绳索朝魔煞神君颈项一甩,竟不偏不倚地缠绕在他的项上! 魔煞神君心中立马警觉,迅速弯身,将头猛力晃荡数圈,而后旋身七百二十度,总算躲过了青青的索命绳索。 知道自己遇到劲敌,魔煞神君再不敢轻敌,只想速战速决!接下来,他扔出的飞镖更为密集,攻击的频率也越发高了。 青青也不慌张,见对方改防守为攻击,她却不跟他争夺这主控权,只谨慎地避让他的飞镖。她就不信,他这般撒法,他身上的镖能不用完? 约莫一刻钟后,魔煞神君弹尽粮绝,只能回归空拳相对。 男女体力上的差别,让青青觉得,若要打硬仗,凭双拳论输赢,她许是赢不过他的。于是,她尽可能地拉开与他的距离,凭内功与他对峙。好在,先前她诱他甩了好些个空拳,费了他许多力气。接下来,只要用点儿巧劲儿,她想,成功脱身还是没有问题的。 红衣男人一连数招落了空,心里又急又气,怎会甘心输在一个小丫头片子手里?随即,他攻势越来越猛,一发不可收拾。 青青瞅着对方心绪不宁之时,再度拿出玉笛,凑近嘴边…… 鉴于上次的沉痛教训,魔煞神君一看到青青欲吹玉笛,便立即紧张起来,又不敢贸然出手攻击玉笛,以免弄巧成拙,只得旋身绕过房梁,远远儿地与青青拉开距离,一时竟也不知该攻,还是该守。 事实上,青青尚不能将九音玉笛应用自如,只能肯定有师父的口诀在,玉笛不会误伤她自己,遂敢拿出玉笛装装样子,吓唬吓唬对方。趁着对方防备玉笛之时,她轻便的身影在半空中陡转一百八十度,双脚并拢,齐齐朝红衣男人的方向重重一踢,脚尖迅速掠出两束青色光芒,厉光以极速飞行,不偏不倚地击中对方前胸。 “噗!”魔煞神君重伤在地,满口鲜血自嘴里喷将出来,染红了脚下半尺大地。抹掉嘴角的鲜血,他踉跄一下,颤巍巍地站起身来,眼中尽是不可置信之色,惊道:“你的玄指功竟练到了第七层?” 不错,到了玄指功第七层,便可将手指的力道悄然无息地运转至脚底,体内真气可以自由在手脚之间随意切换。 青青没功夫跟对手闲扯淡,赶在他反抗力不佳时,又出几指,让束束青光穿梭于他眼前,任他惊慌失措,狼狈逃窜。 其实,他亏就亏在不清楚玉笛究竟能发出多大的威力,更不清楚青青现在根本就无法自如地驾驭百玑谱。否则,以他的武功,绝对不可能输给青青,至少不会输得这么快,这么惨! 此刻见他远逃,青青也不追赶,待他的人影消失不见时,她赶紧飞身前往关押几名女子的房间,释放了众位姑娘,并收集了她们手上的小册子。拿了这些个小册子,即便魔煞神君卷土重来,欲再度行诅咒之恶行,也并非一朝一夕之事。她尚能有更多的时间寻找破解诅咒之道。 在这蛛网遍布的荒院里,她能忍受这许多日,为的,不就是待魔煞神君将十本小册子都发放下来?若非如此,她早就与他撕破脸,打个酣畅淋漓了。再不济,也自能自行离开此地,岂能受他许多鸟气?区区几把废锁,能锁得住她? 任他魔煞神君爪牙满地,耳目众多,可曾发现,她每每午时都不声不响地离开过?别的不敢保证,要说到来无踪去无影,她可将师父的拿手绝活学到了十成十。 不管怎样,在这憋屈了数日,今日,她算是满载而归,如愿以偿了。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049 送上门来 御轩得到消息,说是庄妃出了宫,遂赶紧丢掉身上的所有事,亲自找来。 不过他还是晚了一步,来到这破旧的四合院时,这里已然人去楼空,别说青青,就连庄妃的影子也没见着。 他翻遍了院中上上下下,终于在一间屋内驻足停留。 这间屋子内,满地狼藉,凌乱不堪,一看就知道是经过激烈打斗的。满屋子散落着鱼尾镖,镖身黑色,应是涂了剧毒。 就他所知,用鱼尾镖的人并不多见。这镖,莫非是江湖邪派魔煞门中人所投?魔煞门视生命如草芥,早在他的剿除名单之中,只可惜,魔煞门居无定所,时常游移于大山小川,实在很难一网打尽。而且,每每他获悉剿杀,对方总能在关键时候逃之夭夭,这不得不让他怀疑有人在暗中助那伙恶贼。 他弯身蹲了下去,墨色的眸子怔愣地望着地上一大滩血迹,伸出食指稍稍沾了点血凑近眼前一瞧,还好,血色尚好,未有中毒之状,料想这滩血并非中镖所致。即便血是青青的,也可证明她尚未中毒。 站起身,又在屋内仔细搜寻一遍,意外发现房梁上悬着根细绳。不假思索,他飞身跃起,一把扯下细绳,凑近眼前一观:这是一条用女性纱衣绕成的细细绳索,布料也就是寻常的衣料,倒是没见青青穿过。心,终于稍稍平静了些。 “窸窸窣窣……” 突然一阵细微的窸窣声传进耳中,立即打断了他的思绪。赫然起身,猛地转头,如炬的慧眼中浮现一个怯懦少女的身影。 “你是谁?”他一把捏住少女的胳膊,瞪目望向她。 他的速度太快,太惊人,少女甚至没有看清他是怎么来到她身边的。直到胳膊上的痛楚提醒了她,她才发现自己竟然被个气宇轩昂,卓尔不凡的男人钳制住了。只是他那双眼,太过凌厉,太过霸气,让她不敢直视。这样的男人,纵然再英俊,也并非她这种平凡女子敢接近的。 “我、我是被抓、抓来的……”好不容易,在他的眼神逼迫下,她终于颤抖地回应了他。 他微眯双眼,薄唇紧抿,稍后嘴角溢出三个字:“说下去!” 好冷的男人!恐惧,逐渐爬满她的整张脸,恍若受惊的小兔子般,无所适从,两排牙齿居然开始打起架来。 御轩细细地观察少女片许,能够肯定,她这模样并非假装,遂松手放开了她,并自动后退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让对方不至于太受他的影响。 哪晓得,御轩的手一松,少女的身子没了支撑,虚软的她竟像滩烂泥一样跌坐在地上,双眸无光,满脸茫然。(.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少女的反应,对于御轩来说,并不陌生。很多人在他面前,都会出现同样的反应。对于处理眼前的状况,他也是信手拈来,稀松平常了。 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又后退了两步,并刻意放柔了脸部的线条。纵然他现在很心急,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得让这女子被吓到九霄云外的魂儿复位,他才能问出重点。 足足等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少女才稍微缓过劲儿来,回道:“我叫芸娘,是城外玉龙沟李家的女儿,前些天拿了些绣品去集市想换几文钱贴补家用,没想到被人抓到这里,我不是坏人,不是他们一伙儿的。” “他们?”御轩低声重复了这俩字。 少女见御轩的脸又拉上,不由跟着紧张起来,诺诺地问道:“公子也……也不是他们的人吧?” 都怪之前他的存在感和压迫感都太强,使得她思绪纷乱,竟没有想过,他会不会也是捉她的那伙人之一? 还好,御轩的话,给她吃了个定心丸。 “绑你来的是些什么人?”他的话,间接证明,他不是那伙歹人,不会对眼前的女子构成威胁。 芸娘放了心,原原本本地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道了出来:“之前听他们好像在说什么‘宫’,应该是那什么宫的人,很是厉害,连相府千金都敢抓。” 宫?莫非是月清宫?庄妃一伙儿的?这不稀罕,御轩本来就知道庄妃来过。 他在意的是:“他们真抓了相府千金?” 芸娘赶紧补充:“没,抓错人了,抓了个高手进来,反倒将那贼人打跑了,要不然我们还被关着。我是之前胆儿小,没敢跟着她们一起跑,料想先躲躲,等着宅子里平静了再悄悄离开,这才撞到了公子……” 御轩听罢,在心中忖度了小半会儿,问道:“你说他们想害人?究竟欲对谁不利?之前开门放你们走的女子,又是谁?” 女子连连摇头,之后便是一问三不知。 然而,对于御轩来说已经足够,来这一趟也算理出了些许线索。至少他现在清楚,青青失踪与魔煞门有关联,庄妃也参了一脚,里面还正在酝酿一个恶毒的阴谋。 刚理清了来龙去脉,御轩正准备离开,便耳尖地听到远处传来脚步声。 他转过身,便见御墨急匆匆地跑过来,口里还直唤着:“二皇兄!你真来这里了?快,赶紧离开!” 待御墨来到跟前,御轩才平静地问道:“出了何事?” “这是魔煞门的窝点,那伙人正准备引君入瓮,你倒自个儿送上门来!”御墨说话间,一脸紧张,目光瞟啊瞟,还用自己的身子挡在御轩前面,生怕一个不留神儿,暗处有人加害御轩。 御轩当即闪身,从御墨背后绕到前面,神情紧张地道:“引君入瓮?这么说,魔煞门真捉了青青?” 在他的意识里,只有青青这个筹码才能将他引进贼窝,否则还能有什么事物能逼迫到他?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那丫头作甚?我们先回王府,从长计议!你大可放心,他们暂时还不会动她。”正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御墨觉得,现在他的头脑指定比二皇兄清醒冷静。 对于御墨的话,御轩不甚赞同,为此还拧紧了一双眉头。他凝视御墨片刻,才道:“有人先我一步,已将魔煞门的人驱赶。” “谁?谁这么大能耐?”御墨万分惊讶。 御轩那双深邃的眸子迅速浮上一层神秘的色彩,没有再多言,只交代御墨将芸娘送回家,之后便不见了踪影。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050 太心急了 丞相府 “小姐,您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天儿都要翻了。”翠儿跟在青青背后,碎碎念个没完,好些天的担心,外加自责和内疚,让这小丫头终于爆发了。 青青坐到铜镜前,一边儿拾掇着自己的衣裳,一边儿问道:“出了什么事儿?爹爹和哥哥们为难你了?” 翠儿很自然地接过青青手里的木梳,替青青梳理头发,又对着镜子里青青的影子道:“老爷和少爷们为难算什么?睿王爷才厉害呢,日日照三餐来相府找人,问得我都不知道该回什么了。小姐您是知道他脾性的,即便不发难,也比别人发难还恐怖。” 铜镜中,映照出青青带笑的眸子。 “他亲自来?”这倒让青青意外了。 想那睿王府多少能人?若说御轩想要知道她有没有回相府,直接差个人来相府盯着不就行了?何至于他自己频繁来往于睿王府和相府之间? “可不是吗?王爷可惦记着您呢。每次从这儿回去,都耷拉着一张脸,那副失望的模样着实让人不忍。”翠儿已经彻底叛变了,止不住地替御轩说话。 对着铜镜中的自己,青青秀眉微扬。而后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装扮,满意地站起身,从梳妆台前挪开,心情不错,语气轻快地取笑道:“他那张脸,哪天儿不耷拉着?” “那不一样好不好?”翠儿没好气地道。 “走吧,去给爹爹报个平安,省得他老人家担心。”说着,青青轻移莲步,仪态优雅地出了房门。 翠儿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儿,总感觉小姐出去了几天,回来心情似乎很好,也不知道小姐在外碰到了什么好事儿? 来到百里荣浩的书房,还不及叩门,便听得里面传来说话声,使得青青准备叩门的手举在了半空中。 “听说王爷为了小女之事,软禁了康王爷?”百里荣浩谨慎地求证。 紧接着,房内传来御轩不甚高兴的性感嗓音:“丞相从何处知悉?” 他没有否认?天呐,他真为了她,绑了御承?门外的青青一听,差点儿脚下不稳。她居然成了两兄弟反目的罪魁祸首?额,严格说起来,那御承也不是十恶不赦之徒,好像也没怎么招惹她啊!她是不是该良心上过意不去? “这么大的事情,岂能瞒得住众人的耳目?更何况王爷您本未遮掩,老臣知晓也并不奇怪。”百里荣浩道。 御轩还算对百里荣浩礼让,和气地道:“本王自有分寸,丞相无需担忧。本王此番来,是有一事求证丞相,还望丞相坦诚相告。” 百里荣浩对御轩,那真是一百个一千个忠心,怎会不照着御轩的吩咐行事?赶忙重重点头,表示自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御轩遂放心问及:“恕本王冒昧,可否请丞相将府上近三代以来女眷的资料整理出来,尽快交给本王?” 百里荣浩听罢,眉头轻颤了下,但并没追问,便颔首应下。 为此,御轩深表感谢:“谢过丞相对本王的信任。” 小样儿,那资料,可她肖想了好久的。父兄们总是在她面前闭口不谈娘亲,祖母等等那些故去的长辈,害得她无从下手调查百里一族的倒霉事。御轩这家伙却轻轻一提,爹爹就答应了,果真是地位悬殊,待遇太不相同呐! 撇撇嘴,青青没有敲门,直接推门,准备走进去。却不料,门内已经上了门闩,她推不开,反倒是推出了动静惊扰了屋内的两人。 “谁?”爹爹洪亮的声音里,有着难以掩饰的警觉。 青青没有开口,她身旁的翠儿先回道:“老爷,小姐回来了,来给您请安。” “青青?” 翠儿的话,尾音尚不及落下,眼前的门便“哗啦”一声开了,御轩高大的身影立刻挡在了青青面前。 “你也在?”青青明知故问,实在是御轩这家伙的眸光太强,太耀眼,太具有穿透力了。她若不找点儿话说,引开他的注意力,她非得被他盯出一个窟窿来不可。 御轩什么也不说,大手一伸,便将青青拉进屋内。 青青没料到御轩会有这等大的反应,一时不防,身子被他陡然拽过去,害得她重心不稳,直接跌进他的怀中。她敏感地觉得自己一脸发烫,真是的,他俩现在这副举动,看在爹爹眼里岂不是更加说不清道不明了? 御轩此刻哪儿有青青心中那些心思?他现在所有的思绪都飘远,唯一占据他整颗心的,便只有一个信息:她回来了,她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从未像现在这般狂喜过,御轩顿觉肩上沉甸甸的包袱转瞬间消失殆尽。他半搂着青青,霸道地将她搂进了屋。细心地将她安顿在椅子上,而他则搬了张椅子,就坐在她的身边儿。隔着不大的一张方形木制褐色小茶几,坐着百里荣浩。 百里荣浩见着女儿时的释然,以及轻松和感动,种种复杂的情绪,都不及看到御轩那般小心呵护青青来得震撼。人常说,睿王御轩冷酷无情,飞扬跋扈,高高在上;原来,王爷也有他柔软的一面,只是尚未被人所知罢了。 而御轩呢,经过短暂惊喜和放松之后,脸上的线条再度收紧,劈头便责怪青青:“你跑哪儿去了?你知不知道,多少人在大街小巷地找你?” 呃……他这气性儿也恁是大了点儿,让她有点儿发憷啊!印象中,他似乎很少对她如此凶巴巴的。 不过她没有出口顶嘴,因为知道他是好心在关怀她。只是,他这人,当着她爹爹的面表现得那么亲昵,怕不太好吧? 一旁的翠儿看出来自家小姐的尴尬,慌忙站出来帮腔,朝御轩道:“王爷,小姐在外面也吃了不少苦,人都瘦了一圈儿,您就先别怪小姐了。” 翠儿刚说完,御轩就紧张兮兮地将青青浑身瞄了个够,而后对翠儿道:“赶紧去准备膳食,你家小姐应该也饿了。” 额……这相府是他家,还是她家啊?怎么感觉他比她还像主人?青青纳闷儿。 “让王爷担心了,是青青的不是。不过,我刚回家,想跟爹爹聊两句,可否请王爷……” “你在赶我?”御轩眉心纠结成了麻花儿,脸上表情很是难堪,直接截断了青青的话,又对朝百里荣浩道:“如果丞相不介意,本王欲领青青回睿王府。” 百里荣浩早将御轩对青青的态度看进了眼里,笑道:“王爷请随意。你们许久不见,定有好些悄悄话要说,老臣便不打扰了。” “爹爹……女儿也有好些话要跟爹爹讲。”青青好生委屈地道。 “事有轻重缓急,王爷比爹爹更急,你先招呼完王爷,改日爹爹去王府看你。”百里荣浩笑着出了门,心情好得不得了。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051 野心不小 仲夏的正午,燥热而烦闷,庄妃在自己的寝宫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拿着把小团扇止不住地扇啊扇,耳里听着屋外此起彼伏的蝉鸣声,只觉浑身烦躁。 “哪儿来那许多小畜生!快,来人,将院子里的盆栽都给本宫撤了,将那树都给砍了!我看那些个小畜生还能再嚷嚷不!”庄妃冲到门前,用着手里的小团扇重重地挥了挥,气呼呼地道。 门外的侍卫怔了一下,终究不敢质疑主子的决定,遂大步朝房外那一排珍贵的盆栽而去。 “慢着!”月清宫的宫女月琴,赶紧抢话。见侍卫们的动作停了下来,她这才快步走向庄妃,悄声对庄妃道:“娘娘,那些个盆栽可都是皇上赐给您的,稀罕着呢,再说了,您把它们都撤了,把树都给砍了,咱这月清宫岂不更闷热了?” 庄妃本就是说的气话,哪儿可能真动那些植物?这番,有了贴身宫女给的台阶儿,赶紧顺着台阶儿下了。 她又重重地朝自己的右脸连扇了几下,然后快步走到榻前,一屁股坐了下去,极端不爽地道:“这个魔煞门,真是越发不中用了,竟连个小丫头片子都找不着!” 对于这件事,月琴自认无话可说,遂保持沉默。 庄妃紧紧地皱起了眉头,直接皱得眉心上厚厚的脂粉都掉了下来,恼道:“仲权那小兔崽子也是,也不知跑哪儿去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一连几日都不来月清宫,交代他的事半点儿动静都没有!这会子百里青青那丫头失踪,他不正好借着这个借口去丞相府多走动走动,问候问候,以后还有什么机会接近那丫头?” “娘娘,柳少爷他前些天在相府门外摔了一跤,说是骨折了,如今还在家养伤来着,并不是不理会娘娘的吩咐。”月琴恭敬地道。本是想安抚庄妃,哪知道,这话一出,反而让庄妃的火更大了。 “什么?连他也在相府吃了亏?”庄妃一脸惊恐,“噌”地一下站起身来,冷声道:“那百里相府自打跟睿王府沆瀣一气,便满门的邪性,沾都沾不得!仲权的伤怎么样了?一会儿你挑俩太医去柳府给他瞧瞧。” 又折了一臂,庄妃心里说不出的郁闷。一时间竟没了主意,想去找皇帝商量对策,却又被告知皇后去了皇帝寝宫,两人正聊得欢。这不是火上浇油是什么?眨眼的功夫,她只觉自己原本蔚蓝的天空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乌云。 她心想,皇后定是故意堵她去路!既然皇帝那边儿去不成,帮手没了,她出宫去制造点儿混乱还不成么?于是乎,她的首选要地成了丞相府。 百里荣浩身为一国之相,平日里身上的公务本来就多,现在女儿也安然回家,遂全心地一头栽进朝政里。庄妃来相府时,百里荣浩并不在府中,追日三兄弟也未曾现身。诺大的一个丞相府,迎接庄妃的,不过是些丫鬟婆子,小厮下人的。 不过,对于这种情况,庄妃倒是不生气,毕竟没有主人在家,对付几个下人,她更容易不是? “你们小姐呢?上次本宫托康王交给她一条象牙手链儿,竟没注意,将链子上的宝石吊坠儿给落下了。这坠子乃是手链儿的点睛之物,没了吊坠儿便不算个什么稀罕物了。”说着,庄妃掏出一枚被纯金镶嵌着的翠绿色圆形宝石。 如此贵重之物,府上的下人怎敢擅自接下? 庄妃以此为由,命人将她带到青青的闺房,说是要自个儿将东西留在青青房内。 下人们不敢不从,毕竟眼前的女人是当朝贵妃,只得带她去了小姐的房。 之后,庄妃支开所有人,自己在房内藏好了东西,这才满意的离开。至于藏在什么地方,她也不跟旁人讲,只交代让青青回家时去找康王御承问便是。 相府内,因庄妃掀起的丝丝涟漪,很快传进了睿王府。 御轩心想,不过区区一吊坠儿,何时不能相送?非得她大老远的从宫里亲自送进相府?她若非是打探相府虚实,便是那吊坠儿有问题。亏得丞相父子四人不在,她定是以为相府众人都找青青去了;至于说那吊坠儿,他总觉有些蹊跷。 “听说庄妃去找我了?” 这头,御轩还在琢磨,青青便匆匆进来,身后跟着翠儿。 御轩颔首。他想,青青定然对整件事都了解了,所以他也没有隐瞒的必要。深邃的目光注视着青青,直到青青落座,他才道:“此事你权当不知,不过区区一枚吊坠儿,你若喜欢,我让工匠给你雕琢几枚便是。” 青青翻了翻白眼,他当她是三岁小孩儿么?难道她还真脑袋简单到将目光放在一枚坠子之上? 稍后,她没好气地道:“这不是一枚吊坠儿的事吧?你心里清楚,庄妃定是在我房里做了手脚。我们若不能及时找出问题,定然麻烦重重。” 御轩微微地抖了抖眉,惊喜地发现自己其实可以拿她当个伙伴,与之共谋大事。 “若你愿意,我现在就派人去你房里搜查,必不能让她的阴谋得逞。”御轩用着商量的口气对青青道。 青青嘿嘿地笑了,稍后才反问:“如果人家真动了手脚,难道就不会想到我们会去搜?” “你的意思是,我们搜不到?”御轩再度挑眉。 青青诚实地摇了摇头,道:“她的目的很明确,一则希望借此让你放出御承,二则能逼我现身。你不是知道她也在找我?许是这几日白忙活了,不甘心,打算逼着我自己出来。那吊坠儿不过是个由头罢了,问题定然不在吊坠儿之上。要不,你先放了御承?毕竟你们是兄弟,这样软禁他着实不好。” “我若放了他,宫里立刻就知道你已经安然回府。”况且御承还是个潜在的情敌。这想法,御轩自然是不会告诉青青的。 青青想想也有道理,于是道:“我们若漫无目的的搜,岂能搜出什么名堂?即便是侥幸搜出来,恐怕也黄花菜都凉了。我倒有个一劳永逸的法子,不过你得吃点儿亏。” “嗯?”御轩洗耳恭听。 青青摊开手板儿,伸到御轩眼前,贼贼地道:“给钱,给钱我就告诉你。” “你什么时候短了银两了?这睿王府,你要什么拿什么,本王不过问。”他都将女主人的位置给她留着了,还在乎身外之物? 她晃晃脑袋瓜子:“不一样,睿王妃的身份大不了让我在这里敞开肚皮吃,又没说可以外带。” “意思是,你准备圈钱,将我的家当外带?”御轩好奇,她要那许多财宝作甚? 她毫不犹豫地点头,一点儿也不隐瞒自己的野心。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052 心心相惜 “怎么?舍不得?”青青见御轩良久不做表态,还直勾勾地望着她,遂忍不住用玩味的语调激了激他。 御轩也跟着玩味地笑了笑,当即唤来李管家,取了一大沓银票搁在青青面前。 青青也不客气,乐呵呵地将银票收进荷包。要知道,百玑宫荒废几十年,如今要重振旗鼓,怎能少得了银两做铺垫?这往后,用钱的地儿多着呢,得先设法从御轩这个冤大头手里套点儿钱,之后再想想怎么开源节流,将百玑宫拉上正途,进而自力更生。这一大帮子的事情,要悉数完成,还真是个艰巨的任务。 “现在准备说了?”御轩见青青收银票那得意样儿,还将银票连续对折了三回,小心翼翼地将折叠好的银票揣进个紫色的小荷包。 还别说,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她如此小气吧啦地收钱,直觉她那些动作恁是太搞笑,就跟八辈子没见过银票似的。别人不知道,他御轩还不清楚?在丞相府,她穿金戴银,吃着山珍,受着宠爱,根本不用跟钱这般亲热。这小妮子,也不知道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指不定又有什么鬼主意了。 青青收好了银票,爽快地道:“反正找不到,我们索性不找了。就给我那房间来个置之死地而后生,不就没了许多麻烦?” 御轩听罢,瞅着青青小半会儿,问道:“怎么个死法儿,怎么个生法儿?” “我那房,前年走过水,房梁上都给熏黑了,怪丑的,大哥早就欲拆了重修。可我听说要耗费哥哥半年的俸禄,想想真是舍不得。你就不同了,你是王爷,整个天下都是你家的,区区修间房子,该是不难吧?好歹过几日便是我们成亲的日子,你就当多给我家在聘礼单子上添了一项。”青青云淡风轻地道。 御轩懂了,原来是这么个“生”法儿。 “好!”他不假思索,答应得十分干脆,心里则想:这小妮子,关键时候,竟还有些魄力,能舍能得,让人不敢小觑。 翌日,丞相府传出消息,青青房里走水,烧了个精光。据说青青还因此受伤,容貌尽毁,受不住刺激离家出走;据说…… 一得知此等消息,庄妃气得个半死,这样一来,青青那丫头岂不是更加名正言顺地躲着不见人?那御承怎么办? 青青这条线断了,庄妃暗的不成,只能换成明的。 昨儿才去了丞相府,今儿她又往睿王府而来,真可谓是频繁出入宫门。在整个紫泽国,能这样来去自如,恐怕连皇后都不及她呢。不管怎么说,她来了,不同于去相府是悄然而去,这回是大张旗鼓地来了。 身为皇子,名义上,御轩怎么的也要唤她一声“庶母”,按照礼仪制度,他是应该现身接驾的。虽说以御轩的狂傲和不羁,大可以不理会她,甚至还可能将她挡在门外。不过,御轩没这么做,而是堂而皇之地将她迎进了府中。 一落座,庄妃便摆出长辈的做派,训斥御轩:“本宫听人说,承儿来了睿王府?要说,这都好几日了,你们哥儿俩该聊的,该谈的,也差不多了。你们都是当朝亲王,身上的事情一大把,怎能如儿时那般只想着玩闹?” “庄妃娘娘多心了。”御轩只回了这么一句,之后便闭口不言。 庄妃懊恼,后悔自己怎么蠢到跟个油盐不进的顽固冷面王爷讲道理? 稍后,她正色,冷声道:“本宫有要事找你皇兄,他在哪儿,传他过来。” “娘娘来错地方了,要找皇兄,去康王府找才对。”御轩说罢,唤人送客,丝毫不将庄妃的怒气放在眼里。 庄妃勃然大怒,甩袖斥道:“若康王府能找着,本宫来你这睿王府何用?” 御轩挑眉,了然地点点头,反将她一军:“娘娘找不到皇兄,便公然将矛头指向本王,来本王的府邸要人?那本王的未婚妻失踪,本王苦寻不着,是否也要派人去康王府,去月清宫要人?” 话落,不理会气得直颤颤的庄妃,他还果真明目张胆地唤人,连派两拨人马,分别进驻月清宫和康王府。 “你、你敢盯本宫的梢?连你父皇也不曾派人监视本宫!”庄妃偷鸡不成蚀把米,气得脸红脖子粗。 御轩留下一句:“人敬我一寸,我敬人一尺;人夺我一尺,我必夺人一丈!” 说罢,潇洒而去。 庄妃站在原地,眼巴巴地看着御轩得胜而去,心里那个恨意绵绵,岂是言语可以形容的? “你等着,本宫要派御林军将你这睿王府统统包围!”她不甘心地嚷道。 远处,传来御轩洪亮的笑声。御林军?她太天真了! 前厅的动静,早被暗处的青青看在眼里。待庄妃一走,她赶紧现身,蹙眉对御轩道:“你可真狠,几句话下来,竟大摇大摆地在康王府和月清宫安插自己的眼线。” 御轩睨着青青,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儿,嘴里回道:“彼此彼此。正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我,同路!” “你这人,真会瞎掰。”青青笑笑,没有反驳。 她明白他的心思,他派人盯梢月清宫和康王府,本不在意是否真能得到有价值的情报。而是,他想要为庄妃造成一种紧张感和恐慌感。 “你在家看着,我上朝去了。”轻易地,他竟然将自己的动向给她报备。而且,还首次使用了“家”这个词。这点,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等等!”青青赶紧唤住他,道:“你真准备将御承一直关书房?你就不怕他看见你的什么东西?” 一般来说,书房不是要放许多机密要件么?她爹爹便是,重要的公文都放书房。而且据他所知,在睿王府,不是不让人进他的书房么?想来里面也不简单吧? 御轩不言,只是勾起了唇角。他不怕御承看,就怕御承不看。 “你这人,好深沉。”她看着他深邃的眸子,不由感叹。 他却回道:“我若不深沉,能吸引你一探究竟?” “你……你的笑话好冷。”她摇摇头。 “哈哈哈……”自他口中溢出一连串爽朗的笑声,听得出来,是发自内心的笑,笑得很纯粹,很自然。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053 夜探他心 傍晚,青青推说有事,出门去了。 在睿王府,依着她和御轩的约定,御轩不会限制她的自由。甚至于,她比在相府还自在,什么时候想出门就出门,想回来就回来,御轩也不问缘由,只叮嘱她注意安全。 青青其实知道,每次她出门,御轩都暗中派了高手保护她。虽然这有悖于她要单独行动的初衷,不过知他是一片好意,所以不跟他计较。毕竟嘛,有庄妃虎视眈眈,她若阻止他派人跟着她,他心里一准儿会着急。 幸亏她的身手在他派来的人之上,所以关键时刻,她总能避开耳目。 待青青出了门,御轩才打开书房的门,走了进去。 此刻,御承正坐在原本御轩的那张椅子上,精神抖擞地望着朝自己而来的御轩,竟无半点被软禁的委屈模样。 “青青找到了?”御承开口便如是对御轩道。御承心想,若非青青安然无恙了,御轩又岂能有这等闲心来跟他叙兄弟之情? 御轩也不隐瞒,一边自个儿拉了张椅子坐下,一边朝御承挑了挑眉,算是默认。 “今日你母妃来,你为何不出声?”御轩面无表情地道。其实不问,他也知道结果,之所以问出来,只是想打开天窗说亮话,将事情端上桌面,表明自己的立场。 御承望着自己的皇弟良久,语气十分平静地回应:“不只有你担心青青的安危,我也一样。” 倘若他今日出声,让母妃发现了他,那么母妃势必要将他带离睿王府。这之后,母妃便没了后顾之忧,越发大胆地对付青青。只要青青还挂着睿王妃的名儿,他的母妃就不可能让青青好过。毕竟是自己的母妃,即便母妃做得过分了,他这个做儿子的,除了规劝,莫非还真跟母妃结仇? 任凭皇弟将自己软禁在睿王府,御承觉得,也算暂时闹了个耳根清净,算不得什么委屈。 御轩耳里听着皇兄的话,心里直堵得慌。暗暗吁了口闷气,他很严肃地道:“若皇兄还是这等心思,恐怕就只能留你到初八喝完喜酒再回康王府了。” 对于弟弟的言外之音,御承自然听得出来。御轩这是怕他横刀夺爱,搅黄初八他们的婚事,遂将他扣下,以求心安理得。 “你就不怕,这几日,青青那丫头趁你不注意来书房与我见面?如此,我岂非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御承高深莫测地道,让人听不出他此话是戏言,还是威胁。 御轩不以为意:“在我眼皮子底下与你见面,总比在我不知道的地方被蒙骗来得好。(.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你对她是真心的?”御承皱了皱眉,之后又睨着弟弟,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 御轩反问:“你对她是假意?” “你不觉得,这是个弱点?”御承不答,反而又抛出个问题来。 御轩嘲讽地将唇角提升了三十度,而后不声不响地走到书架后,两手各拎了坛陈年老酿过来,递了坛给御承,自己留一坛。 御承顺手接过酒坛子,举起坛子,将坛口翻倒下来,对着嘴,咕噜噜,豪爽地喝了起来。醇香的酒水倒得他满身都是,浸透了一身名贵华丽的蟒袍。 看到皇兄似宣泄般饮酒,御轩只是眸色沉了沉,随后也以同样的方式,气儿也不歇地,一口将坛中美酒终结。 “啪!啪!” 接连连声巨响过后,地上多了两摊碎陶片。 兄弟俩对视一眼,而后同时起身。御轩开了门,疾步走了出去,但没有再将门关上。 ﹍﹍﹍﹍﹍﹍ 是夜,丞相百里荣浩造访睿王府,将御轩要的资料送上。 厚厚的一沓纸,将百里一族近三代以来,女眷的生平死因都跃然纸上。 “王爷对青青的用心,老臣铭感五内。”依着百里荣浩的智慧,他岂会不知御轩要这些资料的用意?不管最终能否如愿破解密咒,王爷的心意都令他动容。 御轩却道:“丞相不必如此。此事断不要让旁人知晓,若有消息,本王会第一时间告知丞相。” “不必了,既然王爷愿意出手,微臣便将此事全权托付王爷。王爷有真龙之相,必能护佑青青。”甭管百里荣浩平日里是个多么德高望重的宰相,每每提到百里家这点儿事,他都会像霜打的茄子焉不溜揪的。这样的他,又有什么勇气自揭伤疤? 御轩闻言,不解地问道:“在朝为官,谁不知审时度势的道理,何况丞相乃两代元勋,怎会如此偏重本王?若最后得势之人是御承,御墨……” “老臣看人的眼光,不会有错。如若不然,当年您皇祖父也不可能临终托孤,将满朝文武屏退,独留老臣叙话。”百里荣浩似乎知道点儿什么内情,但不便明说。 御轩也不强人所难,送走了百里荣浩,自个儿关在房里研究起手上这沓厚厚的资料。 越看,他的心就越沉,渐渐地,他约莫可以体会到百里丞相的心境了。 按说,百里家娶进门的媳妇,无一例外都是名门闺秀,健康漂亮,妙龄年华,怎么进门没几年便英年早逝?而且,一个个死因各不相同,让人很难从中寻出端倪。 从这些资料中,实在找不出任何与魔煞门的关联来。莫非他猜错了,百里一族的惨状与魔煞门无关?倘若如此,魔煞门此次欲行邪门左道加害的人,不是青青?如若不是,他们又怎会盯着青青不放? “叩叩叩!” 御轩沉重的思绪被几声叩门打断,厉声问道:“谁?” “这么晚了,你还亮着灯,真够勤政的。”青青打趣的声音传来。 话落,不等他回应,她已经推开门进来。反正她都叩过门了,他也应了她,就算默认她进来了。 御轩刚收拾完手中的资料,放妥,青青的身影便映入他的眼帘。 “你紧张什么?我又不是来抓包的。天儿太热,睡不着,起来走走,见你这儿还亮着灯,所以过来看看。”说话间,她亮晶晶的乌眸转啊转,目光飘啊飘,活像个密探似的。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054 长夜漫漫 凤翔宫 “皇上,臣妾给您缝了件褂子,您试试,这料子是真丝的,夏天儿穿着凉快。”皇后坐在凤榻前,手里拿着件明黄的褂子比划着,一脸的笑意,眼中尽是柔情。 夜已经深了,皇帝有些坐不住,心早就飞出了凤翔宫了。 于是,他有些不耐烦地地道:“你是皇后,一国之母,这些针线活,让绣工们去做,朕还有事,你早些安歇。” “皇上……”皇后可不那么好打发,连忙起身,快步走上去,拉住皇帝的胳膊,软声道:“臣妾白日里要管理后宫,晚上好不容易逮着点儿空闲,连熬了好几宿给您缝的褂子,您好歹领领臣妾的情不是?” “你搁着,朕改日再来试穿便可。”皇帝是真想走了,言语都有些心急的味道。 皇后心里委屈,她还不知道,皇帝这么急着走是为什么?还不就是去月清宫跟庄妃缠绵恩爱? 可今儿不行,说什么都不行!甭说是轩儿托她绊住皇帝,即便轩儿没这意思,她这会儿也不准备放人,心里堵着一股子气呢。要说白天他忙也就罢了,深更半夜的,他还走什么走?在这凤翔宫住一宿,能怎么着? “皇上……”皇后眼眶有些湿润了,苦笑道:“臣妾是人老珠黄,不及当年了,可我们终究是结发夫妻。皇上连这点儿情面都不给臣妾留么?想当年,臣妾做姑娘时,我们也曾郎情妾意,如胶似漆过。那时,皇上还是太子,臣妾给皇上也是缝了这么件褂子,皇上可着实高兴了好久,如今……哎,要说……” “罢了罢了,朕不走还不行?”皇帝见皇后一口一个当年的提着,无端地,脸上有些不自在,遂只得顺了皇后的意,慢吞吞地坐了下来,不过没坐到皇后身边儿,而是坐到了离凤榻不远的椅子上。 皇后脸上的郁色随即退去,忙起身将褂子送到皇帝面前,还体贴地要帮他试穿。皇帝显得有些不自然,还好,没有在言语中表现出来。 两夫妻正摆弄着新衣裳,外头冷不丁地传来当班太监的尖尖嗓音:“皇上,皇后娘娘,庄妃娘娘来了。” 这么晚了,那庄妃来此作甚? 皇帝和皇后刚刚因为皇褂子的事才融洽了点儿,这下热情又冷却了。 “快,宣她进来。”皇帝这声音,怎么听着,像是如释重负,遇到救星似的? 皇后满心的不乐意,但也没有说什么,毕竟她是后宫之主,就得拿出点儿主人的大度和风范来。 很快,庄妃款摆着,扭弄着细腰,如花蝴蝶般地飞了进来,远远儿地便开始以话语热络现场气氛:“哟哟哟,皇上皇后真是恩爱,羡煞臣妾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庄妃,这大晚上的,你跑本宫这凤翔宫作甚?要请安,也是明儿一早的事。”皇后站起身,满是威严地睨着朝自己走来的庄妃。 庄妃一身鲜艳的红色纱裙,胸前有点儿小露,若隐若现的,甚是勾人。 “皇后娘娘莫急,听臣妾将话讲完。”说着,庄妃来到一对帝后跟前,好心地续道:“原本臣妾也是不愿这深更半夜地来打扰皇上和娘娘,只是这事态紧急,也就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究竟何事?”皇帝本能地用手抹了抹自己的龙袍,端正坐好,让自己帝王风范彰显无遗。 庄妃小媳妇儿般地偷瞄了皇后两眼,低头,谨慎地道:“还有几日便是睿王的大婚,满朝文武也都等着参加一场隆重的婚礼。这可倒好,昨儿丞相府突然走水,青青那丫头也突然失踪了,这可怎么办?到时婚礼开了天窗,不仅咱们皇家的面子要丢,就连朝廷的颜面也得跟着丧尽。其实这事儿,原不是臣妾该管的,可臣妾是皇上的人,就该替皇上分忧,这才莽撞地过来报信儿。若是打扰了皇上和娘娘,臣妾在这儿给二位赔不是了。” 庄妃因为在睿王府吃了一亏,又没了其他法子找青青,所以想面请皇帝派御林军去“找”人。可皇帝今儿被皇后绊在了凤翔宫,她等了又等,终于等不及了。所以,她干脆直接来个明的,当着皇后的面儿将这事儿捅破,也好让皇帝名正言顺地派兵找人,非得将青青那丫头给拿进宫才好。离大婚也没几日工夫了,若不趁这之前调教调教那丫头,她日后还如何为自己所用?那样一来,皇上的计划不就泡汤了? 皇帝佯作不知青青丢失一事,听罢庄妃禀告,一脸的震惊,当即起身,连忙吩咐道:“来人!着御林军全城搜索,定要在三日内找出百里青青!有胆敢藏匿太子妃者,欺君之罪论处!” 欺君之罪? 一旁的皇后,以听到这里,满心戒备,但面儿上还是表现得甚为平静。不过,她又暗暗在心中想道:原来青青那丫头丢了,难怪轩儿要她绊住皇上。想必轩儿的意思是不愿皇上参与其中吧。轩儿向来有自己的主意,她这个做娘的也不必太过慌乱。 皇帝话音刚落,门外的侍卫便冲将进来,领命就要去找人,皇后立马拦下。 “皇上,儿孙自有儿孙福。况且咱们轩儿也不是没有办法之人,青丫头是他未过门的妻子,他定当竭尽全力找回,我们就别跟着操心了。”皇后笑道。 庄妃不干了,跳出来反驳:“皇后娘娘这话儿说的,虽说睿王有能耐,但现在也不是逞能的时候。到时若找不回青青,婚礼没了新娘子,他睿王府丢脸是小,皇上丢脸是大。皇上若丢了面子,再要找补回来,可就难了。” 原本皇上心里就有着小算盘,这会子又被庄妃一阵捣鼓,恨不得立马派禁军出击。皇后纵然千方百计想要阻拦,也是于事无补。 最后,有了庄妃来搅闹一圈儿,皇帝终究还是离开了凤翔宫。 也罢,既然心都不在这里,留着也是白留。皇后没有泄气太久,而是直接派人去睿王府报信儿。以她看来,皇上和庄妃如此积极地找青青,绝对不光是为了维护朝廷和皇家的颜面。庄妃那女人,平素表现得大气宽容,事实上是个怎样的女人,皇后比谁都清楚。 那女人不知又在皇帝跟前吹了什么枕边儿风,怎觉皇帝如此着急地要找青青进宫? ------题外话------ 推荐好友月月的人气np火文《娘子,吃完要认账》,o(n_n)o~ 推荐紫紫现代文新坑《教父的小甜心》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055 铁腕下的柔情 皇后的信差,连夜来睿王府。 正巧,今夜御轩和青青挑灯闲谈,一夜无眠。 是以,御轩纵然想将宫里的事情瞒着青青,也是不可能的。索性,他将宫差叫到面前,当着青青的面儿听信儿。 信差一来,见青青就在当场,明显一愣。不说百里小姐失踪了?皇上和庄妃急得团团转,可正主就在这悠闲地坐着喝茶聊天儿? 御轩最善揣摩人心,只消稍稍一瞥,便将宫差的想法儿琢磨了个七八成。他见宫差的目光连续在青青身上停留数次,遂认定,宫里来信儿与青青有关。 “但说无妨。”御轩将目光短暂地停留在青青身上片刻,而后转向宫差。 宫差见这架势,也明白,王爷的意思是无需隐瞒百里小姐。 “禀告王爷,皇上和庄妃娘娘得知百里小姐失踪一事,刚下了圣旨,令御林军全城主动,务必三日内找到百里小姐,并将百里小姐带进宫学习皇家礼仪,为七日后的大婚做准备。”宫差半躬着身,低头禀报道。 闻言,御轩第一时间将目光又转向了青青,见她很是平静,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珠子连转都没转一下。 “回去不可将在此见到的告知别人,连母后也不许说。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御轩吩咐道。以他看来,凤翔宫人多嘴杂,肯定有父皇和庄妃的眼线在,并非是能够保守秘密的地方。 宫差领了王命,恭敬地退出了门,快马赶回凤翔宫。 御轩抿紧了薄唇,良久,有些为难地道:“我知道你整日呆在王府烦闷,不过也就这几日的忍耐,待大婚之后,你想怎么样都成。” 这身段儿,放得够低了吧?可有人,恁是妥协。 她凭什么要委屈?难道还怕了皇宫里那两只公母老虎? “呵呵呵……你寻常看着挺精明的,这会儿脑袋秀逗了?人家浩浩荡荡地拨了御林军找人,那阵仗,还不挖地三尺?再说了,你以为就你厉害?皇帝老儿是吃素的?人家就猜不到我窝在睿王府里?”青青没好气地道。 御轩却很强硬:“只要你在睿王府,便无人敢动你。” 就算是他的父皇,也没有能力在睿王府拿人!御轩的眼中不经意地,现出一丝狠戾。 很不巧地,被青青捕捉到了。 她心中“咯噔”一下,不知为何,有点儿悯惜他那一脸的戒备。人若总那么活着,不是很辛苦么?嬉笑怒骂,随性而至,这才活得潇洒,人也轻松。[.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只是……或许他有他的苦衷吧。 少时,她的眼中重放光彩,语态轻松地打破沉寂的气氛:“你瞧你,平白无端的,干嘛发狠充老大?其实也没必要搞得那么僵嘛,撕破脸对大家都没好处。不就是想找我出来吗?我现身就是,何必弄得皇宫、王府鸡飞狗跳的。” “不行!”他斩钉截铁地道。 青青蹙眉,见了御轩那一脸的郁色,遂又舒缓了眉头,再度用轻松的语气,没心没肺地道:“我说王爷老大,你能不能别动不动就这么狠好不好?人家好歹也是小姑娘一枚,会怕嘛。” 她会怕? 他闻言,挑眉看向她,见她那双璀璨夺目的眸子里盈满笑意,便受了感染,也跟着勾起了唇角。 “婚事在即,我无暇抽身,你若有个好歹,我如何向丞相交代?再者,咱们说好了要并肩作战,你不会现在就变卦了,故意被庄妃弄进宫躲开我?”御轩放柔了语气,用上了激将法。 青青不屑地偏了偏头,他也太小看人了,她百里青青岂是这么容易退缩的? 不过呢,见他态度挺端正的,没凶没霸道,所以她不跟他计较。毕竟嘛,他这种人,高高在上惯了,能像现在这样好声好气地与她对话,已经不错了,不能对他要求太高。 “你该清楚,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皇上和庄妃那么用心找我,我若待在睿王府,他们还不知道能使出多少手段来。可若我进宫就不一样了,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他们也就没那么多心眼儿了。”青青耐心地道。 御轩听了,眉头耸得老高,眼里尽是怀疑,道:“你以为皇宫是个好地方?” 青青摇头,诚实地道:“如果你睿王府是狼窝,那皇宫就是虎穴。” 他颔首,表示满意。 “既如此,此事便无需再议。你只管在王府住着,父皇那边儿,我自会处理。”御轩下了结语。 可青青不认账:“我已经决定了,去皇宫逛逛。” “你!”御轩气得不轻。他好说歹说,嘴巴都说干了,横竖她半句没听进去?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青青见御轩拉起了一张俊脸,忙嘿嘿笑,讨好地道:“你干嘛什么事儿都往自己肩膀上扛着?我如果呆在睿王府,你还得整日费心派人保护我,多麻烦不是?要是我去了宫里,那么多侍卫护着,你多省心啊。再说了,不是还有皇后娘娘么?别人不管我,她还能袖手旁观?” “母后也有无能为力之时。”御轩冷声道。 “其实进宫没什么了不得,你还怕我被他们吃了?大不了,等天一亮,我回家找哥哥们一起,再将你王府的侍卫带上一大帮子,浩浩荡荡,热热闹闹地进宫。这么大动静,又正值咱们婚礼前几日,朝野上下谁不关注?到时进了宫,皇上和庄妃要真想把我怎么着,也得顾及悠悠之口。”所以,她断定,此次进宫并无性命之忧,比在宫外还要安全许多。 她所言极是,他也很赞同,可关心则乱,他还是不敢放手。 “父皇是精明之人,你能想到的,他也早就想到。他既然手段强硬地召你进宫,就定不是教教皇家礼仪那般简单。”御轩思索道。 “当然不光是教授皇家礼仪的事,你父皇可没那么闲。我料定他此番不为别的,只为给我洗脑。”青青贼兮兮地道。 “洗脑?”御轩因这个词而拧眉。 青青将头重重一点,乐呵呵地道:“不错,就是洗脑。这个节骨眼儿上,他杀是杀不得的,害也害不得,婚事要取消也是无望。唯一的一条路,也就剩下洗脑。” 还不知,是谁洗谁的脑袋呢!青青莞尔,面纱下的唇角轻扬,勾起细微的四十五度,眼中则精光闪闪。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056 坦白心意 御轩是个固执的人,青青亦然。 是以,当两个人都有自己各自不同的意见,当两个人都想坚持自己的主张时,拉锯战开始了。 围绕青青是否进宫的问题,两人横鼻子竖脸,冷战热战都用上了,可结论仍旧没出来。 御轩暗恼在心里,脸色也很是难看,但语气不太坏。 “你就听我一次,有何不可?”他显得有点儿无可奈何。 他第一次觉得,她是个很难缠,很让人头疼的女子。往常他倒是欣赏她这种不服软,不服输,敢当着他的面直陈见解的性子,然而现在他终于领会到了正所谓“事情都有两面性,有利便有弊”的真理。 青青这会儿趴在桌子上,双手托腮,有气无力地反问:“你就依我一次,又怎样?” 两人僵持不下,大眼瞪小眼。深更半夜的,他们也没想着疲倦了要睡觉,耗着呗,看谁耐力强。 青青是不怕的,别看她现在一副焉茄子的颓废样儿,实则精神得很呢。要知道,若论打坐修习,她可以坐上一整天不瞌睡,不疲惫。 御轩又何尝不是?他自幼习武,又正当盛年,甭说是一个通宵,即便是三个通宵,四个通宵,又奈他如何? 不知不觉,也是四更天了。 王府的李管家在房外叩了叩门,轻声劝告御轩和青青早些歇息。 青青那双灵动晶亮的眸子滴溜溜地转动几圈儿,望着御轩,道:“你明儿不是要早朝?还不赶紧去睡,别在朝上打瞌睡让人笑掉大牙。” “你还知道关心我?要真关心我,就听我的,好好呆在王府。”御轩怎肯妥协?逮着机会就游说。 青青别了别头,好笑道:“谁关心你啊?” 御轩听罢,嘴唇紧抿,直接将那性感的双唇抿成了一条线。 稍后,青青夸张地叹口气,见御轩依旧沉默,遂出声道:“其实我可以偷跑,但我没这么做。” 御轩挑挑眉,眼中浮现一层精锐的光芒,也叹道:“其实我可以将你关起来,直到成亲,但我也没有这么做。” “说得也是。”青青点点头,表示赞同。 两人目光交汇,好吧,他们都承认,彼此还算光明磊落。 “哗哗哗!” 青青执起桌上的青瓷茶壶,动作娴熟地将壶嘴儿对准小茶杯,哗啦啦地将已经冰凉的茶水注入杯中。一共倒了两杯,接着,她自己端起一杯豪饮。 御轩也不客气,直接执起另一杯,一饮而尽。 这之后,便是满桌无言,直到壶中茶水见底。 茶水下肚,两人更无睡意,精气神儿越发好了。 “我是不准备让步的,看来,你也不打算妥协。也罢,我们来赌一把,谁赢了听谁的。”青青眨了眨眼,调皮地下了战书。见御轩不开腔不出气,似乎没上钩,又将激将法用了上来:“你觉得自己会输?” “赌什么?”笑话,他怎会是个不战而败的懦夫? 青青佯作思索状,片刻之后,笑道:“我们就赌谁大胆。” “谁大胆?这是个什么赌法儿?”他可闻所未闻。胆大胆小,不是说说而已吧,得试胆子。他们现在坐在房里,又三更半夜的,莫非还能有什么危险的事情拿出来练胆子? 青青见御轩一头雾水,乐呵呵地道:“就知道你想歪了。所谓胆大,在于大心,绝非是表面上的虚张声势。真正胆大者,心中无惧,无所约束。今儿我们就拼拼,谁更胆大,谁敢说真话。” “说真话?”这丫头,可真贼。想一箭双雕?他玩味地勾起了唇角,眼中多了些柔和的光芒,俊逸的脸上,紧绷的线条也不复存在。少时,他颇感兴趣地问及:“你如何判断,我所言是否属实?” “你这就外行了。”她兴奋地又朝他眨了眨眼,那份儿灵动,那份儿朝气,让他也颇受感染,直觉心中好生轻松愉悦。稍后,她神秘兮兮地道:“这你就不懂了,我可是学过心理学的,但凡你要说谎,我一眼就看得出来。” “心理学?那是什么学术?”他皱眉,表示不解。 青青四两拨千斤,豪气地挥挥手:“这个说了你也不懂,反正你只管说,我就知道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事实上,心理学她确实很精通,不过那学说也没那么神是不?哪能一眼辨别真假?不过是她连蒙带骗,咋呼他罢了。 “这么灵?”他表示相当的怀疑,不过:“若真是如此,那我岂不吃亏?你能判断我所言是真是假,我怎能肯定你的话确实非虚?” 青青拧拧秀眉,这家伙,怎就这么多话?真够龟毛的。 瘪瘪嘴,这动作掩盖在了面纱下,自然没有被某人所看见。 之后,她耐心解释:“别告诉你分不出真假话,你那心眼儿贼着呢。” “哈哈哈!知我者,莫若你。”御轩开怀一笑,脸上阴霾全无,乐意奉陪:“开始吧……” “嗯。”青青颔首,终于将这家伙给绕进来了,不容易啊不容易!夸张地清了清嗓子,她很严肃地道:“在这之前,我们得先说好游戏规则。我们轮流提问,一次一问,不可连问,不可抢问,否则视为违规,直接认输;但凡说了一句假话,也是输,没有悔话的权力,要知道,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无可更改。” “可以。”对于她提出的那些个条件,他照单全收。 问题开始了…… 青青抛出了个在御轩看来有点儿反世俗而行的借口“女士优先”,便当仁不让地要争取到首先发问的主控权。 御轩也不计较,很绅士地向她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这一上场,青青立即来了个下马威,饶有一招致命的架势,问道:“你有没有喜欢的女人?” 嗯,这个很重要,不挖点儿他的心思,她心里没底,总觉得要被他给制得死死的。况且,这种感情问题,一般是最难控制的,他稍不注意便会犹豫难定,止不住就出错儿。 还真别说,这首当其冲的问题就难住了御轩。见他又是皱眉,又是抿嘴的,一双眼盯着青青直发呆,很久都不出答案。 青青真后悔,之前为什么不定个时间的限制?她该限制一下,思考时间不能太长,太长了就自动放弃嘛。这家伙莫非要这样思考到天亮? “这个问题有这么难么?”青青变相地催促起来。 御轩点头,毫不隐瞒,大方承认:“确实,这问题对我来说有点儿尖锐。” “你!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你磨蹭什么?有你磨蹭的工夫,我们都可以问好些个问题了。”青青的催促已经显得苍白无力。 御轩望着青青,青青发现,这家伙一脸的深思状。额……她该说他态度端正呢,还是该说他有意拖延时间? “既然不能说谎,我自然要慎重回答。”御轩理所当然地道。 青青没辙了,等得她心发慌,尤其是他思考就思考嘛,干嘛老用那双比鹰目更锐利三分的眸子盯着她?是嫌她的问题太考人,还是在抗议她没道德地挖他的隐私? 罢了,她投降,她主动弃权还不行么?于是,懒洋洋地道:“算了,这个问题跳过,我重新问个。你……” “你忘了规则?不可以连问,连问,抢问,都是输。”他很“善意”地截断她的话,提醒道。 呀嗬!这家伙,他还真会活学活用!居然揪住了她的小尾巴! 青青扁扁嘴,表示无语。她这算不算是自作自受,作茧自缚?原是想找几个规则圈住他,哪想到最后被困的是她自己。 “你不会这个问题拖到天明吧?打算一直不答,跟我来个不输不赢,打成平局?”她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他勾魂一笑,有恃无恐。 良久,施恩般地开口了:“你以为我在耍无赖?” 她不客气地点点头,可不是么?他那样儿,不是耍无赖,又是什么? “有!”终于,他给了肯定的答案,言简意赅。 对于这个答案,青青自然没有去辨别真假,直接判他说了实话。她只希望,接下来他的问题不要那么费脑细胞,因为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他方才答案中“有”字背后隐藏的人,究竟是谁? 哪知道,他居然小人的,将她的问题如法炮制:“你有无喜欢的男子?” “有!”她比他,就要干脆许多了,几乎是不假思索。 为此,御轩拧眉,深邃的目光久久凝视她。 她却笑得一双眼儿弯弯的,好不开怀,哈哈哈,终于又轮到她发问了:“你喜欢的女人是谁?” “母后。”他这回也很干脆,却立即将青青眼中的期待破灭,让她眼中的笑意僵住。说心里话,他还有点儿小得意,跟着追问:“你喜欢的男子是谁?” “爹爹,哥哥们!”她仍旧脱口而出,不需细想。 话落,两人眼瞪眼,稍后,相视一笑。果真同道中人呢,耍诈都耍一起了。他和她,这该叫“英雄所见略同”,还是该叫“惺惺相惜”? 笑过之后,青青正色相问:“如果真让你找王妃,你喜欢哪型的?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知书达理的,还是野蛮刁钻的?是钱婷玉那类的,还是钟莹莹那种的?” 御轩语带保留地道:“哪种也不找,要找降得住我的。” “哈哈哈……你这叫贱骨头,非得找个人收拾你。”青青被他的话给逗笑,此刻似乎真话假话已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这样的聊天方式还真不错。 御轩莞尔,待她乐完了,才道:“你若嫁人,嫁御承那样儿的,那是御墨那类的?” 青青摆摆手,肯定地道:“都不是!干嘛选项都是你们皇家子弟?这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嘛,换汤不换药。我若嫁,得嫁对我好的,脾气好的,不花心的,懂浪漫……” 出乎他的意料,她竟然会如此认真地回答这个问题。瞧她那热乎劲儿,居然开始掰着手指幻想着自己未来一半的样子,不过条件似乎有些苛刻。 直到她将心中完美好男人的标准一一列举完,御轩才出声询问:“你觉得,世上真有那么十全十美的男人?” “呵呵呵呵……当然没有。”她还没天真到那么傻的地步,是以,又续道:“所以我就没准备嫁人,宁缺毋滥!” 听罢,他扯了扯嘴角,没言语。 一问一答的方式,一直持续到破晓时分,仍没论出个输赢。御轩见青青眼中似有睡意,不由心软,卖了个破绽给她。经过方才跟她这一番斗下来,他可以稍稍放心,凭着她那份儿机灵,在宫里应该不至于太吃亏。 青青赢了赌注,立马来了精神,眼中神采飞扬。 御轩有点儿怀疑,之前那小妮子是否在耍诈?故意装出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降低他的戒心?若真是如此,这小妮子,往后他可得好生提防着,省得稍不留意就给蒙了过去。 不管如何,青青赢了,骄傲的小尾巴又高高翘了起来。额,虽然赢得不是很光彩,但赢就是赢,兵不厌诈嘛。 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踩着轻快的步伐,她得去补眠了。瞅着这个点儿,还能睡会儿,养精蓄锐呢。 御轩跟在青青身后,直到将她送入房中,还在她的门外站了小半会儿才回自己的房里。 皇室的婚礼,不若民间,会很隆重,所以他们的新房其实早就布置得差不多了。就在他们现在住的这个院子,也是王府的正院,也就是御轩往常的居室。只不过最近因为还有重要的陈设需要布置,所以御轩主动搬了出来,去隔壁的耳房居住。 此刻,御轩回房,了无睡意,不自觉地又迈步走向他们的新房。 在烛光的映照下,大红的新房,显得格外喜庆,也很温馨,有种家的感觉。这种感觉,之于寻常人倒是没什么,可对于御轩就有些陌生了。 弯下身,坐在离床头不远处放置的一张红色圈椅上,鹰目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翌日清晨 青青风风火火地赶往皇宫,不过没有按照她的意思让相府三公子送进宫,而是御轩自个儿上阵,亲自领着睿王府的一大票人,一路招摇显摆而去。 当然,相府三公子知道小妹要进宫,也知晓其中利害,赶紧丢了手头的事情跑来送行,却被御轩甩在了马车后。 这架势,真是羡煞了京城大小街巷的少女新妇。想想,这紫泽国出类拔萃的几个男人,一大半儿跟在了个被人们公认为貌不惊人的相府小姐百里青青之后,还真是个火爆的新闻呢。 来到宫门口,没有进宫腰牌的人,被挡在了门外。很自然地,睿王府的那些个侍卫啊,丫鬟小厮之类的,全数在宫门外停下。黑压压的一片人头,很快就阻塞了诺大的正阳门。 这正阳门是各位大臣早朝进宫的必经之路,这伙人挡在这里,满朝臣工都会知道先皇钦封的太子妃百里青青进了宫。 御轩很满意这样的轰动场面,只留下贴身的侍卫秦羽和孟达随侍,其余的人没有多带。相府三公子原本就有进出皇宫的权力,所以跟着进去并不为怪。 ﹍﹍﹍﹍ 皇帝昨晚在凤翔宫耽搁,好不容易才在庄妃的帮忙下回了月清宫。一回去,两人又在被窝里谋划了一番,快天亮了才睡着。算算时间,他们也不过才睡了一个时辰不到,正是美梦香甜之时,居然有人在这个时候不识相地前来打扰。 “叩叩叩!” 叩门声听起来很急。 软榻上,庄妃抱着皇帝正睡得爽,这突然被打扰,不由满心不欢喜,语气不善地道:“什么事?” “娘娘,奴才小喜子有事禀报皇上。” “什么事那么重要,皇上还歇着,一个时辰后再禀。”庄妃说罢,倒头又睡。 倒是皇帝自个儿睁开眼了。小喜子是他跟前的总管太监,也是他的心腹,不可能无端打扰他的好觉,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这么想着,皇帝便坐起身,并将喜公公给召了进来。 喜公公一进来,急忙道:“皇上,睿王爷和相府三兄弟护送着百里青青进宫,已过了正阳门,怕是不多时便要到龙德宫了。”这龙德宫不是别处,正是皇帝休憩时所呆的宫苑,也是召见一般皇亲国戚的地儿。 皇帝听罢,龙眉倒竖,低头对躺在身边儿的庄妃求证:“你不是说她不见了?让朕连夜派兵搅动京城,这才几个时辰的工夫,她就在睿王府和丞相府的护送下大摇大摆地进宫来了?” 庄妃也相当意外,受惊过度,也跟着起身,口气还不解地咕哝:“这不可能啊?难道御轩昨晚连夜将她给找着了?要不然,就是那丫头一直躲在睿王府里没出来。” 皇帝凝着庄妃半天儿,这才向喜公公招招手。 喜公公赶紧过来替皇帝梳洗更衣,之后,皇帝便在庄妃不甘的眼神中消失,立马回了龙德宫。 庄妃自是不甘心的,也赶紧命月琴过来伺候,三两下穿戴整齐,追了过去。 还是皇帝的速度快,毕竟嘛,他的銮驾前套的马儿都要多几匹嘛。他回了龙德宫好一会儿,才听到太监吆喝:“睿王爷到!百里……” “行了,你且退下。”皇帝听到太监那机械式的禀报声,很是不耐烦。 之后,他只下旨召见青青,意在让随行的相府三公子和御轩都回去。然而,御轩还是执意要与青青一同进殿,这令龙座上的皇帝有几分不快。 “轩儿,朕明言只召见青丫头,你跟进来作甚?”在这件事上,皇帝显得很较真儿。其实说来,御轩跟来就跟来吧,也没什么了不得的,可皇帝这态度明摆着要避开御轩。 御轩是个不服软的主,皇帝越是不让他在场,他就越是觉得有问题,便越发地不肯离开。 “青青不懂宫中的规矩,儿臣在旁提点,也省得她莽撞惹恼了天颜犯下重罪。”御轩不卑不亢,不疾不徐地道。 皇帝微眯着眼,好一会儿才道:“她是朕未过门的儿媳妇,即便有何言语不妥,朕也不会拿她如何,你大可放心。朕要单独与青丫头说几句,你回睿王府去。” 别以为皇帝下了圣旨赶人,御轩就要照做。 “咱们是一家人,父皇有什么话儿还需瞒着儿臣?父皇且讲,完了儿臣还得将青青送出宫才能去早朝。”御轩道。 皇帝立即变了腔调,厉声斥责:“你连父皇都不信任?朕乃天子,一言九鼎,既已言明善待青丫头,便不会因为小事为难于她。过几日便是你们大婚之日,朕和你母后要亲自调教一下儿媳妇,难道连这点儿权力都没有?” 看吧!调教?说好听点儿,叫调教;说难听点儿,不就是洗脑? 青青睨了御轩一眼,给了他个了然的眼神。 听到父皇的话印证了青青的猜测,御轩心想:她既然早有所料,必定有所准备,也就不那么担心了。 好不容易才将御轩给赶走,终于只剩下皇帝和青青两人了。皇帝立刻漾出满脸慈祥的笑容,朝青青招招手,示意她靠过来。 青青迟疑了一下,还是遵照圣意靠了过去。 皇帝开口便道:“青丫头,往后轩儿要是敢欺负你,你只管进宫告诉朕,朕替你做主。来,这是进宫的腰牌,往后你可自由在皇宫内各宫苑行走。” 嗯,不错,糖衣炮弹来袭,够诱人。 青青也不推辞,谢过隆恩之后,双手接下纯金的腰牌。 这时,庄妃已经追来龙德宫,一进门便笑脸盈盈地拉起青青的手,就跟疼亲闺女似的,嘘寒问暖:“青青啊,你很快就是咱们皇家的儿媳了,你父皇可是打从心眼儿里喜欢你。这回可得在宫里好生孝敬孝敬你父皇,你父皇近来龙体欠安,跟前连个贴心人儿都没有。众皇子都不是细心之辈,哪有女儿媳妇贴心。皇上膝下也没个嫡亲的女儿,就指着你这个儿媳了。” 青青佯作娇羞状,垂眸低头,看似极为顺从。 此时,庄妃突然道:“丫头,这都到宫里了,在你父皇面前,也没必要遮遮掩掩的,你那面纱便摘了吧。” 对于庄妃的要求,青青并不感到意外。毕竟这是皇宫,在天子面前,任何人都不该有遮掩的。更何况,自己长久以来脸上覆盖的这层面纱,已然让太多人感到好奇,也让太多人感到疑惑。 青青弯腰,福身,恭敬而惶恐地道:“娘娘有所不知,并非臣女有意遮掩,实在是臣女貌丑怕冲撞了皇上和娘娘。” “不碍,不碍的。昔日第一美人崔玉盈的女儿,怎会太过逊色?许是你这丫头眼光太高,对自己要求太过苛刻了。”庄妃就是因为当日在那破旧的四合院突然发现自己没见过青青的真容,若非出声相激,以声音和气势辨别,否则她竟然无法去辨别真假。有了那么一次经历,庄妃便暗自打算,非要“认识认识”这位命定的太子妃不可。 见庄妃那么积极地想要探究青青的真容,皇帝自然得帮忙,推波助澜:“青丫头,你就将面纱摘了吧,这天气,戴着怪闷热。至于说容貌不容貌的,也不那么要紧,只要轩儿喜欢,即便是貌不惊人也无伤大雅。” 不伤大雅,不伤大雅才怪!若非不看重容貌,何以三番五次地要她露相?青青不服气地在心中嘀咕,可表面上还是很收敛,温和顺从,并未有任何言语和行动的不妥之处。 “既然皇上和娘娘都说不打紧,那青青便摘了。”话落,她缓慢地将手凑近脸庞,纤细的玉指轻轻地掐住了面纱。没有人知道,此刻面纱下的红唇咧开了怎样的弧度,垂眸微敛的眼睛里闪过两束怎样绚丽的光芒。 就这张脸,她可以变出十张出来,还不带重复的。他们以为,面纱一摘,就能看到真正的百里青青了? “呲嚓!” 只听得,一声细微得几乎难以辨听到的摩擦声响起,随后,面纱如鸿毛般盈盈飞开,飘落地上。不过,因为此刻青青低垂着头的关系,皇帝和庄妃未能看个透彻,只是依稀瞥见似乎……两人不约而同地微皱起眉头。 “青丫头,抬起头来,都是自家人,不必害怕。”皇帝再度展现自己慈祥和蔼的一面。 青青暗笑在心,缓缓抬头…… “这……” “啊?” 皇帝和庄妃,反应恁是怪异,两人简直就是目瞪口呆,竟半晌说不出话来。 庄妃心忖道:难怪这丫头要遮掩,这容貌果真是奇丑无比了。五官倒是没多大问题,虽说算不得出色,可也能看得过去,就那左脸颊上占据了半边脸的紫红色胎记就足够倒人胃口了,更何况还加上那一脸的烂疮!此时此刻,庄妃竟无比庆幸,庆幸自己的儿子没机会娶这等“极品”女子为妃。 皇帝的想法儿与庄妃不太一样。 他想:这百里青青容貌如此不堪,依着御轩性子,怎可能委屈自己至此?看来,御轩看上的,是相府的势力,以及百里青青身上所附加的价值。或许以往他太低估御轩的忍耐力了,连这等女子都敢娶,不难想象御轩为夺正位的决心有多么强烈,竟能赔上自己终生的幸福。 要知道,依着先皇的遗旨,是没有人敢休百里青青的。若御轩娶了她,即便再不喜欢,她终究也是他的正妃。即便御轩往后纳上十个八个侧妃侍妾,又怎能不跟自己的正妃碰面?见天儿对着这张脸,那是需要相当大的勇气的。 “皇上……娘娘……臣女吓着你们了?”青青诚惶诚恐,蹲下身,试图捡起地上的面纱。 皇帝和庄妃这才回神,双双摇头,表示自己的内心很强大,绝对不会受此影响。 不过,为了自己的眼睛着想,皇帝发话:“青丫头,看你又去碰那面纱。想来你是戴习惯了,刚摘下便这般拘谨。也罢,还是照你的意思,想戴便戴上吧。” “谢皇上体恤臣女。”青青赶紧捡了面纱戴上,一双玉手都在抖啊抖,好似被吓得不轻。可谁又知道,她心里是怎么个乐法儿?真是些不知好歹的主,非要治治他们才行,不然还老惦记着要让她露馅儿。 一番折腾下来,皇帝和庄妃竟一时找不到话题,两人目光对视,眼神交汇,后又朝彼此微微地摆了摆头。 青青看似俯首垂眸,事实上,余光早将在场两人的举动看在眼里。这两人自认定力够高,想装,装得够辛苦吧?哈哈哈哈……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她真想仰天大笑。 皇帝好脱身,直接来句:“庄妃,青丫头就交给你了,你带她熟悉熟悉这宫里。朕得早朝了,小喜子,更衣!” 庄妃心里直犯憷,本是不愿与青青多接触的,就青青的第一印象给她就太不好了。不过,为大局着想,还是罢了,这丫头丑就丑吧,可也是皇上的重要筹码。一番自我安慰之后,庄妃含笑接下任务。 出了龙德宫,庄妃心想着,干脆带青青在御花园转转。因为室外空气清晰,行走间,两人也可以拉开距离,不至于让她跟着丑丫头挨太近,以免总让她忌惮那张吓人的脸。可这会儿正是用早膳的时候,青青推说肚子饿,使得庄妃不得不带着她回月清宫。 这会子,庄妃心里要多别扭就有多别扭,直觉比误吞了苍蝇还恶心。 “娘娘,您走太快了,青青跟不上呢。”青青被落在庄妃身后好几丈远,“气喘吁吁”地朝前方庄妃的背影喊道。 庄妃头也不回,边走边道:“得赶紧了,稍后太阳一大,热得很。” “娘娘,您来时没有乘轿么?”青青很没心机地问道。 喝!丑丫头,还妄想跟她同乘一轿?想得美!要她跟个丑八怪,邋遢女挨着坐一起乘轿子回去?她只消想想就心里直翻滚。 “清晨起来,要多走走,身子才结实。”庄妃硬掰着如此解释。 青青小跑步跟上去,很为难地道:“可是娘娘,青青这一路走来,出了不少的汗,就怕感染惹到娘娘。” “惹到本宫?”庄妃听罢,毫无预警地,猛力转身,速度太快,动作太急,竟与青青巧合地来了个面擦面!惊魂未定之下,她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是说……你脸上的疮会传染?” 天呐,庄妃悲哀的发现自己的声音居然在颤抖?皇宫内的女人,哪个不将容貌置于首位?美貌就代表了恩宠和荣华! “娘娘莫怕。只要不出汗,这疮不传染。只有疮上的汗水沾到别人身上,才会……娘娘您等等,青青不识路啊!” 青青话音还没落下,庄妃的身影已经以光速消失…… ﹍﹍﹍﹍﹍ 人的潜力果真是无穷的,想不到平日里莲步缓缓的庄妃,紧急关头也能健步如飞。一得知青青脸上的疮会传染,她立马狂奔,简直比兔子还跑得快。 她走了也好,青青可以自由自在地在御花园赏花纳凉,呼吸新鲜空气,没人盯梢的感觉就是舒服! 好久没有这等闲心了,站在这里忽然觉得心旷神怡。 御花园中,各式盆栽,假山,泉水设计得极为精妙,还有几株挂满硕果的葡糖。走进葡萄架,一股淡淡的果香味儿扑鼻,再看看那些熟透了的紫红色葡萄在清晨第一抹柔和阳光的照射下泛着点点的光泽,不由让人食欲大振。 “葡萄啊葡萄,你都熟透了呢。再没人摘,你就得落在地上报废了。这皇宫的人真是不懂欣赏你,有果摘时直须摘,莫待无果空叹息。”青青一边儿伸手摘葡萄,一边儿念念叨叨,心情倒是相当的不错。 葡萄味道虽好,可水分太多,青青吃得既快且猛,没多久,她的肚子便开始发胀了。抚着吃得圆滚滚的肚肚,她干脆躲进葡萄藤架之下,打盹儿休息。此地气氛静谧,正是睡觉的好地方,所以她很快就跌入梦想,与周公下棋去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御花园来了帮宫女太监,咋咋呼呼地四处找人,还压低了声音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 “平素在宫里,连皇后娘娘都得忌惮咱们娘娘几分。这次竟对个丑丫头忍气吞声,想想真恨不得将她好好治治!”某个宫女很是义愤填膺,想当然耳,她口中所言的“丑丫头”是谁,不言而喻了。 其他人纷纷附和:“可不是么?她不就顶着个‘先皇御赐太子妃’的名号?横什么横?” “要我说,咱们直接将她弄死得了。她若一死,这太子妃人选不就另有其人了?咱们娘娘也甭受她的窝囊气了。” “可是……皇上能同意么?” “皇上?皇上是因为还用得着她爹,所以不方便下手罢了。你当皇上真想让那丑丫头当太子妃,让睿王当太子?” “是啊,若皇上想让睿王当太子,前些日子朝中那么多大臣纷纷上表,他就该顺水推舟,何必等到现在?” “不过若她真跟睿王成了亲,怕是皇上也得尽快立睿王为太子了。不然,名不正言不顺,朝中也会有非议。” “要真那样儿,咱们康王爷不就没了机会。这若以后睿王爷成了太子,咱们月清宫还有什么势力?” “一帮奴才,也敢妄议朝政!还不快掌嘴!” 一帮人正议论得热火朝天,忽然皇帝跟前的喜公公扯着尖尖的嗓子斥责着走过来,手里握着的拂尘大力地挥舞着,挥得那长长的穗儿直晃荡。 “喜公公!”众人委屈地低头挨骂,不敢吭声了。 喜公公走进这帮月清宫的奴才身边,瞄了他们几眼,道:“这是御花园,你等不在月清宫侍候庄妃娘娘,跑这里胡扯乱啼作甚?” 话说,喜公公是皇帝的心腹,时常跟皇帝在月清宫来往,自然是对眼前这帮奴才熟悉的。也正因为如此,他只是吆喝了他们几句便罢,如是换做别人今儿在此信口胡诌,喜公公就得以太监总管的身份治治他们了。 被训斥了一番,众人不敢造次,只得恭敬地回道:“太子妃走失了,庄妃娘娘让奴才们过来找找。” “你、你们!”喜公公气得直哆嗦,喝斥道:“知道人丢了还不赶紧找,竟敢说三道四,也不怕给人听了去!” “是,公公,奴才们这就去找。” 一帮人赶紧做鸟散状,拔腿便跑。 “蠢材!”喜公公望着那帮人渐渐走远,口中还恨铁不成钢似的叹气。 这会儿,远处走来两个身影,一个穿着龙袍,自然就是皇帝了;一个穿着银白铠甲,定是悍将无疑。这一君一臣,也有闲心来御花园散步? 喜公公又放亮了眼睛,东瞅瞅,西看看,确信四周没有不相干的人了,这才小跑步往回走,跟去皇帝的身边儿。 “适才你跟谁说话?”身穿银白铠甲的人开口便问着喜公公。习武之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刚才御花园中的小动静,自然逃不出他的耳朵。 话音一落,就连皇帝也将询问的目光对准喜公公。 喜公公弯腰,卑微地回话:“是月清宫的奴才,不懂事,胡说八道一阵儿,皇上和大将军不必在意。” 原来,这穿铠甲的男人,便是当朝大将军钟进。此人一身是胆,铁打的身子,戎马一生,建下汗马功劳,戍边二十载,令邻国不敢进犯半寸领土。他对朝廷的忠心毋庸置疑,只可惜,身为武将,常年远离庙堂,对朝中局势难免知悉甚少。不知皇帝此番召他回宫,所谓何事? 想必也定是天大的事情,要不皇上怎会大老远将他从边疆召回?直到此刻,皇帝的面色也似有谨慎之状,刚才还特意让御前太监事先来御花园清理现场,驱赶不相干的人。 武将出身的钟进,性子直爽,心中没有那么多弯弯绕。他可不管皇帝宠谁不宠谁,只是就事论事,心想御花园内大多都是龙德宫的奴才,怎就与月清宫扯上关系了?一个妃子的奴才也敢到此耍横,不是乱了朝纲了? “月清宫的奴才岂敢到御花园造次?”钟进皱眉斥责喜公公,并将余光瞥向皇帝。 皇帝瞄了眼喜公公,给他递了个眼色,喜公公当即住嘴。而后,皇帝转头对钟进道:“最近御花园的几株葡萄熟了,庄妃爱吃葡萄,朕特许月清宫的奴才过来采摘。” “原来如此。”钟进不再过问,赶紧谈及正事:“恕臣直言,皇上只需一道圣旨便可取消睿王大婚,何必再行李代桃僵之计?” “轩儿的脾气,朕最清楚。他若认定的事情,即便是朕也难以更改。再者,有先皇遗旨在,朕无权干涉大婚。”皇帝很无奈地道。 钟进仍然觉得不妥:“若是这般,皇上何不立即动手?待大婚时,丞相府,睿王府,朝廷,都会派大兵护卫。彼时若要得手便不那般容易了。” “现在可不行。轩儿是个人精,倘若现在调换了人,他指定会看出破绽,用不着等到大婚他便闹得天翻地覆;这几日,朕会好生琢磨青丫头的习性,待调换之后才不至于露馅儿。只要撑过了洞房花烛,便是铁板钉钉,轩儿纵有天大的能耐也是无计可施。”原来,皇帝老儿千方百计召见青青进宫,居然还有这等目的。 钟进心中没底,一脸惶恐,忍不住摇头,:“睿王的智慧和身手绝非常人可及,要从他手里夺人,谈何容易。而且,他既然坚持娶百里青青,就会加紧防范……” “正是如此,朕才八百里加急召爱卿回宫。”皇帝凝眸叹道,随后又满脸笑意,很是热情地指着前方的葡萄架:“这事托与爱卿,朕可高枕无忧了。爱卿且看,前面儿就有一株葡萄,咱们君臣俩去尝尝鲜?” 请牢记本站域名:g.xxx 057 锋芒初露 今日早朝时,御轩觉得朝堂上有些怪异,朝事未曾处理,父皇便喊了“退朝”。因而下朝后,他迟迟没有离开皇宫,而是去了皇后的凤翔宫。 “母后,青青可在?”一进凤翔宫,来不及请安,御轩劈头便问。 时辰还早,皇后刚起床,正在梳妆台前整理仪容,便听到门口传来儿子的声音。还不等她回头,便瞧见镜子里出现御轩略显不安的面容。 “青丫头,她不是丢了?”皇后惊讶。 御轩心里更是有些犯憷了,可也知道心慌是没用的,所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随后,他朝中镜子里母亲的影子道:“倘若青青来了凤翔宫,还望母后替儿臣好生照看着。儿臣告退。” “慢着!”皇后赶紧起身,连忙转过头,从梳妆台前走了出来,问道:“青丫头何时进宫的,本宫如何不知?” “今日早朝前,儿臣和百里家三兄弟一同送她去的龙德宫。因当时还早,怕搅扰了母后,所以没来凤翔宫报信儿。”御轩难得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不是他突然话多,而是他了解自己母亲的脾性,若不一次将事情说完,她一定会紧揪着追问,那样反倒会耽误他许多时间。 皇后听罢,略略颔首,也不问儿子为何将青青送进宫,只道:“若是进了宫,母后自会好生照看着青丫头,你无须担心。倒是你,怎会这个时间点儿来凤翔宫,不是该在朝上?” “这也是儿臣疑惑之处。父皇自从登基以来,一向勤政,最近却略略提前退朝,朝上好些政事都不曾论出结果。尤其今日,儿臣观他至始至终无心朝事,怕是心中另有所谋。”御轩不免心有所忧。 皇后凤眸微眯,问及:“你怀疑他对青丫头不利?你多心了,他终究是你的父皇,是青丫头未来的公公,怎会对自己的儿媳妇不利?修要胡乱猜疑你父皇,否则岂不是不忠不孝?” 御轩垂眸,再度望向母后时,语态放松:“母后误会了,儿臣是想让母后多花些心思在父皇的身上。您身为当朝国母,当在适当之时规劝父皇,令他做一个有为之君。” 要说皇后的确有私心,不过身为一国之母,她爱民爱国的公心自然也是不会少的。当下听到儿子说皇帝不将政务摆在第一位,而提前退朝,她不禁拧起了眉头,威严的脸上现出了几丝担忧,口里嘀咕着:“这个庄妃,愈发地不像话了。夜里缠着皇上也就罢了,竟连白日里也胡来!” 随后,御轩便离开了凤翔宫,回睿王府准备自己的婚事,还得处理其他许多重要的事情。 母子俩的交谈不过数句话,可儿子的一言一语已经在皇后心中激起了不小的涟漪。儿子一走,皇后便去了月清宫,欲撕破脸找庄妃算账。 这会子,庄妃正在自己的寝宫里,来来回回地转着圈圈儿,神色慌乱,埋头深思,竟不料,一头就撞到了个人。 她不及抬头,由着性子张口便骂:“那个不长眼睛的!没见本宫正忙着?” “你自然很忙,手伸得够长,都伸到朝廷上去了!”皇后厉声道。 “皇后娘娘?”庄妃明显一愣,声音里竟是惊讶,还有那么一点儿来不及隐藏的恐慌。 皇后本就先入为主地认定庄妃有问题,现在又见庄妃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便更加印证了自己的猜测。于是她决定,今儿好好地用用自己身为后宫之主的权力,认真地调教调教这个多事的嫔妃。 紧接着,皇后用眼神示意随行而来的宫女,宫女赶紧搬了张椅子到她身边儿。 落了座,皇后方问道:“你这慌慌张张的,是要作甚?莫非跟皇上又闹了什么别扭,皇上又不如你意了?” 庄妃清楚,皇后不是个随意发醋劲儿的女人。想当然耳,此刻皇后说这话,定然不是为了吃醋,想必还隐藏着更深的原因。想到这里,庄妃心中警铃大作,不似往常那般跟皇后拧着干。要知道,当皇后真正发怒的时候,威力还是不小的,至少她的身份摆在那儿,要收拾个妃子乃是不用费多少力气的。 很勉强地扯了个笑容,庄妃赶紧朝自己的宫女月琴招了招手。 月琴很快会意,匆匆向膳房而去,不多时便沏了壶新茶过来。 庄妃接过宫女手上的茶盘,陪着笑脸,亲自替皇后满了茶,双手捧到皇后面前。 倘若是以前,皇后还会做做样子,伸手接下。可今儿没有,皇后只皱眉瞄了那杯茶水一眼,随即便冷冷地道:“放下吧,本宫不渴。” “额……这?”庄妃觉得有些尴尬,当着月清宫和凤翔宫的众多奴才,皇后似乎太不给面子了。 这往后,她这个当贵妃的,在奴才面前不是没了气势了?卑躬屈膝地给皇后倒茶,皇后这女人连碰都不碰,还拉着一张老脸,真够让人憋屈的。可人家是皇后,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她庄妃再受皇宠,可毕竟是个妃子,不是正宫娘娘。位高一级压死人,所以她现在动不了皇后,反而受人家的气。 有朝一日,她定然要将皇后取而代之。到那个时候,便是她一雪前仇的机会,现在还是忍耐为妙。 始终陪着笑脸,庄妃放下茶杯,恭恭敬敬地问向皇后:“不知皇后娘娘今儿来月清宫,有什么吩咐?” “吩咐?本宫如何敢吩咐你?你深受皇宠,在后宫,那就是横着走的主。”皇后嗤声道。 庄妃慌忙摆低了姿态,心想,这皇后老女人今儿真是有备而来呢! “臣妾深受皇宠是不假,可臣妾向来谨言慎行,皇后娘娘是否是误会臣妾了?若真有什么不尽之处,烦请皇后娘娘指出来,臣妾一准儿改了。”庄妃像个小媳妇儿似的。她想,反正自己也就忍耐一段时日,当太子册立,承儿上位,那时候她才真的要横着走呢! 皇后岂是那么好糊弄的?庄妃葫芦里卖什么药,她岂会不知? 懒得再跟庄妃啰嗦,皇后直奔主题:“皇上呢?去哪儿了?” “皇后娘娘要找皇上,何不去龙德宫找?”庄妃万分委屈地回应,心中则将皇后恨得牙痒痒。捏紧了拳头,愤愤地忖道:凭什么这拽女人就得上月清宫要皇帝?还真当她庄妃是迷惑人的狐狸精,将皇上迷在月清宫了不是? “哼!昨儿皇上不是来你这月清宫留夜?”皇后冷嗤道。[.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庄妃可不受冤枉,立马就举起手,赌咒发誓地道:“是,皇上昨儿是来月清宫留宿。可他一早就上朝去了,现在这个点儿,应该在早朝才对。” 皇后认定庄妃在跟自己打马虎眼儿,心中更是烧起了一把熊熊怒火。 “在朝上?”皇后嗤哼一声,欲继续套庄妃的话,却不巧,随同她来月清宫的两名侍卫一人拎着俩月清宫的奴才快步走来。 皇后蹙起眉头,没有出声,只用眼神对准自己的侍卫。 其中一名侍卫急忙禀告:“娘娘,这几人适才在门外鬼鬼祟祟,定是心存歹念!” 说话间,俩侍卫松了手,将几个奴才丢开。 奴才们突然获得了自由,却吓得浑身颤动,竟站立不稳,“咚咚”地跪在地上求饶:“皇后娘娘开恩,奴才们绝对不敢对皇后娘娘不敬。” 皇后紧皱眉头,威严的脸上浮现几许愠怒,斥道:“你等在门外来来回回,已然逗留多时,是否有要事禀报你们主子?看你等个个焦急,是怕本宫知道?” “奴才们不敢,皇后娘娘明察。”奴才们忙磕头,诚惶诚恐地回道。 庄妃瞅着那几人,脸上虽没有怒意,可心中早就郁闷愤怒了。真是的,连这等小事儿都做不好! 转移了视线,庄妃看向那几个人,并试图向他们递眼色,却碍于皇后的目光监督着,没能得逞。最后,她只能当着皇后的面儿,语态急促地质问:“究竟出了何事?” 众人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趁着皇后不察之时,庄妃赶紧朝那几个奴才丢眼色,又是摇头晃脑,又是横眉竖目的。 在宫里待的人,哪个又能真的蠢笨?他们当即明白了主子的意思,齐刷刷地低头,弯腰,异口同声地道:“回娘娘的话,奴才们奉皇上之命,侍候娘娘梳洗更衣,皇上中午要过来与娘娘一同用膳。” 拿皇帝做挡箭牌?皇后在心中嗤之以鼻,脸上更是显出不屑相信的神色。 “梳洗?”这借口,在皇后这儿可就通不过了。她凝视庄妃,稍后才转头对奴才们道:“你家主子都起了多少时辰了?早就穿戴整齐了,还用得着你等前来伺候梳洗?究竟何事,若有半句隐瞒,本宫定不相饶!” 几个奴才听了,吓得直哆嗦。一边儿是自家主子,一边儿是当朝国母,他们哪边儿都得罪不起啊。皇后娘娘要听实情,庄妃娘娘要拼命遮掩,究竟他们该站向哪边儿才算正确? 庄妃见皇后气场太大,未免皇后真在月清宫发难,遂软声软气地对皇后道:“皇后娘娘胸怀宽阔,不必跟几个奴才置气。他们冒犯了皇后娘娘,臣妾稍后定会严加管束,便不劳皇后娘娘费心了。” “严加管教?你若能管教得出来,他们就不会如此不知礼数了。”皇后说完这话,又将目光对准那伙奴才。 奴才们惶惶然地将求救的目光递给庄妃,庄妃暗自咬牙,回了他们一记愤愤然的眼神,随后咬牙道:“皇后娘娘乃中宫之主,有什么事,你等就但说无妨,相信皇后娘娘定能为你等做主。” 庄妃话音刚落,奴才们便松了口气,赶紧回道:“娘娘,奴才们四处都找遍了,就是没人。” “那就再去找啊!”庄妃很清楚,自己身边儿的人定不是那么没用的。既然没找到,应该是遇到了什么不可解决的问题。只是,现在有皇后在身边儿,将其中内情合盘托出似有不妥。 奴才们也知道要掩饰隐瞒,可皇后的厉害,他们也是知晓的。若是隐瞒不成,被皇后揪出破绽,皇后定然会将对庄妃的怒气都转嫁到他们身上。所以,他们还是乖乖地将事情道出来为妙,否则就这么无缘无故地成了替罪羔羊,岂不冤枉? “这么兴师动众的,欲找何人?”皇后隐约觉得,他们定是在找青青无疑。那丫头到哪儿去了,轩儿在找她,月清宫也在找她,看样子,她应该也不在龙德宫。这皇宫,青丫头还有别的容身之处么? 庄妃很不想告诉皇后,可话已经到了这儿,不说似乎是圆不过去的,遂只得如实相告。 那几个月清宫的奴才,见皇后似乎无意惹自家主子的麻烦,这才松口气,道:“太子妃定是进了御花园。可皇上和大将军也去了那儿,就怕……” “大将军?是钟进?”皇后不等奴才们说完,便起身,匆匆交代了几句,随后带着自己的侍卫前往御花园。 身为当朝国母,岂不对钟进这号人物了如指掌?在皇后的心中,钟进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掌握着紫泽国泰半的军力。他原本好好儿地在戍边,怎会突然回朝了?更让人值得怀疑的是,像钟进这种戍边将领若要班师回朝,那是会弄出不小动静的,缘何最近她一点儿风声都没有听到? 皇上密诏钟进回朝,不知其中有什么内情? 皇后很聪明,她明明是来御花园一探究竟,却没有只身前来,而是带上了自己的随身宫女,还加上好几名侍卫。这么大动静来御花园,真可谓是光明正大,丝毫没有偷窥之嫌。若被皇上发现,也不好对付她,毕竟她是名正言顺地来此找人,巧合地遇见了皇帝而已。 来到御花园,远远儿地,皇后便看见皇帝和钟进遮遮掩掩的耳语者。至于他们谈论的是什么,距离太远,加上他们似乎在刻意压低声音,所以她很难听到。 只从远处看,依着两人的举止神态,皇后感觉那对君臣俩定有秘密。 “娘娘,咱们过去瞧瞧?”李嬷嬷是皇后的贴身心腹,此刻见自家主子面有犹豫,又见远处的皇上正向这边儿走来,不由着急地提醒主子,就怕主子这等呆愣的表情落进皇上的眼中。 皇后想了想,又将目光四下瞟了几眼,也不知看到了什么,眼中随即乍现光芒。她将随行而来的宫人都打发到别处,自己则蹑手蹑脚地往前方一株挂满果实的葡萄而去。 隐身葡萄藤后,皇后赶紧蹲下身,从藤蔓的缝隙中朝远处看去。 ﹍﹍﹍﹍﹍ 皇帝和钟进边走边聊,原本谈得正欢。钟进耳尖地听到前方似有动静,不由顿住了脚,停下步伐,竖耳倾听。 “爱卿?”皇帝见钟进表情变得严肃,忙出声唤了钟进一声,音调中带着浓浓的不解。 此刻,钟进平视着前方,半肯定地道:“皇上,此地有人。” “有人?”怎会有人?之前不是已经派人清理过现场了,就连自己身边儿的人也屏退了,怎会还有人?皇帝不由得不谨慎起来。 钟进拱手向皇上作了个揖,无声地用眼神与皇帝短暂交流,随后便大步往前,直奔前方的葡萄架而去。 很不巧的,皇后就躲在葡萄架后,原是想弄个明白,欲知道皇上和钟进在谋划什么。可是,她才刚蹲下来,便被人给发现,实在令她左手不及,慌了手脚。 情急之下,皇后当即起身,欲在钟进捉出她之前,自动现身,尽量将皇帝对她的怀疑降到最低。 却不料,她刚要往上蹭,肩膀便被人给轻轻摁住。 “谁?”低声质问,而后她迅速转头,见到摁住她肩膀的人,不由一脸震惊,语调都变了:“青、青丫头?是你?吓了本宫好大一跳。” 青青松开摁在皇后肩上的纤手,向皇后做了个“嘘声”的动作,紧接着便见她迅速摘了三个葡萄,“咻咻咻”,接连三下出击,将葡萄朝自己对面的方向砸去,正好就砸到了这御花园内的另一株葡萄藤上,发出沙沙的响声。 皇后看得目瞪口呆,这丫头,遇事冷静,动作娴熟,倒真是不简单。 正往这里赶来的钟进,立刻被声响吸引了过去。皇帝紧随其后,一同走去。 趁此机会,青青拉着皇后火速撤退,离开这是非之地。 那头,钟进闻声走进葡萄架前,大手一挥,挡开葡萄藤,一眼看到的,居然是…… “你在此作甚?”皇帝怒声道。 却见得,庄妃跌坐在地上,神情有些木讷,良久才扯开唇角赔笑脸:“皇上,快来尝尝,这葡萄可甜了。” 话说,之前皇后从庄妃的月清宫走后,庄妃也悄悄跟了过来。未免和皇后撞在一起,所以故意比皇后晚了会儿进御花园。匪夷所思的是,她居然巧合地也选择了一株葡萄藤隐身,却不料,刚躲进来就被吓了一跳。 由于先前庄妃一直将目光放在皇上和钟进身上,所以根本不知道有人朝她砸葡萄过来,更不知道砸过来的是远处另一株葡萄藤后的人。就在她还没弄清楚自己耳边为何突然传来三声脆响时,又被顷刻间出现在眼前的皇帝和钟进给弄得一脸尴尬。 “老臣见过庄妃娘娘。”钟进见是庄妃,心中虽有疑虑,但还是恭敬地行礼问安。至于说,庄妃会否有问题,这个就交给皇上自己解决了,他钟进一个外臣不便干涉后宫之事。 皇帝真是被庄妃给气坏了。想他做了那么多,还不都是为了他们的儿子,她跟着瞎搀和作甚?难道他还害她不成? 庄妃现在没空搭理钟进,因为见皇帝的眼中充满怒意,所以有些委屈地道:“人家也是怕皇后使坏,所以跟过来瞧瞧,哪晓得一来就被您给捉出来了。皇上,有什么话儿,您跟大将军去月清宫说,哪儿更安全。您来这御花园,人多嘴杂,能保住什么秘密。” “住口!回宫去!”皇帝当即喝斥道。 若是在平常,皇帝不会如此。庄妃更不会如此,这不都慌了手脚么? 想想,这钟进乃是武将出生,对事不对人,原则性很强。被他发现皇帝任由庄妃胡来,绝非好事。 庄妃不甘心,自己不爽了,也得将皇后拉进来不是? 于是,她酸溜溜地道:“凭什么皇后能来,臣妾就不能来。皇上要赶人,也得连皇后一并赶出去。” 钟进听罢这话,虽然由于身份的关系,仍旧对庄妃恭敬,可眼中明显的出现几许不赞同的神色。不过,这会儿皇帝和庄妃都没精力去关注钟进,而是…… “你说皇后也来了?”皇帝拧着眉头,望着庄妃,随即又自行否认:“皇后鲜少来御花园,纵然要来,也不可能是这个时辰。” 就因为知道皇后一早起来还得应付各宫嫔妃的请安,加上还有些后宫的事务要安排,所以寻常这个时候是不可能有闲心出来赏花赏景的。是以,皇帝才借这御花园召见钟进。 此番听庄妃说皇后来了,皇帝一则心里不信,二则权当是庄妃在使性子,找茬儿逃脱钟进的怀疑。毕竟在朝臣面前,后宫嫔妃做得太过,势必会引起臣子的猜疑,也会有损皇帝的威严。皇帝心想,庄妃以皇后为借口,多少能减轻点儿坏影响,不管怎么说皇后乃后宫之主,她来去这御花园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庄妃跟着来也就顺理成章了许多。 别看钟进对皇帝忠心,可对庄妃,那就说不定了。在钟进这种刚直之人的心目中,帝后才是他甘愿效犬马之劳的对象,至于说妃子,那就另当别论了。 一番心理评估下来,皇帝暗自下了结论:皇后并未到此,这只是庄妃找的借口罢了。 “你先回宫,朕和钟爱卿还有要事商谈。”皇帝加重了语气,对庄妃下令。 庄妃的一双眼睛瞟啊瞟,犹不放心地道:“皇上,皇后娘娘真来了,不信你问……” “罢了,朕自会处理,你且退下!”皇帝的余光瞄向钟进,才发现钟进一脸深思状,而且眼睛瞪得比牛眼还大。皇帝便以为是庄妃来搅场的缘故,遂赶紧出声逼退庄妃。 庄妃心不甘情不愿地向皇帝福了福身,掉头准备离开,脚都还没来得及迈开,便被钟进唤住。 “娘娘且慢!”钟进话音刚落,也不顾什么君臣之别,直接大跨两步,走到庄妃面前,弯身望向庄妃的脚边儿。 庄妃难堪地缩回脚,本能地倒退了一步。 “爱卿这是?”皇帝被搞懵了,一双厉眼探寻地望向钟进。 这会儿钟进的目光全被地上的三颗葡萄给吸引住。他伸手,毫不犹豫地去捡地上的葡萄,却发现那葡萄竟然深深地陷入干硬的泥土中至少有半寸之深。要捡起葡萄,还得小心翼翼地将它从泥坑中抠出来。 此时,皇帝的目光也被地上的葡萄震住。他不由忖道:像葡萄这等软和的果实,一般掉在地上都会摔烂。可这三颗葡萄不仅没被摔烂,还深深地嵌入坚硬的泥土。是怎样的劲道,才能造成这等结果? “爱卿以为,这葡萄……”皇帝试探着问道。 钟进已然抠出了那仨颗葡萄,可抠出来的果实已然成了糊状,根本不能保持完整的形状。 望着手中沾了泥土的果肉,钟进一脸深思状,稍后抬头,用目光四下打量。此时,阳光已经很强烈,整个御花园里蝉鸣声此起彼伏,显得有些喧哗浮躁,却没见有人影出现。 “庄妃娘娘所言不差,这御花园是有外人。但不是皇后娘娘,是个武功高手。适才是他扔来三颗葡萄引开末将的注意力,看来此人定非泛泛之辈,混进皇宫怕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企图。”钟进分析道。 话落,也不等皇帝做出反应,钟进疾步朝御花园中的另外几株葡萄架而去。他料想,对方能扔来葡萄,定是也站在葡萄藤中。 皇帝和庄妃,不自觉地也跟在了钟进身后。 然而,依着钟进的耳力却没有再听到任何来自闯入者的动静,更没有再找出半点儿证据。他甚至不知道,对方之前是站着哪株葡萄后面躲避的。 一番找寻下来,毫无所获,钟进心中觉得诡异,皇帝心里也开始纳闷儿,庄妃则一口咬定是皇后。 可皇帝和钟进都百分百地肯定,扔葡萄的人,定不是皇后,也不是皇后凤翔宫的侍卫。因为整个皇宫内,都找不出这等高手,能用内劲灌输到柔软的葡萄之上,令原本脆弱不堪果肉在重力撞击之下不烂,甚至还完整无缺地没入泥土之中,生生将泥土砸出了一个坑来。 就钟进所知,这等高手,怕是只有睿王御轩能够匹敌了。 “爱卿可查出什么?”皇帝的出声,打断了钟进的思路。 庄妃此时仍是心有余悸,拍着胸口,直呼万幸。幸亏方才的葡萄没砸到她身上,而是落在地上,否则她身上岂不要多出三个窟窿来? 钟进摇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皇帝心知兹事体大,赶紧让庄妃回月清宫,自己则邀了钟进到御书房详谈。 刚进了御书房,皇帝便将所有宫人都支开,还在门外加派了较平日两倍的侍卫,阻止任何朝臣觐见。 “老将军请坐。”皇帝对钟进的称呼都突然变得更加亲切了。 钟进谢恩,落座,随即开门见山:“老臣是个粗人,也就不跟皇上绕弯,斗胆请问皇上,力阻睿王大婚,可是为了立康王为太子?” “老将军何以见得?”皇帝模棱两可,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却好奇地望向钟进。 钟进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叹道:“若说起皇上的几位皇子,个个了得,都有经天纬地之才。不过相比起来,论文韬武略,人品德行,以及在朝中的声望,怕是睿王爷出类拔萃些。” 真不愧是武将,一根肠子通到底,说话连个弯儿都不拐。 皇帝笑道:“爱卿多虑了。太子一事,乃国之大事,朕定会与合朝臣工商议之后再做定夺,断不会自作主张,武断行事。” “老臣常年戍边,不在朝堂,往后怕也没机会就此进言,索性今儿说说自己的想法。若皇上觉得老臣所言有偏颇,便不当回事,老臣只是想尽到做人臣子的本分罢了。”一席话下来,让人不得不对钟进这号人物刮目相看。 皇帝心中原不是想听钟进说这些的,可现在不听不行,毕竟还得仰仗钟进,遂依旧摆着笑脸,只是稍有些不自然罢了。 “老将军但说无妨。”皇帝耐着性子道。 钟进得了特赦,大胆地将心中积存已久的想法道了出来:“论才智,当今世上,睿王可谓难遇对手;论出身,睿王乃皇后所出,乃是嫡出,为皇位正统继承之人。虽说康王也不差,可庄妃的为人与皇后娘娘相比,显然……若康王继承大统,日后庄妃娘娘便是太后,难免会……” 趁着钟进欲言又止,找不出合适的词汇形容以后的朝局时,皇上果断截住了话。 “老将军的意思,朕听懂了。老将军放心,关于立储一事,朕定会三思而后行。朕今日跟老将军说句实话,对于轩儿,朕也是格外疼爱,又岂会不知他是最合适太子之位的人选?”皇帝给了钟进一颗定心丸。 这让钟进就弄不明白了:“既如此,睿王爷迎娶百里青青,岂不更加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皇帝挑了挑眉,无奈地捋捋自己的黑长胡须,道:“老将军是有所不知。青青那丫头,年纪虽小,却是机智过人。你别看轩儿在朝上厉害,私下里,他不定是青丫头的对手。前些日子,轩儿还给青丫头白字黑字立了字据,说是往后不纳侧妃。” 钟进听到这里,对睿王更是欣赏,不由接话:“睿王能有这等胸襟,不仅是百里青青之福,更是皇上之福,社稷之福。” 皇帝叹了口气,续道:“原本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儿,可百里一族的情况,老将军多少也有些耳闻,朕担心青丫头……身在皇家,开枝散叶乃是头等大事。若轩儿成为太子,子嗣问题便尤为重要。到时他若没个三房五妾,这皇家血脉太过单一,毕竟不是好事。” 说到这,皇帝住了口,一脸的落寞之色。 钟进适时将话接了过来,看似了然地道:“是以,皇上准备在睿王和百里青青真正成亲之前,先替睿王纳几房侧妃,以备无患?” 皇帝颔首,痛惜道:“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说到底,朕也很喜欢青丫头,她机智聪颖,又有孝心,还宽厚待人。将来,我朝有这样的太子妃,朕是深感欣慰的。可皇室血脉要紧,不得不出此下策。若待青丫头当上了睿王府的女主人,彼时要再轩儿纳侧妃便不是那么容易了。” 钟进虽说是武将,虽说肠子直了点,可终究也是个会耍弄战术的谋略家,不可能因为皇帝的几句话而改变初衷,遂又提出疑虑:“不过,正妃未娶,先纳侧妃,确实于理不合。再者,本月初八的大婚,举国上下都知是为睿王和百里青青准备,若中途易主,难堵天下悠悠之口,怕是百里相府也会颇有微词。” “爱卿所言甚是,朕也很为难,只是目前婚事在即,已然找不出更好的法子。至于青丫头那边儿,她终究是命定的太子妃,不管这次能否与轩儿成婚,待太子册立,她入主太子宫便是理所应当,没有人敢质疑,也没人敢夺了她的正位。百里丞相是个通情达理之人,他迟早会想通,也迟早会谅解朕的作法。”皇帝很详细地解释着自己的计划。 钟进听着,始终觉得此计缺乏考量,可又一时寻不出问题的根源,更找不到可以令皇帝改变主意的说辞,遂只得作罢。 “可百里青青终究是百里家唯一的女儿,老臣听说,百里丞相对她的疼爱远远超乎了三个公子。这般委屈她,百里丞相会否另有想法?”钟进觉得,这事儿,若真像皇上所言那般,就该跟百里丞相商议之后再说。 皇帝摇头,道:“百里爱卿对这个女儿甚是宝贝,若知朕有意给轩儿娶小,定会影响我们君臣关系,此事定不能让他知晓。是以,此次朕将事情托付老将军,也请老将军暗中行事为妙,要让所有人都以为此事乃是天意,绝非人为。” ﹍﹍﹍﹍ 凤翔宫 “青丫头,你怎会独自在御花园?” 皇后和青青一起,好不容易才避开御轩和钟进的视线,悄悄回到凤翔宫。皇后将青青拉进自己的寝宫,避开宫人,立刻迫不及待地问向青青。 青青挠了挠头,难为情地道:“今儿一早,睿王爷带臣女进宫面君。之后,皇上让庄妃娘娘带臣女去月清宫,说要教臣女皇宫礼仪,以备几日后的大婚。不曾料,臣女在御花园与庄妃娘娘走散,臣女不熟悉皇宫,在园子里转悠了半晌也没见个人指路,所以就躲葡萄藤下纳凉了。” 皇后听罢,一双凤眉越皱越紧,不甚赞同地道:“你要学皇宫礼仪,当来凤翔宫才是,怎就跑去月清宫?往后遇到什么事,来凤翔宫找本宫,少去招惹月清宫那只狐狸精。她除了吃醋使坏,别的,没什么好。” 青青听着,不敢乱发评论。 皇后见此,许是意识到自己言语有失,立刻改善了语气,以温和而慈祥的语调,半埋怨,半宠爱地对青青道:“你这丫头,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那般生疏,咱们可是一家人。上次你自称‘奴婢’,本宫就说过你了,你这次又一口一个‘臣女’地叫,你是存心跟本宫过不去是不?” “青青不敢。”青青赶紧改了自称,并朝皇后笑了笑,笑意浮现在她那双乌黑的眸子里,愈发地显得乌眸闪亮而充满朝气。 皇后满意地睨着青青的眼眸,点头表扬道:“这才乖,往后不许再跟本宫生疏了。要按理儿,你现在都得叫我一声母后。” “娘娘……”青青纠结着,赶快将这个话题糊弄过去,于是赶紧问道:“过几日便是大婚了,青青对皇宫礼仪一窍不通,就怕到时闹笑话,心里好生紧张。” “你这丫头也有紧张的时候?不过也好,证明丫头你对婚事上了心。你也甭着急,凭你的资质,不用三两个时辰便将婚礼的细节都了若指掌,晚上母后亲自教你。”皇后并不觉得区区皇宫礼仪对青青而言是什么大事。 事实上,她认为青青现在就已经做得很好了,举止优雅,行为有度,并不无任何不妥。 相反,现在她倒是怀疑皇帝急召青青进宫有些问题了。按说,青丫头乃名门闺秀,什么样的礼仪没学过?纵然是对婚礼上的一些细节不明,也就是点拨点拨便能融会贯通的,怎会还如此大费周章地找庄妃调教?更可疑的是,皇上要调教儿媳妇,却连提都没有向她这个准婆婆提过。 “青丫头,之前在御花园,你可听见你父皇和钟大将军商议什么了?”皇后一脸认真地问道。 青青摇摇头,道:“我先前肚子饿,躲葡萄架下只顾着吃葡萄,也没见园子里有人。之后不知道怎么的,昏昏欲睡起来,还是您来我才醒的。” 皇后显得很失望,估摸着,皇帝定然有什么不一般的心思。 独自思绪良久,皇后没有再开口。 青青干坐在,在皇后面前,又不敢造次,真是浑身的不自在。于是,她试探着问及皇后:“娘娘,皇上让青青去庄妃娘娘那儿,青青不识得路,可否派个人送青青过去?” 皇后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佯责道:“你这丫头,不是刚说了,要学什么在凤翔宫学了便是,不必去月清宫。至于皇上那边……对了,皇上并不知你来了凤翔宫,你先呆着,别声张。” “娘娘?”青青眼中尽是疑惑,看似蒙在鼓励,实则比任何人都清楚其中内情。 “听母后的没错。来,母后带你去房里歇着,稍后让小遥给你送些糕点过去。你一早没用膳,光吃几个葡萄抵什么事儿。”皇后说着便起身,很自然地拉过青青的胳膊,挽着青青出了寝宫。 青青则算计着,这皇宫的猫腻太有味道了,水有点儿深呢。小样儿的御轩,可得感谢她,不然要对付那么一大群的豺狼虎豹,他可是分身乏术呢。 两个女人才刚走出门,迎头便见御轩火急火燎地赶来。 “轩儿,你这是?担心青丫头?”皇后不解地看向自己的儿子。儿子向来很忙,今儿个倒是闲了,前后来次来凤翔宫,相隔也就不到一个时辰。看来,这小子是之前没见着青丫头的人,不放心了,这才又折返回来确认一番。 原以为像御轩这种人,定然不会在人前承认自己在意谁。可此刻,他却毫不犹豫地点了头,还将两只发着炙热光芒的鹰目直愣愣地盯着青青。 “看来咱们轩儿也知道疼惜媳妇儿了。”皇后颇感欣慰,赶紧闪身离开,将空间留给小两口儿。 青青在则御轩火热的注视下,无所遁形,脸上不争气地开始发烫…… 请牢记本站域名:g.xxx 058 恩恩爱爱 皇后一走,现场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这让青青很是不自在。 因为太过着急青青的安危,御轩整个心思都放在记挂她在宫内的处境上,也就没注意到她眼中的微妙变化。更不知,自己太过热络的表现,令她此刻滚烫了双颊。 这时,他朝青青问道:“你之前去哪儿了?” 青青笑笑,不以为意地道:“迷路了,在御花园吃了几窜儿葡萄。你来,是要找我?” 御轩也不别扭,直接点头。 随后,他也不多言语,携她往房间而去。 对凤翔宫,御轩很熟,也知道哪间儿房是母后打算留给青青住的,因为上次进宫青青就已经住过了。因此,也不用什么宫女太监的引路,他自己领着她去房里。 路上,御轩嘱咐青青:“在宫里多长几个心眼儿,不懂不会的少逞能。有什么事不便与母后说的,待我下了早朝告诉我。” “你每日都来?”青青好不惊讶。 御轩皱眉:“你不愿我来?几日后便要成亲了,我不勤着点儿,岂不让人生疑?” “你来了才生疑呢。皇上现在根本不知道我在凤翔宫,而且他的本意是让我去月清宫找庄妃学礼仪。皇后娘娘方才还叮嘱我别露馅儿,你突然见天儿的来凤翔宫,莫非是想不打自招?”青青娇笑道。 御轩一脸的郁色,心想:就为了掩人耳目,得给他下禁足令? 他的眸色沉了沉,十分强硬地道:“横竖这宫也进了,父皇也见过了,宫里如此复杂,索性与我回王府。” “那怎么行?我才刚进宫,地皮儿都还没踩熟。”青青坚决不做这等临阵脱逃的事情。 御轩皱紧了眉头,话音里尽是不赞同:“你为何要在皇宫混熟?” 连在睿王府,她都没这么积极过,这让御轩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儿。 青青当然看得出御轩那家伙心里堵着一股子闷气。于是,在他的厉眼逼视下,她将留在宫中的好处,如数家珍,还耐心地跟他分析了一下当前的局势。 不过,御轩不想听青青摆弄那些个借口,更不想将她留在宫里给当靶子。 纵然他自己也清楚,青青在宫里,父皇一定会将她送去月清宫。依着母后的帮衬,以及青青自己的精明,她吃亏的几率不大。青青留在月清宫,还能给他制造很多机会,这些机会能够让他很容易就探究到庄妃的许多秘密,还能帮他盯着月清宫的动向,真可谓一举多得。 然而,他御轩不是那样儿的人,即便要和青青并肩作战,也不会单独将青青扔进狼窝。倘若那样,岂不显得他太小人? 是以,御轩说什么也要拉着青青回睿王府,根本不听青青的任何理由。 青青呢,则是非要留在宫里,任凭御轩怎么威逼利诱都不改初衷。 “你真不走?”听得出来,这声音,似乎有点儿不高兴了。 而且,瞧他那一脸的郁闷,一双剑眉皱成了两条毛毛虫。若是朝臣、百姓见了他如此,莫不心里发憷。青青却不,甚至她还用带笑的眸子瞅着他,这以柔克刚的攻势也确实有用。 “我才进宫几个时辰?现在就走,跟逃兵有什么不同?这可不是我的作风。再说了,这趟进宫,本来就为安抚皇上,让他少找茬儿。我现在回王府,不正好让皇上又逮着把柄了?到时给我们冠上个‘目无君上’的罪名,就得不偿失了。”话说,宫里越是险恶,她就越是要留在宫里。 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在宫里明明白白地跟他们斗,也好过在王府坐以待毙。难不成她还怕了庄妃,怕了月清宫不成?那庄妃想收拾她,没那么容易呢。 御轩狠狠地盯了青青几眼,暗自评估着什么,随后不再言语,转身便走。他走得极快,步下生风一般,一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青青望着御轩消失的方向,面纱下的嘴角咧开了大大的弧度,脸上出现会心的笑容。 ﹍﹍﹍﹍ 从月清宫出来,御轩没有回王府,也没有去别处,而是直接去了龙德宫找皇上。 既然问题的根源在父皇身上,他干脆从父皇这里下手,探探父皇的底,再判断青青是否能够继续留在宫里。 说来,今儿御轩觉得有些奇怪,龙德宫的奴才一见他来了,个个神色慌张,赶紧一溜风儿地跑进去通报。 御轩也不等自己的父皇发话召见他,便皱着眉,满腹疑问地跟在太监身后大步走了进去。 “轩儿,你越发没有规矩了,连龙德宫你都敢擅闯!” 一进门,御轩的耳中便传来父皇的低声斥责。这会儿,皇帝站在自己的御座前,双手被在背后,目光很是凌厉。 “没几日便是儿臣的大婚,儿臣欲和未婚妻商议一些要事,请父皇降旨将着青青回睿王府。”御轩根本不将皇帝的怒气放在心上,而是开门见山地说明了自己此次的来意。 皇帝望着眼前这个比自己还霸道三分的儿子,眼中光芒闪烁,睨着儿子良久,方收回视线,随即慢悠悠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甩开龙袍下摆,端端正正地坐好,完美无缺地展现出自己的帝王威严。 稍后,皇帝才挑眉对儿子道:“你自己都劝说不了她回睿王府,却把希望寄托在朕身上?你们成亲在即,朕好不容易召了青丫头进宫,便是想借着机会对她好生调教一番,这对你们婚后的生活也有好处。如若不然,你是个硬性子,青丫头也不认输,两夫妻间没个低头服软的,这往后的日子不过得烽烟四起?” “父皇英明,岂不知清官难断家务事的道理?儿子和青青自有一套相处之道,父皇不必担心我们会整日打闹。儿臣在此说句大不敬的话,原本是不打算带青青进宫的。此番进宫,不过是让父皇和母后安心罢了,陈述青青已经安然回府的事实。现在目的也算达到,父皇若不放人,如何说得过去?”原来这御轩,不是不会说话,是懒得说话。平素间惜字如金那是不愿搭理不相干的人,若到真正需要说话的时候,他也会据理力争,也能滔滔不绝的。 皇帝听罢儿子的话,满脸的不高兴,语气带着诘问:“小兔崽子,你的意思是,朕还指挥不动你们了?朕是天子,是皇帝,九五之尊,这个亲,随时可以撤销,大婚的事便不必再提!” 来硬的了?看来,父皇是黔驴技穷了。御轩不由得在心中笑了笑。 “父皇真打算如此蛮横?”御轩的态度也变了。原本他是不打算因为小事惹恼父皇的,不过,若父皇执意为难青青,那就另当别论了。 皇帝气得指着御轩骂:“反了!反了!你这是对朕该有的态度?别以为朕不敢动你!” 虎毒不食子,他若动,也得看天下人怎么说!御轩有恃无恐,倒不是他不讲道理,而是…… “儿臣只不过是来要回青青,父皇如此大的反应,莫不是让儿臣觉得青青留在宫里还别有用途?”御轩一改强悍,转而用疑惑的语调应付父皇。(.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皇帝眼中当即浮现一丝震惊,虽然极力在遮掩,可还是被御轩完整地瞥了过去。 “你越发放肆了!”皇帝怒喝。 御轩却道:“儿臣一早送青青进宫,一个时辰不到的工夫,儿臣下了早朝去找,青青就失踪了。父皇还觉得,这皇宫安全么?青青天真单纯,自然斗不过您那些心机深沉的嫔妃,若继续留在这里,恐怕几日后儿臣娶到的便不是新娘了。” “不是新娘,是什么?你再要胡来,朕岂能再纵容你!”皇帝气得手发抖,奈何就是制不住这个儿子? 说实话,起先御轩倒是真没那大气性,也并非要跟自己的父皇争个高下。只是,这会子见父皇如此费力也要留下青青,便直觉个中蹊跷,所以不争到最后,似乎已然不行。 “儿臣倒是不知,儿臣要回自己的妻子有何不妥?此事儿臣已向父皇打过招呼,便不算隐瞒,不算欺君。剩下的事,父皇便不用操心了。”说罢,御轩愤然离去。 皇帝大喝一声,叫住已经走到门口的儿子,吼道:“你跟青丫头还未成亲,按理,青丫头即便离宫也得回丞相府,怎可去你的睿王府?” “这是儿臣和丞相府的事。”御轩别过头,不轻不重地回道。 皇帝大怒:“你!成何体统!” 御轩微眯双眼,而后从齿缝中蹦出几个字:“平白无故的,青青的房居然走水,好在她当时不在房中,否则后果怎堪设想?” 皇帝约莫琢磨了点儿名堂出来了,不怒反笑:“哈哈哈……你这小子,是否太过草木皆兵了?” 草木皆兵?御轩可不这么认为。 之后,皇帝没有再阻拦御轩。事实上,即便他要阻拦,或许也收不到该有的效果。 皇帝觉得,从御轩身上着手,已然无望。干脆…… “来人!摆驾,去凤翔宫!” ﹍﹍﹍﹍﹍﹍ 皇后听罢皇帝的来意,心中不由一阵酸涩。算起来,皇上也好些时候不主动来凤翔宫了,最近几次来,都是为了轩儿和青青的事情。现在她都怀疑,若没有轩儿和青青为纽带,皇帝是否都不准备踏足凤翔宫? 想当年,他们也曾是朝野上下羡慕的美眷,竟不料,时光带走的不仅是青春,还有他们曾经炙热的感情。 “皇后?皇后?”皇帝见皇后半晌没有吭声,似乎陷入了沉思,遂疑惑着试图打断皇后的思绪。 皇后怔愣一下,从回忆中抽身,漾了个温和的笑容,回道:“皇上好容易来一趟,臣妾去给您弄俩小菜,咱们好好聊聊?” “朕还有朝事要处理,没那许多工夫陪你闲谈。朕的意思,你可听清楚了?”皇帝不解风情的话,直接打破了皇后心中那抹微乎其微的念想。 女人置气时,是横竖不管的。别看皇后这么尊贵的女人,骨子里还是需要夫君的疼爱不是?既然夫君都不领情了,她的态度自然也就好不到哪儿去。皇帝不是说要她出面,留下青丫头么?她偏不!丈夫不跟自己站一条线,她还不将儿子那条线给拉紧了?顺着儿子的意,那才好呢。 儿子是一辈子的儿子,可丈夫不定是一辈子的丈夫! “皇上也知道轩儿的脾性,他若执意带走青青,臣妾这个做娘的是拦不住的。再说了,今儿个一早,青青见过皇上之后,跟庄妃回月清宫,庄妃半路便将那丫头给扔了,好歹有奴才瞅见将她送来凤翔宫,不然如何是好?这事儿臣妾知道也就罢了,谁承想轩儿不知从哪儿听到了风声。这么一来,要让他点头将青青留在宫里,实在不容易。”皇后叹道。 皇帝听着,暗恼庄妃的办事不力。 可如今,儿子他是唬不住了,只能唬住自己的皇后。 于是,他下了最后通牒:“不论如何,你必须将青丫头给朕留在宫里,不得抗旨!” 话落,甩袖而去。 皇后望着丈夫离去的背影,那双好看的凤眸里布满沧桑。算起来,庄妃还比她大两岁呢,为何人老珠黄的人是自己? 莲步款款,皇后走进梳妆台前,凝视着镜中打扮得威严高贵的女人,不禁摇摇头。 “娘娘,您甭气馁,皇上终究会发现您的好。”青青不知何时从旁边的耳房走了过来,站在皇后身后,安慰道。 要说,皇后也是个坚强的女人,可为何此时她的眼眶有些湿润? 青青望着镜中皇后的脸,风韵犹存,那是一种成熟的美,并不亚于庄妃。爱情真会让人疯狂,让人伤感呵,连皇后这种位尊至极的女人也会在爱情面前如此脆弱。 “你父皇,他……他以前并不是这样。”皇后幽幽叹息。 青青不知道如何安慰,索性直言直语:“娘娘,人都是会变的,你不要太伤感了。指不定什么时候,他又变回以前那个他了,不是?” 皇后无奈地摇摇头,弧度虽轻,却依然将满头的凤钗珠花儿摇得直晃荡。突然间,她竟觉得这头顶的凤冠是那么沉重。 “回不到从前了,我感觉得到,他已经对我没有丝毫的情谊。”要一个地位尊贵的女人承认自己的失败,这多少需要勇气吧。 青青放松了语气,不因为皇后的沉重而跟着沉重,大胆地将双手放在皇后肩上,轻轻用力将皇后掰了过来面对着自己,而后细声道:“娘娘,您就是太把他当回事,给宠的。你若不尽想着他,他对你自然就没那么大的影响力。这人与人相处,就像弹簧,你弱他强,你强他弱,娘娘若能掌握松弛之度,便不会那么辛苦了。” 这一席话刚刚拉下尾音,皇后便惊讶地瞪着青青。 青青大方地任由皇后打量,还给了皇后一记鼓励的目光。 “母后竟不料,你小小年纪居然有这等领悟,实在难得。母后都被你给比下去了。难怪轩儿被你治得服服帖帖,你这小丫头片子,倒是挺有本事的。”皇后笑道。 “呵呵呵……娘娘笑了,笑了就好了。”青青乐呵呵地道。 皇后摇摇头,终于跟青青说了句知心话:“果真是人无完人,你这丫头脑子好使,可容貌就……也好,以色侍君终不能长久,你这脑袋瓜子倒是能跟轩儿同进退。” 青青笑笑,不以为意。 见此刻皇后的精气神儿恢复了,青青才谈及自己此次现身的目的:“娘娘,青青打小儿没了娘,这好不容易进宫有娘娘疼着,青青才不想出宫呢。(.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就让青青在凤翔宫跟娘娘处处,好不好?” “这……”皇后有点儿意外,但看得出来,脸上挂着笑。这种被人需要的感觉,许久不曾有过了,今儿被自己未来的儿媳肯定,皇后心中就跟抹了蜜似的,神清气爽,顿觉年轻了十岁。 “好不好嘛,好不好嘛?”青青这丫头,居然扯着皇后的袖口撒起娇来,整个一副天真无邪的单纯样儿。 皇后被闹得没辙,有些迟疑:“可轩儿那边……” “这是您的凤翔宫,又不是他的睿王府,他哪儿管得了这么宽?”青青胡搅蛮缠。 皇后开怀畅笑,又道:“你这丫头,轩儿那小子算是栽在你手上了。” “娘娘可不能护短,睿王本身就够拽了,您再护着他,他非欺负死青青不可。”青青调皮地道。 皇后被逗得掩嘴直笑,毫不犹豫地和青青站在一条阵线上:“不护他,他是大男人,承受力够强,这往后啊,母后就护着你这儿媳得了。” “娘娘深明大义,千岁千岁千岁!”青青不由欢呼道。要知道,皇后可是座大靠山呢,虽然不得皇宠,可她的后位确实固若金汤的,因为她有御轩这个儿子。青青估摸着,自己能攀上皇后这条线儿,往后皇宫王府的,不就任她潇洒自如了? 皇后见青青一身的朝气,颇受感染,很快将皇帝老儿给丢到了九霄云外。 两人混熟了之后,青青简直跟皇后形影不离,就差没晚上一块儿睡觉了。 不知道是不是皇后的错觉,似乎青青住进凤翔宫后,庄妃,皇帝跑凤翔宫的频率是越发地高了。虽说如此,可皇帝并未抓到什么把柄,毕竟她是按照皇帝的意思将青青留在宫里的,只不过是把月清宫变成了凤翔宫而已。 只是……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可皇后没有深究,见天儿与自己未来的儿媳同进出,日子也算过得充实。 每日下了朝,御轩还会来凤翔宫报到,反正有青青在这里,他就没缺席过一天。 今儿个也不例外,好容易将朝上的事情处理完,御轩便匆匆赶了过来。没在正宫看到人,细问之下,才在后院的树荫下见到两个女人挨着坐,有说有笑的,聊得十分投机,旁边儿连个宫女奴才都没有。 径直走过去,御轩发现自己不忍打破这样美好的画面,遂默默地站在青青背后。 “真的?想不到他这么逗。”青青的声音好不兴奋,最喜欢挖某人的底了。哈哈哈! 皇后连连点头,悄声笑道:“可不是么?你别看轩儿平素冷着一张脸,其实他脸皮儿薄着呢。越是强的男人,其实在女人面前越是虚,越是怕,他那还是害羞,其实心里装着人呢。” 青青虽没有答话,却深以为是。细细想来,御轩那家伙也就时常脸上装得酷了点儿,其实倒真没怎么难为过她。 没了青青搭话,皇后没说两句,活络的场面便不复存在,四周迅速安静了下来。 见冷了场,御轩这才出声:“母后!” “轩儿?”皇后好不惊讶,自己怎就没发现儿子来了。 比皇后更惊讶的是青青,依着她的耳力,根本不可能这般迟钝的。方才,她居然走神了! 皇后意味深长地将目光在儿子和未来儿媳之间流转,紧跟着便借故离开,将这清净凉爽的地儿让给他们。 青青也不别扭,朝着御轩笑了笑,任由他接替了皇后原本坐的位置,也就是紧挨着她的身边儿坐着。 两人的相处,若抛开对某些问题的意见不一,其实处得很轻松,心无嫌隙,未有猜疑。在青青看来,做朋友,就有这种好处,比情侣更容易亲近,也更少了许多烦恼。 “只有四日便是大婚了,我欲接你回王府,明日你也该回相府准备了。”御轩用着商量的语气,轻声道。 青青笑笑,顽皮道:“你还没死心呢?我说了,得呆到皇上下旨撵我出宫为止。” “你这人,脾气怎么这么倔!”他黑着一张脸,眼中尽是郁色,话音里却是无奈,真拿她没辙。 青青看似纯真无邪的目光快速扫巡四周一圈,而后低声在御轩耳边道:“你小心着点儿,别将心思都放在成亲上,仔细有人趁大婚闹热时浑水摸鱼。” 御轩闻言,惊愕地侧过头,望着青青蒙着面纱的侧脸,只见得她那两排卷翘浓密的眼睫毛似小扇子似的扇了扇。 “你是否知道什么?”御轩戒备地道。 青青摊摊手,摇摇头,挑了挑眉,眼中尽是无辜。 他却道:“就目前为止,最要紧的是大婚,我不认为还有什么事比大婚重要。” 这是他的心里话,可听在青青耳里,没起多大的涟漪。 不过,青青此番来皇宫的目的几乎也达到了,该摸清楚的,她自认为也弄得差不多了。现在,见他那么想将她带回王府,她顺着这家伙一次又何妨?更何况,指不定还能有点儿额外的收获? “你干嘛那么想带我回睿王府?”青青不解地一问。 御轩不假思索,张口便道:“你若陷在皇宫,谁跟我筹谋划策当盟友?谁给我当挡箭牌,莫非又得让我费力去找个女人当王妃?” “哟呵,这话流利的,一口气下来,连停顿都免了,背了很久吧?”她鬼精灵地道。 御轩面有难色,确实,这借口,他来前就在心里腹诽了好一阵儿。竟不料,立马就被她给戳破了。 青青见御轩难为情,艰难地忍住笑意,不然某人会很难堪。 “其实,皇宫玩儿了几天,我也玩儿腻味了。要我跟你回睿王府也并非不可能,只不过,好像缺少了个借口。嗯……你让我想想。”她还真抓耳挠腮地想了起来。 御轩没打扰她,任由她装模作样的表演着。以他看来,她许是早就设好了陷阱,就等他钻。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她便“想”了个借口出来:“那天夜里,我爹爹去王府找你,是不是给了你样东西?” 说到这,青青就郁闷。御轩这家伙,真是贼,藏个东西藏得那么隐秘,她挖空了心思,连连几次去他的书房翻找,居然都没能成功!要不然,哪儿会等到现在,她早就自己将东西摸走了。 御轩挑眉,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之色,但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青青续道:“你别想蒙我,我知道那是样儿什么东西。你只要将它交给我,我保证立刻就跟你回王府。怎么样?这单生意你不亏吧?反正那东西你看也看过了,凭你的脑子,该记住的东西半点儿也没落下吧。” “你这是在夸我?”御轩真觉得,应付这个小妮子,比他在朝上应付满朝的大臣还费力。 青青点点头:“算是吧。只要你把东西给我,我不介意天天儿夸你,直夸得你听着就想吐为止。” “走吧。”他起身,并向她伸出了手,意在牵她起来,并自动又补充了一句:“眼看就成亲了,在外,多少得做做样子,恩爱恩爱不是?” 她也不迟疑,很乐意接受他的服务,立刻将自己的玉手搭了过去。 一对小夫妻,手拉着手,旁若无人地一路十指相扣从凤翔宫出来,直到上了御轩那匹彪悍的大白马。 从未跟人同乘一骑的冷酷王爷,不仅将青青抱上马,还小心护着,最后策马扬鞭,在阳光下奔腾而去。很快,关于睿王夫妇如何恩爱,如何融洽云云话题,便成为皇宫内议论的焦点,成为了最为热门的话题。 ﹍﹍﹍﹍﹍﹍ 月清宫 软榻之上,躺着一对衣衫半露的男女。看样子,是刚做完剧烈运动。 “皇上,您是不是改主意了?偏向御轩那头儿了?”庄妃嘟囔着嘴,不依不饶地用半握的拳头轻轻砸在皇帝的前胸。 皇帝一把捏住庄妃的拳头,道:“你胡说什么,朕怎会偏向轩儿?” “您还说不是,一口一个‘轩儿’地叫着,多亲热,多疼爱啊!”庄妃的语气越发地酸了起来。 皇帝拉下脸,加重了语气:“别胡闹!有话直说。” 庄妃撅撅嘴,住了声,泄了气,这会子才好生说话:“您明明说要拆开御轩和百里那丫头,拆没拆成,倒让人家俩人愈发地好了,恩爱得不得了。您能想象,像御轩那种男人,居然愿意跟个女人同乘一骑。两人有说有笑地出了宫,压根儿没将您的圣旨放心上。” 对于这点儿事,皇帝是早就知道的,怎么说他也是这皇宫的主人,什么风吹草动逃得过他的眼睛?只不过,现在青青是否离宫对他的影响并不大,所以他懒得浪费时间去管罢了。 “你放心,睿王府和丞相府迟早会闹翻。至于他们俩现在好不好,恩不恩爱,你也不是真在意。”皇帝冷飕飕地道。 得到了皇帝的口头保证,庄妃心里稍稍平衡了些,但脸色仍旧愤愤。 皇帝瞥了她良久,语带不屑地道:“莫非是朕看错了,你真想那丫头当你的儿媳?你不是看到人家就躲得远远儿的?” “皇上,您……”庄妃想到前几日在御花园被青青脸上的疮惊吓得失了仪态,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努嘴道:“您尽揭人家伤疤。” 皇帝盯着庄妃半晌,心里却在捣鼓着自己的想法。 稍后,只听得他喃喃自语,颇有些无可奈何地道:“别小看了那丫头,精着呢。朕若想调教她,着实不容易,之前是朕太自信了。” “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怎么着?”庄妃根本不将青青放在眼里。 皇帝摆了摆头,分析道:“先皇可不是那么糊涂的人,若非看到了那丫头身上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怎会执意力排众议要赐封她为太子妃?要知道,当年先皇为了赐封这个孙子辈儿的太子妃,曾在朝堂与众大臣唇枪舌战达三日之久。” “许是先皇为了留住百里荣浩,让他继续辅佐新皇而使的手段?”庄妃可不觉得当时只有几岁的青青身上能有多少独特之处,独特到要让先皇大战群雄来保住她的太子妃地位。 皇帝再度摇头,将心中隐藏许久的秘密道出:“朕派人查过,先皇曾找高人卜过一卦。” “卜卦?先皇还信这个?”庄妃听说过不少关于先皇的事迹,认为先皇乃是一代明主,铁腕治国,纵横疆场。这样一个皇帝会信命运之说? 皇帝没开口,只是眸子里多了许多算计。 庄妃也没开口问,心中也开始泛起嘀咕。莫非,那丫头真是命定的太子妃?如若这样,那不是? “要是如此,那丫头不嫁承儿,也不能嫁他御轩!”庄妃蛮横地道。歇了会儿,她毒计上心头,发狠地道:“要不我们一不做二不休,将那丫头给做了?” “暂时还不行。如今睿王府将她盯得紧,她若有个闪失,我们立刻就能露馅儿。到那时,御轩就更加肆无忌惮了。若有那丫头在,御轩有要保护的对象,多少还能对朕和气些;若那丫头没了,他还不得跟朕横鼻子竖眼?狗惹急了跳墙,他若惹急了,就是跳崖了。不过不是他跳崖,是朕跳崖。”皇帝也是有所顾忌,不然早就拆台了。 庄妃却不甘心低头,道:“于国,您是君,他是臣,君要臣死,他不得不死;于家,您是父,他是子,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您说,您怎就非得惧怕他?” “若是这么简单,朕还受他这许多年的气?他要死可以,江山易主,社稷颠覆,你可愿意?”皇帝没好气地道,真被自己的女人给弄烦了,一点儿脑子都没有。 “我就不信他有这能耐!”庄妃还在嘴硬,扭头见皇帝一脸看轻她,遂硬着头皮补充道:“皇上在明处,不方便出面治他,臣妾倒有一人选,可以替皇上出面儿。” 谁?皇帝没有出声,但眼神已经代他问了出来。 庄妃很得意地将自己和魔煞门的关系抖了出来。 “行啊你!手伸得够长,连江湖绿林的事也插手了。”皇帝这话听不出褒贬。 庄妃想要个准信儿:“皇上这是,赞同,还是不赞同?” “你去使使绊子也好。”皇帝算计着,庄妃那些个小心思对御轩自然是构不成多大威胁的,更不可能危及到他的性命。不过话也说回来,她能去分散分散御轩的注意力不错。 可庄妃不那么想,庄妃此刻是信心满满的。听到皇帝仅用“使绊子”来形容她的动作,她有些不高兴,感觉被人看扁了。 “皇上别小看人,臣妾可不是使使绊子那么简单。”说罢,她翻身下了床,自个儿拿了纸张笔墨,挥挥洒洒写下两排小字,将纸卷成筒状,让宫女抱来信鸽绑了上去。 ﹍﹍﹍﹍﹍﹍ 御轩和青青骑马回到睿王府已是傍晚时分,太阳已经下山,温度也降了许多,不再如下午那般燥热。 “去哪儿?”青青见御轩往前院走,不由纳闷儿,赶紧停住脚步。 御轩走在前面,没听到青青跟上来脚步声,也停住脚步,转身望向青青:“折腾一阵,你也该饿了。现在天气凉了些,又有风,我们索性去前院用膳。” “不是要去书房拿东西?”青青显得很是急切。 御轩咧开嘴便笑道:“你怎知我将东西放书房?” 这小妮子,露馅儿了吧?还指不定去他书房探过多少次了呢。 说漏了嘴,青青也不慌张,硬掰着道:“你这种人最注重隐私,那种私密的东西,你定是藏在书房,因为书房平素间不让人进,那里最安全。” “嗯……原来如此。”御轩夸张地来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良久,见青青眼里不太友善,这才态度认真地解释:“我答应了给你,迟早都会给的,你着急作甚?走,用膳去。” 说着,他居然伸手过来牵她。 她本能地将手背在背后,很不配合地道:“现在又没外人,不必秀恩爱给人看,还牵什么牵?” 言罢,她自个儿兴冲冲地往前走了。 御轩脸上挂着笑,紧随其后。 刚进了前院,一股菜香味便扑鼻而来。 远远儿地,青青便看见院中诺大的一颗榕树下,干净的圆形石桌上摆满了丰盛的饭菜。最重要的是,桌上不多不少,就摆好了两副碗筷。 不用细想,她也知道,桌上的摆设全都拜他所赐,而且是他早上进宫早朝前就吩咐好了的。因为下午下朝之后,他根本就没回王府,而是直接去凤翔宫找她,也就没有时间吩咐下人备齐这些膳食。这家伙,就这么肯定今儿一定能从皇宫将她给接回来?他自信得似乎有些狂傲了。 这时,俩丫鬟各自端了盛装着半盆凉水的翠绿色玉制洗手盆过来,盆的边缘呈褶皱的荷叶形,看起来十分精美珍贵。 “这奢侈的,洗手盆都这么昂贵。”青青诺诺道。 御轩一边儿伸手进盆里洗着,一边儿漾着愉悦的笑容。 洗漱过后,御轩屏退一旁的下人,两人迎面而坐。 四下无人,感觉有点儿像搞野炊的意味,很闲适,很自由,还吹着凉悠悠的微风,很舒服。青青原本气鼓鼓的,可这会儿心里也安静许多了。 “怎么不动筷?这些都是你喜欢吃的。”御轩趁势给青青夹了块炖得软嘟嘟的猪蹄儿。 经他这么一说,她才发现,果然桌上的菜无一例外,都是她喜欢吃的。 “你怎么知道我的喜好?”她突然有种被人看穿的感觉。 他贼兮兮地笑了笑,却没有说明缘由。随后,用膳时,总是时不时地偷瞄她的反应,不过他掩饰得很好,没有一次被她抓包。 吃饱喝足,这下该去拿东西了吧?不,有人还不准备动身! “这又是要到哪儿去啊?”青青好久没吃这么撑了,今儿的菜真是太合她的胃口了。她估摸着,自己今晚的食量估计是平素的两倍!额……吃了这么多,她哪儿还有本事跟他东走西晃? 御轩主动过来搀青青,还很没品地取笑她:“你这是将三天的饭量挤在一起吃完了?” “笑吧,你慢慢儿笑吧,仔细你笑得肠子打结,腿抽筋儿。”青青不甘示弱地回了过去。 御轩憋住笑,好声好气地安抚她:“你吃这么多,不活动活动,岂不撑得慌?正好夜里凉快,我带你在王府四处转转,散散步,消消食儿,夜里才睡得香。” “连我睡得香不香你都管?你可真够累的。”青青也没生气,知道他是在跟她开玩笑。 说话间,两人闲逛着,而且专逛没人的地方,黑灯瞎火的。要在别的女人看来,一定吓得不敢再走;即便是胆大点儿的,至少也要借机钻进御轩的怀里装两声“怕怕”,可这对儿“情侣”就怪了,各走各的,身体始终保持两尺距离以上。 之后,两人没再开口,这静谧的气氛似乎很感染人,让人的心灵也跟着被洗净,少了许多浮华和燥乱。 不知道他们逛了多久,直到天际照下皎洁的月光,大地铺上一层苍茫之色,青青才忍不住打破沉静的空气。 “该回房了吧?再这样逛下去,天儿都要亮了。”她的语气,难得的,带着那么点儿商量的意味。 御轩这回没有反对,不着边际地缓下步子,慢慢地朝青青靠近,而后两人同时掉头,往内院而去。 两人回到书房,御轩信守承诺,随即掏出身上的资料递给青青。 “这么件儿东西,你也用得着随身带?你可真够谨慎。”青青微微咬牙,狠狠地道。难怪她找不到,原来那家伙这么贼,留了一手啊!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御轩果真别有所指,总之他来了句:“这东西留房里不安全,招小人惦记!” 小人?哼!这家伙,拐着弯儿骂人。亏就亏在,青青现在还不方便出声为自己辩护。 知道说不过他,她拿起资料,坐到椅子上认真看了起来,直接不再理会他。 约莫一刻钟之后,青青收起了资料,将之放入自己的袖中。 御轩见此,眸光里有些担忧。适才她看资料时,其实他一直盯着她,想看看她的反应,却发现她一直表情得很平静。怕就怕,她这会否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想当初,他首次见这些资料时,他都控制不住心内的震动。她倒好,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岂不是太怪异? “你没事?”虽然这话很白痴,但是他仍旧忍不住问了出来,并仔细盯着她的脸。由于面纱的作用,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能由着那双炯亮的眸子里交汇错杂的光芒辨别她的喜怒哀乐。 她挑眉,笑道:“你觉得我有什么事?” 他很认真,很认真地盯着她的双眸许久,终于放了心,道:“没事便好,回房早些歇着,明日还得起早。” “为什么?”她听了他的前半句刚要离开,哪晓得立刻就被后半句给弄得心里悬吊吊的。什么叫“明日还得起早”?凭她的直觉,肯定没有好事。 就说嘛,她的直觉向来很灵! 只听得,他满心欢喜地道:“过了明日你便要回相府,时间很紧急,婚礼前,我们只有一天的工夫预演婚礼的各个环节。” 她好奇得眼睛呈呆愣状,不由直呼受不了:“这种事也要彩排?” 什么叫彩排?这词汇,对于他来说,有点儿陌生,他的目光是这么告诉她的。 所以,她很快换了个说法儿:“不必演练了吧?在宫里我都学得差不多了,不会出丑的。” 他却不赞同:“出不出丑乃是其次,怕就怕,有人趁着婚礼上的漏洞挑事。” 青青听罢,觉得他的说法倒也不无道理,而且她还知道…… 那好吧!演练就演练,她决定勉为其难的接受,心想着,不过是熟悉熟悉,点到为止,又不会真正地将婚礼上的步骤提前来一遍。然而,她却不知,某人心里想的,就没这么简单了…… 请牢记本站域名:g.xxx 059 摘下面纱 青青本以为昨晚御轩口中所谓的婚礼预演,不过就是做做样子,走走过场,让王府的人,以及皇宫内某些伸长了脖子盯着睿王府的家伙好好看看他们“夫妇”是怎样的琴瑟和谐,怎样的恩爱有加。 哪晓得,御轩来真的! 今儿一早,天刚蒙蒙亮,御轩便过来敲门,硬是将青青从美梦中拽了出来。 不就一个假成亲么?居然还要来个预先演练,好不麻烦! “即便要演,也得有观众了再演吧?现在鬼都还在睡觉,更别提人了。你瞧瞧,瞧瞧,连丫鬟小厮都还没起来,王府正是安静的时候,睡觉不刚合适么?”青青气闷地道。昨晚睡那么晚,今早又起这么早,不诚心折腾人么? 要说这仲夏时候,一天中最凉爽,最舒适的,不就早上这会儿么?御轩这家伙,真是不地道,连这点儿福利都给她剥夺了。 是以,青青揉揉惺忪的睡眼,好不容易清醒了点儿,这才有力气对御轩翻白眼。而他却只是挑了挑眉,根本不将她的埋怨放在心上。 这时,翠儿轻声叩了叩门,在得到御轩的允许后,端着盆凉水进来给青青擦脸洗漱。 青青扯过翠儿手上的脸巾,赶紧沾水,拧干了毛巾,准备洗脸。余光瞥见御轩还在屋内稳坐泰山,不由出声:“我要梳洗了。” “你洗吧,不急,我等你。”他故意曲解她的话,还表现得一副很是大度的样子。 青青真是被他给打败了,有人脸皮厚到这种地步么? 暗暗调匀了气息,她没好气地道:“男女授受不亲,人家清早起来洗漱,你不该主动回避下吗?” 别告诉她,他不懂这些!在她看啦,他懂的,比她还多。他这是喜欢不懂装懂,故意耍赖。 对此,御轩没多大意见,直接背过身去。 虽然这远没有达到青青想要将他请出去的目的,不过,相对他这种人来说,能有所让步已经是不错了。所以,她也没跟他太计较,直接摘了面纱洗脸。 御轩很君子,既然背过身了,自当是不会再转过来偷看的。 不多时,青青洗漱完,见御轩背对着她的方向仍旧一动不动,眼中不由多了一抹柔和之色。其实,她即便摘下面纱对着他,他也不可能看出什么破绽,她相信自己的伪装能力。再说了,不是还有体内丹药的作用么?真正的百里青青,见过的人,始终只有她的师父百玑老者。 然而,她若不这样屡次扭捏的遮掩,反倒会让他生疑。试想,她这面纱戴了多少年了,会轻易在他面前摘下,难道不需要一丁点儿的原因?这似乎说不过去,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 “你先等我会儿,我得先吃点儿东西垫垫胃。”青青随意地招呼了一下御轩,而后便吩咐翠儿去端点心,主仆俩移步往内室去。 御轩起身,不声不响地跟在青青后面。 “你干嘛?”青青赫然转头,谨慎地望着御轩。 御轩扯了个灿烂的笑容,道:“我一早起来便找你,还没顾得上用膳。” 什么?又想跟她一起吃? “那你先去吃,吃完了,我们再回合。”说罢,青青加快了脚步。 御轩也跟着加快了脚步,还有意跨过来,与青青并肩而行。 由于身高和体型的优势,有他在身边,青青只觉好友压迫感。 “你跟进来做什么?”她的声音虽然听不出异常,可心中早就有了忐忑。她总感觉他的表情怪怪的,干嘛笑得那么贼?一看就不怀好意。 “我们马上就是夫妻了,同进同出乃是应所里当之事。”他不以为意地道。 青青谨慎地将目光四下打量一圈,见没有外人,这才放心了些。随即,她又匆匆跑到门口,将门合上,这之后才神神秘秘地问向御轩:“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要听实话。” “我说的,句句实话。”难道他像是吊儿郎当的人么?为此,他还禁不住耸起了眉头。 青青扁扁嘴,后又发现某人看不到她这表情,遂自顾自地走到椅子边儿,大咧咧地坐了下去。双手轻轻地搭在膝盖上,一双好奇的眼睛直瞅着他那张冷酷中俊得让人嫉妒的脸。 御轩的漾着一脸的笑容,而且那笑容还带着几分蛊惑人心的味道。他就那么直愣愣地盯着她,以为她会被他弄得手足无措,想让她卸下防备。 可她倒好,她直接当他脸抽筋! “你的笑,好怪!”她探索的目光凝视着他,嘴里不经意地脱口而出。 他以为,她在跟他开玩笑,还兴趣盎然地追问:“怎么个怪法儿?” “笑得太假了,就跟脸抽筋儿似的,一看就有奸计!”说罢,她还有模有样地学着他的方式,将一双乌黑的眸子染上不甚自然的笑容。而且,比他的笑,有过之而无不及,这种笑容,才真是假到底了。 拿她没辙,他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走吧,不是要用膳?”他还故意牵了她的手。 她反射性地抽回手,还心虚地瞄了眼一旁的翠儿。 翠儿是精明的丫鬟,虽然已经将两位主子的互动看在眼里,却聪明地低下头,佯装未见。 御轩岂不知青青心中的小九九?他吩咐翠儿赶紧去了厨房拿糕点过来,自己则微微使力拉着青青往内室而去。 进了屋,他怕青青不自在,终于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态度认真地对青青道:“没有外人在,你那面纱索性摘了,我们又不是真夫妻。所谓盟友知己,自然不会介意你的相貌,只要你脑子好使,能给我出谋划策,便已足够。” “你这话,是真话?”她犹自不信,有几个男人不是“外貌协会”的?她就不相信,他只在乎内在美! 御轩挑挑眉,给了青青一记鼓励的眼神,并道:“我也是为你着想,这大热天儿的,你整天蒙着也怪难受。” “戴着这面巾,至少还能给你一点儿想象的空间。”她的话音中,带了几丝玩笑的意味。 御轩笑笑,后出言相激:“不会是怕我看到你脸上的表情,进而猜到你心中的想法?” 喝!真被他一语说中! 不错,她确实是想用面纱遮掩自己的表情,也遮掩自己的想法,不然很容易就能被他探索到自己的心理。 见她仍旧在犹豫,他补充道:“若不趁此摘下,三日后大婚,你也蒙着?” “到时有盖头盖着,没人知道我脸上蒙着面巾。至于说梳妆打扮,反正都是翠儿的事,也轮不到外人到场。”她有恃无恐地道。意思是,只要她不想自己曝光,便能如愿。 其实,她执意遮掩,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由于自己特殊的身份背景,她需要在不同的时候换出不同的面貌。面纱下的容颜曾在红衣男人魔煞门主面前露过,她不想再以“百里青青”的身份也露出同一张脸。 虽说,她可以另外伪装,不过也着实麻烦。再说了,御轩对她根本构不成威胁,她本就不需要在他面前花费那许多心思。 不知是巧合,还是御轩猜中了她的心思,以至于有意让她放下后顾之忧。 他道:“在王府,你大可随意;倘若不愿被外人所见,出了王府,你再戴上也就行了。” “你的好奇心,的确很重。”青青柔声道,探索的目光睨了他一会儿,续道:“好吧,我满足你的好奇心。” 说罢,她伸手将脸上的面纱摘下,动作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倘若真是对自己容貌不自信,怕被嘲笑的女子,怎会那般干脆的扯下脸上的遮蔽物?至少,心理的适应,需要一个过程。 面纱下的脸,的确是不怎么好看,只不过比在宫里给皇上和庄妃看的时候要好点儿,没有疮了。只因,那疮,她自己看着都不舒服,自然不可能久久留在脸上。 当下这张脸,便是在体内丹药作用下,最直接的脸,她没有经过任何的修饰和伪装。 见她摘了面巾,他只是稍稍瞄了她一眼,便不再将目光放在她脸上。紧接着,他朝桌边儿而去,端正地坐了下来,等待着翠儿端点心进房间。 青青见御轩不关注她了,倒是有些觉得很意外。这家伙,刚才还那么兴致浓厚地要她露出真面目,这下她如他的意了,他倒是没反应了? “怎么?觉得很失望?”青青憋住笑。 随即,她也朝桌子而去,没有像往常那般与他对面而坐,这次坐在了他的左手边儿。 他侧过头看向她,笑道:“看来,你没有自卑。” “原来你是想看我自卑?再次让你失望了。”话音刚落,她的嘴角便勾了勾,虽然弧度极为微细,可还是落入了他的视线之中。 他陪着笑,不言语。 “你就不想说点儿什么?”她试探道,语气有点儿急不可耐的味道。 他一脸的无辜:“我该说点儿什么?譬如说,你长得确实不怎样?还是该违心地称赞你一番?以我的了解,百里青青可不是那么肤浅的人。” “好吧,我无话可说。”青青懒洋洋地趴在了桌子上。此刻,她心里只犯嘀咕:她怎么就跟个木头似的家伙弄到一对儿去了?他还真是不解风情。幸亏她和他是来假的,若真要她跟这个家伙终生为伍,她还不的憋闷死? 这时,翠儿端了盘点心进来,见自家小姐摘了面纱,愣了一下,亏得她还能镇定地朝桌子走过去。 “吃吧,吃完了得忙活了。”他轻声道。 “还真要演练?”青青觉得吧,像御轩这种大忙人,应该没工夫折腾这些才对。 御轩一脸的春风得意:“你以为,我在跟你闹着玩儿?” 可不是么?她扁扁嘴,虽然没有回答,可那表情已然不言而喻。 婚礼的流程,远远超乎了青青的所料。原以为她在皇宫内学了些礼仪,已经差不多了,可真正从头到尾,不露细节的全都照着规矩来一遍,着实不易。 尤其是……两人时不时,还要来那么点儿身体上的接触,简直……这感觉,别提了,总之就是让她心里不安分,直打鼓。 “你也别怕,到时不懂的,你只要看着我,我自会替你遮掩过去。”他好心地安慰她,也是想减轻她的心里负担。 她嗤声道:“到时我头上蒙那么大块红盖头,能看得见你才怪。” “只要你看我,别管你看不看得见我,我都知道。”他有些霸道地道。 她笑笑,戏谑道:“我都忘了,你的目光是有穿透力的,区区一块红布布算什么,对不对?” 知道她在取笑他,他也不介意,还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以示认同。 突然,他想到件很重要的事情,忙正色道:“婚礼上,最重要的是就是进洞房,喝合卺酒。到时,会有一大帮下人看着,里面不乏宫里的人,门外还会有许多闹洞房的好事者。这酒不能不喝,却也不能喝。” “什么意思?什么叫不能不喝,又不能喝?”岂不矛盾么? 他耐心解释:“婚礼上,你是不需吃任何膳食的。早上出相府前,你便要填饱肚子;至于这酒,按理是不能不喝的,所以就最容易让人惦记上,所以不能喝。” “你怕他们在酒水里下毒?”青青蹙眉了,在她看来,隐藏在黑暗处的敌人,似乎没有那么胆大妄为吧?这么一场浓重的婚礼,倘若伤了人,或死了人,岂不是容易引起猜疑么? 御轩没有再哆嗦,而是用了个很认真,很笃定地眼神望向青青。 青青知道事情的重要性,遂也回应同样的认真,轻轻颔了颔首。 两人便开始琢磨起,如何以最佳的姿势,配合着,将合卺酒这个环节成功掩饰下去。当然,这期间,两人身体接触过多,似乎还会产生那么点儿微妙的变化…… ﹍﹍﹍﹍﹍ 月清宫 “娘娘,魔煞门回信儿了。” 宫女月琴捧着信鸽,推开庄妃的门,飞快地跑了进来。 “快,给我。”庄妃一把抢过月琴手中的鸽子,迫不及待地取下绑在鸽子身上的纸条,摊开一看,脸上当即露出得意之色,不由大笑道:“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之前我在皇上面前夸了海口,心中还有些犯憷,就怕魔煞神君这次给我下软蛋,现在看来,万无一失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娘娘,您不是说,皇上要让钟进将军行掉包计么?现在魔煞门肯出手,依着他们的行事作风,断然不会手下留情,到时极有可能给百里青青来个一了百了,那可如何是好?岂不打断了皇上的计划。”月琴分析道。 庄妃笑得更加乐呵了,摆摆手,心情很好的她不介意给自己的贴身婢女解说解说:“皇上是想行掉包计,可本宫不觉得这是最好的法子。最好的法子就是让御轩消失,只要御轩没了,百里青青是不是太子妃,那也威胁不到我的承儿。说不定,到时本宫让承儿娶了百里那丫头,放冷宫搁着也好,既能紧紧攥住百里相府,又能名正言顺坐拥太子之位。” “娘娘要对付睿王爷?您之前不是给皇上保证过,只动百里青青,不动御轩?御轩的功夫,听说并不在魔煞门主之下,能有胜算么?”月琴担忧地道。 庄妃的眼中当即闪现着算计的光芒,目光交错,心思复杂,时而眯眼,时而瞪眼;时而咬牙,时而咬唇,看样子,她是孤注一掷了。 良久,庄妃才道:“那御轩跟魔煞门,乃是势不两立的。魔煞门主此次同意出手,还不就是冲着御轩来的。要不然,他重伤在身,根本不可能出来接活儿。到时亲王大婚,定会举合朝之兵力相护,并非一般的武林人士能够混迹进去,即便混进去,要得手也会付出沉重的代价。魔煞门门岂能不知其中的危险?若要他冒险前去,只为收拾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百里青青,他能同意么?” “可是,可是魔煞门主受伤未愈,他能得手么?”月琴始终觉得,这事儿吧,似乎不会那么顺利。 庄妃拧了拧眉头,不满意月琴这样儿。过了会儿,她才咬牙切齿地道:“能不能得手是其次,在婚礼上闹出点儿动静才好。不是还有钟进那张王牌么?双管齐下,那御轩有几颗脑袋,几只手?他能分身乏术么?即便两边儿都没得手,婚礼弄得个鸡飞狗跳,不还可以据此为佐证,证明御轩跟百里青青婚配不和,命里犯冲?” 话说到这里,其实还不是全部,还有些心思,庄妃不会这么大摇大摆地说出来。得意归得意,可该保留的,庄妃还是不会傻傻地在那儿炫耀,更不会因小失大。 这主仆俩,还讨论得正激烈,一个高大的身影便走了进来。 “皇上?”庄妃见是皇上,两只眼睛瞪得直愣愣的。吞了口唾沫,这才镇定下来,缓缓地站起身,慢悠悠地朝皇帝走去,并撒娇似的去挽皇帝的胳膊。 皇帝凝视着庄妃片刻,没有发难,反倒来了这么句:“魔煞门乃邪派之最,你且小心,莫不要被人利用了。” “臣妾是皇贵妃,您是皇上,他小小一个魔煞门,能把咱们怎样?”庄妃气势很盛,还不屑地哼了哼,后对皇帝道:“您自从坐上了那个龙座,怎么连胆子都小了,总是前怕狼后怕虎的,以前你不是这样儿的。” “住口!”皇帝厉声呵斥,脸也跟着黑了下来。 庄妃撅撅嘴,自当没趣儿。 之后,皇帝屏退了月琴,还关了门,凑在庄妃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只听得,里面不停地传来庄妃愤愤的声音。 “不行!绝对不行!”庄妃气呼呼的。 皇帝耐着性子,劝道:“小不忍则乱大谋。” “我不管,反正我就是不让御轩安生。”庄妃豁出去了。 两人在里面各持己见,争辩不休,浑然不知隔墙有耳,窗外有人…… “谁?”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尖尖的质问声。 是小喜子?皇帝心头当即一震,赶紧用目光逼视庄妃。 庄妃也很识趣儿,随即噤声。 这时,喜公公在门外轻声地唤了声“皇上”,得到皇帝的允许后,方推门而入,匆匆上前禀报道:“皇上,适才门外有个人影儿,一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人影?”皇帝和庄妃的心中同时一紧。难道是御轩的人? 皇帝眯缝着一双眼,责怪般地瞅着庄妃。庄妃自知理亏,将头埋得低低的。 这时,喜公公才谈及正事:“皇上,睿王府那边儿,听说睿王爷和百里姑娘琴瑟和谐,正在排演着婚礼的步骤,两人有说有笑,极为亲密。而且,百里姑娘的面纱也摘了,当真是貌不惊人,没什么特殊之处。” “皇上,你这是不相信那丫头貌丑不乖?”庄妃纳闷儿地抬起头,惊讶地看着皇帝。 想那百里青青的丑样儿,他们不是好些天以前就亲眼见过了?皇上可真是深藏不露,既然怀疑百里那丫头有鬼,却又没有立即表现出来,而是过了许多日后才暗中派人打探。这样一来,在御轩和百里丫头都松懈之时,岂不更容易找到真相? 皇帝喃喃道:“俗话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想那青丫头的父母都是相貌出众之人,为何竟会生出那么个丑陋之女?朕总觉得,这里面大有文章。” “你多心了。但凡是女人,就没有爱惜容貌的。她若真不是个丑女,干嘛整天儿地戴着一张面纱?还不是怕被人嘲笑?若是当真像她娘那般貌若天仙,还不得整日里挂着那张脸子四处享受别人羡慕和嫉妒的目光?”庄妃头头是道地分析着。以她看来,女人的容貌就是最大的资本,乃是之后自己选婆家的重要筹码,绝对没有人会将自己资本藏匿起来。 皇帝闻言,嗤之以鼻:“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别整日尽想着争风吃醋,争权夺利,后宫这点儿小名小利,能有多大个事儿。” “皇上,你不赞成也就罢了,干嘛要这么贬低我?我也是好心帮你出谋划策,供你参考。你若觉得不好,权当我没说。”庄妃一生气,连对皇帝的尊敬也省了,就当是在平常人家对夫君说话一般,不分大小。 皇帝烦躁地摆摆手,连连称:“罢了罢了……” 刚才喜公公带回的消息,正好印证了他的猜测。百里青青貌不惊人,却受到御轩那样桀骜不驯的男人百般的怜惜,定然有她隐藏的优点。也正是这样的优势,才让先皇力排众议选她做孙媳妇。 原本御轩一人就够难对付了,现在又加上丞相府,加上百里青青…… 皇帝为难地紧蹙双眉,良久,他毅然决定:“去,吩咐下去,令重兵操演,势必要护睿王顺利大婚。” “皇上……你?”庄妃听了,恍若晴天霹雳,一张脸久久地愣在那儿。 皇帝这回直接无视自己的女人,随后便抬步离开了月清宫。 ﹍﹍﹍﹍﹍ 话说,那日庄妃来睿王府要御承,御轩话赶话,借势在月清宫安排的眼线,至今犹能起作用。自然,以他的本事,一定会安排两条线,一条明线,一条暗线。明线早已撤回,暗线则是接着明线摸索到的路子,安安稳稳地留在了月清宫,继续发挥作用。 今儿一早起来,青青和御轩便折腾婚礼的事,直到午膳时分才歇了空儿。 喝了口凉茶,青青累得连午膳都懒得用,直接回房“睡午觉”。 御轩眼瞅着青青进了房,关上门,这才往自己的书房而去。 书房内,早已有人等候,便是秦羽和孟达二人。 “王爷……” 御轩刚进来,秦羽和孟达赶紧弯身抱拳,恭敬地唤了声主子。 没有出声,御轩只是习惯性地以一张威严的俊脸对着下属,并用眼神示意两人将话继续下去。 孟达先道:“皇后娘娘传信儿,大将军钟进秘密回朝,几日前在御花园已经与皇上密探过;奇怪的是,朝里一点儿风声都没有。若非皇后娘娘提及,连属下也探听不到这等消息。” “只身还朝,还是带兵归来?”御轩直接揪了重点出来。 孟达摇头:“此事极为隐秘,属下还未知晓。不过,大将军神速归来,若带重兵,自然不可能。” 御轩忖了忖,深以为是。 这时,秦羽接下来禀报道:“庄妃又找上魔煞门,看样子是想对王爷不利,王爷可得谨慎着些。奇怪的是,皇上居然会派精锐之师保护王爷,并交代势必让王爷顺利大婚。为此,皇上和庄妃似乎还闹得不愉快,两人的意见出现了很大的分歧。” 御轩挑眉,脸上波澜不惊,只有眼中泛着几丝涟漪。 听完秦羽的话,孟达不由猜测:“莫非皇上召大将军回朝,就是为了让他保护王爷,令大婚不出纰漏?” “不!”御轩一口断定。 试想,天子保护自己的儿子大婚,用朝中老将并不为过。倘若皇上真是有意让钟进回朝以保御轩大婚无错,那么,这事根本就用不着隐瞒,大可以公告天下,明明白白地召老将回来,干嘛偷偷摸摸,神神秘秘? 是以,御轩觉得,钟进回朝定然不是来帮忙的。 那么,父皇之意,究竟意欲为何? 稍后,秦羽也不免疑惑:“皇上一边派重兵保护王爷,一边又将大将军放在一头,究竟是想干什么?而且,据属下所了解的情况,庄妃找上魔煞门对付王爷,这事皇上是知道的,而且未曾加以阻拦。这样一来,皇上和庄妃,行为不是正好相反,背道而驰了?” “这倒好理解。他们是想一个扮白脸儿,一个扮黑脸儿,演双簧,双管齐下。”孟达肯定地道。 秦羽却不认同:“不,皇上派人保护王爷的事并未声张。他若只想做做样子,装好人,一定会大肆宣扬,这样方能让人觉得他爱子心切,不偏不倚。” 这事儿,总是太过矛盾,横竖说不过去。真不知道,皇帝心中是作何打算? 御轩三人各自在心中默忖着,却都没有再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 待孟达和秦羽退下,御轩走到窗户边儿,面朝着窗户,目光从窗户缝儿中望了出去。 ﹍﹍ 待晌午已过,青青“午睡”完,来书房找御轩,已然不见御轩的身影。 很奇怪,书房乃是王府内的禁地,一般人是不让进的。而且,正值这等敏感时候,不是更该谨慎,更该加紧防备么? 但是,今日的书房,房门大开,里面空无一人,就连往常守在房外的侍卫也全都不见了踪影。 青青固然明白,依着御轩心思缜密,处事老练的行为作风,自然不可能马虎到将书房疏于防备的地步。此刻书房出现异样,定然是他有意为之。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决定探探底。 不足半盏茶的工夫,书房的房顶便掠过一道白影,如疾风般迅捷,“咻”地一下闪入书房。 那道白影进了书房,便胡乱翻找一通,似乎没得手,失望地飞掠而出,准备逃之夭夭。 此时,青青眼尖地瞄到,早已躲在暗处守株待兔的某人欲出手去捉拿白影。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御轩的心腹孟达!这小子,岂不打草惊蛇? 青青玉手轻弹,当即从房顶上掉下一匹琉璃瓦,正好从孟达的眼前落下。 孟达眼疾手快地伸手一捏,竟厉害地将瓦片紧紧地攥在了手中。也就是在瓦片掉落,孟达将心思放在瓦片的分秒之间,白影成功逃脱。 “哎!”孟达泄愤地将手中的琉璃瓦,“啪”地一下砸在地上,砸得满地都是碎瓦片,发出好大的一声响。心想,这恼人的东西,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白白耽误了他的工夫,以至于让歹人逃脱。 他急忙追上去,却被突然而至的青青拦住了去路。 青青佯作被瓦落地上的响声吸引而来,“怎么了?” “太子妃请稍后,属下去去就来。”说着他便冲了出来。 “不许去!”青青陡然加重了力道,不似平常在人前那般柔弱。 孟达一惊,赶紧将视线收回,道:“适才有人擅闯书房,定是奸贼无疑!” “即便是奸贼,你现在捉住了又怎样?他不过是个喽啰!”青青厉声道。 孟达豁然开朗,自叹弗如:“太子妃以全局为重,着实令属下叹服。” 青青也不跟他多啰嗦,径直往房内而来。 “太子妃殿下,王爷不在房中。”孟达一边儿说话,还一边儿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青青的去路,不让她靠近书房。 青青道:“你们王爷说了,王府之内随我行走,难道这书房不属于王府的领地?” “书房重地……” “孟达,让她进去。” 孟达正极力找借口拦下青青,一道中气十足的磁性男音响起,立即打断了孟达的话。 青青转头看向门口,原来是秦羽。这俩能人,今儿都留在王府了,想必正是御轩有意计划的。 秦羽快步走来,轻声对孟达道:“王爷几番交代,不可违拗太子妃之意,你难道忘了?” “这事……罢了,太子妃请进。”孟达有些无奈,按照他的规则,不喜欢在处理紧要事情之时,有女人在旁。然而,既然王爷有命在先,这挂着太子妃名号,却即将要成为睿王妃的百里青青,不是他和秦羽可以阻拦的对象。 青青心里突然甜滋滋儿的。哎,她不由暗骂自己,真是肤浅,真是虚荣!居然会因为御轩为她预先设想周到而感到荣幸和得意!女人,真是小女人,此刻她仿佛感觉自己翘起了高高的小尾巴! 挂着笑,青青找了张椅子坐下:“你们不去保护你们的主子,在这书房呆着,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太子妃说笑了。属下和孟达,正是奉王爷之命,待您午休之后,护送您回丞相府,准备三日后的大婚。”秦羽恭敬地道。 “护送我?御轩呢?他去哪儿了?”青青突然发现,自己居然有点儿小失望。原本,她还在惦记他那匹大白马啊,以为可以骑着他的大白马在街上溜达一圈儿的,那样才够微风,才够招摇啊! 可现在,御轩没在府中,那他那匹白马也肯定没在。哎,又只能坐轿子回去了,真够闷的。 俩人见青青一脸的沮丧,不由替王爷高兴。原来,太子妃并非对王爷无动于衷嘛。 “王爷有要事处理,今日便不能陪您回去了,有属下二人护送你。”秦羽故意将语气放缓,以自认为最柔和,最没杀伤力的口气对青青道。 别以为他是见了女人就软的窝囊男人,实在是王命不可违,王爷三令五申交代,不可对太子妃无理,他也没办法。毕竟习武之人,话糙语粗,平素又总与恶人角斗,他要扮演憨厚可欺的男人确实很困难,也就只能在语气上下点儿工夫了。 哪晓得,两人这么辛苦地扮着善良好男人,居然压根儿没能得到青青的赞成。 “你们为何说话口气怪怪的,就跟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似的。是不是有什么难题?说出来,我指不定能给你们出出主意。”青青巴不得多探点儿消息呢。 “太子妃只要安稳无恙,属下们便能向王爷交差,没什么难题可言。走吧,太子妃,省得到了晚上,路上也不安全。”孟达说话要直点儿,比秦羽还要硬点儿。 青青瞄了瞄窗外,白煞煞的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这么大的太阳,出去还不得晒掉一层皮。晚上再说吧,反正从睿王府到相府也没多长时间。”青青很想知道,方才白影偷偷放在书房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孟达和秦羽两人对视一眼,各自摆了摆头,脸上都显得有些无可奈何。他们得将太子妃送回相府,然后他们还有其他的要事待处理的。 “王爷的马车给您留下了,您坐马车回去,路上有翠儿给您摇扇,不会太热。”孟达安抚道。 马车?她还稀罕马车? 她想的是,骑马!马儿跑起来多拉风啊,坐马车太没劲儿。其实她自己会骑马,可这不是不方便么?她现在的身份,乃是相府内被疼宠至极,柔柔弱弱的大家闺秀,哪儿能策马飞奔呢? “那好吧,给我套匹彪悍点儿的大马,跑快点儿的,别在路上磨磨蹭蹭的。”青青妥协地道。 秦羽当即动身去马厩,孟达却原地不动。 于是青青吩咐孟达在书房内找找,看看有何异样。 孟达很放心地摇摇头,表示书房内最近没有放置任何敏感的东西,根本不值得那道白影偷取。 她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亏得你还是王爷身边的能人,连这点儿都没想到?人家拿不到什么,难道还放不了什么?” “太子妃何意?”孟达不由一愣。 青青打开书柜,一边寻找着蛛丝马迹,一边道:“先找找再说吧。” 孟达半信半疑地,查找着房内任何可疑之处,但凡有被翻找痕迹的地方,他都细细勘察。果不其然,在一叠书后找到了个包袱,用明黄的宫锦包裹得好好的。 他拆开一看,“这……” 哟!不得了了!居然是……是玉玺! 私藏玉玺,等同于谋反!敌人太狠了! 三日后的大婚,到时朝野重臣都会来王府,若王府内有什么不规不矩地地方,岂不是正好昭告天下,证明御轩有谋反篡权之心? 秦羽套好了马,回到书房时,便见孟达捧着一枚玉玺,呆愣愣地站在屋中央;而青青在悠闲地坐在椅子上,似乎对这样的情况并不太意外。 “我去禀报王爷!”秦羽神色凝重。 青青唤住了他:“不用了,你们主子若不知有人使坏,也不可能将你们俩全都留在府上。先把那玩意儿给我,重新打一枚假的睿王印原处搁好。记住,是假的‘睿王’印章!” “太子妃这是何意?”二人皆猜不出青青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二人紧张什么?这不过是个假货,那帮人哪能将真的玉玺给你家主子送来?倘若那样,岂不助你家主子登上皇位?人家有那么傻?私藏玉玺,与私刻玉玺,罪责等同,若你们是对方,会选哪一种?”青青不以为意地道。 “不错!” 正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御轩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他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进来时一脸的欣慰和赞赏。望着青青时,他那一双鹰目简直噌噌发亮,眸光里充满与有荣焉的自豪。 请牢记本站域名:g.xxx 060 激动,大婚 当夜,还是御轩亲自送青青回到相府。 此时,相府内灯火通明,显得很是闹热,毫无夜里的寂静气氛。不管是主子,还是奴才都没有入睡。 各个院落,人来人往,忙得不亦乐乎。 丞相百里荣浩和相府三公子,全都挤在前厅等候消息。 “老爷,公子,小姐回来了!” 翠儿抢在御轩和青青进门前,乐呵呵地冲进相府,直奔相府正厅而来。人还没进门,远远儿地便吆喝起来。 “青青回来了?” 三兄弟异口同声,简直激动地无以复加,就跟几千年没见过小妹一样。话音还不曾落下,三个高大的身影便已经冲出了门外,往相府大门而去。 丞相百里荣浩身为一家之主,又是朝廷重臣,自然不会同三个儿子那般将内心的激动表现得淋漓尽致。不过,从他站得笔直,双手背在背后,一双睿智的眼睛直盯着门口,这种种表现还是能够看出,他此刻的心情是多么急切。 在相府前院,三兄弟与御轩一行迎面撞上。 “青青!” 三兄弟着急得,连给御轩问安的礼节也省了,齐声唤了小妹,随即便张开双臂去抱青青。 青青也很想三位哥哥,所以很大方的,没有任何躲闪,直接让三位兄长将她拥在了中间。兄妹四人又是拥抱,又是嘘寒问暖,场面十分温馨感人。 御轩静静地站在一旁,没有打扰那兄妹四人,而是任由他们搂搂抱抱,亲热个够。 幸亏没有外人在场,若是不然,谁能相信,青青不过才离家半月不到?真是的,看那四兄妹的热乎劲儿,谁能猜得到才不过数日光景的离别? 这若是往后青青真嫁了人,一年半载的不回相府,那这相府还不得闹翻了天? 尤其让御轩不敢置信的是百里追日,这老兄,时常在人前一副冷冷的表情,没想到在家里是这副样儿,还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四兄妹感怀了好一阵儿,簇拥着往前厅而去,根本就将与青青通行回来的御轩丢到了九霄云外。 御轩也很大气的,没跟他们计较,兀自跟在他们后面,也去了相府正厅。 “青儿!” 丞相百里荣浩远远地,便迎了出来,见女儿果真回来了,直接冲到门口,从三个儿子手中将女儿抢了过来。 “爹爹!”青青看到自家爹爹,自然得甜甜地叫上一声儿,然后美美地窝子爹爹怀中撒撒娇,再由着爹爹将她牵着进屋子。 百里荣浩眼里居然泪花翻腾。想想啊,女儿长这么大,还没有离开过他身边一日,这回一去睿王府就是好些日子,怎不叫他牵肠挂肚,想得心肝肉跳? “让爹爹好好看看你,可有瘦了?”说话间,百里荣浩果真用审慎的眼光仔仔细细地将女儿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好生地打量了几遍,这才放了心:“还好,还是我的青儿。” “呵呵呵……”一旁的翠儿直好笑,不由打趣起主子来:“老爷,小姐自然是小姐啦,难道还能变成别人?” “去!你这小丫头,就会贫嘴。”百里荣浩见女儿安然无恙,没少一块肉,没掉一根儿头发丝儿,自然心情相当的好,遂连带着也跟下人用了好态度。 青青娇也撒完了,乖巧地扶着爹爹去座位上坐好,才半埋怨地道:“爹爹要这么想女儿,那日还故意让女儿进睿王府去住。还说得好好儿的,想女儿了就来王府,可女儿都去住了好些日子,也没见爹爹来过一次。哼哼……” “你这小丫头,还跟爹爹记仇呢?”百里荣浩摸摸女儿的头,一脸的满足,不由感叹:“有女儿在身边的日子,真是美呐!” “哈哈哈……” 百里荣浩那么威严的一个人,发出这等感慨,怎不叫在场的众人发笑? “女儿,跟爹爹说说,你在王府可呆得惯?”百里荣浩终于问及了重要的一件事情。这话刚一问完,他才想到:“对了,你一个人回来的?” 睿王不是曾答应过,要好好保护自己的女儿?此番却让他的女儿独自回府,若遇到什么不测,那不是?思及此,百里荣浩的脸上现出几丝紧张和郁闷。 父亲的话,提醒了在场的相府三公子,他们很有默契,步调一致地将头往后面一转。 果不其然!睿王御轩就站在他们身后! 由于三个儿子转身的动作,将百里荣浩的目光引了过去,他这才见到御轩也在屋内。 “王爷?”百里荣浩兀自不信,还以为自己眼花。要知道,依着睿王的存在感,怎会被他们父子几人忽视得这般彻底? 这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御轩有意退居二线,不在他们的视线中出没。 此刻,将百里荣浩父子几人都将目光向自己看来,御轩这才吭声儿:“本王见你们父女见面,甚是感怀,不忍打断你们。” 御轩没有说假话。的确,这样温馨的场面,之于他,那是相当陌生的。甚至于,刚才有那么一刹那的时间,他居然会有点儿羡慕这家人。他们可以心无芥蒂,肆意倾泻情感,而不需任何的隐瞒和猜忌。 “来,王爷上座!”百里荣浩赶紧起身,将自己的位置让给御轩。 御轩却只找了右手边儿最后一张椅子坐下,将前方的空间全都留给了这家人。 并且,这回御轩还发挥了前所未有的耐心,等着青青跟父兄们热闹完了,等青青回房歇息了,才起身邀相府父子四人商谈。 相府三公子先前虽然没有与御轩过多的言语,不过对于今夜御轩的表现,他们还是看在眼里的。 这夜,由于时辰已经很晚,丞相百里荣浩坚决不让御轩回王府。毕竟正值多事之秋,还是稳妥些为好。于是,御轩留在相府,借机与相府的父子四人商谈直到天明。商谈时很神秘,连翠儿都没让进,更甭提其他的丫鬟奴才了。 天亮时,他们好像出了结果了,御轩起身要走。 百里追日也站起身来,信誓旦旦地道:“王爷放心,婚礼当日,青青由我兄弟三人送亲,定然不会出什么岔子。” “嗯。”对于相府三公子的能耐,御轩并不怀疑,只是还得提醒道:“这回有魔煞门插手,许会艰难些。若是遇到紧急情况,以青青为重。” “这个自然。”这种事,百里追日不用御轩提醒,便会将自家小妹的安危放在第一位。 御轩又透露了他自己的某些计划,让相府三公子知悉,以便到时他们两拨人马能够有所默契地顺利完成任务。 一切都交代完后,御轩才放了心,准备离开,却被百里荣浩挽留下来。 “横竖天都亮了,王爷索性在寒舍更衣梳洗之后,与老臣父子四人一同上朝。如此一来,也好让有意挑拨我们关系的有心之贼有所触动。一旦对方见我们不曾中他的离间之计,一定会措手不及,到时也好利于我们行事。”百里追日很平常的这一席劝告和建议,让人不得不顺着他的意思来。 这一路上,御轩又同追日三兄弟好生合计了一番,以保万无一失。 ﹍﹍﹍﹍﹍ 很快,到了成亲这日。 一大清早,天边霞光万丈,很是壮丽。那红红的色彩,仿佛刻意为婚礼浮上一层天然的喜色。 锣鼓敲起来,唢呐吹起来,长串的鞭炮放起来…… 身为新娘子的青青,却窝在房内抱着点心啃得正带劲儿。这也是听从了当日御轩的忠告,要知道,待会儿出了这相府大门,她一整天可能都捞不到好吃的,现在不吃饱,就只能等着被饿了。 “小姐,小姐,别吃了,来,把盖头戴上,即使快到了。”翠儿忙进忙出的,可上心了。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青青抹抹脸上的糕点屑,抚抚圆鼓鼓的肚肚,满足地坐到床边儿,任随翠儿在她身上拾掇着。 按照紫泽国的习俗,女儿出嫁,父母是不能随行送亲的。 是以,百里荣浩就更加舍不得了,迎亲的队伍都还没来,他便进到青青的房里,对女儿嘘寒问暖,父兼母职,叮嘱女儿出嫁后在王府应当如何如何自处。 虽然在青青心目中,这并非是真嫁,可父亲这般掏心窝子的关怀呵护,着实也让她倍感真心,备受感动,不觉红了眼圈儿。 “哟哟,小姐,您别哭啊,瞧瞧,妆都花了。”翠儿咋呼着直喊停。要知道,这新娘妆化起来,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化好的。小姐方才不顾形象的吃糕点,已经弄花过一次,她好不容易才给小姐补妆完毕。这会儿老爷再来弄一出,若再补妆,那不是要等到晌午去了?这亲还成不成了? “哈哈哈!” 见翠儿叉着腰,在那儿吆喝,百里荣浩和青青这对父女只顾着好笑,笑声过后,多少能抹掉些离别出嫁的伤感。 “爹爹不必担心,好在睿王府离相府并不太远,往后女儿还可以随时回来。爹爹也可以随时去王府找女儿。”青青柔声安危道。 百里荣浩用自己的衣袖轻轻点了点眼角,擦拭掉眼角的泪花儿,换了副笑颜。 辰时三刻,相府门外再度传来噼噼啪啪的鞭炮声,睿王府迎亲的人来了! “老爷,小姐,王爷来了!” 相府的小厮扯着一双飞毛腿,跑得比兔子还快,一瞬间便飞奔到青青的门外。 “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青儿,你看看,咱们府上的下人都替你高兴呢。”百里荣浩感概道。随后,他起身,牵着青青走出门,然后将青青交到门外早已守候多时的媒婆。 青青头上盖着块大红盖头,外面的情况一概不知,任随着媒婆牵着她,一个口令接着一个口令地告诉她该干什么。 平素一刻钟便能从自己的房间走到相府大门的青青,这会儿感觉路怎么那么长?她都被媒婆那布满老茧的粗糙厚手牵了好久,却还没有到达目的地。 有那么一刹那,青青似乎真感觉自己要出嫁了。这隆重的,程序化的步骤,她想,倘若自己有朝一日果真出嫁也没这么多繁琐规矩吧? 终于,青青听到了一阵哄笑声。看来,大门到了。御轩那家伙,真在人堆儿里么?不知道他现在什么想法?会不会和她一样,心中会泛出那么点儿紧张感来? 这紫泽国的规矩硬是怪,即便是要治治新郎官儿吧,你让他去新娘的闺房里面关着门受受委屈儿也就罢了。这倒好,不去里面,而是在相府门前,当着大队的迎亲人马,还有前来围观的百姓耍弄人家新郎官儿。 就那媒婆儿,几次三番地变着法儿地折腾新郎官儿。 御轩今儿真够意思,被人烦了,也不发火,还很乐意地配合。其实吧,依着青青的看法,御轩毕竟是个亲王,又惯常以冷酷著称,他若稍稍将脸板着,谁敢给他小鞋儿穿? 就在花轿前,青青被媒婆搀着站了好一会儿了,这媒婆还不准备放御轩过来,还噼噼啪啪地一堆问题甩出来,就是要让御轩疲于应付。 御轩却力压群雄,在现场一浪高过一浪的哄笑声中,他终于解决了所有的问题,大步朝青青过来,背起青青就往花轿上送。 额……还真背啊! 在他宽阔的背上,居然有种放心的安稳感觉。她真是疯了!现实与虚幻都快分不清了……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背进花轿,放她坐好,他这才下来,翻身上了花轿旁边儿他的那匹大白马。今儿的大白马,马儿背上还缠了条红布,外加一朵大红花,加上御轩胸前那朵,据说是凑够双喜临门,好事成双的意思。 百里荣浩站在院中,远远儿地看到御轩将自己的女儿接走,却没有出来告别。 按习俗,三日后,御轩会携青青回来,到时再隆重拜见岳父大人。不过,即便如此,今日这婚礼流程,似乎也有简化的嫌疑,可能是御轩和百里荣浩事先有过商议。 从丞相府到睿王府,花轿必须要经过一段闹市区,这里早已站满了前来看热闹的百姓,拥挤得水泄不通,连路都堵死了。 百里追日一马当先,上前驱散人群。哪晓得,这些个京都百姓,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权当没听到追日的怒喝。要是平常,百里追日在京城百姓心中还是颇有些好感,颇有些分量的,不可能如今日这般一点儿号召力都没有。 后面,追月和追情也赶上来一同帮忙,却依旧收不到应有的效果。 对于前方的情形,御轩自然看出了端倪,脸上不免也露出几许僵硬。 坐在花轿内的青青,趁大家没有注意到她,缓缓地将盖头掀起,偷偷扯开轿帘看了出去。 刚将视线望出去,映入眼帘的,便是铺天盖地的人群,那些人倒是真的在欢呼,在雀跃。想当然耳,他们欢迎的是御轩,一个在百姓心中几乎被神化了当朝亲王。 其实想想,他的优点的确还是挺多的。虽然冷了点儿,不爱搭理人,可对百姓还是挺不错的。听爹爹常说,御轩时常在朝堂上为百姓据理力争,上年有个皇室族亲抢占百姓田地,便被御轩给送进了天牢。为此,他还被皇帝训斥了好一顿。据说,这样的例子还不在少数。 他不喜欢与人交往,可并不代表他冷血无情吧?或许天下人都误会了他也说不定。毕竟,他身为亲王,处事果决刚烈,若不铁腕一些,在朝中很难推行自己的一套振国之策。 目光看向人群时,青青不经意地将余光飘到了离花轿前方不远的御轩。那家伙,居然肯穿大红的新郎装,愣是将他那一身的霸气与喜庆的红色交织在一起,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又加之,他身下骑的是那匹大白马,这色彩的对比也愣是太强烈了点儿,难怪会成为人群的焦点。 轿外,人山人海全都将目光望向他,而他,却早已习惯了被万人瞩目,不受影响地骑着白马,锐利的眼神横扫万千生灵,捕捉任何一丝的可疑之处。不时,他还会下意识地将头转向后面,望向身后那顶大红色的花轿。 “哟!”青青见御轩往自己看来,连忙放下轿帘,安安稳稳地坐着。 御轩倒是没见到青青偷瞄出来,而是跟随着花轿走着的翠儿发现了小姐的动作。翠儿赶紧走进花轿,靠近轿帘的地方随同而行,有意给青青打掩护,并低声提醒轿内的青青:“小姐,您别闹了,这盖头是掀不得的,惹人笑话。您看,外面儿好多人盯着观礼呢。” “他们是来看御轩,又不是看我。”青青瘪瘪嘴,不以为意。要知道,她百里青青的名号在京都虽然很响亮,可那都是臭名远扬,根本不会有几个人对她感兴趣。这伙百姓乡亲今儿之所以来得这么积极,还不是想看看他们心中的厉害亲王如何去娶个其貌不扬的娇娇女。 翠儿无奈地道:“小姐,人家是来看婚礼的,不是看王爷。若真是咱们王爷一人儿站在那儿,吓都得吓退一大帮的人,还有谁特意来看他?” “呵呵呵……翠儿,你分析得还挺透彻的。”青青想想,还真是这么个理儿。随即,她又道:“翠儿,你别走,就跟在这儿,我们俩聊聊,省得我乏闷。” 往常青青若非是一个人,偷偷在正午时候出门,要不就是跟翠儿一起坐轿子出来,有说有笑的。像今儿这样,一个人坐在轿子里,还规定不能将头探出轿子透风儿,这不是憋闷人么?往常觉得相府到睿王府并不太远,今儿怎么觉得路那么长? 关键是,前方的人群拥挤,三位哥哥还得使尽浑身解数才能慢慢地将人潮给疏散,这使得轿子行进的速度越来越慢。加之,这会儿太阳也出来了,阳光一晒,加上百姓的哄闹声一渲染,让人的心绪会跟着不自觉地烦躁起来。 翠儿跟在青青身边儿多少年了,自然知道自家小姐的脾性,料想小姐这会儿也是憋闷了。不过,此刻有无数双眼睛正盯着花轿,盯着小姐,可不能由着小姐的性子来。 “小姐,您别闹了,省得被别人看了去,以后传小姐的闲话儿。”翠儿紧张兮兮地道。 青青笑道:“怕什么,反正你家小姐我的名声本来就不是很好。” 说话间,青青不着边际地又从轿帘与窗户的缝隙中看了出来,不由在心中忖度道:不是听说,皇上派了重兵来镇场子么?怎么现在正是用得着兵力挡开拦路障碍的时候,没见着半个禁卫军?而且,御轩那家伙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花轿后面那一长队的王府侍卫不用,就顶着哥哥们带着几个相府家丁在前面开路,这效果不是太差了点儿么?难怪现在迎亲的队伍陷在人群中动弹不得。 “小姐!快把盖头拉下来!”翠儿真被自家小姐吓死了。赶紧用自己的身子挡在窗户边儿,并提醒小姐:“小姐,咱们好像走不了了,前面好多人。您仔细着点儿,别动不动就将头探出来,这会儿更容易给人看见。” 青青却不然,反而伸手青青推了推翠儿,道:“翠儿,你掩护掩护就行,别挡着我。” 翠儿原本想再劝说一番,却见小姐一双眼中尽是谨慎,目光四下搜寻。她想,小姐定是有什么打算,遂不再阻拦,乖乖地以最佳的角度掩护小姐,又不至于阻挡住小姐的视线。 青青一直观察着人群,并没有发现有何异常。倒是耳中传来前方的厮打声,看来,哥哥们遇到麻烦了。 那头,御轩见相府三公子似乎与人纠缠起来,迟疑了一下,又将目光往身后的花轿望了望,而后吩咐自己的贴身心腹秦羽和孟达二人分别到花轿两侧护着,这才下马步行至前方吵闹之处。 此刻,相府三公子拔剑拦着前方拥挤过来的人群。 “怎么回事?”御轩皱眉问向百里追日。 百里追日用眼神向两位兄弟示意他们继续拦着人群。随后,他才退后,来到御轩身旁,压低了声音对御轩道:“王爷,今日这些百姓,许是受了不坏好心之人蛊惑,有意来闹场。” 御轩凝视着百里追日,心想:这百里追日是个精明之人,又甚为通情达理,颇有他父亲百里丞相爱护百姓的优点,应该不会无凭无据地说这些话。 于是,御轩朝百里追日细微地颔了颔首,走向人群,威严地道:“各位乡亲对本王大婚的关注,本王已然心领。不过,吉时将到,还请各位行个方便,让花轿通行。本王感谢各位对大婚的关注,乡亲们不必堵在路上,大可去睿王府参加婚礼,本王大摆三日流水席,静候大伙儿光临。” 此话一出,场面立即火爆! 睿王府要白流水席,连普通百姓都在受邀之列?岂不乐坏了众人? 欢呼声,随即响彻云霄。 坐在轿子里看热闹,根本没将自己当成新娘的青青,瞄到人群渐渐散去,简直不敢相信,直呼不可思议:“这家伙,还嫌婚礼不够隆重么?还见人就邀请去睿王府,这事态的发展似乎越发地不受控制了。” “太子妃这样想就不对了。王爷这是怕伤及无辜,宁愿自己委屈,乃是能屈能伸的真丈夫。”轿子一侧的孟达,随时不忘为自家主子说话。 “你什么时候来的?”青青听到孟达的声音,生生吓了好大一跳。都怪她刚才将注意力都放在远处的人群中,没顾得着看身边儿,现在才发现孟达和秦羽居然各站在了花轿的两头! 奇怪了,这俩人,不是从来都是御轩的跟屁虫么?这次居然舍得将他们的主子丢一边儿? 话说,秦羽和孟达是什么人?在御轩身边儿呆的日子也不短了,识人观人的本事还是有的。其实,先前青青时不时就将轿子帘儿掀开看外面,他们早就察觉到了。只因今日出睿王府时,王爷早有交代,婚礼上青青若出什么纰漏,尽量替她遮掩便是,不必大惊小怪,更不能闹出大动静。 所以,他们才对青青喜欢往外瞄的行为佯装不见,只保护她安全无恙便成。 此刻青青心中的疑问,他们怎会不知道? 秦羽随即接话,不问自答:“太子妃有所不知,今儿这场面定然不简单。可王爷宁愿独自面对,也要执意将属下二人留在太子妃身边儿,是为您的安危着想。” 还真是忠心,懂得适时为主子说话。青青倒是挺欣赏这二人的。至于他们话中的内容本身,她并没听多少进去,因为目光已经被轿外的状况吸引住了。 那些个看热闹的百姓,在得到御轩的邀请去睿王府吃酒席,高高兴兴地散了。然而,青青眼尖的发现,就在人群之中,有一些人撤退得并不太自然,频频将转头回望,而且动作幅度很小。 正是青青纳闷儿之时,人群中突然跑来个身材高挑,手握亮剑,二十五岁作用的女人。女人站在人群中,出声朝轿子大喊:“听说王爷娶了个其貌不扬的丑女,乃是皇后和丞相府相逼,大家说,能不能这么委屈睿王爷?” 什么?睿王是被逼的? 众人听了这个说法儿,如何还能淡定?咋呼着就要让青青出来亮相,非得证明并不委屈了御轩才肯罢休。 没消三两下,原本撤退的人群又重新回来,受人挑唆之下,开始叽叽喳喳地闹腾开来。 “看来,真是一波三折。”青青感叹,却没有表现出沮丧,权当是看好戏了。她且看看,究竟谁的手段更高明。 青青不急,可将轿子两侧充当保镖任务的秦羽和孟达急坏了。两人立即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密切注视轿子周围有无可疑之人。 先前,御轩劝退了人群,本来已经翻身上了马背。现下,他见又出了新状况,不由一脸的怒气。 “本王堂堂七尺之躯,能受人挟制?婚姻大事,岂是儿戏,若非本王愿意,谁能强迫本王?尔等乃良善之民,切不可受人利用!”这席话,御轩说得满口愤慨,语气也飙高了。 且不说那语气吓人,就是他那双眼,放出的凶光也够逼退万马千军! 众百姓被震慑住,不自觉地连退数步之遥。 御轩危险地眯了眯双眼,精锐的目光很快就锁定之前那个出来挑事的女子,见那女子当下还高高地扬起下巴,脸上尽是不屑之色。 不过,用不着御轩出手,追日三兄弟早就找上了那个女人,此刻就将那女人团团围住。 “你是何人,竟敢在王爷大婚时出言不逊,该当何罪!”百里追日的脸黑得比煤炭更胜三分,恨不得出手掐死这个多事的女人。 百里追日一拉下脸,还是有些吓人的。这握着长剑的女子见了追日,虽然还在强撑,但眼中早就闪现一层惧怕之色。 只是,她可不能就这么容易被相府三公子给制服。略略想了想,她有恃无恐地道:“想必,三位便是相府三公子吧?别人怕你们,本姑娘可不怕!今儿本姑娘就将话撂这儿了,你们若不让你们的宝贝丑妹妹出来亮亮相,就想骗过咱们王爷,那可不行!”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等大话?”百里追日咬牙切齿地道。话落,一个眼神朝自己的两个弟弟瞥去。 追情和追日赶紧上前,一人捉了女子的一只胳膊,不由分说押着她离开。 那女人犹自叫嚣:“放开本姑娘!放开!” “女人,你这样疯狗乱吠,引不起本公子的注意。”追情是个花花肠子,骂人的话也会骂得这么嬉皮笑脸。然而,若是熟悉他的人,便可以看出他此刻眼中的厌恶是多么的强烈。 那女人想要挣脱相府两兄弟的控制,一连试了好几次,都没能见效。 于是,她扯开了喉咙喊道:“有本事你们将我杀了得了!不过我可提醒你们,今儿可是你们妹妹的好日子,若见了血……哈哈哈。我的命不足为惜,可你们的妹妹这辈子怕是没什么好过了。” “杀你?怕脏了我们的手!”百里追月不屑扯了个笑容。 那女人愣是个泼妇,居然还有招儿:“你们不杀,我就不死么?放开!若不放,我立即咬舌自尽!” 百里追月伸手便掐着她的下巴,对着脸被捏变形的她道:“你该庆幸本公子不打女人,不然你这张脸早就成了五指山!” 这边儿闹起的动静,很快就将所有人百姓乡亲们都聚集过来。甚至于,御轩的目光也凌厉地瞅向那张狂的女人。 也就是在此时…… 青青正瞪大了眼,从花轿的窗户望出来,没看清那人群中作乱的女人,倒是不巧地看到从人群中飞掠出来个熟悉的红色妖媚身影! 是他?青青扯扯嘴角,眼中发出一束充满趣味儿的柔光。这大婚,果然热闹! “咻!”地一声,红影飞来,一脚便踢碎了大红的花轿,让蒙着红盖头的青青跌落地上。紧接着,就在大家都未曾反应过来之时,一把抱起来地上的青青。 “放下太子妃!”孟达拔剑相击。 秦羽利落地丢出暗器击打那红衣男人的手腕,欲让他手腕吃痛,却不料暗器竟被他手腕处早就藏好的吸铁石给紧紧地吸附住! 不好! 秦羽和孟达两人心里当即发憷,这贼人定是早已熟悉他们的武功暗器,这才事先做了准备! 话说,御轩看着被百里家三兄弟合力拉扯开的疯女人,总觉得事有蹊跷,本能地将目光又望向花轿,却为时已晚,正好就看到红衣人踢翻了花轿,还劫走了青青! “留下她!”御轩原本与花轿隔着五丈左右的距离。见青青涉险,他眨眼间便飞身过来,电光石火间,也没人看清楚他如何拔剑如何出手,总之,待众人看清楚时,他那柄原本隐藏在腰间的弹簧剑此刻已经抵在了红衣男人的脖子上。 不过,红衣男人的短刀也卡在了青青的颈项。 青青的头上依旧盖着盖头,没有针扎,甚至没有出声,就任随红衣男人将她劫持着。 御轩微眯的双眸里放射出束束寒光,镇定地道:“你要对付的人是本王,跟她何干?” “她现在是你的女人,自然跟她有关!不过,只要你按我说的来,我指不定放她一条生路。”红衣男人自认握住了主控权,显得很是嚣张。 御轩则道:“没有人敢威胁本王!” “除非你要她死!”红衣男人咬牙道,随即又道:“少罗嗦,跟我来!” “王爷!您不能去!” 秦羽和孟达二人齐声劝阻。 御轩大手一扬,示意属下无需担心,并依着红衣男人的条件,将迎亲的队伍远远地甩开,那帮战斗力极强的侍卫也被闲置在一旁。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红衣男人挟持着青青往小巷而去,御轩则紧随其后。 今日的大街小巷,基本都空了,全都跑官道上看睿王娶妻。 沿着小巷子,红衣男人将青青劫持进了一片小竹林。 “将你身上的所有兵器都放下!”进了竹林,红衣男人立刻发号施令。 御轩没有异议,“唰”地一声便扔下了自己引以为傲的弹簧宝剑。 这会儿,被挟持着,头上又蒙了红盖头,青青看不见御轩的脸色。不过以她想来,御轩这会儿一定脸色不好,气坏了。他还没这么窝囊的授人以柄过。今日因她之故,他得受这红衣男人钳制,实在憋屈。 按说,御轩放下剑也好一会儿了,红衣男人为何半晌没有下一步的指示?他该不会在想着怎么折磨御轩吧?是先令他自废武功,还是先让他自断筋脉?额……这些都有可能,红衣男人是谁?魔煞门的门主呢,江湖上人人畏惧的邪恶之神,他若不残忍点儿,如何对得起他的称呼? 御轩真会照做么?应该没那么傻吧?他要真那么傻,就太丢脸了! “为了个丑女人,你值得么?亏本座还将你当对手,你实在不配!”红衣男人嘲笑道。之前听庄妃提及,称劫持百里青青有用,他还深表怀疑,原来真是如此。 御轩扯扯嘴角,道:“是不值得。” “那你还来?”红衣男人再度冷笑。 御轩冷声道:“本王若不来,就更不值得了。你以为,你项上那颗人头,能抵几个人头?用她换你,绰绰有余!” 哦,原来他之所以愿意跟来,只是为了避开闹市区,省得伤及无辜。嗯,还算良善之辈,青青默默在心中评论道。 “要我的项上人头?先得问问她同不同意!”说罢,红衣男人加重了力道,狠狠地用力将短刀抵在青青脖子上,示威的意图相当明显。 红衣男人原以为青青会哭哭啼啼地大喊求救。哪晓得,她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女人,你找死!”话落,他加大了握刀的力道,一刀就割开了挡在青青脖子上的红盖头,露出她白皙的颈部肌肤。 青青暗暗运功,将内力灌输到脖子周围,令刀刃不至于那么容易伤害到她。 见红衣男人发了狠,御轩心中一急,料想不可久拖,遂出声道:“你挟持人质,也不挑个活的?” 死人? 红衣男人一听,心中一急。不错,这一路,他就没听这女人吭过半声!难道? 迟疑着,他赶紧伸手探向青青鼻间…… 却不料,正是千钧一发之际,御轩瞅准了机会,飞身而来,一把便拧住了红衣男人的脖子。 红衣男人吃痛,生命受到威胁,哪儿还有力道挟持青青? 青青赶紧从红衣男人的怀里溜了出来,远远儿地退开,将战场留给两个男人,并一把扯下头上的盖头。呼呼……终于能见天儿了,憋得她好生难受。 末了,她还不忘竖起大拇指,朝御轩表扬道:“不错嘛,还会急中生智。” “你也不差。”御轩这声称赞,那可是很少有人能够得到的。 红衣男人毕竟是练过神功的,御轩要想三两下掐死他,岂能成功?他奋力一阵挣扎,竟当真从御轩的钳制中逃脱出来,顿觉自己中了小丫头片子的计,不由怒火中烧,大感受辱,当即发狠,用掌风向青青劈去…… 请牢记本站域名:g.xxx 061 洞房花烛 青青与红衣男人交过手,自然熟悉他的武功套路,就在他从御轩的钳制中脱离出来的一刹那,她便已经料想到他要干什么! 于是,她一个“重心不稳”,巧妙地让自己娇俏的身子,“啪”地一下跌在地上,还顺势打了个滚儿。 果不其然,那红衣怪人魔煞神君,一获自由便掌心运气,一道厉光就朝青青的命门射去!好在青青事先有所防范,才躲过一劫,不然怎堪了得? 御轩见青青死里逃生,一颗心才终于放了下来,适才真是将他吓得不轻。虽然他没表现在脸上,可那黝黑深邃的眸子却早已泄露了心里的恐惧。 亏得此时魔煞神君将精力全放在青青身上,没有看见御轩眼中的波澜,不然又得有其他想法了。 不等心底的惊吓平复,御轩已然捡起了先前扔在地上的弹簧宝剑,以电闪雷鸣之势,一剑朝魔煞神君后背刺去。 感受到后背一阵寒凉,魔煞神君本能地跃身翻转,漂亮的一个七百二十度大翻身,成功躲避御轩那一夺命之剑。之后,他故意不与御轩纠缠,对于御轩的攻击也只躲避,不还手,而是将矛头对准了青青。他心想着,一个柔弱的女人,自然要比御轩这个劲敌要好对付许多。况且,一旦他伤了那女人,御轩定会乱了阵脚…… 于是乎,魔煞神君对青青的攻击一波强似一波,招招欲取青青性命。 有御轩在,青青不想透露太多自己的身份信息,可又要避让魔煞神君的强烈攻击,实在左右为难。即便她的演技再高,也无法长久用“笨拙”的方式连连避过危险,那样迟早引人怀疑! 也就是在这时,青青的一个翻身,竟不料让魔煞神君看到了她的脸!这张脸,不是与他在百玑宫见到的那个拿了玉笛的女人,同一张脸么? “是你?”魔煞神君好不惊讶!原来,今儿他不是载在了个小丫头片子手上,而是栽在了百玑宫的后继者手中,也算不输得太惨! “不是我还能是谁?你这个面具鬼,死到临头,废话还多!”青青知道魔煞神君的惊讶缘何而来。所以,她故意曲解他的话,还赶紧出声打断,生怕魔煞神君一个激动之下将她的秘密全都抖露出来。刚吆喝完魔煞神君,青青又赶紧朝御轩喊道:“御轩,快把他拿下!” 不用青青吩咐,御轩早就向魔煞神君出招。只不过,魔煞神君已不再对御轩感兴趣,现在心思全在青青身上,估摸着,只要制服了青青,不仅能拿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还能用青青挟制御轩,一举两得。 是以,接下来,便一直持续着三个人的追逐战。 御轩攻击魔煞神君,魔煞神君攻击青青,青青“笨拙”地东躲西藏。 “你这黄毛丫头,又耍什么花招?”魔煞神君料想,自己连番吃过眼前这丫头的亏,这丫头的能力他是清楚的。要说这会儿他攻击她,她完全可以还手,为何只防不攻?莫非……心中稍稍一想,他便猜到了问题的关键,面具下,那双贼目付出不怀好意的神色,随即出声:“小丫头……” “啊!你、你……”青青抢在魔煞神君之前,尖叫出声,声音之大,简直如雷震耳! 御轩在用全力对付魔煞神君,魔煞神君一边儿要逃避攻击,一边儿又要提防青青耍花招。眼下,听青青扯开喉咙吼叫,他整个心神都被她给吸引了过去,连到嘴的话儿也活生生被隐了下去。 这时,青青又开始抢话了:“御轩,他身上好像有伤,伤在手腕上,你快刺他手腕!” 当然,不是好像,而是一定!那伤口就是拜她所赐! 御轩听了青青的提醒,当即扔出自己手中那柄弹簧宝剑,剑尖没有指向魔煞神君的要害之处,而是往他手上的手腕而去!要知道,魔煞神君乃武林高手,逃生避险的手段何其高?要击他命门,谈何容易?就之前他闪避躲险的本事,就已经显露在外了。 而当下,御轩心想,倘若青青所言不虚,魔煞神君果然伤在手腕,那么他的手腕的灵活程度自然会大大降低。 当真如此! 青青的话音刚落,御轩的飞剑还在半空中,魔煞神君便心虚地将自己受伤的手别向了一边,一路躲闪,辛苦应付御轩。 稍后,御轩那柄泛着锋利光芒的弹簧宝剑在绕着魔煞神君逗弄了一阵,终于掉落地上,白煞煞的宝剑刺入泥土之中,剧烈的冲击力致使剑柄犹在晃动之中。 又成功躲过一劫,魔煞神君心有余悸,知道自己有伤在身撑不了太久,决定先给青青和御轩找点儿麻烦,再行脱身之计! 青青不经意间,瞟到了魔煞神君眼中闪过的那两束狠戾之光,遂拔腿朝御轩背后跑去。她料想,有御轩做后盾,自己根本不必出手。刚才,她暗中观察御轩和魔煞神君动手,可以断定,御轩的武功相较于魔煞神君略胜一筹。即便是平素,魔煞要赢他也很难,更何况今日魔煞神君还有伤在身。 看来,御轩的问题不大,有麻烦的是她!她就怕那红衣妖男找她茬儿,将百玑宫的事情全都抖露出来。这可怎生是好? 这头,青青正在着急上火呢,哪晓得魔煞神君便直戳她的痛处,开口便道:“臭丫头,东西交出来!” 说罢了,他伸手就要去拽青青。 青青躲在御轩身后不出来,御轩则是一双黑眸里充满疑惑,瞅着魔煞神君时,危险地眯了眯眼。 “御轩,你等什么?他使诈,你看不出来么?快啊,他撑不下去了,快把他解决了得了,不然今儿的亲可就成不了了,吉时快过了哦。”青青躲在御轩的背后煽风点火。 御轩心中虽有怀疑,但现在并非解惑的时候,稍不注意便会中了敌人的奸计。是以,御轩暂且将心头的疑问放下,全力对付敌人。 然而,御轩虽然没有中计,可魔煞神君还是瞄到了苗头,洞察了端倪,知晓御轩方才有所动摇,遂决定再接再厉烧上一把旺火,离间离间青青和御轩。 青青暗叫不妙,挖空了心思想招数,却不得要领。 为此魔煞神君那面具下的贼目开始显出不怀好意的得瑟,张口道:“成亲?恐怕睿王殿下还不了解你这位王妃吧?” “轮不到你多嘴!”御轩根本不听他人挑唆,飞身跃起,刹那间已然拔起方才没入泥土之中的宝剑,薄如蝉翼的剑身以蛇形极速向前游移,剑气回荡,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森白闪亮的光芒,直逼敌人而去。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魔煞神君慌忙后退,以掌心内劲发出的厉光回之。 两道光芒迅疾交织,碰撞,令四周的气流都被搅动,危险的气息蔓延至四面八方。 凭内功较劲,魔煞神君立即感到了不适,败象已显!于是,他急忙使出杀手锏,“咻咻咻咻……”如雨点般扔出左袖中暗藏的鱼尾镖,朝前方的御轩和青青射去! “镖身有毒!” 御轩心中浮起一阵凉意,赶紧以左手朝后发力一推。 青青正瞪着眼,瞅着前方的局势,刚看到魔煞神君丢出鱼尾镖,心急地要提醒御轩,竟不料先被御轩一掌推中!不设防的她,立刻被他推到了数丈之外。亏得她会轻功,内功也不错,及时调整了重心,才能安然落地,不至于摔个狗吃屎。 由于御轩背对着青青,自然没有看到青青在被他一掌推开后的反应,但魔煞神君却看了个仔细。为此,他眼中的敌意和狠决就更加明显了。他愤然在心中想道:这丫头,果然超乎他的想象!适才御轩那一掌,虽说是情急之下的被迫之举,却也力道惊人,她不但没摔着,还悠然落地,实在不容小觑! 御轩手中那灵活的剑身,蜿蜒曲行,盘绕反复,虚实难辨,如闪电般迅捷游移着,只听得“当当当”一阵碰击的清脆响声绵延不绝,紧接着便是满地散落的鱼尾镖。 魔煞神君见毒镖久久不能击中对手,而自己身上所剩之镖无多,急得正没招可施,不觉烦躁起来,出手没了准形儿,招式也乱了方寸。 御轩瞅准机会,使出夺命一剑…… 却不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只听得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凭御轩的经验,定是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且武功不弱!莫非,是魔煞神君的帮凶,欲劫青青? 不及细想,御轩旋即转身,手中的剑,也以一百八十度的的方向逆转,剑尖对准了背后的闯入者! 好机会!魔煞神君见此,左掌出力,掌心寒光乍现,直逼御轩后背! “咣当!” 御轩的剑,与前方闯入者的弯刀短兵相接,碰触一声刺耳的响声,随即便见对方那柄足有寸余厚的弯刀断做两截,断裂处还冒着火花!而御轩的剑,却仍以虚虚实实之态,毫不受影响地飞速前行,直逼前方的闯入者颈项而去! “王爷,剑下留人!老臣乃钟进是也!” 就在御轩的剑离闯入者只有咫尺之遥时,对方惊愕地出声求饶,并惊险地右撤避险! 御轩急忙收手,宝剑进鞘,避过一场血腥!还不及看清前方是否乃钟进其人,御轩又觉背后杀气逼来,并伴有灼烧后背之感,遂边闪边出声提醒青青:“快,左撤!” 钟进拉起青青,一个漂亮的打滚儿,避过魔煞神君射来的厉光。那道光最后打在前方的竹子上,生生将青绿的竹子灼烧成了黑炭之色,用时不过眨眼之间。 好厉害的功夫!连青青也不免瞠目结舌。看起来,她这对手着实难缠,往后她可得小心着些。 避过了危险,御轩才有精力将目光对准钟进。 只见得,钟进铁甲护身,装备齐全,看来早有准备。 不等御轩相问,钟进便先行开口解释:“王爷,老臣奉皇上之命保护太子妃!” 御轩了解钟进这人,可谓是紫泽国的当朝梁柱,战场上的常胜军,忠君之心不容怀疑。让钟进带走青青? 要照御轩的心思,自然是准备将魔煞神君留给钟进对付,自己带着青青回王府拜堂成亲。不过一想,钟进虽说弯刀长枪用得娴熟,刀法枪法不错,可毕竟不是魔煞神君的对手。让钟进擒拿魔蛇神君,不仅毫无胜算,兴许还会折损紫泽国一员大帅。为了个武林败类损兵折将,实在不值得。 “她交给你,若有半点差池,本王血洗将军府!”御轩事先撂下狠话。 因为他明白,按照钟进的忠君程度,此番前来,定然是父皇密诏在手。父皇的心,自然没有偏向睿王府!不过还好,钟进乃是个刚直不阿,应该不会欺负个弱女子,定然会力保青青无恙。现在,他又表明了自己的立场,相信钟进会审时度势,量力而行。 至于说,跟父皇的纠葛计策,御轩决定等擒了魔煞神君之后,再去解决。 钟进忙回道:“王爷放心,有老臣在,太子妃不会少一根寒毛。” “嗯!”御轩沉沉地哼了一声,便不再将精力放在钟进那边儿,而是全力应付魔蛇神君。现在没有青青在一旁,他已然无所顾忌,出手也方便许多,决意要速战速决,以此绝佳的机会剿灭魔煞门,再回府行大婚之喜。 魔煞神君起先还斗志昂然,却在钟进劫走了青青之后,反倒松懈下来。 御轩觉得甚是蹊跷。按说,魔煞神君现在逮不着他的弱点了,岂不更会惊慌失措? 算起了,魔煞神君也是个揣摩人心的行家,一番反常态而行的举动,立即让御轩摸不着头脑。 下一刻,趁着御轩不明就里,投鼠忌器之时,魔煞神君那艳红的衣袖重重一挥,袖口掷出一粒圆球,便落在御轩前方不足丈余远的地方,而后“嘭!”的一声爆出浓雾烟云,直接阻隔了御轩的视线。 御轩掩嘴屏息,挥袖闪开烟雾,定睛望去已然不见对方人影。 很显然,魔煞神君借着那颗烟幕弹逃之夭夭了。 俗话说,穷寇莫追,更何况今儿他还有要事在身。御轩也没觉得不甘心,直接撤退,返回闹市。他料想,钟进会将青青送抵花轿之中,命迎亲的队伍继续前行。他只消加快脚步,追上迎亲队伍便可。 ﹍﹍﹍﹍ 钟进没有想到青青会那么配合地跟自己走。虽说,他之前在王爷面前保证过,要善待青青,不会出篓子。然而,以他看来,青青不过是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平白无故地跟个陌生人走,岂不应该会胆战心惊一番? 可青青倒好,十分配合,连好奇地问上一问都没有。 直到,他领着青青往皇宫的方向而去时,青青才终于肯开了尊口。 “这不是去睿王府的道儿?”虽是个问句,但言语中肯定的意味更浓厚一些。 钟进诚心赞叹:“太子妃冷静睿智,在此等情急之下,犹能头脑清晰,心思缜密,果然不是泛泛之辈。” “老将军过奖。青青时常听爹爹提起,称老将军乃国之擎天大柱。爹爹对老将军,那可是赞叹有加。不过听爹爹讲,老将军常年在外带兵,什么时候有空儿回京了?”青青还有闲心打开话匣子,跟人家拉家常。 钟进自己也有一女,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疼的不得了的。况且,自己女儿的年纪,与这百里青青也相差无几,现下便父爱泛滥。又见青青如此大度睿智,举止优雅,虽然容貌不及自己的女儿,可也算得上是个名符其实的大家闺秀,一时便也对青青喜爱起来。 “老夫无意朝中权斗,在外谋个安生也算清净。倒是百里丞相受先皇托孤之重,在朝里着实辛苦。”看得出来,钟进对百里荣浩评价不错。 “呵呵呵……”青青好不高兴。人家夸奖她的爹爹,比夸她自己,还令她感到舒服。随后,她诚心相邀道:“若老将军愿意,可否去相府喝杯喜酒?今儿是青青成亲的日子,爹爹难得放下朝政与各路朋友喝喜酒、叙旧情,若再见到老将军您,爹爹不知有多高兴。” “真是个孝顺的女儿。老夫那女儿莹莹,也是你这般年纪,同样的乖巧。女儿就是好,知道心疼爹娘。”钟进一脸幸福地道。 趁着钟进兴之所至,青青问及重点:“老将军这是要带我进宫?” 钟进一愣,随即脸上又再度浮现笑意,直言道:“你这丫头是个明眼人,老夫不想瞒你。带你进宫,乃是皇命在身,老臣不得不为。” “嗯。”青青颔首,表示了然。接着,她又道:“老将军乃国之泰斗,此番回宫,不会就为了青青的大婚而来吧?这也太大材小用了,青青还以为您是要回来助睿王一臂之力。” 钟进听罢,明显脸上一愣。想不到,这丫头脑袋这么灵,想得这么多。 “回朝乃是皇命,确为大婚而来。至于说助睿王一臂之力,老臣也自然愿意,不过老臣毕竟是个武将,不懂权谋之术,怕也帮不上什么忙。睿王有丞相和朝中大臣辅助,定能成事。”钟进道。 “这么说,老将军是想袖手旁观夺嫡之争?”青青的话音里没有参杂任何个人的主观意见,完全只当是个随口一问的问题。 钟进却蹙眉深思了好一会儿,才回道:“并非老夫不愿出力。实在是,老夫一介武夫,要文斗,是斗不过那些权臣的。此番回朝又不曾带回一兵一卒,即便有心想帮睿王,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老将军太低估了自己的影响力。”青青摇头,不太赞同。 “哦?”钟进惊讶,倒是有兴趣听听青青的看法。 青青细细道来:“老将军统御三军,凭信义服众,乃是顶天立地的英雄。三军将领借助的是老将军的这股子英雄气,有老将军在,士兵们心里有底,您是士兵们的精神支柱。您若偏向哪边儿,你身后的将士们便会随势而来。皇上在这个当口儿,召老将军回来,您难道就没有想过缘由?” “姑娘的意思?”钟进对青青的称呼都变了,不似之前那么生疏,变得亲切了许多。 青青笑道:“老将军的立场,便代表三军将士的立场,您觉得,皇上会否这样觉得?” “难怪皇后娘娘如此看重姑娘,我家女儿生性高傲,从不落于人后。若他日,她能见着姑娘,许也会甘拜下风。”钟进叹道。 青青巧妙应答,避过锋芒,只道:“青青也早就听闻老将军爱女巾帼不让须眉,哪日若能有幸一见,定要诚心结交才好。” 一路闲话下来,两人心中各自探测到了些许有用的东西。 这时,他们已经出了林子,就要往一条冷清的官道而去。这条路,可以直通皇宫。 明眼人不说暗话,青青谨慎地将目光四下打量了几圈,后低声问向钟进:“此番来接我,除了老将军之外,可还有旁人?” 钟进摇头。他乃一代名将,区区接个小丫头,若还要大军随同,也太显得他无能了。 如此还好,青青松了口气。 紧接着,她便向钟进直陈厉害:“以老将军的经验判断,睿王与那红衣妖人谁更有胜算?” 钟进不用去想,张口便道:“睿王爷沉稳睿智,武功了得,胜乃是预料之中。” “那么,老将军觉得,他会和对方痴斗多久?”青青一步一步,将钟进诱入她的盘算之中。 钟进听皇上提过,所以知道那面具红衣男人是魔煞神君,乃是今日庄妃请来助场的。听说,那魔煞神君有伤在身,自然不会太尽心于打斗;再者,睿王爷今日是新郎,纵然也不会大开杀戒,最多也就生擒对方。想那魔煞神君也算个人物,要想生擒他不太容易。最可能的情况,两人交战不久,便会休战。 “应当不会太久。”钟进肯定地道。 青青颔首,不似平素在那般嬉笑耍怪,现在一脸的严肃,小小年纪,那脸上的沉稳之气却彰显无遗。 稍后,她凝眉道:“老将军想想,以御轩的脚程,他要追上我们,难不难?” “你是说?”钟进大惊失色。 青青云淡风轻地道:“倘若我猜得不错,御轩已经朝我们赶来了。横竖,你也不可能在他的眼皮底下将我带进宫,何不卖他一个人情?也省得你们之间生出不该有的嫌隙。” 她估摸着,皇帝真要派个人来“劫”她,随便一个侍卫就行,因为还有魔煞神君挡在前面不是?而皇上却偏偏大老远地将钟进召回来,让这个老将领来干这么件“劫”亲的小事,实在不符合逻辑。唯一的可能,皇上想要离间钟进和御轩,令御轩少去钟进这个武将的支持。 而她,之所以愿意跟着钟进走,也是想化解这个即将要产生的矛盾,为御轩多争取点儿有用的势力。 钟进不得不对眼前的小丫头另眼相看。她居然还能对他游说起来,劝他站在睿王那边。好得这也正是他的本意,不然他还真得费好大力气才能解决眼前这个“劲敌”呢。真不愧是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他不得不感叹自己廉颇老矣,而今已是年轻人的天下。 “姑娘希望老夫怎么做?”钟进自感玩儿不过眼前的小丫头,索性直接问她要主意。 青青道:“老将军既然心里是站在睿王这边儿的,为何不称了睿王的意?” “称了睿王的意?你是说,让我将你送回花轿之中?倘若如此,老夫便是欺君之罪,合家上下几十条人命如何保全?”钟进真心是越发地觉得,跟着小丫头说话,怎么就那么费脑呢? 青青摇头,道:“自然不用那样。若将我送回花轿,未免太过招摇,乃是直接挑衅皇上的龙威,实在不可取。相信睿王也不想难为老将军。老将军若愿意,我们索性此处停下,这里大树遮阴,凉爽宜人。我们还可趁此闲聊一番,岂不更好?” 如此甚好,既不得罪王爷,也不冒犯皇上。终归,到最后,是睿王“追来”抢回了青青,而非他钟进违逆圣旨不将青青带进宫。要知道,睿王的功夫早在他钟进之上,被睿王追上也并不太奇怪,说起来也合理。更重要的是,这样一来也合了他自己的心思,不与睿王府为敌。 如若不然,睿王婚礼遭遇麻烦,他日定然视将军府为宿敌。 只是,还有一点让钟进放心不下:“此路虽为官道,却不是今日迎亲会走的路,睿王爷……” “我留了记号,他迟早会找来。”青青笑眯眯地道,一张化着精致新娘妆的小脸,也就那双眼睛熠熠生辉,堪用漂亮二字形容。 钟进也跟着笑了起来,慈爱地道:“你这丫头,早就计划好了,老夫不依你都不行。” “呵呵呵……” 一老一少,两人首次见面,居然聊得很是投机,上至朝中大事,边疆要事,小到家长里短的父女天伦,无所不聊,俨然成了一对忘年之交。 许久,钟进才想起问青青:“丫头,你就不好奇,皇上拿你进宫所为何事?” “当是没什么恶意,不过是阻止我跟睿王成亲罢了。”青青不甚在意地道。 “何以见得?”钟进展现了少见的好奇心。 青青好心情地道:“正如爹爹所言,老将军正直不阿,自然不屑去伤害个小女子。若皇上有意办我,老将军绝对不会接诏来山上劫走我。定是知晓皇上并不伤及我的性命,是以才愿意只身来带我进宫。” 听了这席话,钟进频频点头。 之后,也不卖关子了,钟进干脆将皇上的计划也抖露出来,反正这儿也没外人,再说他跟这小丫头一见如故,也想提醒提醒她,省得她日后吃亏。 钟进原以为这错综复杂的局势给青青说来,青青会抱着脑袋直喊烦闷,竟不想她会一笑置之。 “你就不问,皇上要给睿王纳的侧妃,是谁?”钟进想逗逗这小丫头。他总感觉,抓不到这小丫头的弱点,或许“情”字便是她的命脉,要知道女子都难过情字关头。 青青只撅撅嘴,很有自信地道:“甭管她是谁,终归入不了睿王的眼。” “倘若她美若天仙呢?丫头,老夫就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论美貌,她与你比起来,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钟进绕有些幸灾乐祸地道。将那个悲催被当成替代品的某个女子夸成了人间绝色。 “她纵然是天上的仙子,那睿王不要,还是不要。”青青觉得吧,依着御轩的性子,断然不可能看见个美女就将东南西北都忘了,皇帝的美人计,怕是没多少胜算的。 钟进可不这么想,又道:“想你爹爹百里丞相当年也是个处事内敛,不为美色所惑的男人,还不照样对你娘一见钟情?你这丫头不懂,但凡是男人,甭管他多么睿智聪明,在美色面前都是没有抵抗力的。睿王往常不近女色,乃是因为他还没遇到令他惊为天人的倾国之色。倘若遇见了,那情况就大不相同了。” “听你这么说,我倒真想看看他是不是例外的。”青青陡然来了那么点儿兴致。 “哦?”钟进将尾音拉得很长,倒也真想看看这丫头和睿王两人若斗起来,会是怎样?想当然耳,一定会很有看头。 青青托着腮,想了想,嘀咕道:“您说现在那名绝色女子已经打扮好,代替我进了花轿?” 这么一来,御轩不是要迎着那女子进王府,拜堂成亲,进洞房?那自己之前留的印记,御轩会看见么?会不会循着踪迹找来? “丫头,你怕了?”钟进现在是完全赞同御轩娶青青的,他认为只有青青才能站在御轩的身后,助御轩成就大业。其他的女子,恐怕没有这样的能力。 只是……但愿皇上没有骗他,但愿皇上只是想让睿王纳妾,而非找人代替青青这丫头。 青青被激,反射性地否认:“我怕什么?我才不怕呢。” 嘴硬!钟进摇摇头。他也不搭话,不打扰她,让她好生琢磨琢磨。 青青心想,纵然御轩再精明,就算他长了十双眼睛,他也不可能将蒙着红盖头的假新娘看清楚吧?而且,待他脱身,赶去迎亲时,“新娘子”早就在花轿内坐好了。难不成,他还能跑花轿里面,掀开红盖头辨别真伪? 她心中明知有诈,而不通知他,眼睁睁地看着他跟个不相干的女子成亲,是不是对他太过分了点儿?自己好歹也算他的朋友,这样太不仗义了吧? 可若她现在跑去通风报信,不是又将老将军给出卖了?到时候皇帝老儿怪罪下来,老将军又得倒霉。她这好不容易才为御轩争取到个强力后盾,可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损失了。 良久,青青站起身,原地转了几圈儿,道:“要不,我们还是进宫去。” “进宫?”钟进这就摸不透青青的想法了。 青青则道:“你送我进宫交了差,再去王府设法给睿王透个信儿。” “这……”钟进为难了,就怕青青一旦进宫,皇上另有目的,就危险了。 青青却十分笃定,丝毫不畏惧宫廷权势,只轻描淡写地粗略解释:“老将军放心,只要睿王知道我在宫里,他一定会去救我,我并没任何危险存在。” 再说了,若真到了万不得已之时,她不是还能自卫么? 反正老将军的问题解决了,夺嫡之争,御轩相当于又多了几分胜算,她也算不枉费方才的一番功夫。 ﹍﹍﹍﹍﹍﹍﹍ 御轩自打甩开了魔煞神君,便飞快离开了争斗现场,紧赶着要去当自己的新郎官儿。 出了竹林,路经一个三岔路口时,左手边儿的官道口一支断裂的在朱钗掉在地上。御轩没来得及细看,一门心思赶去迎亲。 当他使尽浑身解数,终于在极短的时间赶到现场时,现场已经人去路空。就连他的那匹大白马都不见了踪影。想来,迎亲的队伍久等不到他,索性先一步往王府去了。 不敢做片刻的耽搁,御轩征用了匹街口上的小肥马,“咻”地一声,似离弦之箭,往前方冲去。 马儿行进不过一刻钟,他便追上了花轿,心里美滋滋儿的,比得了万千两黄金还觉得舒坦。 “王爷,您哪儿去了?怎去这么久?”百里追日也不管社么君君臣臣的关系,只当现在御轩是他的妹夫。眼下,他本身就对青青进王府抱着几丝怀疑。这会儿又见御轩不知道去哪儿磨蹭了一圈回来,于是心中难免有些埋怨。 现在不是解释的好时候,御轩没有回答百里追日的问题,不答反问:“钟老将军呢?” “钟老将军?”百里追日皱眉,怎会突然扯到戍边将领的头上? 得了,也甭让百里追日再多言了,御轩清楚,钟进没有来过。于是,他的眼中立刻跳跃着沸腾的小星星。随后,他问道:“是谁带青青回来的?” “是翠儿前面的巷子里发现了青青。”百里追日回道。 原本,御轩是有怀疑。可乍一想,翠儿是青青身边亲近之人,由她带着青青回轿中,应该不会生出什么旁的问题来。 因为时间紧急,吉时已到,也容不得御轩再多琢磨推算。就这样,更换了新人的花轿在阵阵欢快的吹奏乐曲中急速往睿王府而去。 ﹍﹍﹍﹍﹍ 由于御轩的皇子和亲王的双重身份,今日来睿王府贺喜的人挤得王府人满为患,黑压压的一片人头,场面火爆,堪称一绝。 皇帝,皇后,庄妃,还有后宫其他一些有身份点儿的嫔妃,宫娥,皇子王孙都来了。 作为今日当之无愧的“高堂”,皇帝和皇后早早地出了宫,此刻正并排而坐,准备接受一对新人的参拜。 而没有人知道,那个被皇帝和庄妃哄着软禁在宫里的青青,她会趁人不备,溜了出来。原本她是在宫里等御轩来搭救的,哪料到他一直没来,不得已,她只能自行解决。好在今日帝后都离了宫,没了被保护的对象,所以宫里侍卫不多,这给她少了许多麻烦。 她悄悄回到王府时,竟发现花轿停在王府门外,所有迎亲送亲的人在门外苦等。门口,一串串的鞭炮“噼噼啪啪”地直响,好多百姓来观礼吃宴席,议论纷纷,好不热闹! 御轩下了马,来到花轿边儿,掀开轿帘,动作轻柔地抱起自己的“新娘”,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神清气爽,如沐春风般地在千百双眼睛的注视下,穿过人群,往正堂而去。 这家伙,莫非真如钟进所言,被美人迷住了眼?抱着素不相识的女人,也能这么开心? 瞧瞧,他直将那女人抱到了拜堂的地方才放下她,而且动作之轻柔,仿佛她是件易碎的玻璃艺术品。这家伙,究竟是做戏,还是玩儿真的?他没将钟老将军的话听在心里么? 思及此,青青瞪着一双大眼,东张西望地找钟进。奇怪了,怎么没见他人影儿?按说他早就来了王府才对。也是,他回朝的事情机密,许是故意不现身的。但是,他应该已经给御轩知会过了吧?青青暗忖道。 御轩愣是可恶了,不按照她的标记找进宫也就罢了,连钟老将军的话也当做了耳旁风…… 青青还在心中犯嘀咕呢,那头,媒婆儿居然扯高了嗓子喊道:“新郎,新娘一拜天地……” 什么?这就要拜了? 那家伙,平常那么精明的一个人,这会儿怎么这般蠢?抱了个假的,他没发现么?额……虽说她百里青青也是假新娘,不过至少是他同意了的假新娘啊!他这、这算什么回事? 青青在评估着,自己若不站出来点拨他一下,他以后会不会找她麻烦?嗯,有可能,他那么霸道。 可是……她该怎么提醒他呢?太白了不好,不白又起不到作用…… 也就在这节骨眼儿上,青青突然想起,几日前在睿王府彩排婚礼时,他曾说过,但凡有不懂的,依他的动作行事。只要她望着他,他便会站出来为她解难,即便她蒙着红盖头他也能看见她脸上的求救表情。 虽然知道他是在吹牛,不过她此刻竟还真抱了点儿希望。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这会儿简直有点儿神经质了。 不过,此时此刻,她除了将目光盯着他之外,还能如何? 御轩啊,御轩,可别拜,别拜啊! 青青眼睛盯着御轩,口中默默祈祷。 这份儿紧张,御轩可感受得到? 请牢记本站域名:g.xxx 062 同枕共眠 青青正焦急地观望着前方的局势,耳中忽然传来一阵议论声。她将目光从御轩身上收了回来,望向声源处,单见几位来参加婚礼的大臣在窃窃私语。青青倾耳细听,隐约听到他们在谈论什么边塞之事,遂突然有了警觉,莫非说的是钟进? 接着,青青顺着那几人的视线望过去,果真见到钟进朝席间走来,已经卸下了那身铠甲,穿着时下紫泽国流行的开领长衫。 这时,堂上的皇帝也看到钟进来了,为此还不经意地在眼中积蓄了几许不悦。 钟进的到来,令现场原本热闹的气氛,陡然之间变得有点儿诡异,静得让人心里直捣鼓。 就连媒婆吆喝新人拜堂的声音都立即淹没在了嘴里。 御轩亦缓慢地将视线转向钟进,深邃的黑眸里闪过一束锐利的光芒。 “臣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既然卸了盔甲,钟进也不自称末将,以很普通的一个“臣”字称谓。 事实上,他早该来睿王府,将其中细节告知睿王。只不过,有皇上在,他行事有诸多不宜。而且,皇上还命他在宫里守着青青那丫头,皇命在身,身不由己。可他又是个言出必行的人,答应了青丫头要帮衬御轩,便不会阳奉阴违。 起先,皇帝见到钟进来还不着边际的皱了皱眉头。现在,他倒也平静下来,也不开口搭话,就那么面无表情地盯着钟进,许是在怪罪钟进不奉皇命,擅自在朝臣面前露面。 皇后精明地感觉到了皇帝和钟进两人间充斥着不一样的气压。她也暗自评估着钟进此行前来的目的。此刻,她见自己的儿子御轩也用不太友善的目光望着钟进,便以为钟进是来闹场,阻止御轩娶青青。 “老将军若有军政要事,待明儿早朝再奏吧。此乃睿王府,今儿又是睿王大婚,咱们便暂且避开朝政。”皇后很直接地想要截断钟进接下来的禀报。 皇帝仍旧不开口,那张平静的脸上也看不出他想表达的立场。 御轩却敏锐地察觉到几许不对。原本他和新娘并排而站,准备拜堂拜天地。此刻,没有人发现,他的双脚些微地挪了挪,成功拉进了他和新娘的距离。 远处,青青居然瞄到了御轩这动作,不禁努力努嘴,心里暗骂御轩的大意。那家伙,不是精明着么,怎么这会儿毫无察觉自己的新娘变了? 可话又说回来,哪儿能怪得了人家御轩?谁平白无故的会怀疑跟自己拜堂的人不是自己的新娘?再说了,那新娘子的身形,站姿,举止与青青如出一辙,谁没事儿会怀疑到她的身上? 很快,前来参加婚礼的人,全都将目光望向钟进。 钟进不得皇上的赦命,不敢起身,仍旧半弯着腰,俯首垂眸,拱手拜叩。 见父皇迟迟不发令,而让钟进僵在那里,身为今日的主角御轩终于开了尊口。 “老将军既然来了,本王自当欢迎。来人,给老将军看座。”说话时,御轩那双放着锐利光芒的黑色鹰目,状似不经意地盯了钟进几眼。 钟进的脸上有些不自然。还好,睿王出来圆话给他解了围,这使得他多少松口气。今日前来,当着皇帝皇后,以及合朝臣工的面,钟进是不敢多说什么的。他只希望,自己的露面能够暂时地打断睿王的成亲,估摸着青青那丫头会设法前来。又或者,依着睿王的心思,兴许能够从他的突然出现嗅出点儿异样的味道。 稍后,钟进起身,由着睿王府的李管家带他去到堂外去。毕竟这厅堂上,是新人拜堂用的,上位坐的也只有皇帝和皇后,就连宫里那帮嫔妃此时也到了正厅外的院子里。稍后的宴席,便是设在那里。 在别人看来,御轩目视着钟进离开,半晌不将视线收回来。事实上,他看的,并非是钟进,而是接着钟进为幌子,其实余光已然极速地搜素着。但凡视野可及的范围内,任何一个细微的存在都没有逃出他的眼睛。 呼呼! 青青正盯着御轩,想看看他今日究竟能否察觉异样。哪晓得,眨眼的光景,他的目光就射了过来,无比的犀利,他看到她了么?不会吧,不会那么巧,她自认自己躲得还是挺快的。更何况,他只是用余光在瞟,根本就不可能看清楚! “轩儿,休要磨蹭,吉时快过了。”知子莫若母,皇后察觉到自己的儿子似乎对拜堂这么件大事表现得心不在焉,赶紧出声提醒,语气还加重了些,生怕儿子今儿娶不到媳妇。 皇帝也清了清喉咙,又将右手轻握成拳,用拳头稍稍遮掩口鼻,假意咳嗽几声以示催促。 堂上,怔愣了半天的媒婆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吆喝着拜天地。 御轩的嘴角勾了勾,让人以为他正在享受当新郎的乐趣。其实不然,他心中的想法,或许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一拜天地,拜了…… 二拜高堂,也拜了…… 远处,观望的青青,心里那个急啊,简直将心悬在了嗓子眼儿。扑通、扑通……心跳持续加速。 怎么会这样?又不是她被逼着跟别人拜堂,她瞎操心个什么劲儿,用得着这么紧张么?大不了,御轩真被设计来了段不情愿的婚姻,之后他找她麻烦就好了。难道她怕他以后报复?嗯,这倒不怕,即便她打不赢他,她还可以逃啊。她若真要逃,他岂能追得上? 话又说回来,师父不是预言御轩时她拯救百里一族的希望么?算起来,她也得罪不起。哎,真是矛盾极了。她懊恼将手搭在胸口,按住极速狂跳的心,一边儿骂着御轩笨、笨、笨,一边儿又暗恼自己不够镇定,乱了分寸。 夫妻对拜…… 什么?只差一拜,便要礼成了? 媒婆那一声大嗓门的吆喝还不及拉下尾音,青青心里一急,不假思索将藏在衣袖中的食指朝那堂上的新娘头上稍稍一弹指…… 刹那间,一道细长的青色光芒掠过长空,直奔新娘头顶。但见得,新娘头上的盖头立即成了片片碎布,如天女撒花般飞旋而落,最后隐没在了红地毯上。 “啊!”新娘一惊,尖叫出声,赶紧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 “怎会如此?” 皇帝和皇后,这回还真有默契,居然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又见前方惊慌失措的新娘子,不由气黑了一张脸。 婚礼出了岔子,众人心惊胆颤,尤其是负责保护现场的侍卫,立马从外面冲将进来,俯首请罪。 来参加婚礼的大臣们则人人自危,都以为睿王要发飙了。今儿还不得闹出多大的动静来呢! 让大家都意外了,御轩什么反应都没有,脸上波澜不惊,简直将自己当成了局外人,任随皇帝和皇后那儿恼羞成怒。 大伙儿以为御轩是气糊涂了,哪晓得,他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这会儿眼中还闪耀着兴奋的小星星。他那性感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被人误以为是气得牙咬切齿,实则他很艰难才憋住了笑意。 在御轩看来,母后发怒,他能理解,毕竟母后一心想让他娶青青。可父皇也怒,而且是真怒,怒不可遏,他便不能理解了。父皇不是恨不得让青青远离睿王府么?当下拜堂出了岔子,不正和父皇的意? “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捉拿刺客!”皇帝见那伙侍卫还跪在地上,便气不打一处来。 侍卫们今日把守各个关卡,但凡有机会让刺客钻进来的地方,他们都重兵把守,岂能出错?这般严防死守之下,仍旧能混进来的主,怎是他们能够捉拿得到的?现在甭说是抓人,就连要找到对方都很难。适才,平白地来一阵儿极光,他们也没能看的仔细,更不知道光都从哪里射来的! 这会儿要让他们去捉拿刺客,岂不等同于大海捞针? 然而,皇命难为,纵然捉不到人,他们也得摆摆样子,挖地三尺也要找到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刺客。 侍卫们已撤走,媒婆却吓得瞪直了眼,半晌回不过神来。 皇后拧紧了眉头,比谁都要着急,出声唤了媒婆两下,效果不佳,赶紧又让自己的宫女小遥上前去给媒婆醒醒脑。 “快,赶紧的!不然误了吉时,看娘娘怎么罚你!”小遥压低了声音对媒婆道。时不时的,她还万分忌惮地用余光往不远处的御轩瞄去。在睿王面前发号施令,这可真不是件美差。 媒婆干这行,也有不少年头了,今儿还是第一朝遇到这样棘手的问题。堂都还没拜完,新娘的盖头就给掀翻了,听听,听听院中那些个窃窃私语的声音,真是乱透了。 好不容易,媒婆终于冷静下来,招呼人去重新准备盖头。 别说是睿王府的主子平素不近女色,府中连一个姬妾都没有,哪儿来什么红盖头?就是寻常人家,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弄些盖头放家里吧?估计光找这盖头,也会花去不少时间,到时黄花儿菜都凉了。 皇后岂能想不到这其中的问题?于是,她暗自长吁了一口气,出声道:“甭找了,继续拜堂吧。” “这……”媒婆斗胆将目光丢向御轩。这新人拜堂,哪儿少了盖头?一听,在场的宾客都开始窃窃私语了,像是在议论新娘的容貌。 御轩哪儿会为这种问题费脑筋?他当即便将视线转向已经从惊吓中缓过劲儿来的新娘,意在将这棘手的问题丢给她。 岂不料,他这一注视,立刻将观礼的在场宾客的目光也全都引到了新娘身上。 刹那间,全场惊叹! “好标致的姑娘!” “真不愧是崔玉盈之女,堪称倾城之色!” “这等女子,往常怎会被传貌丑不堪?看来,真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议论得不亦乐乎。 皇帝难得的,出现一脸的紧张,还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的“儿媳妇”。 而被拒门外的庄妃,就更着急了。若非之前御轩明令不能让她进去充当“高堂”,否则她怎么说也算是御轩的长辈,他也得叫她一声庶母,她进去观礼也是情理之中的。现在说这些都晚了,重要的是新娘子这么快就漏了真容,可如何是好?无奈之下,庄妃禁不住地在心里骂着那新娘子: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许久,皇帝才试着安慰自己:这新娘露面儿便露面儿,反正御轩那小子也没见过真正的百里青青。他还能怀疑新娘换了? 这么一想,皇帝顿觉底气都全回来了,遂张口对御轩道:“吉时不可误,盖头没有便没有,赶紧拜堂!” 新娘子听到皇帝催促拜堂,可乐坏了,笑眯眯地对着御轩大送秋波。 在场观礼的,还有堂外院中看热闹的,个个唏嘘,莫不对御轩羡慕加嫉妒。尤其是皇室内那些个郡王世子的,眼睛都快看掉出来了,哈着新娘子直淌口水。 御轩则含笑,对新娘的美貌视而不见,反而是目光飘忽地四周搜寻了一圈,兀自道:“青青,你顽皮了,没有美貌不要紧,怎可欺骗大家?本王倒也罢了,你欺骗父皇,岂不是欺君之罪?” “我?”新娘子听了这话,入坠九里云雾,这是个什么状况?睿王那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上座之上,皇帝的脸上也陡然出现波澜。他不由忖度道:御轩那小子言外之意,真是指的“容貌”,还是另有所指?皇帝决定暂且按兵不动,先静观其变。 倒是一旁的皇后坐不住了,蹭地一下,又站起来,指着御轩喝道:“轩儿!休要胡来!这青丫头是你自己点头要娶进门的,怎可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耍横?” 御轩听了母后的训斥,脸上的笑意也陡然隐去,正色道:“母后所言不差,娶青青进睿王府,儿臣确实亲口答应,要不然也不会有今日的大婚。” “那你还……”皇后真要被这个儿子给气死,好不容易就能事成了,他却在这个时候给她出状况! 御轩的脸,“唰”地一下冷了下来,黑着一张脸,眸子里寒光万丈,足以将这盛夏的气流给冻成冰块!而后,他目光如炬地盯着自己的父皇,毫不客气地道:“儿臣可听说,几日前,父皇才见过青青的容貌。父皇觉得,眼前这个女子,她是青青么?” 呃……这御轩,他可真直接!他也够大胆,居然直接质问当朝天子,九五之尊! 皇帝失了面子,厉声呵斥道:“放肆!你这是质问朕?” “儿臣怎敢。想来这事儿也与父皇无关,定是青青顽皮在跟儿臣闹着玩儿。”言罢,御轩这才转头对那个美得冒泡的女子道:“去,将她找出来,本王便对你今日欺瞒之罪不予追究!” “我、我……找……”女子不争气地将目光探寻向了皇帝。 原本刚才御轩的话,便会让人将今日之事与皇帝联系起来。这厢,冒牌“新娘子”还将视线转向皇帝,意在向皇帝寻求支援,如此一来,岂不昭然若揭? 莫非?皇后看看儿子,又看看一旁的夫君,再看看那边手足无措的“新娘子”,眼中也出现几丝怀疑之色。之前她看到这新娘子貌若天仙,她也曾有过点滴的疑惑,可乍一想,许是往常青丫头有意遮掩美貌才让人都以为她是个丑女,而她今儿只不过露出了真容罢了。 难道说,她之前猜错了?这美貌之人若不是青青,又是谁? “轩儿,你可不能胡闹!”皇后真怕御轩看错,而后因此得罪皇上,得罪丞相府,还会令天下人笑话。 御轩笃定地道:“婚姻大事,岂是儿戏,儿臣怎敢胡闹。今日有合朝臣工来贺喜,有京城的百姓乡民来观礼,若非有十足的把握,儿臣也断不能如此一说。” “可这……”皇后就不明白了,要说这“新娘子”是假,可人家出了容貌比青丫头美之外,声音,谈吐,举止,无一不与青青雷同。倘若真是两个不一样的人,能如此神似么? 一直坐在右边儿,没有开口说过话的相府三公子,这会儿目光交汇,交换了个只有他们能看得懂的眼神。 随后,百里追日终于开口了:“娘娘,睿王所言不虚,她确非青青。” 要知道,青青这许多年来,虽说一直面纱遮颜,甚至在父兄们面前也是如此。可他们毕竟是她的哥哥,是她这些年来最亲近的人,岂能认不出自己的亲生妹妹? 其实,早在新娘子头上的红盖头被掀翻之时,相府三公子都察觉到了异样。只不过,对于青青嫁给御轩,他们始终保留着一丝不甘不愿。因为青青一开始让他们设法退掉和睿王府的婚事,所以他们才会觉得自己的宝贝小妹对御轩没多少好感,也就不太愿意她嫁进睿王府。 是以,他们才会一直没有什么反应,只旁观御轩的态度。 现在,御轩没有让他们失望。他能无视这等尤物,而对容貌远不及堂上这女子的青青念念不忘,他们才决定出来帮御轩一把。同为男人,他们了解,御轩是真的百分百地诚心要与青青结百年之心。而且,他们也很佩服御轩,竟能在这等繁复的情况之下,独具慧眼,明辨真伪。 得到百里三兄弟的声援,御轩不禁转头,给了他们一记感激的眼神。 连相府三公子都出来澄清了,相信真相如何,不用置喙了吧。 “真不是?”皇后听罢,心里大喊“好险”!颓然地跌回座位,她心有余悸地喃喃道:“如她不是青青,又是何人?” 父皇勾唇一笑,笑得意味深长,还有意无意地睨了眼父皇,直到父皇回以他一记冷冽目光后,他才对自己的母后道:“母后,现在儿臣还是先找到青青为妙,省得耽误了吉时。至于说这位女子,儿臣有言在先,她若能找出青青,这事儿就当不曾发生;若是不然,明日便由母后带进宫好生审问。” 说罢,御轩脚步匆匆地走开,去招呼自己的侍卫“捉拿”青青。 他想,自己刚才的“特赦”令,自然会在某人的心中造成不小的震动。若某人不想将此事闹大,必定会放出青青;倘若他所料有所偏颇,青青不曾被人挟制,那么她这会儿一定躲在某个角落看好戏,他定能在这王府找到她。 “来人,将此女押下,听候发落!”皇后威严地道。 对此,皇帝没有意见。毕竟皇后身为一国之母,乃是女人之中位尊至极的,她要调教个犯事的女子,本就是她分内之事。 ﹍﹍﹍﹍ 话说,青青掀翻了那“新娘子”的盖头,津津有味地躲在人堆里,从人缝儿里偷窥堂上的局势。先前见御轩要拜堂了,她紧张个半死;掀了人家的盖头,看到是个长得美貌如花的女子,心里又开始担心御轩中美人计。这会儿人家不拜堂了,对美人计免疫了,她还得紧张。这算个什么事儿啊! 小样儿的御轩,他果真不是荤么?他没见这院中观礼的男人,一个个对他又是羡慕又是嫉妒么?他可真不知好歹呢。 虽然是在数落着御轩,可青青的眼中却荡漾着若隐若现的笑意。 不等她得瑟完,目光居然就瞟到御轩离开了那拜堂的正厅,往人群中来了。 糟了!撤退,赶紧撤退! 在一群肥耳大胖的宾客堆里,青青仗着自己的身子小,动作灵活,赶紧发挥钉子精神,在人群中穿梭,急着离开。 却不想,御轩正巧就朝她这边儿走来,挡在她前面的那些个宾客见他来了,很有默契地闪开道,留着中间长长的一条走廊供他横行。 众目睽睽之下,青青不敢施展轻功,不然以后大家都知道百里相府的百里青青会轻功,那样她十几年的苦心隐藏便化为泡影。于是,她猫着身子,左躲右避,很辛苦很辛苦,累出了一身的香汗,才终于出了前院。 今日的王府,人满为患,门口侍卫多如牛毛,先前御轩又下令“通缉”她,她若走正门,那就一个下场:死路一条!算了,干脆翻墙,翻墙逃跑,也甭逃多远,反正今儿的亲,还是得成亲,不然就浪费了她和他前些日子以来的苦心经营了。废了那么多脑细胞才套好的招儿,当然不能白费。 只不过,她不能让御轩在王府内找到她,不然就有“袖手看他笑话”的嫌疑,他一定会很生气,很恼火,倒是指定揪她小辫子。她计划着,只要出了王府,随便找个地方“摔”一脚,虚弱地等着他去“营救”她,难题便迎刃而解了。 好不容易摸爬滚打,终于来到围墙角,放眼瞄了一圈儿,嗯,没人! 踮起脚尖,飞身一跃,欲越墙而出。哪晓得,脚尖才刚离了地,肩上便被一只大掌重重一摁。 “谁?”额,其实不用问,她也知道,自己被抓包了。 果不其然! “你说呢?”这声音,听起来嗓音不大,还带着那么一丝丝的笑意。 可青青听得出来,某人有点儿小郁闷呢。换言之,她得倒霉了。 赶紧调整了脸上的表情,挂着讨好般的笑容,她慢悠悠地转过身来,调皮地对他道:“有那么美的女子你不娶,你还真是不知好歹。” “你还说?”他加重了语调,眼里也浮现出责备之色。 她扁扁嘴,无趣儿地道:“好吧,我闭嘴。不过我真好奇,你怎么知道我在王府?” 见她乖巧了起来,他才道:“因为你之前在看我。” “嗯?”她蹙眉。 他心情好了许多,脸上的春风得意又显露了出来,直道:“我不是告诉过你,甭管什么时候,只要你望向我,我就知道你在看我。” “真有这么神?”她表示怀疑。心里盘算着,之前她射向冒牌新娘子的那一束光,他可曾看到?他能怀疑到她头上么?这家伙,恁是贼,往后得加倍小心才是。 他淡笑以对,望着她时,眸光柔和,宠溺无限。伸手,他牵她:“走吧,别真误了吉时。” “走吧。”她甩开他的手,径直朝前走。 他执意牵她,并且还刻意让两人的身体靠近,并在她耳边低语:“今日朝臣王公们都在,要秀恩爱,不是最好的时机?” “好吧。”她懒洋洋地答应。想想也是,今日是大婚,若还那么生疏,便显得她“不愿意”嫁他了。虽然她是真不想嫁,可嫁给他,总比嫁给别人要好点儿。不就牵牵手么,又不会掉块肉,牵就牵吧。 嗯,孺子可教。御轩宣告胜利,自然会得意起来。 两人并肩而来,十指相扣,却令在场众人瞠目结舌。 大伙儿齐齐想道:睿王舍美女不婚,却看中了这么个貌不惊人的黄毛丫头?她究竟有什么能耐?竟令睿王牵着她那么高兴,成了个典型的坠入爱河的小伙子。 不说睿王府没红盖头么?谁说的?御轩早就为青青量身定制了一套新娘服,那叫一个华美,那叫一个精致!从选料到做工,一样不落人后,其讲究的程度远远超过皇后的凤袍。 御轩刚将青青找回来,秦羽便拿来了凤冠霞帔交给翠儿,翠儿带着青青去换了衣裳,才重新出现在现场。 接下来的拜堂,十分顺利。纵然皇帝老儿不怎么高兴,可也不能表现在脸上,面儿上还得“十分”欣慰地接受儿子媳妇的拜礼。 皇后则是真高兴,笑完了眉,嘴都合不拢。 终于,在媒婆一声“送入洞房”之后,御轩牵着青青往他们的新房而去。这三日,青青回了相府,御轩可在新房内花了不少心思呢。希望稍后能给她一个惊喜,期待着她笑眯眯地四处打量他们的新房。 三日前的婚礼排练,还真没白费。 一进了洞房,便涌了好些个宫女进来,美其名曰是侍候新人入房,实则还有暗中监视之嫌吧。房外更是夸张,连窗户边儿都挤满了人,闹哄哄的,一个个笑得那么诡异,那么不怀好心。 青青坐在铺满了花生、红枣、莲子、桂圆之类坚果的榻上,只觉屁屁被扎得慌,忍不住不太雅观地伸手往座位下一抹,抹得那些个坚果“哗啦啦”滚得满地都是。 御轩见此,满脸带笑地用不轻不重的声音,玩笑道:“爱妃,你可得忍忍,不能将这些吉祥物给抹丢了。咱们的幸福可得指着它们引路呢,你可知,这些个物件儿怎么个念法?” 谁不知道,要他说!哼哼!红盖头下,青青不以为然地瘪瘪嘴,很不服气呢。 御轩像是玩儿上了瘾,没听青青搭话,便对一旁的宫女道:“你们给王妃说说,这是个什么念象?” “呵呵呵……”宫女们掩嘴一笑,笑得真是贼,好一会儿才到:“祝王爷王妃早生贵子!” 生!生什么生,生豆芽啊!还笑,好笑,笑死算了! 被宫女们这一多事的“点拨”之后,青青怎么越发地觉得,好像真是在成亲入洞房?见鬼了,真是见鬼了! “爱妃,听母后说,新娘子坐的莲子多,便生女娃儿;坐下的桂圆多,便先生男娃儿。你且诺诺,为夫瞧瞧,你坐的是桂圆,还是莲子。”御轩憋住笑,以前没发现,逗弄人的感觉居然这么爽。 青青难为情地,又是将手往屁屁下一抹,一个莲子没有,一个桂圆也没有,只抓了个花生出来。 见她正要扔掉手中的花生,他赶紧将她的手握住,而后掰开她的手指,取出她手心的一壳两粒的花生。将花生凑在自己眼前很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儿,他开怀畅笑,随口便道:“爱妃果然不同凡响,一把就抓了花生,花生花生,花着生,正好是两粒儿的。咱们该不会要得对龙凤胎?” “噗!”青青听到自己吐血的声音。这家伙,一定要这么劲爆么? 宫女们掩嘴直笑个不停,外面偷窥的人也笑得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想不到啊,咱们睿王爷私底下也很平易近人,还挺幽默的。” “那可不,这才是真男人,该怒的时候怒,该冷的时候冷,该笑的时候笑!” “你们就不懂了,这男人嘛,一旦遇到自己中意的,那可就全然不是平素在人前的范儿了,便会油腔滑调起来,也叫情趣嘛。” 青青耳朵本来就尖,门外那些调侃的声音又都不加掩饰,怎不让她全听了去?一时间,她感觉自己的脸火烫火烫的,幸亏有盖头盖着,不然又得给那些个好事者添上一处笑料了。 缓缓地,她将头凑近御轩,稍稍咬牙,不爽的声音从盖头里传了出来:“喂,你搞什么名堂?这段儿可没排演过。” “爱妃,这是尽兴演出,临场发挥。我们配合得不错,你没听到,外面的观众都笑不拢嘴。”御轩还为此甚为得意。 青青愤愤地道:“到底什么时候完?不是该揭盖头了?” “拿秤杆!本王的爱妃等不及了。”御轩大声地朝宫女们道。 宫女们赶紧递上秤杆,一旁还有媒婆在哪儿继续吆喝着什么“请新郎秤起盖头,从此称心如意……” 称心什么啊!这么久,那家伙拿着秤杆儿半天不撬,想干什么?大热天儿的,她老这么被张红布布蒙着,闷得慌。 御轩拿着秤杆儿左折腾,右撬撬,试探了几次,愣是不撬开。让人一看,都以为他是激动着,兴奋着,激情澎湃呢。 闹腾了许久,最后,他轻轻用秤杆而的尾端将盖头向上一挑,便撩起了她的红盖头,露出一张扁嘴闷闷的小脸儿。 弯下腰,他用自己的身体将她的表情隔绝于人前,随即朝她抛了几个眉眼儿。 虽然知道他在做戏,但她还是有点儿紧张和无措。谁让那家伙做戏做得那么真,让她都险些入戏了。看吧,他这会儿还向她抛媚眼儿,让她继续配合。她是君子,言出必行,说了要配合他成亲,现在即便是再难还得硬撑。 于是乎,她扬起了幸福的微笑,笑意直达眼底,果然真诚,果然入戏啊! 看到她眼中的笑,他才真正地打心眼儿里兴奋。要知道,他什么都能看错,唯独她那双眼,他一辈子也不会错看。之前堂上那个假新娘,美则美矣,却大眼无神,没有青青那一双灿若星河的乌黑眸子。 安抚了青青,御轩才侧过身,两人紧挨着坐在榻上,双双笑待宫女给他们系同心结。 当两人的衣角被系在一起的那一刹那,他们或许都应该有一种感觉:他们彼此间的联系,绝对不会就此结束;现在,或许还仅仅只是个开始。 系好了同心结,媒婆又说了些煽情奇怪的话,紧接着便轮到喝合卺酒了。 真要喝? 不管真喝,还是假喝,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沾了他口水的杯子,得被舔上一口。 她倒不是嫌弃他,更没有恶心的感觉,只是……只是是否太亲密了? 更让她心跳加速的是,喝酒就喝酒吧,他干嘛非得将那双仿若可以洞悉全世界的鹰目直勾勾地望着她?他这一盯着,她心里就直翻腾。 在众人的哄闹下,他和她,手臂交错,眉目传情,一起饮下这象征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合卺酒。 “看热闹的,都退下吧。本王的爱妃不胜酒力,已然微醺,本王便不让尔等偷窥她的醉美人之态了。”御轩大声地朝房外道。 房外,大伙儿吆喝着,三三两两,散了。 屋内的宫女,媒婆儿也意犹未尽地将目光往一对新人身上瞟了好几眼,才退了出去。 外人一走,青青迫不及待地起身,欲去关门,却由于两人的衣角被拴在一起,一个重心不稳,险些跌倒。亏得御轩反应够快,立即拥住了她。 被他抱着,她若还能镇定,那她就真不是女人了! “喂!你放开!”她红着脸吼道。 他倒也不耍流氓,慢慢地放开了她。 她觉得不便,弯身下去,欲解开两人身上的同心结。 他却告知她:“别费心了,这是死结,一旦接上了,便一辈子也解不开。” 是她多心了么?她怎么听着他的话,像是话中有话?真是见鬼了,她自己吓自己吧! “那你跟我一起去关门。”她的脸上有些羞涩。 他朝她笑笑,拉着她,两人缓缓地朝门口走去。 “还别说,我们配合的不错。”他自得意满。 关了门,就面临着睡觉的问题。他居然一点儿都没有犹豫的,抱着她便往床榻而去。 “喂!”你又想干嘛。她的心脏已经承受不住这家伙的跳跃式思维了。 他道:“总要掩人耳目不是?今晚,只能同床共寝了。” 额? 请牢记本站域名:g.xxx 063 磨出火花 夜里,洞房之外,不时传来脚步声,甚是扰人。(.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青青也明白,那些人是赶不走的,小不忍则乱大谋,还是忍忍吧。 这一忍便是一整夜,害得她整夜不敢睡觉…… 好不容易等到快天明时,本以为很快就要脱离苦海,早起了就没事了嘛。哪晓得,她睡意来袭,累得眼皮直打架,根本就坚持不下去了。哎,都怪昨儿白天太折腾,这会儿才会这么不精神。现在扯这些也没有,她无奈地扫了眼睡着身侧的御轩,欣喜地发现他已经眯眼睡沉了,呼吸也均匀了。 她终于放心,将自己的身子往床侧挪了挪,眯上眼梦周公去了。 翌日清晨 天刚蒙蒙亮,翠儿便在房外叩门:“王爷,小姐,起了么?皇上和皇后娘娘还等着你们去敬茶呢。” 御轩很小心地没有吵到青青,放轻了力道,慢慢地溜下了床,压低脚步朝门口走去。来到门口,他转身望了眼榻上睡得正香的青青,这才放心地开了门,动作幅度依旧很小。 房门被缓缓开启,开门声几不可查。 “王爷,小……” 翠儿听到里面的动静,垂首恭敬地等待着里面的回话。竟不料,房门开了,首先出现的竟然是睿王那张威严中略带谨慎的俊脸。她赶紧出声招呼,话都还没说完,便被御轩的眼神给逼着让剩下的话烂在了肚子里。 御轩敏捷地从门口闪了出来,并亲自动手合上房门,才对翠儿吩咐:“她已经睡了。” 言外之意,不得打扰她! “可是……”翠儿有点儿为难,眼见御轩要走了,忙斗着胆子问道:“皇上和皇后娘娘那边儿还等着小姐去奉茶……” “他们不是早喝过青青端的茶了?”也就是个程序,在御轩看来,并不甚重要。 翠儿不无担心地道:“这是规矩,若小姐不起来奉茶,日后会落人话柄。” 御轩拧紧了眉头,稍微在心里拿捏了一下厉害,之后命翠儿在房外候着,守着青青,不让别人前来搅扰。而他自己则去了前厅见皇帝皇后。 皇帝原本昨晚就憋屈得慌,闷在心里没处发,早就想爆发了。这会子见儿子只身独来,不正是他宣泄怒火的时候? “青丫头呢?”皇帝劈头便问。 御轩也不隐瞒,直言道:“累了一宿,刚睡着。” 这话……怎能不让人产生歧义? 皇后有些难为情,这儿子真是言语不羁,没有个遮拦。 “去将她叫来!朕和你母后等了你们大半个时辰,你们也太不像话了!”皇帝勃然大怒。 御轩脸色一沉,回道:“昨夜乃是儿臣的洞房花烛夜,父皇母后是不相信儿臣,还是不相信青青?整晚地让奴才在房外探听偷瞄,弄得青青别扭得不敢入睡。” “你倒是怪罪到朕的头上来了?罢罢罢!朕还懒得理会你这睿王府的破事儿,这碗茶,朕也喝不下!”说罢,皇帝起身,踩着重重的脚步,愤愤然而去。 留下皇后僵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正巧,这时庄妃迎面过来,挽着气呼呼的皇帝回宫去了。 皇后气得指着御轩时,她的指头都在颤动,斥责道:“轩儿!你太不像话了!” “让母后为难了,儿臣给母后赔不是。”道了歉,御轩也不过多解释,径直往自己的书房而去。 皇后哪儿还敢继续留在睿王府?还不着急着赶回宫安抚皇上? 只是,当她怀揣着怒气离开时,远处正往书房而去的御轩,不经意地转过头望了母后一眼,眼神有些复杂。稍后,他加快了脚步,匆匆去了书房。 如同往常一样,秦羽和孟达已经在书房等候。 现在,便是商量对策的最佳时机。新婚燕尔,他又那般纵容青青,谁会想到他会在此时有所动作?况且,父皇和庄妃已经回宫,正在路上,母后更是紧随其后,想必短时间内不会注意到他。至于说,睿王府中可能出现的“眼线”,当下自然也会将目光着重放在“洞房”,而不是书房。 进了门,主仆间没有任何虚礼互动,而是直奔主题。 “王爷,那个女人是个线索,您不能就这么放了她。”孟达口中所指的女人,便是昨日冒充青青的那个美貌女子。 御轩不以为意,低声道:“本王一言九鼎,已然言明找到青青便放她一马,岂能无端收回。此事你们无需过多在意,放她走便是。” “不瞒王爷,属下二人昨夜私自查过她,竟无半点收获。她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人一般,没有家人,没有朋友,甚至连家住哪儿也是个谜团。属下们一致认为,她应该是有人布置了多年的一颗棋子,意在对付王爷您。”秦羽谨慎地道。 御轩面无表情,只是眼中透出那么点儿不屑之色。看来,他让某人很是费了一番功夫。 “不必你二人费神,她只是个花瓶。”御轩肯定地道。他看人一向很准。那个女人,不过是空有一身美貌,脑子里没多少东西,从她呆滞的目光中便可窥见一斑。 这点儿,孟达和秦羽都认同,只是:“她虽不算个人物,可她后面的人却盯着王爷很久了。王爷不想来个引蛇出洞?” “此事暂且放下。”御轩直接下了命令,也省了之后的讨论了。并非他太过武断,这种决定看似是他在一念之间做出的,其实也代表了他的真正意思,乃是经过了考量的。 想那女子,虽然无才无德,可要找到那么个尤物,确实不易。某人养了她那么多年,绝对不可能就让她在昨日昙花一现般的露露面儿那么简单。这之后,她的戏,还没有演完。 孟达和秦羽还想规劝主子,见主子这般态度强硬,便不多说什么了。毕竟,王爷的决定是不容别人置喙的。 接下来,秦羽禀报重要的事情:“带走太子妃的人,果然是皇上。昨日太子妃是从皇宫逃出来的。” “逃?”这个词,让御轩很不舒服。一听这字,他就立刻觉得青青像是被人给挟制了,行动不便。父皇也太不给他脸面了,居然在他成亲的当日,抢了他的新娘子放进宫关起来。 见主子的脸色不对,知道主子生气了,秦羽赶紧补充:“皇上并没有为难太子妃,只是将她软禁而已。” “她如何逃脱的?”皇宫毕竟是禁宫,虽说昨日由于父皇和后妃们来王府参加婚礼的缘故,使得宫里没有多少有分量的人物,连带着也就不可能有太雄厚的禁卫军。可要震住自己的宫殿,父皇自然也不会放过任何一处纰漏,该设防的地方,定然不会有半点儿松懈。青青只身逃出,怕也相当困难。 “这个属下也不知道。兴许是钟进老将军设法救出了太子妃。”秦羽和孟达都是这个意思。要说能在皇宫里带个人并不是容易的事情,除非有皇帝的旨意,能够自由出入皇宫者。 多重因素综合下来,二人觉得钟进救出青青的希望最大。 御轩回忆婚礼上的细节,当时钟进的表情确实显得过于小心,定然是因为父皇的关系。钟进这人,御轩接触得不多,却并不是对他不了解。武将出身的钟进,豪爽大气,若非真是遇到难以抗衡之人,他断然不会那般谨小慎微。当时婚礼上,能让钟进有所忌惮的人,除了父皇还能是谁? 这么说,钟进是顶着得罪父皇的风险,来睿王府参加婚礼?也就意味着,钟进无形中站在了睿王府这边儿? “照这样看,钟进老将军很有可能是支持王爷您的。”孟达的说法,正好印证了御轩的想法。 御轩道:“去,盯着他,盯得越紧越好。” “王爷?” 秦羽和孟达都因为御轩的话而惊愕。睿王爷虽说对下属严苛,却是个识人的行家,所以坚持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原则。一旦被王爷笼入羽翼下,王爷几乎是不会对自己的人有所质疑的。 现在,明明知道钟进是自己人,王爷却要让他们费力去盯着自己的人? “照本王说的做。”御轩自有一番想法。 就目前看来,钟进确实是支持睿王府的,并且在暗中帮衬。昨日的事情,父皇定然会对钟进有所不满,兴许还会怪罪钟进。由于钟进特殊的身份,以及在这段夺嫡之争中,钟进手中兵权的重要,父皇断然不会贸贸然将钟进如何。不过,父皇一定会慢慢地削弱钟进的兵权。 与其让父皇对钟进设防,不若现在睿王府与钟进主动产生“隔阂”,方能令父皇放心。 至于说钟进,他若真是睿王府的支持者,定然对他御轩的处事风格有所了解,迟早会明白睿王府的用意。 关于钟进的问题,就这样做了决断。 御轩问道:“前些日子打伤青青的人,可是魔煞神君?” “应该是他。”秦羽回道。 魔煞神君,两番对青青不利。于公于私,他都得尽快剿灭魔煞门。昨日是着急成亲,没时间跟魔煞神君闲耗。这接下来,便是要拿他开刀了。况且,少了魔煞门的搅和,庄妃和父皇手中的筹码就少了一个。 “他有伤在身,正是力弱之时,你等先行设法将他找出。找到了不可妄动,立即禀报本王。”御轩的眼中上过两书锐利的光芒,其中包含的意思,不难猜测。 秦羽和孟达慌忙劝阻:“王爷欲亲自对付魔煞神君?万万使不得!此人恶名江湖,手段残忍,怎能让王爷涉险?况且,他有后宫的支持,往常我们就是吃亏在此,每每总有人给他送信,还有大内高手暗中相帮。” 而且,曾经几次与魔煞门的交锋,睿王府并没有讨到多少便宜。 然而,在御轩看来,正是因为魔煞门和后宫的关联,他才执意要尽快解决掉魔煞门。 “你二人若不放心,可以挑选几十名骁勇之士,届时保护本王即可。”御轩了解下属是真为自己设想,所以取了个折中的主意,也算安抚两位下属的心。 秦羽和孟达虽然还不放心,但是也知道王爷已经让步,决然不会继续妥协,遂只得应下,不再罗嗦。 ﹍﹍﹍﹍﹍﹍ 龙德宫 皇帝“啪”地一声将手中的奏折砸在御案上,满脸的煞气,气得吹胡子瞪眼。 “皇上,要不咱们别看了,去月清宫坐坐?”喜公公见皇帝脸色那么差,不由害怕起来,就怕一不小心成了皇帝的出气筒,所以提议让皇帝移驾去月清宫。因为只有在月清宫,有庄妃的柔软攻势,才能给皇帝降降火。 皇帝直愣愣地瞪了喜公公一眼,喝道:“还去庄妃那儿?就这样,朕就够头疼了,若再让她胡闹一阵,朕还有个清净?这二日不要去月清宫走动,庄妃若差人来,你只回朕有事在身,令她不得前来搅扰。” “是,皇上。”喜公公好心变成了歹意,这下不敢乱开腔。只得怯怯懦懦地去将皇帝砸在桌上的奏折收好,并趁此偷偷瞄了眼奏折的内容。 难怪皇上会这么大气性,原来是朝中那帮老臣开始“逼宫”了。 昨日朝中各位大臣参加完睿王的婚礼,对大婚的波澜了解的同时,也明白御轩是真想娶百里青青,而且两人似乎还很恩爱。这相府与皇家的联姻,昨日便已经划上了完美的一笔,已然无从更改。 那么,身为先皇钦定的“太子妃”,百里青青的夫君若继续是个“亲王”,这似乎不合礼制。于是大家开始联名上奏,逼着皇上尽快册立御轩为太子。 想那百里丞相,乃是上朝遗臣,纵横官场几十年,势力在朝堂之上盘根错节,可谓权倾朝野。他的门生故旧,岂不支持他的乘龙快婿? 再加之,御轩在朝中原本就很有威望,文臣武将好多都是他的拥护者。往常由于怕皇帝以“结党营私”之名将他们一网打尽,所以他们并没有太多统一的行动,就等着将凝聚力留到最关键之时。而现在,时机已然成熟。 这样一来,上奏恳请皇上册立御轩为太子的呼声一路高涨。今日早朝上,皇上已经感觉到自己快被那些个大臣逼得透不过气儿来了。偏偏,他提早退朝回了御书房,还有人冒死送来大臣们的联名上书!真是气煞人也! 皇帝越想越气,气得捏紧拳头,狠狠一拳就砸在桌面儿上,直接将那厚实金丝楠木桌子砸得一阵晃荡。原以为,他当了皇上便可以唯我独尊, 喜公公吓得赶紧拿了奏折,缩到一边儿,将头压得低低的。 皇帝见了,厉声一喝斥:“你跑那么远作甚?朕还能吃了你!” “皇上息怒,奴才知错。”喜公公哪儿有什么错啊?可现在不先认错行么?只要皇上能将心头那把火给宣泄出来,就比什么都好。不然,皇上若是心情不佳,稍微挑点儿毛病就能将他这种命贱若蝼蚁的奴才给办了。 皇帝见自己的贴身奴才吓成那样,料想着自己定是表现得太明显了,遂浅浅地敛起了脸上的愤怒之色,朝喜公公招了招手。 喜公公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忐忑不安地道:“皇上,请吩咐。” 皇帝镇定下来,坐回自己的座位上,而后轻声问向喜公公:“以你看,朕当如何处理此事?” 喜公公一听,吓得瑟瑟抖,当即就跪在地上求饶:“皇上饶命,奴才多事了,方才不该偷看奏折,请皇上治罪。” 闻言,皇帝了然地点点头。嗯,亏得眼前的是他的心腹,不然若换做别人,他方才的失态之状定然会传扬出去。看来,以后他得更加仔细些,要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能让人将他的心思看透,更不能随手将不要的东西胡乱扔掉。否则,以睿王府的势力和能耐,一丁点儿的破绽都可能被他们揪出来,从而以小见大,演变成难以解决的大事。 “你且起来,朕没说要治罪于你。”皇帝微恼地道。 喜公公没敢立即起来,而是怯生生地试探了好几次才站起来,弯着腰,低着头,静待皇帝的吩咐。 皇帝用不经意的语气,道:“你是内侍,不涉及朝中的权力利害。你就以局外人的立场,给朕说说,你觉得,朕该如何做?” 喜公公松口气,刚才紧张得,差点儿让他虚脱了。 “皇上真要听奴才的意见?奴才只懂得侍候皇上,不懂得朝上那些大事儿。若奴才说得不对,您可不能治奴才的罪。”喜公公聪明地先要个特赦令。 皇帝颔首,道:“你说吧,朕不怪你。” 以皇帝的看法,朝中那些大臣都是精于谋略的,跟他们比权术,他一颗脑袋哪儿够用?像小喜子这样的太监,环境使然,其看待事情的眼光定然和朝臣们不同,这正是这样的不同,才让朝臣们摸不着门路。 真不出皇帝所料! 喜公公的见解还真是独特:“皇上,大臣们要您立睿王为太子,您索性随了他们的意,省得闹得沸沸扬扬,让大臣们连番逼迫。” “立睿王为太子?”皇帝默念着这句话,并将怀疑的目光瞥向喜公公。 喜公公开始分析着立睿王为太子的诸多好处:“皇上,您想想,大臣要您立睿王为太子,您立了,岂不合了他们的意思?这往后,他们还有什么茬儿找?再说了,百里青青既然是太子妃,睿王就理所应当是太子。” 问题就出在这里,所以御轩必须是太子。 然而,对于皇帝来说,御轩并不是他心目中理想的太子之选。 “立了睿王,倒是合了臣工们的意,朕的意愿谁来照顾?”皇帝微恼,他之所以做了那么多,不正是力阻睿王成为太子?现在让他翻盘重来? 喜公公凑近皇帝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够听得到的音量,悄悄对皇帝道:“皇上,奴才说句大不敬的话。您是想阻止睿王当太子,还是想阻止睿王当未来的皇上?” “呃?”皇帝恍然大悟,豁然开朗,不禁哈哈大笑。捋捋自己的黑长胡须,高兴之余,不忘奖赏替他出谋划策的喜公公:“你这奴才,倒是脑子够使,还真是挺机灵。替朕解决了心头大事,朕得奖赏你。罢了,就让你去睿王府颁旨,这可是趟美差。” “谢皇上隆恩。”的确,颁布这种圣旨,向来都是肥差,接旨的人通常会识相地给不少跑腿费给他这个颁旨的钦差。 打发喜公公出去后,皇帝在御书房内越想越觉得此计可行。 睿王若成了太子,便不会再将眼睛总盯着宫里的动作;朝臣们也会认为万事大吉,疏于戒备。皇帝只需在之后的岁月中,暗中培养自己接任者的势力,助他逆势成长,一旦势力在手,还怕日后不扭转乾坤?现在御轩胜就胜在他有威望,有人气,有势力。 皇帝盘算着,只要自己好好培养心中理想的后继者。待他的后继者羽翼丰满,到时再行个废立之事,一切问题便可迎刃而解。如若担心情况有变,他也可以现在就草拟一份圣旨,留着自己驾崩后的遗诏,用遗诏保护自己的继任者。 谁说太子就是往后名正言顺的天子?到时有大行皇帝的遗诏在,太子不太子的,便不那么重要了。 就不知,这皇帝心中千方百计要扶上位的人,究竟是谁?是御承么? 真想不通,御轩到底是哪儿惹到了皇帝,要让皇帝这般提防他?按说,这个儿子分外优秀,当是他的骄傲才对。 ﹍﹍﹍﹍﹍ 庄妃的眼睛,那可是时刻盯着龙德宫,盯着朝廷的。 眼下,皇帝才刚刚有了要立御轩为太子的念头,连册立的圣旨都还没有拟好,庄妃便气呼呼地横冲直撞了进来。 “皇上,你不要我们的承儿了?” 一跨进门,庄妃张口就是这么句胡搅蛮缠的吆喝。 皇帝赶紧将视线左右扫了一圈儿,这才拉黑了来脸,压低了嗓音,轻斥道:“你胡说什么?” “你答应立承儿为太子的,不可以言而无信!”庄妃胡闹起来,那也真不是吹的,气势比皇帝还足。整个后宫,也只有她敢这么对皇上说话,就连皇后都不敢,就甭提其他的嫔妃了。 “你不懂,这事儿你不许参合,朕自由主张!”皇帝怒道。 庄妃不依不饶:“您倒是有主张,您的主张就是明着帮咱们承儿,实际上却将太子之位留给你御轩。您说说,您是不是爱上皇后那老女人了?” “你在乱说什么!出去,回你的月清宫去!”皇帝真被庄妃给气疯了。这女人,平素脑子还行,一牵扯到储君之争,便似乎着了魔似的。 庄妃哪儿愿意就这么灰溜溜地撤退? “你若不改主意,我就在这儿不走。”她搬张椅子,就挨着皇帝的面儿坐在。 皇帝放大了音量吼道:“当初让你去拉拢丞相府,将青丫头娶进门,你不伤心,不肯低头。这会子让皇后领了先,你还到朕这里撒泼?朕现在一个头两个大,你若还来添乱,朕便索性不管了,顺其自然,让他们兄弟三人竞争罢了!” 皇帝一硬起来,庄妃就软了,气焰也立即跌入谷底,难过地道:“就因为御轩娶了百里那丫头,你就非得立他为太子?” “若不然,朕如何做?”皇帝反问,将问题抛给了庄妃,而后捡起桌上一大摞的奏折朝庄妃甩了过去。 庄妃弯身,捡起被皇帝砸在地上的奏折,翻开一一看过之后,原本的气势昂然变成了小媳妇的委屈样儿,哭哭凄凄地道:“那该怎么办?你真要便宜了凤翔宫那女人?” 皇帝被庄妃弄烦了,只得稍微透了点儿风:“你放心,你的太后之位,朕给你留着。待朕死了,这天下由着你们母子折腾!” “皇上,您说真的?”庄妃立马不闹腾了,一脸惊奇地望着皇帝,转眼又有些犹豫不定,撒娇般地问道:“那你还立御轩为太子?” “朕自有盘算,你休要多问。赶紧回月清宫去,别动不动就跑龙德宫来。”皇帝丢下庄妃就去忙活自己事。 庄妃自感无趣儿,可泼也发了,娇也撒了,她还能咋样?只能悻悻然离开龙德宫。 虽然皇帝的保证安抚了她,让她气昏了的头恢复了些神智,但她却并不对皇帝的话言听计从。对于皇帝的动机,她自然是要怀疑一番的,毕竟这牵涉到自己的地位,以及儿子一生的命运。 回到月清宫,庄妃赶紧命人找来御承,与之共商对策。 御承听完母妃的描述,脸上没什么大反应,只是对母妃道:“父皇是天子,君无戏言,不会欺瞒母妃,母妃大可放心。” 庄妃乍一听儿子这话,不由双眼发直。儿子这话非但没有令她放心,倒是让她更加担心了。 “承儿,你近来为何萎靡不振?难道是因百里那丫头嫁给御轩,你心里不舒坦?不就是个貌不惊人的丫头,你是未来的君皇,天下的女人随你挑选,你现在跟他抢什么抢?”庄妃训斥道。 御承淡淡地回应:“母妃多想了。儿臣还得去见父皇,便不多留了。” 儿子走后,庄妃心里落差太大。她心想着,丈夫不站在自己这边儿也就罢了,现在连儿子都懒洋洋的。她若指望这对父子,那可就真是没希望了。于是,她大胆地做了决定! “月琴,飞鸽传书给魔煞神君。”说话时,庄妃的眼中算计和狠戾并存。女人被惹急了,那也是毒蛇猛兽,她庄妃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皇帝不说,因为御轩娶了百里那丫头,才使得合朝臣上奏本逼着皇上册立御轩为太子么?若百里那丫头有个什么闪失,不仅御轩的太子之位没有说法儿,就连丞相府也会翻脸。 试想,被丞相府捧在手心儿里疼爱的千金小姐,刚嫁进睿王府便出了岔子,怎不迁怒于御轩? ﹍﹍﹍﹍﹍﹍ 睿王府 青青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打开门便看到翠儿坐在门槛。 “翠儿,你怎么在这里?王爷呢,他什么时候走的,我怎么不知道?”青青真怀疑自己居然在御轩面前那样放心大胆地睡了过去。好在他还算个君子,不然真是有她好受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这长相,估计会令他难以下咽吧?或许不是他太君子,而是他对她没什么感觉。想到这里,她下意识地蹙了蹙眉。 翠儿双手托腮,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被青青的声音一惊,她立马来了精神,急忙站起身,转头对着青青道:“王爷天不见亮就起了。原本是要和你去给皇上和皇后奉茶的,被王爷拦下了,还吩咐奴婢守在门口不让人打扰你歇息。小姐,王爷是真对您好呢。” “咱们先别说这个。皇上和皇后娘娘还在府中么?”青青真是被御轩那家伙给害死。这她才刚“过门儿”就得罪公婆,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说着,她便急匆匆地要往正厅去。 翠儿忙出声唤住她:“小姐,皇上和皇后娘娘早走了。还是先让翠儿伺候你梳洗吧,王爷吩咐厨房给您做了好多好吃的。” “说到王爷,他究竟去哪儿了?上朝去了么?”青青想想,应该不可能。怎么说,他也要表达一下新婚的甜蜜,与她在温柔乡中纠缠几回吧? 昨晚,他们不是商量好了的,要保持“恩爱”么?他这新婚燕尔的,冲到朝上去,岂不让人以为他的野心太大,连新婚期都不忘要抓握权势?倘若他真是去上朝了,可真就辜负了他们昨晚一整晚的辛苦演戏了。 正当青青疑惑之时,外头闹哄哄的,差人来问,居然是喜公公携圣旨来王府! 这圣旨的内容……该不是降罪吧? 怀着不解,青青以睿王府女主人的身份,去见喜公公。 “奴才恭喜太子妃,贺喜太子妃!”喜公公嬉笑着,抱拳便是对青青一阵恭喜。 青青陪着笑,心里则不这么觉得。御轩惹恼了皇帝皇后,还能有什么喜事? “何喜之有?”青青云淡风轻地道。 喜公公保持神秘,直接催促睿王府的下人去请御轩回来。 御轩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让喜公公在王府等了足足两个时辰,他才姗姗来迟。喜公公等得很是不耐,脸色也不好看,估计回去复旨时准会在皇帝面前挑御轩的毛病儿。 不过此刻,面对着御轩,喜公公还是显得很友善,手里捧着圣旨,满脸堆笑地道:“睿王接旨!” 御轩没有多话,跪地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睿王御轩天资聪颖,文治武功,不输于朕;秉性仁厚,体察民情,乃经天纬地之才,朕甚爱之。今昭告天下,封睿王御轩为皇太子,择日行册封大典!” 御轩谢了恩,手里接过圣旨,却并没有表现出得意忘形之态,脸上依旧如寻常般平静,看不出丝毫的波澜。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淡定?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青青忍不住多看了御轩几眼。 这时,喜公公又补充道:“太子、太子妃,恭喜了!皇上有旨,令你夫妻二人即日搬进东宫,以备册封大典。” 还要搬进东宫?这一进了宫,可就没那么自由了。青青不禁在心中扼腕,想她好不容易才寻了睿王府这个可以来去自如的地儿,转眼间就得挥手告别了。一入宫门深似海,她还真有点儿舍不得这睿王府,在这里多自在,多逍遥啊! 送走喜公公之后,御轩拿着圣旨回了书房,青青和孟达、秦羽三人随后跟了去。 “怎么反倒不高兴了?这不是你梦寐以求的么?”青青终于将心中的疑问抛了出来。 秦羽和孟达二人远远儿地站在门口,既是把风儿,又利用御轩随时叫他们。 御轩习惯性地面朝着窗户站着,听到青青在他背后问话,遂转过身来,盯着青青,满口认真地道:“父皇心中的太子人选并非是我,这点我比谁都清楚。此番他突然下旨立我为太子,岂非其中有变?” “你想太多了。管他有什么企图,反正这结果正好合了我们的意。”青青满脸乐呵呵的神态,又道:“他主动封你为太子,比让我们拼得头破血流才达成目的要强么?你权且把这位子坐稳了,其余的,想也没用。” 御轩自然知道青青所言有理。然而,朝中大臣们明示暗示地向父皇上奏立他为太子,早就不知道多少次了,父皇却一意孤行,从不理会。今日却如此轻易地交出太子印,岂非不合常理? 琢磨了小半会儿,御轩若有所思地盯着青青,莫非…… 青青见御轩的目光朝她看过来,遂对他笑道:“你往常不是这样畏首畏尾的,今日怎么反倒瞻前顾后起来?” 那是因为,往常他是一个人,不怕!现在是两个人,自然会有所忌惮,得将所有的危机都事先洞悉,不然便会酿成大祸。 “以你看,父皇为何会如此?”御轩见青青那双灵动的眸子,滴溜溜地转动着,便料定她心中有了主意。 青青也不藏着掖着,直言相告:“他自然不肯轻易送出太子之位,这不是不得已而为之吗?反正现在情势对我们有利,我们将计就计便万事大吉。” “王爷,可否容属下说句话?”秦羽站出来,欲表达自己的意见。 御轩颔首。 秦羽接着道:“皇上许是想暂时安抚王爷,也安抚朝中那帮老臣。依属下愚见,皇上定然想趁王爷疏于防备之时,再给王爷沉重一击。” “你们干嘛将皇上想的那么坏?他怎么说也是王爷的父亲,虎毒还不食子呢,何况是人?说什么沉重一击,有点儿太过了。”青青摇头道。 御轩却为这一席话而陷入了深思。 良久,御轩方开口道:“倘若父皇果真另有目的,你们觉着,会是什么?” “你们就先别光皇上心里怎么想了,先说说,进了宫,怎样才能避开那多如过江之鲫的眼线吧。”在青青看来,这才是个大问题,而且是很现实的问题。 御轩却不为这个烦心,秦羽和孟达也认为是小问题。 稍后,御轩一脸认真,郑重其事地对青青道:“进了宫,不要随意在各宫苑间走动,尤其是庄妃的月清宫。” 青青一愣:“我也要进宫?” 御轩拧紧眉头,用布满疑惑的双眼瞅着她,仿佛在说:刚才没听到喜公公的传话儿? 她自然听到了,喜公公还一脸坏笑地唤了她“太子妃”,称他们是夫妻二人。当日还一度让她觉得很不适应。 她不进宫?那谁做太子妃?御轩愁眉不展。 青青随即打发秦羽和孟达出去门外候着,而后两步走到御轩的身旁,压低了声音,饶有几分偷偷摸摸的意味,在他耳边低吼:“不是说,我帮你拿到太子位置,就可以功成身退了?现在你已经是太子,我还跟着去干什么?” “我这太子能不能坐稳,还得看你这接下来配合得如何。你若刚成亲便消失不见,岂不将我推入火坑?到时不光是太子位置不保,单是百里丞相问我要人,便能将我弄得筋疲力尽。”真稀奇,御轩的话比平常多了好多呢。平素他是惜字如金,而今日他却生怕自己没解释清楚,一道弯弯绕过去,又绕回来,反反复复,不厌其烦。 “这么说,我还得跟着去?”青青问着这话时,眼中的兴奋又回来了。这表明,她还能名正言顺地待在他身边,而不是被踢得远远儿的。 别怀疑,并非她发花痴想缠着御轩,而是她需要借助他的力量解百里一族的危机。师父不会骗她,师父说御轩能行,御轩就一定能行。况且,也是巧合,御轩不是主动问爹爹要了百里一族近几代以来的女眷资料么?这便是个好势头。 不过,在他帮她解决百里一族的麻烦前,她得先将他的问题解决了,不然他分身乏力,如何找到百里一族的秘密? 或许,她也不完全是因为百里家的危机,还有那么一丁点儿的不舍?方才意识到自己可能会离开御轩的身边儿,她心中确实有些小郁闷。 难道是日久生情,两人这名义上的夫妻,私底下的知己朋友,双重身份交错出现,摩擦出了那么点儿火花? ------题外话------ 亲们,已经够七个v章节了呢,可以投月票了哦,支持下非非撒o(n_n)o~ 谢谢“gonghuajing”亲亲的票票鼓励…… 请牢记本站域名:g.xxx 064 果真养眼 青青的推测没错,喜公公去睿王府宣旨回来,便添油加醋地在皇帝跟前编派御轩,大告御轩的黑状。[.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这新婚燕尔的,他连早朝都不来。朕只当他跟青丫头厮混去了,竟不料跑别处闲逛?”皇帝听完喜公公的禀报,不由喃喃自语,一脸的若有所思。不明白,到底是怎样的大事,才能让御轩那小子这般上心? 喜公公跟着附和道:“可不是吗?而且他接了圣旨也没见多高兴,冷着一张脸,我看他心里指定有事。” 嗯,的确,睿王的性子确实很古怪,让人捉摸不透。皇帝捋着自己的长胡须忖度道。 “你去月清宫给庄妃报个信儿,别让她轻举妄动,省得给朕惹出乱子!”皇帝最怕的就是御轩从庄妃那边儿下手。要知道,那是他最薄弱的环节,庄妃现在钻死胡同去了,很容易就掉进睿王的陷阱中。 喜公公领了皇命,赶紧就往月清宫而来。 这会子,庄妃正在自己屋里跟月琴谋划着什么,听到宫女来传话儿,说喜公公来了,赶紧提起脚,飞快地朝外厅而去。 “公公辛苦了。皇上让你带什么话儿了?”正所谓打狗还要看主人。庄妃乃是个标准的势利眼,看人下菜碟儿的主。每每面对喜公公这种皇帝身前的红人时,庄妃都是笑脸相迎,十分和气的。 喜公公将皇帝的意思,一字不漏地转达了,而后便没有多做停留,直接回了龙德宫。 庄妃听罢,心里开始忙碌地盘算起来,甚至忘了同往常那样赏喜公公几锭银子。 随后,月琴扶着庄妃进了内室。 庄妃自个儿走到床边儿坐好,微眯着眼睛想了半晌,而后双眸放着厉光,咬牙切齿地道:“本宫才刚找上魔煞门对付他,他这么快就有了反应?新婚翌日便丢下新娘,自己外出,岂非有诈?” “娘娘,或许那睿王根本就是去外面寻花问柳也不定。想那百里青青长相又不好,睿王许是看厌恶了,所以去外面找点儿乐子。”月琴想到青青那张脸,便浑身哆嗦。亏得睿王还能淡定将百里青青娶进门,若要换做她是男人,她死也不会娶百里青青。 庄妃皱着眉头,责怪似的盯着自己的宫女,用着轻柔得让人听了心里直发毛的细微嗓音反问:“你当御轩是傻子?且不说他从不与女人纠缠,就单单说他在婚礼上的举动,难道你还看不出他志不在此?区区一个女人算什么,在婚礼上那么个倾国绝色摆在他面前,你见他正眼儿瞧过一眼不?” 一席话,驳得月琴无力回嘴。 庄妃一番思忖之后,想法与皇帝恰恰相反。 皇帝是怕御轩有诈,所以欲打算先静观其变,找到合适的时间再猛力回击,方能达到最佳效果。 而庄妃呢,她则认为,既然御轩已经有所察觉。那她就不能将此事久脱下去,不然会夜长梦多。 于是,她赶紧找来好些个月清宫的侍卫,都是些武功厉害的大内高手,并令这些大内高手直接去协助魔煞门。这次的计划,在她看来,只能成功,不许失败。否则,以后等御轩坐稳了太子之位,她要再想将他拽下来,便不是那么容易之事了。 ﹍﹍﹍﹍﹍ 魔煞神君前番两次遭受重创,不得不窝回魔煞门修养疗伤。可他这伤都还没养好,月清宫的侍卫就赶来了,这让他心中多少有些不爽。虽说他和庄妃有共同的敌人,却也不能忍受庄妃这般差遣使唤他! 魔煞门的总坛位于城外玉龙沟,这是个较为偏僻和封闭的村庄。除了本村那十来户人以外,外面的人鲜少在这里走动。但凡有个陌生人来,一定会引起全村人的注意。 魔煞门在此处落地生根几十年,早就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领地,村民们也几乎被魔煞门所控制,为其效劳,不敢有半点不尊。 虽然魔煞门时常变换据点,居无定所,但这玉龙沟却是他们最高层的机密之所。但凡遇到外面的据点被毁,或受到攻击,魔煞门的人便会退回到这里。 这里看似为荒山一隅的偏僻之所,实则守卫固若金汤,绝非常人能够涉足的。而且,它的隐秘性极高,除了他们自己人外,就只有庄妃的人了解。 此刻,魔煞神君听到手下来报,称有一拨武功高手进村,遂赶紧召集人马前去截杀。哪晓得,闹到最后,才发现居然是庄妃的人! 手下将庄妃派来的那帮侍卫领到魔煞神君面前,魔煞神君那面具下的两只眼睛直瞪瞪。因为使劲儿捏紧拳头的缘故,使得他那受了伤的胳膊泛起阵阵麻痛之感,逼得他那眼中泛起一片红潮,越发地显得他嗜血夺魂。 “你们未经本座允许,擅自进村,就不怕本座要了你们的命?”魔煞神君说话时,将那一双大手缓慢地撒开,又极速地重重捏紧,那动作仿佛在捏死一只蚂蚁。 侍卫们也是习武之人,自然不会畏惧魔煞神君那几招摆摆样子的威胁,齐声道:“娘娘先前已经飞鸽传书给门主,门主不曾回信,怕门主有个闪失,遂差遣我等前来相助。” “相助?哈哈哈……”魔煞神君狂笑出声,对侍卫们的说法简直就是嗤之以鼻:“本座手下能将何止万千,几时需要你等相助了?” “门主切莫误会。娘娘并非怀疑门主的能力,而是那睿王御轩似有觉察。娘娘在宫里,毕竟对御轩的动向甚为了解,也是想借此给门主提供一些有用的线索。”果然不愧是庄妃身边儿的人,一番机变,便灭了魔煞门主眼中的熊熊大火。 魔煞神君思忖片刻,挥手将自己的下属撤走,单独会见庄妃派来的这伙儿侍卫。 月清宫来的侍卫共有十人,个子都差不多,都在一米八左右,个个彪悍,身材魁梧,却并不显得体态臃肿笨拙。以魔煞神君身为武林高手的眼光看来,这帮人个个都是习武的好手,于他确实有些用处。 魔煞门主挨个打量着那帮侍卫,良久才道:“既然来了魔煞门,稍后便改做本门弟子的装扮,听候本座差遣!” “我等定当为门主之命马首是瞻!” “这便好。记清楚了,在本座的势力范围内,你们便不再是什么侍卫,休要跟本座耍禁宫侍卫的派头!”魔煞神君将话说在前头,这种话其实并非是说给侍卫们听的。而是他自己对庄妃的自作主张的一种不满,借此威严来宣泄自己的愤懑怨气罢了。 “是,门主!”侍卫们恭敬地抱拳应下,声音洪亮,答得十分干脆。 魔煞门主这才点点头,表示满意。(.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随后,他询问宫里和睿王府的情况,才得知御轩已经当上太子,青青也准备搬进太子宫。 他心想,百里青青那丫头果然隐藏之深,竟将所有人都蒙骗过去。现在她又头顶着太子妃的身份,要对付她,怕是没有那么容易。更何况,他还不能依着庄妃的心思直接将她灭了,还得设法借她之手拿出藏在九音玉笛中的百玑谱! “门主,近日御轩和百里青青便会搬进太子宫。若在宫里下手,怕是会引人耳目。以娘娘的意思,可否让门主在宫外将百里青青给了结?”其中一名侍卫开口道。 宫里人多嘴杂,确实不好行事。魔煞神君心想,纵然凭借自己的能力可以随意出入皇宫,可毕竟不敢大摇大摆地去,还得有所忌惮才是。况且,御轩若住进宫里,情况或许比以往还要复杂些。 综合考虑之下,魔煞神君同意了庄妃的提议。至于说,具体行事的步骤,自然与庄妃的想法会有所出入。 在他看来,百里青青暂时还杀不得,顶多也就只让她吃点儿苦头,借此逼迫她交出百玑谱。不过,成亲那日的交手中,他不难得出结论,那丫头跟御轩倒是配合得天衣无缝。后来他才琢磨出来,御轩对那丫头极为保护。若要动那丫头,必先动御轩。 可御轩是个难缠的对手,这些年来,他跟御轩交手不下五次,严格说起来也没讨到什么好处。若非他背后有庄妃报信儿接应,御轩早就给他重重一击了,这点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以你等看来,如何对付御轩才是上策?”魔煞门主问及侍卫们。 侍卫们来魔煞门之前,早想好了这些问题的答案,遂很是流利地脱口而出:“御轩身边有孟达秦羽二将,不易对付。我等可先行诱开那孟秦二人,门主再率贵门弟子群起围攻御轩,便会多几分胜算。” “主意倒是个好主意,可那二人跟御轩乃是如影随形,怎可让他们甘心甩开御轩?”魔煞门主口中这么说着,其实也就是个借口。他几日前才与御轩交手,很清楚自己的武功并不是御轩的对手。即便是没有秦孟二人在场,他也不可能赢得过御轩。 除非耍点儿什么诈术…… 不行,御轩何等精明?怎会轻易被魔煞门所骗? 一番思量,魔煞神君毫无头绪,对由自己亲自出战御轩产生了一丝犹豫。 这时,侍卫们偷偷对了对目光,而后让其中一人站出来代替大家表达意见:“那二人自然是不愿离开御轩身边的。可若是御轩吩咐他们回避,他们怎敢违逆御轩的意思?” 嗯?魔煞神君听着,觉得有点儿意思。随即,他用眼神询问侍卫们,如何才能让御轩自己下令赶走秦羽和孟达二人? 侍卫续道:“门主可听说过,百里一族的神秘诅咒?” “略有耳闻,不过此为传言,不可尽信。”魔煞神君理智地道。 侍卫们听罢魔煞神君的话,全都摇头,诡异地相视一笑。 随后,之前与魔煞神君搭话的那个侍卫又道:“门主此言差矣。古话讲,无风不起浪。” 魔煞神君点点头,明白了,也不过分追问内情。 他暗自在心中唏嘘一阵,忖道:看来这庄妃真是做了十足的准备,非得让他跟御轩干上一场了。他可没那么傻,以卵击石的事情,他从来不会做。不过,这两日御轩也在摸魔煞门的底,应该也是想与他来一番生死较量。他若迟迟不有所动作,只会让自己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 稍后,他对侍卫们道:“既如此,本座便给御轩和百里青青那丫头来个声东击西,让他们首尾不可兼顾,到时才好自乱阵脚。” “门主的意思是?”侍卫们摸不着头脑。在他们的眼中,御轩才算是劲敌,至于说百里青青,那就是个挨打的主。只因被御轩保护着才让他们不好下手,不然一脚都得将她给踩死,何至于有“首尾不能兼顾”的说法?莫非,魔煞门主将御轩和百里青青的能力等同起来了? 魔煞门主只略微瞟了眼那帮侍卫,便能心知肚明那帮人的想法。他没兴趣给他们解释,骨子里没将那些个侍卫当回事。他们只是他手中的工具而已,助他战胜御轩的一件工具。 顿了顿,魔煞神君稍微提醒道:“那御轩不是很体恤民情,关心百姓疾苦么?近来京城百姓多有不明原因爆死荒野的,他为何不查?再有,百里一族的那什么诅咒,一并给御轩透点风出去,让他忙一阵子。” 那些个侍卫听罢魔煞神君的话,不由面面相觑。 “明白了,我等告辞。” 话音一落,侍卫们转身便走了。 魔煞门主摘下自己脸上的面具,望着远处侍卫们的背影,露出一张小人得意的嘴脸。 明白?他们焉能明白他的心思?以为他只是想借此引开御轩的注意力?怎么可能那么简单!他这是,用的一箭双雕之计呢。想那京城百姓之死,都与百玑宫那帮残剩的蠢货脱不了干系,到时看那百里青青如何应付!若能让那二人因为百玑宫的事情产生嫌隙,便是再好不过了。 ﹍﹍﹍﹍ 皇帝册封御轩为太子的第三天,御轩便和青青搬进了太子宫。太子宫离皇后的凤翔宫不远,皇后也跟着过来查看这边儿的情况。 这时,太子宫的宫女们正替主子亲点从睿王府搬来的家当,却在一堆杂物中看到了一枚宝石吊坠儿,还有一串象牙手链儿。 宫女们一看,是稀罕物,不敢擅自将其归类,遂上禀御轩。 正巧,青青这会儿就在御轩身边,两人听完宫女的描述,并肩前来查看,一见是这两件东西,心中不约而同地疑窦丛生。 “这手链儿,我不是还给御承了吗?至于这宝石吊坠儿……”青青的话没说完,剩下的话全数隐没在了自己的肚子里。 不过,对于她的未竟之言,御轩自然是明白的。 御轩上次所言不差,庄妃娘家的东西,总会带着那么点儿邪性。 皇后远远儿地看到儿子媳妇呆在那里半晌不言不语,只用眼神交汇,便好奇地走了过来。瞅到那手链儿和吊坠儿,脸色也稍有些变化。 “这是庄妃的手链儿,怎会在这里?”皇后与庄妃,两人明争暗斗多年,岂不清楚这手链儿在庄妃身上出现过? 青青和御轩很有默契地,一致保持沉默。 皇后心里很容易就猜测到:这手链儿定是庄妃用来笼络青青的,一时间心中不免产生了些许危机感。[.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好在,在这个当缝儿凤翔宫的宫女小遥过来请皇后回宫,应该是那边儿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皇后出面。皇后只得离开,临走前还是不放心地多睨了几眼青青。 皇后一走,现场立即安静下来,连四周的空气都似乎静止不动了。青青感觉到御轩的目光又朝她盯了过来,心里禁不住有些紧张。 虽然表面表现得还算镇定,其实她心里还是在打鼓的。 过了好一会儿,她开口,难得地想要知道他的想法:“你是不是怀疑我没将手链儿还回去?” “你说还了,便是还了,我如何不信?”他答得干脆,口气也很诚恳,听得出来,并无反讽之意。 她终于安了心,松了口气,才追问:“那你还看着我,害我白紧张一场。” 他那性感的薄唇紧紧地抿起,很艰难地憋住笑意,不过两腮处松动的线条依然可以窥见他此刻的心思。 “你有何紧张的?怕我怪你?”他明知故问,实则是想要个确定的答案,期待她会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说她在乎他的看法。 很可惜,她让他失望了。 听罢他的话,她只是调皮地撅了撅嘴,皮皮地道:“那是当然,你现在可是太子宫的主人,若得罪了你,我出宫就没指望了。” “你还想着出宫?最近不太平,呆在宫里别四处乱走。”御轩借机叮嘱青青。然而,他嘴上虽然说得义正词严,心中却很清楚,青青这小妮子根本不可能听话,他这说与不说都没什么影响。为此,他还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青青瞥见他摇头,不由好奇:“你最近怎么老摇头?这习惯可不好。” 他当然知道不好。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她总能让他无可奈何地妥协。 青青虽然岔开了话题,可自个儿心里这会儿还是惦记着以后怎样才会出宫。宫里可不比睿王府,更不似相府,纵然她找个午睡的名义可以避开宫女太监,那身份地位高贵的皇帝皇后,还有贵妃如何解决?那些人,无论哪一个若想硬闯太子府将她抓出来见面,她还能抗命不成? 她若找不到冠冕堂皇的理由,而是凭自己的能力偷溜出宫,到时指定露馅儿、出岔子。不仅自己会惹上麻烦,甚至会威胁到御轩。他才刚入住太子宫,不知道有多少人正等着在背后揪他的小辫子呢。 御轩见青青似有心事,却并不知道她心中究竟在想什么,正欲出口探探,却被突然进来的秦羽给搅乱了计划。 “王爷,不,太子殿下,今日京城又出现三起平民惨死案,现在全城百姓都在议论,人心惶惶。皇上着刑部追查,可刑部毫无头绪,刑部已经请旨让殿下出面。”秦羽觉得这事似乎别有蹊跷。京城向来安稳,为何就在殿下册立为太子这几日,频频出现命案?是在向殿下侍卫么?如此下去,岂不影响几日后太子的册封大典? 御轩并未将青青当外人,所以自然就没有让她回避。此刻,听到秦羽的上报,青青无端的心里像是被蜜蜂蛰了一下似的,莫名的一阵蜇痛。不知为何,她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这事儿与百玑宫有点儿关联。 回想起来,她现在所差遣的那两名百玑宫的弟子,瘦拓和胖邪,之前不是也被魔煞门利用做了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怕就怕,这几起命案也是同出一辙…… 希望是她多虑,希望是她杞人忧天,千万不要跟百玑宫扯上关联才好。不过,最近这些日子,她忙着大婚,忙着跟御轩秀恩爱,倒是没顾得上打理百玑宫的事情。看样子,是她疏忽了。今日无论如何也得设法出宫一趟,将事情弄清楚才行。 御轩听说京城又起命案,眉宇间的色彩顿时黯淡了几分,一心只想着案子,便没有顾得上关注青青脸上的微妙变化。 “父皇可有话说?”御轩问道。 秦羽摇摇头,表示龙德宫那边儿现在还不曾有任何回应。 青青趁机道:“你刚坐上太子之位,皇上指不定要拿此事考验于你,让你做出点儿成绩以服众。这事儿,你推是推不掉的。索性你就查吧,我和你一同查。” “不行,你不能出宫!”御轩少有在青青面前这样语气生硬,一点儿让步的余地都没有。 青青知道御轩的心思,定是为她的安危着急。 然而,她这回即便是磨破了嘴皮子,也得说服御轩,非要争取到名正言顺出宫的机会不可。 灵机一动,她道:“你若真查起这个案子,也不是一日两日的工夫便能结案的。这一出去,三五日的工夫是肯定少不了的。我在太子宫,你定会将秦羽孟达二将留下来保护我。你身边便少了两个得力臂膀。他们搜集线索的长处不正合查案之需吗?留下他们在太子宫,岂不浪费?” 御轩想想,理儿倒是这个理儿。 秦羽也主动请缨:“殿下,太子妃言之有理,与其让属下留在宫里保护太子妃,倒不如太子妃随同殿下出宫。有殿下、孟达,以及属下随同保护,太子妃才是最安全的。不然,若她留在宫里,难防庄妃和皇上为难。属下和孟达,岂敢在皇上和庄妃面前造次?到时反而让太子妃涉险。” 御轩权衡之后,终于还是向青青妥协:“出宫之后,不许趁我办案之时溜走。” “好。”她现在除了答应,还能怎样? 这边儿,太子宫内小两口儿才刚达成共识,皇帝的圣旨就下来了。的确如青青所言那般,皇帝以让太子扬名立威为由,要让御轩做出点儿成绩,方能衬得起“储君”这个宝座。 没有迟疑,御轩与青青,还有秦羽迅即动身,前往其中一起案发地点与早就在那儿展开工作的孟达回合。 由于这个案发点位于京城闹市,所以已经聚集了不少百姓,大家议论纷纷,惶惶不安。当务之急,得先安抚民心,震住场面。 “太子驾到!” 不得已,要想挤进人群的中央,而不伤及百姓,还得用点儿权力才行。 百姓们听到御轩来了,赶紧自动让出一条三尺宽的路来,后跪拜:“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岁!” 御轩给秦羽递了个眼色。 秦羽随即代主发话:“各位乡亲请起。大家不必惧怕,都回家去吧。太子殿下一定将此事查清,捉出凶手,还各位一个清静祥和的家园。大伙儿若都挤在这里,难免造成混乱,反倒不利于殿下查案。” 御轩的名号,在百姓心中的确好使。他这才刚一露面,百姓们便听话地慢慢散去,无不相信御轩能还他们一个太平的家园。 百姓们走后,原本隐没在人群中的孟达才露出脸来。 “殿下,此案共造成一男一女两人受害,乃是一对年轻夫妇,均是断颈而亡,十分残忍,惨不忍睹!”连孟达都说残忍,那情况可想而知。 为此,御轩皱紧了一双剑眉。 青青心里则不由得不怦怦直跳,要真是她座下的百玑宫弟子所为,将来真就麻烦了。朝廷一定会大力打压百玑宫,以御轩的处事作风,也断然不会任随百玑宫发展下去。即便最后查出是有魔煞门从中作梗才导致百玑宫弟子被迫而为,也丝毫不能推卸掉百玑宫的责任,到时还会陷御轩于两难之中。 之后,御轩在秦羽和孟达的陪同下去了县衙,在那里寻找进一步的线索。 因为要见死者,青青仗着自己“弱女子”的身份胆小地要求回避。御轩不得不同意,便让县太爷派人带青青去歇着。 青青哪儿敢休息?还不快趁着机会去找两名手下探听情况,问个清楚? ﹍﹍﹍ “这么说,真是百玑宫弟子所为?” 在找到自己的下属盘问一番之后,青青的猜测约莫得到了证实,心里头着实沉闷。挺自责的,若是她早些顾及百玑宫,说不定便不会出现这样的严重后果。当下,她心里一阵愧疚,觉得对不住师父。 两名属下齐声回道:“应该有八分的把握是百玑宫弟子所为。近来几起命案,都是断颈,乃是百玑宫的绝活之一。” 青青只是短暂的揪心之后,便立即振作精神。 “百玑宫的手法?我怎不知?”青青疑惑。按说,师父的本领大抵都交给她了,她怎不知百玑宫还有“断颈”之术? 那颇瘦的一名下属,名叫瘦拓,回道:“这是老宫主年少时创的一套掌法,只因太过残忍,后来一直没有再让百玑宫弟子练习。再后来,老宫主离宫,百玑宫解散,江湖便更少有这套功夫出现。” “这么说,师父是自愿舍弃这套武功?”难怪他没有教给她。青青默默忖度道。几十年前师父创立的一套武功,至今被用来害人,岂不让人感叹。 从了解的信息可以看出,这几起作案的嫌犯纵然是百玑宫弟子,也应该年纪较大,而且入百玑宫的时间很早的老弟子,不然不可能会这套功夫。师父的年纪已经让人无从知晓,那嫌犯能在师父年轻时入百玑宫,还学会这套功夫,想必年岁比师父不差多少。 现在最要紧的是,既然害人的手法出自百玑宫,那么迟早会被御轩查出来,不久恐怕就会致使那些早已隐退江湖的百玑宫弟子因此遭受无妄之灾了。几颗老鼠屎坏了整锅汤,百玑宫从此便不再平静。若不能自强,便只剩下自灭。现在已经不是百玑宫重振与否的问题,而是必须要足够强盛,方能自保。 “宫主,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较胖的那个下属,绰号胖邪,不禁满脸焦虑地问向青青。 现在还能怎么办?只能找人了:“你二人分头行动,一则,尽快找出残留在京城的百玑宫部众;二则,抢在朝廷之前,查出凶手,将凶手交给本宫处置!另外,百玑宫已被魔煞神君破解了机关,他能随意进入,你等不是他的对手,近来便不可回百玑宫去,先找处安全的地方落脚,本宫这几日会设法改善百玑宫的机关防备,事成之后,你等再重返百玑宫。” ﹍﹍﹍﹍ 庄妃派去的那帮侍卫,在魔煞门兜了一圈,见了魔煞神君之后,便立即赶回宫里将魔煞神君的意思传达给庄妃。 庄妃听罢,一脸犹豫,不由自言自语:“那御轩和百里青青是何等精明之人?若真透了风声给他们,让他们发现了苗头,便离真相不远了。” “但是,若不尽快抛出诱饵,他们迟早要盯上魔煞门。这样一来,魔煞门主不好出手,胜算也不大。娘娘也知道,当日太子成婚之时,魔煞神君劫持了百里青青,有人质在手,却仍旧惨白,以至于负伤而还。由此,便可想象太子手段之厉害。若不让太子分身乏术,魔煞门主根本没有把握赢得过太子。”侍卫详细地将局势向庄妃分析透彻。 庄妃不接受这样的说辞:“御轩不好对付,本宫自然知晓。现在本宫并没有让你们以卵击石,非得去碰御轩;本宫是让你们拣软柿子下手,先治了那百里丫头。难道说收拾个黄毛丫头,也得这么费劲?” “魔煞门主的意思是,若不能先支开御轩,他便不出手对付百里青青。毕竟百里青青时刻被御轩所保护,根本不好下手。”侍卫们回道。 庄妃嗤哼道:“哼!那魔煞门主是否被御轩吓破胆了,不敢动手了!要支开御轩,岂不很容易?他刚被皇上点名去追查京城命案,根本无暇抽身管百里丫头。既然魔煞门翻脸不认账,不帮本宫,索性你们去给本宫将人给解决掉,要做得干净!” 魔煞门的诸多条件,听得庄妃直喊头大。 侍卫们赶紧回道:“娘娘有所不知,百里青青也跟御轩一同出宫办案去了。身边有御轩,还有秦羽、孟达二将,奴才们要对付她,怕是无望。” 这帮侍卫最大的优点就是诚实。他们敢勇于承认自己不如御轩,不如御轩身边的左膀右臂。 “什么?百里那丫头也跟着?这个御轩,果然了得,他防了一手呢!”随后,庄妃在屋子里踱着步,想了小半会儿,才续道:“就依魔煞神君,去,透点儿风声,别太大意,省得露出破绽!” 侍卫们立即着手安排。 两个时辰后,县衙内。 “殿下,不好了,太子妃她,她……”县太爷吞吞吐吐,一脸恐惧状,语音颤抖,半晌说不出句完整的话。 御轩当即丢下手中的活儿,赫然转头,一张脸黑得堪比墨汁,急问道:“她在何处,究竟如何了?” 就说,他今儿两只眼皮跳得厉害,总觉得有什么大事会发生。之前听了秦羽禀报称京城出了命案,他还以为自己眼皮儿跳是因为这件事,哪晓得事情远不及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太子妃昏倒在门口,几名郎中都看过了,束手……” 不等县太爷的话说完,御轩就已经不见了踪影,只留下满室的煞气。 县衙的后面,与县衙后门相接,有座半新不旧的院子。院子颇大,里面房间也多。这里是县太爷一家住的地方。 这会儿,青青就躺在县太爷家的客房里。 御轩像阵疾风般扫了进来,高大的身影瞬间笼罩在床侧,焦急地唤着榻上双眼紧闭的青青:“青青,青青,你怎么了?” 青青一点儿生气都没有,脸都发白了。这下,更急得御轩心里七上八下的。 转头,他拉着一张冷酷的脸,表情骇人,如同地狱走出的死神,低沉的声音里尽是煞气:“到底怎么回事?太子妃怎会忽然晕倒!你们是怎么照顾她的!” 劈头就是一阵“噼噼啪啪”的训斥。 县太爷颤抖地用手抹掉脸上的汗水,心里暗叫命苦。人人都言太子宠妻,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县衙的衙役在衙门外看到太子妃与一白发道士在争论,随后便见那道士败兴而去,太子妃随即摇摇晃晃地,站立不稳。衙役正欲上前搀扶,太子妃却先一步跌倒在地,不省人事。方才,微臣已让几位郎中轮番诊过,都查不出缘由。太子殿下还是尽早将太子妃送回宫,让太医们诊治吧。”县太爷不敢让太子妃在自己家里出事,否则皇帝怪罪下来就不得了。所以,他尽力游说,想让御轩带走青青。 御轩也不罗嗦,打横将青青抱起,征用了县太爷的轿子,准备直奔皇宫,让御医诊治。 原本骑马应该还快些,可马背上太颠簸,不适合此刻虚弱的青青。不得已,他只能选择乘轿。这乘轿倒是安稳,不颠簸,就是速度要慢上许多。担心路上出现意外,御轩命县太爷指派了两位郎中随行,以备紧急时刻之用。 一路上,御轩抱着青青坐在轿子里,他不时便扯开那轿子上的小窗帘儿,瞥向外面,见路程还远,心里那个急啊,什么思路也没有了。 青青却睡得香,一路上都没有什么反应,就像是毫无生气的布偶。 当御轩低头望着她的脸时,发现她那一汪黛眉微微蹙起,像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一般。 御轩的大手不禁抚上青青光洁而饱满的额头,嗓音低沉而性感,音量不大,更像是喃喃自语:“你若有什么烦心之事,为何不告知与我?” 也不知是御轩的声音太真诚,以真诚唤回了青青;还是他手心的温度感召了青青,将她从黑暗中拽了出来。总之,就在御轩心急如焚之时,青青那双浮着泪光的水眸慢慢睁开……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青青的头还迷迷糊糊的。又加之,轿子现在走过的这条路对于她来说很陌生。她敢保证,自己从未涉足过这里。这条路,太安静了,一点儿声响都没有,连虫鸣鸟叫都听不到,更别说见到什么路人了。 她挣扎着想将头探出轿子的小窗外,欲将外面看个仔细,却被御轩少些野蛮地掰回了头。 御轩见青青醒了,心口一颗大石终于落下,心有余悸地咆哮:“不是让你不许到处乱跑?你跑出衙门作甚?” “出衙门?”青青甩甩头,脑袋里混沌一片,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反倒莫名其妙地反问:“我出衙门了?” “你问我?”御轩愣住了。青青这模样不像是装的,莫非真是撞邪了?不,他才不信邪呢。而后,他观察了她一会儿,发现她似乎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他放柔了语气,低声道:“你一点儿都不记得自己在衙门口跟那个白衣道士说了些什么?” 还说了些什么呢!她连那个所谓的白衣老叟都没印象,这会儿脑子里一片空白,唯一能够记起的,就是回到县衙之前,跟自己的两名下属的见面。 御轩顿觉事情严重,之前衙役口中,在门口与青青言谈的人,到底是谁?而且衙役透露,约莫听到那白衣道士说什么“千年诅咒”,薄命红颜之类的话。 御轩立刻又将此事与自己正在追查的,关于百里家族的离奇怪相联系在一起,不由心惊胆颤起来。试想,青青的身子向来很好,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说晕倒便晕倒了?今日这事,绝对不只是个意外。难道说,一切都是冲着她来的? 莫非,百里家族的厄运,又将重演?而青青……不,有他在,没人敢动她一根汗毛,纵然是天地鬼神要动她,也得问他同不同意! “以后别随便跟不相干的人接触,知道么?”他像哄小儿一般,在她耳边低声轻语。 青青见御轩如此谨慎,又时不时地将目光看向她。那目光感觉很深沉,很担忧,不知什么事情能将他愁成这般?是因为命案的问题吗? “案子没头绪吗?”她略带关系地问他。 案子?现在怕是得先查查百里家族的问题了。当即,御轩扯开轿帘子,对轿外随行的秦羽、孟达二人吩咐:“你二人不必跟我回宫,返回县衙,务必协助衙役,尽快找到那个道士。” 御轩一副如临大敌之态,猜测此事定然跟衙役口中所言的白衣道士有关。看来,他还得尽快解决掉青青的问题,不然稍微不留意,那就是玩儿命的事! “你要干什么?我们不是在查案?”青青不解,蹙起了一双秀气的眉。 “查案之事,你便暂且不管,好生歇着。”御轩轻声道。 她见御轩如此纠结于那个让她毫无印象的道士,也约莫猜到了点什么,开始绞尽脑汁地回想自己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这是回太子宫么?能不能先别回去?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还没玩儿尽兴。”青青试着争取权利。这宫外的一大摞事情都还没有着落,怎么可以打退堂鼓回宫? 御轩表现得很强硬:“你这病,不找个太医诊治,如何了得?” “不就是晕倒昏睡了会儿?没事的,之前估计是热着了,中暑而已。你别那么大惊小怪的。”青青撅嘴道。那样子,甚是讨喜。 中暑?倘若连中暑那帮郎中都看不出来,还当什么郎中?御轩自然不信这样的说辞。 “你别闹,你才刚醒,身子弱。先好生躺在我怀里睡会儿,进宫我再叫你。让太医们诊过之后,若无大碍,便任你跟着我走南闯北。”御轩好声好气地道。 青青的眼里闪耀着兴奋的小星星,赶紧抓住机会:“那你得答应我,往后只要我想出宫,你就帮我打掩护。” “可以。”他毫不犹豫地应下,还朝她温和一笑。 他那张原本冷酷的俊脸此刻盈满微笑,让她见了,不由心中一阵平静。别说,他这样子,挺养眼的,呵呵…… ------题外话------ 亲们,砸点票票啊,这个月滴票票还是个位数,呜呜呜……非非桑心鸟 谢谢“棉花糖1”和“伊敏”亲亲滴票票鼓励,么么o(n_n)o~ 请牢记本站域名:g.xxx 065 情不自禁 回到太子宫,御轩几乎将整个太医院的御医都全传了来给青青诊脉。 亏得最后太医们诊断出来,一致认为青青并无大碍,这才令御轩当真松了口气。然而,仍旧令御轩心中有些不安的是,太医们虽说能够肯定青青当下并无生命之忧,却不能说明青青之前昏倒是何原因。 好端端的一个人,平白无故的,说晕倒便晕倒,岂不让人生疑? 太医们走后,青青从榻上翻起,见御轩坐在床边儿如有所思,便料定他在琢磨之前她晕倒的事情。 “我就说吧,没什么事,你恁要带我回宫。”她半埋怨半玩笑地出声,将他从沉思中拉回了现实。 御轩没有出声回应,但还是勉强地给了青青一个浅笑。 这家伙,又装深沉。青青感到无趣儿,摸摸鼻子,灰溜溜地出了房门,不再搭理御轩。 待青青走远,御轩才起身往书房而去。 重新将上次百里荣浩送来的资料看了一遍,御轩仍旧没有找出丝毫的线索。正是他心急如焚之时,好在孟达带回了消息。 “殿下,据衙役所述,那白衣道人鹤发童颜,十分精神,说话玄机很深,该是得道高人。属下带人在京城各大道观访察,全无踪迹。属下怀疑,此人并非一般道观中人。”孟达分析道。 御轩没有反驳,看来赞同孟达的想法的。 “那人果真是道士?”御轩怀疑,那人有可能是披着道士外衣的歹人。 对于这一点,孟达很肯定:“确实道人不错。殿下可还记得衙役的话?那衙役说,那道人举止癫狂,饶有修道入魔之嫌。属下道是听说过以为以道为魔的道家中人,推算起来,那人也该有九十高龄。” “九十高龄?”这可不是个简单的岁数。在紫泽国,能活到这年纪的老人,已经是凤毛麟角。 孟达满脸严肃点点点头,继续道:“若他还活着,现在应该是这个岁数。不过这些年没有再听过他的消息,也实在难以判断他如今是生是死。倘若还在世,论道绝非寻常道徒可比。” “此人系谁?”竟如此厉害?御轩嘴上问着,脑子还飞快地旋转着,极速搜寻着脑海中所有关于道徒的信息。 孟达道:“此人名叫独孤九成,乃是我朝开国第一国师之第七代孙。当年独孤国师在朝野拥有极大声望,曾被世祖皇帝奉为赞为紫泽半仙,料事如神,是个不折不扣的预言家。” 独孤九成? 这号人物,对于御轩来说,的确陌生。首先那独孤九成年岁太高,与御轩隔着好几辈呢。再则,那人也从不在大众的视野里出没,难怪御轩会对之不甚了解。 不过,对于这个姓,御轩是非常熟悉的。 “姓独孤?”御轩不自觉地轻声喃喃道。 孟达赶紧接过话来,也是显得有些意外:“说来也巧,跟庄妃娘家一个姓。当时属下也着实惊愕,遂派人查了,不过这两人还真没什么关系。要说有关系,也是倒回去好几代的联系,血缘亲情早就冲淡了。而且独孤九成才是独孤国师的嫡亲血脉,那庄妃祖上,只是当初独孤国师与一风尘女子逢场作戏的结果,根本入不得独孤国师的家谱正籍。依那独孤九成的孤傲,根本不屑与庄妃这一旁支有所瓜葛牵扯。” “那独孤九成现在何处?”御轩皱眉,直接揪出了关键问题。 “属下也在加紧查找,不过此人数年不曾现身,外界对他知之甚少,要探测到他的消息并非易事。”所以,孟达才会先回太子宫,向主子禀明情况,以免主子心急。 御轩却更加不放心:“无论多难,你且带人去查,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此人。” 不然……御轩可不想之前那种惊心动魄的状况再次发生。 孟达领了命,极快地速度闪离了书房。 御轩又捧起桌上那叠资料,却没有心思再看。脑中将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统统过滤了一遍,发现那庄妃在青青身上下的功夫还真不少,又是手链儿,又是吊坠儿的,是不是有点儿太过上心了? 若说真跟庄妃有关,这似乎又说不过去。毕竟百里家族的怪相由来已久,这庄妃跟母后明争暗斗也才十来年的功夫。怎能将百里一族的怪相套到庄妃头上?再者,那庄妃往常根本就不可能将精力放在青青身上,庄妃开始关注青青,也就在母后提议让他迎娶青青那时。算来,总共也就几月光景,这跟百里家族的悲惨遭时间并不对称。 这头,御轩还在琢磨着,门外又响起了叩门声。 “进来!” 很快,秦羽推开门,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没有什么虚礼奉承,直奔主题:“殿下,皇上在御书房龙颜震怒,召你过去训话。” “训话?”父皇可真是变得强硬了。 将手上捧着的资料谨慎地揣进袖中,御轩去了御书房。 还在门外,便听到皇帝在里面又是摔奏折,又是吆喝骂奴才,看样子是真的气得不轻。 “父皇。”淡淡地唤了一声,御轩在皇帝跟前三步开外停下。 皇帝面红耳赤,张口咆哮:“你说你,做的是什么事?朕将那么大件命案交给你,你到县衙闲晃一遍就算了?你将百姓当成什么了?” “儿臣有要事,先回了趟太子宫,并非将县衙之事置之不理。”御轩不卑不亢地道。算起来,他这语调根本不算是道歉,更是跟请罪沾不上边儿。他只是在陈述事实。 皇帝听了,勃然大怒,声音几度拔高:“要事?要事就是跟青丫头回宫缠绵?” “父皇,您矢言了。”御轩不喜欢皇帝那口吻,在他看来,父皇这样说,有贬低他,也贬低青青的意味。什么“缠绵”,他只是抱青青回宫诊病而已。不知道又是谁在父皇面前嚼舌根,竟生生将正儿八经的事情传得那么不堪!他御轩再怎么张狂不羁,也不会糊涂到撇下重要的命案而躲回温柔乡缠绵的地步。 皇帝见儿子的气势比自己还盛气凌人,便愈发地火冒三丈:“你在教训朕?” “父皇若只是想训斥儿臣一番,那儿臣已然领受。儿臣还有要事在身,便不陪父皇了。”说罢,御轩迈步就准备离开。 皇帝气得浑身发抖,怒喝道:“朕何曾让你退下了?” 话落,御轩离开的脚步更快了。 皇帝越发恼火,又吼道:“你给朕站住!朕没让你走,你敢走,就是抗旨!” 抗旨?他抗旨的次数还少?若不是他常抗旨,早死不知道多少回了。御轩不屑地在心中嗤声道。不过,他还是转过身来,果真站在那里,没有再挑衅君威。 皇帝见御轩听了话,终于松口气,他还真怕这小兔崽子不听完他的话就开跑。要知道,找这小兔崽子来一回,并不是那么容易的。这小子,行事不易让人捉摸。 有时感觉,他挺“孝顺”听话,可大多时候,又表现得格外强硬不羁。这听话,与叛逆之间,没有明确的界限。 是以,皇帝摸不透这个儿子几时会服从君命,又几时会桀骜不驯。好像一切都凭这小兔崽子的意愿来,别人根本干涉不了他。 适才,皇帝本想借着“龙颜大怒”先震住御轩,而后再话赶话逼着御轩不得不按照自己的布局走。哪晓得,他酝酿了多时的“怒火”丝毫没有震住儿子,倒是震他自己现在脑袋昏沉。 罢了,现在闹骚也发完了,该谈正事了。 “听说青丫头在县衙晕倒,现在可好些了?”皇帝明知故问。对于太子宫的动向,想必他比谁都清楚,青青什么时候醒来,太医们所下的结局,他指定了若指掌。 说到青青,御轩那双深若寒潭的眸子里闪过几许戒备,后平静地回道:“并无大碍,想来是天气热,中了暑,休息一阵便可。” “这便是你的不对。青丫头是个弱女子,你出去查案就好生查案,带上她去那种男人堆里作甚?也亏得她要往外跑,这只是中暑倒也罢了,若遇上歹人,看你如何向百里丞相交代!”皇帝“噼噼啪啪”地来一通训斥,言辞间对青青多有关心,紧接着,又赶在御轩出声前抢道:“日后别带她去宫外,她现在是太子妃,未来的皇后,不好生熟悉熟悉皇宫,以后如何管理后宫?” 原来,父皇今儿是存了这份儿心?御轩算是明白了。 “父皇母后身康体健,管理后宫这事还落不到青青头上。待日子一长,她慢慢习惯了宫里,再让她去母后那里学习也不晚。当下儿臣和青青真是新婚燕尔,自然希望时刻在一起,父皇应该能够理解才对。”御轩见皇帝缓和了语气,他也跟着将话音放软,没有之前那样针锋相对。 皇帝犹不放弃:“你查案要紧,哪有精力管她?她在你身边,岂不碍手碍脚?你且好生将案子结了,等册立太子的大典一过,你们小夫妻想怎么腻在一起,朕都不过问。现在可不行,你岂能将全城百姓丢在一边儿,跟青丫头儿女情长?” “父皇放心,即便青青在儿臣身边,儿臣也不会因小失大。父皇若没什么吩咐,儿臣查案去了。”说罢,御轩果真走了。 皇帝扬起手,本来是准备招呼御轩留步。当下,见儿子一点儿面子都不给便直接闪人,他那高扬在半空中的手臂,半晌才想起来要放下。 这个儿子,越发地不受约束了。皇帝感到一阵无力。 皇帝在御轩的身上受了气,没处宣泄,习惯性地去了月清宫,那里是他灭火的好去处。 此刻,庄妃也没闲着,在自己的寝宫里踱来踱去,攥着手里的丝巾扯啊扯,心里那个急啊。 “那孟达秦羽二人都查到独孤九成的身上了,再查下去,天都要翻了。快,赶紧再飞鸽传书给魔煞门,令他们加紧计划。”庄妃像个陀螺似的,团团转,一脸愁绪,嘴上飞快地吩咐道。 月琴适时提醒:“娘娘,那百里青青一直在御轩身边儿,魔煞门即便要下手也难啊。您还是快想想辙,怎么将那两人分开才好。” “你道我不想吗?可那御轩也着实奇了怪了,往常身边儿不喜欢带人,这会儿走哪里都将百里那丫头捎上。也不知道皇上那边儿怎么样了,若是皇上能将百里丫头留在宫里,本宫也就落下了心头大石。”庄妃抱着很大的希望。 哪晓得,天不遂人愿…… “不用等了,那丫头又跟太子出宫去了。”皇帝的声音,一听就很低落,还有点儿愤怒。 庄妃赫然转身,张口就想撒泼耍混,可一见皇帝臭着一张脸,只得将愤懑咽回了肚子里。 镇定下来,她轻移莲步,缓缓地朝皇帝走去,并温柔地挽住皇帝的胳膊,细声细气,满是关切地道:“那小子又给您气受了?其实依臣妾看来,您就别再瞻前顾后了。不然总这么放任那小子,他迟早爬到您头上拉屎。要依臣妾说,这往后啊,他但凡犯上顶撞,你治他个犯上之罪,看他还能怎样?” “头发长,见识短。要这么简单,朕还忍到现在?”皇帝越发地闷了,吹胡子瞪眼,吆喝庄妃:“给你朕沏壶茶,朕跟那小兔崽子闹了一阵,现在口干舌燥,渴得很。” 庄妃朝一旁侍候着的月琴拂了拂袖。月琴赶紧去内室沏了茶端出来。 庄妃接过茶壶,倒了杯茶水,还细心地用嘴吹了会儿,估计茶凉了才端给皇帝。 皇帝接过茶杯,一饮而尽,而后不爽地将那昂贵的白玉茶杯重重摔在地上,玉碎满地。 良久,等皇帝平静下来,庄妃才问及:“御轩是自个儿带着百里那丫头出宫的?孟达和秦羽可在?” “朕怎会知晓?你当朕是那小子的跟班儿?”皇帝耷拉着脸,皱着眉头,十分不爽感。 庄妃用轻笑声缓和气氛,试图感染皇帝,令其不再那么烦闷。 过了小半会儿,皇帝终于冷静下来,吁了口闷气,问道:“你不是找魔煞门了,为何迟迟没有动静?” “臣妾不是让您出面支走御轩,将百里那丫头单独留在宫里?这便是魔煞门出面的条件。不然,您以为臣妾会这么为难您么?”庄妃娇嗔道。 一说到这个,皇帝有立刻想到之前在御书房和儿子的暗战,脸色随即便黑了下来。 庄妃很识时务,将皇帝没有兴致,赶紧岔开皇帝,摆着撩人的姿势勾他,两人很快便去榻上温存起来。 月琴原本要进来禀报要事,刚走到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调笑声,便没敢敲门,乖乖地退了下去。[.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 话说,青青总觉得御轩的表情有异,估摸着他知道点儿什么。可是他就是绝口不提,任凭她如何旁敲侧击都没有用。甚至,连秦羽和孟达二人都守口如瓶,这让青青不得不另寻他招儿。 好吧,就以那串诡异的象牙手镯开始。 于是,青青拿着手镯和宝石吊坠儿来了月清宫,远远儿地见庄妃的贴身宫女坐在庭院打瞌睡。 这月琴乃是庄妃身前的头等宫女,从来都是跟在庄妃身边儿不离开的,这会子偷懒打瞌睡?青青稍稍在心中分析了一下,便觉得事情甚为蹊跷。于是,她压低了脚步声绕过月琴,悄悄往庄妃的寝宫去了。 这什么声音?怎么听起来怪…… 青青正在迟疑,一浪尖叫便如雷贯耳。 终于知道那是什么了……青青好生难为情,真是无力极了。她运气可真好,一来竟撞上这么骇人的事情。一听那里面传来的粗喘声,青青直觉自己脸上滚烫。 毕竟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子嘛,观战似乎有点儿太惊世骇俗了。所以她准备撤离,可步子都还没迈开,里面传来一句话成功留住了她欲远去的脚步。 只听得,里面皇帝问道:“朕不是让你先别轻举妄动么?你私下里背着朕与独孤九成联络,岂非要坏朕大事?” “皇上放心,臣妾知道轻重,断然不会乱来。”庄妃保证道。 男人嘛,一吃饱喝足,心情自然就好了许多。皇帝就没指望庄妃会多么的听话,这会儿也就顺便提提,嘴上数落数落她而已。 很快,他便跳过了这个话题,又问道:“朕倒是好奇,你既然能够唤得动独孤九成,为何只是让他出面将那丫头吓唬一番,而不直接让他作法收了那丫头?以你的心思,不是很想置那丫头于死地?” 庄妃贼兮兮地一笑,半遮半掩地回道:“这不是没有皇上您的旨意,臣妾不敢擅作主张吗?” “你自作主张的事还少?”皇帝为此,直接不信,而后拉下脸,用锋利的目光逼迫庄妃说实话。 庄妃这才举手投降,颇有些郁闷地道:“您说得对,其实臣妾也早想那么做的。不过那独孤九成没那么大本事,说什么那丫头身边阳气太盛,下不了手。” “阳气太盛?”皇帝琢磨一下,喃喃道:“这倒也是,丞相府有三公子跟前跟后,太子宫也那小兔崽子保驾护航,连朕都没办法将她怎么样,何况是独孤九成。” “可不是吗?要不然,您以为臣妾能忍到现在?”说到这个,庄妃那是相当相当的郁闷。 皇帝瞟了眼庄妃那副懊恼无助的可怜样,怜惜地将她搂在怀里,轻声对她耳语:“现在知道他们的厉害了?以后凡事多跟朕商量,别动不动就自己出手,打草惊蛇一切都完了。” 庄妃一边用那留着长长指甲的纤细食指在皇帝胸前划着圈圈儿,一边满是蛊惑地道:“臣妾知道皇上疼着臣妾,所以不怕惹事,呵呵……” “你还没要够?”皇帝被庄妃弄的心痒痒,感觉某个部位又开始兴奋了,遂一把捉住庄妃不规矩的手,低声警告道。 庄妃则是发出猫咪般的勾人声音,愈发地惹得皇帝不安分起来。 躲在某处偷听的青青,直觉脸上一阵火辣,再也听不下去了。天呐,想不到平常看起来一本正经的皇帝老儿,居然私底下这么经不起折腾啊?太出乎她所料了,太让她觉得不可思议了,是不是男人都这样?要是御轩……恐怖,她在想什么!太邪恶了…… 回到太子宫,青青像个火车头一样地朝自己的房间里冲,竟没有看到有人正站在门口充当望夫石! 必不可少的一撞,开始了…… “额!”青青抚着自己的额头,只觉眼冒金星,脑袋一阵震荡。 御轩反射性地抓了青青的手,将她的小手移开,本欲是要查看她有没有被撞着,却被她警觉地挥开手。同时,她还像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蹦跶一下,蹦了两步远。 “你怎么了?”御轩一头雾水,不明白这丫头是吃错了什么药,怎么突然像是避洪水猛兽一样避着他? 青青支支吾吾了一阵,没说出什么有意义的话来,良久才想到要问:“你怎么在这里?” “这是我们的新房,我不在这里,我在哪里?”成亲这几日,他们不是日日都同处一室么?她今儿是怎么了,平常机灵的她,怎么感觉今儿傻乎乎的?反应也是慢了好几拍。 “轰轰轰!” 御轩话里那一个“新房”又在青青心中激起惊涛骇浪,立马又联想到月清宫纠缠不休的情形。 偏偏御轩还看到青青的脸像是煮熟的虾子一样,红透了。 大步靠了过去,大掌一伸,掌心便覆盖在了她的额头上:“为何这般烫?你发烧了?来人……” “没有!我刚才跑了一圈儿,热的,热的!”青青赶紧出声截断了御轩的话。否则,真若让他把太医找来,不是太丢脸了? 对于她的说辞,他显然保持怀疑。 “这大热的天,你跑什么跑,又想中暑?”他沉了生,略有责备地道。 青青尴尬地硬掰:“就是天气热减肥才有效果,这一跑,出了不少汗,应该能掉不少肉,呵呵呵呵……” 就说吧,这小妮子心里指定有事,御轩的眼神中明确地表达着这么个意思。不过,她既然这么极力在遮掩,他也不为难她,索性让她糊弄过去。 接着,他将探索的视线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将她的周身打量了两遍,不赞同地道:“你这身板儿已经够干煸了,不需要再减肥。再减就成竹竿子豆芽菜了。” “我喜欢!”她咬牙,不服气地迸出了这句,而后一脸的不爽。 御轩抿嘴,憋笑,不敢再激怒某个小妮子。不过她这别扭的样儿,还果真有些韵味。 接下来,他没有再说话,安静地等待她内心那阵汹涌澎湃的浪涛退去。 过了一会儿,青青总算自在了许多,开始打开话匣子:“翠儿呢?怎么不见翠儿?” 御轩感到很无奈,他是太子咩,居然还比不上一个小婢女的影响力大。一个小婢女没在,她都知道找,他这么大个人站她面前,她却直接忽略。 “我马上要出宫,你去不去?”他抛出鱼饵,等待鱼儿上钩。 一听出宫,青青立马来了精神:“去!去!当然要去!” “就知道你这样。”虽是一句普通的话,可经由御轩那张嘴说出来,总让人感觉到浓浓的宠溺意味。见她恢复了活力,他继续道:“那还不快去换身衣裳。” “换衣裳,就这身儿不好吗?”她下意识地看了眼自己的装扮,颇为满意。青色的纱衣,又凉爽又轻便,样式也好,荷叶形的领口,能露出小半截藕臂的袖子…… 这样的衣裳,正是夏日该有的清凉装扮嘛,不用换了。 他皱了皱眉,没有说话,却盯着她的胸前直看。 那薄纱青衣将那傲人的饱满的胸部勾勒出来,虽然里面有内衬的衣裳打底,不会露光,可那完美的形却是一览无遗。这身儿打扮,在男人堆里亮相,是不不太方便? 此刻,他用眼神问着她:真要这身儿打扮? “好吧,你等我,我去换。”青青瘪瘪嘴,其实她真没觉得有什么。不过被他这么一直盯着,她怀疑这衣裳果真薄得能被犀利的目光穿透。 “嗯,去吧。”他颔首,朝她温和一笑。 这家伙,不是传说中不会笑的主么?怎么老是在她面前诡笑。一看见他笑,她心里就毛毛的。 不多时,青青换了件大套的素服,那是以前在相府时的衣裳,御轩表示满意,点点头。两人这才出了宫。 在去县衙的路上,两人同坐一辆马车,青青却一直没开口,佯装将头探向马车外,实际在想着自己的月清宫内探听到的几句话。 毫无疑问,庄妃和皇帝老儿口中的“那丫头”就是指的她百里青青无疑。要说庄妃不想丞相府与睿王府联姻,所以对她百里青青不友善也就罢了;皇帝老儿凭什么也要收拾她百里青青。怎么说,她也是他的“儿媳妇”啊,至于么? 难怪御轩那家伙时常跟皇帝老儿对着干,他那老爹也着实太偏心了点儿。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凭什么就不喜欢御轩,凭什么就要把御轩往死里整啊!这可远远超出了爹爹管教儿子的范畴。 不知不觉的,青青便在心中替御轩打抱不平,使得那张小脸儿上气鼓鼓的。 转过头,她不由问道:“你不是你爹亲生的?” “嗯?”他皱眉,她这是什么话?他不是“爹”亲生的,莫非是石头缝儿里蹦出来的? 青青也觉得口误,赶紧更正:“你不是皇上亲生的?” 御轩眼中闪过一丝阴沉,不过稍纵即逝,后又一脸的惊奇。 最后,他笑道:“这个问题,你得去问母后。” “切,没劲儿。”青青嘟嘟嘴,又将头探向了车外。 之后,她总感觉御轩在看她,所以猛然转头,果真将偷看她的那家伙给逮了个正着。 拧紧秀气的双眉,她偏着头,满是不解地回视他。 他坦然一笑,并不觉得偷看可耻。 “我说你怎么老看我?你不觉得,这样很不礼貌吗?你会害得人家不自在。”虽然知道抗议无效,可她还是忍不住要投诉投诉,以平她心头的不甘。 御轩挑眉,笑道:“你不看我,怎知我在看你?” 喝!这家伙,他耍无奈是吧?她往常还真是看走了眼,以为他正值无双,光明磊落呢。想不到,他也是无赖。 青青拔高了声音:“谁看你啊?余光,余光不小心瞥到你的,知道不?不是我故意非得要看你!” “哦……”拉着长长的尾音,他这么解释道:“也就是说,你不愿看,又不得已要看?也就是情不自禁地看我?” 情不自禁?她的个天!这词汇,也未免太过劲爆了是不? “懒得跟你说。我说不过你,自动认输。”青青将视线收了回来,不再望向他,而是看向前方马上的门帘。稍后,她又低下头,垮下肩,有气无力地看向自己绣花鞋上的精美绣纹。 感觉打败了小妮子,御轩心中居然很没品地屁颠屁颠地乐了起来。 不过,见她一直那么闷闷的,他也着实不忍,于是摆正了脸色,认真地问道:“听你那婢女说,你之前去了月清宫还庄妃手链儿?” 又提这个…… 青青懒洋洋地点了点头。 “还了?”他追问。 点头,再摇头。 “究竟是还了,还是没还?”他蹙眉,这小妮子怎会如此没精打采? 摇头。 “为何?”她专程去还,还能还不成功?莫非是庄妃不收? 青青不答应了,嘴巴撅得老高,脸上又红了一阵。 接下来,御轩试着找了好几个话题,青青也不接话,两人也就聊不起来了。 算起来,他们自从决定“结为同盟”开始,相处得好不错,很自然,很轻松。今儿这小妮子也不知道是哪里没对,行为有点儿反常。起先,他只当她是耍别捏,可这一路走来,他发现或许没有那么简单。 于是,他决定探探她的底,采用诱敌深入的战术:“我们是朋友吧?” 嗯,点头。 “既然是朋友,要坦诚相待?”他又问。 再点头。 “那你有心事,是不是该跟我说上一说?”他有些委屈地问道。 青青终于被惹毛,陡然抬头挺胸,坐得笔直。侧过头,她直视御轩,平常的精气神儿又回来了:“我说你要问问题,能不能直接一口气说完?还分这么多步骤,真是!” 嗯,不错!精力充沛了。他表示满意。 之后,他凝视着她,等待她的答案。 她一脸的“悔恨”,就差没捶胸顿足了,夸张地叹了口气:“我是不是站错队了?你老爹根本不喜欢你嘛,我跟你成亲,不是也成了公敌?” “难不成你想换阵营?”知道她在开玩笑,他很配合地跟她玩儿着。 又是夸张的一声叹息,她颇有些自豪地拍拍自己的小身板儿,狂放地道:“中途换阵营,岂非是叛逃?如此反复的小人,本姑娘才不屑做。” 话落,两人相视一笑,终于回到了他们应该有的相处模式。 “你这小妮子……”他不由自主地伸手摸摸她的头,极尽温柔。 青青赶紧将头灵活地转了一圈儿,总算从他的魔掌下转了出来,抱怨道:“你们怎么都喜欢摸人家的头,我又不是小狗狗,真是的。” “谁还喜欢摸你的头?”他立马追问。 “爹爹和哥哥们啊!”她道。随后,她又问及:“你知不知道一个叫独孤九成的人?他是个什么来头?” “你怎会知道这个人?”他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她一愣,好奇他怎会突然这么正经,仿佛如临大敌一般。由他的反应来看,莫非这个独孤九成是个厉害角色?也是,能让皇帝老儿和庄妃都提在心上,按独孤九成决然不是寻常人。 “意外听说而已。能说说这个人么?他是不是会什么奇门遁甲之术?”倘若真是这般,那青青倒是稍微放心了些。如果百里家族的问题真是出在奇术诅咒上,她或许还能有翻身的机会。 毕竟师父也教了她些这类东西,兴许能派得上用场。在这之前,她得先弄清楚那独孤九成是个什么样儿的人,学的是那一派的功夫。 御轩听到青青这么说,随即便猜测到青青已经知道了好些东西。 原本他还打算先瞒着她,以免她心里产生负担,现在看来不需要了。这小妮子肩头虽小,但能扛下的东西却不轻。 “你是不是想起了点儿什么?在县衙门口与你说话的,是独孤九成?”御轩问道。 县衙门口?之前不说在县衙门口与她说话的老者是个道人?倘若真是独孤九成,便表示,独孤九成是个道士? 青青这就纳闷儿。她的师父百玑老者参透了道术,并且将平生所学悉数传授给了她。想不到她还能载在一个道士手里?不过这也恰恰证明了庄妃之前的话,那独孤九成不是不想要她百里青青的命,而是没用本事拿去,因为她的身上还有些无形中的抵抗力。 也许庄妃只说对了一般,她百里青青的身边儿的确阳气太盛,以至于独孤九成耍的那至阴至寒之气不能能伤及她的性命;恐怕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她自己体内的力量也是抵御外敌的强劲力量。 倘若这独孤九成真是害她之人,那么也应该是害百里家几代女主人的罪魁祸首!娘亲的死,是否与这独孤九成有关?他害她百里青青是庄妃授意,那害百里一族又是从何说起? “青青?”御轩见青青半晌没有回话,而眸中却目色青红交错,遂不放心地唤了她一声。 青青忙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道:“县衙门口的事情我倒没什么印象。不过,若真如你们所言,当时真有个人与我谈话,那人定是独孤九成无疑了。” “你从何知晓?”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御轩连语气都变了。 青青感觉到,似乎御轩比她自己还对独孤九成上下,便顿时明白,这家伙估计早就查过了。不知该称赞他好手段,还是该称赞他好神速,他对她,还是真是不错,居然能对县衙门口发生的事情做出这么迅速的反应。 “庄妃跟你爹说的,应该不假。”青青的这句话,让御轩省去了许多环节。现在,很多问题都浮出水面了。 御轩为此,捏紧了拳头,脸上的煞气更重了。这庄妃,胆大至此,焉能叫他手下留情? 此刻,他才心有余悸地想道:幸亏当时孟达和秦羽二人力劝他将青青带在身边儿,这若真将她留在宫里,岂不是羊入虎口,更加危险?这往后,在凶手捉到之前,不能再让青青这小妮子远离他的视线范围了。 他现在有种强烈的预感,觉得京城最近的命案都是冲着她来的。歹人是否有用命案引开他注意力,而让他无瑕估计青青,进而趁机害她的嫌疑? 若他猜得不错,京城命案,庄妃问题重大! 要真是庄妃的问题,父皇会否知情? 去县衙查能查出什么来?倒不如盯着月清宫更有效。 马车很快就要到县衙,御轩却突然掀开车帘子,朝坐在车头上赶车的秦羽吩咐道:“掉头,回宫!” “回宫做什么?我们这一回去,不明摆着怀疑庄妃么?”青青拦住了御轩,让秦羽继续赶车,怎么说也要去县衙露上一面,才能降低敌人的戒心。 御轩则以为,既然知道了庄妃有问题,便不需要再绕弯子,直接盯紧她便可。 “此案不可再久拖下去,否则遇害的人会更多。”御轩道。 青青摇头,斗志昂扬地道:“欲速则不达。如果真如你所言,他们想将你支开,对付我,你索性就如他们的意,你去县衙查案,我和秦羽孟达帮你查魔煞门和庄妃。我们分工行事,一明一暗,杀他个措手不及!” 若不给敌人一个“可乘之机”,人家怎敢放手出招? 见她那副气势,御轩不禁失笑,这小妮子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 但是,即便要查庄妃,也不能用她出马:“你不好好呆在我身边儿,去庄妃眼前晃,岂不是自寻麻烦?” “有秦羽孟达二人在,又有你暗中保护,我能有什么事儿?查县衙那边儿,我捎信儿让哥哥们来帮你,明着也增强些气势,令敌人看到我们对县衙紧追不放的决心,便会以为我们注意力都在上面;暗着,哥哥们也能随时替换你的工作,让你可以及时抽身回宫来帮我。”青青有条不紊地道。 御轩谨慎思忖之后,朝青青温和一笑:“就依你。” “呵呵呵……” 车外的秦羽简直不敢相信,殿下居然会更改初衷?这太子妃的影响力,果然不容小视。 ------题外话------ 谢谢“ja51919”亲亲的票票鼓励,么么 请牢记本站域名:g.xxx 066 心跳加速 庄妃看到青青来月清宫,着实愣了一下。 不说连皇上出面儿,御轩也不将青青留在宫里?那今儿个又是怎么回事?这丫头居然主动上门了。 “来,太子妃过来坐。”庄妃很热情地招呼青青,并让月琴给青青设座,就将座位安放在自己身边儿。 青青笑眯眯地走过去,没心机地道:“庄妃娘娘还是像以前那样叫我吧,叫太子妃感觉怪别扭生疏的。” “这倒是,好吧,还叫你青丫头。对了丫头,今儿怎么想到来月清宫了?听说你跟太子如胶似漆的,感情好得不得了,朝里好多夫人们都羡慕呢,就连本宫都嫉妒了。”庄妃热络地道。 青青不好意思地垂下头,扭捏着不吭声。 庄妃夸张地笑道:“哟,你这丫头还害羞呢。” 青青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而后欲语还休地道:“庄妃娘娘莫要取笑青青了。对了,这是娘娘上回托康王送给青青的手链儿,青青不惯带这些首饰,还是还给娘娘吧。这么贵重的东西,放我那儿也是浪费。这阵子不知道怎么的,记性不好。我都记得我好像将手链儿还给娘娘了,哪晓得前今儿收拾东西的时候,又看到它,这才想到给娘娘送过来。” 庄妃执起青青的左手,又拿起青青右手递过来的手链儿,也不多话,直接将手链儿套在了青青的左手腕上,还将头偏来偏去地打量了一会儿,最后才满意地道:“咱们青丫头戴上这个手链儿的确漂亮。你瞧瞧,你这手又白又嫩,像白玉似的,正好衬得起这手链儿。要别人戴,还戴不出这样的味道来呢。本宫送出去的东西,岂能再收回来。以后可不许再说还回来的傻话了。” “那青青多谢娘娘厚爱。”青青发现庄妃赠手链儿的决心很坚决。不说这是独孤家的宝贝么?庄妃怎么会如此大方地让出来?既然还不回去,她也就不勉强。只是,按这情形,这手链儿上似乎大有文章。 接下来,两个女人便家常里短地聊了起来,看似料得很投机,不时发出愉悦的笑容。庄妃表现得想个十足亲切慈爱的长辈,而青青则是一副标准的小女人姿态,天真单纯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心机。 待时机成熟,两人之间的热络劲儿够分量了,庄妃这才开始旁敲侧击起来。 “丫头,最近太子都在忙什么?你们没在一起么?”庄妃关心地问道,眼中还有些不舍,不得青青回话,又抢着续道:“这男人,新鲜劲儿那可是有限的。若是新婚燕尔的都不想着跟妻子好生培养培养感情,往后日子久长了,便更加没了那心思。你得耍点儿心思,让太子围着你转,那样他才能发现你的好。” 听了庄妃的话,青青一阵懊恼,耷拉着脸,垂头丧气地道叹道:“不瞒娘娘说,青青也知道这个理儿。可是最近皇上让太子查什么命案,他忙得脚不离地儿,哪有工夫管我?前两日我倒是硬嚷着要跟去,可谁知在县衙给晕倒了,现在人家不正好有借口不让我跟么?说得好是担心我的身子在外吃不消,说得不好那就是嫌弃我碍手碍脚。” “这样啊!”庄妃的话音里带着浓浓的惋惜意味,后道:“那他这案子,估计什么时候能结案?可别托太久就好。” “应该拖不太久的,听他们说好像有些线索了。”青青面带憧憬,仿佛在向幸福招手。 庄妃一听,愣是眸光呆滞了三秒钟。 “线索?看来已经找到凶手了?”庄妃赶紧追问。 青青颔首,神秘兮兮地透露:“应该是吧,太子还让我将哥哥们都请了去帮忙,可能是要抓凶手了。这事儿一完,然后就该是册封太子的大典了,那场面一定会很壮观对不对?听说当年皇上当太子时,那大典都特别的隆重,娘娘当时有看么?” “是啊,那是举国上下的大喜事,场面自然会很壮观。”庄妃的语气开始有点儿不自然了,脸上的表情也僵硬了许多,眼中更是掩不住地浮现一丝狠绝。 这个话题之后,两人便聊不起来,庄妃也难以像之前那样热络,很显然心情受了影响。青青倒没主动请辞,而后如软磨硬泡的留在那里,兴致勃勃地要跟庄妃讨论太子大典,还有一些敏感的话题。 庄妃哪有这等心思?这会儿她心里早就炸开了锅了。 之后,庄妃推说身子不爽,委婉地向青青下了逐客令。 青青终于肯走了,不过不是真走,而是…… ﹍﹍﹍﹍﹍ 青青一走,庄妃又开始不安定了,在屋子里转啊转,就差没扯头发发狂。 “月琴,月琴!”庄妃扯开了嗓门使劲儿喊。 外面,宫女月琴听到声音赶紧丢下手头的东西,飞一般地跑进来,可在庄妃看来还是慢了点儿。 “你在做什么?本宫叫你半天了。”庄妃将气撒到自己的贴身宫女身上。 反正嘛,在宫里当差,也就是当个出气筒,月琴也习惯了。而且她跟庄妃的时间不短了,自然也了解庄妃的脾性,知道这会儿庄妃并非是有意怪自己,而是之前没敢在太子妃面前发飙,这会儿将气转嫁到自己身上。没事儿,等主子心里憋着的气发出来就好了。 是以,月琴一点儿也没觉得委屈,反而是更加恭敬起来,轻声回道:“奴婢刚才替您去盯太子妃了,看见她出了咱们这院子,奴婢才敢回来。” “嗯。”庄妃见自己的宫女这样替自己着想,好歹也消了些气,温和了些:“笔墨伺候,本宫要给魔煞神君写信。” 月琴赶紧铺了纸张,研了墨,双手将那支庄妃喜欢的貂毛笔奉上。 庄妃一把抓过毛笔,蘸了墨,飞快地在纸上写了几行字,而后将那有字的部分撕下来,极速将其卷好,用细丝线绑好栓在了信鸽身上。这一系列的动作,十分连贯,可谓是一气呵成。 放走了信鸽,庄妃在心里还不平静,嘴里又开始怒骂道:该死的百里青青,哪壶不开了提哪壶,竟然还妄想什么太子大典! “娘娘,您别气了,她不过是小丫头做白日梦,您不跟她一般见识。”月琴安慰道。[.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以庄妃的脑子,自然知道月琴这话不过是宽她的心罢了,并非真觉得青青是不懂事的小丫头片子。不过有人提自己说话的感觉还不错,庄妃果然安静了不少,步子稍快地走到自己的座位旁,猛地一下坐了下去。 接下来,庄妃半眯着眼,像是在算计着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她不太确定地道:“你说,独孤九成那老贼,究竟有没有法子收拾百里青青?本宫怎么觉得他像在耍诈?以他的道行,按说不可能收拾个小丫头片子都不行。” “娘娘是怀疑独孤九成没心思跟咱们合作?这不可能啊,他难道不想要那象牙手链儿了?那可是独孤老祖宗留下来的法器。”月琴觉得吧,庄妃应该是多疑了。 庄妃喃喃自语:“我给那老贼说了,想要手链儿就得先制服百里那丫头。现在手链儿也在那丫头手上,就看老贼来不来取。” “应该会来的。他不贪金,不贪银,就盯上这串手链儿。”月琴分析着,可突然又想到:“那魔煞神君也是盯着那东西,到时候这两人会不会打起来?” 庄妃扯了扯嘴角,不怀好意地道:“这两人,哪一个是好货?迟早得让他们打起来,正所谓鹬蚌相持渔人得利,那才好呢。” 一谈到自己的精妙布局,庄妃便精神百倍,阴霾全扫。 ﹍﹍﹍﹍ 青青今儿来月清宫,那可能真是来跟敌人拉家常的? 这一趟来月清宫,虽然只是“无意间”的一些闲话,不过她相信这些闲话一定能在庄妃的心头投下巨石。正所谓心慌则乱,庄妃听到御轩在县衙查案有了线索,怎不着急上火? 诚然,以庄妃的性格不会立即相信,不过在青青看来,怀疑的种子定然会在庄妃心中生根发芽。 青青出了月清宫,本欲杀个回马枪去窥窥庄妃的动向。竟不料,庄妃的宫女月琴远远儿地跟着她。不得已,她只能做个没心没肺的小女子,一边儿赏花赏草地观风景,一边儿开心地往外走。 直到青青出了月清宫大门,走进月清宫外的园子里,月琴的视线才没有再投放过来。青青巧妙地躲在假山后面,想看看稍后都有哪些人会在月清宫出没。 岂料,她等来的,不是人,而是一只鸽子! 信鸽? 扫了眼四周,还好,除了远处月清宫门口有侍卫把守,以及几个小宫女穿梭在园子里外,其余便没多少人。青青对空弹指一挥间,天上的信鸽便落了下来,被她一把接住。 取下鸽子身上的信笺一看,果不其然,庄妃这么快就将信儿抱出去了。抬头称呼为“门主”,自然让人不难想象,庄妃这信笺发送的对象是魔煞神君。 由此,青青可以推测,自己之前的猜测没错,京城命案的确与魔煞门有关。而且魔煞门决然不会自己没事找事地干出这么些大案来,一定是为了陷害百玑宫,进而威胁她! 目下,青青觉得,与其自己费尽心机去大海捞针找凶手,还不如抓住魔煞门这条线索。既然凶手是百玑宫弟子,而且是受魔煞门威胁才犯下大案,那么凶手一定会能会百玑宫再有联系。 可惜了,刚才打鸽子的力道没控制好,这只鸽子已经一命呜呼了。不然她还可以用用偷梁换柱之计,将信笺内容改变再塞回去,造成魔煞门与月清宫的嫌隙。 现在……哎,看到自己手里逮住的这只已经咽了气儿的信鸽,青青只有摇摇头,便是歉意了。自己根本没想打死它,看来自己的功夫还不够娴熟,无法做到运用自如。 算了,还是继续盯着月清宫,总能找到魔煞门的老巢。 ﹍﹍﹍﹍﹍ 到了第三日,县衙那边儿已经传出消息,将几桩命案的凶手锁定,得出的结论是几桩命案系一伙凶手所为,而且将凶手体貌特征,举止习惯等等都详细地列举出来。 传言闹得沸沸腾腾,怎不叫月清宫的庄妃坐立不安?更何况,她放的信鸽已经飞出去三日,甭说至今尚未收到魔煞门主的回音,就连自己放出去的信鸽都没有回来。要说,它早过归巢的。 鸽子一定中途被劫了!庄妃看着自己寝宫内那只空空的鸟笼,十分肯定地对自己道。 那么,就走鸽子的人,究竟是谁?若是不小心在郊外被猎户打下,那倒也罢了;可若是被御轩的人打落,问题就更难解决了。 为今之计,还得派人送信才是。 于是,庄妃将自己身边武功最高的当家侍卫詹贺给派了去。 魔煞神君认得詹贺,所以不必任何虚礼问候,两人直奔主题。 “三日前便传信过来?”魔煞神君也颇觉惊讶。这么多年来,她和庄妃之间的信息传达从未出现过差池,这次是破例了?倘若真是这样,那便要引起足够的重视了。 詹贺道:“信鸽没有回宫,娘娘便料定出了意外,恐怕信息已经泄露了出去。娘娘的意思是让门主早做打算,最好的办法是现在便动手除掉百里青青。太子妃一死,乃是大事,到时太子册封大典便会延后,我们再伺机寻找机会在大典之前拿下御轩。” “御轩不是个好对付的人,庄妃娘娘想得太简单了。”魔煞神君的话音里有着浓浓的鄙夷,似乎在嘲讽庄妃痴人说梦。 詹贺也很精明,立即就回道:“正是因为御轩难对付,娘娘才觉得只有门主您出面才是稳妥的。” “休要给本座戴高帽,回去告诉你们娘娘,别总盯着本座。让她盯紧百里青青那丫头,那丫头可不是她想象的那么简单,那可是百玑宫的后继之人。”魔煞神君终于将秘密给说了。 其实上次在青青大婚那日,他劫持青青后,探寻到青青的真面目时便想说,只可惜御轩对那丫头太过信任,他无法造成二人间的嫌隙。以至于他说什么,御轩都不信,才让自己的计谋胎死腹中。 不过,庄妃就不一样了,庄妃指定是会信的,干脆让庄妃去报信儿,将此事闹得天下皆知最好。 不过,在这之前,需要先解决掉詹贺心中的疑问才行。 “百玑宫?听起来像是江湖派别。”詹贺皱眉询问道。 魔煞神君站起身,走到詹贺面前,对他道:“你自然是没听过,它已经数十年不在江湖出现。不过,很快就会卷土重来了。而且,它的厉害绝对不亚于现在任何江湖门派,包括本座的魔煞门。” “这么厉害?”詹贺吓了一跳。要知道,魔煞神君并非是喜欢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人,现在连魔煞神君言辞间都对百玑宫如此忌惮,那说明这绝非一个可以被忽视的组织。于是,他赶紧追问:“百里青青真是百玑宫未来的主人?” “本座骗你何用?让你家娘娘盯紧点儿那丫头,先别跟她闹翻,否则硬碰硬是没有胜算的。若能智取,将百里青青手中的百玑谱骗出来,便万事大吉了。”魔煞神君也是试过了许多种办法,最后都以失败告终,所以不得不将希望寄托在庄妃身上,希望庄妃可以骗过百里青青。 詹贺今日来的目的还有一样:“那京城那几桩命案,门主可得仔细对付,御轩和百里家三公子都在查,有消息说已经有了眉目。娘娘是担心……” “放心,即便查到魔煞门,也查不到她的月清宫去。”魔煞神君轻蔑地道。在他的意识里,庄妃真不是个可以合作的伙伴。不过,形势所迫,他现在是不得不借后宫之势达成目的。要知道,灭掉百玑宫,还得一张朝廷,依仗庄妃在皇帝老儿面前吹出风儿才能行。 “门主珍重,告辞!”詹贺起身准备离开。 詹贺刚出了魔煞门总坛,尚不及离开玉龙沟,便被一名青衣女子堵住了去路。 “你是?百里青青?”詹贺直接愣住了,心想:这女人动作也太快了!刚才他才和魔煞神君提到她,她现在就出现在他的面前。稍稍平静了一下,他恍然大悟:“你是跟踪我来的?” “你还不笨!”青青勾了勾唇角,笑得很甜。 詹贺在青青的步步紧逼下,不由自主地往后退:“果然厉害,能跟踪我,还让我丝毫没有察觉。看来,魔煞门主的话果真不差。” “你觉得我会怎么对付你?”青青笑眯眯地道,看起来像个和天真无辜的小女孩。 詹贺乃侍卫出身,自然不会经不住吓。此刻,他虽然约莫知道自己不是青青的对手,也尚且抱着一丝侥幸:“那便赢了我再说!” “是么?你确定要打?”青青蹙了蹙眉,偏着脑袋,撅了撅嘴,好像很为难。 詹贺觉得自己的大男人自尊心受辱,“唰”地一声拔出自己的宝剑,并迅即将剑往青青的方向比划过去,口气不善地道:“太子妃,出招吧!” 詹贺以为,既然太子妃隐藏的身份已经暴露了,月清宫和魔煞门的事情也完全被太子妃知道了,那么就不用再掩饰什么了,用拳头解决问题。 青青摇摇头,笑意浮现在那张不能与“漂亮”沾边儿的小脸儿上,不是她看轻他,他确实不是她的对手。这一打起来,她可拿捏不准力道,不想平白无故地伤人性命。要知道,师父曾交代过,若非不得已,不能伤及人的性命,此乃师父前半生经历的总结。 她是个孝顺守信诺的女子,既然当初答应了师父,便不会努力做到。不过,若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师父没有教她成为菩萨,以德报怨不是她的作风。 “算起来,你跟我并无冤仇,我不想伤你。你若能就此消失,不再回与月清宫为庄妃效命,我便放你一马。”青青的目光有意瞟过对方手中那柄长剑,而后眼中浮现一丝无奈。哎,看样子是把好剑,真不希望被她给糟蹋了。 “哼!”詹贺冷笑,脸上尽是嘲讽之色,嘴上更是轻蔑:“太子妃有说话儿的这工夫,便能跟末将打上几个回合了。” “说话的工夫?若真打,我怕你撑不了这会儿的工夫。”转眼间,青青一身傲骨,锋芒乍现。 “咻……” 一声利器划破空气的细微刺耳声传来,下一刻詹贺手中那柄晃眼的白剑已然对准青青的眉心。却不料,剑尖无故在离青青眉心半寸之距时停滞不前。 詹贺顿时感觉自己手中的剑变得沉甸甸的,使得他不得不用尽全力才能握稳。 “想不到太子妃的内功竟然如此了得,末将倒是领教了!”詹贺嘴上这么说着,脸上却显得蛮横不服气,同时将握剑的手用力朝前面耸了耸,欲用蛮力将锐剑推向青青的眉心。 青青莞尔一笑,笑容似春风般和煦。紧接着,她轻抬右手,那纤细的拇指和食指慢慢地捻住那锋利的剑刃,这个动作相当危险,稍有差池便会毁了她那支玉白无暇的芊手。 詹贺自认机会来到,将自己全身的力气都出来,奋力将宝剑往青青眉心刺。他想,即便刺不中她的眉心,也能因为剑刃极速在她手中滑行而伤及她的手。 哪晓得,他才刚刚用力,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那柄被他珍为宝贝的利剑居然在她手中慢慢融化!就从她拇指和食指捻住的地方开始,仅仅眨眼间,他手中的剑便只剩下手里那三寸长的剑柄! “这是什么功夫?”他被震撼了,从没见过这样的功夫,竟然能将钢刀化为铁水! 青青不言,只是勾了勾唇角。能逃过她手下的兵器,至今为止,除非是御轩的弹簧宝剑。 短暂的惊愕和沉默过后,詹贺有点儿动摇了。的确,这样的强敌并非自己能够战胜的。并非是他不战自败,自挫锐气,而是完全没有成功的希望,何必浪费力气。也好,他且听听太子妃怎么说,再做打算。 “我若答应你从此不为月清宫效力,你便肯相信我是诚心归顺于你?”詹贺反问道。 青青摇头,很大方地承认:“我对你不了解,岂能轻易信你?” “那你若放了我,岂不有养虎为患的危险?”詹贺感觉自己有点儿摸不透这个新上任的太子妃的想法。她明明不信他,为何还敢放虎归山? “呵呵呵……”青青悦耳的嗓音从小嘴儿里溢出,稍后,云淡风轻地道:“你若出尔反尔,大不了就回去告诉庄妃我是百玑宫的宫主,庄妃知道又如何?充其量也就让我的身份曝光,让她提防我。你觉得,她能对付我?” “自然不能。”詹贺很肯定地道。 “那不就结了?所以我赌,我赌你是个君子。纵然赌输了,我损失也不大。”青青语气虽柔,但其中隐含的力道却很重。 其实,她并非是个赌徒,也不屑于用“赌”的方式将命运交给上天裁定。只因,适才她现身之后,这詹贺拔剑以后并未急于偷袭她,而后君子地等待她话音落下,两人决定用武力解决问题时,他才出手。 往往,看一个人,听他说话并定能判准他;相反,可以从他的举止细节中看出他的性格脾性。 按说她和詹贺立场对立,狭路相逢,不是你死,便是我活。若是一般心机深沉的小人,定然会瞅准一切机会下手。然而,詹贺没有,他的决定是与她来一场正式的博弈。由此,青青可以判定,詹贺并非那种反复无常的小人。于是,她决定,信他一回。 詹贺盯着青青的眼睛看了许久,终于开口道:“我乃堂堂七尺男儿,怎能卖主求生?太子妃要杀便杀,我詹贺无话可说!” 果然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这种人才,丢了岂不可惜? “忠心可嘉。不过你可曾想过,你这忠,可是愚忠?你在庄妃的身边儿想必不少日子了,她是什么样的人,你比谁都清楚。为这样一个主子保驾护航,可值得?即便你可以抛开个人荣辱,那天下百姓呢?你觉得庄妃适合母仪天下?”说到这里,青青停顿了一下,仔细观察詹贺的反应。 詹贺却一言不发,眼中现出几许挣扎。 稍后,他才道:“詹贺一介武夫,不懂军国大事,也不懂忧国忧民。天下百姓的福祉不在詹贺考虑之中。” “呵呵呵……”青青笑得直摇头。 詹贺拧眉,不解相问:“太子妃何故发笑?” 青青随即摆正了脸色,一身威严,满身傲骨,气势凌人:“大丈夫当建功立业,名垂青史,光耀门楣,尚不负父母天恩。你苦练十载习得一身本领,就安心窝在后宫当一名侍卫?” “詹贺只会武功,不会权术,官路闭塞!”其实,谁不想当将军,谁不愿飞黄腾达?詹贺心中,又岂能安于平凡? 青青随口便回:“文官无望,武将何如?” 詹贺心中那根儿被禁锢数年的心弦,刹那间弹了起来,在心中奏出了激荡起伏的音符。 “庄妃处心积虑要害太子,不就为了扶康王登上龙座?以你看,太子与康王,谁更适合为君?”青青的话字字铿锵,逼得詹贺无言以对。接着,她又续道:“太子新立,正是用人之际,你若弃暗投明,日后毕竟成就一番功业。何去何从,你自己选吧。” 许久,詹贺叹了口气,看向青青的目光中多了一丝不加掩饰的钦佩。 恭敬地抱拳,屈身行礼:“要末将怎么做,太子妃尽可吩咐!” 终于,青青这回是发自内心地笑了。 微微抬手,示意詹贺起身,道:“宫里你暂时便别回去了,先替我找到京城那几桩命案的凶手。可以从魔煞门着手,但不可打草惊蛇。找到凶手立刻找人去丞相府告诉我大哥百里追日。” “属下明白。太子妃放心,属下定不辱使命。”太子妃对他有不杀之恩,还有知遇之恩,他岂能不效死命? 呼呼…… 好不容易啊,她这才解决了找寻凶手的问题。接下来,怎样阻止魔煞神君继续借百玑宫弟子的手危害百姓呢? 略略思忖片刻,青青回了百玑宫。百玑宫机关被魔煞神君破坏,好多地方得重新布置。 ﹍﹍﹍﹍﹍ 御轩在县衙那边查案,确实也挺厉害,既然很快就查到了百玑宫这个已经隐匿江湖多年的门派。 然而,也正是因为百玑宫久不在江湖露面,使得现在可以找到的线索很少,捉拿凶手,怕是得费上些时候。 今日的工作也算告一段落,御轩马不停蹄地往宫里赶,生怕太子宫出状况。然而,不幸的是,还是“出”了! “你二人竟然连个弱女子都看不住?丢了多久了?”御轩那一脸的骇人之气,估计都可以吓哭一个三岁小儿了。 他千防万防,就怕青青在宫里遭人暗算,所以将自己最得力的属下留在宫里保护青青。孟达秦羽二人,不论搜集情报,还是保护主子,哪一样都是一等一的好手,绝对的千里挑一。谁能想到,这二人居然也能将青青给弄丢? 对于太子妃丢失一事,秦羽和孟达也自觉太冤枉,太匪夷所思。他们明明看到太子妃进了月清宫,怎么就不见了呢?之后他们也密探过月清宫,能够肯定太子妃不在那里了。那么,太子妃究竟又在何处? “是属下们失职,请殿下降罪!”丢了主子,秦羽和孟达不敢推卸责任,愧疚万分,只能跪地认罚。 可是,现在御轩哪儿有心思罚他们? “还降什么罪?赶紧去找!”御轩忍住咆哮的冲动。刚一发完话,自己也冲了出去,转眼间不见了人影。 秦羽孟达二人垂头丧气地对视彼此,觉得太对不起主子了。现在,只有尽快找到太子妃才是上策。 御轩发动了宫里的侍卫,几乎要将整个皇宫都翻遍,却一点儿进展都没有。 不行,这样没头没尾的找,如何能找到人? 好不容易,他才冷静下来,忖道:那丫头,爱出宫,莫非出宫去了?可这回是她主动要求留在宫里帮他查庄妃的,难道还能偷溜出宫? 没等自己想个明白,御轩已经匆匆赶到了宫门口。一问之下,心里稍稍安了心,原来那小妮子果真是出宫去了。 眼看天色将晚,她能去哪儿?莫非是回了丞相府? ﹍﹍﹍﹍﹍﹍ 丞相府 “大哥、二哥、三哥……我回来了!”青青像只快乐的小鸟儿,飞一般地冲回来家。这个时段,一般都是哥哥们围坐一起交换政见的时候。 青青的话音一落,丞相府诺大的书房大门“哗啦”一声被推开,门后露出三个帅得没天理的俊公子的身影。 下一刻,门口排排站的三人不顾形象地挤了出来,争抢着要去拉青青的胳膊。 可怜青青只有两只胳膊,哥哥却有三个,这如何分配?终归得有一人会被淘汰,所以竞争异常激烈。 青青只感到一阵风儿从耳边扫过,接着便被二哥三哥一人捉了一只胳膊。 大哥百里追日比较沉稳内敛,心里疼爱小妹疼得心肝儿肉似的,可表现出来不及老二老三那么疯狂。所以呢,落败的人,注定是他百里追日。失败的下场,便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老二老三拉着青青的胳膊嘘寒问暖套近乎。 “青青啊,怎么突然想到要回来,怎么不先跟哥哥们打个招呼,哥哥们好去接你。” “太子怎么没跟你回来?你偷跑的?你们吵架了?” …… “哈哈哈哈……”在哥哥们面前,青青笑得那叫一个畅快,那叫一个开心。由着哥哥们将她簇拥着进了书房,她的笑声才拉下尾音。 百里追日看着小妹被老二老三拥进房中,他才跨门进来,并亲自关了门,走到青青面前,稍显严肃地道:“这么晚了还出宫,是否跟太子闹别扭了?纵然是也不该如此,如路上遇到点儿什么如何时候?” “对啊,青青,你一个人回来的?翠儿都没跟?”老二也开始紧张了。 老三也开始纠结:“你坐轿子,还是马车出宫的?” 青青翻翻白眼。就知道,哥哥们看见她总会这样。 过了好一会儿,等哥哥们的问题全都问完了,青青才来个总结:“当然是坐马车出来的,多方便啊,速度又快,那风儿呼呼地吹,可凉爽了。” “你!你不要命了?”百里追日难得这样凶小妹的。实在是觉得小妹此举太过危险了。现在正是多事之秋,小妹这样岂非是摆明了给敌人制造机会? 对于哥哥们的脾性,青青很是了解,所以很懂得怎样给消去哥哥们心头的旺盛怒火。 “你们就不要怪人家了嘛。人家好想你们,你们又不来宫里看我,我自己回来一趟,你们还这样,那以后我不回来就是了。呜呜呜……” “这……这怎么还哭起来了?大哥,你就少说两句,青青没事就好,下次让太子多派些人手保护她就行了。”老三追情本就多情,对于自家小妹的哭声,那可就真没有任何免疫力了。 “是啊,大哥,别怪青青了。既然回来了,快打发下人去给她收拾房间。”老二追月也出来圆场,后又关切地问及小妹:“用过晚膳了么?想吃点儿什么?哥哥让厨房给你弄去。” “吃过了,现在还饱着呢,不用折腾了。”青青收住了脸上的委屈,后对哥哥们道:“不瞒哥哥们,青青这回真是偷跑回来的。出来的时候还早,本来想着玩够了就回宫去,哪晓得一不小心就玩到晚上了。现在太子指定已经回宫了,我要现在回去,他非得凶我不可,所以……” “所以你找哥哥们当护花使者了?”老三追情笑道。 青青眼巴巴地望着三哥,点了点头。 “没事儿,太子要敢凶你,三哥第一个不答应。”老三追情不以为意地道。 老二也不怕,坚决支持小妹。反正嘛,从小到大小妹都是他们保护的。现在小妹成了亲,还不忘要他们保护,嗯嗯,他们觉得自己粉有价值呢。 只有老大百里追日严肃地黑着脸,语气稍稍有些重:“老二、老三!休要胡言!君臣之礼都忘了?” “只要他太子敢欺负咱们小妹,管他是君是臣,我们照样不客气!”老二老三相视一眼,异口同声地道。 眼瞅着哥哥们快要为她争论起来,青青赶紧喊停:“你们就别争了,大不了以后青青听话给太子报了信儿,打个招呼,然后带上一大帮子的侍卫一起回来,可好?” “嗯。”百里追日总算点了头,随后便放柔了脸部线条,又问道:“你此番回家,是否另有要事?” “还是大哥了解青青。”青青赞道,话落,看到二哥三哥耷拉着连,忙又补充:“哥哥们对青青最好了。” 嘻嘻嘻…… 平素在人前威风凛凛的三个公子,这会儿笑得跟傻瓜似的。 之后,在哥哥们等待的眼神中,青青悄声道:“我替太子收了个心腹,此人有大用处。他不便进宫,我让他有什么消息先与哥哥们联系。这事儿,哥哥们可不要走漏了风声才好。” 三公子一听,表示怀疑。 “你收的人?可靠?”众人一致的疑问。 青青瘪瘪嘴,好生郁闷:“哥哥们见过小妹我在你们面前说过谎没有?” 三兄弟步调一致,均是摇头。 “那不就结了?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小妹就靠你们了。”青青的眼中尽是诚恳。 三兄弟你看我,我看你,而后,点头。 哪晓得,这厢,哥哥们才刚摆平,门外又出状况了! “百里青青!你给我出来!”啊?是御轩?这口气,好像怒火中烧了。怎么会有这么大气性? 话说,御轩已经问过相府的护院了,知道青青回了相府,而且听下人说就在书房,所以气冲冲地来拽门。 百里追日瞄了眼小妹,而后快速地去开门。 门一开,露出如天神般威严的御轩。他快步跨门而入,目光如炬地盯着青青,脚步沉稳,步子很重,缓慢地朝青青走来。 青青吞了吞口水,不由心跳加速…… ------题外话------ 谢谢“西湖美景”亲亲滴票票鼓励,么么……亲们,非非要票票啦,没票票没动力,呜呜呜…… 请牢记本站域名:g.xxx 067 浪漫幽会 原本这趟回相府,青青还准备跟自家兄长们闲聊中套点儿县衙的事情,想知道御轩究竟查到什么程度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以她的猜测,县衙放出来的那些个消息估计有一半都是烟幕弹,用来迷惑敌人的,当不得真。 这二日,青青也曾向御轩旁敲侧击,可御轩那家伙每每回来太子宫便先对着她一通精细盘问,问宫里的事情,等着她耐着性子将宫里的事情给他汇报完了,也差不多到她昏昏沉沉打瞌睡的地步了,所以造成她什么也没问成,相反是他将她的生活轨迹了解得清清楚楚。 她约莫能够猜出,那家伙似乎有意在回避县衙的事情,并不想在宫里多谈,所以她也就不打算向他询问了,转而将目标锁定成了三个哥哥。 哪晓得,她今夜才刚和哥哥们热络一阵,哥哥们才刚刚放松了心情,正是她探听消息的好时机,他却出现了! 此刻他正朝她走过来,那对如墨的眸子里放射出两束锐光,光芒投放到她的脸上让她只觉一脸的滚烫。浑身一紧,心跳加速,呵呵,原来她也知道害怕? 自己居然被人的目光所震慑,她为此感到万分懊恼,赶紧就直了直腰板儿,硬是做出一副不屈不挠的样子。 “参见太子殿下!” 百里追日选在向御轩跪地参拜。 其余二公子见大哥下了跪,也赶紧从座位上起身,上前两步,迎面朝御轩对敌行礼。 别以为三公子这是怕了当朝太子,而是想以此来打破当下寂静得让人有些毛骨悚然的气氛。 青青这会儿也已经起了身,就站在座位前,双眼一动不动地盯着朝自己走来的御轩。 其实御轩这会儿是真想发火,甚至于刚才在门外都已经咆哮过了。可是一进来,看见相府三公子明里暗里一副母鸡护小鸡的架势,也知道,他今儿若是稍微蛮横一点儿,恐怕就休想要带走青青了。毕竟都是一家人,不必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看来,还是他自己控制情绪,委屈委屈自己比较妥当。 “三位兄长都起来吧,在家里不必多礼。”御轩将目光从青青的身上移开,而后迅速扫过百里三公子,并且不以君臣之礼相称,而是以姻亲长幼相待。 相府三公子一听,都是不敢置信,不由全都疑惑地抬头瞄向御轩。在他们看来,这实在是太奇怪了,太子的脾性,朝中谁人不知?向来只有别人向太子妥协,哪里有太子向别人低头的?况且啊,太子刚才还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能这么快就收敛脾性,着实让人惊叹。 御轩的主动低头,让本来已经准备进入警戒状态的相府三公子突然间有点儿无所适从。 顿了好一会儿,百里追日才走到御轩的身边,道:“殿下请上座。” “嗯。”御轩颔首,威严地坐在了书房内为老爹百里荣浩空置在那儿的座位。 见御轩坐下,青青也暗自松了口气,跟着坐回了原位。 话说,御轩能够低头已经是难能可贵的了,别指望他还能和颜悦色地拉开话匣子。 百里追情向来善于周旋于人前,遂赶忙出声暖场:“殿下星夜赶来,想必是有要事相商?” 这百里追情平日里风流不羁,实则也是只狡猾的狐狸。他这一声“要事相商”欲直接将开场的话题拉到朝政公事上来,得以给自家小妹喘息之机,也好让他们三兄弟有时间思忖接下来该如果应对。 御轩怎会听不懂百里追情的话? 但见得,御轩勾了勾唇角,很细微的动作,仿佛只是晃眼之间,竟让百里三公子都以为自己是眼花看岔了。不过青青能够肯定,主位上坐着那家伙这会儿心里有气,但又不好发出来,这会儿正憋闷得难受的。 青青当即下了决定,今晚说什么也不能跟着御轩回太子宫,非得在相府住一宿不可。等他今晚的气儿消了,她才能跟着他回去。瞧瞧他现在那副笑里藏刀的样儿,简直比二哥百里追月有过之而无不及。 很好,还知道怕他。御轩见青青眼中闪着戒备的光芒,心里稍稍舒服了些。他还以为这小妮子不买账,一点儿都不怕他呢。看来自己之前在门外吆喝那声,确实有点儿效果,虽然这似乎有失他储君的风范。 面色严肃,只是望着青青时,他那目光中浮现出几许笑意,而后薄唇轻启:“今夜不谈公事,只因回宫发现青青不在,一时心急找了来。” 心急? 百里追日忙接话道:“时辰已晚,回宫多有不便,今夜殿下便在府中暂留一宿可好?” 御轩的余光瞥到青青那副稳坐泰山的样儿,知道今夜要带她走的确不易。再说了,相府之内毕竟要比太子宫清净些,他也打算今晚与她在府中住一宿,是以点头道:“青青好不容易回趟娘家,本殿怎好仓促将她接回。也罢,劳烦百里兄替我们夫妻安排一下,青青也该困了。” 夫妻? 额……青青怎么感觉这个词,听起来那么的别扭?而且是当着哥哥们的面儿。 “房间先前臣已让下人收拾妥当,殿下,请。”百里追日带头,老二老三押尾,御轩走在中间。 青青则坐在椅子上,半晌不起身跟上去。 前方,已经出了书房大门的御轩转过身来,深情地呼唤:“爱妃……” 青青逮到御轩眼中的不怀好意,赶紧起身跟了上去,就怕他接下来又乱说话。 看到小妹跑得比兔子还快,相府三公子直觉惊奇。看来,自家小妹也不是太子的对手,被太子吃得死死的。 因为上回青青的房间被烧了个精光,所以由御轩出银子,在相府东苑休了座小阁楼,很漂亮,便是青青的地盘儿了。这房子修好后,青青还没赶得上怎么回来住。想不到这一回来,还得跟御轩一起住! 好在阁楼有三层,哥哥们一走,青青便准备跟御轩分房了。 “你是男人,你睡一楼,我睡三楼。”撂下话,青青便“咚咚咚”地踏着木梯上楼了。 御轩只当没听见青青的话,径直跟了上去。 阁楼的木梯本就不宽,也就只能容纳一个人通过而已,若要两个人错身,还得拥挤着肩擦肩。 此时,见御轩跑了上来,青青加快了步子,一口气跑到转角处,排开双臂,饶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派头:“不说了你睡一楼的么?” “为何?”他佯作不解,一脸无辜状。 她理所当然地回道:“你功夫好,又是男人,当然要在楼下替我把关,挡住坏人;我怕热,顶楼风大,我开了窗户可以吹吹风儿。” “要保护,自然是随身保护最好。”说着,他已经冲了上来,还拉了她的一只胳膊,准备与她这么肩擦肩地一同上楼去。 到了三楼,明明是她的房间,可他倒好,比她还像个主人,径直走了进去,还四下打量。 青青瘪瘪嘴,翻翻白眼,表示无奈。 “这是在我家,又没外人在,不用‘掩人耳目’了吧?”青青故意加重了那四个字,因为她总觉得御轩那家伙喜欢用那四个字做文章,所以她索性先用这几个字堵住他的嘴。 他果然不是省油的灯,话都到了这份儿上,他居然还能给绕过去:“要想让别人相信,首先就要自己相信,连我们自己都不相信我们是‘恩爱夫妻’,如何演得投入?怎能让别人信服?” 懂了!他的意思是,无时无刻都要演?而且还要演得投入,演得让自己也开始怀疑这其中的真真假假? “这么说,不管有人没人,你都在演?”青青蹙起了眉头,歪着脑袋,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御轩。 御轩那双英气的剑眉轻微地皱了皱,如鹰的双眸里闪耀着让人不易察觉的犹豫。 而后,他转身关上了房门,大踏步往床榻而去,大摇大摆地占据了她的卧榻。不过,他没有立刻躺上去,而是端坐在了床边中央的位置。 “现在,我们该清算旧账了。”他的声音,不轻不重,但脸色很严肃。 她抵在门板上,没有走过去,远距离地对着他搭话:“什么旧账?” 该不会这家伙还要追究她私自跑回相府的责任吧? “我让你呆在我身边,你非要单独留在宫里,目的就是趁我不在之时随意外出?”他的声音又轻了许多,听起来让人心里毛毛的,有点儿阴森森的感觉。 来真的?那好,索性就将旧账全数翻出来,谁怕谁! “我们‘成亲’前可就已经约法三章,你不许干涉的自由。你是不是搞忘记了,我们是盟友,不是真夫妻!我回家怎么了,至于你追上门来大呼小叫的么?”青青来了气,也不是好惹的主。她冲将过去,直接伸手想将他拉开:“你让开,这是我的床。你若真想继续表演,那你自个儿搭两张椅子睡去。” “自打我们成亲后,还没有分开睡过。”他表示,睡椅子很委屈。 青青一听,气得内伤,真想一脚给某人踹过去:“那是在睿王府,在太子宫,有那么多人盯着,不是逼不得已么?今晚你就别妄想了,自个儿睡去吧,别吵着我。” 某人还想做垂死的挣扎:“你若答应,以后出门前先知会我一声,我便去睡椅子。” “你想条件交换?”青青蹙眉,在得到御轩一记肯定的眼神后,她却邪恶一笑:“呵呵呵……没门儿!要么睡底楼去,要么睡椅子去,二选一,你自己斟酌。” 说罢,她猛地一拉,居然还真将坐在床边的某男给拉起。紧接着,她娇俏的身子立即闪了过去,替代他刚才坐的位置,呃……这屁屁下怎么热嘟嘟的?莫非还有某人的体温? “你这力气真不小。”居然能一把甩开他?虽说他刚才没设防才让她钻了空子,不过能撼动他,她的力道可想而知。 她得意地点点头,道:“人的潜力是无穷的,面对绝境自然要全力一搏。” 绝境?她居然这样来形容此刻的处境…… 罢了,椅子就椅子吧,反正他从出娘胎就没试过睡椅子的味道,就当尝尝鲜。 于是,原来来相府兴师问罪的某男,到最后竟成了被收拾的对象。 “咚咚咚……” 半夜里,屋内几次三番地想起桌椅倒塌砸在地板上的叮咚声,以及某人恼火的低咒声,使得青青几度被吵醒。借着窗外透进的月光,迷迷糊糊中,她似乎看到某人提着椅子在搭床架子。 因为睡意朦胧,所以青青听到之后,很快就将之抛在九霄云外,只当自己在做梦。 翌日清晨 “叩叩叩!” 几声叩门声过后,门外传来婢女的声音:“太子,太子妃,起了么?奴婢们奉大少爷之命前来伺候两位主子早起。” “进来!” 不等青青发话,屋内的某男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发话了。 门很快被推开,几位婢女端着洗脸水,漱口水等一应洗漱用品进来。 “啊?殿下,您这是……”婢女刚替御轩端来洗脸水,拧干脸帕准备给御轩擦脸,却发现御轩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还不吓人! 婢女的表情让御轩起了疑心,赶紧走到梳妆台前,往那面诺大的椭圆形镜子里一瞅: 难怪这婢女要目瞪口呆了!他现在整个就是一收了虐的可怜像,脸上大小伤疤不下五处,难怪刚才他觉得脸上扯得痛。 这时青青也已经从榻上翻起,见御轩跑到镜子面前,还当他是要去臭美一番,所以没当回事。 “小兰,过来替我梳头。”青青一边往梳妆台靠近,一边喊着一名看似年纪不大的婢女。她估摸着,她这一去,指定能将御轩给挤出梳妆台去。 还没到梳妆台前,她便见那些个婢女都将头垂得低低的,无不诚惶诚恐,遂不由好奇起来。 她疑惑地四下打量,似乎没什么问题啊?疾步往镜子走去,还没靠近,就从镜子里看到了一张惨不忍睹的熊猫脸!这……这也太夸张了吧?难道说,昨晚那些个声响动静并非是她的梦,而是某人的确遭殃了。 镜子里,不仅映出了御轩的狼狈模样,也同时有青青极力憋着笑的小脸儿。(.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还笑!都是拜她所赐!御轩的目光似乎是在表达着这种抗议的意思。 “小秋,你将家里的金疮药拿些过来。”青青转头对着另一名婢女吩咐道。 太子殿下的狼狈样,岂是她们这些个小婢女能够窥视的?亏得小姐发号施令让她去找金疮药,小秋赶紧地提腿就跑。 待金疮药拿过来时,御轩已经在婢女的伺候下梳洗干净,稳稳当当地坐在一张椅子上,地上还有两张倒得四仰八叉的椅子,有一张已经摔断了一条腿儿。 小秋原准备替御轩敷药的,可御轩耷拉着一张脸,还故意以一记狠戾的皱眉拒绝。 不得已,青青让小秋将药膏放下后便支开了她们。随即,她缓缓地走进御轩,并拿了桌上的药膏,柔声对他道:“擦上去可能 有点儿痛,你忍忍。” 不错,还知道以实际行动赔礼道歉。御轩这么想着,心里多少畅快了些。 待两人收拾完了,下阁楼时正好遇到前来问安的相府三公子。 “殿下,您这是……”百里追日约莫能够猜测到问题出在哪儿。本不想将事情挑开,以免给自家小妹找麻烦,可又不能不提,毕竟太子殿下是在相府受伤,由不得他们不问。 御轩的脸色自然是难堪得很。 青青代夫回话:“他昨晚梦游,摔了几跤,我已经给他敷了金疮药,淤青过两日就会消去。” 见御轩没有再出声,相府三公子正好将此事给糊弄过去。 因为查案的缘故,这几日御轩和百里三兄弟都不必去早朝。几人用过膳食之后,便直接赶去县衙。 有了昨日青青独自外出的记录,所以这回御轩说什么也要让青青一起去县衙。 去就去吧,反正她也想知道县衙那边的情况如何。可是到了县衙她才明白,他压根儿就没打算让她参与。他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硬要跟她躲在房里喝茶聊天。 “我们有那么多话题聊么?”青青表示强烈的怀疑。 他道:“感情是慢慢培养起来的,你看,这几日我们没在一起,显然生疏了许多。横竖今日我脸上有伤也不便在人前露面,我们干脆在这屋子里歇上一日。” 青青瞪直了眼,御轩那家伙不是向来公私分明?现在这么大件案子摆在他面前,他不好好儿查,居然要跟她喝茶聊天? 明明都没有那么多话题,硬扯着两人要坐一起耗上一天,这让青青如坐针毡。 “不行了,我得出去一下。”青青起身便要冲出去,却被御轩的大掌搭住了小肩膀。 他语气稍重:“出去作甚?” 青青万分难为情,脸都憋红了,见御轩不肯罢休,遂只得小声对他道:“我要方便一下,行不行?” “行。”他回答得极为精简,并且还起身预备跟她一同去茅房:“外面不比宫里,我陪你。” “陪我?我去方便,你个大男人跟着干嘛?”她惊叫道。 他冠冕堂皇地回之:“府衙里都是男人,进进出出的,没个人把风儿,你能尽兴?” 上个茅房而已,还需要尽兴? “你爱当保镖,那你当吧。”她垂头丧气地妥协了,而后飞快地冲出了们,御轩紧随其后。 青青算是弄明白了,这家伙,表面上表示不再跟她计较关于她偷溜出宫的事情,事实上他心里那口气还没顺呢。 很快,到了晌午,御轩还不肯离开青青半步。青青心里一急,不行,不能让他这么闲着,得给他找点儿事情做才行。 “我饿了。”她软趴趴地跌坐在椅子上,一副饿得头昏眼花,有气无力的样子。 御轩命人准备膳食,青青却以县衙伙食太差,不合胃口为由给挡了回去。 “往常也没见你这么挑嘴。”御轩探索的目光又望了过去,显然不信青青真会在意伙食的问题。 青青耍小无赖,任性地道:“往常那是我不好意思说。今儿实在饿坏了,昨晚没吃,今早又没吃多少,难不成午饭也要凑合吧?” “你欲如何?”御轩心里清楚,这小妮子指定又要耍诈。由着她,省得让他背个虐待发妻的罪名。 青青立马来了精神:“我们出去街上吃,好不好?” 他拧了拧眉,自己这脸上的狼狈,适合在人前显露? 青青看穿了御轩的想法,于是道:“不就几处淤青,谁还没个摔跤跌倒的时候?没人笑话你。你若真不好意思,干脆戴上个面具得了。” 面具?他还没说什么,她就已经唤门外的丫鬟拿针线不料过来。 不足半刻钟,他就见识到了她口中的“面具”是个什么样儿。就瞧见她拿着剪刀“咔咔咔”几下,利落地将一块米黄的锦缎剪成了一副面具,而且还是严格按照他的脸部五官比例来裁剪的,因为那“面具”一盖在他的脸上,居然与五官配合得天衣无缝! 更夸张的是,她还在面具上缝了了两根儿绳子,直接用绳子栓在耳后,面具就不会掉下来。 “嗯,挺不错的。”她欣赏着自己的杰作,眼中全是对自己的肯定。 御轩一边扯下面具,一边很无奈地笑道:“你哪来这么多怪招儿?” “我忙活大半天,你不戴?”她有点儿受伤,有点儿失落呢。 他将那副特殊的面具收近袖中,对她道:“东西不错,留着冬天再用,现在天气热不适合。” “那你不怕被人看到脸上的伤了?”青青歪着头,目光瞅向御轩,似乎在琢磨他的心思。 御轩笑而不答,率先迈开步朝门口走去。 青青赶紧抬起冲上去,绕过御轩,走在他前面。 顶着太阳,两人上街去了。 ﹍﹍﹍﹍﹍ 话说,庄妃的两只眼睛,那可是随时都盯着县衙,盯着御轩不放的。此番御轩和青青两人去街上闲逛吃饭的情形,不到半个时辰便传到了庄妃的耳里。 庄妃百思不得其解,以御轩的处事作风,断然不会在此刻悠闲起来,莫非是他已经查到了真相? “詹贺还没消息?”庄妃蹙眉问着自己的心腹宫女月琴。 月琴摇摇头,大抵也知道,月清宫怕是要有麻烦了。连日来,信鸽失踪,派去的得力侍卫詹贺也未曾归来。 庄妃心一横,事到如今,什么暴露不暴露的也顾不得了,如果不及时出手,让御轩当真查出点儿什么,就悔之晚矣。 脚步匆匆地走到自己的衣柜前,稍显慌乱地打开衣柜的门,从最底层的柜子里拿出个胭脂盒儿,将之打开,里面赫然放着用蜡纸包裹得密密实实的一小包东西。 “找个可靠的人,将这东西送进县衙。”庄妃谨慎地将东西搁在月琴的掌心。 月琴不太放心,试图劝劝主子:“娘娘,这么做会不会太冒险了?” “事已至此,不冒险不行。若真给御轩查到本宫的头上,甭说本宫遭殃,就是皇上也难以脱身。魔煞门最近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本宫是不指望了,至于那独孤九成,原就仗着自己乃嫡出正统血脉,向来看不起本宫这一脉。本宫料想他帮本宫也是不太上心。”庄妃心想,若非独孤老贼那一脉太看扁人,她祖上也不会弃了独孤姓,而擅自改姓‘柳’。 月琴劝道:“那独孤九成不是还想要手链儿么?他即便不想帮娘娘,他也得帮他自己呢。” “谁知道他打什么鬼主意。甭管他了,本宫这回要自己出手。”等魔煞门,等独孤九成,等得她心里早就不安分了。现在承儿的太子之路上不见光明,却让御轩登上了储君的宝座。她是到了濒临爆发的临界点儿了,索性自己出马。 月琴犹不放心,迟疑着:“可是……皇上那边儿?” “叫你去你就去!”庄妃不耐烦了。 月琴只得拿了东西,赶紧闪人。 ﹍﹍﹍﹍﹍ 青青和御轩,二人找了家小饭馆吃了顿家常菜,菜式很普通,不过对于御轩来说倒也新鲜。两人得肚儿圆,准备去散散步,省得撑得慌。 下午的太阳很大,晒得人睁不开眼睛。青青手里撑着把天蓝色的伞遮挡强光,而御轩则是直接曝晒在烈日下。两人没逛多久,御轩的脸上就留下大滴小滴的汗水,汗水从额头上留下来,直渗进眼里,让他睁不开眼。 “刚才不是让你多买把伞?活受罪。”青青摇摇头,真被御轩这家伙给气死了。 御轩抿紧了嘴,随后笑道:“身上没银两了。” “没银两你还笑得那么开心?”青青被打败了,不由得嘴角轻微地抽了抽,一边将手里的伞撑过去一些以便御轩能够遮住,一边又在嘴里不平衡地嘀咕:“你出门就只带了一顿饭钱?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御轩高兴地将自己高大的身子移了过来,紧靠着青青,而后从她手里夺过伞来由他撑着,一同躲着伞在阳光下漫步。 路上的行人莫不是脚步匆匆,恨不得立刻找到阴凉处躲避阳光,唯有他们夫妻二人闲闲地晃荡着,使得街上的行人都以异样的眼光看向他们。 不时,还有人发表评论: “真是俩傻子,这么大的天在外幽会。” “可别瞎说,小心惹祸上身。那是太子殿下跟太子妃。” “什么?太子殿下?”某个路人一脸诧异,赶紧使劲儿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哟,可不就是太子殿下吗?太子殿下跟太子妃真是鹣鲽情深啊。” “咦……你们瞧瞧,太子殿下脸上,是不是有伤?” “可不是吗?好几处呢,脸上青紫得厉害,莫非是太子妃给弄的?” “极有可能,定是两人吵架让太子妃给打的。太子妃下手也太重了,可惜了太子那张脸。” “你们懂什么,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闹不恩爱。” “哈哈哈……” 众人窃窃私语,掩着嘴巴偷着乐。 稍后,笑声方歇,话匣子又打开了: “太子殿下定是很宠太子妃的,要不然也不会挨了打,还得出来陪太子妃浪漫。” “这还用说吗,人家两口子这会儿正是情浓意浓之时,瞧瞧多亲密啊!” …… 街头巷尾的议论声,虽然都压得很低,但还是传入了御轩和青青的耳中。御轩咧嘴笑得很贼,青青则蹙眉一脸怀疑。 “这就是你的目的?在宫里表演还不够,还得出来显摆。”青青摇摇头,表示极端无奈。 御轩也不答话,两只眼睛里眸色忽明忽暗。 待两人在外面招摇完了,回到县衙时,才知道出大事了! 县令安排给两人的房间,此时已经被重兵把手,里面传来相府三公子焦急的声音,好像是在议论着什么。 青青推开门口的衙役,闪身钻了进去,御轩也黑着脸径直往里走。 “哥哥们,怎么了?”青青冲进去朝哥哥们问道。 百里追情赶紧过来抱着自家小妹:“你这丫头终于回来了,吓死三哥了。” 屋内,百里追月则挂着那张招牌式的笑容,他是典型的笑面虎,此刻那笑容下不知又在酝酿着什么。 百里追日在向刚走进门的御轩禀告道:“太子殿下,半个时辰前有个婢女在您房中毒发身亡,仵作已经验过,所中之毒乃是砒霜。” “查到是何人所为了?”御轩没有表现得太惊讶,脸上甚至没有一丝表情变化,只是轻声问着百里追日。 百里追日回道:“有些线索,但尚未下定论,需待秦羽孟达二位将军回来再做决断。” 这时,县令惶惶然挤了进来,立马就俯首趴在地上,口中大喊:“请太子殿下降罪,微臣疏于防范,以至让殿下和太子妃娘娘受惊。” “你且退下。若本殿查明你不曾参与其中,自然不会怪罪于你。相反,若查到你行为不正,意图不轨,本殿自当不会宽待!”御轩朝县令摆了摆头,直接将县令给打发了出去。 紧接着,百里追日清退了门外的衙役,正欲关门与御轩详谈。 趁着御轩的心思全在这件新发生的案子上面,无瑕盯着青青,青青不着边际地,蹑手蹑脚地溜出了门。刚才一路上她都在想,怎样避开御轩,她才方便去天虞山打坐休憩。之前苦于没有借口,正纳闷儿呢,哪晓得一回来就有事情引来御轩的注意力,真是太好了! 只可惜,又无辜断送了一条人命。青青不由在心底唏嘘道。 青青出了门,还细心地替他们关上了门。事况紧急,屋内的四个男人也没留意到青青什么时候溜走了。 这时,百里追日一脸严肃地道:“殿下,很显然是有人冲着您来的。若非您和青青出门,中毒的人,决然不会只是个丫鬟。” 原来是县令家的丫鬟,之前被派到御轩和青青的房中伺候。厨房准备好膳食端进屋时,因为两位主子都出门上街用膳去了,丫鬟偷嘴捞了点儿桌上的食物垫肚子解馋,没想到就因此送了性命。 “此事若跟县衙中人有关,那么我们之前查京城命案之时,寻到的那些线索,会否已经让敌人知道了?”百里追情问道。 沉默良久的百里追月这会儿终于发话了:“不管跟县衙有无关联,都不要紧。太子殿下要的,不正是要让敌人畏惧惶恐,以至于沉不住气么?若有人通风报信最好。” “话虽如此,可我们的敌人也不是傻子,怎会由着别人说什么都信?”老三百里追情分析道。 百里追日却依旧将目光对着御轩,并将两位兄弟的话综合了一下,接着便对御轩道:“对方若不信,便不会有今日破釜沉舟的一赌。敌人此番没伤到殿下,反而死了个丫鬟,对他们已经极为不利。这之后,他们必定会打乱阵脚。” “百里兄的意思,京城命案与此次毒死丫鬟的凶手是同一伙人?”御轩平静对问道。 百里追日颔首,道:“定然是同类中人无疑,与其从毫无头绪的京城命案查起,倒不如从今日的丫鬟毒发案着手。” 几人刚谈到这儿,御轩的心腹爱将秦羽和孟达二人匆匆赶了来,简单地向御轩行礼之后,两人开始将自己所见所闻的情形全都禀报了御轩。 “殿下,京城大小药铺,属下们都查过了,最近三个月都未有人买过砒霜。”秦羽道。 孟达补充:“砒霜在我朝乃是禁止贩售的药物,一般正规的药铺不敢贩卖。属下们怀疑有人私制此毒,又查过能够提炼此毒的药材流向,亦未能从中寻到线索。” 御轩听罢,又问及百里追日:“县衙这边的情况如何?当初送膳食进房的下人,以及厨房的厨子可都查过了?” “下人们全都收押,以待详查。不过以微臣看来,希望不大。下毒之人应该是另有其人,而且极可能是个高手,方能避开众多衙役行事。”百里追日道。 其实,在场的四人心中都有怀疑的对象,不过是苦于现在没有证据罢了。 能在县衙,避开重兵,在相府三公子的眼皮子底下行坏,岂能是一般人所谓? 短暂的沉默后,几人交换了个眼神,准备各自行动了。这时,御轩才发现身边儿好像少了点儿什么。 “青青呢?”这小妮子,几时又不见了?御轩一脸黑沉,眼里尽是恼怒。现在乃是非常之时,那小妮子如何就是不听话? 百里家的三兄弟也同时一愣,赶紧四处找寻,哪里有小妹的影子? “来人!”御轩想也不想,大声一喝,召来县衙的衙役,吩咐衙役们赶紧找人。 衙役们领了命刚退下,百里家三兄弟也已经踏出了门准备去揪自己小妹。 却不料,这时,前方“咻”地一声飞来一支小飞刀。 “殿下当心!”追日三兄弟慌忙退回门口,一边挥刀阻击飞来的暗器,一边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御轩。 “咚!” 刀尖稳稳地扎进了门板里,刀上还扎着一张字条。 御轩从百里三兄弟背后绕到前面,伸手便要去拔飞刀。 “等等!殿下,微臣来就行。”百里追日怕刀上有毒,心急地喊停,而后抢在御轩前面,一把拔下了飞刀,并扯下刀上的字条看了起来。 只见字条上歪歪斜斜地写着一行字:城外玉龙沟,魔煞门。 百里追日刚看完,老二老三也将头凑了过去。三兄弟看过之后,才将纸条递给御轩。 依字条上的意思,不难看出,魔煞门的老巢就位于城外玉龙沟。 御轩看了,毫不犹豫,立即命人去通知孟达带兵围剿魔煞门。 百里追日犹豫:“殿下,这送信之人身份不明,难免是敌人转移我们视线的伎俩。他们的目的便是令我们无瑕查问京城命案和丫鬟中毒事件。” “比起这两桩案子,魔煞门的危害更大。”御轩丝毫不动摇自己的决心。 百里追月也站出来提出质疑:“若字条上所述有假,岂不是让皇上又抓住殿下一个把柄,怪殿下不务正业。皇上可限了殿下十日内将京城命案查问清楚,不然会对殿下的册封大典造成影响。” 御轩本不愿过多解释,可相府三公子毕竟都是他的舅子,与他是姻亲。他若不解释一番,他们指定会不放心,事后小妮子知道了,又得借机来治他。他自然是不怕相府三公子找麻烦,就怕那小妮子胡搅蛮缠,她可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 于是,御轩将纸条摊开在三兄弟面前,指着字条上那唯一的一行字,道:“此送信之人,定是我们熟悉之人,因怕我们认出笔迹,这才改左手写字。” “左手写字?”三兄弟听罢一愣,凑上去细细一看,太子殿下所言不差。那字条上的字一笔一划当真笔锋颠倒,落笔轻重无度,刻意伪装的痕迹相当明显。于是,三兄弟恍然大悟:“果然如此,的确是左手运笔。只不知这送信之人,究竟为谁?殿下心中可有人选?” ------题外话------ 非非呼唤票票,呼唤动力,呜呜呜…… 请牢记本站域名:g.xxx 068 心相连 午时一过,青青从寒潭中走出,但没有下山,而是在山顶琢磨那支玉笛。 百玑宫弟子瘦拓和胖邪二人,原来在师父百玑老者跟前也是个人物,他们将九音玉笛说得那么玄乎,吹得那么厉害,这让青青有些心动了,恨不得立即见识见识它的全部威力。 虽然这九音玉笛已经在魔煞神君面前显过微风,但是青青自个儿很清楚,那次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撞上了。实际上,这笛子究竟要怎么用,她是一点儿门道都没摸着。 她将眼睛贴着玉笛的音孔望进去,借着玉笛发出的微弱绿光她依稀可以看到笛管里什么也没有。这就奇了怪了,那魔煞神君的话应该不会有假,况且胖邪和瘦拓也说法也与魔煞神君一致,更重要的是,上回与魔煞神君交战时,她试探着用师父传授的百玑谱口诀启动百玑谱,那玉笛便发出了强大的威力,才当魔煞神君负伤而逃。 种种迹象表明,百玑谱就在玉笛之中。 为什么她找不到? 是时机未到?还是她没有摸到其中的窍门儿? 青青又试着念了几遍百玑谱的口诀,玉笛居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而且笛子里散发出来的柔光也是忽明忽暗,时有时无,根本不是她所能控制的。 又眼巴巴地盯着笛子瞅了好几遍,依旧没有任何进展,青青忽然怀疑,自己的思路是否有问题?或许,她应该换一种思路。 芊芊玉手摩挲在滑润的玉笛之上,触感相当好。 她将眼睛憋向一边儿,故意不去看它。也许,正如师父教给她的功夫一样,要用心去感知,肉眼看去多少有些肤浅…… 静下心来,良久,青青豁然开朗。 甭管这九音玉笛多么厉害珍贵,它的本质依旧是一支笛子,依旧要借助美妙的音乐才能释放其内在的力量。那么,她是否可以从音律上着手? ﹍﹍﹍﹍﹍ 玉龙沟,魔煞门 “报告门主,发现大批官兵进村!” 魔煞神君正在内室调养,便听得石门外自己的属下心急地禀报声。看来,这伙进犯的官兵为数不少,不然属下不敢此事来打扰他!想这玉龙沟,地势偏僻,交通闭塞,与外界少有往来,按说不会被发现才是。况且这些年来,这里也从来没有遇到过威胁,今日…… “哗啦”一声,石门开启,走出一身妖媚红衣,头罩面具的魔煞神君。 “领头者为谁?”魔煞神君虽然这么问着,但心里其实已经有数。除了御轩,还能有谁这样死咬着他不放? 果然,门口跪着的魔煞门弟子回道:“乃是御轩的心腹孟达。” “多少人马?御轩可在其中?”由不得魔煞神君不谨慎,此玉龙沟乃是魔煞门的心脏所在,不似其他的小据点可以丢弃。这里他必须死守严防,即便已经暴露在官兵的眼中,这总坛的位置也决然不会改变。 那属下回道:“人数不详,马匹不多,以步兵为主。倒是没发现御轩的影子。” 御轩那小子倒是聪明,知道山沟里马匹前行不便,竟然改为步兵进犯,想来个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魔煞门?没那么容易!到现在都还未发现御轩的人,说明重兵尚未到达,御轩应该会以别的方式从魔煞门其余入口偷袭。 “他怎么可能不来?再探!直到探到御轩进村为止!”魔煞门门厉声吩咐道。话落,他那面具下的两只贼眼里透着凶狠狡诈的目光,双拳紧握,在心中默忖道:御轩,你以为这本座这魔煞门就那么好对付?往常你见识的,不过是冰山一角,今日本座定叫你有去无回! “是!门主!”那下属领了命,飞快地跑了。 魔煞神君大步走出密室,往密室左边的一条山道走去。这山道乃是开凿于山脚下的,根据原本交错纵横的溶洞改建。此山道内整日灯盏遍布,甚为敞亮。从这里,他可以直通魔煞门的核心之所——议事房,乃是寻常他着急属下议论要事的地方。不仅如此,魔煞门总坛各路机关陷阱的控制,也全都仰仗这议事房。是以,这里常年重兵把守,若非得到魔煞神君的同意,外面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参见门主!” 魔煞神君一来到议事房门口,众多身着黑色衣裳,头戴铁面具的魔煞门弟子便跪地行礼。那气派,绝对不亚于任何一位王公贵族。 “吩咐下去,今日任何人不得靠近议事房,违者格杀勿论!”今日,他要亲自操控这些机关,还要好好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话音方落,他便径直进了议事房,并亲自关好了议事房那扇厚重的大门。同时,他以最快的速度启动门主大小机关,决定先以魔煞门中精湛巧妙的陷阱构成阻拦官兵进犯的第一道防线。 至此,孟达带领的精锐部队,遭受重创,停滞不前。 “孟将军,这魔煞门机关太厉害了,若要硬攻,我军怕是会伤亡惨重。”一名年轻的小将不无担忧地道。 孟达又岂会不知其中的厉害?不过这魔煞门的总坛,好不容易才暴露,正是清剿的时候,怎能退缩?况且,此战不宜久拖,需赶在宫里得到消息之前杀进魔煞门老巢。 “派人四处找找,是否还有其他路径。”孟达沉声道。 那小将当即便回:“属下已经派人四处探过,这玉龙沟看似无奇,实则四面机关,八面埋伏,实在凶险,将士们伤亡者众多,已经有所忌惮,士气不振。” 孟达略微思忖,觉得凭蛮力硬攻毕竟不可取,遂下令:“令弟兄们原地待命,立即飞马回去禀报太子殿下!” ﹍﹍﹍﹍﹍﹍ “承儿,你向来主意多,现在该你拿个主意了。”庄妃一得知孟达率兵围剿魔煞门便立即赶来康王府找儿子御承。 御承向来城府很深,不会将自己真实的意愿表现出来,现在脸上一片平静。 相较于母妃的激动和急切,御承而语气淡然:“那魔煞门占山为王,危害武林,动摇社稷,太子剿灭它实在是于国有利,母妃何必惊慌。” 庄妃听了,气得火冒三丈,怒骂儿子:“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那魔煞门是咱们的人,魔煞门失手,我们便是失了一臂,你还说此气话!” 御承一边儿翻着书,一边儿闲闲地道:“魔煞门乃江湖邪派,母妃与他为伍,岂不引狼入室?现在他便已听不得您招呼,日后他焉能肯为您效力?再者,母妃即便不为自己考虑,也得顾着朝廷,魔煞门终究是朝廷一大祸患。如此祸害,尽早铲除甚好。” “你顾!你倒是顾了朝廷,可那是御轩的朝廷!你先将这朝廷变成你的再谈!你若夺过来,你娘我会招惹那些虎狼之势?”庄妃气氛地吼道,完全不够自己尊贵的皇妃形象。 御承瞄了眼四周,压低了声音对母妃道:“现在二皇弟是太子,母妃这番话有谋逆之嫌,还是谨慎为妙。” “哈哈哈……”庄妃听了儿子话,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即是自嘲,也是反讽儿子:“本宫倒是不知,自己这好端端的儿子,怎么上回去睿王府闷了几日,回来连胆子都变小了?本宫尚且不怕,你乃堂堂皇子亲王,皇家血脉,你竟如此懦弱怕事?难不成,你父皇还能将你给处置了?” “母妃,凡事需谨慎为之,不可造次。”御承的声音沉了几分,绕有些警告的意味。 庄妃简直大受打击,险些踉跄跌倒。 “造次?你个不孝子,竟敢用这样的词汇来形容你母妃?本宫做了这么多,还不都为了你?”若非儿子已经大了,若非儿子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她真想将儿子拎起来好生教训一番。 母子俩对峙很久,御承始终懒洋洋地不屑于对魔煞门遭遇围剿之事做出反应;庄妃则是越来越火大,气得浑身瑟瑟。 终于,御承软下话来:“母妃有父皇撑腰,却仍旧在后宫如履薄冰,您就没想过是何缘由?” “缘由?还不是皇后那老妖婆每时每刻盯着月清宫,盯着你娘!你倒是仁慈,人家都欺负到你娘头上了,你还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庄妃越说越激动,连眼泪都掉下来了。 御承叹了口气,轻声对母妃道:“就是你锋芒太露,不懂得收敛锐气,才使得朝野诸臣对你颇为微词,也才会让拥戴二皇弟为太子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你在怪本宫?怪本宫挡了你的太子路?”庄妃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大受打击:“对,本宫这回是弄巧成拙,反而让御轩坐上了太子之位。可连你父皇都说了,不计较点滴间的得失,现在御轩住在东宫,不代表他永远能住在东宫。你若跟本宫一条心,不怕他御轩不跌下来。” 御承无奈地摇摇头,起身将站立不安的母妃扶到椅子上坐好,才道:“母妃既然知道要将目光放长远,不在乎点滴间的得失,现在就不应该出手妨碍二皇弟剿灭魔煞门。相反,咱们还要大张旗鼓地出力帮他,要让朝中重臣知道我们力保紫泽国的决心。他们中大多是皇祖父留下来的能臣,忠心为国,自然希望选一位为国为民的英明君主统御天下。” 听到儿子的话到了这里,庄妃的气性才渐渐消失,不由双眸放亮,眼中立即浮现出对儿子的赞赏来。 “我儿果然心思缜密。如此一来,既能表现出你的不争权势,又能力证你仁慈厚道,以后为君定然胜过御轩,他的强悍冷冽在朝中众臣心中乃是根深蒂固的。众人都惧他三分,你则来个怀柔政策,亲近朝臣,让他们对你服帖。”庄妃心满意足地称赞着儿子。 为此,御承只是浅笑,未曾表态。 沉默了一会儿,庄妃又似有不甘:“可是那魔煞门毕竟是招狠棋。咱们不像御轩手中掌了兵权,又得钟进暗中相助,只指望着魔煞门能用用,现在若灭了魔煞门岂自折羽翼?” “近来几番试探,母妃不也看出来了,那魔煞门并非您能控制。若要留着,到时只会后患无穷。”御承冷静地道。 “这倒也是。那魔煞神君原就不太听话,最近是愈发张狂了。只是这魔煞门一倒下,咱们娘俩儿靠谁保护?钟进是彻底偏向皇后那边儿了,连你父皇都对他没办法,现在要夺兵权也非朝夕之事。”一方面要尽快将御轩拉下太子的宝座,一方面又得估计安危,两边儿都要兼顾确实不易。 不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在庄妃看来,现在首先找个靠背的才是当务之急,那魔煞门便是不二之选。 御承沉默了很久,眼中似有片刻的挣扎,但很快恢复如常。 接着,他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母妃帮了魔煞门,消息迟早会叫朝臣们知晓,到时儿臣如何还能有资格服众?那时要想登上太子之位,便是难上加难了。现在我们也不需太过着急,御轩围剿魔煞门的事情尚未传开,朝廷并不知道,母妃可游说父皇佯作不知。” “为何?”庄妃皱眉,心想:她不插手也就罢了,难道连皇上都不可以插手?忖度了一下,她道:“若你父皇以协助御轩围剿魔煞门之名派出重兵,到时来个一箭双雕,先端了魔煞门的老巢,再避开朝臣的目光在郊外制伏御轩,岂不省事?到时天下臣民都会相信,御轩私自出兵剿匪,不幸身亡,不怨别人。” 御承摇摇头,脸上的表情告诉母妃,她想得太简单了。御轩若是那么好对付,焉能猖狂到如今?父皇这张王牌,不到最好,是不可以乱用的,否则一不留心,便会引来朝野非议。 “母妃若信得过儿臣,便照儿臣说的去做。现在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待御轩围剿魔煞门的事情兜不住时,朝野上下的精力都放在魔煞门和太子宫身上时,我们再出力相助。”御承详细地道出了自己的计划。 庄妃听后,立刻就明白了儿子的意思:“这样一来,我们不需要出多少力,先坐山观虎斗。到时魔煞门赢了,我们尚且还有筹码;若魔煞门将输,我们设计给御轩来个锦上添花的帮助,便能让天下人看到我儿对兄弟的仁厚。要知道,雪中送炭易,锦上添花难。我们锦上添花,自然不需要多少力气。(.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还是跟自己的儿子商量好使,跟皇上讨论终归没劲儿。经过刚才母子俩的一席话,庄妃深切地明白了儿子的重要性,自然更加坚定不移地要为儿子登上帝位铺平道路。 “儿臣还要去靖王府找三皇弟喝酒,便不陪母妃了。母妃还是回宫去吧,留在父皇身边,省得让人怀疑咱们母子意图不轨。”御承谨慎地道。 庄妃颔首,心满意足地走了。 临走前,她还不忘向儿子拿主意:“青青那丫头,咱们就这么放弃了?” “母妃不是还有独孤九成那步棋?”御承不甚在意地道。 不知是不是庄妃看错了,她似乎看到儿子脸上闪过一丝疲惫。 本欲离开的步伐又停住了,不放心地叮嘱:“承儿,生在皇家,不进则退,不争不抢的后果便是永无宁日。” “母妃放心,儿臣知道轻重。”御承颔首,沉稳地应道。 庄妃虽然还有疑惑,但儿子的脾性她清楚,话到这里,儿子估计是不准备再将话题继续下去了。所以,她现在只能暂时离开康王府,至于其他的,她可以替儿子多留个心眼儿。 ﹍﹍﹍﹍﹍﹍ 庄妃一走,御承果然是快步往御墨的靖王府去。 要说起来,这靖王府乃是当今最清闲的王府了。御墨的性子,不喜欢任何争斗,跟两位兄长都保持着不错的关系,所以很少有麻烦会找上他。 当然,私下里,御墨似乎跟二皇兄御轩要走得近些。只因最近二皇兄正处于新婚期,人家夫妻二人出双入对,恩爱无比,他才没有出现去当人家的事,碍人家的眼。这些日,他都窝在靖王府自个儿寻乐,虽然有些腻味,但还算平稳,见天儿吃得香香,睡得饱饱。 御承来王府时,太阳都还没下山,御墨居然就已经洗了睡了。御承没有让靖王府的下人先去通报,而是自己径直往御墨的房里去了。 御墨当然没睡着,躺在床榻上,双手枕着头,瞧着二郎腿,睁着眼睛盯着自己头上那漂亮昂贵的帐子数羊羊。 “为兄怎不知三皇弟有早睡的习惯?这才什么时辰,你就倒榻上休整去了?”御承带笑的嗓音传来。 安静的房内突然传来声响,御墨倒也没惊吓着,翻身便坐起来,笑脸相迎:“大皇兄怎么有空来小弟这儿?” “来看看你这小子不行?”御承的脸上挂着友好的笑容。 御墨时常也是笑面如风的,所以很容易便能看出别人的笑真不真诚。现下,大皇兄脸上的笑意便让御墨心中生出了一丝戒备。 “当然行,大皇兄平日里忙得脚步离地儿,小弟要盼你来趟靖王府,那可是盼都盼不来。今日来了,索性咱们兄弟一起喝几杯,好生叙叙。”御墨从榻上下来,赶紧就吆喝下人备上酒菜,款待御承。 两人上了桌便是一阵胡吃海喝,谈笑风生,似乎兄弟情义极为深厚。 然而,各自心中都有些防备。因为御墨和御轩走得近,这是朝野共知的事情,御承不可能不清楚,自然会对御轩身边儿的人有所防范。 御墨呢,他更清楚,大皇兄和二皇兄向来明争暗斗,最近因为二皇兄刚被立为太子,便更加会激起大皇兄一派的敌视。自己与二皇兄感情甚好,大皇兄也向来不太主动愿意接近靖王府,此番却不请自来,实在有些不合常理。 “要说,三皇弟与太子素来交好,此番太子新立,又被父皇授予重案,正是用人之际,三皇弟为何不前去相帮,反而在靖王府闲散度日?”御承举杯间,抽空儿问道,问得很不经意。 御墨不假思索,张口笑道:“大皇兄是不知道,还是专门来笑话小弟?小弟跟二皇兄是交好不错,可那太子妃,小弟就不敢恭维了。真不知是二皇兄眼光有问题,还是小弟我的眼光有问题,总之小弟就是跟那百里丫头不对盘。” “怎么,你怕她?”御承玩笑道。话说,他对御墨与青青之间的小摩擦也是了如指掌的,不过他不像御墨那样排斥青青。 御墨一听,跳得八丈高,当即反驳:“一个黄毛丫头,小弟怕她作甚?不过是不屑与她接触罢了。那丫头,纯粹就是丑女多作怪,还花招挺多,让人喜欢不起来。” “哈哈哈……”听罢御墨的话,御承只是笑,笑声拉得很长。 御墨赔笑了片刻,恍然大悟,冷不丁地转移话题:“我说大皇兄,你今儿专程来靖王府,不会就是跟小弟谈百里那丫头吧?若是这般,小弟可没兴致跟你聊了。” “你这小子,这般小气。也罢,不聊她,聊你成么?”御承好心情地道,在御墨一记怪异的眼神过后,御承又续道:“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娶妻生子了。你瞧瞧你这靖王府,没个女主人打理如何是好?连小厮丫鬟们都懒散惯了,难怪你整日游手好闲,不被父皇重用。” “得得得……小弟就不爱听这些。我这叫悠闲不是?父皇不重视我,不给我指派任务,我还乐得清闲呢,才不要像你和二皇兄整日忙得晕头转向。”御墨直接切断了话题。 御承虽然胸有城府,但是向来就不是个多话的人,今儿找了这许多话聊已经是极致了。况且御墨这家伙也不接话茬儿,每每提到一个话题,御墨总会给打回去。这一来二往的,便让御承当真就无话可说了。 之后,两兄弟只得随意找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暖暖场,越聊越是不起劲儿,只顾着喝酒了。 御墨不胜酒力,喝了几杯便瘫倒在了桌子上。 御承摇了摇御墨,见没有反应,遂弃了酒杯,趁兴而去。却不知,他走没多远,御墨趴在酒桌上的头便抬了起来。 “来人!” 站起身,御墨赶紧唤来下人。 “王爷?”御墨的跟前的小厮朱全赶紧冲了进来。 御墨眸色一沉,吩咐道:“去县衙探探,太子是否有麻烦。” 不是御墨大惊小怪,而是他总觉得今日大皇兄来靖王府事出有因,而且大皇兄似乎有意在绊住他。御墨心想,自己不常与大皇兄有什么利益之争,唯一的可能就是二皇兄。大皇兄多半是想阻止自己去帮助二皇兄。 换言之,正在追查京城命案的二皇兄,指定惹火烧身了。 很快,朱全传回的消息证实了御墨的猜测。 御墨赶紧提步往靖王府西苑的而去。西苑是靖王府内各路管事丫头小厮们住的地儿,不过最近那里住了一个新人,一个女人。 “奴婢参见靖王爷。”芸娘见是御墨来了,赶紧福了福身。 御墨没有多话,直奔主题:“你熟悉玉龙沟的地形?” “奴婢在玉龙沟长大,自会熟悉那里的地形。”芸娘柔声回道。 原来,当日在那座破旧的四合院内,原本去解救青青的御轩无意间发现芸娘,才知道芸娘乃是被魔煞神君抓去充当诅咒祸事的其中一个女人。后来,御轩让御墨将芸娘送回玉龙沟。 因芸娘家中无人,已然成了孤儿,所以恳求御墨留她做婢。御墨念着芸娘长得还算标致,即便进靖王府也算称脸,所以也就让她住进了靖王府。 不过,芸娘住进去之后,御墨很快就将这号人物给忘了。只因刚才听到朱全提及御轩派孟达去玉龙沟围剿魔煞门,御墨才突然想到芸娘便是玉龙沟的人,于是赶紧找了来。 “你既熟悉玉龙沟,当日为何不告诉本王,魔煞门就在玉龙沟?”御墨略有些责怪地问道。 芸娘一脸歉意,道:“当日奴婢劫后余生,吓得胆战心惊,只想着哀求王爷给奴婢一个栖身之处,便没有意识到要告诉王爷魔煞门就在玉龙沟。” 事实上,芸娘一介村姑,鲜少见世面,自小便生活在被魔煞门控制的偏远乡村,外面的世界对于她是很陌生的,对于朝廷就更无知了,相反“魔煞门”三个字在她的字典里却很忌讳,不敢轻易说出口。这让那时刚刚惊魂未定的她,如果有意识去告诉御墨魔煞门的事情? 况且,她也不会知道朝廷一直在找寻魔煞门的老巢所在。 在靖王府呆了这么些日子,芸娘总算融入了王府的生活,在略微知道了点儿外界的东西,懂得了“朝廷”原来是比“魔煞门”更厉害的所在。 是以,看到御墨一来,她立刻将事情合盘托出。更重要的是,在她的意识里,觉得御墨是她的恩爱,给了她衣食无忧的安定生活。 “倘若让你现在随本王回玉龙沟,你可愿意?”御墨的眼神望着芸娘,暗暗在评估着芸娘是否有能力在千军万马之中镇定地判断玉龙沟何处有埋伏,何处有陷阱。 芸娘点头,答得很干脆:“只要有王爷在身边,奴婢就敢去。” “那好。”御墨总算安心了心,当即便领着芸娘出了靖王府。 ﹍﹍﹍﹍﹍ 孟达率兵在玉龙沟魔煞门遇到阻碍,只得派人回来禀报御轩。 此时,御轩正与相府三公子分头寻找青青,因时值深夜尚未找到人,心里便已经很焦急了,又听闻孟达那头不顺,顿时分身乏术,本欲派钟进前去,却被百里追日相拦。 “殿下,钟老将军毕竟是朝廷大员,又手握我朝泰半兵力。若要请动钟老将军,不经过皇上,似乎有僭越之嫌?”虽然自家的宝贝小妹还没找到,百里追日心里也焦急,却表现得比御轩还要冷静。 御轩听罢,沉默了。的确,钟老将军并非一般的小人物,要动用钟老将军的确不是小事。他倒不是怕什么僭越之罪,而是不想将动静闹大,父皇的态度尚不明朗,若是使绊子…… 见御轩不言,似乎默许了自己的意见,百里追日又续道:“殿下大可放心应付魔煞门,至于找青青的事,臣兄弟三人会尽全力。青青那丫头调皮,许是跑哪儿玩耍去了,应无大碍。” 御轩最担心的就是,有人故意用魔煞门引开他的注意力,而伺机对付青青。偏偏青青那丫头还蒙在鼓里,不知天高地厚,整日地尽想着往外跑。 不过,现在容不得御轩不顾全大局,否则孟达那边吃紧,日后必生祸乱,以致家国不宁。御轩很是担心地将青青托给相府三公子找寻,又是一番千叮咛万嘱咐,这才肯动身去魔煞门。 也好在御轩磨蹭了一会儿,这才让御墨赶上了他的步伐。 “二皇兄!” 御轩还不及跨上马,便听得背后传来御墨的声音。他转头一看,果然是御墨飞马而来,马背上还有个女子,那女子似乎有些眼熟。 “吁……” 御墨勒紧了缰绳,马儿在御轩的马前半丈远处停下。 “这是上回在破院中你让我护送回家的芸娘,她就是玉龙沟的人,兴许对我们有用。”御墨用视线给御轩指了指芸娘。 御轩不言,只是轻微地朝御墨颔了颔首。 两兄弟赶到玉龙沟时,已经是深夜,孟达的兵马在两山夹一沟的地方裹足不前,阴冷湿润,士兵们很是辛苦。 “太子殿下,奴婢知道一处溶洞,能容纳不少人。”芸娘主动开口解御轩的燃眉之急。 果然还是得靠熟悉地形之人,芸娘不久便带着御轩御墨去了溶洞,那个山洞很大,足以容纳几百人不成问题。更难得的是,旁边还有别的山洞,山洞之间还能找到可以互相转移的通道。 “今夜便在此处暂避,明日一早再做打算。”毕竟自己的部队不熟悉这里,深夜作战会很吃亏,所以只能天明再战。 吩咐下去之后,御轩,御墨,孟达,以及芸娘几人凑在一起,分析地形,研讨明日进攻的路线。 岂不知,这里的情况早传入了某人的耳中…… ﹍﹍﹍﹍ “门主!御轩来了!” 从白天就一直盯着玉龙沟四面八方数十道入口的魔煞门喽啰,终于给魔煞神君传来了消息。 魔煞神君脸上罩着面具,让人看不到他的表情,可那双贼眼却满是狠戾。 “人现在何处?”魔煞神君心里盘算着,御轩的部队首次来玉龙沟,一定摸不着门道,趁着黑夜给他来个致命一击。 那喽啰疑惑地道:“说来也怪,傍晚时孟达那厮还领着部下在青峰峡盘踞,现在已经不见踪影了。” “莫非有内奸引路?”魔煞神君立刻就怀疑了,要知道,今日他已经将玉龙沟所有机关开启。不熟悉这里的人,只要敢移动寸步,便是个死。今日下午孟达就已经吃过苦头了。那么,现在若没有熟人带路,那么多的士兵怎能不声不响地安全撤离? 小喽啰不敢妄下断语了。不然,门主一个气愤,指不定就拿他开刀。 稍后,魔煞神君道:“本座不管谁给他带路,他都逃不出本座的手掌心!增派人手,在玉龙沟各处山洞搜索,尤其是青蜂峡附近的山洞。他那么多人,不藏身山洞,岂能轻易遮掩得住?” 不久,小喽啰传来消息,找到了御轩的精确位置。魔煞神君得意狂笑,而后亲自领兵前去对付御轩。 议事房外,下属们规劝魔煞神君:“门主有伤在身,不便前去,让属下们去就可。” “你们去?你们以为御轩那小子好对付?本座不仗着这魔煞门中的机关陷阱,都不敢跟他硬碰,你们有几两重?”魔煞神君嗤之以鼻。 下属忙补充道:“他们藏身的山洞内,根本没有机关,门主若去也并未占到先机。” “哈哈哈……”魔煞门主再度狂笑,胸有成竹地出了议事房,只身去会御轩。他心里不无狂傲地道:什么先机不先机的,他直接给御轩来个大火烧山,堵死了出口,看那御轩还能如何? ﹍﹍﹍﹍ 山洞内,御轩和御墨,孟达等人商议好之后,始终了无睡意,总觉得什么地方欠妥。 御墨也隐约觉得不对:“皇兄,那魔煞神君也算个枭雄,确有几分本领。今日我们进村竟未曾遭受任何阻击,实在太过怪异。” 御轩耳里听着御墨的话,双眼则四处打量这这诺大的山洞,顿时心惊:“山洞内地形复杂,但外面的出口却不多。若魔煞神君给我们来个火攻,便坏了大事!” “可若不在山洞内,士兵们无处安身,一夜倦怠,明日精神不济也是祸事。”御墨一言击中要害。 “玉龙沟可还有别处能扎营?”御轩问及芸娘。 芸娘想了想,遗憾地回道:“有倒是有,不过都得经过许多陷阱,会很费力气。而且只有魔煞门的人才知道如何破解机关。” 深夜在布满机关陷阱的地方行军,伤亡一定会很大,实在不可取。 但是,现在无论如何,都要撤离山洞!御轩赶紧传下命令,命所有人撤出山洞,找空旷处扎营。 果不其然!御轩和御墨两兄弟的判断很是准确,不足半盏茶的工夫,魔煞神君来了! 并且,伴随魔煞神君而来的,还有万弩齐发,火光漫天! 很快,如雨点般密集的毒箭,绑着火把极速射来,乱七竖八地插在了山洞的入口处,熊熊的大火映红了漆黑的夜空…… ﹍﹍﹍﹍ 青青从天虞山下来,刚走在街上,便被秦羽给找到。 “太子妃请随属下速回丞相府!”秦羽看到青青,没顾得上尊卑之分,一把拉起青青就跑。 青青敏锐地发现不对:“究竟怎么回事?太子呢?” 以她的理解,秦羽绝对不敢这么放肆,除非是御轩授权。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御轩这般谨慎紧张? “太子殿下让属下找到太子妃后,立即带太子妃回丞相府。”秦羽没有多话,语音很急。 青青听出了事情背后隐藏的严重问题,倔强地甩开秦羽,满是威严地道:“说清楚!” 嗯? 此刻的秦羽倒是对这个太子妃刮目相看了。他原来不知,太子妃认真起来的模样,与御轩饶有几分相似之处,同样的充满煞气,让人望而生畏。 无奈,秦羽只能长话短说:“太子殿下率兵围剿魔煞门去了,无瑕顾及到太子妃。因怕有人对太子妃不利,遂让属下带人四处搜寻太子妃,一旦找到,即刻带您回丞相府。” “围剿魔煞门?”青青一听,心都紧了:“何时动身的?” “一个时辰前刚走。”秦羽发现,太子妃较真儿起来的时候,他完全处于被动接话的境地。 “这个笨蛋!深更半夜去送死是不!?”青青那双灵动的双眸危险半眯,而后秀眉紧拧,转身便朝反方向跑。 秦羽赶紧伸手去抓青青:“太子妃留步!” 青青的身影,“咻”地一下,居然不见了,速度之快,竟然让秦羽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难道刚才他并未见到太子妃?怎么可能一大活人,不声不响地就在他面前消失不见了? 黑夜里,一抹飘渺的倩影掠过长空,直奔玉龙沟而去。 想那玉龙沟,她当日一去便察觉到遍布机关陷阱,若无充足的准备,怎敢擅闯?如若不然,她难道还会将魔煞门留到现在?还不尽快找机会趁着魔煞神君伤病未愈之前将魔煞门杀个片甲不留? 连精通奇门遁甲之术,又深谙机关设计的她,尚且不敢妄动,上次也只是探探路便抽身而返。 御轩那家伙是冲昏了头是不,居然贸贸然就杀过去了!就他这样,不死都得脱成皮! 不敢细想后果,青青施展十成轻功,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往魔煞门赶去。 然而,来到玉龙沟,预料中的惨烈景象并没有出现,她的心中却愈发的惴惴不安。除了在入口处发现一些被机关所伤的士兵,再往里走,便没了什么痕迹。 那么,御轩领来的人马,究竟藏身何处了? 正当她琢磨着,该以什么法子找寻御轩时,远处的天空出现一片火光,让她浑身一震…… 请牢记本站域名:g.xxx 069 陶醉 青青看到远处那一片红光,心头不禁一震:御轩那个笨蛋,居然真中人家圈套了! 不敢迟疑,她脚尖轻点,曼妙的身子划过漆黑的夜空,飞向那片火光的方向。 远远儿的,她便看到附近几个山洞入口被大火吞噬,火苗窜起数丈之高。奇怪的是,她却没有听到任何哀嚎的声音,一般来说被大火上身,不是很痛苦,会哀嚎连连? 还是说,御轩的部队根本没有遭遇危险? 不可能!虽然她对魔煞神君并不算了解,只是有过几次交手而起,但是她能肯定魔煞神君并非一个冲动的人,无的放矢,打草惊蛇的蠢事,他断然不会做。也就意味着,现在他像山洞投放火苗,致使大火烧山,那么御轩就一定出现在山洞内! 那山洞究竟有多大?才会让里面的声音传不出来? 如今山洞的门已经被封死,御轩在里面,岂能久留?即便她现在出手,也不知道能否有用。但是,总要试一试不是?御轩那家伙若真是葬身这贼窝,未免太屈才了。 青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越是紧急的时刻,越是要冷静,心浮气躁只会坏事! 玉指轻弹,“咻咻咻咻……”纵横交错的冷色青光穿过夜空,直击山洞洞口。她的速度很快,以至于,眨眼的光景,几个原本被明火烘烤的洞口当下已被青色调的冷光所覆盖。 渐渐地,那一簇簇青色的光芒便以风卷残云之势将熊熊的大火吞噬。 不敢耽搁,她飞身钻进了山洞,速度之快,恍若鬼魅幽魂,竟然让人无法察觉到。 几个山洞口的熊熊大火眨眼间熄灭,而且呈现如此怪异的熄灭方式,那一道道的青色光芒又是怎么回事? 因为御轩在紧急关头洞悉先机,才使得此刻前来围剿魔煞门的官兵安然撤离,现在正隐藏在暗处伺机而动。他们原是准备让魔煞门主以为官兵全军覆没后,松懈防备之际,狠狠出击。哪晓得,那些个山洞竟然会眨眼间恢复平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二皇兄,洞口的火怎么突然熄灭了?这魔煞神君搞什么鬼?”御墨百思不得其解。他自然不会想到是青青前来相助,还以为是魔煞神君耍的什么伎俩,不由戒备心陡然上升。 黑暗中,御轩没有回应,只是将两只眼睛来回在几个山洞间流转。山洞口除了余烟缭绕,便是散发出烧焦的糊味,其他什么也没有。 孟达也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景象,不由开始嘀咕:“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莫非有神仙相助?” 神仙? 这世上真有神仙么?御轩显然不信。 倒是同来的芸娘开口了:“几位是不知道,那魔煞神君的功夫很有邪性,以前村子里的人稍有对魔煞门不恭他就会用很毒辣的功夫惩罚村民。以前奴婢就偷偷看见他手心里发出胳膊粗的白光将一位姑娘的头部击穿,让那姑娘转眼就没了生息。” 说话间,芸娘还心有余悸地哆嗦了一下,更本能地往御墨的怀中靠。 御墨下意识地推开芸娘,将目光望向自己的二皇兄御轩。 虽然四周漆黑一片,御轩还是能够感受到,自己此刻定是成为了跟前几人的焦点。他们都在等待着他发话,他若迟迟不出声说明,一定会令部下心存不安,胡乱猜疑。况且士兵们不解内情,看到这种无法解释的现象一定会将魔煞神君的本领无限夸大,最后导致动摇军心。 御轩急,孟达更急,马上就提议:“殿下,现在山洞安全了,我们是否退回山洞?这玉龙沟昼夜温差太大,夜里过于阴冷,士兵们已经禁不住寒冷了。正所谓兵家有云,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魔煞神君一定想不到我们会重返山洞。” “那魔煞神君会否故意借此虚虚实实之计,诱使我们回山洞?”御墨道出了自己的看法。然后,过了小半会儿没有听到二皇兄出声,遂继续道:“方才魔煞神君火攻山洞时,山洞里无声无息,定会让他有所怀疑。极有可能是他自己设计灭了洞口的火,就等着我们退回山洞。” 御轩终于下令:“交代下去,让士兵们原地休息,保持警戒。” “可……”孟达有点儿不忍自己底下的兵士们在寒冷和漆黑的夜里蹲一宿。 御墨赶紧替二皇兄帮腔,并加重了语气表明利害:“是要命,还是要贪图安乐,让士兵们自己选!” “是,王爷,属下这就去办。”孟达接了命令,赶紧跑去一一告诉自己手下的将领,经由他们将太子殿下和靖王爷的命令给传达了下去。 御轩这边儿被那山洞骤燃骤灭的火焰弄得一头雾水,那边儿魔煞神君心里就敞亮多了。 刚刚还洋洋得意的魔煞神君见到山洞口的大火转瞬间熄灭,立即明白过来,想必百里青青那丫头来了!除了她,还能有谁会百玑宫的独门绝学玄指功?看来那丫头跟御轩关系不错,还知道来搭救御轩。 哼哼!不知死活的丫头,竟敢送上门来! ﹍﹍﹍﹍ 青青飞入山洞,找寻半晌,终究不见御轩的身影。不仅如此,连他手下那些虾兵蟹将都没见到一个,莫非她判断有误? 带着疑惑,她又搜寻了另外几个山洞,虽然同样未能见到半个人,却从山洞之中那些交错纵横的暗道里发现有大批人马经过的痕迹。 这么说?御轩已经早一步撤退?嗯,那家伙还算命大,躲过一劫。青青心中松了口气。既然御轩没事,她也准备离开了。 沿着暗道内那些纷乱错杂的足迹,青青很快找到了出山洞的路。 却不料,出口已经被头戴铁面具的魔煞门贼人们堵了个水泄不通。 “门主所料果然不差,真有人进了山洞!你系何人?还不快报上名来!”一名喽啰狐假虎威地喊道。 青青唇角微微地扯了下,语气中尽是不屑:“本姑娘的名号,你们还不配知道!” 说罢,她衣袖轻拂,宽大的袖口若一面威力十足的扇子,扇动四周的气流,形成一阵飓风朝那伙喽啰刮了过去。 “啊……” 喽啰们哪里经得住这一阵狂吹?吆喝痛呼着全都倒向洞口外。 魔煞神君先前因不知青青究竟进了哪一个山洞,所以派了几路人马分别将附近几个山洞都给围住了,而他自己则远远而地站在一棵大树的枝桠上,居高临下,远眺着各个山洞的情况。 于是,青青刚一收拾了门口的喽啰,魔煞神君便依着喽啰们的哀嚎声赶了过来。他那身邪魅的红衣在喽啰们带来的火把照耀下,越发地显得诡异惊悚。 他排开双臂,横在了青青面前。 “本座该叫你百玑宫主,还是该叫你太子妃?啧啧啧……身份如此尊贵,竟然只身涉险,就不怕死得不值?”魔煞神君从来没有这么心情好过。等待了几十载,他竟没料到会有人主动将百玑宫送到他的地盘儿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如此一来倒是省了他好多力气。 在魔煞门的领地内看到魔煞神君,青青自然不会觉得惊讶,瞧瞧她仍旧镇定自若,一脸平静。 轻启朱唇,她不经意地笑道:“死?魔煞门主说的是自己吧?你若真怕死得冤屈不值,现在便在战前上香烧纸替自己事先超度一番,祈求阎王爷别让你堕入十八层地狱。不过似乎这没什么效果,你作恶多端,想那阎王爷也不信你能改过向善诚心忏悔了。” “死到临头,还这么多话!东西交出来,不然让你死无葬生之地!”魔煞神君吼道。 青青不屑浅笑:“我说魔煞门主,你是不会说话,还是没有文化?怎么每次见了你,你都这一两句,也不知道改改词儿,听得我耳朵都长茧子了。依我说,你干脆,索性,一次解决我得了。先让我死无葬身之地,然后拿了九音玉笛开溜,百玑谱就是你的了。” “别得意太早!你这蠢女人,以为就你能将百玑谱从那支破笛子里拿出来?”魔煞神君将自己胸口的火苗压抑得很是辛苦,不止一百次地在心中发誓,只要他一拿到百玑谱,准叫这女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呵呵呵……”青青银铃般的笑声自嘴角溢出,在这宁静的夜空中,给人一抹别样的清新感觉。接着,她骤然敛住笑意,冷声道:“据我所知,除了我,还真没人有这本事。话说,你不也没有么?否则你也不用受我戏弄牵制了,是不?要拿神谱,先打赢我再谈!” 说罢,双掌运气,欲以内功护体,而后疯狂向魔煞门主发起攻击,打算速战速决,尽快找寻御轩的下落。 魔煞门主见青青已然发功,却不积极迎敌,反而是身形一闪,绕到洞外那帮属下背后,准备让手下替他先战几场,并不无轻蔑地道:“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本座不屑与你出手!” 青青三下五除二,几招定乾坤,刹那间便将洞外的众多魔煞门徒给丢到了几丈远处。 这下,魔煞神君不得不出手了。 青青拍了拍自己的芊芊玉手,状似在嫌弃那帮魔煞门徒一身污秽。接下来,她不再有任何动作,任由魔煞神君满含评估的眼神向她瞅了过来。 见自己的手下那样不经打,魔煞神君气得胸口大幅度地上下起伏着。 偏偏青青还觉得人家的怒火燃烧得还不够旺,还煽风点火地给他造势:“魔煞门主调教手下的功夫真不高明,自己都重伤在身了,你那些个虾兵虾将的也不知拼死以护,这么快就给倒下了,岂不是有意要让门主带伤上阵?哟哟哟,真是可怜,我都有点儿下不来手了,真怕闹个恃强凌弱的骂名。” “死丫头,你找死!”魔煞神君忍无可忍,拼力运功,欲拿住青青,可刚一运气他就改变主意了:“死丫头,跟本座耍心眼儿,你还嫩了点儿!想激本座?没那么容易!” 话落,魔煞神君便转身撤退,打算将伏击青青的任务交给早已等候在黑暗中的弓箭手。 好在,青青眼睛尖,就在魔煞神君转身的一刹那,她眸光一闪,瞄到了洞外涌动的气流!原来,这红衣妖男不止安排了门口那帮喽啰,远处还有弓箭手待命! “想走?”青青甩出袖中暗藏的追命绳,绳子若发怒的灵蛇极速朝魔煞神君的颈项窜去,不费吹灰之力挽在他的脖子上。 魔煞神君将头迅速一偏,而后以极快的速度旋转三百六十度,惊险地躲过追命绳的攻击。未免后患,他大手一伸,一把扯住了追命绳,欲将青青手中的绳索夺走。 青青手劲儿不小,魔煞神君用了十成功力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得逞。两人就这么扯着同一个绳子的两端使力拉扯。 或许是女人体力天生不如男人,坚持了没多久,青青显出疲态,手劲儿减弱,这点让魔煞神君轻易便感知到了。他一记诡笑,后将绳子奋力一拉…… 很显然,绳子的重心以光速向他这头靠近。 眼看青青便要连人带绳撞入魔煞神君的贼手…… 哪晓得,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她抓着绳子的玉手一松…… 预料中的状况没有出现,青青没被魔煞神君给扯过来,倒是他自己由于方才太过用力拉扯追命绳,以至于在青青陡然松手之后,他重心不稳,在反作用力的冲击下,凶猛地踉跄回倒。 好得他内功不俗,及时调整了重心,不然准会摔个狗吃屎。 然而,也就是他那分秒间踉跄后倒,调整重心的当口儿,青青轻便的身子已然飘了过来,墨绿的玉笛已经抵在了魔煞神君的脖子上。 “你耍诈?”魔煞神君自认是个耍弄手段的行家,没料到自己竟然有朝一日会中了别人声东击西之术! 青青莞尔一笑:“兵不厌诈,这一点儿魔煞门主比本宫更清楚,不是么?” 这还是首次,威震江湖,让人闻风丧胆的魔煞门主居然被人挟持,而且是被个女人挟持! 此刻不是懊恼发怒的时候,他镇定下来,心想:这死丫头刚才完全可以一招将他致命,可她没有那么做,必定是还有要用得着他的地方,换言之,他的性命暂时无碍。只要性命尚存,一切都还有可能,反败为胜不是没有机会…… “既然落到你的手上,本座认栽,你要杀便杀,要剐便剐!”魔煞神君表现得整个就是一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形象。 青青岂会看不穿魔煞神君的虚张声势?却见得,她握着玉笛的手更加用力地在魔煞神君脖子上摁了摁,那墨玉的冰凉触感提醒着魔煞神君此刻身为落败者的事实。 随即,她问道:“御轩在何处?” 原来这死丫头不杀他,就为了探听到御轩的位置?女人果然是女人,就是脑袋简单,即便她知道了御轩在哪里,又能如何?只不过是陪着御轩一起沦陷在玉龙沟大小上千个陷阱中罢了。魔煞神君暗暗在心中嘲笑着青青的无知和愚蠢。 竟不知,青青还有下文。 “命令你的门中大小喽啰,将玉龙沟中所有机关全数关闭!”青青厉声道。 魔煞神君这才知道青青的厉害,不由心里打了个突,但嘴上却不甘心:“本座若关了机关,御轩岂不将我这魔煞门夷为平地?” “你若不关,死的人,便不是你手下那些个喽啰,而是你自己!像你这么自私的人,选哪头,似乎不用考虑太久吧?”青青冷冷地道。 “不错,在本座的心中,即便是整个魔煞门弟子的命加起来也抵不上本座一人之命。”魔煞神君也不否认自己的狂傲和自负,大言不惭地接了话,又道:“不过,若没有门中弟子做后盾,本座岂不任你宰割?” “你没有选择!”青青撂下狠话,手腕一转,便将那九音玉笛的一端打在魔煞神君的颈部,让他一度以为自己会断颈而亡,被玉笛所伤的地方疼痛万分剧烈。 那魔煞门主也不是个好糊弄的主,立马就伸长了脖子,反过来威胁青青:“横竖是个死,你索性现在便要了本座的性命!” 青青闻言,不声不响,双眼微微一眯。 魔煞门主感觉自己似乎找到了青青的弱点,面具下的一双贼目转来转去,后笑道:“哈哈哈哈……小丫头,你终究不是本座的对手,妇人之仁,成不了大事!怎么,不敢杀我?” “杀你容易,可我不准备那么便宜你!”说吧,青青的另一手快速运气,一掌劈在魔煞神君的左臂上:“先断你一臂,让你尝尝痛苦的滋味儿!” 魔煞神君虽然被青青挟持着,但并不表示他的武功就完全使不出来。此刻青青霸气十足的一掌击打在他的胳膊上,若是一般人,早就断臂嚎叫了。然而,他不是一般人,借着内功护体,生生将青青劈来的掌力给化解掉。 “你若不杀我,就该我出手了。”话音方落,他反手向后一抓,欲去抓扯青青握着玉笛的那只手。 青青瞬间将玉笛往魔煞神君脖子上一砸,痛得他眼泪汪汪,却没有吱声。 “你以为,轻而易举就能翻盘?”青青嗤笑道。 这下,魔煞神君不敢妄动了。那九音玉笛虽然周身无刃,却胜过任何刀剑的锋利。 然而,要让他百分百地按照她的意思行事,绝对是不可能的。 于是,他道:“一个时辰内,你若能劝得动御轩退兵,本座便命令属下暂时关闭机关。” “你想耍我?你不撤了机关,御轩如何退兵?”青青用狠狠地踹了一脚魔煞神君,以示气愤。 魔煞神君忍着身上的剧痛,默默在心中将青青骂了十八遍:死丫头,现在让你猖狂,总有你倒霉的时候! “只要御轩下令退兵,本座保证,给他留一条撤军路线,路上不设任何机关!”魔煞神君也仅能想到这个折中的法子了,既不让自己吃亏,又不让御轩有机会危害魔煞门。随后,他见青青没有吭声,遂口气决绝地道:“倘若如此,你还不放心,那就直接杀了本座!” 青青也明白,这已经是魔煞神君的最低要求了。于是她没有再继续逼迫他,而是默许了他的条件。 “一刻钟内,我要知道御轩的确切位置!”良久,青青才发了话,随后便用玉笛架着魔煞神君,逼着他同她一起找人。只要有他在身边,整个玉龙沟的地盘便随她闲逛。 魔煞神君表示很恼火:“本座也未找到御轩。” 莫非,要他大半夜的,被她架着脖子漫山遍野地跑? “那好,我们就在这里等,让你手下的喽啰去找!”青青觉得,这山洞内还算安全,又没有陷阱,不至于分心提防他的手下前来救驾。 ﹍﹍﹍﹍﹍ 话说,御轩、御墨等人在黑夜中蛰伏待机,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之前他们曾经躲避过的那几个山洞。刚才魔煞神君点燃大火,以至于火光漫天,烧焦味四散扑鼻,却不料陡然间就熄了火,灭了烟,这已经让人觉得奇怪了。 这会儿,他们又依稀看到,有一个山洞入口处居然点起了为数不少的火把,似乎还有重兵把守,不时更有人来去匆匆。由此,御轩和御墨都以为他们之前的猜测无误,以为魔煞神君果真准备去山洞伏击他们。 如此一来,御轩便更不愿露面儿了。 这也使得,魔煞门的人将玉龙沟来来回回数遍的翻找,却没有任何的收获。 对于御轩这头来说,这个夜晚自然是漫长的,好不容易才挨到了天亮。然而对于魔煞门来说,时间显然过得太快,他们拼了老命地四处找人,不知不觉便折腾了一宿,对于他们来说,时间过得前所未有的快。 直到天明,魔煞门的众多喽啰仍旧没有传来消息。 青青开始怀疑了,劈头便质问魔煞神君:“是没本事找到,还是没勇气找到?魔煞门会否有故意拖延时间之嫌?你拖下去也没有用,只要御轩没有安然离开玉龙沟,你就别想从我这九音玉笛面前脱险。” 一个黄毛丫头,竟然如此这般威胁于他!魔煞神君气得控制不住了,拳头捏得“咔呲、咔呲”的响。 青青循着声音低头俯视魔煞神君那两只捏得跟铁块似的拳头,脸上浮现一个无声的笑容。男人果然是骄傲的动物,一旦自尊心受损,愤怒之火便会在全身蔓延,以至引火烧身。当下魔煞神君这狗样儿,太不镇定,太不稳重了。 果不其然,连伪装转移青青的注意力都省了,魔煞神君试着挺直腰板儿,凶狠地反过来威胁青青:“一支破笛子,你几次三番威胁于本座,你以为真会有用?” “有不有用,你不是试过了?”青青的声音婉转悦耳,与魔煞神君的咬牙切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魔煞神君憋屈了许久的气力,终于瞬间爆发,顺利将全身的内力运送到颈部,让薄弱的颈项能经得住青青手中九音玉笛的折腾。 “臭丫头,找死!”伴随着一声怒不可遏的吼声自魔煞神君口中迸出,紧接着他竟然以颈项的力道撞开了那支让他受尽威胁和侮辱的笛子!而后,他飞腿横扫,以螺旋式上升的方式,将攻击的目标锁定为青青的面部。 青青之前也一直觉得今日的魔煞神君太过循规蹈矩,他都气得心里炸开了锅,却对她的威胁言听计从,所有的反抗都只停留在口头上而已。刚才那一瞬间,青青也着实觉得蹊跷,但尚不及她想明白,便感觉握着九音玉笛的手震颤了一下,随后便见魔煞神君脱离了她的掌控,还飞脚向她踢来。 亏得青青反应够快,急忙闪身躲避,并以手中玉笛为剑,劈向魔煞神君飞过来的臭脚。 之前已经吃亏几次亏,现在魔煞神君学乖了,绝对不与青青手中那支“破笛子”硬碰硬。是以,他见到玉笛击来的瞬间,慌忙缩回了腿,后撤好几步远。 青青一眼便瞄到魔煞神君后撤的方向居然是往洞口而去,她随即改变策略,不再攻击,而是飞身一跃,抢在魔煞神君之前挡住了前往洞口的去路。 魔煞神君见此,轻蔑地道:“臭丫头,你就不怕本座的人将你给万箭穿心?” 因为,此刻青青的背心正好就对着洞口外,若魔煞门的人稍微箭术高明点儿,要从背后射击她简直易如反掌。 “你可以让他们试试,是他们的箭快,还是我这手快?”青青的芊芊玉手在温润的笛子上轻轻摩挲而过,那指腹间射出的青色光芒正好灌输到笛子的音孔中,与笛子里散发着的清冷绿光交相辉映,两色光芒在笛子里交错盘旋。 魔煞神君见此,果然不那么浮躁了,因为吃不透青青现在的玄指功已经练到第几层。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魔煞神君不敢再轻举妄动,只得一个劲儿地心中评估着今日战胜青青的把握有几成。 青青表面上很镇定,其实心中也开始着了急。魔煞神君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她若要想再次挟制住他,并非易事。怕就怕,御轩那边儿有闪失,所以她现在必须要战,而且还得掌握主控权才行。 就先前的情况来看,魔煞神君身上的伤势颇重,不然他根本不会那么长时间任凭她摆布。不过,虽说他身上有重伤,但也并非没有抵抗力,即便她要拿下他也非瞬息间的事情。御轩那头,能拖那么久么?魔煞门的机关,她虽然没有亲身领教过,可单凭魔煞神君能够更改破解师父百玑老者一手布置的百玑宫机关,便不难看出魔煞神君自己操控机关的能力。 ﹍﹍﹍﹍ 正如青青所料,御轩这边儿应付得相当吃力。若说要他的士兵跟魔煞门的人扎扎实实地来一场硬战,对他来说并不艰难,胜算的几率也至少九成;可要他手下这众多人马避开玉龙沟重重设防的机关陷阱,伤亡便难以估计。 尤其是,当下已经天明,他率领的这众多部下,要想再安安稳稳地隐藏在山林中,谈何容易? 魔煞门的爪牙遍布整个玉龙沟,哨口分布密集,很快魔煞门的人便找了官兵的所在。 “御轩何在?” 一名魔煞门的人,远远儿地扯开了嗓子吆喝。 御轩隐身在一颗大树背后,那双鹰目危险地眯起。 孟达带主发话,冷声道:“尔等占山为王,危害百姓,罪恶滔天,还不受降?” “受降?我看受降的是你们!”那魔煞门的人张狂地笑了几声,又道:“不过,我们门主事先有交代,你若肯退兵,门主仁慈,放你们一条生路。” 放他一条生路?他的路,不是任何人可以给的,而是他自己一脚一印给踩出来的! 虽然对魔煞门徒的话感到滑稽可笑,可御轩现在没有那闲适取笑逞口舌之能的打算。他心中计划着,魔煞门的机关如此厉害,现在又找到了官兵的藏身之地,怎不来个一举歼灭,而要扬言放他一条生路? 御轩是个识人的高手,自然摸得准对方刚才放出来的话并非是轻敌的口舌之快,而是那魔煞门门的确下令让给官兵留一条撤离之路。 那魔煞门如果想跟他御轩抗衡,今日便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之势,为何要撒手放虎归山?若今日硬战一场,官兵自然所剩无几,对朝廷,对他御轩,岂不是能造成极大的震动效应? 可对方却在明知占有先机的情况下放虎归山留后患,这究竟是敌人的诈术,还是另有原因? “皇兄,莫非有诈?”御墨在御轩背后,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一旁随身保护御轩的孟达也开口:“殿下,他们定是要引我们进陷阱,进而将我们全部歼灭。” 御轩那双如炬的慧眼,略略扫过四周,转身对御墨和孟达道:“不,他们若真有此心,不必多此一举诱我军去别处,此地下手就能保万无一失。” 御墨和孟达经御轩这么一提醒,同时将目光四下搜寻一圈儿,得出的结论果然与御轩如出一辙。 “不错,我们当下已然深陷虎滩,动弹不得。四周更有弓箭手埋伏,我们已经很被动了,即便要突围,伤亡也会非常大。”孟达以身为将领的眼光道出了自己的隐忧。 御墨也点头称是,脸上相当疑惑:“那魔煞神君究竟想怎样?” 御轩还没言语,远处又传来那个魔煞门弟子的声音。 “你可要早做决断,门主只给了你们一个时辰的时间撤退,过时不候!” 话音初落,这边儿,御轩已经敏锐地感觉到自己手下那帮兵士有松动之嫌。人的求生意愿是很强烈的,现在明明知道有机会活命,谁不想求得一息尚存?甭管多么精锐之师,都是由一个个血性之躯累加而成,他不可以寒了将士们的心。 “先撤!”终于,御轩发话了。 御墨和孟达闻此,同时一愣。要知道,御轩并不是个轻易低头服输的主,当下如此干脆退兵,怎不让人觉得太过诡异? 御轩则有他自己的考量。毕竟他们现在的处境并不算好,即便退兵遭遇埋伏,也强过此地。 既然主子发话了,孟达纵有所惑,也只能传令退兵。 很快,御轩这里的情况传达到了山洞之中。 “门主,御轩已答应撤兵。”进来禀报的魔煞门弟子,见自家门主现在并未被青青挟制,而只是跟青青旗鼓相当地对峙着,遂当即改了主意,冲上来便一剑刺向青青后背:“不知死活的女人!” “跳梁小丑!”青青只送对方四个字,甚至连头也没回,便反手甩了追命绳,绳子直接缠绕在那喽啰的脖子上。只听得,咔嚓一声,背后便再没了声音。 她那动作,那速度,绝非常人能及,就连在场的魔煞神君见了也不由眸光闪动。 然而,对于属下的枉死,魔煞神君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也不吭一声,似乎那只是死了只不值一提的小蚂蚁。 两人就这么磨蹭着,很快一个时辰过去了…… 御轩那家伙,撤兵也撤得差不多了吧?为何居然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传来? 此时,魔煞神君笑了,鄙夷地道:“看来,你那太子夫君撤退得并不顺利。” “你设了埋伏?就不怕我下手无情?”青青那双乌黑的眸子闪过两束从未有过的狠戾之光,仿若锋利的刀刃射向魔煞神君。 魔煞神君狂笑起来:“哈哈哈哈……” “闭上你的臭嘴!”青青受不了被他的魔音荼毒。 那魔煞神君却言:“你这么费尽心机为御轩,他可知晓?若不知晓,岂不枉费了你一番心意?” “你想怎样?”青青就知道,这红衣妖男不会那么听话,一定又耍了什么心眼儿。难不成…… 糟了!她之前是太欠考虑了,只顾着收拾这红衣妖男,没顾及到御轩那边儿的心思。 御轩不知这里的情况,若只是单纯地听魔煞门的人提及她在这里,他岂不乱了阵脚?这红衣妖男的手下先前不会已经告诉御轩她在这里了吧?要真是这样,御轩还撤什么撤,指定拼得头破血流也要留下来“救”她! 现在,她和红衣妖男只是互相牵制,并不是之前那般将他死死地控制着。她若现在离开山洞,就等于是弃了红衣妖男这个筹码,即便她自身的安全尚且能够保全,御轩那头就没有可以遮挡刀枪的盾牌。 如果继续留在山洞,她又担心御轩在有所猜疑的情况下发出错误的军令。 正是进退两难之际,她似乎真听得远处传来了厮杀声…… “你可真是言而无信!”青青话虽凶狠,但脸上的表情如常,并未出现一丝动怒之色。 魔煞神君收起了狂傲之心,也在琢磨着前方的事态究竟怎样?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一个魔煞门弟子跌跌撞撞地跑到洞口急报:“门主,御轩在撤军中途陡然转向,杀过来了!” 怎会如此?那个笨蛋,有命不逃,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不懂么?青青心里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魔煞神君却高兴了:“臭丫头,不是本座不给他留活路,他是天堂有路不走,偏要趟进本座这阎王殿。横竖他也差不多了,今日必定命丧于此。本座可听说,他原就不准备娶你,你嫁他也没几天好日子过,索性你我联手,我们分享这江山天下,岂不妙哉?” 魔煞神君也是瞅着青青的功夫了得,又有百玑谱做底,既然杀她不得,何不软言劝和?以她这种黄毛丫头,他不肖花费多少心思,便要将她给收入囊中。 “你的梦,做得可真是好!”青青嗤之以鼻,嘲笑魔煞神君太痴心妄想:“本宫好端端的一个官家千金,尊贵无双的太子妃不当,却要当你魔煞门的小喽啰?” 魔煞神君急忙抛出诱饵:“你若入得魔煞门,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怎可是个喽啰?即便你不入魔煞门,咱们平起平坐,打下江山,本座许你女相之位如何?” “女相之位?呵呵呵……你的梦做得太远了。”青青眼中厉光射去,顿时让魔煞神君感觉如芒刺扎眼般,心底陡升惧意。 这丫头,果然不可小觑!难怪要成为朝中几派势力争夺的焦点。庄妃那个蠢女人,三番五次想置这丫头于死地,实在是太不明智了。这等利器,不留在身边,怎不可惜? “你那百玑宫行恶京城,迟早叫朝廷追查出来。纵然今日御轩能够全身而退,就单单你那百玑宫的罪状,就够你好受!你以为,你的太子妃之位能坐得久长?”魔煞神君威逼利诱,企图让青青知难而退。 不说到这里,她还不怒呢,一说到这里,她怎不对他恨之入骨:“就凭你让百玑宫弟子双手沾满血腥这一条,本宫就该将你千刀万剐!” “只可惜,你现在不敢动本座。”魔煞神君有恃无恐,因为他明白,青青不论要进要退,都得先留着他的命! 青青莞尔一笑,怒意隐藏在那双比星星更璀璨几分的眸子里。 紧接着,她将玉笛凑进嘴边…… “你想鱼死网破?”魔煞神君见此,吓得仓皇倒退,直接就退到山洞的洞壁上无处可退为止。 青青嘴角的笑意加深,眼中笑意更明,道:“你不是不怕?” 魔煞神君好不容易才稳定情绪,却仍旧不敢朝青青靠近,而是继续将身子贴伏在洞壁上。他决定,还是暂时忍耐为妙,心里想着,那丫头毕竟是个女人,体力上一定耗不过他这个男人。他就跟她这么耗着,在山洞里饿上几顿,让她没力气了,再找机会下手! 青青见魔煞神君那副强装镇定的模样,不由笑开了怀,直言道:“你不必担心,我只是吹首曲子而已。” 这之后,山洞里果然笛音萦绕,音质很纯,调子很柔,听上去很是悦耳舒爽。 这臭丫头,究竟想干什么?魔煞神君全身处于高度戒备状态。 ﹍﹍﹍﹍﹍ 御轩那边儿,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铲除魔煞门!他先是下令撤军,让魔煞门卸了警惕之心,又让自己远离了之前那个泥潭,退出了魔煞门的包围圈,上了被魔煞门撤去机关的通道。 接下来,他便在撤军的路上仔细观察着玉龙沟的地形,更在心中推算着前路上可能存在的机关陷阱。 终于,他找到了一个漏洞,并以此为契机,破开了被魔煞门主引以为傲的陷阱布局。 至此,两方人马短兵相接,厮杀得异常激烈。 魔煞门仗着机关,以及熟悉地形,抵抗力自然很强;官兵昨夜在冰寒中冻了一夜,现在又经这烈日一番曝晒,体力上有些吃亏。所以,御轩的计划是,尽量在正午前结束这一战,不然正午的阳光太烈,将士们指定受不住。 却不料,魔煞门的一则消息,让他乱了心神! “御轩,你真是不知好歹,亏你的女人还千方百计为你求得一条生路,你竟不知珍惜,偏要来求死!”说话的人,乃是魔煞门主身边儿右护法,自然不是个小角色,很懂得御人之术,灵机一动便想到可以反过来用百里青青牵制御轩。 莫非青青在魔煞神君手上? 御轩心底一凉,想到来玉龙沟之前青青便失踪不见,难道真是入了狼窝?这个猜测,很快就得到了御墨,孟达两人的一致认同。毕竟,若非如此,之前魔煞神君如何会开口留给官兵一条撤了陷阱的平坦大道? “这个女人,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御墨听说青青有可能在魔煞神君手上,心里也清楚二皇兄的弱点被逮住了,遂气不打一处来,随口就骂着青青的不是。 御轩以一记杀人般的目光射向自己的三皇弟御墨,而后他再也不听手下劝阻,身先士卒,一马当先冲在了最前头! 眼看两方人马又要爆发激烈的战争,伤亡将数以万千计…… 远处却突然传来悠扬的笛声,声音婉转悦耳,没有忧虑恐惧,只透着浓郁的闲适和恬静。 这笛声是那小妮子吹的?不是她,还能是谁?这魔煞门中,根本没有其他女子;即便有,也吹不出这样如天籁般的音乐。 御轩记得,某日青青的贴身婢女翠儿不无骄傲地赞叹过,说是青青的笛声很好听,很让人陶醉。今日他总算见识到了。 突然之间,他的心中似乎趟过一股暖流,顿时明白了小妮子要表达的意思。 请牢记本站域名:g.xxx 070 她好美!(恢复容貌) 真是没想到,在魔煞神君心中引以为傲的玉龙沟大小上千处陷阱机关,竟然在御轩的眼中不值一提! 没有人明白,真正布局设陷阱的高手,原来是御轩! 他不是个好高骛远的人,更不是个说大话的人。既然他说了要在正午前解决问题,便一定能! 却见得,他带领手下将领士兵一路勇闯,以雷霆万钧之势,竟然真的将玉龙沟荡为平地!时间不多不少,刚刚好是正午! 烽烟过后,喧嚣暂停,御轩心急火燎地要去要青青,却陡然听得远处传来马蹄声。莫非余党未灭?也是,那魔煞神君始终不见露面,难道还有后援? 御轩正想着,一旁的孟达便已自告奋勇:“殿下,属下领人追去!” 在御轩的一个轻微的点头过后,孟达迅速集结人马朝声源处冲了过去。 等了小半会儿,远处未曾传来厮杀声,御墨奇怪地用眼神望着御轩,似乎在对御轩道:难道孟达遭遇陷阱了? 御轩只是稍微眯了眯那双深邃的鹰目,而后轻轻地皱了皱眉头。 不久,马蹄声由远及近,御轩、御墨已经召集好人马严正以待。岂不料,那帮被他们视为敌人的闯入者既然穿着官兵的衣裳,而且领头者,正是康王御承! “两位皇弟率兵剿灭山贼,怎不通知为兄一声?”御承的声音较平常要温和一些。 御轩见时御承来了,眼中眸光闪烁了一下,没有言语。 倒是一旁的御墨开了口,以玩笑化解尴尬:“区区魔煞门,便出动我朝两位亲王,更有太子挂帅,实在是太大材小用,高看了这荒郊的匪徒了。” “哈哈哈……三皇弟果真会说话。”御承放声笑道。随后,他将目光四下瞟了几圈儿,便颇有些遗憾地道:“看来为兄还是来迟了一步。” 言罢,御承翻身下了马,朝御轩、御墨两兄弟走来。 “大皇兄来了便好,小弟与二皇兄自然领了大皇兄倾心相助的好意。”御墨的话音方落,便不着边际地侧了侧身,巧妙地用自己的身体将大皇兄御承和二皇兄御轩给隔开。 御承来了这许久,跟御墨都搭了好些话了,却不曾与御轩对过一言,两人间暗中较劲儿着呢。 御墨自然清楚当下的形势,但也知不可说破,免生嫌隙。再者,百里青青那丫头还没找到,二皇兄这会儿心里指定很着急地要去找那丑丫头,所以他决定由自己绊住大皇兄。 御承虽然一直在和御墨说话,但目光时不时地回“不经意”地看向御墨背后的御轩。御轩心里不快,御承自然心知肚明,可面上还要表现得一无所知。 “太子殿下是否在怪罪臣救驾来迟?”终于,御承将矛头对准了御轩,由不得御轩不跟他搭话。而且,他主动以君臣之礼强调如今御轩身为储君的事实,有几分酸意,更有几分讽刺,但隐含很深,不便听出来。外臣没只能从他的话语中揪出“御轩是储君”便应该有个储君的样儿,应该有君王的仁和及大度。 救驾?若真是救驾,需要闹这么大动静?大批的马匹,翻山越岭的,岂不费事?兵贵神速,他这救驾速度是否也太慢了点儿?且不说御轩已经剿灭了魔煞门,即便没有剿灭,他御承这阵仗也只能是雷声大雨点儿小,充其量就让魔煞门看到有大兵压境,心有忌惮,其余的也就起不了什么作用了。 御轩原本没心思在此刻说些没有用的客套话,但御承率领大军而来,后面更有几位武将随行。自己这个堂堂一国储君,不站出来指挥军队,招人话柄倒是无妨,被人在背后议论没有度量也无碍,重要的是寒了军士们的心便不对了。如是那般,往后还有谁能尽心为他效力? “皇兄来了便好,本殿自然感激。然,此地战火初歇,污秽不堪,本殿便不与皇兄久叙。劳烦皇兄率领众将领先行回宫,本殿尚需善后。”御轩道。哼!既然御承那家伙要在将领跟前要将君臣地位悬殊对比,那么便如了他愿,御承也随即将姿态摆高。如此一来,他的话,便是太子之令,容不得御承不听! 就这么下驱逐令了? 御承不甘心,自己好不容易赶来,就说了几句话便走?是否太憋屈了点儿?更重要的是,他发现御轩这么着急着下驱逐令,一定是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难道是青青? “臣策马前来,若一事不为,岂非有劳兵之嫌?倒是太子殿下的军队连夜作战已是辛苦劳累,不如殿下班师回朝,善后的事情由臣代为效劳。”说罢,御承也不等御轩同意,已然转身朝自己身后的将领一个挥手,将领们各自带了一拨人马便进村搜查。 御墨见御承这样,心里不禁打了颤,不敢想象此刻二皇兄心中是怎么个态度。 令人意外的是,御轩这回居然没有发火,而是默许了御承的作法,而且他还果然让孟达带领自己的部队回朝去了。当下他的身边,就只剩下御墨一人。 而御承呢,眨眼的工夫便连人影子都不见了。 “二皇兄,你觉得,他真是留下来善后的?”御墨自己都不信,就不难想象,二皇兄御轩会怎样怀疑了。 御轩道:“怕是还得劳烦三弟相助。” “嗯,二皇兄放心,臣弟这就去与他回合,与他一同处理善后事宜。”御墨与御轩向来感情好,通心意,自然明白御轩这会儿是要让他去绊住大皇兄御承,别让大皇兄妨碍二皇兄找百里青青。为此,御墨还有点儿小不甘心的,那百里丫头有什么好?偏偏让大皇兄和二皇兄争得如此激烈。就连现在二皇兄都和那丫头成了亲,大皇兄还没放弃。 终于甩开了手下的兵马,御墨也跟御承忙活去了。御轩这才觉得一身轻松,只身前去找寻青青。他知道,青青正在某处静待他的到来…… ﹍﹍﹍﹍﹍ 山洞内 青青和魔煞神君都是武功极高之人,两人的耳力自然都不在话下。 外面的动静从没有逃过两人的耳朵,谁胜谁负,相信即便没有外面那几个喽啰通风报信,他们也了然入心。更何况,那外面保护魔煞神君的一伙死士会不时传来消息,将外界的情况一五一十全都告知。 纵使两人没有亲临战场,也犹似亲临战场,至始至终,战场上的每一个转变,每一个胜负他们都了如指掌。 直到喧嚣的玉龙沟再度恢复往日的平静…… “你输了。”青青的嘴角挂着笑,脸上有着几许骄傲和兴奋。果然,她的笛声成了御轩凯旋的赞歌。 历经大败,多年的心血毁为一旦,出了山洞外埋伏的那点儿部下,其余全军覆没,魔煞神君却连眼都不眨一下。 “胜败乃兵家常事。”他只这般回道。而后,顿了一下,还不忘游说:“只要有你在,本座要那些不成器的蠢货作甚?只要我们联手,必将称霸江湖,控制朝廷,他日改朝换代也未尝不可?” “你还没死心?”青青摇摇头,不知道该说这个红衣妖男固执,还是该说此人不知变通。 魔煞神君轻蔑一笑,道:“本座就不知‘死心’二字如何书写!” 耗着吧,他就这么跟她耗着,总有她体力不支的时候,那时他便可以一举战胜她,并将她控制起来。一旦控制了她,胜过控制万马千军,到时百玑谱在手,重振魔煞门也不过就是花花银两招兵买马罢了,反正他有的是金山银座,不怕没人来效死命! 青青怎会不清楚魔煞神君心里的小算盘? 只因她想给御轩留一条后路,用魔煞神君来当最后一张王牌,所以才没有急着与魔煞神君动手。要知道,魔煞神君现在身上重伤,之前她也试探过了,他最多也只能使六成的功力,与她势力太过悬殊。如真打起来,明知力量悬殊的他,要么趁机溜走,要么顽强抵抗直到身死。无论哪种情况,对她来说都不太妙。 她要留着他,倘若御轩那边儿真有个闪失,还能用魔煞神君做交换。因为她清楚,在魔煞神君的眼中只有他自己最重要,只有他的命才能换得了御轩的命。 不过,现在似乎不需要了。原本嘈杂沸腾的玉龙沟,此刻已经完全归于平静。事实证明,这场战争来得快,却得也快,已经圆满地落下帷幕。 青青终于彻底地松了口气,收起了手中的玉笛,决意替御轩收拾这个害人不浅的红衣妖男! “本姑娘没心思跟你玩儿了。出招吧!”谈笑间,她袖中暗藏的青色追命绳已然甩出,指腹间青色的光芒“咻咻”地随着绳索而去,与绳索缠绕一起,如发怒的威龙对魔煞神君奋起直追。 见她一开始便出招这等凶猛,魔煞神君立刻就能猜到,她这回是真要置他于死地了。 魔煞神君心知胜她无望,又急于脱身,便心生一记狠招来!却见得,他快速摘下自己脸上的铜面具,将一粒药丸飞快地丢进嘴里,一口吞下。 下一刻,他那双贼目立即染成了赤红色,大嘴张开,满口血腥之相。 青青不用猜也知道,这贼首一定是吃了什么能瞬间增强功力的药丸,以至于现在战斗力以直线上升。原来他身上还有这等邪物,难怪他之前能够岿然不动跟她闲耗。 不过,以她看来,但凡这种药物都有一定的时限,待时限已过,他不仅功力会退回到以前的水平,而且对身体也有着极大的危害。这药是把双刃剑,对他的身体没多少好处,唯一的作用也就只能在短时间内增强功力战胜于她。 心中稍稍盘算了一下之后,青青赶紧改变了防守的格局,以防代守,不再要求速战速决,而是要拖到他药力消去打回原形的那一刻。 然而,那魔煞神君吃了药,焉能由着青青跟他玩猫捉老鼠的戏码? 接下来,他便展开一波又一波强烈的攻势,使得青青防不胜防,就连要逃,居然都逃不走! 好吧,打就打吧!她先坚持着,相信御轩那家伙一定不会见死不救,应该会想到要来救她吧?她等着,到时候与御轩二人合力,就不怕制服不了这红衣妖男!至于她的身手,御轩知道就知道吧,回去再找个机会跟他解释解释就行。 而且或许不用等到御轩赶来这红衣妖男就倒下了,也未可知。 “想不到,你这功夫果然了得!”交手中,魔煞神君见自己吞了神药却仍旧没能将青青给打败,便不由在心中赞叹起这丑丫头的厉害来。既如此,便更让他想要将青青收入囊中,以图大业! 其实,青青撑得也很辛苦,只是未曾表现出来而已。 更恐怖的是,青青忽然觉得浑身不舒服,并非是由于魔煞神君的攻击,而是她自身的体力问题。这是怎么回事? 茫然间,青青的目光瞟向了洞外,见那洞口站立的魔煞门徒脚下的影子,不由心里大惊! 什么?已经正午了? 时间过得真快,竟然不知不觉她就跟这红衣妖男耗到了正午!这可如何了得?正午时,乃是她一天中最脆弱可欺的时候,功力大减不说,还会露出本相!她这相貌,数年前师父就交代过,不到时候绝对不能给人看见,否则便是灾难。 现在可不就是么?若是首先知道的人,成了魔煞神君,他一定会追其根源,也一定会将她吃下玄玉丹的事情查出来!到时再琢磨个对策来收拾她,如何是好? 现在她着急也没有用了,因为…… 魔煞神君正欲出招,便看到青青那张脸瞬间模糊起来。起初,他以为她在使什么不知名的邪恶功夫,哪晓得,下一刻便见到她的脸已经换成了另外一张,而且美得……他自认是个权势至上的男人,此时竟然也会感到心里窒息般的悸动!他的美,美让他找不出任何语言来形容。 看到魔煞神君的反应,青青知道,一切都晚了! 露馅儿便露馅儿吧,现在也无计可施了。好在那红衣妖男这会儿处于呆愣状态,所以她踮起脚尖,飞身一跃,准备溜之大吉。 “现在还想走?”魔煞神君当及反应过来,纵身一跃便冲青青蹦跶过去,一把就拽住了她的胳膊:“这什么功夫?竟然还会变脸?哪张脸才是真的百里青青?” 他怀疑,莫非两张都不是?这丫头就会耍计谋,莫非是刚才故意耍美人计迷住了他的魂,以便开溜?看来,她的手段还远远没有用完,本领倒是够多!他怎么就不知道,百玑宫还有这变脸的功夫? “怎么?你也想变?呵呵呵……就你这张老脸,再怎么变也变不出人样儿,还是戴着你的面具省事吧。”青青一边嘲笑着魔煞神君,一边儿不着边际地将手从他的钳制中拔出来。 魔煞神君由于好奇青青那变脸的功夫,所以现在全副精力都放在青青的脸上,而手上的力道自然会受到影响。 也就是借着他的这股子好起劲儿,青青故意让自己脸上的表情更加丰富,将他的注意力牢牢抓住。而她则是一心二用,很快就脱开了他的控制,闪身后退三步,站稳脚跟。 说实话,现在拼体力,拼功夫,她都不是他的对手,即便是要逃走,现在轻功也有限。 为今之计,除了躲,拖,蒙,还能怎样?好在她知道这红衣妖男为了百玑谱不会要她的命…… 魔煞神君见青青总不跟他动手,不由疑窦丛生,仔细观察,发现她闪避他攻击的动作有些笨拙。莫非这女人身上也有旧伤? 只是稍稍疑惑了片刻,魔煞神君便管不得那许多,又加强攻势,欲将青青擒住挟持起来,一则能威胁御轩,二则能搞清楚她那变脸是怎么回事,最重要的还能有机会拿到百玑谱。 天啦!这红衣妖男还真是毅力可嘉!又出招了!话说他吃下去的药丸,几时能失效啊? 青青欲哭无泪,好不悲惨,感觉自己现在像只老鼠一样四下逃窜。 山洞内,山道就那么宽点儿,她能躲到哪儿去?而且,跑没多久,她就感觉自己快虚脱了,这没有寒潭护体的正午,着实好生难过啊! 最开始,她还稍微有点儿力气反抗,甚至他捉了她,她还能挣脱他的魔掌。而现在,她连跑的力气都没有了,直接软趴趴地跌了下去,伏在地上,奄奄一息的。 “装死?”魔煞神君见此,反倒不敢靠近,怕青青使诈。她之前还好端端的,为何突然就这般颓废之态? 远远儿地,他站在一旁观察着,约莫半盏茶的工夫过后,依然见她趴在地上起不来。 他才朝洞外大喊:“来人!把她绑了!” 反正在魔煞神君看来,即便青青耍诈,靠近她的人是他手下的喽啰,遭殃的也只能是喽啰。倘若她没有耍诈,确实如此病态,那么用几个小喽啰绑她便绰绰有余,不必他亲自动手。 眼看着那伙带着铁面具,穿着深黑怪异衣裳的魔煞门徒就要在她身上动手动脚,青青那个气啊,想不到自己居然阴沟里翻船!太过大意了!往常自己的时间观念是很强的,十几年来从未有一日正午缺席过天虞山的寒潭。今日,她可真是大大的破例了,就为了御轩,她牺牲也太大了…… “住手!” 就在那喽啰的贼手要靠近地上的青青时,一声熟悉的男性嗓音传来,极富威严。 青青心头大石落下,还算御轩那家伙准时,不然她就亏大发了。 话音方歇,御轩以王者之态,大步跨了进来,看到地上趴了个女子,虽然由于角度的关系看不到对方的脸,可他早已先入为主地认定“她”就是青青。 青青伏在地上,借着地面的固体传声,很轻易就能辨别出御轩往她的方向来了。紧接着,她便听到刚才靠近自己的那个喽啰被丢到洞外发出一声巨响,还有连续的惨叫。不可否认,御轩那家伙动作很麻利,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直到他都将那喽啰摔出去了,前方的魔煞神君才反应过来。 “御轩,你来得正好!今日本座就送你上西天!”魔煞神君一发狠,便出掌朝御轩击打过去。横竖他现在吃了药丸,功力大增,一下对付御轩和百里青青也算不亏本! 青青没听到御轩闪躲危险的声音,而是恍惚见他朝她伸手过来。这家伙,居然连“事有轻重缓急之分”都不懂么! “别管我!你先将那妖男给灭了!”青青咬紧牙关,拼尽了力气才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为何声音不一样? 御轩尚未看见青青的脸,只听得声音与自己平常听到的青青的声音不同。莫非是她现在太虚弱的关系?不过也只是迟疑了片刻,他便将心底的疑问收起,赶紧拔出腰间暗藏的弹簧宝剑,以剑身去阻挡魔煞神君掌心射来的煞白厉光。 他不敢离她太远,就绕在她的身边儿应付敌人,因为怕她遭歹人挟制。 趁着出招打斗的间隙,他出声问道:“若无大碍,便起身来,跟在我背后。” 青青翻翻白眼,她若能起身,现在还用趴在地上吗? “你别管我,先对付他!”青青不得不拼力再说一句话,这话说的,实在太费力气了。 御轩听她声音不对劲儿,甚是担心,可自己又要用心对付魔煞神君,无暇分身,索性弯身直接将地上的她给搂在怀里。一手抱着她,只用单手迎敌。 那头,魔煞神君见此,不由满口骄傲:“御轩,你太狂妄,也太低估本座了!就凭你一心一意也未必打得过本座,现在还敢搂个包袱在怀里?岂不自取灭亡?” 御轩听罢,只是嘴角几不可见地扯了扯,两只如鹰似狼的黑眸紧紧地锁定魔煞神君。 青青这会儿没有半点儿力气了,可又不得不提醒他,所以很辛苦地提了好久的气,才能断断续续地将自己心里的意思表达出来:“别、别轻敌……” 说话间,魔煞神君已然飞身过来,一脚就要踹向御轩的头部。 御轩搂着青青赶紧退身闪避,连连在半空中打了好几个滚儿才成功脱险。要是平常也就罢了,可现在是青青最难受的时候,再经他抱着这么一阵翻腾,她只觉得天旋地转,摸不清东南西北。 魔煞神君还真没料到,自己吃了药丸儿,居然仍旧不是御轩的对手!更让他感到万分屈辱的是,御轩身上还抱着一个人,只用单手跟他较量! 两人打了三十几个回合,仍旧不见输赢。 魔煞神君算算时间,许是觉得药力差不多了,虚应了几下,弃战而逃…… 古人有言,穷寇莫追,更何况现在怀中的小妮子许久没有动静了,御轩也没心思再追敌人。横竖那魔煞门已经土崩瓦解,就那魔煞神君一人,也是独木难支,即便要东山再起也非朝夕之事。 所以,御轩没有半点儿迟疑,抱着青青便往外冲,欲回宫找御医。 不料,刚冲出山洞,青青便扯了扯御轩的衣袖,似乎要对他说什么。 “你再忍忍,我带你回宫!”御轩急得,额头上都渗出了汗珠儿。 此时烈日当空,甚是晒人,原本已经在山洞内昏迷了的青青,这一出来又被太阳给灼烧得浑身滚烫滚烫的,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第一次知道,原来想昏迷都是种奢侈的想法,想昏却昏不了,这才难受! 他还说带她回宫?她的个天,这一路晒回去,她小命儿就完了。 “不、不用,你带我往、东南方走……”青青虚弱地道。她对寒冰之气有这天然的感应力,虽然现在体质很虚弱,但是仍旧能够感应到东南方有处水源,而且水温也足够凉爽。 御轩皱眉,因为不明白青青的心里打什么算盘,所以坚持道:“别说话,回宫就好了!” “往东南走……求你……”她无奈,只能有了这“求”字。 见她如此坚决,他有些为难了。不忍辜负她的心意,又怕耽误她回宫医治的良机,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抬头望向东南方,只见一眼望过去,树林成林,倒是比回宫的路要阴凉许多。莫非她这是中暑之像,欲借隐蔽处解暑? 纵然他还是心有不安,但随了她的意,带着她快步往东南方走去。 她感觉到,自己似乎离那阵凉气越来越近了,身子也渐渐地有了好转,稍微有了点儿精神。 御轩的脚程很快,抱着青青一直往树荫深处走出。不足一刻钟,青青便感受到了清水的凉气,原本窝在御轩胸口的小脑袋伸了出来,一下子就看到了面前宽阔的小池塘。 没工夫跟他闲扯,她用尽全力一个强力挣扎,便从他的怀中掉了出来,而后在半空中几个漂亮的翻身,最后纵身一跃,“咚”的一声掉入池中,池面上翻起丈高的浪花。 人在他怀里,居然还能掉下水?御轩吓得心惊胆颤,又恨自己太不小心!想也不想,跟着跳了下去。 其实在沾上水的那一刻,青青就恢复活力了。只因外面还有御轩,她打算能瞒着就先再瞒他一段时日,现在还真没想到怎样跟他解释。 却不知,她才刚跳下水,那家伙也跟了来。她拼命往水里沉,他也不甘示弱玩儿潜水。这还不算,他又伸出大掌来捞她,一把就将她从水底给捞了起来。眨眼的工夫,她已经被他提上了水面。 就在出水的一刹那,青青利落地将头一偏,御轩看到的,便是她的后脑勺,而非是她的脸。 御轩怕青青呛水,急慌慌地就要抱着她往岸上跳。 “你干嘛,我歇会儿凉不行么?”青青终于不能再装沉默了,否则指定被他给带上岸。 他焦急而关切地道:“要歇,我带你去岸上歇去。” “就这儿凉快,你让我泡会儿,你自己上去。”青青很坚持。 听到她的声音平稳有力,他这才放了心。只是……这声音依旧不是他寻常熟悉的声音…… 先前在山洞,他无瑕深思,以为她是身体虚弱,以至声音变了腔调。可现在她明明无碍了,为何声音依旧不似平常? 一头雾水的他,赶紧就将她的头给掰了过来! 这一掰不要紧,掰过来看到的容貌,让他…… 好美的一张脸,那肌肤晶莹剔透,白里透红,吹弹可破;那五官更是没处挑剔,不点胭脂却嫣红诱人的小嘴儿,小巧挺直的鼻梁,如黛的细眉,卷翘浓密的睫毛仿佛两把羽扇一般,更重要的是那两只比夜里天际的星星更璀璨闪亮的眸子…… 那眼眸中透着睿智和浩瀚,仿佛无边无涯的宇宙,可以盛装天地万物;然而那眸光却是那样的柔和,柔和得极富吸引力,让人仿佛要被她给吸进去一般。那眼眸,是全天下最靓丽的珍宝,可以抢尽世间万物的风头。 这样的眼,总是让人过目难忘的。 而他,在这之前,只在一个人的身上看到过。 但是,现在眼前的女子,却比他之前所熟知的那个“也”拥有这夺魂双目的女子美上千倍,万倍!甚至,他觉得,只用一个“美”字来形容她,那是对她的亵渎!倾国倾城,花容月貌,出尘脱俗……所有美好的词汇,此刻在她面前哑然失色,暗淡无比。 世上怎会有生得如此毫无瑕疵的女子,堪称是上天最杰出的作品。 她莞尔一笑,没将众生颠倒,却迷得他七荤八素!原来他也是个贪色之徒,被色所困。更恐怖的是,他居然一点儿都不想清醒,就这么一眨不眨地,瞪直了眼睛看着她,仿佛生怕自己一个眨眼,眼前的美人儿便会烟消云散,从此不见。 “你眼睛瞪着不酸么?”她终于出声了,声音满是戏谑,被他那副呆愣愣的模样给引笑了。 这男人,不是不色,是没找到色的对象。 一旦发现目标,瞧瞧他那副馋口水的饿狼像,真是滑稽搞笑。 她的戏谑声,成功将他拉回了现实,原来不是虚幻,不是做梦,真真是有着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姿的她跟他搭话了。那声音,字字入心,浅浅地在他心中划过一道涟漪,他直觉心波荡漾,心跳加速,竟有种说不出的紧张感。 青青见他还在发呆,不由笑声加剧“呵呵呵呵……”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在平静的水面上荡起快乐的音符。以往她怎么不知道,这家伙能有这么好玩儿的表情? “还没清醒么?我给你数着呢,你足足发呆了十分钟。”青青乐得欢,发现自己居然喜欢上了捉弄人的味道,尤其喜欢捉弄他这个道貌岸然,平素装得正人君子,关键时候饿狼本色的男人。 “十分钟?”他终于出声了,却没有完全的思绪,只是下意识地捡了她话中的陌生词汇相问。 青青再度笑笑,没打算跟他解释这时间的单位换算关系。 虽然没有得到“十分钟”这个词是个什么概念,但御轩心里也自然明白,她的大略意思应该是说他盯着她太久了。这一点儿,他并不否认,因为这是不争的事实,连他自己都感到意外。刚才这一长段时间对她的注视,的确是有些失礼,好在她没有感到尴尬和难堪。 好不容易,他终于恢复了完整的思绪,不过心头的震动依然存在。 “你究竟是谁?”他以这样的开头,表达了自己满心的不平静。对她,他充满了好奇。 她轻轻地挑了挑眉,一副顽皮捣蛋之相,随即将自己的视线往下,盯着他的胳膊。此刻他的胳膊正紧紧地搂着她。她意在暗示他,应该将她放开了。 对她的暗示,他假装没听见。 好吧,遇到饿狼,她不能含蓄,只能更直白点儿:“你是不是该先将我放了?” “我一放,你不怕掉水里?”他的声音,带着几许邪魅,但并不让人有玩世不恭的错觉。 她轻笑道:“这炎炎夏日,不是正好游泳的时候?若要掉进水里,我求之不得。” 事实上,只要与水保持一定的距离,她就不会感到太难受。寻常在天虞山,她也可以在那汪清潭水面上漫步静坐,不必非得泡进水里。只因先前在山洞和路上体温升得太快,为了快速降温,她才会“叮咚”一声跳进水里。 现如今,身子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她只要近水便可,所以这会儿才能由着他抱在身上,还能与他谈笑风生。 “你还没告诉我,你究竟是谁?”他没有得到答案,又着急地问了出来。 她也倔强,他没放开她,她也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松开了她,任由她在水里泡着。他也浮在水上,并与她始终保持着很近的距离。 见他妥协,她小嘴儿微张,又笑了笑,露出如珍珠般白洁的整齐牙齿,看得他又是一阵心神激荡。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呢。要不是我在玉龙沟拖住魔煞神君,你哪儿能那么容易平了魔煞门?不过,你也不用感激我,你刚才也救了我一次,我们算扯平了,谁也不欠谁。”青青云淡风轻地道。 “救命之恩当舍身以报,怎能抹平了事?”他很认真地道,随即又问她:“你是不是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没告诉我?” “譬如说?”她挑挑眉,不以为意。 他的目光离不开她那双夺人心魂的眼眸,看到她那清澈的眸子里有他的影子,他的心里一阵舒坦。 “你为我做那么多,甚至不惜只身勇闯魔煞门,就没想过要我报答?”他现在心情真不错,很想揽个包袱往肩上扛。 她道:“那你准备如何报答?” 他不假思索,乐得屁颠屁颠地:“以身相许如何?” “以身相许?果然又是个花心鬼,你不是刚娶了妻?”青青不知为何,突然间,玩笑的兴致全无,就像吞了个鸡蛋噎住了喉咙,很是不爽。 他却大言不惭地回应:“男人嘛,三妻四妾乃是常事。” 说罢,他贼溜溜地盯着她的眼睛,想从她的眼中看出其内心最真实的反应。 “果然无耻!爬开!本姑娘不想跟你玩儿了!”青青使劲儿用手“啪啪啪”地拍着水,阻止他的目光继续看过来。同时,她还有意往前方游动,生气地不想再跟他挨近。 他惹恼了佳人,居然还好意思像狗皮膏药一样地贴上来,当真无赖到了极点。 “生气了?”他有些讨好地试探着,又问道:“要不,我休了她,择日娶你如何?” “你!”青青气得,两只原本清澈的乌眸里,全是高涨的火焰,霹雳啪啪地朝御轩一阵痛批:“你不止无赖,你还下作,混蛋王八蛋!” 居然平白无故的,想休了她?就因为看到比“她”更漂亮的?亏得他原先还好意思在她面前说,他对女人不感兴趣,要拉她当挡箭牌,与她是知己,知己个鬼!见色忘友,她眼睛瞎了才会跟他一道混了那么久! “唰唰”两下,青青听到自己在心中给某男画了个大大的马叉! “那你说,要我怎么办?你又不肯做小,又不愿让我休了别人,那我怎样才能娶你?”他佯作深思状,看样子颇为烦恼。在青青杀人般的眼光逼视下,他居然还能顶风作案,又恬不知耻地补充了一句:“我是真的很想娶你,你给支个招,可好?” “好?好个屁!闭上你的臭嘴!”她再也不想听他说话了,听着就烦。等这午时一过,她就飞离这个碍眼的家伙身边儿,反正估摸着也就一两刻钟的时间了,忍忍就过去了。 见她气得不轻,他却笑得像偷腥的猫儿,目光在她身上转啊转,突然又发现奇迹:“你泡水里竟能衣衫不湿,果然了得!是什么功夫?我也见过一人,沾了水,也是衣衫不湿。不过‘他’可没你标致,只是个发育不良的毛头小子,还妄想当我的情敌。那小子好久没亮相了,你们认识?” 额?经他这么一提醒,她才恍然大悟!当初她扮男人,曾去睿王府跟他周旋过,并且还当着他和御墨那厮的面跳进水里过一次。 真不能小看了这男人,他记性果然够好,这么快就将两人联想起来了。难怪他刚才言语流氓,定是认定她就是当日跟他抢“百里青青”的情敌! 话说,情敌相见,分外眼红呐。 既然这么着了,她索性大方承认:“不错,你那情敌就是我假扮的。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计较,小心眼儿。” “我就是不计较,所以才不计前嫌,非要娶你为妻。”他挑眉,朝她勾魂一笑,那笑容充满迷惑,在她纠结的目光中,他又朝她游了过来,并张开双臂将她给圈住,嘴里还道:“我们需要好生认识认识……” 请牢记本站域名:g.xxx 071 想入非非 自打御轩看到了青青的真实容貌,便像个十足的大色狼,盯着她看个没完。这还不算,更讨厌的是,他还开口闭口要娶她! 这个家伙,才不久前,他还死缠难打地要将“百里青青”娶进王府,那时他可是使尽了浑身解数才让她点头同意的。怎么,两人现在还算是新婚燕尔吧?这风流鬼,他居然又转移目标了! 难道他将她百里青青当什么了?想要就要,想踢就踢?呃……虽然他们至始至终不算真夫妻,可是他要娶“别”的女人,至少也要先给自己的挂名老婆打声招呼以示尊重吧? 他倒好,看见个美女就神魂颠倒,将所有的东西都抛到九霄云外,只管泡女人? 他想得美! “想娶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别妄想了!”青青口气决绝地对御轩道。瞧他那副怂样儿,就差没对着她哈口水了,简直就是十足的癞蛤蟆!亏她以前对他印象还不坏,现在……真是倒胃口,他居然是个这么肤浅的人!哼哼哼…… 御轩闻此,毫不在意,当即便反问:“知道我是天鹅肉,你还不赶紧抱回家?莫非你自卑,觉得配不上我?” “你?天鹅肉?”青青很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庆幸自己定力够好才不至于抽风抽过去。摇摇头,她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眼前这么个花心男人了,只能懒懒地嗤哼着:“哼哼……就算你是天鹅肉也是天底下最难吃的天鹅肉!” “那可不一定。”他邪恶地挑挑眉,还故意将身子又凑过来,将那性感的唇靠近她的耳边,轻声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天底下最难吃的天鹅肉?还是,你什么时候偷偷试吃过?” 青青黛眉倒竖,那张天仙般的小脸儿上,五官全纠结到了一起。浓密卷翘的睫毛守护下,一双若星子般璀璨的乌眸里闪耀着怀疑的目光,定定得瞅向跟前那个油嘴滑舌的男人。 这家伙表现如此反常,是不是有点儿太怪异? 御轩大掌一伸,便朝青青的脸上抚了上去,还“好心”地道:“这么美的一张脸,可别皱着,仔细挤出皱纹来就可惜了。” 借着“好心安慰”的机会,他还很没品地在揩油,更是小人得志地在心中乐呵呵。嗯……这触感,果然跟他想象的一样,细腻顺滑,让他爱不释手呢。不过为了不引起她的怀疑,他还是见好就收,赶紧撤回了手,指腹间那让人着迷的触觉已然久久不曾消失。 一感觉他的手覆上她的脸,她便反射性地扬手去拍他,却因他躲得太快而落空。若不是她反应敏捷,及时抽回手,不然这一巴掌就得拍在自己脸上了!为此,她对他的愤怒又增加了一条。 恨恨地用目光秒杀了他,她恼火地吼道:“不许再动手动脚!” “小辣椒,看不出来,你脾性倒不小。”说话间,御轩用着评估般的眼神望着青青。 青青眯缝着双眼,奇奇怪怪的打量着御轩良久,满是疑惑地嘀咕:“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是这种人?” 御轩眸光一闪,随即笑道:“我们这不没见过几次么?以前我们是‘情敌’,现在是‘情侣’自然态度会变化,这不正常么?” 正常?正常才怪! 很明显,她感觉到他似乎在有意戏耍她!莫非……不,他哪儿有那么厉害,又不是诸葛孔明!充其量他也就对她有所怀疑罢了,根本就不可能完全能够猜测出她的秘密。他一定是在诈她!想让她慌了神,自乱阵脚!她才不上当! “你这样儿,真不像个太子,油嘴滑舌,花言巧语,一点儿都不正经!”她一边儿跟他虚应着,一边儿在焦急地说着还有多少时间自己可以离开这水池。只要午时一过,她的体力一恢复,她立即就飞身离开这里,将他给甩掉!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他真的发现了她有想要逃走的迹象。总之,他扎了个猛子,突然就让两人黏糊在了一起,他还抓了她的手,两人在水浮力的作用下荡来荡去,别提有多“亲密”了! “小心,别光顾着骂我,仔细沉水里去了。”他还为自己刚才的行为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好心”地提示她,他之所以抓她的手,是怕她不小心沉水! 青青使劲儿要甩开他的手,却不料这回他抓得极稳,让她怎么用力都甩不掉。 讨厌!他这么拽着她,她等下怎么溜走? “不用你多事,我又不是第一次游泳,怎么可能沉到水里?”青青稍微拔高了嗓子,微恼地斥道。 他却面不改色,大言不惭:“大意失荆州,当心些总是好的。” 于是,接下来,他便名正言顺地拉着她的手,说什么也不放开了。 青青皱着眉头,稍稍压下心头的怒气,将他们今日一见面之后所有接触的细节全在脑子里像放电影似的放了一遍,终究吃不准是不是她在山洞昏迷的时候漏了陷儿?亦或是,当时魔煞神君那个红衣妖男给他透了什么风儿…… 接着,她将视线不偏不倚地对准他的脸,在他脸上搜寻了好几遍,发现他脸上都是理所应当之色。 终于,耐不住心底的疑惑,她试探着问道:“你是不是知道点儿什么?” “你指的是什么?”他随口反问。 青青黛眉再度拧紧,暗中吐了口闷气,才道:“别我跟绕弯子,知道什么就说出来,打哑谜没什么意思。” 他赶紧点头,表示非常赞同她的说法。打哑谜真真是没有意思,倒不如坦诚相对。 “那你还不说?”见他直点头不说话,她忍不住催促道,声音中有些急切。 他一脸委屈,满口为难:“我不知道你想听那一句。” “你先放开我!”青青终于领会到,眼前这家伙是多么的难缠。她感觉自己跟他说话,简直就是对牛弹琴,她都说了半天了,他还能将话题绕在原地,不进不退,等着她自揭老底! 御轩这回肯说实话了:“我们第一次见面,便交手过了,你的轻功不俗。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我若放开你,你不马上就溜了?自打上回你从睿王府跑了,我可费尽了千辛万苦都没找到你。这次若还让你给溜了,我岂不是太蠢了?” 果然!这家伙是故意的! “我凭什么就不能溜走?凭什么就非得要跟你在这儿耗着?我现在又没跟你抢百里青青了,我们的恩怨也一笔勾销了,以后相见视为陌路!”哼!像他这种见一个爱一个,见两个爱一双的花心臭男人,她真是不愿意搭理他了!若不是还仗着他帮忙化解百里家的那档子事,她指不定今天就要跟他撕破脸,好好儿教训教训他! 见她怒了,他却笑得开怀,心情好得不得了:“我们的恩怨才刚刚开始,怎能一笔勾销?” “但凡见到了长得顺眼点儿的女人,你都这副痞相?”终于,她还是忍不住这样问了出来。可话音刚一落下,她就为自己这多此一举的问话而懊恼。他爱花心就花心,爱风流便风流,她管那么宽干嘛? 令人意外的是,他这时却突然拉下脸,正色道:“你这般言说,便是冤枉诬陷我了。我乃紫泽国第一专情男人,除了自己的爱妻以外,绝不多看别的女人一眼。” “额……”青青夸张地做了个反胃作呕的动作,接着很一脸地不平衡,语气酸不溜就地反问:“你在百里青青面前也这么说过吧?” 他咧开了嘴,笑得一脸灿烂,居然还敢承认:“你怎么知道?果然是跟我一条心,连我以往说过什么话都清楚。” “你脸皮真厚!”青青真想伸手去狠狠地掐掐他的厚脸皮,有人这么无耻么?居然当着另一个女人的面,还敢堂而皇之地承认自己的别的女人面前也说过同样的甜言蜜语! 他不以为意,还煽风点火,似乎有意气她,大大地叹了口气:“哎!你这小妮子,真真是难对付,对你说真话你还恼?莫非你想听假话?可惜了,我向来不说假话。” “你!”青青咬紧牙关,正要发怒,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何必跟他争辩?现在最要紧的是,让他的贼手从她的手上拿开,以便稍后她逃走!想了想,她缓和了语气,道:“你应该没这么闲,呆在这里跟我闲扯吧?就不怕你的太子宫后院儿起火?” “这么快就开始关心起我了?嗯,不错。”他表示,有人关心的感觉非常的美妙。 “你就不能正经点?”青青按捺住想发飙的冲动。 他这回终于收起了脸上的玩笑,正色道:“我若正经,你是不是也该摆正态度?” 原来,他这是在怪罪她不诚实?所以以牙还牙地对她吊儿郎当?青青算是听出了御轩的话外之音,可又觉得不可能,纵然御轩火眼金睛,却也不能凭空就猜测她跟“她”之间的关联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青青脸不红心不跳,很是平静地问道。 御轩那双英气的眉毛连连挑了好几下,眸中波光浮动。然而,他却没有言语,只用那双过于灼热的目光牢牢地锁定她那张完美无瑕的脸蛋儿。 过了一会儿,青青真被他看得有点儿无所遁形的感觉,下意识地要将脸瞥向一边儿。 这时,他才肯开了尊口:“小妮子,到现在还不说实话?” “什么实话?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青青矢口否认,她就不相信,他真那么大本事能看穿她的身份。 话音刚落,她便看见他一脸怪异地盯着自己。顺着他的视线,她抬手摸向自己的脸,啊?惊讶之下,她赶紧低下头,看着水中自己的影像:果然!自己刚才那张完美无瑕的脸蛋儿再次遁隐,而现在的这张脸是御轩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也是世人所知晓的“百里青青”的脸。 不知道是无措,还是紧张,总之她本能地抬手蒙住了自己的脸,后知后觉地想要遮掩。 御轩一边儿用自己的大掌捉住青青的芊手,一边儿用空闲的另一只手去掰开青青蒙在脸上的那只小手,而后对着她的眼睛,很认真,还颇有些遗憾地道:“我就那么不值得你相信?” 今儿她这张脸,前后差别那么大,他竟然一点儿都不好奇?青青被御轩那副坦然接受的表情弄得迷糊不已。一般的人,应该很难接受这样的事实吧?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百里青青?”青青怎么也想不明白,御轩为什么就能将看似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儿的两个人联系起来?难道是师父? 她突然想起,师父临走之前,曾让她设计让御轩上过天虞山。当时她躲在暗处窥视,却并没听见师父和他说了些什么。也就是说……当时师父就告诉御轩她的多重身份了?不会吧,师父应该不会这么做,那问题又是出在哪儿? 正当青青在冥思苦想,努力回忆他们往常接触的每一个细节时,御轩开口了。 “你觉得呢?”他没有正面回答,反而将问题又给她抛了回去。这小妮子瞒着他那么多事,胆子不小,看来他得好生管教才行了。 她黛眉一紧,老大不高兴:“我什么都不觉得!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哪儿知道你的想法。” “这样就恼了?”御轩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失笑道:“你骗我那么久,我都没恼,你倒是先恼了。好吧,我承认,我是觉得你有秘密,不过没发现你的秘密居然这么诱人。看来我是赚到了,娶了个天下无二的小美人儿。” “娶?你想得美,说好了,我们各取所需,只是朋友,不是真成亲的。”青青差点儿没形象地尖叫,亏得她及时控制处,不然真是丢脸丢大发了,在他面前,她怎么总觉得自己像个小丑?这家伙,捉弄人的功夫也太无敌了! 御轩贼笑道:“是朋友便该坦诚相对,做情人倒是可以偶尔来点儿善意的谎言,甜言蜜语一番。你骗了我,自然我们就不是朋友,所以从今儿起,我们是夫妻。” 虽然他是笑着说的,可她听得出来,他话中的肯定意味有多么浓厚!这家伙,来真的? “这种事,不能你一个人说了算吧?”青青撇撇嘴,没好气地道。(.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微微颔首,他表示赞同:“若是一厢情愿,自然没了许多乐趣。” “那你还缠着我?”这话一完,青青便将低头俯视着自己的芊芊玉手,此刻小手正被他的大掌给牢牢握住。同时她还使劲儿地挥了挥手,想要挥掉他的魔掌。 他却很有耐心地重申:“我不是对你说过,感情是培养起来的。我既然决心让你做我的爱妻,自然就有把握你也能爱上我。” “我爱上你?”她一脸土色,这也太扯了吧? 见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他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儿:“见你这副恐惧模样,莫非已然爱上我了?这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儿,我们本来就是夫妻,只不过先成亲再谈情,换了个顺序罢了,不需大惊小怪,坦然接受便好。” “鬼扯!谁爱上你了?”青青嗤之以鼻,完了,还不忘加重语气强调一番:“别妄想了,你这类型的,根本不对我的口味!” “口味这东西,随时都能变化。”他很有信心。 她眉儿一耸,眼儿一瞟,小嘴儿一撇,俨然不信他的说辞。 他却兴致勃勃,斗志昂扬:“要么,我们试试?” “没什么好试的。总之我就是对你没意思。若是像以前那样当朋友还好,如果你另有企图,嗯哼!”她做了个威胁的表情。 他听了她明明白白的拒绝,又见她一脸的威胁样,没被吓退,反而越挫越勇:“你那‘嗯哼’是何意?是虚张声势,还是欲拒还迎?我怎么感觉像是邀请?” “你一定要耍无赖是不?”她这回,不是恼,而是怒了!“啪”地一下,用自己没被他捉住的那只手在水里使劲儿一拍,拍起几丈高的水花,立刻就将他的视线给遮挡住,紧接着,趁着他视线受阻时,她又一掌向他的胸口处推去,而后用尽全力将让自己那只被他抓住的手往回缩…… 由于午时已过,她的功力完全恢复,所以这手劲儿果真大得要命。第一掌拍在水里,堪称一手惊起千层浪,那力道竟搅动了半池清水;第二掌,推在他的胸口,若非他能及时以内功护体,否则现在已经五脏俱损! 然而,捉住她小手的大掌却始终没有丝毫的松懈,即便是在面对她的攻击时,他也牢牢地捉住她。因为他很清楚,这小妮子若今儿个从他的眼前消失,下次若想再逮住她就难了。所以,他今日必须要说服她接受挑战,让她也保持和他同样的热情,这样他未来的幸福才能有所保障。 “这么大反应?看来真被我给说中了,难为情了?”御轩凉悠悠地问道。 “你能不能不要那么自以为是?”青青吼道。她发现,这家伙惹人的本事真是炉火纯青!任凭她的忍耐力多么到位,最后都得被他打败。现在可不就是?她感觉自己已经完全没有招架力了,偏偏想走又走不了,一只手被他死死地攥着! 他一本正经地道:“我这可不是自以为是,这是胸有成竹,我料定自己能俘获美人心。反倒是你,怎么一点儿斗志都没有?你为何就认定了自己会输?” “我什么时候说话我会输?”她真是服了他了,尽喜欢随便臆测。 他纳闷儿地瞅着她,喃喃道:“若非认定自己会输了心,不然为何不敢接受我的追求?你若真是心比金坚,无论我怎么火热攻势,不都没用?何不证明给我看,证明我的魅力不够吸引你吗?” “呵呵呵……”青青悦耳的嗓音从小嘴儿里溢出,好一会儿笑声才停歇,续道:“激将法?这招儿我也常用,你蒙不了我。” “也罢,蒙不了我便用强的。”他也不气馁,反而一脸邪魅:“你觉得,哪种方式你更能接受?” “你敢!”听到那个“强”字,她心里猛地一跳。随即,她便决绝地吼道:“你若敢不规矩,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立即终止,以后你休想再拿我给你当幌子,就让你的皇帝老爹给你娶十房八房的妃妾,缠死你!” “爱妃,你别忘了。我们现在是名正言顺的结发夫妻,你是当朝太子妃。你若消失不见,岳父大人是不是会有麻烦?”不得已,他只能威逼利诱了。只要能将小妮子绑在身边,他做一回恶人又如何?在朝廷里光明磊落就够了,在家里,对付自己的小妻子,太光明正大反而不好。要知道,水至清则无鱼。 “你!小人!”她气得小身板儿都抖了抖,敢用爹爹来威胁她?他简直找抽!扬起手,她就想给他一巴掌。 哪晓得,他像是事先洞悉先机一般,赶紧又用另一只手将她扬起的手给掰了下来。现在,她的两只手都被他抓得牢牢的。 她想跑?门儿都没有! “你只要乖乖呆我身边就好,除非你乱跑,不然我又不会吃你。”他软下了口气。 他这话一出,她的脸立即红了起来。额……她怎么觉得自己很邪恶?一听到了那个“吃”字,怎么就想入非非了?一定是他仙现在的动作太煽情,一定是的!他居然还用他那略显粗糙的掌心在她的手背上摸啊擦的,简直就是吃她豆腐嘛! “你敢再耍流氓试试?”她低头瞪着他那不规矩的贼手,恼怒道。 他很无赖地道:“得不到美人儿心,难不成还不让我吃点儿甜头?” 见他这副痞相久久不曾消失,她面儿上恼羞成怒,心里则开始冷静下来。按说他不是个见色起意的男人,细细回想今日的相处,他虽然言语冒犯,倒是没有对她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只除了刚才在她的小手上揩了点儿油。 以她和他现在的关系,她真能说撒手就撒手? “你放开我,我就答应你!”想了想,她抬头挺胸,大义凛然地道。瞧瞧她脸上的表情,好一副壮士断腕的模样。 御轩可不能让这小妮子就这么蒙混过去,不然往后她还能找到漏洞堵他的嘴。 于是,他佯作不解地追问:“答应我什么?答应我吃点儿小甜头?” “爬爬爬!收起你的邪恶,我是说,你若放规矩点儿,我就答应让你追求。至于说追不追得上,就看你的本事了。”哼哼!他要追是吧?好,那她可得好好考验考验他。以后有什么活儿,就全交给他,就当是给他的考题。哼哼,他不是很有激情么?她得让他的激情被无情地浇熄。 哈哈哈……突然心情大好。原来她骨子里也是有邪恶因子的。比起刚才想要甩开他,这会儿觉得逗着他玩儿更有意思。 “此话当真?”他按捺住兴奋,急巴巴地要确认一番。 她那秀气的下巴一扬,倔强地道:“小女子一言九鼎,绝不食言。” “那好,既如此,你是否要将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都告诉我?至少也得让我知道,自己要追求的女子是个什么样儿的人,对不?”他用着商量的口吻,好脾气对她倒。 她盯着他小半会儿,然后点点头,果然没有在瞒着他,将自己从小到大的事情跟他细说了一遍,甚至连百玑宫的事情,她也没有隐瞒他。或许下意识里,她对他的为人还是颇为满意的,至少她知道他不会害她,这点她相当肯定。原本她还在迟疑该找个怎样的机会才能将百玑宫的事情对他合盘托出,让他心里有个准备,不至于以后在他处知悉后慌了手脚。 听完她的叙述,他的脸色又成了黑炭色。 青青没有打扰他,任由他在心中慢慢地消化刚才获得的这许多信息。她想,他需要好好儿地处理一下这些突如其来的信息,毕竟这些内容涉及太广,如今又牵扯上了京城命案,许是让他为难了。 可青青有所不知,他那一脸的黑沉,并非因为百玑宫牵扯进了命案,而是心痛她十几年来不为人所知的心酸。若非那个百玑老者将她收做弟子,不然她早就香消玉殒,他在意的是这个! 一方面,对于危害百里一族的人,御轩比青青自己还痛恶。另一方面,对于百玑老者,御轩也保持着一份感恩之心,毕竟百玑老者救了青青,便是救了他御轩的妻子,也是他御轩的恩人。 许久,见御轩的脸上还是青一阵白一阵的,青青以为他在恨百玑宫给他找了麻烦。 于是,她终于忍不住表明立场:“百玑宫是师父的心血,师父将它交给我,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摧毁它!百玑宫的弟子已经够可怜了,这些年来遭遇江湖势力多番寻衅,我不准你再动他们。” 闻听她口中之言,他剑眉微拧,薄唇轻启:“你为何会以为我要动百玑宫?” “可是百玑宫弟子的确牵扯到了京城命案。”这点是不争的事实,几度令她也为难。 他恩怨分明地道:“毕竟那是个别人的行为,并不代表百玑宫。倘若是你这个百玑宫主的命令致使京城动荡,那么百玑宫自然没有机会再度重现江湖。” “你确定?可是朝廷上……”青青心里暖融融的,没想到他能做这么大的让步。可以想象,因为这事儿他日后一定会在朝中惹来不少的麻烦。 “别担心,我会处理。”简单的几个字,朴实无华,却是在这种境况下,最让人安心的字符。 之后,两人没有再说话,各自在心里谋划着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上的凉意惊醒了御轩,他才意识到他们已经在水里泡了太久。 “该上去了,仔细着凉。”他轻声对她道。 她摇头,这点儿凉水对于她来说根本没有威胁。即便是在寒冬腊月,她也能在天虞山的那汪冰潭中岿然不动。 不过,他们的确应该上岸了,这玉龙沟并非能久留之地。 起身上了岸,青青由于特殊的体质,上了岸,衣衫上并无一滴水珠儿。而御轩则不同了,他那一身衣袍全数被水给浸透,湿嗒嗒地全贴覆在了身上,将他那副健壮挺拔的好身材彰显无遗。尤其是那身的肌肉,额,真是看得人眼红心跳…… 青青有意识地将目光放远,瞟到一边儿去,省得看到让人遐想的场面。 御轩起先没意识是怎么回事,直到他看到小妮子脸上的酡红才明白问题出在哪儿。这小妮子,还知道害羞?为此,他那方才还沉闷的心情又开始飞扬了,嘴角又挂出了得意的笑容。看来,自己这副身材还能入得了某个小妮子的眼。 为了不让小妮子继续别扭下去,他主动打开话匣子:“以后不许擅自涉险。此番幸亏我及时找到你,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其实那魔煞妖男不敢伤我,我对他还有价值。”她指的是百玑谱。 说到魔煞神君,御轩有些担心:“听你这般说来,为了百玑谱,他还会找上门来。往后需加倍防范才行,从即日起,没有我在身边,你不许擅自出宫。” 况且,在御轩看来,今日她在魔煞神君面前露出真容之后,或许那妖贼还不只是窥视百玑谱那么简单。要知道,小妮子那美貌连他御轩都抵挡不了,就更不用说其他男人了。 “那怎么行?我不出宫,谁帮我重振百玑宫?难道要你这个堂堂太子去?要知道朝廷和江湖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再说了,让朝中的人知道你跟百玑宫有关联并非什么好事。”在这点上,青青很坚持。 御轩道:“你照我说的做便可。至于朝廷那边,我自然会处理好。” 他总是这般轻描淡写地将矛盾一提而过。他当她是三岁小儿好蒙么?朝廷那头如果那么好对付,她的爹爹就不会整日焦头烂额了。 罢了,她现在也不用跟他争辩,到时候见机行事便可。 之后,两人在玉龙沟外找到了御轩进村前拴在山外的大白马。 御轩要扶青青上马,被青青给拒绝了。如今她已经将自己的秘密告诉了他,她便无需在他面前扮演什么柔弱女子,否则就太矫揉造作了。 随即,她灵便的娇躯,轻轻一晃,便从他的眼前掠过,眨眼间已然稳稳地坐在了马背上,并用目光催促他也快些上马。 他陶醉地欣赏着她那一系列漂亮的动作,第一次觉得女人可以如此英姿煞爽。 翻身跃上马背,铁臂穿过她的细腰,将她圈住,而后扯过缰绳,策马扬鞭,飞驰而去。 知道她喜欢疾风拂过的清爽感觉,他狠狠地抽了马儿几鞭,马儿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真好!他又发现两人有一个共同的爱好:骑马!他们都喜欢这奔马遨游的畅快。 在呼呼的风声中,那丝丝的凉爽让青青先前还浮躁的心绪慢慢沉静了下来。她才发现,此刻自己背后的家伙果然很君子,虽然两人共乘一骑,虽然他表现出了对她极大的兴趣,可是他的确没有趁机对她贼手。 “之前你是故意的,对不对?”她忽然问道。 背后,他脸上偷偷漾出一抹笑意,显然前面的她不可能看见。 “驾!”他没有回话,反倒是又狠狠地抽了马儿一鞭。 这马儿骑的,真是爽快极了!青青的心情很是放松,完全将烦恼抛到了九霄云外,也愿意跟他好好儿地聊聊:“你还没告诉我,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就是百里青青?是我师傅告诉你的?” “不是。”他笑道。 “那你怎么知道?”其实,她一直在怀疑自己在某次不经意间露了馅儿,可思来想后,总没有找到可以露出破绽的地方。那么这家伙,他究竟是从哪儿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呢? 他贼贼地笑了。 即使此刻她背对着他,没办法看见他脸上的表情,但是只凭他那轻笑声,她也能猜到他这会儿心情一定相当的愉悦。看来,这家伙对于能揪出她的小辫子很得意呢。 过了许久,她仍旧没有听到他的回话。就在她以为这个问题就要这样不了了之时,他终于开口了,声音里一如先前,一样的欠扁得意,还吊人胃口。 “这个不能告诉你。”他神秘兮兮地道。 她扁扁嘴,心有不甘地喃喃道:“还保密呢?不说就不说,我还不稀罕听呢。” 虽然话是这么说,她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儿好奇。这家伙,真是火眼金睛么?她的容貌一变化,就连她自己都有看不出两张脸有任何的相似之处。他又如何能将两张脸拼凑到一起? 御轩许是怕青青生气,所以有意解释了一番:“并非我有意隐瞒,实在是你这小妮子花招多。不定哪天又再换了一张脸来戏弄我,以免被你给蒙过去,暂时不能将这识人的小窍门儿告诉你。除了这件事,其余你想知道什么,我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除了这件事,好像也没什么需要问你的了。”青青耷拉着脸,垮着肩膀,提不起兴致来了。 快到宫门口时,御轩放缓了马速,因为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除了我之外,你不许对着别人露出真容。”他很严肃地叮嘱道。 对于这个问题,她现在倒觉得没那么要紧了。原本她不让人看见真容,是师父交待不能让歹人见了起坏心,她自己也是为了挡住那些多事的媒婆来相府提亲。现在魔煞门那妖男已经看见了,很快庄妃那边也会知道;至于媒婆,她现在都有了御轩这个挡箭牌夫君,自然不会有媒婆来骚扰。 “现在这个已经不是什么大问题了。”青青懒洋洋地道。 不是大问题?那是相当大的问题!御轩觉得。 亏得他还及时想起来,能在回宫前提醒,要不然依着这小妮子现在的想法,没过多久她又会成为抢手货。 “你如果不想将时间浪费在驱赶苍蝇之上,你就大可不在意这个问题。”这口气,怎么听起来有点儿咬牙切齿的意味? 青青听了不以为意,只道:“你真是多虑了。在我的玄指功练到最高峰之前,我根本不可能控制自己的容貌。每日除了午时以外,我也不可能露出真容。至于说午时,我会上天虞山。那天虞山你以前也去过,应该知道,没有我的帮助,你根本上不去。你尚且如此,外人就更上不去了。” 嗯,这样的回答,他相当满意。 不过,他还是要加上一条:“从明日起,每日午时我陪你上山。” 这回,马背前半晌没有传来声响。 他有点儿紧张,以为她不同意。要知道,没有她帮助,他的确不能上山。可是他很希望,他与她能有一处只属于他们的二人世界。 “随便你,你想去就去。”她无所谓地道。 一得到她的肯定,他心潮澎湃,脸上乐呵呵的。 这还不满足,他还要再加一条:“除了我以外,你不能带别人上天虞山。” “我没事儿带人上山做什么?那里是师父清修的地儿,本来就不让外人靠近的。不然山上弄寒障之气阻山做什么?虽然师父现在不在山上,但也不能让人去搅扰仙山的灵气。”她没好气地道。 听了她的话,他骄傲的大尾巴立即翘上了天,竟然喜滋滋地道:“这么说,我是特殊的?” “呃……你有什么特殊的?”青青蹙着眉,随口问道。 他得意地道:“你不是只带我上山?那我还不够特殊?” 青青侧了侧头,不甚在意地对背后的他道:“你是师父早就答应放上山的,又不是我自个儿答应的。就算特殊,最多也就是说明你在师父眼中是特殊的。” “总之是特殊的就行。”他也不挑剔,只要证明,只有他能靠近她,这不就足够了? 嗯嗯嗯,今儿的阳光怎么如此灿烂?空气都是甜的,看来炎热的夏天即将过去了。他仿佛看到硕果累累的金秋在向他招手,真希望他们的爱情能快一点儿开花结果…… 马儿刚到宫门口,便见一大堆朝臣前来迎接太子剿匪凯旋归来。 青青没见御轩出声应付那帮朝臣,遂转过头,欲催促他,却看到那家伙一脸的陶醉,双眸似水地睨着她…… 请牢记本站域名:g.xxx 072 蜜月之旅 横行江湖数十载的魔煞门就这样被摧毁了,独留下祸首魔煞神君不知去向。 不过,御承和御墨两兄弟并不清楚魔煞神君已经离开玉龙沟。两人带着众多朝廷官兵在魔煞门搜寻余党,却连只苍蝇蚊子都没有搜到,诺大的魔煞门就这么烟消云散,人间蒸发,除了偶尔能在某个偏僻的旮旯角落发现几个早就没有了气息的小喽啰以外,整个玉龙沟俨然一座空城。 对于御墨来说,魔煞门灭了就行了。这个祸患已除去,其余的他也就不怎么在意。至于说没见到魔煞门主的影子,二皇兄迟早能将其找到解决,他今儿留在玉龙沟不过是为了防止大皇兄耍什么花样罢了。算起来,他们这么漫无目的地搜索也进行了好长一段时间了,二皇兄去找百里那丑丫头应该也找到了吧? 只要二皇兄那边儿的事情顺利完成,这头儿,他似乎就没有必要再费心思拖住大皇兄了。 思及此,御墨对身边的御承提议:“看来这魔煞门已经全军覆没,我们该班师回朝了。” 御承的心思本来就不在找寻魔煞门余孽之上。说到底,他之所以这么上心地四处搜查,并不真是在找魔煞门的余党,而是在找青青。他先前就得到消息,称青青已经进了玉龙沟。只是奇怪的,他这么严密的搜查下,居然没能找到她的人! 莫非……她已经走了? 可是进村之前,御承便在玉龙沟所有出口布下了眼线,都没能扑捉到可疑的人影。 难道是他的情报有误?可惜了,原本以为今日他能在紧急关头出现,抢在御轩之前来了个英雄救美,只恨上天不帮他!不过,幸好没有听到手下来报御轩找到青青的消息。至少,自己这回没有落后御轩。罢了,要赢得佳人心,再另寻机会吧。 “嗯,你钦点人吗,我们这就回宫。”御承接受了御墨的提议。 当两人领着大军回宫后,御墨直接去了太子宫欲了解二皇兄的消息。 御承则领着禁卫军去龙德宫向皇帝复命。当走进龙德宫的一刹那,他原本心中那么一点儿安慰也随之落空了!因为,他从皇帝的口中得知,御轩和青青两人出双入对,同乘一骑,早就回了太子宫恩爱去了。 “不可能!儿臣派了几路人马守在出口,怎不见二皇弟与青青出玉龙沟?”御承大受打击!他已经如此谨慎了,却还能让御轩捷足先登。之前他还以为,御轩至今尚在玉龙沟找人,哪晓得人家先他一步抱得美人归。 皇帝见自己的大儿子一脸菜色,不由出声劝解:“那丫头已经嫁给太子了,你就别做多想,好好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赢得朝中重臣的尊重,那才是长久之计。至于说你的王妃,朕定然会仔细斟酌,替你物色一位出身良好,德才兼备,能助你成大事的贤内助,更比百里丫头标致可人。” 御承一听,眼中眸光浮动,赶紧婉言回绝:“儿臣还不想成家。” “不想成家?你比太子年长,太子都已婚配,你怎可久托下去?你是不是真对那百里丫头上了心?那丫头是有些本事,不过模样儿长得实在让人不敢恭维,连你母妃见了都受不了。更何况,你若真娶了她,便要跟她朝夕相处一辈子,那是何等痛苦之事?”皇帝试着用青青的“弱点”来安慰大儿子。 御承耳里听着父皇的话,心中却不以为然。以他看来,御轩是何等骄傲的人?青青那般貌丑,御轩都忍受,说明青青身上有着别的女子所难以企及的优势。而且,他自己也与青青有过几次交集,青青的确是个可以让人忽略她容貌的奇女子。 随后,皇帝跟御承又说了好些话,可御承一点儿兴致都提不起来。没多久,他便借故离开了龙德宫,而回到自己的康王府去了。 御承走了没多久,庄妃便紧赶慢赶地来找皇帝。 “承儿呢?我听说他剿匪回来了?怎么不见人?”庄妃一进来,不急着跟皇帝行礼,倒是将脑袋东张西望地找儿子。 皇帝叹了口气,稍有些小郁闷地,慢吞吞地坐回了自己的龙椅上,又长长地吁了口气,才道:“那小子,也不知道是那只眼睛有问题,就是一门心思地看中了百里丫头。刚才听说百里丫头跟太子一同回了太子宫,他脸色便不好看,没跟朕说上两句就出宫去了。” “这小子,怎么就这般死心眼儿!”庄妃着急地甩了甩自己的手绢儿,气呼呼地,也找了张椅子坐下。 接下来,两人沉默了好久,各自干瞪眼,都没有说话。 直到晚膳十分,御轩身边的心腹爱将秦羽来龙德宫才打破了这一室的沉静。 “太子要设宴,宴请群臣?就因为他剿灭一个小小的魔煞门?”皇帝皱着眉头,一脸的不赞同。 一旁的庄妃也心有不甘地帮腔道:“区区一个魔煞门,灭了便灭了,还用得着他大摆庆功宴?” 秦羽来前就已经猜到皇帝会有这样的反应了,所以此刻也不慌张害怕,垂首恭敬地道:“回禀皇上,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一同设宴,并非只为魔煞门。” “还有何事?”自己身为当朝天子,竟然不能完全地掌控皇宫内的大事,这让皇帝多少有些不爽,还感到有些受挫。 庄妃心里就更不舒服了,觉得太子和太子妃一住进东宫,似乎自己做很多事情都变得被动了。她总感觉自己身边随时都有太子宫的眼线似的,让她很是不自在。想想,太子才住进东宫几天?他便剪掉了她最为倚仗的后援魔煞门。这接下来,还不知道有多少不利于月清宫的事情发生。 在皇帝和庄妃等待的眼神逼视下,秦羽却没有给出确切的答案,只道:“太子殿下有言在先,说是得宴席上公之于众。” “放肆!他一个太子,难道还大过皇上了?皇上让他说,他还敢不说?”庄妃狐假虎威地吼道。 皇帝眯缝着眼,盯着秦羽。 秦羽虽然没有抬起头来直视皇帝和庄妃,但凭经验判断,也知道此刻皇帝和庄妃两人都在盯着他。 顿了一下,秦羽不轻不重地道:“皇上请息怒,太子殿下并不知晓您会问及宴席上要公布的事情,所以并未事先告诉奴才。” 也就是说,并非是太子有意相瞒,而是根本就不知道皇帝会事先提及。 皇帝沉默了一会儿,一脸怒意地打发秦羽回了太子宫。 庄妃这才不确定地问及皇帝:“皇上要去赴宴?” “太子宴请,满朝文武都在,朕若不去,势必引起朝臣猜疑。”意思就是,他被迫要去了。 庄妃听罢,虽然生气,但是并没有出言阻止皇帝去太子宫。 相反,她还道:“既然皇上要去,臣妾也去看看太子究竟搞什么鬼。” ﹍﹍﹍﹍﹍ 太子宫 “小姐,来,尝尝,这是太子爷专程命厨房给您准备的药膳,听说能驱寒润肺,很是滋补呢。”翠儿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进来递给青青。 青青正歪在床头,一双灵动的眼珠子转啊转,像是在想着什么。看到一碗颜色不怎么好看的东东递到自己眼前,便本能地蹙起了眉头。 “我不要喝,你要喜欢喝,你喝了去。”说话时,她还下意识地伸手挡了挡,好像生怕翠儿将汤药凑到她嘴边。 翠儿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撅嘴道:“小姐,这是太子爷对您的心意,您好歹也尝尝嘛。不难喝的,诺,您闻闻,可香了。” 说罢,翠儿还夸张地先嗅了嗅,用以证明这汤药味道不错。 “我从小就不爱喝这些汤啊水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哼哼,别以为她不知道,翠儿这家伙现在完全被御轩给收买了,整日便想方设法地在自己面前列举御轩的优点儿。想到这里,青青突然奇怪地瞪直了眼睛看向翠儿。 翠儿被自家小姐盯得莫名其妙,忍不住伸手摸摸自己的脸,疑惑道:“我脸上有灰?” “翠儿,你老是交代,这汤是你让熬的,还是御轩?若是你让熬的,我便意思意思。”青青心想,翠儿这家伙进了太子宫也学着奸猾耍计谋了。指不定这汤就是翠儿自己熬的,硬是要拉上御轩,想给御轩记上一功。 翠儿急了,赶紧澄清:“小姐!您怎么能这么说?太子爷听了不定多伤心,人家可是打听了好些个御医才综合弄出了这么个药方子,给您调养身子来着。” “我才不信。御轩那家伙有这么心细?”青青鬼灵精地道。 “我何时不心细了?” 富有磁性的男性嗓音传来,听起来像是很高兴。 青青抬眸望向门口,但见御轩神采飞扬地进了门,快步往她这边儿走来。 “你不是要宴请群臣,怎么有空跟我闲耗?”青青低声道,语气很柔和,看起来两人今日回太子宫后相处得不错。又或许是,这种被人追求的感觉不赖,女人嘛,总归有点儿虚荣心的,尤其是面对御轩这么个冷酷大帅哥,能将他磨得如此贴贴服服的,她是不是该有点儿成就感? 要知道,这家伙向来在人前都是飞扬跋扈的,从来只有他驯服人,哪里有人训他的时候?这会儿他主动送上门给她练手,她不好好儿利用一番岂不可惜? 说话间,御轩已经走到床边儿,挨着青青坐下,并且接过了翠儿手上的药碗,舀了一匙自己试了试药温,觉得不冷不热,温度正合适,这才递到青青嘴边:“来,把它喝了。” “嗯……”青青皱着小鼻子,使劲儿地摇摇头,道:“我不要喝!” “乖,把它喝了。你身子偏寒,得慢慢儿调理才行。”虽然语气很温和,但是他却很坚持自己的意见,已经将汤匙抵在她的嘴边儿,非要让她将汤药喝下去不可。 青青不喝,还有意躲避,小小的身板儿奋力往床的内侧靠去。那样子,哪儿像个很绝的侠女?恐怕吃了御轩和魔煞门主亲眼目睹过她狠辣的一面以外,任何人都不可能将眼前小可怜似的的人儿跟武林侠女联系到一起。 御轩失笑,耐心地劝道:“这汤颜色虽然差了点儿,但味道还不错。只因里面放了多味药材,才让颜色有些偏暗。我早就向太医们交代过,让他们所开的方子尽量不用太苦太臭的药材。” “良药苦口,不苦不臭,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药,吃了也指定没用,还不如不吃。”她这小脑袋瓜子转得还真快,无论御轩找到什么说辞,横竖都能被她给挡回去。 软的不成,无奈之下,他换硬的!却见得,御轩脸一拉,眼一瞪,加重了语气:“你自己的身子都不顾,如何还顾得过你的父兄?你不想救百里一族于危难了?” “要救也不需要吃药嘛。”一说到百里家的问题,青青的态度果然有了软化,但是:“我这么多年没吃药,不也活下来了。” “那你这么多年,不总是为这身体所累?”御轩一提到关于青青的身体状况,便格外认真,话语也毫无转圜的余地。 话音一落,他还用不赞同的目光盯着青青,似乎在无声地责备她太任性。 不知道是被他给劝说得醒悟了,还是受不了他那一脸的苛责表情,她居然伸手去抢过他手里的药碗,自顾自地喝了起来。虽然她那秀气的眉头还有所纠结,脸上也还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不过她总算是迈出了第一步不是? “嘿嘿……还是咱们太子爷有本事,从来不喝药的小姐,今儿个终于喝药了,嘻嘻……”翠儿傻乎乎地笑着,间接地证实了御轩的魅力有多大。 御轩扯着嘴角,脸上自然是有几分得意的,不过没敢笑出来,因为怕正在喝药的小妮子中途翻脸。 然而,即便他隐忍住了脸上的笑意,青青也照样能从他的目光中看出他这会儿心里正偷着乐。 撅了撅嘴,青青将喝完药的空碗递给翠儿,没好气地对翠儿轻声斥责道:“就你多嘴。” “嘿嘿嘿……”翠儿一点儿也不因为主子的娇斥而改变好心情,还向一旁的御轩眨了眨眼,又道:“本来就是嘛,小姐从来不喝药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太子爷,你们慢慢儿聊,奴婢告退。” 御轩这才漾出笑意,朝翠儿轻轻地颔了颔首。 青青奇怪地瞅了眼御轩,语气酸溜溜地道:“我怎么发现你最近特别爱笑?” 他往常不是笑神经不发达么?见了谁都绷着脸,怎么现在对翠儿他都可以笑得那么灿烂?莫非这家伙真是春天到了,无时无刻不春风得意。 “我笑不好么?”他又对她抛了个眉眼儿,眼里直接射出几千伏的高压,就差没将她给电晕。 青青懒得理会他,径直挪动身体,准备下榻。 他却有意堵她去路似的,在床边儿稳坐泰山。 本来她没打算跟他闲扯,现在看来不吼他两声还真不行:“你就不能让一让?” “宴会还没开始,你出去也没什么好玩的,难不成想跟那帮野心勃勃的家伙大眼瞪小眼?既如此,还不如留在房里咱们好好儿说会儿话。”他尽力劝说她留在自己身边儿,至少两人还能忙里偷闲,过一回二人有滋有味儿的二人世界。就算是拌嘴抬杠,至少也比跟外面那些满腹心机的人纠缠要来得有趣儿。 “知道外面那些人都各怀鬼胎,那你还有闲心将他们全都招进太子宫来,这不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么?”青青嗤声道。 御轩不言,直接绕过了这个话题,转而问及青青:“说真的,你这丫头不是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初次见面的时候就敢对我下战书,没想到却怕区区一碗汤药。” “切……你把自己想得太了不起了吧?凭什么别人都要怕你?”青青嗤之以鼻。 御轩无奈地摇摇头,那眼神中不经意地闪过一丝孤独,但很快就消失不见。片刻直呼,他的眸光再度恢复深邃,又向青青问道:“那你为何怕喝药?怕苦?” 不是他没事儿找事,也不是他闲得发慌找这个无聊的话题跟她闲耗着。而是他问了许多御医,自己也参看了很多医书,发现要根治她体内的寒瘴之气并非朝夕之间的事情,所以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她都需要喝上这么一碗汤药。若不能培养起她主动吃药的习惯,这项艰巨的工程根本就坚持不到最后。 哪晓得,青青听了御轩的话,却眼儿一白,没好气地道:“怕苦?往常我在相府,一天可以吃上十根儿生拌苦瓜,那才叫苦呢。这区区一碗汤药算什么?” “嗯?”听她这般说,他倒是意外了。原以为这小妮子是耍娇气,玩儿任性,看来并非如此。 青青努努嘴,道:“是药三分毒,师父早告诉过我,如无必要,不须吃药。而且我吞下的玄玉丹本来就是师父以几百种草药按照精确的比例炼制出来的,若再与其他药物混合,难保会药物相斥相克而产生毒副作用。所以这些年来,我从来不吃药。” “你怎么不早说?”御轩以听到这里,吓得脸色都变了,赶紧就要唤太医来给青青掐脉,却被青青给阻止了。 青青故意委屈地扁扁嘴,诺诺地道:“我说了有用么?你那么费心给我弄的这汤,我若不喝,你不是心理极度不平衡?” “那也不能拿自己的身子做实验!”说着说着,他的声音拔高了,还有点儿气呼呼地。 还别说,他现在那副生气的模样挺逗的,看起来像个收了欺负的小男孩,脸上一点儿煞气都没有。 “哈哈哈哈……”青青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原来这家伙也会有害怕的时候?嘻嘻……她发现自己有点儿坏心眼儿了,看见他着急的样子,她居然会感觉心情大好。笑了好一会儿,她终于止住了笑,未免某人发狂,她赶紧补充:“没关系,这药吃不死人,我这不是好好儿的?” “以后不准乱吃药了。”他掷地有声地道。 她故意耍他:“你这人好生善变,刚才还叫我吃药,这会儿又变卦了,主意改得比小孩儿变脸还快。” 御轩黑着一张脸,生着闷气,良久才道:“往后再不许如此,若有难处,当及时告知于我。” 青青笑而不答。 御轩可着急了,又催促了两声,非要得到青青肯定的答案不可。 “好吧,这下满意了?”青青突然觉得自己有种在哄小男孩儿的错觉?额……这家伙,居然给她卖萌,就他那阎王见了都要闪一边儿躲着的黑沉冷面酷脸,竟会在她面前露出“郁闷”的表情!知道她不怕他来硬的,所以就给她来个软硬兼施,时不时地装可怜? 这家伙,能屈能伸,城府够深,往后她能是他的对手么? “在想什么?是不是又在想施什么怪招儿?”他一脸戒备地道。就怕她阳奉阴违,嘴上答应以后跟他坦诚相待,而心里却跟他耍心眼儿,让他猜心思。 青青黛眉蹙得老高,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眯缝着,满是不爽地喃喃道:“你这人,真是疑心病重。” “不是就好。我们走,外面宴会快开始了。”他终于放心,朝她伸出手,准备扶着她下榻。 干嘛?她又不是自己下不来,还用他扶? 紧接着,她那藕白的玉臂稍稍往前一挡,便挡开了他伸过来的手,而后快速从他身边挪下了床。 这小妮子,果然犟得很。 见青青小巧的身子已经冲到了门口,御轩也不着急,不慌不忙地起了身,而后大步跨了过去,成功在跨出门的一刹那握住了她的小手。 青青想要甩开,但见房外多有丫鬟下人往来,没打算驳御轩的面子,遂收敛了脸上的不自在,任由他拉着前往宴席而去。 当两人手拉手,十指相扣来到宴席,立刻就引起了在场众多朝臣们的注意。 众人再一次有了共识:原来太子夫妇并非外界传言的那般貌合神离,太子也并非只是想借助百里一族的势力。只是,这太子妃……或许太子的欣赏眼光有问题。更或许,是太子并不注重外貌,只在乎太子妃的才德。一定是这样的,不然就凭太子妃那长相,如何能够得到英俊不凡的太子的青睐? 尤其是家里有女儿待嫁的大臣见了青青这副容貌,不由都有些惋惜。早知道太子的要求这般低,他们就该将自家的女儿给引荐进睿王府的,现在白白便宜了百里青青,实在可惜了。 不过有人也有不同的想法:太子妃长相一般,定然不能获得太子长久的眷恋。等时间一久,太子看腻味了眼前平凡无奇的太子妃,难保不会对其他的貌美女子动心。就凭太子妃这等姿色,他们这些官宦之家的千金随便站一个出来都比太子妃强上百倍千倍。 “参见太子、太子妃!” 众人心怀鬼胎,却面上恭敬万分,山呼声震耳发聩。 “平身!”御轩漾着满脸幸福的笑容,手心向上抬了抬,示意在场的各位朝臣起身,稍后续道:“今夜乃是爱妃准备的家宴。爱妃不喜那些虚礼缛节,各位爱卿随意就好。” “臣等谢过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众大臣少有看到这样春风满脸的太子,这猛地一下看到太子原本冷酷无情的俊脸被笑容替代,众人多有些不习惯,甚至还比寻常间多了几分谨慎。 青青看到席上的情形,不由哑然失笑,果然,她身边这家伙天生就是祸害人的。不论他怎么装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别人见了他都会不自觉地紧张起来,这家伙的气场太强了! 在众人羡慕的眼光注视下,青青被御轩牵着往主位而去,夫妻俩如胶似漆地,甜蜜得不得了。 接下来,御轩便旁若无人地关心起了自己的爱妃,又是暗送秋波,又是有说有笑,直让在场的众人大跌眼镜。原来太子殿下实际上是这么个知冷知热的性情中人? 事实上,在两人悄悄话的间隙,不论是青青,还是御轩,他们都不时地将目光瞟向现场,正场中寻找每一个可疑的细节。 场上也开始窃窃私语了,因为此次受邀的不光是朝臣,还有众位大臣们的夫人。有女人在的地方总是很热闹的,八卦也传得比较快,场面也会很活跃。 瞧瞧席上那些个边嗑瓜子儿,边叽叽喳喳议论着的贵妇人们,不时便要向青青投去一瞥,有的是羡慕,又得是嫉妒,总之都对这个太子妃表示了极大的关注。 主位上,御轩低声在青青的耳边道:“怕了么,那些贵妇人们?往后可别四处乱跑,仔细被那些豺狼们盯上。” 哼,她还不知道这家伙?不就是要她往后乖乖儿地跟在他身边儿,当他的小跟班儿?他想得美! “怕什么?他们还能把我给吃了?”青青不屑地道。 御轩本也没打算一下子就制服这个顽皮的小妮子,所以见她仍旧桀骜不驯,他也不在意,依旧跟她有说有笑。 不久,外面传来皇帝跟前的贴身太监喜公公的声音:“皇上驾到!贵妃娘娘驾到!” “哟呵!你爹真不够意思,来儿子这儿,居然不带大老婆,跟小老婆一起来。”青青低声对御轩耳语。 御轩挑了挑眉,没将这放在心上,反而是对青青道:“你放心,往后无论我走哪儿,指定带你这个大老婆。” “切!”青青不以为然,嗤声道:“那是因为你没有小老婆,等你有小老婆的时候就不是这想法了。男人嘛,都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的花花肠子,别把自己当痴情种。” “你听谁说的?怎会有如此恐怖的想法?”御轩当即就将一双剑眉皱成了两天毛毛虫。虽然青青是以玩笑的方式说出来的这席话,但是听在御轩耳里,他自然不会当这是玩笑。说心里话,他还真怕因为父皇的花心风流而给自己种下祸根,就担心青青会将父皇的风流行径搬到他这个做儿子的身上。 青青没当回事,随口道:“我三哥说的,难道还有假?三哥可不会骗我。” “百里追情那小子,别撞到我手上,不然让他好看。”御轩狠狠地道。他就知道,百里追情那家伙一定是有意给他制造麻烦的。 青青转过头看着御轩,皱着小脸儿道:“你耍横?你敢动我三哥,我跟你拼命!” 御轩生着闷气,道:“你三哥就是风流浪子,空有一身才学,整天就知道游戏花丛,你少跟他搅和。” “喂!那是我三哥,不许你这么说他!”青青恼了,声音都拔高了。 她这一加重音量,将席上好多双目光都给引了过来。 “爱妃就跟三位兄长贴心,将我这做夫君的早抛到九霄云外了。”御轩借机稍稍加大了音量,那哀怨的腔调,听起来就跟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似的,以至于让那些竖着耳朵听的人偷听了却连连乍舌。 冷酷男人扮演可怜小媳妇?额……光是一想就让人大呼吃不消。 两人正打得火热,皇帝和庄妃一前一后地进来。皇帝一来就看到御轩跟青青头蹭头在耳语低喃,不由龙眉紧皱。他故意加快了脚步往主位上冲,以为御轩和青青会受到惊吓慌乱地起身让位。哪晓得,那两人居然旁若无人地继续谈笑风生。 此时,席上的众人已经全都离席,齐齐山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也不搭理这满座的宾客,只顾着要冲过去霸占原本属于太子夫妇的那两个席位。哪料得,他都靠近那两人了,自己的位子还没被空出来。 庄妃想要发难,却被皇帝一记目光给阻止。接着,皇帝给自己跟前的太监喜公公递了个眼色。 喜公公赶紧上前几步,弯下身在御轩的耳边轻声提醒:“太子殿下,皇上和贵妃娘娘来了。” 其实御轩和青青,这两人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能手,早在皇帝没进场时,两人就知道了。怎会到现在还不知道?真以为他们聊得投入就不知人间世事了么? 只不过,御轩可能有他自己的用意吧,所以故意不去理会;青青呢,她想着御轩都不理会,她瞎操心做什么?两人都不理不问的结果,便是皇帝直接来到他们跟前催促让座。 “咳!咳!” 伴随着喜公公的提醒,皇帝也适时地假咳两声一提升气场。 御轩抬起头,见到父皇,双眉微动,牵起青青,这才让出了座位:“儿臣见过父皇。” 这家伙,好歹也该给自己的庶母庄贵妃问个礼不是?可他倒好,直接忽视。 不过对于青青来说,觉得现在也没必要再伪装了,庄妃迟早会从魔煞神君那里知道她的身份。这之后,庄妃也不会再和她假情假意地关爱了。所以,现在御轩不搭理庄妃,青青也懒得理会。 皇帝威风凛凛地抢占了御轩的座位,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安慰的。至少在群臣面前,自己还是一朝天子,地位上就得压着御轩一层,更不用说自己还是他的父亲!就算他御轩再怎么飞扬跋扈,在众臣面前,他也不敢忤逆君父。 庄妃也接替了青青原本的座位,与皇帝一起堂而皇之地享受所有人的仰视。 坐稳了位子,皇帝才拧眉朝一旁站着的儿子道:“听你的侍卫说,你今晚要宣布什么大事?” “儿臣的确有事要托付各位。”御轩含笑道。 皇帝望了眼自己身侧的庄妃,又将目光在席上的众宾客之间扫了扫,最后落到御轩的脸上:“有什么事,你现在便讲吧。” “是,父皇。”御轩干脆地应下。而后,他牵着青青退后几步,再转过身去,面对着满堂的宾客,大声道:“父皇册立太子之时,对于何时行太子册立大典,诏书上并未有过明示。目前我夫妻二人虽已入住东宫,但毕竟未曾接下太子玺印,近日来本殿代行储君之事实在于理不合。今魔煞门已被剿灭,朝中也无甚大事,本太子便暂且放下朝政与爱妃出宫巡游几日,朝中大事便仰仗在坐诸位了。” 什么?太子要出宫?还要丢开朝政? 这可是了不得的新闻了!现场立刻就炸开了锅。 没过一会儿,朝臣们齐齐出声劝解:“太子殿下乃国之擎天一柱,殿下离朝必然引发朝野动荡,请殿下三思!” 这话一落,群臣又将矛头指向皇帝:“恳请皇上尽快颁旨行太子册立大典,以正其名。” 皇帝气得脸色铁青。他万万没有想到,今儿个太子居然是宣布这么个大事! 赫然起身,皇帝愤然甩袖,怒不可遏:“尔等这是威胁于朕?” “臣等不敢!” “不敢?有太子给你们撑腰,你们还有什么不敢的?何曾将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皇帝怒声吼完,又将嗜血的目光对准自己的儿子,语气多有几分森寒和狠戾:“你可真是朕的好儿子!竟学会公然逼宫!” 御轩笑意不减:“父皇言重了。儿臣只不过是找个名正言顺的借口可以与青青出宫游玩罢了。横竖现在朝中太平,儿臣也未曾接下太子印,便趁此赋闲之时跟青青出外清净几日,待他日接了太子印便无这等闲心了。想来儿臣为朝廷也尽心了几年,中间不曾歇过,此番肯请父皇将往常的假都给儿臣休了,权当是给儿臣放了婚假。” 在紫泽国,各朝臣每年都有几日假期,并不会成年忙碌。御轩说要休假,也确实理所应当。 青青在之前只以为御轩今日设宴,完全是为了笼络人心,倒是没料到他会突然来这么一招。这家伙,他还真够时尚的,居然要休婚假!他不会是想腾出时间来追她吧?这个猜测让她觉得,自己似乎还颇有些受重视的感觉。不过御轩这家伙也恁贼,明明是自己想放假,却还要搭上他的皇帝老子,非犟着说是因为人家不给他正名他才罢工。 皇帝气得吹胡子瞪眼,半晌没有说话。庄妃本来要代君传话的,却被突然而至的皇后给岔开了。 “今儿是怎么了?既是宴席,大伙儿便开心着些,为何个个儿不说话?”皇后一身明黄的凤袍,满是贵气威严,步履优雅地走了进来。 因为君臣意见不同而僵在席上的众位大臣终于可以趁此机会有所动作,跪地行礼问皇后安。 皇后招呼完群臣,而后自顾自地走到皇帝身边儿,就站在庄妃的位置旁。 庄妃之前那女主人的位置,那可坐得正爽,这会儿来了正牌儿大老婆,她纵有不甘,也得让座。她一边让座儿,一边儿就在心里狠狠地发誓,非要将这储君的位置争过来,到时母凭子贵,看皇后还敢这样嚣张! 皇后一落座,见众人都不开腔,便将话口儿瞄准了青青:“青丫头,你说,究竟怎么回事?” 青青下意识地瞪了眼御轩,怪他总将祸事蔓延到她的身上。事情都是他惹出来的,现在搞得好像她是红颜祸水将他给迷惑住了似的。 “太子想要休假,大臣们不肯。”青青委婉地道。 其实不是大臣们不肯,而是上面的皇帝老儿绷着一张脸。 皇后随即扬起笑容,温和地对身边儿的皇帝道:“好歹轩儿刚刚立了功,您就让他多多清净几日,也好让他们小两口儿多处处。咱们不是还想抱孙子么?” 抱孙子? 额……这皇后婆婆,她也想得太美好了吧?青青心虚地低下了头。 身侧,御轩见青青难为情的样子,不由乐在脸上,大手使劲儿地扣了扣青青的小手。 皇后比较心细,将儿子媳妇的互动看在眼里,直乐得笑呵呵。皇帝也看见了,不过他的表情就复杂多了,看不出息怒,但脸色依旧黑沉。 良久,皇帝出声,道:“京城命案,朕限了太子十日为期,他尚不及破案,还敢妄称休假!” “京城命案,儿臣已有头绪,不日便能破案,案子也已经交回刑部。”御轩这是有备而来呢。 皇帝无话可说,只得问及御轩:“你欲休多久?” “少说也得个把月,儿臣想带青青天南地北地走一走,让她好好儿放松一下,她最近在宫里闷坏了。”瞧御轩这范儿,真真是将老婆疼到心肝儿里去了。 请牢记本站域名:g.xxx 073 花前月下 “我觉得你爹也真是,都到这份儿上了,他也不顺水推舟给你弄个太子大典。看来啊,他压根儿就没准备让你将这太子的位子坐稳当。”青青撇撇嘴,有点儿小郁闷地道。 此刻她和御轩各自骑了匹马,并排着向前走,慢悠悠地一路欣赏风景,不时闲谈几句。他们身后不远处,秦羽和孟达跟着,也是慢腾腾地骑着马,与前方的两位主子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御轩听罢青青的话,侧头望了望她,无所谓地道:“你也看出来了?” 看来,他的爱妃真是挺精明的。 “这么明显我都看不出来,那不成傻子了?”青青没好气地道。随后,她皱巴着小脸儿,用满是疑惑的目光对着他,轻声道:“你不生气?” “我为何要气?”连这点儿小事都要生气,那他早就给气死了。还有更气人的事情,她是不知道而已。 青青再一次问出了心中久藏的疑问:“你真是他亲生的?” 御轩苦笑,后眼中出现一抹受伤,这是从未在人前出现的的神色。 因为他面朝着前方,以青青的角度不可能看见他眼中的神采,但是她却能凭直觉感受到他的落寞。 稍后,两人没有说话,气氛中充斥着一种抑郁的感觉。人疲马乏,他们座下的马儿跑起来也是懒洋洋的,那蹄子落在地上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 过了好一会儿,青青许是觉得自己这问题触及到了御轩的敏感之处,遂主动收回了话:“恕我矢言,你就当我没问过。” 小妮子主动扯话,说明她在照顾他的感受。为此,御轩那性感的唇咧开了一丝弧度,侧过头,对着她时,他已经一脸灿烂:“问都问出来了,我也已经听见了,怎能当做没问过?” 算起来,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向他求证这个问题。想来,她应该也很想知道,毕竟这跟她有有一定程度上的关系。既然他要将她纳入羽翼下,她就是他的人,虽然现在她还没真正点头答应他的追求,但在他看来两人的结合乃是迟早的事情。 是以,他觉得,自己不该瞒她。 于是,紧接着,他又道:“倘若我说是,你会怎样?是否觉得所托非人?” “关我什么事?我又还没跟你怎么样。”青青不以为然地道。 御轩一脸受伤状,当然这德行一看就是装的,做戏耍宝的成分更大些,还不如他之前一个人闷着望向前方时眼神中的落寞让人觉得真实。 “这么说,倘若我说我不是他亲生,我便再无机会赢得你的心了?”这一点儿,御轩似乎很介意。 事实上她还真没打算接受他,不过却不是因为他的身份存疑,而是她根本就还没想好要一份儿感情。现在听他如此说,她本能地摇摇头。在她看来,他是不是皇帝老儿亲生的,与她何干?她充其量也就是好奇罢了。 御轩见青青对这个结果似乎不太在意,不由得松了口气,眸色也柔和了许多。 见他脸色缓和,她似乎猜到了答案,不仅叹道:“难怪你那么强悍,还真是不强不行。不过这么大个秘密,你可千万不要让我爹知道,他要是知道你是个冒牌儿货,往后指定站在御承那边儿去。” “我不是冒牌货。”御轩突然加重了语气,脸上的肌肉也瞬间绷紧,眉宇间似乎还有着些许的隐忍。 额……青青自觉失误,急忙噤声。要知道,没有人会愿意让自己贴上“野种”的标签,更何况是御轩这样骄傲的男人。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爹爹若是知道你不是皇家血脉便不会帮你。”青青很真诚地道歉。要说平常她再怎么任性妄为都可以,却断然不能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这是相当不道德的行为。 见她这般诚心地要挽回他的颜面,照顾他的情绪,他的心里闪过一丝暖意。 咧了个浅笑,他掷地有声地道:“爱妃放心,我这血统绝对配得上你。” “嗯?”青青被这家伙给整蒙了,纠结的目光瞅了他许久,才一脸不信地惊呼出口:“难道你是真的,他是假的?” 她的话没头没尾,可他听的明白她的意思。她应该是在表达:他是真正的皇家血脉,而皇帝不是。 为此,他摇摇头:“他不是假的,他也是地地道道的皇家血统。” “这我就糊涂了,他是真的,你也是真的,那谁是假的?”青青真是弄迷糊了,这皇家的破事儿就是多,就是乱,一扯起来十天半夜都扯不到头。 今日御轩没打算将这个话题糊弄过去。毕竟现在他们身在宫外,四周又无外人,正是可以好好将一些事情给青青交代清楚的时候,要不然若让她一直蒙在鼓里也不是个事儿,再说也是对她的不尊重和不信任。 马儿仍旧懒洋洋地往前走着,只是两匹马拉进了些距离,以便马上的两人可以低声耳语。 这时,御轩道:“皇祖父一生共有两个儿子,乃是双生子,一个是父皇,另一个便是现在的皇帝。” “什么?”这么具有轰动性的新闻,她怎么今天才听说。难道她爹爹也不知道?如此惊天耸闻,朝臣们一点儿察觉都没有么? 青青的讶异在御轩的预料之中,所以他没有什么过大的反应,只是稍稍瞟了她一眼,而后便接着道:“这是我紫泽国开国以来的皇室内诞生的第一对,也是唯一的一对双生子,却没有让皇祖父感到欣慰,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隐忧。” 也是,天无二日,国无二君。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儿子,以后无论谁继承大统,不都会有麻烦?青青有点儿理解当时先皇的想法了。 “之后,先皇立了你父皇为太子,将另一个儿子放别处寄养了?”青青心想,这估计是唯一能解决争端的法子,否则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皇子,迟早会给宫廷带来麻烦。 御轩摇头,道:“皇祖父将双生皇子之事隐瞒下来,并轮流让两位皇子于人前学习治国之策,直到他选出最适合继任皇位之人。(.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还有这么一段?看来先皇也算公平了,没有直接就将一个儿子丢到一边儿去。”青青不由叹道。这故事听来,直叫人啧啧称奇。想了想,她不由质疑道:“可是……这样一来,两位皇子都学了治国之道,谁甘愿放弃皇位,岂不争得更厉害?” “你说得对,这之后,皇宫里连连发生许多奇异之事,朝野上下都在揣测皇子行为诡异,反复无常,恐有中邪之象。皇祖父意识到,长此下去,定然会出大乱,遂下决心选立太子,并将另一位皇子送出宫去。”御轩说起这段历史来,脸上波澜不惊,只是那双鹰目中带着几许遗憾的色彩。 “一个留在宫里,一个出了宫,两人一分开,真能天下太平吗?”青青表示怀疑。不过这也是先皇的无奈之举了,除此以外,的确也没有别的法子能够堵住朝臣百姓的悠悠之口。 “你顾虑得不错。虽然已经将孪生皇子分开,但麻烦仍旧不断,先皇曾派下重兵保护流落民间的那位皇子。面上说是保护,实则有软禁之嫌,只因之前这位皇子曾在民间作乱,毁坏一方平安,致使百信对‘太子’产生诸多不满,而且这种不满还很快延伸至了朝廷,危及社稷。”皇家啊,皇家,果然是水生火热。这要事平成人家得了对双生子,那不知道高兴成啥样。偏偏这事儿落在皇家便会惹出这许多的麻烦来。 青青不由替那位被撵出宫的皇子说了句话:“他好端端的丢失了太子之位,还被撵出宫,自由也受到诸多限制,自然会心生怨恨。” “不错,也正是因此,他之后毒死侍卫,烧了房子。”御轩道。 “如此倒也不失为一个解脱的途径。要是我,我估计也会设法逃走,不过他的办法过激了点儿,伤了许多无辜之人。”青青半赞同地点点头。随后,她又问道:“那他死了么?先皇可知道这事儿是他所为?” “倘若他由此离世,便不会引来后来的许多纷扰。”御轩的目光瞅向远处,思绪也跟着飘远。 说来也是,若真是死了一个,后来便不会出现这诸多麻烦了。只是…… “既然他已经淡出人们的视线,从此隐姓埋名,又怎会再生出后来的许多争端?看来,权力的疑惑确实不小,要让人甘愿放弃这泱泱天下,放弃这种踩在众生头上的优越感,实在不容易。”青青叹道。人生在世,若要有所作为,不争名,不逐利,不夺权势,还能如何?整日的吟诗作词,琴棋书画也不能填饱肚子不是? 话到这里,御轩也没有继续下去,一度陷入了沉默。 上一辈的事情,乱象丛生,很多事,他原是不准备计较的,只可惜…… “你是否觉得,我极力争取太子之位,也是为了做人上人?”御轩挑了挑眉,问得虽然稀松平常,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其实是很在意她的看法的。 青青并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只轻描淡写地道:“你身在皇家,有资格争这些。不过,你还没告诉我,昔日先皇册立的太子,是你父皇,还是现在的皇帝?” “你认为呢?”他将问题抛给了她。 她咧嘴一笑,立刻知道了答案:“若非是你父皇,依着你的性子现在也不可能据理力争。” “是我们父皇,不光是我父皇。”御轩故意强调了“我们”两字,非要将青青跟他给绑在一起。 青青翻了个白眼,现在没准备跟他争论这种称呼上的小事,只问道:“那你父皇呢?既然现在坐在朝堂上的人不是皇帝,那真正的皇帝去哪儿了?” “是生是死,我也不清楚。”说到自己父皇,骄傲跋扈的他,此刻脸上也现出一些悲戚之色。 青青略有忐忑地追问:“在当今皇帝手上?” 御轩摇摇头。他若是清楚父皇的下落,也不可能按兵不动,更不可能跟如今龙座上的人周旋这么久。 突然之间,青青居然觉得御轩很可怜。身在皇室,本来就鲜少得到亲情,现在连生父都不知去向,还得认贼作父,不知道他心里得有多难过。 想了想,她又道:“这事儿你怎么知道的?” 按理说,上一代的事情,他一个晚辈应该很难知晓才对,更何况皇家的保密功夫一定很到位。 御轩这才跟就青青将整件事情合盘托出。 ﹍﹍﹍ 原来,这些年,御轩虽然隐约觉得自己的父皇偏心于大皇子御承,可他也没当回事。毕竟,将来的皇位继承只能有一人。虽然他自己是皇后嫡出的皇子,按照紫泽国的皇位继承传统来看,他应该是最为符合太子之位的人选,但是大皇兄毕竟居长,若拥立大皇兄为皇子也并不与律法相冲。 所以这些年来,他带兵掌权,虽有功于社稷,却断然没有横霸朝野的打算。 然而,前年端午的一件事,彻底改变了他的想法,让他不得不从皇位争斗的背后,走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话说,前年端午节,皇帝率领众朝臣赛龙舟,过端午。这原本是很喜庆的一件事,哪晓得,御轩的龙舟居然给做了手脚,以至于船行江中陡然沉没! 当时,皇帝下令侍卫打捞无果之后,竟然轻易放弃了自己的“嫡子”,并以御轩不谙水性为由,断定御轩早已身亡。又因,当日原本的好天气,却骤然下起了瓢泼大雨,皇帝便当即决定率领群臣回宫,丝毫不因为自己刚失去了一个儿子而难过,更不接受皇后的再三苦劝哀求。 他哪里晓得,御轩曾带兵在外,玩儿过水,只是宫里人不清楚罢了。 御轩游上岸时,便见父皇已走,群臣已散。大雨滂沱之中,他只见自己的母后留在江边哭得呼天抢地,那身华丽的凤袍已然被泥水浸染,看起来令人心酸不已。母后身边只有几个宫女太监陪伴,连宫人都跟着母后拭泪哭泣,而身为父皇却不见人影。[.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那时,御轩气愤难当,回了宫便顾不得母后的极力反对,执意冲去龙德宫找父皇理论。 没想到,看到的一幕,令他毕生难忘…… “他死了?”这么冰冷的话,他记得,当时自己的“父皇”说得相当的轻松自然。 龙座前,一排八个侍卫,同时点头。 皇帝犹不放心,还补充了一句:“该灭口的,一个不许留!” “那艘船已经沉了,不会再有人知道。”侍卫们很肯定地道。 听到这里御轩的心凉了半截,至今犹能感受到当时的心痛和恨意。自己尊敬的父皇,居然会背地里行如此卑劣之事。人说,虎毒不食子,父皇的所作所为,很难不引起御轩的怀疑。 这之后,御轩便暗暗地观察着父皇的一应举动。终于,有一日,他在御书房发现了一封信,一封“父皇”亲手写的密信,密令禁卫军暗中找寻废帝的下落,必要时候可以格杀勿论。由此才引出了御轩这一年来,明里暗里地搜查,并从中发现诸多问题。 也才知道,原来他并非当今皇上所生,而他真正的父皇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造成他们骨肉分离的人,便是现在坐在龙位上的人! ﹍﹍﹍﹍ 听了这个漫长的故事,青青心里沉甸甸的。现在她才知道,原来在人前不可一世的他,也是不得不如此。 今日,他对她提起这件事时,虽然显得很平静,但是她仍旧能够感受到他心里隐隐的痛。那似针扎般的刺痛感,已然伴随他如此之久,并非一般人能够忍受的。 “你母后知道么?”青青问道。 御轩摇摇头:“这件事最应该告诉的人,就是母后,但是又不能告诉她。母后与父皇感情颇好,若知道父皇生死不明,定然会有所反应,势必引起他的怀疑。” 不过,御轩也清楚,现在龙座上这个人对母后没有什么感觉,又害怕被母后发现他的假身份,所以平常也极力在避开母后。如此一来,自己这个做儿子的,也稍微能放点心,暂且就不将真相告知母后。 “说的也是,皇后若知道自己的夫君遭了难,指定以泪洗面。”青青赞同。只不过,这样太委屈皇后了。现在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那现在那个皇帝老儿,他知道么?你没跟他摊过牌吧?” 怎么越来越感觉这是在玩儿碟中谍?青青的紧张情绪都被激起来了。 “在未能确定父皇下落之前,我不可能轻举妄动,唯一做的就是保住太子之位,有朝一日夺回朝廷。”御轩将自己心中的计划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青青。看来,在他的心里,青青是自己心中为数不多的,能够无条件信任的人。 青青松了口气,想了好一会儿,有些不确定地问道:“这件事,能告诉我爹爹么?爹爹是你父皇的忠实拥护者,他若知道现在这个皇帝是假的,一定会全力帮你。” “不可!”御轩当即将青青的提议给驳斥,又道:“岳父是聪明人,又是往日父皇的近臣,他早晚能自行发现。此事先不要对任何人声张出去,以免隔墙有耳。再者,岳父原本就站在我们这边,不需我们再多事,否则还有可能给他引火烧身。现如今,岳父身为皇祖父留下来的顾命大臣,本就已经引起假皇帝的不满。” “那我爹爹不是很危险?”青青有慌了。按说这事儿,还真有可能殃及到自己的爹爹。想想就拿她这成亲的事情来说,各方争夺的焦点,恐怕就不是她百里青青,而是自己的丞相爹爹百里荣浩吧。 “暂时还不可能。岳父在朝中势力盘根错节,假皇帝若无十足的把握,不敢动他。”御轩很笃定地道。 青青心中还是很担心,可也知道,现在先维持原状最好。否则,打草惊蛇,不仅御轩完了,就连丞相府,抑或是这个国家都得跟着遭殃。 “御承是你的亲兄弟吗?应该是吧,他比你大,怎么可能不是你父皇的儿子?若是比你小,指不定还有可能是假皇帝与庄妃所生的。”青青试着说服自己御承与假皇帝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可是有一点儿又说不过去了,既然御承与假皇帝一点儿关系都没有,那么假皇帝怎么处处护着御承,而打压御轩? 御轩见青青的小脸儿表情丰富,一会儿疑惑,一会儿纠结,坏心眼儿地欣赏着她犯糊涂的可爱动作,所以没有立即告知她答案。但见他的眸中闪着笑意,但脸上却严肃起来,略有点儿难过。 绷着一张俊脸,他微恼地望着她:“都这会儿了,你还不忘关心御承?” “我只是随口问一问,又没说要关心他,你吃什么飞醋。”青青没好气地道。这家伙,最近真是迷上了吃醋了,动不动就醋意飞剑,她似乎都还没有答应跟他配对儿吧?现在就这样,若她真跟他有点儿什么,他还不得两只眼睛整天盯着她,生怕她跟别的男人跑了?真是个占有欲强烈的家伙。 “明知道我在吃醋,你也不说两句好听的给我压压气儿。”御轩委屈地道。 “哈哈哈哈……”青青被逗笑了,直笑得连连摇头,笑道:“也只有你了,刚还说着那么沉重的话题,你竟能转眼就改变了姿态,跟我抬杠胡侃这些芝麻绿豆大的小事。” 将那么大件事压在心里,面上却跟她计较小事,他可能这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这可不是小事。上次你还背着我去满香楼跟御承那家伙斟茶倒水。”御轩记性真好,这么点儿事情他也能记这么久。不说贵人多忘事么,他整日里那么多大事忙都忙不过来,却还将这些不起眼的事情留在心里作甚? 青青失笑:“那次是个乌龙好不好?你明明知道我要对付的是你,御承只不过不小心正好撞上来当了你的替罪羔羊。你这都还计较,真是。” 听了青青明确表态不曾对御承用过心思,御轩这会儿心里豁然开朗。其实上,他本来也没怀疑过她真对御承怎么样,但是此刻听到她亲口说明,他还是觉得心里舒坦,踏实了许多。这下,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是个小心眼儿的男人,也有斤斤计较的时候。 “哈哈哈……” 被青青娇嗔几句,御轩心情十分猖狂,爽朗的笑声溢出了嘴角。 “你这人真能蒙,这么三两下就将我的问题给糊弄过去了。”青青意指御承的身份问题。 御轩收住了笑声,但脸上笑意不减,和声道:“在你心里,你希望御承的身份是怎样?” “这种事情得讲事实,跟我的希望何干?”青青嘴儿一撇。稍后,她略略一思忖,又觉得不对:“他这身份还真是怪异。要说他真是你的亲兄弟,那你们俩还斗什么斗,直接联合起来一致对外不就行了?” “事情若是这般简单,便不算什么问题了。”御轩叹了口气,没有继续下去。只因,对于御承的身世,其实他也不是很确定,隐约觉得御承并非自己的亲兄长,可又拿不出什么证据来。 青青也约莫感觉出来了,所以没有再继续追问。 这一系列的问题连番而来,青青需要好好地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御轩也借此暗暗打量着青青的反应。 于是,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两人没有再言语,直到后方的秦羽和孟达追上前来。 “殿下,前方岔路口往左是小道,路不好走。”秦羽追上来便如是道,有意提醒御轩往右走。 御轩没有回应,倒是青青先一步开口:“右边的大路通往何处?” “回禀太子妃,往右边能绕回城中。”孟达道。 “既然出来了,绕回去作甚?往左走。”御轩立即吩咐道。 孟达和秦羽得了令,两人分作两路。孟达飞马至前方探路,秦羽押尾保护两位主子。 两人一路闲闲地赏花赏草,倒是也自在,只是在青青看来,现在似乎不是时候吧? “你明知道现在局势这般要紧,为何还要在皇帝老儿面前要假?你不怕我们一出宫,你的太子宝座被夺?”青青拧紧了眉头道。 御轩笑道:“太子之位固然重要,爱妃也不能怠慢不是?我们这才刚成亲,为表示我的诚意,带你四处走走,放松放松,岂不有助于培养感情?” “你就不能正经点儿?”都这时候了,他还有心思说笑? 他一脸讨好,柔情似水地展开攻势:“我弃了江山,要美人,你也不领情?” “真是!正事不做,豆腐放醋。你就算要追,也没必要现在吧?这跟纨绔子弟有什么不同?”青青忍不住低斥几句。 听到她骂他,他反倒心情很好,眉眼儿上全是笑意。看来,这个小妮子果真是为他着想的,不想别的女子只懂得缠着男人花前月下。不过,他的女人,他自然会让她享受该有的风花雪月。 “你放心,误不了大事。”他给了她一颗定心丸。 青青半信半疑,但也无话可说,望着前方嘀咕:“难不成,你真打算在外面晃荡一个月再回去?恐怕等你回去,黄花儿菜都凉了。” “凉不了。”他胸有成竹地道。原本他没打算做过多解释,但见这小妮子如此为他担心,他只能稍稍解释几句:“如今乃是非常时期,我若留在宫里,难免整日被无数双眼睛盯着。一出宫这种格局便会改变,变成敌明我暗,行事要方便许多。” “借口吧?”青青总觉得他还有什么隐瞒着她。 御轩骄傲地笑了出来,直笑得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看起来极为晃眼。他那本就英俊的脸庞,如今再被灿烂的笑容一装饰,帅得简直人神共愤,恐怕连老天爷都要嫉妒了。 他没有告诉她,他之所以这么高兴,都是因为她。只因他觉得自己娶了个了解自己,跟自己心意相通,又十分聪明睿智的女子。能在他如此甜蜜的攻势下,她仍旧保持冷静的头脑,实在并非一般女子可比。 “是借口又何妨?”他言语中不无得意。 青青没好气地摇摇头,真没想到这家伙私底下居然这么痞。 事实上,御轩没有说出来。此番出宫,他是想避开耳目,专心地在自己真正执掌东宫之前,先用一个月的时间解决掉笼罩在青青头顶的那片乌云。 这回出来,名义上是游山玩水,其实真正的目的他要找出独孤九成。既然已经怀疑百里一族的麻烦与独孤九成有关,他当然要立即采取行动。在宫里,有庄妃通风报信,他的任何动向都有可能曝光。那独孤九成又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人物,若再经庄妃里应外合,太子宫的人是无法找到独孤九成的。 青青的身子不能拖,这比什么都急。 不经意间,青青侧过脸来,恰巧就看到御轩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沉重。这下,她更加肯定,御轩此番出宫别有目的。然而,他既然不想说,她也就不再相逼了。相信,他是个懂得拿捏轻重的人。 两匹马儿懒洋洋地并排走到了前方岔路口,往左拐进去之后,路果然很小,只能容得下一匹马通过。御轩让青青的马儿走在前,自己在背后护着她。 “咚……咚……咚” 马儿的四蹄翻动很很慢,马蹄声间隔很长。这根本就是散步了,亏得路旁树木繁盛,一路凉意。不然这马儿跑得这么慢,一点儿风都没有,头上太阳还那么大,不热死人才怪。 “嗯?怎么有股荷叶的清香味儿?”青青使劲儿吸了吸鼻子,还真闻到一股浓浓的藕荷之味。在这夏日里,出水香荷总让人会心里一阵清爽。 小脑袋立即四下张望,寻找香味的来源。 前方,孟达探了路折返回来,禀报:“殿下,前方有片藕塘,是否稍作歇息?” “爱妃这小鼻子果然够灵,真被你给闻出来了。”御轩调笑道。随后同意孟达的提议,几人骑马到了藕塘旁,御轩先翻身下马,而后很自然地要去扶青青下来,却发现那抹小小的身影已经直接从马背上飞到藕塘里去了。 却见得,她像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轻飘飘地站在一片诺大的荷叶上,完全与荷叶融为一体。 孟达和秦羽见了,直接惊讶得一脸呆滞。 “殿下,这……太子妃这是?”孟达从没见过这么震撼的场面。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像没有重量一般轻飘飘地站着一片不堪承重的荷叶上? 秦羽也是目瞪口呆,喃喃叹道:“属下还不知有谁能有这等本事。” 御轩笑而不答,交代两位下属将几匹马儿牵去喂水喂食,自己则径直往荷塘边儿的田埂走去,走到离青青最近的位置才停下步伐,满心欢喜地欣赏着荷叶上佳人的翩翩身影。 这小妮子,若跟人比轻功,是没人能比得过她的,包括他在内也不是她的对手。 他自认功力不俗,轻功也还算凑合,但要他稳稳当当地站在荷叶上,那还是不可能的。不过呢,若要飞身跃去将那个小妮子给抱出来,那还是不成问题的。 于是乎,他双脚一垫,飞身跃入藕塘,摘了朵粉红色的,含苞待放的荷花捻在手中,而后在半空中折返方向,趁着佳人不注意之时,一把抱了她回了田埂上。 “你干嘛?人家玩儿得好好的。”青青堵着嘴,不乐意地扭啊扭,想要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 他抱着她蹲下身,轻轻地将她放在地上坐好,快速地将自己刚摘的荷花递到她面前:“送给你。” “你还懂得送花?”她真是大跌眼镜,原本还以为他是个木头不懂风情呢。淡淡的花香萦绕鼻息间,让她心里一阵惬意,不过:“你怎么随便乱摘花?你要赏花就赏花,干嘛下毒手?好端端的一朵花,就这样被你摧残了。”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说这话时,他还有意眨了眨眼睛,其意自明。说罢,他还摘了一片大大的荷叶给她遮挡太阳。 这家伙,居然用多小花意有所指。青青故意听不出来其中含义,还用一副教训小孩儿的姿态道:“你摘了这花,就少了个莲蓬。你又摘了人家一片叶子,还会坏了一根藕,白白浪费人家藕农的心血。” “真的?”别说,御轩还真不知道摘了荷叶能影响藕的生长。 青青理所当然地道:“叶子是用来光合作用的,没了叶子,不能光合作用,还怎么长藕?” “光合作用?这是个什么玩意儿?”御轩被这词汇弄得莫名其妙,不过很快他就不纠结了,诚心悔过:“爱妃比我还爱民如子,往后我定然向爱妃好好学习。这朵花摘都摘了,我借花献佛送给你,你可别再浪费了。” 青青手里捏着花枝,有一搭没一搭地摇动着那朵散发着清香味儿的荷花,两只眼睛则跟着手里的荷花而转动。这还是她收到的第一朵花,没想到这么天然,还这么新鲜。 这时,耳边响起御轩的声音:“荷花出污泥而不染,真希望我们之间的感情也能如此,永不变质。” “呵!我们还没到谈情说爱的地步吧?”青青转头要驳斥御轩,却见到他一脸陶醉地望着面前的一大片荷塘,思绪飘远。所以她很善解人意地,没有出声打扰他的思路。 宁静的荷塘,清新的空气,两人并肩而坐,此时无声胜有声。 青青心中突然蹦出一个词:花前月下! 他们这算是花前月下么?额,她想远了吧…… 如此静谧的气氛下,谁也舍不得离开,这一坐,便到了傍晚。 “你们是何人?” 岸上,突然传来孟达厉声的质问。 紧接着,响起一声苍老的声音,是个老婆婆的嗓音:“我们是这藕塘的农户,来采两片叶子回家蒸馒头。” “附近并无人家,你二人如此大年纪,如何而来?”看来孟达是怀疑人家是伪装的老者。 这下,回应的,变成了个老爷爷:“小老儿跟老伴儿住在三里外的村子里,天天儿都来这藕塘,腿脚锻炼出来了,走这点儿路不算什么。” 孟达还想发问,却见得田埂上的青青已经往岸上走来了。 一上了岸,青青便轻斥孟达:“别难为老人家。” 刚才一路走来,她已经暗中观察过,能够肯定这两位老者并非伪装。要说伪装,她自己就是个中能手,不可能看不出来真假。 “是,太子妃。”孟达赶紧退到一旁。 那俩老者一听是太子妃,赶紧下跪:“见过太子妃娘娘!” “快起来!”青青赶紧弯身去扶两位老者,并对着孟达投去了责备的一瞥,在外面焉能如此暴露身份,这岂不是有意惊吓人家两位老人么? 她不知的是,孟达和秦羽正是想用这声“太子妃”来观察两位老者的反应,确定他们会否是有心接近两位主子的。 青青扶起两位老者,她身后的御轩便开口了:“方才摘了一朵荷花并一片叶子,毁了老人家一节藕,秦羽……” 话还没完,秦羽就明白了主子的意思,赶紧掏出一锭银子递给老叟:“老人家请收好,这是太子殿下给两位的补偿。” “草民见过太子殿下!” 两位老人听到太子驾临,双膝一弯,又跪了下去。 “两位老人家不必多礼,起来吧。”御轩说罢,用眼神示意两位下属去扶起老人。 那老叟一边起身,一边儿诚惶诚恐地道:“一片叶子罢了,不值钱,小老儿断不敢收太子殿下的银子。” “我们摘了你的荷叶荷花,本来就该补偿,拿着吧。”青青捧着银子,热情地塞在老婆婆的手里。 两位老人谢过之后,手牵着手,去了田埂上,高兴着挑选没有伤疤的嫩叶准备摘回家蒸馒头。 岸上,御轩望着那俩老人,眼中竟然有了那么点儿羡慕。夕阳西下,白发苍苍的老人牵手在青绿的荷塘边上游走…… 请牢记本站域名:g.xxx 074 二人世界 康王府 诺大的方桌旁,空荡荡的,就只坐了御承一人。 桌上摆满了各式酒菜,十分丰盛。 自斟自饮,御承显得有些孤独而落寞。 背后,离桌子不远处,站着御承的贴身侍卫杨易。杨易见主子这般不声不响就已经吃下两壶酒,不由替自己主子担心。 “王爷,酒醉伤身,您少喝点儿。”要说平常,杨易不敢质疑主子的不是。然而,今儿个主子这般模样,他也就顾不得那尊卑贵贱之分了,斗着胆子轻声劝解自家王爷。 御承一手执着酒壶,一手慵懒地夹了菜往嘴里送。耳里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下属的规劝声,不由自嘲地将嘴角微微扯开了一抹无奈的弧度。 “事到如今,也只有你还想着本王。”御承像是在自语一般,声音很沉很低。话落,他转过头,有些迷离的眼光看着自己的侍卫,随后又招了招手,示意侍卫近身前来。 杨易赶紧应主子的要求上前几步,来到桌边儿,鼻息间立刻就被浓浓的酒味给充斥着。 “王爷,您真不能再喝了。”杨易又壮着胆子劝了一声。 奇怪的,御承这回居然听劝了,果真将自己的酒壶放置一边。这连杨易也感到好奇和怪异,毕竟康王爷并非一个好说服的主,没想到今儿他才几声劝告,王爷就能放下酒壶,实在难得。 还不及杨易疑惑完,御承便抬手指了指自己身边儿的空座位,对杨易道:“搬张椅子过来,陪本王一同用膳。” 突然之间,御承觉得,这满桌的酒菜,以及空荡荡的屋子让他感到一丝寒冷。这明明是夏季,无端的竟然会感到冰冷,这让他心里不由得打了个颤,觉得自己今日特别的脆弱。 “属下不敢。”杨易是个侍卫,按照皇家的规矩,他根本就不能与王爷同桌而食,这是犯忌讳,破坏规矩的行为。 御承皱眉,已有几分醉态的脸上现出威严之态,语气也沉了:“本王让你坐,你便坐,莫非你想抗命?” “属下遵命!”杨易觉得吧,自家主子向来说一不二,既然刚才说了让他坐下来吃,便是无可更改了。虽然这于理不合,但是王爷有令,他这个做奴才的焉能不从? 于是乎,杨易赶紧旁道墙边儿搬了张大圈椅过来,就安放在御轩之前指过的那个空位上,也就是紧挨着御轩身边儿的位置。 席上,杨易忐忑地问道:“王爷,您有心事?若是信得过属下,不妨说出来,兴许心里会舒服点儿。” “本王有何心事?本王好得很,锦衣玉食,权势在握,身份尊贵……” “承儿!” 还不等御承嚷嚷完,门口就传来一声威严的中年女声。 杨易和御承双双将视线瞄向门口,但见得庄妃由着一位老嬷嬷搀扶着,在众多宫女的簇拥下以极快的步子走了进来,那急切和愤愤的模样,看来气得不轻。 不知是酒喝多了的缘故,还是想借着酒劲儿胡闹一回,总之这回御承没有起身欢迎自己的母妃,仍旧稳稳当当地坐在椅子上,只是用那张此刻看起来稍稍显得有点儿迷糊的俊脸对着自己的母妃。 “奴才参见庄妃娘娘!” 倒是刚刚坐在御承身边儿没多久的杨易见到庄妃来了,吓得立即就从椅子上弹起,俯首抱拳,赶紧行见面礼。 庄妃怒甩长袖,疾步来到桌边儿,占据了先前被杨易坐着的那个位置。落座之后,她轻轻抬手,拂了拂衣袖,屋内的众人,包括杨易,以及与她随行来康王府的宫女嬷嬷,全都识相地退到了门外,并替她合上了房门。 下人们一走,庄妃便当即厉声呵斥自己的儿子:“你看看,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儿!你父皇还真没说错,就为了个百里青青,你就将自己整成这副德行,真真是没有出息?” “母妃来康王府,就为了训斥儿臣?”御承冷冷地问道。 庄妃忍住想要伸手狠狠掐掐儿子那张波澜不惊的呆脸的冲动,艰难地压下心头的怒气,调顺了气息,这才继续道:“御轩那小子出了宫,你父皇欲让你接替御轩手上的活儿,这是你在朝臣们面前好好儿树立威信的时候。错过了这次机会,你要想再超过御轩,那就难了。” “母妃每次见了儿臣,都是说朝政上的事情,要不就是争储君夺太子。母妃都不觉得厌烦么?”御承还鲜少这样直接的表达对母妃的不满。 庄妃也不生气,事实上,儿子所言的确属实。她来这康王府,十次至少有九次跟夺嫡争太子有关。不过,今儿儿子的态度也太差劲儿了些,儿子简直就是毫无斗志可言。 “承儿,母妃做这些,还不都为了你?为什么你就是不明白?如果你像御轩那样懂得争夺,母妃自然甘愿像凤翔宫那皇后老妖婆一样什么事都可以不管不问。只可惜你不是御轩,你没人家会争,我这个做娘的才只能硬着头皮去帮你争帮你夺。”庄妃叹了口气,很是郁闷地道。 接下来,这对娘儿俩没有说话。庄妃兀自叹气,御承想着什么。 见儿子良久没有打起精神,庄妃也受了影响,一把就抓起桌上的酒壶,也不预备将酒水满进杯中饮了,直接将壶嘴儿凑近嘴边。将酒壶倾倒正要饮,却发现酒壶早已干涸。 “你竟喝了这多酒下肚?”庄妃怒气更盛了。 原来并非之前御承听了杨易的劝告丢开酒壶,而是壶中已经没有酒水。 庄妃一气之下,执起酒杯往空中重重一摔,便听得“啪”的一声响起,紧接着满地的碎瓷片飞溅开来。 见母妃如此,御承却直起了身子,精神了许多。 “朝中那些事,可以让父皇先交由御墨处理。”搞了半天,御承至始至终都是清醒的。之前那番颓废之态只是表象罢了,庄妃进门后的话,其实全都入了他的耳,他只不过不打算理会罢了。现在见母妃这般要强,非要得他的准话儿,他这才淡淡地回应了她。 可是,这样的回应,在于庄妃看来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交给御墨?你是脑子坏了还是怎的?好不容易能够接收御轩手头的事情,趁机夺了他的实权,你竟然拱手将这么好的机会让给御墨?”庄妃气得直嚷嚷。 御承摇摇头,脸上的表情暗示自己对母妃意见的不赞同。 “母妃太小看御轩。他敢出宫,就不怕我们夺他的权。”事实上,在御承看来,此刻能夺的,不过都是些小权罢了。真正的实权,现在未必能夺走。 至于说,那御墨已经清闲太久了,非得要给他找点儿事情做才行,不然御轩那边儿稍有个风吹草动,御墨便能抽身前去相助。 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是让父皇下旨,堂堂正正地将原本属于御轩手头的那些活儿交给御墨。 这样一来,既能绊住御墨,又能让朝野上下看到,他御承并无与御轩争夺权力的苗头,更会瓦解御轩原本为康王府设计的陷阱。虽然御承现在还不能确定御轩此番出宫究竟在朝中布置了几个陷阱,但是他可以肯定御轩一定为月清宫和康王府埋下了隐患,就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庄妃心里也知道,御轩断然不是个不顾轻重只懂得游手好闲的主,此番他的太子之位尚不及坐稳便匆匆出宫,定然不会只是以此来要挟皇帝行太子册封大典那么简单。(.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况且,皇后那老妖婆向来处事稳妥,此番竟然也没有阻止御轩出宫,看来那对母子心中是又算盘算的。 不过,纵然清楚御轩会玩计谋,可在庄妃想来,如今将计就计,夺了御轩的大权才是要紧的。至于说皇后和御轩母子耍的那些个计谋,月清宫和康王府再一步一步地见招拆招便可迎刃而解,再说不是还是皇帝在背后给他们母子撑腰么? “不管怎么说,我不同意让御墨接替御轩的工作。”庄妃决绝地道。 御承听了,略略皱了下眉头,没有继续跟母妃解释,而是拿起桌上的筷子,慵懒地去夹菜吃了。 庄妃眼巴巴地看着儿子吃了几口菜,终究是忍不住出声喝止:“你跟母妃说话,有这么没意思?看你吃得懒洋洋的,索性别吃了,心里有什么盘算,难道不能跟你亲娘讲出来?” 说罢,她一把夺了御承手里的筷子,呼啦一下,将筷子甩落在了两丈远。 “啪啪”两声,筷子砸在地上,声音不算大,但还算清脆。 御承脸上又现出了无奈,转头对母妃道:“母妃至今尚不明白,权势之争乃是需要耐性,需要智谋的,急是急不来的。如今御轩是太子,是储君,儿臣是臣,君臣有别,地位悬殊。人前人后若想卸掉别人的戒心,就该时刻约束自己,让自己的行为符合一个亲王身份。” “我不明白,自己的儿子何时变得这么胆小了。”庄妃自觉有点儿受伤,往常那个气势凌人的儿子哪儿去了? 御承摇摇头,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母妃如何能在后宫安稳地呆上这么多年,说起来还真是亏得了父皇一直以来的偏袒。 “宫廷宦海,审时度势尤为关键。忍一时之气,方能成就大事。不然,儿臣又如何愿意这般谨慎低调?”御承淡淡地道。 庄妃今日来前,已经先入为主地以为御承现在因为没有追求到青青,以至于颓废不堪,一蹶不振,所以现在不论御承说什么,她都表示怀疑。若是她能静下心来,细细想想儿子的话,说不定她就不会这么烦躁,这么急切地要让儿子依着自己的想法行事了。 只不过,她当下没有这等闲心细细咀嚼儿子的话,脑袋里全是要尽快将御轩给拉下太子宝座的念头。 “借口,全都是借口!你看看你,自从被那百里丫头摆了一道,反倒是给她迷得神魂颠倒,现在是做什么都没劲儿。今儿我不管,纵使你说破了嘴皮子,我也不同意你将到手的肥肉让给御墨!”庄妃强硬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御承站起身,准备离席去书房,真不想跟母妃多说话。事实上,今日再多的话,在母妃面前也是无济于事的。即便这样,他何必浪费口舌? 见儿子要走,庄妃赶紧也起身,疾步追了上去,直接又追到了儿子的书房。她以为,儿子是要跟她密谈一番,书房外有重兵把守,说话要安全许多。 竟不料,儿子一进书房便要关门,庄妃是硬生生挤进去的。 她挤得上气不接下气才进了书房,又喝令门外的杨易带领众侍卫好生堵着门,不让任何人靠近。 整了整仪容,扯了扯刚才被弄得有些凌乱的衣衫,庄妃顺了顺气儿,这才走到御承的书桌旁,将自己精心修饰过的长指甲在桌上快速地敲了好几下,以便引起儿子的注意。 这会儿,御承已经稳稳地坐在桌旁拿了书兀自看着。听见桌上传来指甲扣着桌面儿发出的略有些刺耳的声音,不由轻轻地皱了皱眉头。 庄妃见儿子这等态度,心想儿子是真生气,也真是厌烦了解释了。要知道儿子确实不在人前说太多话的,今日他能跟她解释那许多,也算难能可贵了。若她再继续招惹他,指不定他接下来就真的一点儿都不理会她了。 想了想,虽然还有些不甘心,但是庄妃终究还是收敛了一身的怒气,软下声来,好言好语地对儿子道:“母妃知道你向来主意多,可你不说,母妃如何知晓?母妃这么急,还不都是担心你因小失大?” 御承两只眼睛直直地盯着手里的书,唇角微动,不经意地开口道:“母妃若真信得过儿臣,便照儿臣多的去做。力荐父皇将朝上的事情交给御墨去做。至于母妃若还有空,便派几个人去保护独孤九成。” 原来,御承早料到御轩此番出宫多半要去找独孤九成。对于御承来说,现在守住独孤九成乃是头等大事。不然要牵制御轩的筹码便没有了。 “独孤九成?那老贼来无影去无踪,御轩能找到?”对此,庄妃很有信心。 御承没有再说话,多说无益。 庄妃瞄了儿子几眼,心里开始有了盘算,随后便一声不吭地出了御承的书房。 回到皇宫,庄妃先是精心筛选了几个信得过的侍卫去暗中保护独孤九成,布置完这一系列的事情之后才去龙德宫找皇帝。 皇帝这会儿正在两个宫女的侍候下悠闲地吃着石榴,看样子,心情颇佳。 他一见庄妃来了,赶紧朝她招手:“爱妃过来,尝尝这新鲜的石榴,甚是香甜。” “皇上倒是好兴致,还有心思吃石榴。”庄妃见皇帝那副无忧无虑的样子就恼火,想想自己这会儿急得头发都快白了,皇帝居然还能在这里一颗一颗地抿着石榴子儿! 皇帝给身边一个宫女递了个眼色。 宫女连忙将剥好的石榴子儿递到庄妃面前:“娘娘,这是今儿刚送进宫的新鲜石榴,皇上还给您留了一筐送月清宫去了。您先尝尝……” 庄妃看着宫女递过来的那晶莹剔透的红溜溜的小果儿,却一肚子闷气没处发,真想一手便挥掉宫女手中的果儿。不过念着有皇帝在跟前,她只能勉强压制着自己的脾气。 庄妃凑过嘴去,让宫女将那小小的石榴子送进她的嘴里。抿了抿,心情不佳的她一点儿水果味儿都没吃出来,便硬生生地将那石榴合着核儿一起给囫囵吞了。 皇帝见庄妃脸色不好,遂朝身旁的宫女挥了挥手,撤下了宫女。 庄妃跟前那宫女也跟着皇帝身旁的那名宫女一起退出了门。 “你又怎么了?去了趟康王府,又跟儿子置气了?”皇帝软着话,哄着庄妃。 庄妃气冲冲地来到皇帝跟前,猛地一下,坐在椅子上,一点儿也不顾及平素的优雅形象。 一落座,她便恼火地霹雳啪啪地数落御承的不是:“这个儿子,我是教不了了!跟我这个做亲娘的说几句话怎么了?你是没瞧见他那副不理不睬的样子,多跟我说一个字都嫌烦!” “承儿向来有自己的想法,朕不是让你别逼着他做不愿意的事么?他有分寸,计谋不在你我之下,不用咱们瞎操心。”皇帝没有被庄妃的坏心情影响,说话仍旧细声细语的。 在儿子那里受了气,来夫君这里,夫君也跟着儿子一个鼻孔出气,这怎不让庄妃恼怒? “反正你们父子做什么都是对的,就我笨,参不透你们的想法。”气鼓鼓的,她咬了咬唇,直接将唇上那红艳艳的胭脂给咬得覆在了雪白的牙齿上,格外醒目。 皇帝见此,也知道,庄妃估计又跟儿子在康王府闹腾了一阵,而且看这情形还是庄妃落败。(.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承儿究竟说了什么?让你这般动气?”皇帝耐着性子问道。 庄妃这才将自己在康王府与御承的争辩给悉数道了出来。原本以为皇帝会顺着她的心意数落儿子几句,也好让她顺顺心,却不料皇帝居然满口赞同儿子的作法。 “果不愧是朕的宝贝儿子,心思缜密。就照承儿说的做,朕再派些人手保护那独孤九成。”皇帝心情大好,比之前吃石榴时还好。随即,他又派自己的贴身太监喜公公去靖王府传旨。 ﹍﹍﹍﹍ 靖王府 御墨正站在水池边儿,一手端着装满了饵料的瓷碗,一手抓了饵料往池中撒去。 但见得,池中的红色小鲤鱼正攒动着,摇着小尾巴游得欢快。 “王爷,喜公公来了。” 御墨的随身小厮朱全急匆匆地跑来,轻声对御墨道。 小喜子?莫非宫里又出什么事了?想到这么,御墨脸上有点儿不耐烦。他现在好不容易有空儿,二皇兄出了宫,他不必帮着忙前忙后,这宫里究竟又什么事情能扯到他? 思绪飞快地转动几圈儿,御墨那张英俊的脸上表情微微有了变化,浓眉轻拧几下。要说二皇兄出了宫,现在大家伙儿的视线应该都放在大皇兄身上才对,这会儿怎么想到他这个闲人了? 如今除了大皇兄,还能有谁会注意他御墨这个闲散亲王? 看来,不是大皇兄,便是庄妃在父皇面前吹了什么风儿,要给他找点儿事情做。 “去,就说本王不在府中。”话一说完,御墨继续喂着自己的小鲤鱼,惬意得很呢。 朱全有些为难,又道:“王爷,怕是不行,那喜公公手里捧着圣旨。您这回是不出面不行。” 圣旨?的确麻烦。 要说是口信儿,他御墨大可藏着不见人,没听到也就罢了。可这父皇硬要大摇大摆地弄道圣旨进靖王府,即便他不在王府,人家不是会派人四处找他? 嗯,看来这王府还真不能呆,罢了,出去散散心。 “让他在王府等着,本王指不定哪天就回来了。”御墨说完这话,便将自己手中的瓷碗给了朱全,自己则抖了抖一身淡黄的蟒袍,优哉游哉地往靖王府后门去了。 朱全前去正厅回喜公公的话儿。 这会儿喜公公手里捧着圣旨,急巴巴地四处张望着,见御墨半天没出现,脸上甚是焦虑。 “公公稍作歇息,王爷此刻不在府中,我也派人去找。”朱全脸不红心不跳地道。 喜公公一听,着实急了:“不在府中?没听人说王爷外出啊,早朝时不还见着王爷了么?” 这圣旨久久颁不出去,岂不误了皇上的大事? “公公还真说对了,王爷今个儿早朝后就没回王府。许是跟着哪位大人喝酒去了。”朱全还真会瞎掰,果然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御墨那滑溜调教出来的属下真就差不到哪里去。 喜公公摆出了自己身为御前当红太监大总管的谱儿,扯着尖尖的嗓门儿,使劲吆喝:“赶快去找,赶快去找!” “是,公公。”朱全巴不得此刻找机会溜呢,喜公公这吩咐不正和他的意? 喜公公的话音刚落,朱全便迈开步子,飞快地溜了。他得赶着去跟自家王爷会面,贴身保护王爷呢。 ﹍﹍﹍ 话说御墨从靖王府后门走,想避开宫里的眼线。却不料,他居然在自家后门遇到个人,一个不该在此时出现的人! “三皇弟这是预备去往何处?”御承就堵在门口。 说来也巧,这御承也是刚刚来,竟然就正好拦截住了自己这兄弟。 靖王府东西南北四个门,除了南门是正门以外,还有三个侧门。 御墨为避宫里的人,自然不可能走正门,但不是还有三个侧门可以走么?御承为何就知道御墨要走西门,并恰恰好地准时出现在西门堵住了御墨? 看来,御承的心思,果然不光是放在御轩身上,对于御轩身边儿的人,他也没有漏掉。对于御墨的行事作风,他也做了了解。真不愧是做大事者,心思缜密,面面俱到。 御墨看到大皇兄出现在自己面前,心知今儿是走不掉了。他也不心急,一脸的平和,还漾着温和的笑意。 “大皇兄今儿个有空来小弟的靖王府,怎么也不先行通知小弟?亏得咱们兄弟心意相通,都走了这西门,要不然就错过了。小弟正准备出去选两只雀雀儿回来玩玩儿。”御墨仍旧是人前那副游手好闲之状。 御承笑道:“三皇弟果然好兴致。为兄也是闲来无事,不如我兄弟二人一同去那鸟市逛逛?” “大皇兄满腹韬略不做大事,跟着小弟一起逛鸟市,岂不太过奇怪?哈哈哈……跟大皇兄开个玩笑,大皇兄不介意吧?”御墨看似不经意地道。 “怎会?为兄是那般小气之人么?”御承说着便要友好地伸手去搭御墨的肩膀。 两兄弟正说笑着出门,前方已经有随同喜公公来靖王府颁旨的禁宫侍卫找来了。 “末将见过两位王爷!” 那几名侍卫快步冲将过来,弯腰垂眸,拱手抱拳行礼。 御墨不言,脸上漾着淡淡的笑意。 御承也不开口,只是随意地望了几名侍卫两眼。 侍卫们半晌等不到两位主子发话,终于开口道出下文:“皇上派喜公公前来靖王府颁旨,喜公公这会儿就在前厅,请靖王爷移驾前去接旨。” 御承听罢,满脸遗憾地对御墨道:“看来今日是逛不成鸟市了。为兄告辞,改日咱们再约。” “择日不如撞日,今儿正好我们兄弟撞上了,自然一同出去玩儿上一阵。想来父皇也不会有什么大事要交给小弟,顶多也就是颁道圣旨来训斥小弟几句罢了。走,大皇兄索性与小弟一同前去前厅接旨,待小弟受训完了,我们再出去玩上一日。”御墨心想着,这大皇兄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罩顶就想溜? 那可没这么容易,他御墨走不了,大皇兄也得作陪是不? 近来御承连番使计绊住御墨,以御墨的头脑焉能没有察觉? 此番自己脱不了身,御墨决定,干脆自己趁机也拖着大皇兄。这样一来,即便自己无瑕分身接应二皇兄,至少也能帮助二皇兄绊住一个劲敌。 平平都是兄弟三人,不知这御墨为何自小就跟御轩亲近,而对御承却隔了一层心思。要说御轩的处事作风,比御承更为狠觉冷酷,御承时常还好说话些,至少在御墨面前是这样。 或者,这御墨也是个怪人,面儿上看着亲和无害,事实上心中也有一杆秤。 当下,御墨挽留,御承本不愿留下。然而,又觉得这么走了,着实也不妥当,遂点头应下。 两兄弟一到正厅,便见穿着淡紫色内侍开衫长袍的喜公公手里捧着一道亮晃晃的圣旨,左顾右盼地找人。 那喜公公见御墨露面,笑意立即浮现那张不男不女的脸上,尖着嗓子就喊:“哟哟,靖王爷您终于回来了,让奴才一路好找。快快,接旨吧!” 御墨没有搭腔,直接跪地准备接旨。 旁边儿,御承也跟着跪了下来,毕竟喜公公手里捧着的圣旨便代表了皇帝,皇帝驾临,御承焉能站着? 喜公公见御墨恭恭敬敬地跪地接旨,这才放心。因为临出宫前,皇帝就曾交代,说是御墨极有可能跟御轩通了气儿,不会乖乖留在靖王府遵从宫里的安排。当时皇帝就曾交代喜公公,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御墨,将御墨给整进宫里。 现在,喜公公庆幸自己终于快完成皇帝交给的任务了。于是,他赶紧摊开圣旨,念了起来。 “太子离宫,朝中大事旁落无人,今悉数交由靖王处理。着靖王即刻进宫,与朕商议国事。” “就完了?”御墨正听得起劲儿呢,竟没有等到下文,不由愣愣,抬头疑惑地问向喜公公。 喜公公念完了圣旨,已经将圣旨重新卷好,弯身递给御墨。不见御墨来接,反倒见御墨一脸怪异地望着自己,喜公公忙平赔笑道:“可不就是这些?靖王爷,接旨吧。” 御墨没伸手去接圣旨,倒是自顾自地起了身,并语气坚定地道:“这圣旨,本王不接。” “你!”喜公公一急,差点儿吼出来,但很快压制了火气,找回了属于自己身份该有的口气:“靖王爷,您想抗旨不尊?” 一旁的御承赶紧起身,过来相劝:“三皇弟万万不可如此忤逆,快,将圣旨接了。” “父皇明明知道小弟不对朝政敢兴趣,还故意召小弟进宫议政,并将原本太子的公务交给小弟?这实在说不过去。定是有人乱在父皇面前进言,故意整我。”御墨小气吧啦地道。 御承笑道:“看你把你急的,不就进宫议个政?” 御墨转头对御承道:“大皇兄才是治国能手,父皇放着大皇兄不用,往靖王府下这么道圣旨,岂不是故意刁难小弟?要不这样,皇兄与小弟一同进宫,将那些恼火的事务早些处理好,我们也好出去逛鸟市?” 喜公公递着圣旨的手,递了半天没人接,这会儿已经酸了。 “靖王爷,您就别难为奴才了。”喜公公见硬的不成,便说了软化话儿,希望赶快将手里的烫手山芋交出去。 御承见事情有点儿僵住了,再说了,现在他手头也确实没有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情压下来。倘若他不帮御墨,也似乎不太好。 “也好,为兄便与你一道进宫。”御承终于答应下来。 御墨这才接了旨,谢了恩。 不过,御墨可没准备那么快就往宫里跑,在靖王府又是洗洗刷刷,又是更衣沐浴的,直接折腾到了午后才进宫。 御承真是服了这个三皇弟了,哪儿像个干大事的人?表现出来的样子,简直就整个是一纨绔王孙公子。 待御墨和御承两兄弟到御书房,皇帝已经等得不耐烦,靠在龙坐上打盹了。 喜公公凑近皇帝的耳边,轻声唤了声:“皇上,靖王爷来了。” 皇帝也没真睡着,只是眯眼打打盹儿罢了。其实,御墨和御承两兄弟进来时的脚步声,他刚才是听见了的,只不过没打算主动开口罢了。怎么说他也是个皇帝,九五之尊,制服不了二儿子,难道在温和的三儿子面前也不能耍耍威风? 因而,就算现在知道人已经进来了,而且就在他身边儿不远处,但他还是没有出声搭话。 御墨见父皇这般态度,真想扭头就走,却被随行而来的御承给抓住了胳膊。 “三皇弟。”御承压低了嗓音,唤了声御墨,而后朝御墨摇摇头,意在劝告御墨不可造次。紧接着,不等御墨反应,御承便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儿臣见过父皇。” 承儿的声音? 皇帝听到御承的声音,当即就将双眼一睁,可不就是么,居然真是承儿跟着来了。 “你不在康王府呆着,进宫瞎起哄作甚?”皇帝黑着脸,训斥了一句御承,便赶忙将视线转到御承旁边那个心不甘情不愿,脸色极不好看的御墨身上,并道:“墨儿,你愈发的不像话了。让你进宫做点儿事,你还非得将你大皇兄也拉进来。” “父皇莫要怪罪三皇弟,是儿臣想跟三皇弟出去玩玩儿,便跟了进宫欲早些处理好朝务。”御承替御墨说话呢。 皇帝却根本不接受御承的说辞,伸手指了指自己那御案上满桌的奏折,勃然大怒:“你们瞧瞧,太子说走便走,留了这成山的朝务积压下来全给朕收拾。你们兄弟不想着帮衬朕,反倒想出宫游玩!” 一串斥责,让御承哑口无言,御墨倒是仍旧不开腔。 皇帝随意找了个借口便将御承给打发出去,又屏退了御书房内的宫女太监,打算跟御墨单独“聊聊”。 御墨见御承走了,就更无心留下来了,一脸的心不在焉。 皇帝从御座上起身,走到御墨身边儿,一改之前的怒容,此刻含笑亲切地对御墨道:“你这孩子,也闲得太久了。如今父皇给你找点儿事做,你竟这般不甘不愿,真真是被你那二皇兄给带坏了。他带着青丫头出宫疯野去了,你难道也想丢下父皇自个儿出去逍遥?” 皇帝软下话来,御墨也着实不好再对父亲不理不问。纵然他不看在天子的尊颜上,也该对自己的父亲表现得尊重些不是? “儿臣无心朝政,恳请父皇将朝务交大皇兄处理。他处理起来比儿臣得心应手,事半功倍。”御墨好言回道。 皇帝摇摇头,一脸的为难,还饶有几分寂寞孤独,以及不被人理解的苦楚,叹了口气,道:“你们三兄弟,你二皇兄性子烈,向来不听朕的;你大皇兄也是牛脾气,认准了就是死理儿,朕劝也劝不回来;也就你性子稍微温和些,朕也就指着能给你说几句贴心话。这朝政上的事情你不感兴趣不要紧,留在朕身边儿陪陪朕也好。说不定,日子久了,耳濡目染,你便对政务来了兴致。” “儿臣不是那块料。”御墨再三强调。 皇帝却早有准备,一般驳斥袭来,让御墨无言以对。再加之,此刻皇帝撑着疲惫的身子仍旧处理那堆如山的奏折,也着实让御墨觉得有些不忍,自己是不是太不孝顺了点儿? 随后,喜公公适时进来替御墨设了座,将御案上的奏折分了些给御墨批阅。 这一忙,就搭进去了御墨一整天的光景,直到深夜还在皇宫挑灯夜战。自然,皇帝也没有离开御书房,只不过“偶尔”疲惫了,便打打盹儿,“假寐”一会儿。 ﹍﹍﹍﹍﹍ 御轩和青青一行,一边儿游山玩水,一边儿四处打听独孤九成的下落。 出来已然两日,却半点儿消息也没有,这让御轩心头开始犯嘀咕。 “靖王爷可有来信?”趁着下马休憩的时候,御轩问及孟达。 孟达摇摇头,回道:“我们这一路走来,并不见靖王府的信鸽。想来靖王爷那边儿也没什么进展。是否要属下前去打探?” “不可。殿下和太子妃都在宫外,势必引起各方力量的窥视。两位主子身边儿就我们两人保护,若你再走,我一人难保不会出差池。”秦羽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在他看来,主子的安危才是要紧的。至于说宫里有没有动静,凭着太子殿下的手段,那些都不成问题。 御轩也道:“既然出来了,便不要回宫。” 否则,下属一回去,岂不将众人的视线又引向太子宫? 眼看,已近正午,御轩打发两个下属牵马继续往前走,找间客栈落脚,自己则和青青飞身往天虞山而去。 秦羽和孟达两人见两位主子的身影越行越远,不由都在疑惑:这出来几日,主子们每日正午都要独自离开一个时辰,也不骑马,只管施展轻功飞了去,也不知道是什么要紧的大事这般神秘? 来到天虞山,刚好是午时。 青青走进那池清潭,摒弃所有的杂念,打坐练功。 御轩本来是要与她一同进潭的,可是他没习过百玑宫的武功,也没有玄玉丹护体。一进了寒潭便会浑身僵硬,血液冻结,掉入潭中动弹不得。试过几次之后,他也就不在坚持,远远儿地站在岸边那颗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之下,静待青青练功完了出来。 望着远处,潭水中央,那烟雾缭绕之处,静静坐在水面归然不动的倩影。 她正眯着眼,神情淡然,就跟睡着了似的,那双芊芊玉手轻轻地搭在双膝上。一眼望去,竟比仙女更要美上万千倍。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有这等的耐心,愿意安安分分地坐在这里等着一个女人。这期间,他甚至没有任何一点儿的不耐烦,反倒是嫌弃这一个时辰的光景太短,让他不及看够那抹令人万分着迷的倩影。 自从知道了她的秘密之后,每日午时,就成了他专享的福利,可以静静在这里欣赏佳人。任凭他怎么看,都没有人打岔。别说,他往常竟不知道一个女人专心致志的模样,那神态,竟比她本能无瑕的容貌更吸引人。 一个时辰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青青走出寒潭,便见御轩坐在树下眼巴巴地望着她露出陶醉的笑容。 “回神啰……”她调皮地张开五指,白玉般的小手在他眼前晃啊晃。 御轩脸上还含着笑,缓缓地站起身来,很有默契地与青青一道往她的小茅屋走去。 山上的风,轻轻地吹着,带着青草特有的清香味儿,十分宜人。 进了茅屋,喝两杯冰凉的山泉水,果然通体舒畅,只是有点儿饿了。 “往常你来山上都吃什么?”御轩表示怀疑,这山上有股子阴寒之气,鸟兽很少,又不见庄稼,她都吃什么? 青青笑道:“我又不整日在此。我每日也就来这里呆一个时辰罢了,要吃东西回家吃就行了。师父他老人家喜欢吃素,半山腰上有大块空地蔬果,山上还有些野果子,足够他老人家享用了。” “我怎就没见有菜地果蔬?”御轩疑惑,自己都来了山上好几回了,视线所过之处除了树木便是野草,没见半颗庄稼。 青青莞尔,没搭话,直接迈步往东南方走,尽头便是深不见底的悬崖。而后,在御轩还没看仔细时,她已经飞身下了悬崖,不见了踪影。 “青青……青青!” 御轩从没这般焦急过,扯着嗓子直喊青青。没见回应,他便不顾所以地,纵身便要跃下,却不料被悬崖下突然飞上来个小石子,速度相当快,若非他躲避及时,身上指定被砸出一个窟窿来。 这时,悬崖下传来青青悦耳的嗓音:“你若下来,就上不去了。” “你还好吧?”语气都有点儿不确定了。他望了眼下方的悬崖,黑乎乎的不见底,他确实没有把握能安然来去。刚才是因为担心她才顾不得许多。 现在听到她发话,他渐渐地冷静下来。想来刚才的小石头是她丢上来的,目的就是为了阻止他跳崖。 “呵呵呵……”青青的笑声在山谷间回荡,听起来格外清晰,就跟纯净的山泉水流过耳畔一样,有种镇定人心的作用,让人浮躁的心顷刻间归于宁静。随后,又听到她如是道:“放心吧,这儿是我的菜地,我能怎么着。” 御轩吐了口郁结在胸口的紧张气流,终于找回了平常的淡然表情。 不多时,青青两只手上各抓了大把青菜飞了上来,笑嘻嘻地道:“这木耳菜的叶子煮面最是好吃。” 看到她安然上来,他吊在半空中的心,这才真正地放回肚子里。 “我怎不知天虞山还有这等地方?你前几日为何都不带我从这边上山?”回想起来,她每日带他上山,走的似乎都是同一天路,从东面山侧上来,还有南北西三面他没有涉足过。这天虞山的秘密说不定就藏在其余三面之中。 青青知道御轩在想什么,坏心眼儿地任随他发挥想象力,也不跟他解释,只调皮地道:“你若想去其他几面山,自个儿去呗,我又没拦着你。” 事实上,东面是阴寒之气最轻的一面山,也只有那面山,御轩才能上来。其余三面,即便有她作陪,他也上不来。 御轩不知内情,见青青这般言语得意,不由在心中叹道:这不废话么?他若自己能在天虞山上来去自如,还用得着见天儿地担心她一不高兴了藏到这里不见他? 算了,现在这小妮子拽得很,他还是别助涨她的气焰了,省得她骄傲的小尾巴又得翘上天了。 “你摘了这些叶子,是想煮面我给吃?”他为此,深邃的黑眸里荡出一朵朵幸福的小花花。 青青咧开嘴,眼里光芒闪闪,没理会他,绕过他的身边儿,径直往小茅屋去了。 御轩快速跟上去,便见青青熟练地生了火,拾掇好锅碗,动作利落地烧水煮面。 “你还会这些?”看到这小妮子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地方。他得慢慢地探索这个不为人知的宝藏才行。 青青放了些柴火进灶里,便起身舀水洗菜叶。 好机会,这项工作他会了!御轩赶紧上来帮忙,掐叶子,洗叶子,还真是有模有样。 “人说君子远庖厨,你不避讳?”青青挑眉,贼兮兮地道。 御轩也回得高兴:“我更喜欢夫唱妇随,爱妃愿意洗手作羹汤,做夫君的自然要打打下手。” “真服了你,这么件小事,你也要在嘴上占我便宜才甘心。”青青无奈地道。其实,她并不排斥他这样言语风流,毕竟这样的他看起来比较和善,还颇有几分可爱之处。 不多时,两人的劳动成果出来了。 热腾腾的面条摆在眼前,御轩心里好不激动,这可是他第一次吃到自己亲手参与煮出来的饭菜。 “你不吃?”青青见御轩愣在那里,随意问了一句,之后便自个儿先吃了起来。 御轩漾着狗腿式的笑容:“以后我们每日都来加餐,可好?” 这家伙,居然恋上了这种二人时光。 “你这顿都还没吃,就想着下顿了?心眼儿倒是不小。你也不尝尝能不能吃?说不定难以下咽呢。”青青见御轩这样,心情也跟着飞扬起来。眨眼间,所有的烦恼消失殆尽,此刻只醉心于享受眼前的美食。 幸福是一种心态,一种感受,得来如此之简单…… “怎会不好吃?我闻着都香。”御轩赶紧表明立场。话落,拿起筷子,以风卷残云之速解决面前的大碗面条。一口气吃完,他才想到自己还没要到答案:“你不反对,便是默许了?” ------题外话------ 谢谢“cxvu9900”亲亲的花花鼓励,么么 请牢记本站域名:g.xxx 075 爱妃坏坏,太子玩邪恶 这日,丞相府内父子四人关在书房正商议要事,突然下人来叩门,说是有个陌生人要见百里追日。 百里追日没有吭声,只是用安抚的眼神稍稍瞟了眼在座的父兄们,给了他们一个安抚的眼神之后,便起身起开门。 “吱嘎”一声,门开了,露出相府小厮的身影。 “人在何处?”百里追日一贯的冷沉音调。 那小厮哈着腰,恭敬地道:“是个生人,门口的护院不让进,现在还在大门口候着。” 此时,房内的百里追月和百里追情也走到了门口。 不等百里追日发话,百里追情便率先问道:“那人长什么样?” “个子挺高,长得也壮实,看起来像个习武之人。”小厮细细道来。 百里追情和百里追月相视一眼,心中有了猜测。莫非……莫非是上回青青提过的,原本庄妃身边儿的得力侍卫詹贺?那日青青轻描淡写地说过,说是将詹贺笼络过来为太子所用。 这些天也不见这号人物造访,他们三兄弟还差点儿将这人给忘了。 “大哥?”百里追月轻唤了声百里追日,欲让百里追日早做决断。 百里追日方才心中也在想着什么,陡然被老二打断,也不慌忙,迎面朝小厮吩咐:“将人带到书房。” 小厮前去传话,百里三兄弟重新进屋坐回了原位。父子四人没有再议论什么,都坐得笔直,目光平视着门口,等待来人。 “詹贺见过相爷,见过三位公子!” 来人满身的男儿气,倒算个铮铮铁骨的男子汉。 果然是詹贺! 三公子虽还没有出声,但不约而同地将俊气的眉毛轻轻耸了耸。只有丞相百里荣浩不清楚这号人物,更不知道詹贺来此所谓何事。 不过,百里荣浩也约莫能够猜测得出,这个名叫詹贺的男子定然是被自家三个儿子所知悉的,否则那三兄弟不会让个陌生人来书房。是以,此刻他也不需要大惊小怪,静观其变即可。 “此前听太子妃力荐詹侍卫,称詹侍卫有勇有谋,甚是欣赏。不过,詹侍卫乃庄妃身边的人,怎会突然投靠太子?”百里追日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这席话是疑问,还是什么。 事实上,这话也是其余二公子想要问的。大哥一问了出来,其余两兄弟也静待詹贺的反应。 却见得,詹贺一脸坦然,道:“属下与太子不常接触,但太子的为人属下佩服。然此番归属太子麾下,并非因为太子,而是为追随太子妃。” “太子妃?”百里追月和百里追情两兄弟一听,不由相视一眼,脸上都是不信之色。自家小妹能驯服这等彪形大汉?往常这詹贺是庄妃的得力心腹,便是跟太子对着干的角色,居然也能因为他们的小妹倒戈相向?难道小妹的影响力在太子之上? 詹贺没有解释太多,只因此前青青曾交代过对于某些事情需要保密。 是以,对于相府三公子的质疑,詹贺只是神色如常地回了个:“是。” 相府三公子听罢,脸上除了好奇,便是深深的质疑。他们的小妹到底有哪点儿本事,竟能让詹贺这等堂堂男儿甘愿为之躬身俯首? 倒是百里荣浩先入为主地认定自家女儿肯定是出卖了太子,因为就他所知,自家的宝贝女儿至始至终似乎都对太子颇有微词。说不定,这回女儿是又在给太子使绊子。 “太子妃答应了你什么要求?封王拜相,她没有那等权力。”百里荣浩冷冷地道。 詹贺闻言,脸上明显地闪过一抹惊讶,心想,这相府的人确实太不了解太子妃了。但是他现在不能说,既然太子妃有言在先,他自然不会多嘴。 “相爷言重了。詹贺若是冲着权势地位而来,断然不会至今只是个小小的侍卫。”凭他的身手,凭他的脑袋,若真想飞黄腾达,早就在庄妃的隐蔽下平步青云了,又焉能如此默默无名? 詹贺这番话,不仅让百里家的三公子吃惊,就连一家之主百里荣浩也露出满脸的讶异。 “既如此,你为何愿意突然倒戈?总该有个缘由。”百里荣浩很快收起了脸上的惊讶表情,沉声问道。 詹贺四两拨千斤:“属下自当清楚相爷心中会有所顾虑,但是属下现在什么也不能说。只要相爷相信太子妃,便可以相信属下。属下对太子妃绝对忠心无二!” 百里家的父子四人,听完詹贺的话,不由面面相觑。 稍后,百里追日破天荒地,敛住了脸上所有的怀疑和疑惑,放声大笑:“哈哈哈……” 百里追日的笑声很爽朗,很干净,立刻打破了现场有些沉寂和怪异的气氛。 紧接着,老二百里追月和老三百里追情也漾出了欣赏和愉悦的笑容。 百里荣浩捋捋胡须,眸光闪烁中,心中不禁叹道:这詹贺,果然是个人物! 笑声方歇,百里追日便开门见山地问道:“詹侍卫此番前来,可是为了京城命案?” “不错。太子妃命属下查找京城几桩命案的凶手,属下费了些时日总算不负所托。只是……”说到这里,詹贺有意识地瞟了眼百里荣浩,不知道此事是否应该让他知晓。 百里追日一眼就看明白了詹贺的想法,但是父亲的脾性很倔,此番怕是不好支开父亲。 这时,一旁的百里追月出声了:“詹侍卫但说无妨。此事太子已然交由我兄弟三人代为处理,丞相不会插手。” 小兔崽子,一句话就将老爹的权力给没收了!百里荣浩听到二儿子那般言说,不由狠瞪了眼二儿子。 詹贺见丞相脸色有些愠怒却隐忍着没敢发出来,便猜测到三公子在丞相面前说话应该是有些分量的。于是,他才愿意当着丞相百里荣浩的面儿道出了实情。 “凶手已然全在魔煞神君手中,怕是对太子妃不利。”詹贺满是忧虑地道。 “魔煞神君?魔煞门不是刚被太子所灭?”百里荣浩听罢,当即就起了反应。这句话问出,还不等人家詹贺回答,他又迫不及待地道:“凶手在魔煞神君手中,怎会对太子妃不利?此事跟太子妃何干?” “爹,这事儿已经交给孩儿们,您老便不要参合进来了。”百里追情不像两位兄长那般讲究礼节,便口无遮拦地直接让自家老爹一点儿歇菜去。 百里荣浩之前被二儿子给堵了话,这会儿又被三儿子给明明白白地挡了过去,脸色自然不会好看。一气之下,他真想立马起身离开这书房,让三个儿子折腾去。可是他又放心不下自己的宝贝女儿,生怕青青不小心给牵扯进京城命案之中,所以他虽然心头有气,但还是不能离开,气呼呼地坐在椅子上直皱眉。 詹贺见相府父子四人似乎达成了一致,这才续道:“这事儿跟太子妃确实有些关联,但命案的事并非太子妃所为,请几位大人放心。” 百里追日挑了挑眉,沉声问道:“詹侍卫此番前来,是要我等出面拿问魔煞神君?” “现在这是唯一的办法。只有拿住了魔煞神君,才能将他手中控制的几名要犯夺回。而且此事宜快不宜慢,若等魔煞神君将人交到了庄妃手中,太子妃会很被动。”詹贺简要地向百里家父子四人言明利害。 百里追日也不继续追问青青与此命案的关联究竟为何。他相信自己的小妹不会乱来,从那日小妹回相府的言行举止看来,小妹应该不会对太子不利,更不会无端地给太子使绊子。 要说这百里追日,在相府那可是说一不二的人物。处事冷静,干脆利落,一旦他下了决定,就连他老爹百里荣浩也没办法更改。 这不,在百里追日强硬的表态下,相府三公子齐齐出动,随着詹贺一起去铲除前些日子在御轩手中溜走的魔煞神君。 至于说,丞相百里荣浩,直到三个儿子都全部出了相府,他还被蒙在鼓里,丝毫找不出头绪,只知道得助儿子们快些找到魔煞神君,不然宝贝女儿就有麻烦了。 儿子们一走,百里荣浩也赶紧换了身衣裳,欲进宫查探虚实。女儿女婿离开了皇宫,他这个当爹的,自然得机灵着点儿,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替女儿两口子守住宫里的地盘儿。 却不料,百里荣浩刚刚走出相府大门,便遇到了个不速之客,生生打断了他的行程。 “许久不见,百里丞相别来无恙!” 洪亮的中年男音在相府大门口响起,而后满脸笑容的钟进从轿子里走了出来,径直往相府大门而来。 “原来是大将军,百里有失远迎,还望海涵。”百里荣浩见到钟进,脸上当即就盈满笑容。赶紧的,他大跨两步上前,友好地迎接钟进,而后又忙着让路,以便钟进进府。 这两个老家伙,这些年交集并不多,却是属于交心的那类人。他们对彼此的印象都还不错,往常先皇在位时,在朝堂上他们的政见也颇为一致。只不过后来新皇即位,他们一文一武,一个留朝,一个戍边,便很难再见面。 百里荣浩此刻心中不由翻起嘀咕:钟将军乃当朝大将军,上次太子成亲时,他突然出现在婚礼现场已然令朝臣意外。这些时日也未曾再听闻他的消息,缘何今日突然有空来相府走一趟? 怀着一肚子的疑问,百里荣浩将钟进迎到了相府正厅。 一落座,尚不及喘口气儿,钟进便笑道:“丞相那宝贝女儿,跟钟某家里那小磨人精倒是多有些相似之处,同样的倔强不认输,哈哈哈……改日让她们俩凑一起聊聊,说不定就是俩好姐妹儿。” 钟进以百里荣浩引以为傲的小女儿开头,用拉家常的语气一下气就拉进了两人间的距离。 百里荣浩捋捋胡须,脸上尽是幸福之色。忽而又想起:“钟将军见过小女?” 话一说完,百里荣浩就想起了,可不就是成亲那日么?听追日三兄弟回来说,在睿王府婚礼席上,青青那丫头曾露过真容,当时还闹出了不小的动静。想必,钟进便是那时见过青青吧。 只不过,那时青青是新娘,钟进只不过是宾客,就那么匆匆一瞥,钟进对青青能有多大印象?可方才听钟进的口气,似乎跟青青颇为熟稔似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钟进也许是猜出了百里荣浩心中的疑问,遂间接地解释了一番:“那太子妃年纪轻轻,却已有丞相之风范,处事大处着手,不拘小节,他日必定是太子的贤内助。” “将军过奖了。”有人夸奖自己的宝贝女儿,百里荣浩虽然嘴上谦让着,可心里那就跟抹了蜜儿似的,那叫一个甜。 钟进也是有女儿的人,很理解百里荣浩此刻的心情。是以,他没有打断百里荣浩的陶醉,而是过了好一会儿,待百里荣浩的甜蜜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他才继续道:“今日钟某此来,亦是因为太子妃一言。” “哦?”百里荣浩眉眼一动,脸上现出丝毫的讶异。青青那丫头,居然能请得动钟进?要说这钟进,那可真是个牛脾气,往常在朝中也是出了名儿的。 钟进见百里荣浩满脸惊疑之色,遂叹道:“百里兄看来对自家这宝贝女儿不甚了解。太子妃可不是一般的人物,钟某鲜少佩服谁,太子妃便是其中一个。” “钟将军说笑了。”百里荣浩不由觉得奇怪。短短一个时辰内,便有两人对青青赞许有加,一个是詹贺,一个是钟进。这两人似乎都不是喜欢阿谀奉承之辈。莫非自己的掌上明珠真还有些连自己这个当爹的都不知道的本事? 钟进也不再客套,客套多了便会让人腻味,显得没有了真诚。 这时,相府的丫鬟端了茶水过来,给钟进和百里荣浩各自满了一杯。 两个人岁数相当,又都是先皇留下的顾命大臣,虽然往常交集不多,但立场还算相近。一杯茶水过后,两人间的生疏感逐渐消失。 钟进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环视了四周一眼,目光中透着谨慎,而后对百里荣浩道:“钟某欲与百里兄闲话几句,不知可否方便?” 百里荣浩是聪明人,立即就对钟进话中隐含的意思了悟。随即,他撤了所有在旁侍候的下人,并将钟进邀到书房叙话。 进了书房,合上房门,两人一落座,全然没有之前的轻松闲聊气氛。 百里荣浩正色道:“钟兄今日来寒舍,不知有何大事?” 钟进面露难色,眉宇间隐约有着几许犹豫,顿了一会儿,才开口回应:“百里兄可知钟某此番回京是为何事?” “说来此事百里也曾有过妄测,钟兄戍边多年鲜少如此骤然返京的先例。莫非是边塞有何异动?”百里荣浩首先想到的,自然是边疆的安稳,而不是朝中的尔虞我诈和勾心斗角。 钟进叹道:“钟某是个粗人,玩不来那些虚的,也绕不来弯子,索性跟百里兄实话讲了。此番回京,乃是皇上授意,目的即是力阻相府和睿王府的联姻。” “怎会如此?钟兄乃当时丈夫,麾下统领数十万大军,堂堂一国元帅,天子怎会授此小事于钟兄?”百里荣浩立即就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儿之处,看来皇宫内的风起云涌又开始了。 钟进也颇为落寞,吁了口气,才道:“不瞒百里兄,近年来边塞时常有异动。钟某怀疑朝中有人与外藩勾结,正是追查敌营动向之时,不曾料皇上下了密诏,十万火急召钟某回京,也不说明缘由。当时钟某以为是朝中有何不轨之事,也就顾不得许多,飞马赶回京城,岂料皇上居然给吩咐了这么件差事。” 百里荣浩心里陡然一惊:难怪女儿成亲那日会闹出那么大风波!他一直以为,成亲的闹剧是女儿任性顽皮的杰作,看来事情不简单呐!亏得那日女儿没有大碍,不然叫他如何对得起自己那已经过世的夫人?突然间,他竟有种错觉,觉得自己的女儿仿佛嫁进了虎狼之窝。 同样身为人父,钟进能够感受到百里荣浩此时心中的惊心动魄。 想了想,钟进出声安慰道:“百里兄不必担忧,有太子保护,青青那丫头不会有事。” 听到钟进亲切地称呼青青,而不是让人觉得疏远的“太子妃”三个字,百里荣浩心里也明白钟进是真的在疼爱青青这个晚辈。想来,钟进今日来府中告知事情的原委,那么钟进许是有了什么想法才对。 于是乎,百里荣浩将自家的小心思藏在了心底,转而问及:“想来钟兄也未曾按照皇上的意思行事,青青那丫头如今才能安然无恙。百里在此谢过钟兄。” 说罢,百里荣浩便起身,弓腰给钟进道谢。 “百里兄切莫如此!”钟进赶紧起身去扶百里荣浩,又道:“青青那丫头能逃过皇上的天罗地网,那是她自己的本事,顶多也就是太子的尽心保护,钟某未曾有任何功劳。” 这话,百里荣浩自然是不信的。然而,钟进向来不居功,百里荣浩也只能将自己对他的感谢放在心里。 只是…… “钟兄未曾按照皇上的吩咐拆散青青和太子,这……岂非是抗旨不尊?”倘若因为自家女儿而为大将军带来灭顶之灾,百里荣浩心里怎生好过? “这个百里兄不必担心。为太子成亲设置障碍,此为皇上所下密旨,别人并不知晓。如今皇上即便怨恨于钟某,也不会大张旗鼓地治罪。”钟进并不太担心自己的安危。 百里荣浩却不得不设想周全:“皇上自然不敢明着治罪于钟兄,但难保不会假借小事出这口怨气。” “钟某谨慎为之便是,近来也不参与朝政大事,成天窝在家里,想来也不会有什么把柄落到皇上手中。再者,我手里还有兵权,皇上投鼠忌器不会轻易动我,又有太子夫妇相护,我暂时应无大碍。倒是太子,恐怕前路维艰呐!”钟进终归是想不通,皇上为何会如此不待见太子。 上回皇上曾给钟进讲过几个阻止太子和青青成亲的理由,可钟进回家细细一想,总觉得漏洞百出,实在难以自圆其说。 趁着今日足智多谋的当场宰辅在前,钟进索性将那日皇帝在御花园与他的一番言谈转述给了百里荣浩,想听听百里荣浩的想法。 百里荣浩听罢,心里随即纠起了无数个疙瘩。 “皇上果真明言力阻青青与太子成亲是因为我百里一族的怪像所致?”百里荣浩没急着下结论,而是捋着胡须,眯缝着那双睿智的眼睛,眸中微波荡漾。 “百里兄?”钟进以为触及到了百里荣浩的伤心处,不安且不忍地轻声唤了下百里荣浩。 百里荣浩脸上的细微表情瞬间消散,而后沉稳地道:“钟兄不必有所顾虑,悉数告知才好。” 钟进松口气。心想,果然不愧是当朝宰相,宰相肚里能撑船,这一点点儿的小挫折显然不至于为难百里荣浩。 “确实如此。当时,皇上也曾几番说明,只待太子纳了妾侍,便会再准备大礼,让太子风光迎娶青青那丫头为太子妃。”至今说起来,钟进还有点儿郁闷自己当时脑袋怎么就转不快,一下子就被皇上给绕进了葫芦里? 试想,正妃未娶,先纳妾侍,根本不符合紫泽国皇室的规矩。 百里荣浩暗暗在心中盘算了片刻,冷静地问道:“当日险些被太子所娶的女子,钟兄可认得?” “不认得,之前钟某也不曾见过,唯一见过一次也就是在青丫头的婚礼上。之后钟某也曾着人四处打探,并无那女子消息。只可惜太子在婚礼上有言在先,倘若找到青青便对那女子不予追究。否则,当日秦羽和孟达二人便能将那女子活捉。”钟进也知晓太子的脾性,向来一言九鼎,说出去的话,自然不可能收回。只是白白便宜了那贼女了。 “以太子的脾性,根本不可能饶恕这等欺名盗世之辈。”百里荣浩喃喃道。 “由此足可证明,青青那丫头在太子心中的位置。若非因为想顺利找到青青,太子断然不会给那贼女下赦令。”钟进很肯定地道。 对于钟进的说法,百里荣浩也甚为赞同。想想,若真想让青青安然无恙,那么太子当时的作法就是最妥当不过了。太子定然清楚那女子背后撑腰的人是皇上,所以表面上给那女子下赦令,事实上却是在跟皇上做交易。 以当时太子的考量,婚礼当日百官即在,众目睽睽之下,皇帝想要灭口自然不可能。既然不能灭口,又不能让太子查出那女子的幕后,唯一的办法就是答应御轩的要求,将青青交出来。 为了青青,太子确实顾虑周全。有太子如此严密的保护,即便皇上之后还有所动作,青青也可安然无恙。百里荣浩如是对自己道。这会儿,他才意识到,太子此番带着青青出宫,莫非是有意避开祸端? “太子初登储君宝座,能不能坐稳,看来还是为未可知。”百里荣浩感觉肩上的担子沉了。 钟进颔首,又道:“钟某今日前来,便是给百里兄透个底。百里兄乃百官之首,门生故旧遍布朝野,只要百里兄稍加留意,有所防范,太子的储君之位应无大变。而且,青青那丫头也非一般柔弱女子,遇事沉着冷静,机敏睿智,富于变通,且极擅言辞,懂得驾驭人心,其本领不输百里兄。” “钟兄何以如此谬赞小女?”百里荣浩觉得,钟进的话,实在太过了。这乍一听,他都快觉得钟进是在反讽他。若非知道钟进的为人耿直,不然百里荣浩心里倒真会小怒了。 钟进自知百里荣浩有所误会,遂将大婚那日,自己与青青的一番交流全数转述给百里荣浩。 百里荣浩听了啧啧称奇,这……这真是他的女儿? 难道说,詹贺之前的说辞并无夸张的成分?看来,自己还真不太了解女儿。或许皇后说得不错,若非青青那丫头有过人之处,当年先皇如何能力排众议立个小丫头为未来的太子妃? 良久之后,百里荣浩不免嘘嘘:“若是青青那丫头真能助太子成就大业,也不枉费我百里一族满门忠烈。” “放心吧,百里兄。青青那丫头是你百里一族几世修来的贵女,自然会有一番作为。”钟进有些与有荣焉地道。毕竟他和青青那丫头可早就成了忘年之交了。 关于女儿的疑问算是有了解释,不过更要命的问题又摆在了百里荣浩眼前:“昔日皇上对太子的态度也曾让我有所怀疑,只是未曾得到印证。今日听钟兄这番描述,想来皇上对太子不仅是成亲这事颇有微词,恐怕根本就对这个儿子不抱太大希望。” “若论为君,太子是当之无愧的合适人选。”钟进立即表明观点。 这一点,百里荣浩完全同意。 而且,不仅是他们两人有这种想法,怕是朝中泰半的大臣也是这样的想法。既如此,皇上为何反其道而行? “钟兄以为,当下你我二人该如何行事?”百里荣浩心中其实隐约有了那么点儿主意,但计划尚未成形。 钟进也不兜弯子,直言道:“百里兄乃文官之首,钟某乃武将之魁,我二人联手协助太子,不怕大事不成。” 这之后,两人便在书房议论到了深夜,直到两人做出了详细的计划。 “钟某这就去向皇上请命,不日便返回军营。”感觉有了并肩战斗的好伙伴,钟进的气势更盛了,感觉胜券在握。 倒是百里荣浩心里的担忧要多许多。 钟进昂首阔步出了相府,本以为深夜无人盯梢,却不曾意识到夜长梦多的道理。 ﹍﹍﹍﹍﹍ 龙德宫 “钟进那个老匹夫!果真与百里荣浩搅和在一起!”皇帝听完侍卫密探回来的消息,气得一巴掌就砸到桌子上,拍出了一声巨响。 一旁,庄妃说着风凉话:“臣妾早就提醒过皇上,钟进那老家伙用不得,您总是不听,现在出问题了吧?” 皇帝绕着诺大的宫殿,气呼呼地转了几圈儿,忙唤来喜公公,吩咐道:“即刻知会六部,朕今夜偶感风寒,甚为不适,明日便歇朝一日。” “皇上这是?”庄妃以为,堂堂天子根本不必怕两个文臣武将吧? 皇帝懒得跟庄妃这种头发长见识短的妇人解释太多。以他看来,钟进和百里荣浩定然已经达成了什么共识,难免不在朝堂唱双簧。既然如此,他何必要制造机会让那两人的奸计得逞? 横竖这几日朝里大臣们整日地进言,非要他尽快落实太子大典。他正愁没法子挡过去,干脆称病,拖上几日,并趁此谋划一番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如此一来…… 钟进要面君,请奏返回军营之事,却因皇帝称病迟迟不能如愿,只能在将军府焦急等待皇帝哪日龙体康健了召见。 没过两日,军中便传来急报,称边疆有变,邻国入侵。 钟进一急,便不准备上奏皇帝,打算直接回军中主持大局。却不料,喜公公来将军府宣旨,言明宫里进来频频出现刺客,着钟进进宫护驾。 不能回军中,又不能见皇帝,只能整日守在龙德宫外护驾,这让钟进觉得极为憋屈。 同时,也让丞相百里荣浩感到事情太过诡异。 殊不知,皇帝趁边塞不稳,密令御承前往大营,以钟进不在军中为由,神不知鬼不觉,慢慢地夺回军权。 ﹍﹍﹍﹍﹍﹍ 御轩虽然出了宫,表面上也似乎不管宫里朝上的事情。事实上,朝中的一举一动,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听说皇帝连续两日不朝,御轩便敏锐地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靖王仍未来信?”御轩问向孟达。 孟达回道:“据报,靖王爷这几日被皇上留在御书房处理要务。最近又因皇上抱恙,朝务都落在了靖王爷一人身上。” “御墨一人处理朝政?”御轩的眼睛危险滴眯了眯,不难怀疑:“御承何在?” “说来也奇怪,康王府最近甚为冷清,庄妃也不常去。”孟达疑惑着。要知道,庄妃向来都是三天两头便要跑一回康王府的。近来连庄妃都不去,那么:“殿下,康王或许根本不在王府?” “不是或许,是根本就不在王府。”青青肯定地道。 “何以见得?”御轩微微地挑了挑眉。 青青笃定地道:“你们也不想想。皇帝老儿为何要将御墨绑在御书房?” “为何?不就是为了阻止靖王爷前来协助殿下么?”秦羽不确定地叹道。 青青不言,笑睨着御轩。 御轩随即领会了青青的意思。御墨不喜参合朝政,乃是众所周知的事,要想将他留在御书房与成山成海的奏折为伍,若不费一番功夫岂能成功?皇帝如此大费周章地设计将御墨留在宫里,难道就只为了绊住御墨? 这时,青青像是能读懂御轩的心思似的,顺着他此刻的想法往下道:“若要想阻止御墨前来帮助你,有的是法子,根本不必用这么费力的招数。” 秦羽和孟达一听,均是点头称是。 御轩一脸春风地睨着青青,真有种以妻为荣的自豪。 “那么,你觉得让御墨留在宫里还有什么用意?”御轩淡淡地问道,一双鹰目中尽是恬淡之色,那种与生俱来的冷静和沉稳,让他看起来仿佛已将一切掌控在鼓掌之中。 青青曼妙的娇躯轻轻地倚靠在一棵树前,不介意与他分享她的心得:“御墨留在御书房,自然比御承留在御书房让朝臣们放心,因为御墨跟你是一伙儿的。不过也恰恰因为如此,才让人看出皇帝刻意在转移重臣的注意力。” 转移注意力? 秦羽和孟达闻言,方才意识到,确实如此。他们最近的注意力全都在靖王身上,若非太子殿下曾交代他们查探月清宫的动态,若非庄妃许久不去康王府令人生疑,否则他们怎会意识到康王或许不在王府?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不用说得太白,对方就能有所领悟。这话刚起了个头,御轩和两名下属便豁然开朗。 “以你看,御承去了何处?”御轩突然觉得满身轻松。有了这么个机灵的妻子,往后他得省下不少的力气,不知得少费多少脑力了。 青青一脸平静,似乎早就将一切因果给理顺了。 稍后,她轻启朱唇,道:“如果我没猜测,他这会儿去军营报到了。” “军营?他并无实战经验,贸然从军,岂能成事?”孟达对此甚有信心。要论战功,康王绝对不是太子殿下的对手。 哪知,御轩并没有质疑青青的猜测,而是顺着她的话往下:“你觉得,他这回入营,能否夺了军权?” 夺军权? 三个字,立即让孟达秦羽二人如临大敌!可不是么?大将军钟进仍在京城,军中无帅,倘若康王趁虚而入,那不是…… 青青摇头,信心十足:“我跟钟老将军有过一面之交,知悉他是个难得的帅才。况且他治军甚严,并非随便一个人便能摧毁他的布控。” “太子妃的意思是,此番康王入营,注定无功而返?”孟达松口气。否则军权被夺,那便是件了不得的大事。看太子妃现在如此镇定自若,云淡风轻,猜想她也觉得康王此行对太子殿下构不成什么威胁。 御轩脸上始终挂着笑,也不言好歹,只醉心于倾听青青的分析。 青青还不及回应,倒是一旁的秦羽忍不住开口:“康王也并非等闲之辈。若无十足的把握,若是早知此行会无功而返,他断然不会入营做无用之功。” “秦羽说得对。军权自然不好夺,但御承此去也并非是无功而返。”说罢,青青从袖中掏出一张小纸条给御轩,并道:“当下入侵的几股势力还不成气候,紫泽国军队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战胜。御承现在进去,胜了几仗,往后朝里谁还敢妄言他没有战功?” 御轩拆开一看,纸条上竟然是边塞吃紧的消息。看完之后,他将纸条递给了孟达。 孟达和秦羽看了,表情怪异,不敢置信。 “这消息,太子妃何处寻得?”孟达心想,若论探听情报的功夫,当今紫泽国他若居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可这边塞吃紧的消息,他都尚未有所耳闻,太子妃到哪里听来的风声? 秦羽也出声问道:“这消息,可靠么?” “消息出自我手,决然不会是空穴来风。”青青笑了笑。 御轩比较在意的是:“我和你整日呆在一起,为何不见有人送信与你?” 换言之,她这纸条信息是从哪个石头缝儿里蹦出来的?怎地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若要被你们看见,还如何能称作密报?”她轻描淡写地道。 御轩大感挫败。他自觉已经将她守得密不透风了,居然还能被她溜走去干别的事情。这往后,她若想离开他,那不是轻而易举之事? 不行,他非得知道,她是什么时候避开他视线的。 秦羽和孟达早领教过了太子妃的厉害,并不奇怪太子妃能有这等本事。不过,能同时逃过他和秦羽二人的视线也就罢了,居然连太子殿下也让她给蒙了过去,这实在太叫人称奇了。 御轩正要追问青青如何得了这密报,青青便先一步开口了。 “你别问了,问了我也不会说。”她拽拽地道。 御轩的脸一下子就黑了,连耍赖带威胁:“不是说,我们要坦诚相待?” “每个人都会有那么点儿不为人知的隐私。你敢说,你什么心思都跟我说?”青青贼兮兮地眨巴着那双灵动的眼睛,她就不信,他敢在两名下属的面前扮小男人对她言听计从。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秦羽和孟达已经有了共识,他们引以为傲的太子殿下似乎很不幸地已经被太子妃吃得死死的了。为了避免太子殿下太尴尬难堪,他们还是先闪为妙。 见两名下属知趣儿地闪开,御轩便巴巴地装可怜:“爱妃忍心这样瞒着我么?” “怎么不忍心?”她乐呵呵地道。嗯,她怎么发现,她似乎有当恶人的潜质?看他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她一点儿也不愧疚,反倒觉得他那冷酷的脸上装可怜特别滑稽,还有点儿可爱。 一计不成,他还有一计。 收起脸上的可怜之色,他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立即布满邪恶的因子,嘴角微微上翘…… ------题外话------ 谢谢“东方沁雪”轻轻和“sd5712”亲亲滴票票鼓励,么么亲们…… 请牢记本站域名:g.xxx 076 调教与反调教 秦羽和孟达借机去探听边塞军报,留下两位主子在树林里慢慢“培养”感情。(.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御轩那双能够看透人心的黝黑眸子,这会儿却怎么也看不透眼前小妮子的心思。他就不明白了,这小妮子究竟是什么时候从他身边儿溜走的?居然去办了那么大件事情,却没有在他面前露出丝毫的破绽。 他若再不留点儿心,他的天鹅肉什么时候飞走了,他估计都不知道。 露出一脸不怀好意的邪恶笑容,他一步步地靠近她,直将她堵在了那棵大树旁。他双手撑在树干上,将娇小的她卡在自己的胸膛与树干之间。这样一来,任凭她轻功如何了得,要想逃出他的手掌心,也是不可能的。 “你想干什么?”她没有慌张,只是蹙起了眉头。因为她觉得吧,他还不至于胆大包天到敢侵犯她的地步。他不是想追她么,他如敢对她有半点不尊重,直接就给判死刑,永无翻身余地。 御轩漾出个自认为风流无比,英俊帅气的贼笑,笑得那两排洁白的牙齿直晃眼。 “爱妃太调皮了,看来为夫需要好好调教调教……”说罢,他贼兮兮地挑了挑那双英气的剑眉,眉宇间藏着几分雅痞之气。 见他那张布满邪恶的俊脸在她眼前不断放大,她这才稍微有点儿慌了,赶紧伸手去挡,却不小心让自己的手心正好贴在了他咧开的唇上。 手心陡然传来温热酥麻的感觉,吓得她着急着抽回手,手心的余温让她心里一阵小鹿乱撞。 “你敢乱来?”她虚张声势地吼道。 他不受影响,将大脸凑到她的眼前,看着她放大的水眸里映照出他的面容,他表示很满意。 “为何不敢?我觉得,我早该正正夫纲,省得爱妃无法无天。”他笑道。那笑容让人看来不禁浮想联翩。 青青使劲儿躲避他凑过来的大脸,并谨慎地用双臂挡住自己的小脸儿。手臂下传来压住脾气的低声咆哮:“什么夫纲?说好了是假成亲的,你再这样,休想我们再做盟友!” “我们本来就不是盟友,我们是夫妻。”他恶作剧地,竟然偏着头,将嘴贴在她的耳边轻喃。 这荒郊野外的,身边又没有别人的,不正合适他耍流氓?她算是明白了,这家伙儿连蒙带骗地将她弄出宫,避开众人的视线,许是早就打算意图不轨了! “你再这样,别怪我不客气了!”说话间,她两只芊芊玉手攥成了拳头,隐忍快到了极致。 他吃过她的亏,知道她袖中定然还藏了暗器,随意飞快地伸手探向她的袖中。 “喂!你想干什么!”青青大惊。想不到,这家伙居然这么猛!看来,她往常是小瞧他了。这么想着,她赶紧抽回挡在脸上的手臂,防止他再偷袭她的袖口。 她的双臂一从脸上移开,露出了那张在人前所熟悉的幻影面容,只有那双乌黑的眸子保持了原本的靓丽的神采。 他睨着她的双眸,十分满意地道:“这就对了,我们之间,何至于再有保留?” “你究竟想干什么?”她怒了,嗓音都拔高了好几度。 他见她那双因为充满怒气而越发地显得富有生气的乌黑眸子,眸子里正闪耀着夺目的光环。嗯,她生气的样子,其实真不赖。 青青见对方那般老神在在地欣赏她生气的样子,心里开始有点儿不平衡了,她怎么感觉自己像只猴子在他面前耍宝?思及此,她赶紧收拾了脸上的怒意,尽量表现得平静些,不想让他看她笑话。 见她恢复了冷静,他有点儿意犹未尽地摇摇头,似乎很遗憾不能再欣赏到她那眸中丰富多彩的眸光变化。 “我要知道,你是怎么从我身边溜走去做别的事情的。”这回,他用尽了自己身上所有的耐心,一字一句,仔仔细细地将自己的意愿完完整整地表达出来。 青青撅了撅嘴,很郁闷自己居然会在他面前示弱。不过……要她妥协?门儿没有!她若将自己的底牌都告诉了他,往后自己在他面前岂不就成了透明的了,还不任随他搓圆捏扁? “不干!”她也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将自己的意思毫不遮掩地表达出来。 他微微地一笑,耸了耸肩。既如此,他表示,只能用威逼利诱这一招了…… “看来,爱妃还是需要调教。”说罢,又将自己的大猪嘴凑了过去。 “啪!”她一巴掌拍在他的嘴上,力气之大,让他的嘴旁立即多了个红红的巴掌印。完了,她还愤愤地道:“这是你自找的!” “打是亲,骂是爱。看来爱妃跟为夫很亲。”他的脸皮,居然如此之厚! 她彻底恼了:“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们只是朋友,懂了没?” “朝野上下,无不认定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们何不成全了天下人?”他搬出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她岂能认账? “是你成天表演才让天下人误会我们,现在又想以此为借口逼我就范?”她气冲冲地道。 “有何不可?”他将无赖进行到底。 青青弯下身,准备从他的手臂下方钻出去,却被他圈在了怀里动弹不得。 “你再这样,以后就别说要追求我的话!”青青没辙了,眼前这家伙软硬不吃,她似乎也只剩下这个条件可以威胁他了。 他可不好糊弄,顺着话茬儿接下来:“我不这样,你不也没答应我的追求?若你现在答应我的追求,那么你偷溜出去的事情我就不予追究。” 额……怎么说着说着,搞得她被动了呢?威胁她?哼!她才不吃这套! “你那你还是问吧,追究吧,横竖我不说,你威胁我也没用。”她放弃跟他争论。他耍无赖,她也豁出去了,她倒要看看,他能把她怎么着! 说真的,他还真不能将她怎么着。因为他要的是她的真心接纳,所以不能得罪她。 “生气了?”他换了副平常的脸色,宠溺地凝着她,软下话来:“跟您闹着玩儿呢,这么就生气了?我所知的百里青青可不是这么小气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少给我戴高帽!”青青愤愤地道。 他夸张地叹了口气:“哎!你这小妮子,果真不好伺候。说真的,你就跟我透露透露一下何时从我身边溜去打探的情报,满足下我的好奇心又怎样?” 说话间,他已经后退两步,给她让出了足够的空间,避免她果真跟他结怨。 “恐怕不是满足你的好奇心,是增加你的防备心吧?你别多费口舌了,我不会上当的。”身前没有他这个障碍物,她顿觉视野无限广阔,赶紧就大跨几步,离开了那棵树,并且与他保持了一定的安全距离。 福利没有了,本来想偷香窃玉,可终究没胆子惹毛她;原本想从她口中套出点儿信息,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他怎么觉得自己在她面前这般吃不开? 什么好处都没逮到,他迫切需要来点儿福利以慰自己受伤的心肝儿。 望了望天空,快到中午了呢。 他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我饿了,我们回山上煮东西吃。” 又来了!这家伙,自从那日在天虞山了木耳菜煮面,自此之后一发不可收拾,见天儿地嚷着她给他做午膳。虽然他也会自告奋勇地给她打下手,不过在她看来,他那简直就是帮倒忙,闹得灶前一塌糊涂。 “今儿午膳你自己解决。”话落,她飞身跃起,翩翩身影若轻便的飞燕展翅长空不见踪影。 他赶紧施展轻功追了上去,扯开嗓子对着前方半空中喊道:“我们最近不都一起用午膳?” 他以为,这已经成了他们之间的习惯了,哪晓得今天连这点儿福利也没有了…… 前方,传回她嬉笑的悦耳嗓音:“谁让你刚才不规矩,这是对你的惩罚,让你长点儿记性!” 话音落下,她远去的身影渐渐地在他眼中化作了一个越来越小的圆点儿。 他又气又急,用尽十成轻功往前追。虽然他的轻功不及她,但是好在他知道她要去的地儿是天虞山。只要他跑到山脚下,可怜巴巴地在那儿等着,她一定会心软放他上山。 青青知道御轩追来了,不过她今儿还真没准备让他山上。在山顶的清潭中待了一个时辰,午时过后,她便从南侧出山,飞去了百玑宫。 刚进到百玑宫,便见瘦拓和胖邪在门口翘首以盼。 “参见宫主!” “召集多少人马了?”青青边往内走,边问道。 瘦拓和胖邪紧跟在青青背后,同声禀报道:“往常百玑宫那些弟兄受够了江湖仇家们的挑衅,一听说宫主欲重振百玑宫,都盼着早点儿回来有个避身之处。不过……” 两人显得有点儿为难。 青青厉声道:“有什么不能说的?但说无妨!” “往常百玑宫那些弟子如今年岁已高,比起来我们二人都算是里面年轻的一批了。即便百玑宫旧部都回来,到时恐怕战斗力也不会太强,不论是朝廷,还是江湖各大门派,我们都很难应付得过来。”换言之,往日那些旧部,回来不仅对百玑宫的重振带不来多少好处,反倒会像个沉重的包袱一样慢慢地拖垮百玑宫。 青青听罢,赫然转身,满脸责怪地对着两个下属,斥道:“你二人怎会有如此想法?我们重振百玑宫难道是为了去攻城略池?早跟你们讲过,老宫主有言在先,保护百玑宫弟子安危乃是头等大事!你们怎可因为他们如今年迈体衰而嫌弃?” “不是,宫主……可是百玑宫一旦重现江湖,难保不会有更多的武林门派前来挑衅。朝廷那边也会因为京城命案对百玑宫实施打压,到时我们如何迎敌终究是个问题。”胖邪颓然地道。 瘦拓也垮着一张脸。 青青庆幸自己今日回了百玑宫,不然就这俩下属当下的情绪,能成什么事? “百玑宫尚在恢复期,又不曾放出风声,怎么引来江湖门派的眼光?短时间内,我们何须什么战斗力?至于那些百玑宫旧部,纵然现在年事已高,体力衰减,可都是些功夫能手,经验丰富。他们自己不能上阵,莫非还不能传授功夫给别人,让年轻的接班?”青青从未像现在这样严厉地训斥过两位下属。 宫主的话音虽重,却没有让胖邪和瘦拓两人感到不舒服,反而让他们心底一松。原来宫主早有盘算,看来是他们多心了。 只是…… “百玑宫重现江湖,纵然我们不声张,可一旦京城命案告破,百玑宫便立即会出现在天下人的视线之中,容不得我们遮掩。到时武林人士纷纷上门寻衅,我们如何是好?”瘦拓深以为忧。 胖邪也道:“即便百玑宫的旧部能教授新人功夫绝学。可这到底还是需要更多的新弟子入我百玑宫,招兵买马需要大笔钱财,我们实在没有法子筹集。” 若他们能筹到钱,这些年也就不会过得这么辛苦了。 这回青青没有开腔,在心中默忖着什么。 瘦拓又道:“现在已经有数百旧部重新回到百玑宫,都被属下和胖邪安排在郊外的多处宅院内。每日开销不小,宫主您送来的那些银两怕是支撑不了多久。更何况,随着时间一长,回来的人还会更多,这……” 是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眼前这倒是个大问题。 她自然能从太子宫和相府搬点儿钱财应急,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经营这么大个门派,不懂得开源节流,不懂得钱生钱,那绝对就是死路一条。 “银两的问题我会再想办法解决,你二人不必发愁。至于说,京城命案,我会想个周全之策,尽力将消息压下来,不让朝廷将结果公布出去。你们当下还是将心思放在找寻旧部和翻新百玑宫之上。”青青沉稳有力,不疾不徐地吩咐道。 “是,宫主。”瘦拓和胖邪吃了颗定心丸,赶紧就要告退去忙。 青青忙唤住二人,又交代道:“百玑宫内的机关,我已经重新调试过,这二日你们便将当下已经召集到的人都带回来。(.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接下来,你们分头行事。瘦拓你领着弟兄们将宫内好生拾掇翻新一遍,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宫内的一切设置,并尽力在附近购上良田,最好能够赶上秋种;胖邪挑选几名得力下属,继续寻找旧部。” 应付完百玑宫的事情,青青返回中午去天虞山前的小树林,发现孟达和秦羽两人焦急地左顾右盼,却不见御轩的身影。 “他去哪儿了?”青青隐约有点儿担心,该不会是那家伙硬要往山上爬,给摔下了吧? 秦羽和孟达同时摇头。 他们还以为殿下跟太子妃一同出去逍遥快活了。不过,往日是午时一过,两位主子便会回来跟他们会合,今日却直到下午也不见两人,这才让他们着了急。刚才看到太子妃,他们还以为可以松口气了,哪晓得太子妃也不知道殿下的去处。这个如何时候?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就怕殿下有个闪失。 青青也不等那两人发问,直接交代他们原地等候,而后她便赶紧往天虞山去了。 ﹍﹍﹍﹍ 御轩因为没能和追上青青,来到天虞山下时,哪里还能看到青青的身影? 他自知没有那个能力爬上山,便只能眼巴巴地,像块望妻石一样抬头望着那高高的山顶。直接望得他脖子都酸了,也没能如愿见到那抹靓影。今日真是亏大了,他不就耍了下赖皮么?居然这样收拾他,害他没有午饭吃也就罢了,连一天中唯一能见到自己心上人真容的机会也给剥夺了。 悔,悔不当初呐! 看来,往后他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制服她,那么还是乖乖按照她的要求来,别再轻易惹着她了。 可是,这都过了午时了,她还不下山?好吧,他暂且认为她自个儿在山上煮东西吃,等她吃完就下山了。 可怜早膳都没吃多少,就留着肚子中午跟她二人世界,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下场。 他饿着肚子,在饥肠辘辘中,他好不容易挨过了未时,她总该下山了吧?往常他跟她一起在山上煮东西吃,也没用一个时辰啊。 可今日,未时已过,那小妮子还不露面。她这折磨人的功夫真是太厉害了,等得他心里七上八下的。 他认定,她准是在借机整他,故意让他好等。 算了,腿都站麻了,脖子也僵了,他干脆坐下来慢慢等。他就不信,那小妮子狠心能一直在山上不下来,让他在这里餐风露宿下去。 从站到坐,坐了再趟,直至他撑不住疲惫地睡沉了,连在梦里也没能见到那个心心念念的人影。 倒是迷迷糊糊中,他似乎听到有什么声音。 常年以来,早已养成的警戒心,让他半睡半醒中仍旧能有足够的防御能力。 翻身起来,快速闪避至附近足有一人高的灌木从背后,从树叶间的缝隙里往外看去。 只见得,有几名道童模样的人朝这山脚走来。隐约地,还能听到他们的谈话。 “师父要找的,应该是这里。”其中一名道童开口道。 其余几人跟着附和,并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 “我们找了好些山峰,也就这山与师父描述的颇为相似。” “你们每次都说找对了地方,可最后都是些普通的山峰,一爬就上去了。” “不错,现在下结论未免太早,还得试试看才知道。” “也是,先试试能不能登上去。” …… 说话间,那伙人便已经来到山脚下,卯足了劲儿便往山上爬。 想当然耳,最后一个个没爬几步,便全数滚落下来,跌得呼爹喊娘的。 御轩心中疑窦丛生,这些人没事来爬山作甚?而且,他们为何要找一座让他们爬不上的山?难道说……这些人跟青青那小妮子有关? 正在御轩忖度着前方那些人的此行的意图时,那些摔得鼻青脸肿却乐得眉开眼笑的道童又开始咋呼起来了。 “不错,就是这山!” “是啊,凭我们的功力,尚不能爬上一丈高,这山上的阴寒之气甚浓。” “你们说她真在这山上?” “指定在山上,不然师父的法力不可能用不着。” “别说了,赶紧回去告诉师父。” 那伙道童咋呼着,便要离开。 御轩约莫能够肯定,这件事百分百地跟青青有关。这伙人是冲着青青来的,而且极有可能意图不善。他很想现在就抓个人问清楚,却又怕打草惊蛇。毕竟现在出现的这些都是些虾兵蟹将,真正的对手还隐藏在幕后,他只能放长线钓大鱼。 悄悄地,御轩尾随那伙道童而去。 ﹍﹍﹍﹍﹍ 青青来到山脚下,仔仔细细地找了一圈儿,哪里有御轩的身影? “有人来过?”在山脚下,她发现一大片草丛被踩踏的痕迹,还有山坡上泥沙滑下的印痕,地上更有多双大小不一的脚印。 这天虞山平素很少有人来,可以说终年难得看到一二个人,除了她和师父以外。现在顶多也就再加上御轩罢了。可那些脚印,明显杂乱,而且脚印较深,踩上去的人应该是有些功力的。 什么人会来这里? 是冲着她来的,还是冲着御轩? 青青觉得吧,多半是冲着御轩来的。因为她这些年和师父在这里,从来没有人找上门过;所以,她认定来人的目的是御轩。 莫非御轩跟对方正面交锋了? 可是,现场并未有打斗的痕迹? 御轩究竟去哪儿了?若非遇到大事,她能够肯定,他是不会离开这里的。因为他最近都跟她跟得很紧,生怕她甩开他。他没有回去跟孟达和秦羽回合,便是卯足了劲儿要在这里等到她的人,自然就不会在见到她之前先行离开这里。 亦或是,他大意失荆州,让小人暗算了? 不会,绝对不会,他不是那么糊涂的人。 罢了,先别管那么多,循着踪迹找上去再说。 ﹍﹍﹍﹍﹍ 那帮道童从天虞山下来,便急匆匆地往丞相府的方向去了。 在丞相府的背后,与相府的后山相隔不足一里路,有座怪石嶙峋,很难攀登上去的怪山。称它为怪山,是因为那山上竟然终年光秃秃的见不到一片儿绿叶,乃是不毛之地。京城百姓又称它为鬼山,将之传得很邪乎,认为它是不祥之地,所以平素间根本就不会有人上去。 事实上,即便有人上去,那山上除了石头和泥沙外,其余什么都没有。上去了也是白搭,既不好玩儿,又没有什么草药野果的可以采摘。 倒是几年前,青青因为好奇曾经上去过一次。在她看来,那山根本就不是什么鬼山,更没有什么邪门儿之处,那只不过是数年前火山爆发后的产物。 谁能想到,这么个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地方,居然别有洞天! 山顶上,一座看似像是座小山丘的地方,居然是人工砌成的土屋,里面空间很大,被建成了一座道观。从天虞山回来的那些个道童,全都进了这个道观。 道观内还有分隔开的小屋子,其设施根本不比寻常道观差。 那些个道童进了道观之后,一路七拐八弯,终于在一间偏僻的屋子外停下。其中一人上前,在紧闭的房门上轻轻叩了叩。 “师父?” 那道童试探着朝里面恭敬地唤了声师父。 下一刻,陡然从房内吹出一股阴风,风势迅猛,立即便将房门给吹开。 门开了,却不见里面有人。 对于这样的现象,几名道童像是见怪不怪了。门一开,他们便走了进去。 待最后一名道童刚刚跨入门内,门又很自然地被合住,就跟有人在操控似的,开关自如,让人啧啧称奇。 之后,便听得房内传出一声略显苍老,但气势凌人的嗓音:“找到地方了?” “是,师父。依着您的吩咐,徒儿们在京城东南西北几个方向,将所有地势险要,人迹罕至的山峰全都登过,只有城郊的天虞山未曾攀爬上去。那山很怪,一靠近便觉有阵凉气袭来。徒儿们试了好几次,很确定,那山并非常人能够攀爬上去,应该就是师父所要找的那处灵山。”这是一个道童的声音。 很快,属于长者的苍老笑声响起:“哈哈哈……果然不愧我所料!我道那百里青青果真命硬,不惧我的道法,原来是有那灵山护体。前次我施法,便感觉有股强力相阻,料想是那丫头寻了保命符,这二日才察觉是一阵至阴至寒之气在助她。” “师父,您不是曾说,百里一族的女眷天生便有阴寒戾气么?那阴寒戾气既然是伤身害命之物,缘何又能护她周全?”道童没参不透了。 那长者笑道:“天下之物,物极必反。那阴寒之气能伤身,也能救命。她这用的是以毒攻毒之术。” “可是……那天虞山,徒儿们都攀不上去,她一个弱女子如何能上得去?”道童们更为不解了。 这一点,也是那长者所想不明白的地方。 想了想,长者不太确定地道:“莫非有高人相助?” “是什么人,竟然跟师父作对?”道童们自以为是地觉得,自家师父的道法已然是炉火纯青,有人跟师父作对,那就是自取灭亡。 这之后,屋内便没有再传出什么声音。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又响起那长者的吩咐:“你们分头去查,定要查到幕后之人究竟为谁。” “可是,那座山徒儿们根本上不去。”既然上不去山,道童们便无法查出山上还有那些人,又是谁在青青背后撑腰。 那长者随即给弟子们支了个招儿:“那丫头最近跟太子出宫游玩去了。你们尾随他们便可查出背后之人。至于上山之事,为师自会亲自登峰。” 几个道童领了师命,赶紧出了道观,下山去跟踪青青一行人。 徒儿们全都走后,房内才走出个满脸算计,但精神矍铄的老道士。那道士抖了抖手中的拂尘,捋了捋白色的长胡须。随后,他也出了道观,施展轻功,直接飞掠长空,不见踪影。 果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老者的轻功,要说出神入化,一点儿都不为过。就不知,他与青青相比,究竟谁胜一筹。 这老道没有去往别处,而是直接来了天虞山。 站在山脚下,他抬头望了望眼前高耸入云的山峰,没急着攀登,而是闭上眼,静静地调试气息。一番准备之后,他才试着提了提内功,而后在轻功的推助下,欲飞上山峰。 “啪!” 他没有料到,自己居然也没能攀上山去。方才,他飞至半山腰时,陡然感觉上空一股冰冷的气流压下,似有千斤之重,瞬息之间就将他打回了山脚。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让他来不及防备,一下子就跌在地上,摔得他眼冒金星。 稍后,他爬起来,不顾摔得快散架的老骨头,又抬眼望向眼前的山峰。此峰极为陡峭险峻,似一根擎天长柱直插云霄。 他没有气馁,只是静下心来,细细地推敲着因果。 “这山果然厉害,连我都攀爬不上去?”他有些不信,赶紧又试了几次,得出的结果如第一次如出一辙。是以,他更加想不明白:“究竟是哪位高人,比我更能驾驭这冰寒之气?” 要说他自己便已研究了大半生的冰寒邪气,从不会想到今日竟也栽在这寒气之上? 既然攀不上,便不必勉强。他立即折返,打道回府。 却不料,前路被人给堵截住了。 “你是独孤九成?”御轩一路尾随而来,看完这长者的一番表演之后,他终于现身了。 老道听罢,很显然脸上有过一闪而逝的惊讶。 “你是太子御轩。”老道没有否认御轩的猜测。而且,他立刻就猜到,挡住自己前路的人,定然就是当朝太子御轩! 并非是这老道有什么预言未来的本事,他也不是什么先知天神,而是他认定当今世上能神不知鬼觉地跟踪他而不被他发现的人并不多。而且,要像眼前这年轻人一样,年纪轻轻就功力深厚的,就更是凤毛麟角了。所以,他很快就猜到了御轩身上。早就听闻太子功夫了得,今日一见,才知传言不虚。 独孤九成没有否认自己的身份,这让御轩眼中又闪过一丝狠戾。眼前的人果然就是独孤九成,就是暗中伤害青青的人?真是个披着道袍外衣的恶人! “你身为道家之人,竟插手红尘中事,果然野心不小!”御轩心中隐约觉得,眼前的独孤九成根本就无心向道,而是只想借道家成熟的阴阳八卦之术去害人! 独孤九成被御轩拆穿了身份,也不着急上火,更不会慌张无措。他虽然觉得御轩是个强敌,但是现在他根本就不用忌惮御轩,因为,他们现在身处在有着浓烈森寒之气的天虞山? 对于同样驾驭着阴寒气流的独孤九成来说,在天虞山这样寒气很重的地方迎敌,这是他无比大的优势。瞧着那御轩一身阳刚,却根本无法克制住这座山峰的灵性。这山的寒气如此之重,连他独孤九成都只能爬上半山腰,还从高空给坠落下来。 御轩能会阴阳五行么?御轩的轻功能有他独孤九成强么?既然都没有,那么御轩也一定上不去山。而在山脚下,这满山的阴寒气流能够排斥阳刚之气,令御轩浑身没劲儿。 这样一来,独孤九成有理由相信:当下自己若真跟御轩对阵,御轩败阵的几率要比他独孤九成高上许多倍。 独具九成并不随着御轩的话往下接茬儿,而是想到什么说什么。相比于御轩此刻的满脸黑沉,独孤九成显得很闲适,看来这些年在道观的修道已然发挥了作用,至少让他遇事冷静沉着,懂得避开对手的锋芒,以轻松的方式转开对手的注意力。 “你不是随同百里青青出宫游玩去了?现在你出现在此处,看来百里青青也在这附近。”独孤九成果然真是老奸诈! 因为方才御轩在暗中看了独孤九成试图上山却以失败告终,所以也不担心独孤九成能上山难为青青。这会儿御轩唯一希望的,就是青青那小妮子别出现,好好儿呆在山上。 “谁指使你伤害太子妃的?”御轩厉声呵斥道。 那独孤九成眯缝着一双老鼠眼,不屑地道:“我独孤九成不受任何势力所逼。” 换言之,谁能指挥得动他?即便是月清宫的庄妃,与他尚有同族血脉之亲,他也断然不会受庄妃摆布。 “青青并未伤害过你,你为何行邪术害她?”说话这会儿,御轩就伸手拽住独孤九成的衣襟,打算给他来个下马威。 可这独孤九成也不是省油的灯,立即弯腰一闪,便让自己脱离了御轩的控制。 “这是贫道自己的心思,便不向太子殿下交代了。”独孤九成虽然言辞上称呼御轩“太子殿下”,可话音里完全不是这么回事。聪明的人,一下子就能听出他的这声“太子殿下”叫得多么的不顺口,还有些不顺耳。 “是否你在青青身上下了咒语?你若现在收手,本太子可以对你从轻处罚。”御轩冷冷地道。 “哈哈哈……从轻处罚?你先逮住我,再跟我讨论吧。”独孤九成今日来天虞山无功而返,正是沉闷之时,有御轩前来给他练手,他当然要好好利用利用这个资源。 俗话说,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御轩和独孤九成这两人,能勉强着稍稍折腾几句就已经算不错了,哪儿里继续啰嗦下去? 很快,他们便改动口为动手,电光石火间,已经打斗得十分激烈。 若要凭硬功,御轩自然不会输的。可是独孤九成乃道家中人,深得太极八卦的阴阳互补之术。 一边以武功跟御轩纠缠,一边儿,独孤九成还暗中使诈,用道术暗害御轩。 御轩应付起来虽然辛苦,但是他找了独孤九成这许多日,都一直未能找到独孤九成这老贼。今日好不容易才撞上,即便拼尽了力气,他也一定要制服独孤九成! “好小子,当真不逊!”独孤九成不得不佩服御轩这个对手。明明御轩在这天虞山下就是背水一战,竟不料还差点儿险胜了他独孤九成! 御轩沉着脸,眼中浮现几许轻蔑。他不想与这等道貌岸然的狗腿为伍。 “说!如何解开百里一族的魔咒?”御轩的弹簧剑已经卡在了独孤九成的脖子上。 独孤九成也当真算得上个人物,自己被人给劫持住了,还能面不改色心不跳。他有恃无恐地道:“你若敢伤我分毫,这辈子你就休想能够找出解救那丫头的法子。你就等着成鳏夫,等着替那丫头收尸吧!” “你!”御轩恨不得一剑就将独孤九成给了结了,送这个罪恶满盈的人去下十八层地狱。然而,小不忍则乱大谋,他不能冲动,需从长计议才好。 岂不料,刚才还陷入被动的独孤九成,居然瞬间变被动为主动。他猛地运气,让脖子往御轩手中的弹簧剑上稍稍一撞,居然就撞开了御轩手中的弹簧宝剑! 而后,风云突变,变成了独孤九成手中的拂尘勒在了御轩的脖子。 “想不到,老道今日来这山下,收获如此之大!走吧,太子殿下!”独孤九成心里难得如此得意。有御轩在手,自己便尽可用御轩来换取庄妃手中那件独孤家的神物。不仅如此,有御轩在手,就不怕百里青青那丫头使诈! 御轩不得不承认:这独孤老贼当真厉害,出手利落干脆,既快且狠,让人防不胜防。 “你不杀我?”御轩意外地一问,话语很平静,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 独孤九成不甚在意地道:“现在还不是时候,杀了你,她就不会来了。” 很显然,这个“她”字代表的是谁。 “你想用本太子,引出太子妃?”他御轩什么时候竟然成了个诱饵了? “果然不愧是御轩,一针见血。”独孤九成算是间接承认了。 “她不会来!”御轩厉声道。 “谁说的?” 御轩的话,尾音都还不及落下,一声清脆悦耳的女音便划破这凝滞的空气,传了过来…… 请牢记本站域名:g.xxx 077 令人迷恋的小野妞 御轩刚还庆幸青青没有在出现在独孤九成面前,哪晓得,下一刻便听到小妮子凉悠悠,不疾不徐的淡定嗓音。他循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就见到她漾着满脸轻松的笑容,不知何时已然站在了离他和独孤九成不足三丈之远的地方。 这小妮子,他等了她大半个下午,她躲着不出来,却选在这么个节骨眼儿出来捣乱! “哈哈哈哈……”独孤九成看到青青,那张老脸上立即充满奸计得逞的诡笑。 御轩气得个半死,因为怕独孤九成对青青不利,他也顾不得自身的安危,赶紧运气,将内功灌输到颈项,想要让自己的脖子能够经受得住独孤九成的拂尘攻击。 却不料,他越是用力,脖子上那些一缕缕拂尘上的长须便似万千根锋利的利刃一眼割着他的喉咙。他感觉,自己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被那细丝如刃的长须给割断喉咙。 想不到,当世之今,居然有这等深藏不露的高手隐匿深山。 这独孤九成果不愧是紫泽国第一国师的嫡脉相传,恐怕功力直逼往日的第一国师。 御轩很想提醒青青,让青青尽快离开,以免被独孤老贼给暗害。可是他深知青青的脾性,她既然来了,要想让她就这么离开,谈何容易?而且,瞧瞧她现在这副轻松自若的模样,想来是真不将独孤九成放在眼里的。 更何况,御轩怕自己一开口提醒青青,反倒会让独孤九成意识到青青在他心目中的地位,那样更会助涨独孤九成的气焰。 稍加思量之后,御轩决定先不要搭理青青,试试是否能够尽量拖延时间,以便他寻找机会再反败为胜。 因为就目前掌握的情况看来,御轩有足够的理由相信,独孤九成与百里一族应该有着某种冤结,才致使独孤九成一个远离俗世的道徒这么醉心于跟青青作对。 既然独孤九成如此费心于对付青青,而此刻青青就在他眼前,他岂能不将注意力放在青青身上? 御轩的猜测半点儿不差,独孤九成看到青青,就跟猫儿见了鱼,那个兴奋劲儿别提过招摇了。瞧瞧他那双眼睛里,全是急不可耐之色。 一阵得意的笑声过后,独孤九成不由狂妄地道:“今日老道算是不枉此行,丑丫头,你是自行了结,还是要老道送你一程?” 青青莞尔,嗤声道:“满身杀气,一脸贼相,也堪自称道家中人?岂不污秽了道家先祖圣名?” “丑丫头,你找死!”独孤九成被个小丫头这般鄙视,脸色极度难堪,眼睛里大放厉光。 “嘿嘿嘿……”青青不以为然,对方越是怒火中烧,她就越是轻松平和,非要气得对方跳脚不可。一阵悦耳的轻笑声过后,她又开始激他:“独孤老贼,你修道几十年,竟也没参透一个‘静’字。‘静’乃道学之根本,看来你是白修炼了这几世载,可惜了你几十年的光阴岁月,我都替你不值。” “你个丑丫头片子,懂什么道学!”独孤九成勃然大怒,气得那副老身板儿都在颤抖。 没办法,要是遇到其他人,或许他独孤九成不会有这等大的反应。可是百里一族的人就不同了,百里一族的人!尤其眼前这黄毛丫头,居然也敢跟他叫板,让他怎不气结?最可恶的是,她说的还没错,一语中的,直接就击中了他的要害。 不错,这许多年来,他醉心在道学之中,为的就是磨掉心头那团戾气,让自己更加喜怒不形于色。往常他以为自己做得已经够好,可今日面对着丑丫头,他才知道自己还是那个愤世嫉俗的独孤九成,几十年也没能改变。既如此,他也不准备改变了,今日就跟眼前这俩黄口小儿来一场硬仗! 前方,青青见独孤九成那双老眼中怒气炽盛,眸光闪烁不定,便料定他此刻已经频临爆发的边缘。倘若她再烧一把火,再添一把油,再扇扇风,那么…… “我不懂道学又如何,总比你这个假道学也强,对么?”青青闲闲地道。 独孤九成气得双眼通红,吼道:“你个丑丫头,还不快闭嘴,仔细老道这就送你见阎王!” “独孤老贼,阎王爷莫非跟你独孤家很熟?你想送我见阎王,我便要阎王?可据我所知,你独孤家就剩你这根儿快歇气的老独苗了,马上就要绝种了咩,你不想着将你们独孤家发扬光大,居然打算去跟阎王爷下棋,实在太不争气了。”青青说话间,下意识地瞥了眼被独孤九成挟制住的御轩。还好,那家伙现在表情还算正常,应该还能撑上一段时间。 “丑丫头!不知天高地厚!”独孤九成气急,终于控制不住,一手掐住御轩的脖子,一手抽回原本勒在御轩脖子上的拂尘。紧接着,他将那特殊的拂尘朝青青的方向重重一掸,那一根根长须便似无数锋利的刀刃刺向青青。 青青轻便的身子,瞬间一闪,便成功避过威胁。 与此同时,御轩瞅准机会,迅速抬起手,重重一拳砸在独孤九成的手腕处。独具九成吃痛,本能地手一松,便给了御轩逃脱的机会。 御轩一获得自由,立即拔出身上暗藏的弹簧宝剑刺向独孤九成。 独孤九成也不是省油的灯,很敏锐地察觉到了御轩的意图。而后他将手中的拂尘掸来,那无数根长须又似细长的钢索飞快地将御轩手中的弹簧宝剑给缠住。而后,独孤九成用力地一扯拂尘,便不费吹灰之力地将御轩引以为傲的兵器给夺了。随即,他使劲儿将拂尘一甩,缠在拂尘之上的宝剑便如离弦之箭“咻”地一下飞了出去,也不知落到了何处,竟然一点儿声响都没有听到。 身上的兵器给夺,御轩虽然心惊,但还不至于手忙脚乱。他赶紧飞身跃起,高大的身影在半空中旋动两圈,随后正对着独孤九成的命门,一脚就踢了上去。 独孤九成岂能是这么容易对付的? 眼前御轩一脚踢来,独孤九成不急着闪躲,反而是让御轩以为即将踢中他时,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中的拂尘朝御轩的脚拂去。 御轩先前吃了一次亏,吃一堑长一智,这次一看见独孤九成的拂尘拂来,他赶紧就收脚,而后极速往一侧躲避。 独孤九成将手里的拂尘在半空中“呼呼”地乱甩一通,便搅动四周的气流。 御轩陡感一阵狂风袭来,寒冷刺骨,风力极其凶猛,吹到他身上,竟让他的身子难以保持平衡。 不光御轩感受到了那阵寒气,青青也感受到了。而且,她对冰寒之气的感知,要不御轩更灵敏千倍万倍。当独孤九成刚刚搅动四周的气流,令四周的冰寒之气聚拢过来的刹那之间,青青就已经做出了反应。 却见得,她娇俏的身子飞跃而去,直接就挡在了御轩面前。 “你做什么!”御轩见青青挡在他的前面,又急又气。这小妮子,她不要命了!他难道需要她为他遮风挡雨! 青青清楚御轩此刻的想法,不过,她现在没有时间跟他解释太多。所以,她只能一个劲儿地拼力挡住试图从她背后绕到前面来的御轩,并同时发力去对付独孤九成。 独孤九成见青青挡在了御轩的前面,不由狂傲大笑,笑声里尽是对御轩的轻视,轻视他是躲在女人背后的小男人。 原本御轩就受不了青青挡在自己身前,现在又见独孤九成对青青发起越来越凶猛的攻势,并且耳朵还有受到独孤九成的荼毒。虽然他也能够听得出来,独孤九成是有意在用激将法激他,可他现在被女人护着确实是事实,这让他情何以堪? 知道青青的轻功在他之上,她如果要有意挡在他前面,他根本就无法从她的遮挡下走开。于是,他大掌一伸,便搂住了她的细腰,而后轻轻一甩,欲将她甩到一边儿,远离现在的战场。 当御轩的铁臂横过她腰间的一刹那,青青就已经明白御轩这家伙接下来要干什么。所以,不等他甩开她,她就掐住了他的胳膊,而且是很用力很用力地掐了他,直掐得他吃痛使不上劲儿。 同时,借着两人此刻身体紧密贴合在一起的优势,她压低了声音警告自己背后的人:“你若不想死就别乱动。你放心,如果没有十分的把握,我不会救你。我才不会拿自己的命换你的命。” 她的话,虽然不怎么中听,却成功让他急躁的心归于平静。 “当真?”他不确定对问了声,心中仍旧在犹豫是否该接受她的好意。毕竟她不是个冲动的女子,她能这样做,许是真有一番打算?其实抛开男人的自尊心不谈,他发现自己此刻应该感到幸福和温馨才对,只是当下形势不允许罢了。不然,他真得好好儿享受下被她保护的幸福。 不过,纵然很迷恋她对他的这份儿心意,可他最在意的还是她的性命。她这么一直挡在他面前,若真有个什么闪失,怎不叫他悔恨终生? 然而,他了解她的脾性,如果自己现在不能说服她主动从他的眼前撤离,如果他真是再次强行要将她甩开,后果一定很严重。最重要的是,她不会配合他的动作,这样一来两人间动作的不协调只会给敌人以可乘之机。 因而,他现在才要试探试探她的真实想法,希望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出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以便解决眼前的难题。 “自然真的,难道你的命比我的命值钱?”青青冷冷地道。 御轩见青青的语气那么拽,倒是放心了些,至少证明她现在还颇有些信心的。只是,身为男人,御轩自然不会甘心一直让自己的女人为自己躲避危险,这之后他又尝试了几次,可终究没能将身前的小妮子给移开。这小妮子,倔强起来的时候,居然比他还执着难缠。 青青和御轩说话的声音很小,几乎只有他们自己能够听到。 前方,独孤九成见青青和御轩不时嘴角微动,心知两人在商量着什么。只因两人的谈话声极其细微,以至于让独孤九成竖着耳朵也听不清楚两人谈话的内容。 “都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思打情骂俏?”独孤九成极尽蔑视之能事,说话间,他又展开了更为凶猛的攻势。 只见得,独孤九成握着拂尘的手,挥动拂尘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竟然让人看出清楚他的动作,只依稀看到拂尘那长长的穗儿在半空中划下一道道锋利的弧度。 随着拂尘运动的速度不断加快,四周的风起云涌,大风似冰冷的钢刀无孔不入,直逼青青和御轩而去。 御轩见此,再也顾不得青青高不高兴的问题了,闪身一跃便要冲到前面。 青青一面要对付独孤九成,实在无瑕再跟御轩争抢御敌先锋的位子。 瞧着那独孤九成手中的拂尘也不简单,已然成了被他运用自如的兵器。而且,每每发功,他必定用尽十成功力,让那寒风愈发地恐怖刺骨。 事态紧急,御轩一掌就击向青青头部,欲将她先行击晕。只有这样,她才能乖乖地待在他的怀里,让他为她遮蔽危险。 青青像是后背长眼睛似的,居然头也没回,在没有看到御轩表情的情况下,只凭着自己本能的判断,便将御轩此刻的心思猜了个八成,所以知道他那厚实的手掌接下来想要搞什么。 “不是让你别逞能?你没有练过寒冰之功,哪里能对付那老贼?”青青恼了。一定要她明明白白地说出来么? 简短地训了御轩两句,青青便赶紧掏出袖中的九音玉笛。当下她手里也没有兵器,只能暂且用此玉笛挡挡风险,希望这只神笛能在关键时候帮她一把,赶紧收拾独孤九成这个老贼! “你们谁也跑不了,一同受死吧。到了阴曹地府,你们还能再凑成一对!”独孤九成见青青总和御轩说着什么,心里不由产生了一些危机感,就怕两人真的商量个什么对策出来复对付他。 所以,现在独孤九成的意识中,先下手为强,将两个亡命鸳鸯给控制了再说。 很快,独孤九成又胡乱地拂动手里的拂尘…… 随着拂尘的舞动,刚才才晴空万里,这会儿就成了乌云密布。 “独孤老贼,同样的招数,你用几次了?看来,你本领也不多,黔驴技穷了。赶明儿本姑娘得空了再教你几招新鲜儿,不过你得先叫我师父才行。”青青乐呵呵地道。 独孤九成直接将青青当成了信口雌黄,狐假虎威的官家小姐。他觉得,这等没见多世面的女子最好对付了。 “呼呼呼……”又是几次重重地掸动四周的空气,想让青青和御轩直接被疾风吹趴在地。 岂不料,疾风的确是吹过去了,可效果……这到底在怎么回事?为何四周的寒气消失了? 正当独孤九成纳闷儿时,青青奥妙的娇躯已经朝他疾掠而来,幻化的身影让人根本看不到她的人影。 独孤九成暗叫不妙。此计不成,他还能有什么办法对付眼前本领高强的两人? 相较于独孤九成的满腔愤愤,御轩和青青显得要淡定很多。 愤怒的独孤九成连连出了好几招式,都无一例外的成了空拳。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反倒是刚才还被那阵寒气包围的小两口,现在双双跳出了包围圈。战场中的主控权,正在慢慢地产生变化。更让独孤九成恼火和惊愕的是,他手中的拂尘掸过去的寒流,一击中青青,非但不能对她造成影响,反而还让她将那股浓郁凶猛的寒气给吸进体内,四周笼罩的乌云,渐渐散去,恢复了蓝天白云。 怎么回事?这丫头,她究竟练的什么功夫? 独孤九成这下可不敢再轻敌,拿出看家本领,准备先收拾了青青以泄私愤。至于说御轩,他还需要留着,他日还有用处。 既然拂尘掸过去的寒流不能对她起作用,独孤九成立即停止了这种无谓的攻击。收回拂尘,他目光凛凛地望向青青,满是胡须的下颚微微抖动着。 虽然听不见独孤九成在说些什么,但青青和御轩都同时感觉情势不妙。试想,独孤九成刚才出招凶狠无比,现在突然收手不说,还不动声色地站在那里,一定有什么阴谋。瞧着他那抖动的下巴,还有慢启慢合的嘴唇,莫非……他在念着什么咒语? 果真不出他们所料,很快青青便感到一阵头晕,晕得她的身子轻飘飘的,站起不稳,脚下几度踉跄,还好被御轩及时扶住。 “青青?”御轩心里一慌。硬打硬斗他不怕,可对于这种邪性的咒术他根本参不透,弄不明白。 青青头昏脑胀,感觉自己的身子像是漂浮在半空中一般,一点儿没有脚踏实地的感觉。使劲儿摇了摇头,她想要借着重力摇晃的当口,将脑袋恢复短暂的清醒,却没有成功。 此刻,她的耳中似乎听到御轩在说着什么,可没听清楚。拼尽了所有的力气,青青艰难地运功提神,希望自己能够抵御得过独孤九成的魔咒。 独孤九成见自己的咒术起了作用,眼中划过一丝得意,更加有劲儿地念了起了,而且念咒语的速度越来越快…… 御轩不知如何破咒,又见青青神思不清,心下一急,也就顾不得什么上策下策之类的东西了。他直接冲上前去,与独孤九成硬打一仗。 掌风击去,劲道十足,若炸雷劈来,不偏不倚地打中独孤九成的老脸。 独孤九成因为在念咒,所以不敢分心,硬生生吃了御轩一掌,那力道十足的掌风让他的老脸上立即现出个诺大的红色掌印。同时,他身体也被震荡,禁不住晃了晃。 之前御轩的宝剑被甩在远处,现在身上没有兵器,只得赤手空拳。可若是近身痴斗,独孤九成手中的拂尘始终是一大威胁。 稍稍冷静之后,御轩快速地从身旁的树上摘下一根树枝,有着茂密绿叶的枝条在他的手中便成了灵便的刀剑,极为锋利,可以灵活地出击独孤九成;又似一面天然的屏障,能够缠绕独孤九成的拂尘长须,遮挡独孤孤九成的攻击。没想到,这小小一根枝条,在这特殊的时刻,居然比御轩那柄随身携带的宝剑更派得上用场。 而且,枝叶扫在独孤九成的脸上,会产生一阵瘙痒之感,能让他分心,念咒也会受到影响。 御轩见枝条能有效地缠住独孤九成,拿起手中的枝条便是一阵狂扫乱打,同时运功将内力灌输到枝条之上,让独孤九成不至于一掸子挥过来就将枝条折断。 “臭小子!你找死!”独孤九成原本没打算先对付御轩,可现在御轩老在他面前晃荡,让他根本无力专心地去念咒对付青青。不得已,他只能先将御轩给打压下去。 那头,青青忽然觉得头晕的症状减轻,正在疑惑,定睛一看,竟见到御轩拿了根枝条去跟独孤九成硬拼!气得她不顾所以,飞身就上去支援。 “叫你别逞能,你硬是不听是不!”青青气不打一处来。 独孤九成见青青来救御轩,嘴角一阵邪笑,拂尘“唰”地一下朝青青掸过去。 御轩这个认死理的,见青青要中招,赶紧自己挡过去,并伸手去抓飞向青青的拂尘长须。 “呲……” 只听得,几声利刃割破皮肤的呲呲声响起。下一刻,御轩的掌心就流下鲜红的血滴,那殷红的血似断线的珠子滴滴落下,在地上甩出一串红色的印记。 独孤九成趁胜追击,又朝御轩掸去一拂尘。 这回,青青眼明手快地甩出袖中随身携带的追命绳,绳子稳稳地缠住了独孤九成手中的拂尘。而后,她用力一拉,原想夺了独孤九成的兵器。 哪晓得,独孤九成一个巧劲儿使过来,竟然反倒将青青给拉扯过去。 御轩赶忙双手去抱正被独孤九成拉扯过去的青青。还好,他成功拖回了青青,不过两人最后狼狈地掉在了地上,摔得头昏眼花。 “叫你别逞能,看见了吧?”青青一阵埋怨。若非他受困,她也不会这么急着出招。 让他躲在她背后,眼巴巴地看着她迎敌? 办不到! 不过,现在他没工夫跟她争辩,担心地问道:“你没事吧?” 青青憋着一肚子气,恼着御轩呢,没跟他搭话,倒是飞快地爬起身,又要去对付独孤九成。 这下,御轩说什么也不愿意了。那独孤老贼那般厉害,连他都没有把握战胜,他岂能将她给推出去送死?也管不得她恼不恼,生气不生气,他一把就扯着她的衣裳,狠狠一甩,强力将她甩了好几丈远。 亏得她会轻功,紧急在半空中调整了重心,才不至于摔断骨头。可这一摔,却将她身上的宝物——九音玉笛给摔落出来,砸在地上,笛身还发着墨绿的柔光,在草丛里微微地闪烁着。 青青心下一震,那玉笛周身以玉石雕成,怎经得住这一重摔?吓得她心里不规则地狂烈一跳,赶紧弯身下去捡玉笛,心里止不住地祈祷宝器不要有损,不然怎对得起师父。 还好,玉笛经受住了这次劫难,并未有任何毁坏。玉笛在手,青青突然有了新的想法。上回这玉笛曾在关键时候击退了魔煞神君,救了她一命,这回是否…… 御轩和独孤九成正打得激烈,忽而,空中传来悠扬的笛声,似清泉流泻,听之让人通体舒畅。那清晰纯净的笛声,仿佛能洗脱人一身的疲惫和误会,让人瞬间清爽。 御轩以为青青是想用笛声分散独孤九成的注意力,所以及时抽回被笛声吸引的心神,全副心力对付独孤九成。 可独孤九成不这样想,他总觉得,那阵笛音似有什么特殊之处。他正这么想时,突然惊见脚下的大地“啪啦”一下出现一条裂痕,而且裂痕越来越大。他纵身一跳,跳过那条突然出现在脚下的沟壑,才发现从那条大地的裂痕中正往上涌出澎湃的洪流! 只不过眨眼的光景,夹杂着泥浆的洪水已然漫过了独孤九成的膝盖,让他躲无可躲,逃无可逃。 这凶猛的湍急直流,与后方青青唇下流泻而出的优美笛音形成强烈的视觉和听觉的冲击,竟然有种奔腾狂放的野性之美。 御轩见此,惊疑地回头望了眼正盘腿坐在地上,闭目陶醉地吹着玉笛的青青。转瞬之间,他似乎明白了点儿什么。 迎头,御轩打算趁独孤九成被洪水围困之时将他拿下。可独孤九成也不是痴傻之人,脚下站不稳,他索性施展轻功悬在半空中,从上而下攻击御轩。 御轩也跃身而起,两人正在半空中打得热火朝天,哪晓得,地上一个大浪腾空,“唰”地一下,将他们双双冲刷下午,卷进了洪水之中。 而吹着笛子的青青,现在不敢有丝毫的杂念,只一个劲儿地,全神贯注于那只润滑而富有灵性的玉笛之上。 在汹涌的洪流之中,御轩和独孤九成连站都站不稳,何谈发功对付彼此?想要腾空,可脚下的洪水像是吃定了他们一样,一浪卷过一浪,冲得他们东摇西倒,只顾着逃避洪水了,哪里还能有别的念想? 独孤九成权衡一下,微眯双眸,望了眼前方吹着玉笛的青青,而后心有不甘地用尽全力让自己从水中逃出。未免再被大浪卷进水里,他也不敢再对付御轩,寻个机会逃之夭夭。 御轩要追,居然被一阵大浪卷进水里,在浪头上飘来浮去,像个浮木般。 “青青!” 听到御轩气息不稳的声音,青青被迫睁开眼,望了过去。那老贼呢?怎不见人影? 笛声方歇,前方的洪流便缓缓隐没,地上的裂痕也逐渐合上。 青青快步走上去,蹙眉望向御轩。 虽然她未开口,他已经从她的眉宇间看出了她所要问的问题。 他有些微恼,道:“逃走了!” 没想到,青青非但没有遗憾,反而是如释重负地松口了气。 “走吧,去山上。”青青望了眼御轩之前被独孤九成的拂尘所伤的右手,轻声道。她的用意是,带他回山上,替他先行包扎伤口。 方才,由于被洪水冲刷,他伤口上的血迹已经被洗净,只是显得那手掌有些发肿。 循着青青的目光,御轩低头瞟了眼自己的手,才陡然觉得手心火辣辣地刺痛着。 他这会儿惊魂未定,他疑惑于她竟然那般淡然沉静,仿佛刚才不曾经历生死大劫似的。 “这点儿小伤,晚上去客栈包扎一下便可。”御轩堵着一股子闷气,不打算应青青的要求。 青青收起手中的玉笛,终于恢复了平常的调皮,莞尔笑道:“真不去?那好,你随意,我上去歇会儿。” 说罢,她果真垫垫脚尖,要飞上山去。 “等等!”哎,可怜他又示弱了。 青青转头朝着御轩浅浅一笑,这才折返回来,携着他一同山上。 来到山上,清洗了伤口,然后青青便丢出一块纱布给御轩。 御轩望着眼前的纱布,闷哼哼的不出声。小妮子该不会连这点儿福利都不给他吧?难不成真要他自己包扎? “你那伤,别看伤口小,事实上伤得可不轻。我劝你还是早做处理,不然感染发炎,迟早出大问题。”青青这不是危言耸听,而是她清楚,但凡修道之人,手里那拂尘不是件摆设。 更何况独孤九成那好人物,怎么会带个没用的摆设在手上?而且师父也有拂尘,其威力青青比谁都清楚。先前御轩重了独孤九成的拂掸子,怎会只是皮外伤那么简单? 随着青青的提醒,御轩将目光瞟向自己的右手掌心,发现自己手心的伤口全数与手心的纹线重叠。虽然伤口看似很浅,却随着手掌的细微牵动,便会扯动伤口,带来钻心的剧痛。怪事,他并非没受过伤,这点儿皮外伤竟能让他如此难受,果然很诡异。 “那你还不给我包扎?”御轩像个讨不到糖吃的小男孩儿一般,使着性子。 其实不光是这包扎的问题,他更生气的是,她之前在山下居然会不顾自身安危,数次挡在他身前!她明知道独孤九成的拂尘厉害,竟不懂得闪避,好歹这一掸子是落到了他的手上,若是刷在他的身上,以她那娇弱的小身板儿,能承受得住? 御轩越想越气,觉得眼前的小妮子简直就不可原谅! 青青见御轩那般生着闷气,着实觉得好笑,没忍住,“呵呵呵……”地笑了起来。 良久,在御轩愤愤的眼神瞪视下,她才没好气地道:“你自己又不是没长手,为什么要我替你包扎?” 御轩抿着嘴,憋着气,没开口,眼神怨愤。 青青自顾自地接话,道:“你是不是觉得,若不是我不顾命地冲在前面,你也不会赤手去抓那老贼的拂尘?” 可不是?御轩虽然没有开口,但眼神中透露的信息是这样反问的。 “哈哈哈哈……”青青乐呵呵地又溢出了一阵铜铃般的笑声,不由奚落他起来:“我说你平常也挺精明的,怎么今儿个这么笨?你居然空手去抓人家的兵器?好歹只是割伤了手,若那独孤老贼的功力再高一层,你这手就废了。” 她还笑得出来!御轩真被青青给气死了。 “你既知对方厉害,怎不听我话闪一边去!”他终于没忍住气,低声咆哮。 青青瞟了瞟御轩,没好气地道:“就这样你都差点儿被人家给绑了去,若无不出手,你确定自己能得胜?” “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御轩真想一手掐死这个气人死不偿命的女人。 青青高调地挑挑黛眉,芊芊玉手轻轻一摆,万分豪爽地道:“不必了,大恩不言谢嘛。” 御轩咬了咬牙,很艰难地压下肚子里的火气,否则真会发火。想着,这小妮子吃软不吃硬,他决定软下话来,好生训训这不听话的女人。 “你难道没看出来,那独孤老贼本不想要我的命?他是用我引出你,你才是目标,知道不?”他就不相信,依着她的脑袋会看不出来。既然知道,还自投罗网,实在不可原谅! 青青瘪瘪嘴,不甚在意地道:“他不是不想要你的命,只是暂时要留你一条命要挟某人罢了。一旦他目的得逞,你以为自己能全身而退?况且我一出来,他就改变了想法,只要能够打败我们,他根本就是不惜鱼死网破。为了这等宵小之辈,搭上你我的性命,你觉得值么?” 御轩长长地吁了口气,后退而求其次:“你的轻功那般了得,先前完全可以抽身逃到山上。根本不必与他鱼死网破。” 青青这下没有回应御轩。的确,一开始,独孤九成没有念咒语之前,她是能够逃脱的。不过,那时的她,自然没打算逃,而是想借此一举捉住独孤九成。 稍后,青青不由忧虑地道:“这回让独孤老贼逃了,下次要捉到他就难了。这人功夫远在你我之上,实在不好对付。” 御轩从未像今日这般觉得自己窝囊,居然要个女人保护,还被个不坏好心的老头儿给治得死死的。 青青敏锐地发现御轩脸上有颓废之色,用脚趾头想,也能猜到,像御轩这等骄傲的王孙公子,自然受不了今日被人所辱的巨大心理落差。想想,往常都是他高高在上,掌控全局,此番却被独孤老贼给占了先,心理能好受么? 转过头,青青轻声安慰着满肚子火气的御轩:“你也别觉得丢脸。那独孤老贼毕竟是紫泽国第一国师之后,武学渊源颇深,又会奇门遁甲之术,没多少人是他的对手。更何况,他的武功以阴寒之气做基础,这天虞山又满山的寒气,更会增加他的功力。而你的武功偏阳,在此与他斗上,自然是背水一战,岂能讨到便宜?我天生体寒,又得这寒山护体,那老贼在此用寒功发力,自然伤不了我。” 御轩听罢,猛然抬眸望向青青,才发现这小妮子心思如此缜密,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分析利弊,查找缘由,果然了得。 他心里稍稍舒服了点儿,至少他现在知道她不是莽撞地要逞能。罢了,这事儿再谈也是枉然,反倒伤了彼此的和气。至于她的安危,他日后再谨慎些便好。否则,他今日即便是说破了嘴皮子,估计也劝不回她。 沉默了一会儿,御轩才想到要问:“你那玉笛怎么回事?” 青青掏出袖中的笛子把玩了下,睨着笛子,庆幸地道:“这是师父留下的保命符,已经两次救我性命。” “既然知道它有这等厉害之处,你为何不早些拿出来一用?”反倒还让独孤九成的魔咒伤身。 青青白了御轩一眼,没好气地道:“你以为这笛子想用就能用?今日能用它脱困乃是万幸了,它的玄机我还不曾摸透,难以运用自如。” 说罢,收起玉笛,暗自决定自己得抽空好生琢磨琢磨这宝笛了。想那魔煞神君行踪不知,终是祸患,现在又多了个独孤九成,又是个厉害到不能再厉害的角色。而且,敌明我暗,情势不容乐观。 听到这里,御轩很担心:“这么说,若再遇到那老贼,你仍旧没有把握脱困?” 青青没有搭话,因为御轩说中了事实。 稍后,她忖度道:“那老贼也不知念的什么咒语,竟那般厉害,险些要了我的命。我猜是因为当时有天虞山护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既如此,这找寻独孤九成的事,往后你别再参合。”御轩胆战心惊地道。 “那老贼没料到我手上有玉笛,今日吃了玉笛的亏,暂时不会出现在我们眼前。他那贼窝应该会挪地方了,即便我们找,一时半会儿也找不着。”青青分析道。随后,她决定:“我们暂时不要找那老贼了,得先设法破了他的咒语才行。” 而且,她在怀疑,百里一族的魔咒,是否就与独孤九成刚才所念的那些咒语有关联?否则,为何他念咒语时,她那般难受,而同在现场的御轩却好端端的没什么影响? “我们尚不知晓那咒语的内容,如何破咒?”御轩的心,一抽一抽的,觉得青青身边正浮现着无数的危机。 青青那双闪闪发亮的眸子转了转,没有言语,心中似乎有着什么计划。 “你在想什么?”御轩越来越看不透眼前的小妮子了。 青青收起脸上所有的表情,而后扫了眼之前就丢在御轩面前的纱布:“你还是快将伤口包扎好吧,孟达和秦羽还在树林等着。” “你给我包扎。”他很坚持。说什么,他也要逮着机会享享福。见青青无动于衷,他又可怜兮兮地晒了晒自己受伤的右手,摊了摊左手,补充道:“我一只手怎么包扎?” 青青被御轩那副小媳妇的模样给逗得忍俊不禁,无可奈何地上前,蹲在他面前,拿了纱布,粗鲁地拉过他的右手,掰开他的大掌,窸窸窣窣一阵,便将伤口包扎好。站起身,拍拍芊手,表示大功告成。 “这么快?”他有点儿小失望,还以为两人可以趁机近距离地擦点儿火花出来。 青青扯了扯嘴角,清澈的眸子里竟是笑意,嘴里戏言道:“快了?要不,我们拆了重新再包?” “好主意。”没想到,他居然赖皮到这种程度,真是罕见。 青青赶紧又弯下身来,乌黑的眸子里尽是不怀好意之色。她凑近他的面庞,让自己眼中的调皮被他所窥见。 这时,她快速地拔下自己头上的发簪,尖锐的簪头逼向御轩完好的左手,邪恶地道:“要不索性左手也弄俩伤口,也好再包扎一回,两只手正好对称。” 御轩慌忙收回手,即刻站起身,皮皮地笑道:“还是算了,两只手都受伤了,谁来保护你。” “呵呵呵……怕了不?真想给你划上两簪子,看你以后还敢存坏心。”威胁了一番,她才重新将簪子插回发间。 两个冤家抬抬杠,便让先前横亘在心头的沉闷之气悉数赶走,心情也跟着轻松起来。 趁着青青心情轻松,没有戒备之时,御轩问道:“你身上究竟还有多少秘密武器?” 他是越来越觉得,眼前的小妮子不受他控制了,反倒是她总是在左右他的情绪。这样下去,他不是很被动,完全不能抓住这个飘忽不定的人影儿。 “想知道?”青青咧嘴轻笑。 御轩满脸期望。 “那你应我一个要求,我就告诉你。”她抛下诱饵。 看她那双眼眸里藏着偷腥猫儿似的笑容,他心里“咯噔”一响。虽然知道她心里有小九九,可是他很迷恋她眼眸中熠熠生辉的色彩,于是…… 请牢记本站域名:g.xxx 078 好幸福 御轩明明知道青青在挖坑让他跳,可是由于不忍见她那闪闪发亮的眸子因为失望而黯淡,所以他义无反顾地往下跳。 “既然问了,我自然是想知道。”他理所当然地道。 青青贼兮兮地一笑,而后调皮地道:“我偏不告诉你。” 就这样?他还以为,她会捉住这个机会对他大敲一笔呢。 事实上,青青心中自然也不准备就此罢休的。只不过,在她看来,现在御轩的好奇心还没有被完全激发,她现在纵然开口要条件,也不会达到最佳的效果。等等吧,总能等到合适的时机,须得磨得他心痒痒之时才行。 御轩的注意力完全被青青所牵引,直到见她起身了,他才诺诺地跟在她身后,怀中一肚子的疑问跟她下了山。 两人回到小树林,却见只有秦羽在那儿守着,孟达已经不见了人影。 “殿下,你们终于回来了。”秦羽一看见御轩和青青,赶紧凑了上去,不等御轩发问,又续道:“相府传来消息,说是已经有京城命案凶手的消息,百里三公子已经随詹贺赶去劫人,孟达也去帮忙了。” “凶手都是些什么人?”用得着这许多顶尖高手前去擒拿?御轩不由蹙起了眉头。 秦羽一脸严肃地回道:“听说都是些武林高手,乃是几十年前威震武林的百玑宫几大护法。” 御轩听罢,仅仅是那双英气的剑眉细微地抖动了几下,而后稍有些担心地睨了眼青青,见她神色如常,他才安心。 “人现在何处?”御轩忙问。 秦羽回道:“据称是被魔煞神君所控制,魔煞神君似乎想用这几人跟庄妃谈条件,现在两人还没有达成一致。” 青青听罢,忙对身边的御轩道:“我看,我们还是分头行动,我去找人,你跟秦羽去大将军府看看,跟钟老将军商议之后,看能否让钟老将军赶去军中主持大局。” “太子妃忘了,钟老将军现在宫里护驾。”秦羽提醒道。 青青当然知道钟进在宫里护驾,不过他迟早要回将军府不是?怎么可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站在龙德宫外面? “老将军此刻定然也是心急如焚,你们先去将军府等着,然后想个法子与钟老将军取得联系。老将军乃是大智若愚的帅才,紧急关头总会找到抽身回府的法子。”青青平静地道。 御轩一直在身旁,不曾打断青青,心中不由暗中为她鼓掌助威。这小妮子,果然做起事来一套一套的,决断不输七尺男儿。 然而,有一点,他不能接受:“那魔煞神君现在正是穷途末路之人,你若去,他此番定然与你拼死一搏。索性我跟你一同去,也好有个照应。” 随后,御轩将回去找钟老将军的任务交给了秦羽。 秦羽响应了主子的号召,正要离开,却被青青唤住。 “慢着!”青青蹙眉,叫住了秦羽,又扭头给了御轩一个不赞同的眼神,随后才对秦羽道:“钟老将军毕竟是朝廷一品大员,手握雄兵数十万,怎能匆匆应付了事?此事非得太子去当面与之商议才好。” 青青心里盘算着:御轩如今正是用人之时,而钟老将军乃是人才中的人才,将才中的将才,不好好珍惜岂不浪费?既然要笼络这等势力的朝廷大员,太子亲自出马乃是最适合不过了,非得要让钟老将军意识到他被太子所倚重。 御轩没有反驳青青,因为他心中也与青青有着同样的想法。只不过,他不打算让她独自一人去找凶手,虽然他知道她心中的顾虑是什么。 沉默了片刻,御轩低声对青青道:“你不是见过钟老将军?既如此,我们一并同去将军府。” “那魔煞神君……”青青生怕百玑宫那几名败类被魔煞神君交到庄妃手上。那样一来,不知又得闹出多少乱子。 御轩忙截住了她的话:“有秦羽和孟达,更有你三位兄长前去捉拿凶手,那魔煞神君如今又是惊弓之鸟,此事不难办成。至于京城命案,我已着令刑部介入,你去更是不妥。” “可……”青青还是不放心。那刑部就擅长的事情就是将小事放大,将大事化小。到时若果真破案,那些个酒囊饭袋还不自我吹嘘功绩一番?由此一来,命案的真相一定会闹得满城风雨,百玑宫很快就会被推到风口浪尖之上。 “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自然会办到。”御轩看得懂青青眼中的担忧,更能了解她此事心中的顾虑,进而暗示道。 青青迟疑片刻,轻微地点了点头。 这之后,秦羽也跟过去找凶手,并向孟达和相府三公子传达御轩的态度。 青青和御轩原本要去将军府,不过中途改变了主意,直接回宫去了。 ﹍﹍﹍﹍ 龙德宫 皇帝正侧趟在龙榻之上,百无聊赖地望着天花板,睁大了眼睛找着天花板上是不是有蜘蛛网。 哎,这日子过得。原来他觉得不批奏折,不跟那帮朝臣们争辩应该比较自在逍遥。可这几日装病下来,窝在这寝宫里,除了跟前心腹太监小喜子外,什么人都不能见。因为不能见皇后,怕皇后看出点儿什么,他连带着庄妃也不能见,就怕人家起疑。 可是吧…… “哎!”皇帝重重地叹了口气,心里太不平衡了。凭他一个九五之尊,怎么就混到这份儿上了?居然对着自己下面的人花心思隐瞒装病,想想他怎么就让御轩那小子爬到他头上撒野了? “皇上,太子和太子妃来了。” 皇帝那头正是不平呢,叹气声才刚落下,耳里就陡然听到小喜子低声禀告说是御轩夫妇来了!惊得他一时不察,竟然从榻上弹跳起来,语态急促地道:“他们不是出宫游玩去了,怎会来此?可看清楚了,果真是他们?” “皇上,千真万确,人已经在门外了,正跟钟老将军聊着。”喜公公谨慎地道。说话完,还将头四下瞟瞟,替皇帝把风儿呢。 皇帝一惊吓,终于不觉得无聊了,急忙又跌回榻上,兀自牵起锦被盖在身上,眼神迷离,一脸病态地轻声咳嗽起来。 话说,御轩和青青来到龙德宫,一眼进看到被安排在门口护驾的钟进。 钟进穿着一身神武的铠甲,手握长枪,像尊门神一样守在龙德宫的大门外,见太子夫妇前来,眼里明显闪过一抹心急。可职责所在,不敢擅离职守,只得安静地平视前方,只将余光投注到御轩身上。 青青和御轩不经意地对视一眼,并肩走来,直到挨近钟进身边儿了。这时,青青稍稍瞟了眼四周,发现宫里有双视线朝这边儿探来。 青青眸中闪过一丝谨慎,而后以客套话开头:“老将军这几日护驾,着实辛苦了。” “太子妃客气了,这是老臣分内之事。”钟进不卑不亢地道。事实上,若在私底下,这一老一少的忘年交根本就不会用这般生疏的方式交谈,这不都是在皇宫耳目众多么?哎,这样说话,可真没劲儿。 御轩适时接过话来:“老将军乃是将帅之才,如今边塞战事又起,老将军当统兵痛击敌军才是本分。这护驾之事有禁卫军便足够,稍后本太子会向父皇说明情况,尽早放老将军回营。” 说话时,御轩不着边际地观察着钟进的反应。 钟进抱拳,话说得很有意思:“老将听候皇上和太子殿下差遣。” 言外之意是,他钟进其实很想离开皇宫,直奔边塞。 御轩满意地颔了颔首。 青青又下意识地望了朝龙德宫内望了眼,见之前向外面探来视线的人影已经不见,猜想也是进去跟皇帝禀报情况去了。 趁着现在没有眼线,青青忙问及钟进:“皇上情况如何?最近都有哪些人来探望过?” “老将在此守着,这几日,皇上除了喜公公,其余谁都不让见。就连皇后娘娘和庄妃娘娘也屡次被挡在门外。”钟进其实早有疑惑。要说皇上重病,后妃们前来探望那是再平常不过了。缘何连皇后和庄妃都要被拦着?这皇帝一个人躲在内宫里,不知道在打着什么主意。 御轩问道:“太医们怎么说?” “皇上说是偶感风寒,不让太医们来叨扰,只有太医院院正翟大人给熬了些药亲自端来。”钟进这几日也不是白呆的,眼睛放得尖呢,什么风吹草动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御轩了然地点点头,而后向钟进约了之后去将军府一叙,便牵着青青一同往皇帝的寝宫而去。 钟进犹豫地唤了声:“殿下?” “嗯?”御轩转过头,剑眉上染了继续疑惑。 钟进无奈地解释:“皇上一早有交代,所有人一律不召见。” 御轩扯了扯嘴角,挑了挑剑眉,丝毫不受影响,只是出声安抚了钟进:“老将军放心,不碍事的。” 说罢,两人快速走向大门,齐齐跨了进去。刚进门,他们就听到从龙榻的方向传来几声咳嗽,越往里走,那咳嗽声越是密集。 “父皇病得如此之重?怎不让太医们过来诊治?” 御轩一边往皇帝的龙榻而来,一边很关心地问候道。 “咳、咳……”皇帝又痛苦地捂着嘴咳嗽了几声,才在喜公公的帮助下坐起身来。像模像样地喘了几口气,才要死不活地答道:“不过就是风寒罢了,已经喝过太医开的药,休息几日便可痊愈。”好不容易鼓足了劲儿将这席话说完,又是一阵:“咳、咳”地咳嗽起来。 御轩走进龙榻前,伸手轻轻在皇帝后背拍了拍,欲替他顺气儿。可他拍得轻,皇帝却感觉到身上一股重力击似的,身子陡然一僵。 “父皇还好么?”御轩关心地问道。 皇帝垂眸看着床面儿,没敢迎视御轩的目光,语气不稳地低声回道:“还好,轩儿替朕顺了气儿就是舒服。咱们父子就该这样,父慈子孝,岂不合乐美满?” “父皇说的是,都是儿臣疏忽,才让父皇如此辛苦,以至积劳成疾。”御轩今日可真是孝顺儿子呢,一次都没有反驳皇帝,还显得格外体贴。 可对于皇帝来说,这样乖巧的儿子虽然能让他放下戒心,但总让他觉得不太适应。父子俩往常都是横眉竖眼的,冷不丁儿地这样和乐融融,实在有点儿不习惯。 还好,皇帝的目光四下乱瞟时,余光不经意地落到了青青身上。 “青丫头也回来了,快,过来朕身边儿来。”皇帝有气无力地朝青青招了招手。 青青含笑走了过来,不小心瞧见御轩正朝她细微地挑了挑眉。无声地,她回了他一记浅笑,表示,他的意思,她懂。不就是要她跟他一样扮演孝顺儿女么? 不过皇帝名不知道小两口儿的互动,以为青青那抹浅笑是朝自己投来的,遂更加热切地对青青道:“丫头,这出宫几日,轩儿那小子可欺负你了?他要敢欺负你,说出来,父皇一定替你做主。” “嘿嘿嘿……”青青喜滋滋地荡开了一抹甜得发腻的笑容,而后朝御轩示威似的道:“听见了没?父皇让你不准欺负我,这可是圣旨呢。” “我何时敢欺负你来着?不都是你爬到我头上撒野?”御轩满副宠溺地对青青道,而后又无奈地对皇帝控诉:“父皇您还惯着她,她原本就已经无法无天了。” “哈哈哈……好、好……这样才好!”皇帝像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一高兴,咳嗽的症状都缓解了不少,直了直身子,满是欣慰地朝俩小辈儿道:“看见你们小夫妻这般恩爱,朕也就放心了。说到底,你们不是出宫游玩去了,怎突然回宫?” 扯七扯八地啰嗦了半天,这会儿皇帝才终于说到重点上。 御轩含着笑意,眼中却闪过一抹锐利的光芒。 青青甜笑着,将话茬儿接了过来:“原本我们打算离开京城,去别处避暑乘凉去,哪晓得中途得靖王捎信儿来。见信中说父皇病了,我们赶紧赶回宫来看望。亏得我们回来,不然父皇这般硬撑着,又不看太医,又没吃两副药,这龙体如何能康健起来?您这一病,我们若再谈游玩就太不孝顺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对不起了,靖王啊,只能用你做挡箭牌了。不然,难不成要告诉皇帝,是御轩的人一直在打探宫里的消息? “朕这一病真不是时候,亏了你们还顾念着朕。”皇帝深表感动。 御轩开口,打算再说点儿更让皇帝感动的事情:“父皇如此劳心劳神,以至龙体抱恙,实令儿臣愧疚万分。儿臣决意,从今而后,定要多为父皇分忧。近来父皇龙体抱恙,朝里的事情,您就不要劳神了,儿臣会替您处理好。” 什么?这小子要夺实权? 皇帝大惊!没想到,他才刚派康王去军中夺军权,这头太子就要夺取朝政总揽大权!果然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点儿也不让人消停! 受惊过度,虽然皇帝面色上还保持镇定,可已经顾不得伪装病态了。 “你们小夫妻刚刚成亲,朝中的事情,你就先别管了。好好儿去玩上一阵子,朝里的事朕都交给你三弟处理了,你就放心吧。”皇帝还真是受不了这样跟御轩和颜悦色地讲话,真想回到往常那样脸红脖子粗地直接吼过去。 皇帝心想:今儿这小子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居然完全没有了平素间的那股子戾气,却让人更加的不好对付。莫非是给百里青青那丫头给感化了,往常的冷面阎王不见了,成了笑面阎罗? 青青笑着对皇帝道:“父皇还不知道靖王的脾性?这几日他已经叫苦不堪了,若让他一直坐着守着御书房再坐上一阵子,他还不上房揭瓦?” “他敢!”皇帝终究是辩不过这对小夫妻,忍不住要拿出帝王的威严,开始吼了。 御轩不轻不重地道:“三皇弟的脾气虽不似儿臣冷硬,若当真惹恼了他,他也是横竖不认账的。这些日子父皇磨砺三皇弟磨砺得差不多了,适可而止便是,若再过了,岂非逼他叛逆?” 皇帝心里也清楚,三个儿子中,就数御墨最温和,也最少跟他这个父皇面红耳赤。御墨又跟御轩走得近,乃是御轩身边儿唯一能跟他这个父皇亲近的人。说到底,皇帝还真不想将御墨逼得太过了。不过,要让御轩总揽朝政,皇帝是一百个不答应的。 “这事儿你们就别过问了。墨儿那头,朕自会和他说去,过两日朕的身子许就痊愈了,便放他出宫随你们玩儿去。”这回,皇帝的口气很硬。 也罢,软的不成,就干脆来硬的。今儿跟御轩这小子折腾了半天,甚是费脑,还一点儿实质性的进展都没有,真是令皇帝百般不爽。 “父皇这般病重,儿臣怎好再言游玩之事?此乃大不敬,大不孝之举,焉能对得起储君的位子。儿臣已然决定,从今日起,便要挑起朝政大梁,也好让父皇安心养病。” 安心?能安心才怪! 被御轩逼得无论可退,皇帝索性连装病的心思都没有了,赫然站起身来,威严地立在御轩面前,冷声道:“你们小两口儿就别参合朝政了,好不容易挣到几天空闲日子,去宫外放松放松也好,等回宫了有你们忙的。” “父皇,您就别为我们着想了。您身子都成这样儿了,我们哪儿能放心出宫去?再说了,我们还年轻,若想出去玩儿,往后时间多的是。”青青很体贴地道。 青青的话音刚落,御轩又赶紧接话:“儿臣和青青已经商量好,让青青留下来照顾父皇,儿臣这就去御书房接手三皇弟手头的朝务。” 说着,御轩已然转过身,真打算走了。 “父皇,青青这就给您传太医过来诊治,拿了药方,青青替您熬药。”青青这走马上任的速度也够快,赶紧就担负起招呼皇帝的责任。这边儿,她才刚对皇帝说完话,又急忙转过身,朝龙德宫外的侍卫唤了声:“来人,传太医!” “不用!”皇帝太着急,居然连语气都没顾得上掩饰,慌张地出了声才觉得这口气有失自己稳重威严的形象,忙调匀了气息,正色道:“今日有你们来看朕,朕心里舒服,这病也去了一大半,已经不碍事了。朝里的政务,朕自己前去处理便可。” 没了主意之下,皇帝不就只能如此了?他估摸着,自己亲自出马,御轩这小子该没什么好说的了? 的确,皇帝亲自出面要主持朝事,谁还敢僭越暂代天子之职。 按理说,现在御轩和青青应该颓败地离开才对。然而,这对小夫妻还有后话没说完呢。 原本大跨步,已经走到门口的御轩这才停住了脚步,转过身,对皇帝道:“既然父皇龙体无恙,儿臣便放心了。父皇当真要去御书房处理朝务?依儿臣看,还是再歇息几日的好,御书房那边……” “朕说不必了!”说着,皇帝还显摆似地抖了抖自己的健壮身板儿,表示一切都不成问题。 青青见这对伪父子如此阵仗,不由好笑在心里,很努力很努力才没让笑声溢出嘴角。不过,那双闪闪发亮的眸子里倒是浮现了一层笑意。未免被皇帝看见,她很低调地俯首垂眸,盯着自己的脚尖看去。 御轩眼中闪过一层精光,而后语带轻松地道:“既然父皇要亲自处理政务,儿臣便不插手了。只是那钟老将军在宫里停留了几日,也不知军中情况如何。现在父皇龙体康健,有宫里的侍卫护驾即可,儿臣这就差老将军回军中主持大局。” 话音一落,御轩便脚步匆匆地出门了,这次没有给皇帝机会唤住他。 待皇帝反应过来时,御轩已经朝龙德宫外的钟进发了话,招呼着钟进回将军府稍作收拾便赶回军营。 吃了闷亏的皇帝气得脸红脖子粗:好小子!在这儿等着他呢!居然跟他绕了这么大一圈,就是为了将钟进给弄出宫去! “父皇,青青告退。” 皇帝的思绪还不完全清晰,他身后的青青又出声打断了他。接下来,他就愣愣地看着青青绕过他的身边,而后直接追出去跟御轩回合了。 一出了宫,青青便和御轩,并着钟进一同去了将军府。 “真不愧是当朝大元帅的府邸,气势恢宏,一看就让人觉着威严霸气!” 来到将军府门前,刚下了马,青青便经不住一阵赞叹。 御轩含笑凝视钟进,但见钟进面色如常,还捋着胡子漾着笑意,猜他也没因为青青的话产生不好的联想,这才转而给了青青一记无可奈何又带着些许宠溺意味的笑容。 倒是钟进,豪爽地朝着青青道:“您是当朝太子妃,这般评价老臣的府邸,岂不暗示老臣过于奢华,有贪赃枉法之嫌?” “谁说但凡气派建筑就要贪赃枉法得来?老将军这府邸,虽然大气豪迈,却并不奢靡,并不会让人觉得有铜臭味。”青青莞尔一笑,轻声道。 “哈哈哈……”钟进只管大笑。 御轩也跟着爽朗地笑了起来,随后动作自然地揽过青青的手,柔声对她道:“老将军跟你说着玩儿的,你还真当老将军如此不识好歹,听不出褒贬?” “就你厉害,能猜老将军心思?”青青没好气地稍稍白了御轩一眼。 “哈哈哈……”钟进见这对儿小夫妻这般情深意浓,笑声更愉悦了。毕竟青青可是他的忘年交呢,他怎不替之高兴? 几人说笑着,刚进了门,便听得内院传来一声中气十足,嗓音嘹喨的女音:“爹爹!” 钟进身子一震,更是眉开眼笑,赶紧对青青道:“青丫头,听见没,这就是我那淘气的女儿莹莹。” 话音还不及落下,前方就陡然砸来团白影。说是砸过来的,一点儿都不为过,因为钟莹莹的出场是在半空中翻了几个筋斗给翻过来的,并伴着柔柔的撒娇声传来:“爹爹,您回来也不差人打声招呼,女儿差点儿就出去了。” 待钟进看清楚时,女儿钟莹莹已经扑到他怀里了。这是平素间,这对父女习以为常的见面方式。 不过今日有些特殊,有御轩和青青在场,钟进只得先行斥责自己的宝贝女儿:“莹莹休闹,有太子和太子妃在这,还不赶快行礼。” 钟莹莹这才从父亲怀里出来,瞟了眼面前高大英俊的御轩,只是抱拳行了个礼:“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完了,不等御轩回应,钟莹莹已经将目光放在了青青身上,并满脸兴味地对青青道:“你就是丞相府的百里青青?早听说你的大名了,他们都说你奇丑无比,依我看,倒还看得过去。” 青青哭笑不得,这钟莹莹说话也恁直了。还好,她不介意,若要搁别的女人身上,指不定就得跟钟莹莹记仇。不过在青青看来,像钟莹莹这种将门虎女,许是根本就不屑于给别的女人留下好印象。这钟莹莹有她父亲的风范,不拘小节。 钟进听到女儿这般大胆妄言,不好意思地扭动给青青道歉:“太子妃莫要介意,小女向来口无遮拦惯了。” 青青含笑微微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介意。 这会儿,那钟莹莹又道:“听说当日你跟太子殿下成亲,过程还颇为精彩,真可惜我没能到场一看。不过以你这相貌,居然能打败个仙子般的女人,而一跃成为太子妃,可想而知你的手段多厉害,竟能将太子殿下的心给牢牢抓稳。” “你说得,好像我费了多大力气才抢到个如意郎君似的。”青青浅笑道。 钟莹莹理所当然地道:“可不是么?好东西自然要抢,你不抢,就给别人抢走了。” “莹莹!”钟进的额上浮现几条黑线。他这女儿,平常野惯了也就罢了,居然当着太子夫妇也这样语不惊人死不休。 看得出来,御轩此刻的心情颇佳。钟莹莹的话才刚落下,御轩就自得意满地朝青青挑了挑眉,表示自己很赞同钟莹莹的话,表示他还是很有身价的。 瞧着御轩那小样儿,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这会儿那张欠扁的脸上明明白白地写了一行字:小丫头,嫁给我,你算是捡到宝了…… 青青将视线从钟莹莹的脸上移开,给了御轩短暂的一瞥,外加一记白眼。 与青青几番秋波流转之后,御轩乐得心花怒放,邀着钟进去内堂议事。 钟进让女儿带青青去房里玩耍,并几次三番地交代女儿好生照顾青青,完了之后才随御轩去商议要事。 两个男人一走,钟莹莹便向青青问道:“想去哪儿?” “这可是你家,我又不熟,你带我去哪儿,我就去哪儿。”青青约莫摸透了钟莹莹的性子,觉得这钟莹莹是个难得的女中男儿,脾气直爽。这正合青青的意,她就喜欢这等性格干脆,不绕弯子的女子。所以,她对钟莹莹说话时也回应同样的直言直语。 “太子妃快人快语,果然对我的味儿!”钟莹莹对青青,也是一见如故,相见恨晚,随即道:“听说你会功夫,我们找个僻静的地方玩儿一把,切磋切磋武艺如何?” “这有何难?”青青当即答应。 钟莹莹领着青青来到将军府内一块菜地,种的都是玉米,玉米杆上挂着大大的苞谷,此地里弥漫着一股丰收的气息。 这玉米地里,还套种了红薯。在红薯藤和青绿的玉米长叶子遮掩下,一眼望过去,只见得地里绿油油的一片,茂盛的叶子将地里遮掩得没有一丝间隙。 “怎样?就在这地里较量?”钟莹莹下了战书。 青青接话道:“这地里叶子如此繁密,很有隐秘性。人若一钻进这地里,还不比那滴水汇入大海?看来,钟姑娘的隐身功夫和反应力都极强,有信心在这地里将人揪出来,也有信心藏得让人找不着。” “太子妃之意,是不准备在这里较量了?”钟莹莹快嘴地催促青青,想要青青尽快做出绝对。 青青友好地笑道:“客随主便。钟姑娘如此好兴致,我怎好不舍命陪君子?” “那开始吧。以一炷香的时间为限,到时看谁掰的玉米多。”讲完了规则,钟莹莹又对青青道:“你是太子妃,你先请。” 这钟莹莹果然够清高傲气,明知道青青是太子妃,也不对她用敬称,而只是单纯的一个“你”字。 然而,对于青青来说,倒是很喜欢钟莹莹这种真诚实在的态度,更喜欢钟莹莹这个人,比那些阿谀逢迎却又包藏祸心的人不知道要好上千百倍。 “那我不客气了。”说罢,青青飞身前去,速度之快,恍若一抹幽灵,在半空中左晃右荡之后,“咻”地一声不见了人影。 “好功夫!”钟莹莹还不见过这等好轻功的人,更不说还是个女人,这下她不得不对青青生出了几许佩服。这种佩服乃是由心而生的,并不是肤浅地敬畏她的太子妃身份。 站在地边儿,钟莹莹聚精会神地注视着那片诺大的玉米地,却不见地里有任何的动静。这太子妃究竟藏身何处了? 既然看不出端倪,钟莹莹欲就站在地边儿上,打算就在对眼前的一排玉米棒子直接下手。却不料,她的手才刚伸向玉米棒子,前方就飞来一个苞谷,而且正好往她的手腕砸来。 “太子妃速度果然够快,不声不响便掰了个玉米。”钟莹莹至今犹不知青青躲在何处,只能一边闪躲前方朝自己砸来的玉米棒子,一边没有目标地朝着里喊话。 话音方歇,玉米地的尾端,与钟莹莹遥遥相望的正对面,青青缓缓地站起身来:“钟姑娘也不差,反应够快,竟让我那只玉米给落了空。” 如此一来,已经掰了个玉米的青青便领先一局。这让钟莹莹越发地想要跟这个第一局就胜了自己的太子妃好好儿较量。 接下来,两人不再躲避,你来我往地在诺大的一块玉米地里抢着玉米。她们每每出手去掰玉米,必定受到对方最强烈的阻拦,比试进行得很是激烈,万分精彩。 直到一炷香的时间过去,比试结束,计算成绩。居然两个玉米棒子都是青青掰下的,钟莹莹一个没落着。 钟莹莹也不是输不起的人物,输了就输了,面对2:0的结果,她输得心服口服,而且还有着棋逢对手的喜悦。 “太子妃当真厉害,臣女甘拜下风。”钟莹莹笑道。 这也是青青第一回跟人比试,除了拿回在擂台上与御轩纠缠不算。两个女人比起来,果然要温和很多。小比怡情,大比伤身,这样就好玩儿多了。 “钟姑娘也不差,出手很准,更善避险,很有老将军稳中求胜的作风。”青青诚心赞道。 钟莹莹大方承认,道:“太子妃能看透家父,还能看透只有一面之缘的臣女,果然是驭人能手。” “钟姑娘不也看透了我?”青青不以为然地道。 那钟莹莹颔首,笑道:“其实凭太子妃的功力,刚才要摘下十个八个玉米也不成问题,您是在给臣女留颜面,不想让臣女输得太惨。” “呵呵呵……”青青并不否认,对于钟莹莹的说法,她有话要解释:“不过现在看来,完全没有必要,我是多此一举了。钟姑娘乃是女中豪杰,怎会计较一时之得失?” “太子妃善解人意,又身怀绝技,才是人中上品,比那些花瓶女人要强上万倍。难怪太子殿下可以不计较您的容貌。”钟莹莹不善阿谀逢迎,只是比较实在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青青看向钟莹莹,但见眼前的女子与她年岁相当,一袭白衣,身段婀娜;素面示人,难掩其天生丽质;尤其是她那一身豪爽不羁之气,竟比男儿犹胜三分。这等女子,才貌双全,却比骄纵跋扈,实在难得。 “钟姑娘能不以貌取人,着实让青青感动。”青青是感动自己今日遇到了知己。 钟莹莹亦有同感,遂索性对青青道:“若太子妃不介意,可以直呼莹莹闺名,这样显得亲切。” “我也正有此意,莹莹也别跟我生分了,直接唤我青青便是。”青青莞尔。 钟莹莹随即便拉起青青的手,友好地一问:“那么,我们是姐妹了么?” “你说呢?”青青灵动的双眼,眨巴一下,嘴角微微勾起三十度。 “当然是。”钟莹莹自顾自地下了结论,又指着离他们不远处的一个大树道:“刚才玩儿了几个回合,身上都渗出汗来了,热得很,我们过去树下歇歇。顺便生了火,将这两个玉米棒子给烤了吃,正好咱们一人一个。” 要说,这两个女人都是大家闺秀,仆佣成群,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却不料,她们还都会烧火做饭的厨房中事,瞧着她俩烤玉米,那叫一个熟练。没一会儿,她们便一人拿了个玉米香香地啃起来。 “对了莹莹,你听谁说我会功夫的?”青青趁着啃玉米的间隙问道。要说,能知道她身手的人,除了御轩主仆三人,就只有魔煞神君。这成天呆在将军府的钟莹莹是如何知晓的? 钟莹莹也不隐瞒,直言道:“我爹爹说的,他让我别自以为是,您才是个中高手。当时我不信,现在才信了。” “原来钟老将军早看出来了,果然是火眼金睛。”青青不得不佩服。这钟进父女,当真是深藏不露之人。尤其那钟进,在外总给人一种有勇无谋的武将莽夫印象,实则不然。 “是啊,爹爹看人向来很准。他说你走路连脚印都没有,不会武功之人焉能做到?”钟莹莹道出了其中窍门儿。 青青倒是没注意这个问题,这下往地上一看:当真如此,周围只有钟莹莹的脚印儿,哪有她百里青青的痕迹?看来,往后她得注意着点儿,凡事都要留着心眼儿。 御轩和钟进议事完了,便在将军府下人的指引下,赶紧过来找青青,远远儿便见她正和钟莹莹啃着玉米棒子,那副满足,那份儿幸福,竟让他不忍打扰。 他就那么远远儿地,满足地凝视着自己的小女人,暗暗发誓,一定要给她个无忧无虑的将来,让她一如现在这般幸福快乐…… 请牢记本站域名:g.xxx 079 心满意足 两个小女人啃着烤来的玉米棒子,聊得很是投机。 忽而,两人抬眸一对视,才发现彼此的脸上都沾了烟灰,黑乎乎的,愣是滑稽。 “哈哈哈……你的脸……” “呵呵呵……你的脸……” “好像一只大花猫!” 随后两人异口同声地笑道。话音落下,她们手里的玉米棒子也啃得差不多。 “和你一起玩真舒服,我还没找到过这么好玩儿的姐妹。”钟莹莹很感概,很满足地道。 青青也有同感,可没想钟莹莹那么直接地感叹,而是温和一笑,那笑容让她那张并不出彩的脸蛋儿显得格外迷人。钟莹莹见了,不由愣直了眼,谁说太子妃不美了?由心而发的魅力,才是最美的。 稍后,青青道:“说实话,我还真没想到你会种地,烤东西吃。” “那可不,这块玉米地都是我耕种的。难不成,你以为我爹有空来种地?也亏得这京城的气候适宜,要在别处,这个时节也种不出玉米来了。地里还有红薯,晚上我们挖俩红薯烤了吃?”说到自己的得意之作,钟莹莹眼里尽是喜悦,神采奕奕,甭提多带劲儿了。 青青调皮地玩笑道:“好歹我也是第一回来将军府,你就招待我啃个玉米棒子,吃两根儿红薯了事?” “难不成你还想吃山珍海味?”钟莹莹没好气地道,随后又兀自否定:“你真要吃这些,回你的太子宫去,想吃多少吃多少,直吃到你撑破肚皮儿为止。” “你这恶毒了吧?仔细我跟你绝交。”青青佯怒。 钟莹莹岂会看不出青青故意在跟她闹着玩儿? “你若真跟我绝交了,往后你上哪儿去找这么了解你,跟你臭味相投的好姐妹儿?”钟莹莹有恃无恐地道。 “哈哈哈……”青青摇摇头,真被钟莹莹给打败了。 笑声方歇,钟莹莹才正色道:“说真的,我也没想到你会烤东西,而且手法比我还熟练。” “我也会种地呢,看着自己种的东西慢慢从地里长出来,再开花结果,那种成就感只有自己才能体会。”青青满是陶醉地道。 钟莹莹忙不迭地点头:“可不是么?所以我就喜欢出门去城外的农田边儿上逛逛,不仅空气清新,视野开阔,不时还能看到那些农民在地里忙活的身影觉得特别美好。尤其是他们看着自己亲手种出来的庄稼长势很好时的那种幸福感最为耀眼,那才是最真实的感受,发自内心的幸福,不是像我们这些成天呆在侯门深院的人能够想象到的。” “是啊,尤其是过阵子,金秋时分,去田间地头看着那幅景象,才真真是美到极致。”青青的思绪跟着飘远。 说到底,像她们这个年纪的女子是最好幻想的。这一起了头,思维便发散开来,爱做梦的年纪呵…… 只不过,身份使然,环境使然,围绕在她们身边的人都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权势富贵之人。那些被权势和财富重重包围的富贵之人早已被地位和财势蒙住了眼,喜怒哀乐都不再真实,更不能体会到世间最纯净的那种成就感。 做梦归做梦,两个小女人还不至于天真到以为平凡人的生活就万般美好。 “虽然我喜欢去田里看那些农户们忙活的身影,觉得他们望着田地里庄稼的那种期盼眼神很光彩夺目,但是我也知道,他们很辛苦,很劳累,活得并不轻松。别看那些个庄稼结出了沉甸甸的果实,可说到底,那些粮食他们自己享受不了多少,缴租上贡,剩下能留给家人的根本不多。”钟莹莹说到这里,激情都没有了,脸色有些暗淡。 青青觉得气氛有些沉重了,促狭道:“哟呵呵……看不出来,咱们大将军府的千金小姐还挺忧国忧民的。” “什么忧国忧民,只是于心不忍罢了。看不惯达官贵人仗势欺人,不忍见平民百姓忍饥挨饿罢了,纯粹是路见不平而已,我可没那么大的抱负。忧国忧民?那是你这个太子妃要做的事情。”钟莹莹反驳道。 听钟莹莹这么说,青青瞬间反应过来,不由眼珠子一转,没好气地道:“我还当你跟我掏心窝子,原来刚才你那些感慨全都冲着我来?你该不会真想将改善百姓生活的重任落到我肩上吧?” “哈哈哈……跟青青说话果然就是爽,不需费力想说辞,稍稍一提,你就明白了。”钟莹莹乐呵呵地道。 青青抖了抖自己的小身板儿,又道:“你瞧瞧我这副小肩膀,能扛得起此等重任?你可真是高估我的实力。” “我相信你,爹爹更相信你。”钟莹莹笃定地道。 青青偏着头,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直盯着钟莹莹看。 钟莹莹也不躲避,大方地由着青青瞧着,还不时对青青露出个贼贼的笑容。 良久,青青才问道:“该不会,这是钟老将军的意思吧?” “被你猜中了,就是爹爹的意思。他可对你抱有极大的希望,希望你能辅助太子殿下成就大业。”明人面前不说暗话,钟莹莹丝毫不掩饰地承认了。事实上,这还真是钟进的意思。 钟进自打在青青大婚那日接触了她之后,便对她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更对紫泽国的未来抱有绝对的信心。钟进没有别的心思,不像朝中大臣一样喜欢斗权术,更不能左右皇帝的决策,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下一任皇帝的身上,也就是御轩。正所谓,妻贤夫祸少,御轩要能成一代名君,在钟进看来青青还真是关键。 那日回府后,曾跟自己的女儿略略提过一些,只不过当时钟莹莹并没有接触过青青,所以对此持保留的意见。今日两人一见如故,可谓是志同道合,钟莹莹自然要将此事说开,并欲极力劝说青青将心思多放心在国事之上。 青青哪有这等闲工夫管朝廷大事?在她看来,当下帮着御轩夺权已经是极致了,根本没有想过待御轩稳坐龙座之后的事情。而且,她还有百玑宫在手,也着实没有那许多工夫折腾。 “你这鬼灵精,跟我绕这么大弯子,哼哼!”青青佯作不高兴状,其实是心中思绪有些纷乱。 钟莹莹也看出了青青有心事,遂试探着问道:“你跟太子殿下,不会是来假的吧?” “喝!”青青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矢口否认:“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假的,亲都成了。” “不是就好,要不然,那可是欺君之罪,要杀头的。”钟莹莹松口气,不过后来的话却更加地有种咄咄逼人的感觉,逼得青青愈发不敢承认啊。 青青不自然地细微地扯了扯嘴角,后满是疑问地朝钟莹莹道:“你怎会突然这样问?” “猜的呗。前阵子市井不是传言,都说太子不愿娶你,你也不愿嫁进睿王府。不过现在看来,这些谣言都不攻自破了。”钟莹莹笑道。 “呵呵……”青青心虚地笑了笑,反问道:“你就这么相信我?我说不是,你就信?” 钟莹莹贼溜溜地勾了勾唇角,眼中尽是逗趣儿,嘟着嘴朝前方点了点,道:“女人向来是善变的动物,我可不是信你,我信他。” 青青朝着钟莹莹指的方向看去,却见得,御轩远远儿地站在她们的正对面,此刻正将专注的视线望过来。青青不由一惊,这家伙,几时来的?怎就没有出来吭声儿,不知道又在搞什么鬼? “你信他?他才是隐藏心思的高手,你信他就大错特错了。”青青瘪瘪嘴,有点儿不服气地道。 钟莹莹凑到青青耳边,神秘兮兮地低声对青青道:“那可不一定。我瞧着他对你挺在意的,目光老朝这边儿看过来,还故意远远儿地站在一边儿不打扰咱们说话,想来是对你真的体贴入微。” “咱们俩人在这儿,他眼巴巴地盯着这边儿,不定是盯着我吧?指不定他盯着你看,像你这种大美人才是男人追逐的焦点。”青青煞有介事地道。不过,说归说,她这会儿的脸上还是不争气地浮现了半丝红晕。 钟莹莹又朝着御轩的方向瞧了眼,而后转回头对青青道:“人家乃是堂堂太子,怎么可能没见过美色?哪儿会见了个标致点儿的女人就移不开眼,你这也太贬低人家了。” “男人本就那样儿,见异思迁,喜新厌旧。”青青煞有介事地道。 钟莹莹不赞同:“那可不一样,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有的男人就专情,我相信太子殿下就是其中一个。你没见,你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他都在关注?” “那是男人使的障眼法儿,这你也相信?就我看来,莹莹不该是这样单纯才对。”青青死鸭子嘴硬,愣是不承认御轩那家伙这会儿是在看自己。 钟莹莹望了眼御轩,无奈地摇摇头,叹道:“我真替太子殿下难过。看来,他的情路多舛呐。” “你还真是操心了。正所谓东方不亮西方亮,他在这儿没讨到趣儿,自然要去别处找乐子的,咱们就别替他担忧了。”说话间,青青不经意地瞟了眼前方的御轩,竟然发现那家伙居然迈开步伐朝这边走来了。无端地,她心里竟然稍稍有了那么点儿紧张。 真是奇怪,她紧张个什么劲儿?他来了就来了,难不成他还能当着莹莹的面儿将她怎么着? 这么想着,青青又直了直身子,强装镇定。 钟莹莹瞅着青青一脸的别扭,不由暗笑在心里。她没打算拆穿青青,毕竟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她不想让青青觉得难堪和难为情。只是,他的爹爹受百里丞相所托,必要时候得将太子夫妇的感情推波助澜一番,她自然会替爹爹将事情办到呢。况且,现在她是很乐意接下这项任务的,毕竟青青已经成了她的好姐妹儿,她希望青青真能找到幸福的。 是以,钟莹莹迟疑了下,便语带疑惑地问道:“你怎么这样想太子殿下?你这样无端猜忌人家,那是对人家的不公平。” “有什么不公平的?反正他也不在乎。”青青觉得吧,像御轩那家伙脸皮那么厚的人,会在意人家的几句话?那才怪呢。 钟莹莹扭着脑袋,两只眼睛奇怪地瞅着青青,问道:“我怎么觉得你的想法很偏激?” “什么偏激?这是事实好不好?你也别太相信男人,男人都是口蜜腹剑的。”青青这话,绝对有危言耸听的嫌疑。 钟莹莹呵呵地笑了起来,眨巴眨巴了眼睛,不怀好意地逼问青青:“说吧,是不是太子殿下设计骗过你?你吃过他的亏,所以现在是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 “喝!真是服了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了。”青青嗔笑道,后正色补充道:“关他什么事啊?我是从我三哥那儿总结来的经验。你瞧瞧我三哥就知道了,见了哪个女人他不是和颜悦色?处处留情,却处处无情。” “你这样说,便是冤枉你三哥了。他虽然处处留情,可人家不也没招惹谁么?那些女人都是主动送上门,他只不过没有很生硬地回绝人家罢了,那也是不想伤女人的心嘛。再说了,他纵然风流,却是从来没有闹出个什么乱子,看来他也是有节有度的。”钟莹莹破天荒地,居然替百里追情来了这么一大篇的申辩。 青青闻言,瞪大了眼,啧啧称奇:“说到我三哥,你怎么这么着急?你该不会暗恋我三哥吧?那可不行,他绝对不是值得女人信赖的男人。” 站在朋友的立场,青青很负责任地劝告钟莹莹。 钟莹莹不置可否,只反问:“你不觉得自己太武断了?你三哥又还没成亲,你怎么知道他会辜负自己的女人?” “难不成,你真想试试?”青青好不惊讶。 钟莹莹笑道:“有何不可?” “来真的?你真看上我家三哥?要不然我介绍你给我大哥,要不二哥……总之不要我三哥。”三哥乃是家里公认的花花浪子啊,怎么可以用来摧残自己的好姐儿呢?青青迷茫了。 钟莹莹的态度很坚决:“才不要。你大哥太冷,跟太子殿下有得一拼,我才不要;你二哥标准的笑面虎,谁知道他哪张笑容是真,那张笑容是假?我可不想成天花心思猜他的心意。” “这么说……真卯上我三哥了?”青青不由一阵恶寒,最后一次提醒:“我三哥真是够花的。你可要想好。” “你要相信,有手段的女人,可以驯服各种难缠的男人。好比太子殿下,天下人莫不怕他,可就你不怕他,而且还将他吃得死死的。”钟莹莹很巧妙地又将话题转向了青青和御轩的头上。 “我什么时候把他吃得死死的?我都没有招惹他好不好?”青青倍感受冤枉。 “就是因为你没招惹他,他才难受嘛。你瞧瞧,人家那么大个人,天可怜见地,站那边儿大半天了也没敢出声打扰你。要走过来,他还得看你的脸色,还选着你眉开眼笑心情好的时候再过来。”钟莹莹真是观察入微啊。 青青耳里听着钟莹莹的话,目光却下意识地瞟向了御轩。 正巧,这会儿御轩也已经走过来离她们很近了,所以能够不期然地与青青的目光对上。 青青赶紧垂下头,将视线转到钟莹莹脸上。 可是,御轩哪儿肯放过她?他见青青这般不自在,心里可乐翻了。原来这小妮子还是开窍的,只不过不敢承认罢了。他有信心,终有一日,他能攻城略池。 “在说我呢?”很快,御轩来到两个女人跟前,带笑的目光自然是瞅着青青的。 青青垂眸,假意在拍着自己身上的烟灰,那是之前烤玉米时弄上的。 钟莹莹很自然地起身,朝御轩恭敬地行礼福了福身,轻声道:“可不是么?臣女正跟太子妃讨论殿下您呢。” “莹莹!”青青低声呵斥。这个莹莹真是够直接的,真会被她给害死。 御轩瞟了眼青青,便故意不再理会她,而是将目光转向钟莹莹,兴致勃勃地问道:“讨论我什么?” “没什么,说你最近……” 钟莹莹见青青要蒙混过去,赶紧截断了她的话,转而继续对御轩道:“正讨论,您对太子妃是真心,还是假意。” “哦?”御轩玩味地看着青青,满脸荣光地朝青青道:“这么说,爱妃还是怀疑我的诚心?” 见青青要说话,钟莹莹又赶忙了,捷足先登:“可不是么?太子妃是钻牛角尖了,正等着太子殿下您过来好生开导开导她呢。” “莹莹,你再胡说,我真要跟你绝交了!”青青一脸的难色。 钟莹莹有恃无恐:“呵呵呵……被我说中要害了,难为情了吧?好吧,这里留给你们慢慢儿解释解释。我去找我爹爹了。” “莹莹……”青青的呼唤没有成效。钟莹莹觉得今儿个任务已经完成,高高兴兴地回去找钟进叙父女亲情了。 钟莹莹一走,御轩就坐了下来,而且就坐在青青身边儿。 青青下意识地挪了挪屁屁,想要拉开点儿与他的距离。哪晓得,他又凑了过去。无论她怎么挪开,到最后还是与他黏糊在一起。反反复复几次之后,她也就不折腾了。 “你不是跟钟老将军商议要事?这么快就完了?”她一本正经地问道。 然而对于御轩来说,现在他根本就不想与她谈论朝政,比起来他更想与她谈谈他们只见的私事。 于是,他这样回道:“你觉得快,我可觉得慢。好歹我紧赶着出来,不然还不知道你心里这么不信任我。” “你老这样不正经,让人怎么相信你?刚才有莹莹在场,你也不知道收敛,两只眼睛贼溜溜地望过来,故意让人产生遐想。”青青微恼地道。 “什么叫产生遐想?我看自己的妻子,难道不应该?”御轩有点儿郁闷了。 青青瘪瘪嘴,想要反驳,可也知道反驳也没有。罢了,由着他,否则她越是阻止他,他就越是变本加厉。 见青青有抵触情绪,御轩原本准备倾吐的那些激情澎湃的词汇,就这么陡然一下,又回到了肚子里。 望了望前方的玉米地,他抛出诱饵:“太子宫也有好几片空地,你要喜欢,种什么都行。” 喝!这个家伙,还知道贿赂? 虽然心中还有点儿小怒火没发出来,可细细一想,人家他也似乎没做错什么吧?顶多也就是他刚才当着钟莹莹的面,朝着她多瞧了会儿而已。她这么莫名其妙地对着人家凶,实在也说不过去。 “好吧,待回了宫,我再想想种什么合适。”青青见好就收,没再跟御轩计较折腾。顿了下,她问道:“那我们现在去哪儿?是回宫,还是跟着钟老将军去军营?” “宫里自然是暂时不回去,军营里有钟老将军也就安稳了。我们还是顺着皇帝的心意,四处逛逛走走,多游览游览名山大川,感受感受我朝各地的风土人情。”御轩难得这样悠闲。这次有了伴儿,跟着青青一同出来,便打算好生歇歇,顺便圆了自己的梦。 “就我们两个?”想想,孟达和秦羽不在身边,这若一出去,随时就她和御轩两人,是不是有点儿太…… 御轩细微地拧了拧眉头,理所当然地道:“那是,我们好不容易能有单独相处的机会。不然,你难道还要找个人看我们恩爱?” 这话,若是搁往常,青青直接当他是在说笑。然而现在,他一脸的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啊!这家伙,越发地得寸进尺了,还真以为就这么着便能俘虏她的心?有这么简单么?哼哼…… “两个人出去玩儿,多冷清啊?要不,让莹莹也随我们一同去,正好钟老将军要回军营,莹莹一个人在家也不好玩儿。”青青盘算着有钟莹莹在身边儿,御轩多少不会那么放肆。 御轩听罢,却皱紧了眉头:“你可真大方,居然主动提议让别的女人跟来。难道你就不怕我被人抢走?” 青青嗤声道:“哼!你以为自己行情多好?人家莹莹才看不上你,人家那是有心上人的。” 嗯?御轩挑挑眉,心想:女人之间果然是无话不谈。看来这钟莹莹和青青果然聊得没有保留。既如此,他可从钟莹莹身上下功夫不是?如此一来,透过钟莹莹,间接地打通青青的心扉,又未尝不可? 这么想着,御轩改变了主意:“也好,有俩美人在侧,看来我很有眼福。” 果然!男人就是花心!青青恨恨地瞪了御轩一眼。 御轩假意将视线投到了别处,不去看青青眼中充斥着的熊熊火焰。 “我们现在启程?”青青压制住自己的性子,平静地问道。 御轩颔首,而且很热情地,就要拉着青青同去向钟进道别,并且邀请钟莹莹与他们同行。 青青见御轩那一脸的热切,就觉得很不爽。这男人,刚才还装出一副专情无比的模样,现在露馅儿了吧?哼哼!花心就花心,还用掩饰!连她三哥都不如!三哥至少还是光明正大地风流,可御轩这家伙恁是个闷骚,面儿上一本正经,心里不知道有多少花花肠子呢! “爱妃不高兴?若是不乐意,我们便不去找钟莹莹同行,我们单独出去游玩。”御轩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心里哪儿会不知道青青在别扭什么?可是他就是要激她,不激她不足以让她开窍。这可是老丈人教授的诀窍,御轩也觉得应该会很有用,所以准备大加利用。 青青不服气地嗤哼一声,懒得理会御轩,自个儿加快了步子往前冲。 御轩走在青青身后,不紧不慢,总是与她保持两步距离。 在将军府下人的带领下,御轩和青青一同来到钟莹莹的闺房。 钟莹莹这会儿已经换了套朴素的衣裳,以青青自个儿的经验来看,莹莹应该是要外出。 果不其然,钟莹莹一开门见到御轩和青青,不等二人开口,她就率先道:“青青,我要出去一趟,你们慢慢儿玩。等你们游玩回来,我进宫去找你玩儿。” 说罢,钟莹莹又稍稍向御轩打了个招呼之后,便急匆匆地出门了。 青青目送着钟莹莹走远,才收回视线,不无得意地对御轩道:“瞧见没?莹莹才不跟你一道。你以为,你想让人家跟着去,人家都得乐颠颠地跟你去?” 御轩见青青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儿,不由暗笑在心里。这小妮子玩儿的什么心思,难道他还能不明白? “我怎么觉得,钟莹莹没跟来,你似乎特别开心?其实,你也喜欢二人相处?”御轩这家伙硬是欠扁,非得要将话挑得这么明么? 青青不言,像个火车头一样,加快了脚步往前头冲去。 ﹍﹍﹍﹍﹍﹍ 月清宫 “你还好意思来?上次我们合作得可并不愉快!”庄妃对面前的魔煞神君道。 往常,她还能对他和颜悦色,拉下脸来将就他。不过,此一时彼一时,而今魔煞神君已然是孤家寡人一个,又身负重伤,焉能再成什么事?所以,她也就不用再给他什么面子了。 魔煞神君今日进宫,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所以他事先就已经有了准备,更有信心能让庄妃改变主意。 “你以为我失了玉龙沟便从此一蹶不振?”魔煞神君轻蔑地道。 庄妃勾唇,满脸鄙夷:“难道不是?如今的你,那可是朝廷通缉的头等要犯,你能活到现在已经算是奇迹了。看在往日的交情上,我不为难你。你自己走吧。” “我好不容易进趟宫,目的未曾达到,如何能够出去?”魔煞神君仍旧不改昔日的飞扬跋扈。 庄妃“哈哈哈”地冷笑一阵,笑得眼泪都在眼睛里打转,才侧头对魔煞神君道:“现在的你不过一只丧家之犬,还谈什么‘目的’?莫非你想呆在本宫的月清宫避难?本宫可不能答应!” “庄妃娘娘将本座也看得太低了。本座的魔煞门难道这般容易销声匿迹?”魔煞神君的话音里,浓浓地,都是对庄妃的藐视,藐视她头脑太简单。 在庄妃看来,今日的魔煞神君只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没有什么危害性。 是以,她对他道:“本宫怀疑你是否经不住重创,被刺激得脑袋坏了?你的魔煞门已经被剿灭了,而且是御轩亲自带兵剿灭的,全天下人都清楚。玉龙沟都被翻了个个儿,你那魔煞门还不销声匿迹?” “不过一个据点罢了,本座随随便便就能找上百八十个这样环境的据点。”魔煞神君满是骄傲地道。 庄妃一听,心里立马来了兴致,可又不愿表现得太明显,于是兴趣缺缺地出声:“既然这么着,你今日进宫来又是为何?向本宫炫耀你有东山再起的本领?” 哼!魔煞神君听了庄妃的话,心里禁不住立即给庄妃画了个大叉叉,表示庄妃这种人头脑太简单,实在不适合掌权。 试想,他乃统领大半个江湖势力的魔煞门主,怎会那般肤浅地在意自己在别人眼中的印象?怎会负伤拼死混进皇宫朝自己昔日的盟友炫耀?这有炫耀的必要么? 倘若他真想炫耀,也该去御轩和青青的势力范围才有作用。 “庄妃娘娘猜错了。本座今日并非来炫耀,而是来跟你做笔生意。”魔煞神君平静道。 庄妃满脸不屑:“事到如今,我们的合作早已终止。我也没什么生意好跟你谈的。” “京城命案那几个人,您不是想要?”魔煞神君话音一落,然后便简要地将自己欲拿京城命案的凶手与庄妃换取有力条件的事情道了出来。 京城命案的凶手?庄妃一听这个,立马来了劲儿。 “你的意思是,你能找到那几个人?你不是说他们行踪飘忽,很难找到人?”庄妃纳闷儿了,心里开始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魔煞神君四两拨千斤地道:“我自然有我的法子,庄妃娘娘便不必过问了。” “那几人现在何处?”庄妃急不可耐地又问:“他们是否跟御轩有关?” 御轩? 魔煞神君尚在疑惑之中,庄妃又道:“御轩身边儿的人,以及丞相府的三兄弟全都找人去了。” 丞相府如此积极地找寻那几名凶手,总让庄妃觉得奇怪。适才魔煞神君的话,更加让庄妃觉得,那几人与御轩和百里青青有着某种程度上的联系。 “你老实告诉我,那些个凶手究竟都是那些人?京城命案,你是否早就藏了一手?”庄妃太过好奇却得不到解答,心中的疑问便愈发地扩大,恨不得立即有人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魔煞神君这才娓娓道来,将自己如何挑选百玑宫弟子为非作歹,将青青的百玑宫身份……等等,统统向庄妃说了个彻底。 庄妃听得一愣一愣的,喃喃道:“当初皇上让本宫将百里那丫头给笼络进来,本宫没能成功,看来是吃了大亏了。” “她现在已经是你的敌人,你再想这些也没用。你该想想,怎样才能将他们给击垮。”魔煞神君适时对庄妃煽风点火地道。 庄妃神色微变,对魔煞神君也稍微客气了那么点儿,说道:“你想要什么条件才能将那几个凶手交给本宫?” “黄金万两,外加十个大内高手。”魔煞神君很不客气地狮子大开口。 庄妃听了,奉之为天方夜谭。 却见得,她嘲讽地笑了笑,语带轻蔑之味:“区区几个犯人,用得着本宫搭上黄金万两和十个大内高手?” “庄妃娘娘自己权衡斟酌吧。御轩和百里青青的把柄可不好抓住,否则你也不用等到现在还没找到机会下手。那些个凶手便是离间他们两人的利器,更是朝廷对付百玑宫的关键把柄。”魔煞神君也不着急,只淡淡地提了提其中利害,相信以庄妃对太子之位的觊觎,她一定会有所行动。 庄妃还嘴硬不肯承认其中的厉害,打算先晾一晾魔煞神君:“甭说本宫没有万两黄金,即便是有,也绝对不可能这么轻易地拿去买几个凶犯。至于对付那御轩两口子的办法,本宫自会另寻,就不劳你操心了。” “庄妃娘娘这般言说,那么权当本座今日走错地方,告辞!”魔煞神君来无踪,去无影,突然就从月清宫消失了。他相信,庄妃会找上他的。 魔煞神君一走,庄妃便召来寝宫外的侍卫,吩咐侍卫们出宫查找魔煞神君的下落,并且尽量将那几个京城命案的凶手给夺回来。 将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庄妃才去龙德宫找皇帝。一路上,她告诉自己:这次说什么也要进去见上皇帝一面,这几日皇帝装病装得谁都不见,好些事情都不站出来处理,可将她给累坏了。虽然她没有直接插手朝政,但是暗地里替他收拾的烂摊子还真不少。 只不过,庄妃并不察觉到,自己费心劳神做的那些个事情,或许在皇帝的眼中根本就是多此一举,画蛇添足。 一路紧赶慢赶,终于来到龙德宫,却被人告知,皇帝已经去了御书房!怎么回事?他不装病了?一问之下,才得知那御轩和青青小两口儿刚回宫来过,而且还在皇帝面前倒腾了一阵。这可急坏了庄妃,她最怕现在御承不在宫里时,皇后那边儿的人出什么幺蛾子。 当庄妃转到御书房时,见那御书房厚重气派的大门紧紧闭着。她望了眼,四周又不见有宫人值守,怕里面有大臣在,所以没敢闯进去,而是悄悄地站在门外观察形势。 房内,皇帝根本没在会见什么大臣,而是在关着门训斥御墨。 “你这小子,朕让你稍微用功几日学学处理朝务,你便去你兄长那儿告状诉苦!就你这般,如何能成大事?真是太让朕失望了!”皇帝先发制人,一来就给御墨“噼噼啪啪”一通骂。 告状?诉苦? 御墨听得稀里糊涂,可没有将自己心中的疑问给透露出来,而是面色不变地,静静地观察着自己的父皇。 皇帝原本就在怀疑青青和御轩在他身边安插了什么眼线,怀疑宫里的事情并非是御墨给透露出去的,所以才打算从御墨这里下手了解御轩和青青的状况。然而御墨这小子也恁是个二愣,半晌放不出个响屁来。与其说皇帝要从御墨身上探听到什么,还不如说默不作声的御墨能从皇帝的话音里辨出点儿名堂来。 “二皇兄回宫了?”御墨做出这样猜测。 皇帝想到之前在龙德宫被御轩给绕进了弯子里,还莫名其妙地就将钟进给弄出宫去了,他这会儿心里就堵得慌。 “不是你让他回宫来替你处理朝务?”皇帝逼问道。 御墨笑了笑,满脸的高兴:“既然皇兄回宫了,也就不用儿臣再诸多费事了。儿臣得回王府好生歇上几日了。” 说罢,他就伸了伸懒腰,哈欠连连地向皇帝给告退。而后在皇帝怒目圆瞪的注视下,御墨大摇大摆地开了御书房的门,准备出宫去了。 庄妃听见门内传来脚步声,赶紧就要往一旁躲去,可还是晚了一步。 从御墨开门,到跨出门,动作极其连贯,速度之快,根本就不给庄妃反应的机会。 一探出头,御墨就看到了站在门外正着急找地方隐藏的庄妃。 “庄妃娘娘来找父皇,怎么也不早打声招呼?在这儿久等了?父皇就在房里,娘娘请便。”看似御墨是在招呼自己的庶母,可只有他自己明白,他带笑的眼中正现出一丝谨慎。 房内,皇帝听到门外的动静,气得个半死。 “你来作甚?”冲到门口,皇帝劈头就朝庄妃吼道。 在小辈面前被皇帝横鼻子竖脸,庄妃觉得面子有点儿挂不住,苦着一张脸就冲进了房内。 关上门,她便发难:“你每次都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凶人!你倒好,一病百事消,扔下一堆烂摊子也不管,我来找你要个主意能怎么着?” 房门外,已经走远的御墨转过头睨了眼御书房那扇紧闭的大门,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这样最好,就让庄妃陪父皇玩玩儿,他干脆去找皇兄啰。 皇帝本来就正是心烦之时,又被庄妃这么一阵轰炸,竟觉得脑袋里嗡嗡地响个没完。他怒气冲冲地,猛力坐回龙椅上,好一会儿才顺过气来。 “又出了什么事?朕不是让你别妄动么?你总不听,哪次不是被人家牵着鼻子走?”皇帝恼火地道。 庄妃原本打算跟皇帝置气,可当下事态紧急,罢了,还是她服个软:“皇上不是让御轩查问京城命案么?那些个凶手已经找到了。” “朕记得,这事儿已经交由刑部代办,你参合个什么劲儿?凶手找到了便依法查办。”皇帝不甚在意地道。 庄妃欲言又止,又四下望了一圈儿,显得极为神秘。 皇帝蹙眉盯着庄妃,似乎在怪她神经兮兮。 庄妃这才将嘴凑近皇帝耳边,低声对他耳语:“皇上,是这样儿的……” 随后,她将青青和百玑宫的事情,以及魔煞神君设计百玑宫弟子制造的京城命案全都道了出来。 皇帝听了,不由咆哮:“这魔煞门实在太可恶,竟如此罔顾人命!别再跟魔煞神君那厮接触,若让朝臣们知道你与他有瓜葛,承儿的前途定然无望。” “你道我想跟那货有牵扯?关键是他现在手里有筹码,还开出了万两黄金的条件,臣妾此来……” 庄妃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皇帝一个手势给阻止。 “这件事你权当不知,别再节外生枝了。”皇帝直接堵住了庄妃的口,没让她将剩下的话说完。 接下来,皇帝以自己要处理公事为由,打发庄妃回了月清宫。而他自己则是招来侍卫,将袖中早就准备好的密旨交了出去,眼中浮现出浓浓的狠戾色彩。 庄妃从御书房出来,仍旧如往常那般没有从皇帝那里得到什么实质性的帮助,反倒是白白找了一顿气受,心里实在不是滋味儿。心一横,她决定豁出去了…… ﹍﹍﹍﹍ 御墨从宫里出来,便赶紧地寻着踪迹追御轩和青青去了。好在那对夫妻一路悠闲地赏着风景,脚程并不快,没多久御墨便追上了两人。 此时正值傍晚,天边落霞晕染,红红的霞光落在前方两个并排着骑马闲晃的人身上,竟然产生出一种唯美的效果。 御墨第一次觉得,百里青青与自己的皇兄走在一起不显得突兀,反而有种说不出的和谐。 “驾!” 御墨使劲儿抽了座下的马儿一鞭,马儿嘶叫一声,飞快地冲上前去。 前方的两人听到背后的马蹄声,同时转头,便见御墨神采飞扬地赶来。 “二皇兄,你太不够意思了。自己出来闲花野草,居然将小弟留在宫里做苦工。”御墨万般委屈地道。 御轩心情颇佳,露了个笑脸给御墨:“你这不是出来了?” 御墨硬是将自己的棕色大马冲过去,夹在御轩和青青的两匹马中间,而后将头转向左边儿,朝着御轩诉苦:“听你说得倒是轻松,没见我最近都瘦了一圈了?我怀疑你平时怎么批阅那些成山成海的奏折?一定是偷懒了。” “何以见得?”御轩挑眉,不耻下问。 御墨抖了抖自己的两只爪子,哀怨地道:“瞧瞧我这手,才跟那些公文耗了几日便弄得抽筋儿发抖。哪像你,处理起来就跟玩儿似的。” “哈哈哈……你这小子才批了几日奏折,便如此感叹?”御轩好心情地爽朗一笑。这一笑,不禁让御墨瞪大了双眼。 “你?二皇兄,你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了这个女人之后,性情大变。”御墨惊呼出声,还有意扭头看了眼自己右手边儿的青青。 青青一听御墨将枪口指向自己,随即回击:“喂!我说靖王,我招你惹你了?” “你带坏二皇兄,让他不理朝政,只懂得出来逍遥快活。”御墨早就想对青青痛批一顿了。上次在玉龙沟他就想着,若给他找到百里青青这女人,一定要先给她来个下马威,看她往后还敢嚣张地给二皇兄出乱子! “切!”青青直接给了御墨一记白眼,懒得跟这家伙理论。 御墨见青青那副藐视人的模样,哪儿受得了? “你还敢对本王不屑?你个祸国殃民的苏妲己!”御墨怒了。好像这百里青青还是第一个不买他帐的女人,除了她,谁见了他不是客客气气?就连皇后和庄妃也不曾对他这般嚣张,这黄毛丫头算什么? 这头,御墨的火都还没发出来,那厢,御轩已经发难了:“住口!她是你皇嫂!” “鬼才认她是皇嫂?要貌没貌,要才没才,就那张嘴厉害,最善胡搅蛮缠!”御墨毫不掩饰自己对青青的看法。 青青原本还想跟御墨争辩,将他的气焰给打压下去,听他这么一说,她倒改变主意了。 嘻嘻一笑,她招摇过市地道:“可不就是我这德行么?偏偏你家二哥就看上了,怎么样,怎么样?不服气,那你让他休了我啊?只怕你没这本事。” “你这女人!算了,好男不跟女斗!”御墨见青青那副耀武扬威,神气十足的样子,便泄了气,觉得自己真没把握斗得过她。只不过,他还是有点儿不甘心,又讪讪地补了句:“就你这样儿,也就是我皇兄图新鲜,新鲜劲儿一过,指定将让扔到天边去,让你当下堂妇!” 这席话刚落下帷幕,青青都还没及得上接话,那头御轩已经发难了。 “御墨!”御轩黑着一张脸,厉声吼道。待御墨转过头来,他又加重了语气斥责:“过了!” 意在怪罪御墨说话太过分了。 御墨大感不平衡:“凭什么就数落我,你没见她多嚣张?” “小气!”青青还故意朝御墨做了个鬼脸。哼哼!御墨这小子,她都还没来得及找他算账,他倒先撞上来了。 御墨一见青青那副拽样,只咋呼着:“丑女多作怪!” 青青听罢,不怒反笑,笑得极其得意:“呵呵呵呵……” 听到她银铃般的笑声,御轩也咧开了嘴。 只有御墨耷拉着脸,觉得自己今儿是不是走错了地方?怎么感觉像是跟着两个不正常的人走在了一起? “皇兄,你究竟看上这丑丫头那点儿?”御墨摇着头,大呼世风日下,天地灰暗。 御轩笑得合不拢嘴,一脸的甜蜜,原本冷峻的面容竟这笑容一装饰,立即变得温和可亲起来,尤其是那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更是让人看了直晃眼。 跟个丑丫头出来赏风赏景,能赏得这么开心?御墨觉得二皇兄脑子进水了。 良久,御轩窃笑着瞟了眼青青,而后朝御墨道:“你这小子不懂,等你找到了意中人就明白个中滋味儿了。” “意中人?你真确定是眼前这一无是处的丑女人?”御墨听了御轩的话,吓得差点儿从马背上掉下来。 御轩正色道:“休要放肆!你若还想跟着一同游山玩水,便不许再对你皇嫂不恭!” 御墨听了,真想扭动回宫去,可宫里没了二皇兄,他又觉得没意思,尤其怕被皇帝搬去做苦力。算了,忍忍吧!刚这么想着,他又听到右手边儿的青青正哼着胜利的小调调儿,气得他真想吐血。转过头,哀怨地看向二皇兄,却发现二皇兄也是一副幸福小男人的模样。 御墨真觉憋屈,感觉跟进了狼窝虎穴差不多。左右两边儿的人,两个都神经错乱了。算了,不跟他们斗气儿,不然吃亏的是自己。 静下心来,御墨才发现一件奇事:“你会骑马?” 这个娇弱的丑千金,什么时候会骑马了?瞧着她那动作,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我为什么不能骑马?”青青挑挑眉,好笑地道:“你怎么不问,自己为什么会走路?” “哈哈哈……”御轩又是一阵开怀畅笑。想不到有御墨这小子在场,小妮子的兴致倒是挺高昂的,气氛也挺不错的。既然小妮子喜欢找御墨那小子的茬儿,往后多将这小子抓来当炮灰。 御墨听着二皇兄的笑声,总觉得后背有点儿发凉。为什么他会有种被设计的感觉?皇兄那张笑脸上是否藏着什么算计? “皇兄,你见小弟受欺负,就这么幸灾乐祸?”御墨像个小媳妇儿似的控诉道。 御轩好心地提醒:“往后少去招惹你皇嫂,不然我可帮不了你。” “看出来了。你非但不帮,你还落井下石。”御墨深有体会。 “知道就好……” 左右两边儿,竟同时传来同样的话语,连语调都一样! “果真奇了!”御墨感叹,像皇兄这种冷酷霸道的男人也能被个女人制服成这样,果然是太神奇了。难道说,皇兄真看上这丑丫头了? 不信邪的御墨,偏过头想从皇兄脸上看出点儿什么。哪晓得,就对上皇兄警告的眼神! 喝!皇兄刚才助涨了丑丫头的气焰还不说,现在还要再度对他下暗示?这丑丫头,到底有什么能耐,值得皇兄这样像个老母鸡似的护着她?这可激起了他的兴趣了,他偏要招惹丑丫头试试…… ------题外话------ 谢谢“okwoai”亲亲和“美女小犹太”亲亲的票票鼓励,么么…… 亲们双节快乐,嘻嘻…… 请牢记本站域名:g.xxx 080 美人心意 今儿一早起来,天空便下着蒙蒙细雨,天气也跟着凉爽不少。 像这种好天气,对于青青来说,正是睡觉的好时候,所以她直接懒床不起来。 御轩虽然习惯了早起,但是最近毕竟是出来游玩,身上没什么大事,所以他也不忙着起床。尤其是,他瞟了眼床的另一侧睡得正香的青青,为了不吵醒她,他甚至连动都没有动。 自从两人成亲后,为了避人耳目,他们一直是同处一室,更是同榻而寝。只不过,青青能忍受的极限是,两人的身体必须保持一尺以上的距离。 话说,御轩不遵守青青立下的这规矩还真不行,因为床榻的正中央从床的两头拉伸系着一根儿绳子,绳子上还拴着小铃铛。一旦他逾越雷池一步,铃铛一响,某个熟睡的小女人一醒,他就得倒大霉。 她的警觉性很高,他可不敢顶风作案,不然以后连同榻而寝的福利都要被没收。 这小两口儿倒是睡得舒服,隔壁房的御墨却早就耐不住寂寞起床了,左等右等也等不到两人起来用膳,一个人多无聊啊。于是,御墨来到兄嫂门前,“咚咚咚”地叩门起来。 里头睡得正沉的青青,耳中听到叩门声,双眼猛然睁开,瞪得圆圆的。 御轩略微拧了拧眉头,轻声对一旁的青青道:“是御墨那小子,你继续睡,甭理他。” 青青听了话,眼睛缓缓地眯上,放心地再次跌入梦乡。 御轩见青青再次美美地睡去,俊逸的脸上漾出个温和的笑容,也跟着眯上眼假寐。哪晓得…… “叩叩叩……二哥,该起了。”御墨坏心眼儿地,将叩门的力道又加大了些。不过他还算谨慎,出宫在外,没有再称呼御轩为“二皇兄”,而是直接唤了他“二哥”。 御轩英气的剑眉不禁拧了拧,本欲厉声喝斥门外捣乱的御墨,可又怕扰了青青的美梦,所以只得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压低了脚步声往门口而去。 轻轻地拉开门,看到门外穿着一身白衫,神清气爽的御墨,御轩不由加重了语气,压低了嗓音,沉声道:“有事?” “该用膳了,我肚子饿得慌。”御墨故意装出可怜兮兮的模样,事实上,他的目光却贼兮兮地朝屋内瞟啊瞟,就想捉住青青的小辫子,想着对衣衫不整的她进行一番奚落。 就御墨那点儿小心思,御轩岂能看不出来? 御轩快速地跨出门,并动作利落地将门掩上,而后厉声对御墨道:“肚子饿,楼下找小二传膳,休要过来搅扰!” “怎么是搅扰?平常这时候,你早起来,现在摊上丑丫头这条懒虫,你也跟着赖床?这可不像我心目中的皇兄了。”御墨憋屈地控诉道。很气愤丑丫头将自己的皇兄整个儿霸占。 御轩的一张俊脸甭得更紧,眼中更是充斥着愤怒:“你若再不尊重你皇嫂,开口闭口‘丑丫头’地叫,你便回宫批公文去!” “那丑丫头有什么好?小弟带你去个地方,里面的姑娘个个儿标致,美得跟仙女儿似的,还冰清玉洁,比屋里那丑丫头不知强上几千倍。”御墨故意放大了音量就是想刺激刺激屋内的青青。 青青之前醒过一次,因为知道门外站的是御墨,所以压根儿没将他当回事,这会儿正睡得美呢,那可能被御墨的几声刺激给影响? 倒是御轩这会儿恼火了,满目怒光,口气阴森:“你时常逛窑子?” “那不是窑子!”御墨赶紧澄清。开玩笑,风流倜傥的他怎会流连青楼?这也太掉价了吧?见御轩那副瞧扁人的模样,御墨着急解释:“离这二十里便是玉湖,玉湖上好多画舫,附近的大家闺秀多喜欢上舫中游玩,个个儿能歌善舞,琴棋书画无不精通。顺便一抓,便能抓到个绝色佳品,二哥若能去定然被美色环绕,艳福不浅。” “你若真想沾花惹草,自个儿去,休要领着些莺莺燕燕来我眼前闲晃!”说罢,御轩转过身,欲进门回去窝在青青身边儿再打个盹儿。 御墨当然不干,怎能让皇兄整日被个丑女人给迷惑住? “二哥是怕见了美人经不住诱惑么?这不是考验你对二嫂真情的时候?你若真见了天仙般的女人也不动心,那我就服你。”御墨这话其实根本就不是对御轩说的,而是对屋内的青青示威呢,因为他的嗓子扯得老高,就是故意要吵醒青青并且让那丑丫头急得哭鼻子求饶。 “住口!”御轩低沉的嗓音里尽是怒气,说着便要赶走御墨。 恰在此时,里面飘出个人影…… 拉开虚掩的门,青青不顾形象地打了个哈欠,娇小的身子轻轻倚在门框上,凉悠悠地朝门外的御轩道:“人家老三好不容易找到个乐子要跟你分享,你就去捧捧场呗,要不然人家多没面子?” “老三?你叫我?”御墨听了这个称呼,嘴角直抽抽。搞清楚,他比她要大好不好?还没有人这么唤过他,怎么他听起来,她那口吻就跟换酒楼里的店小二似的? 青青黛眉微蹙,状似疑惑:“不是你?难道是他?” 说着,她抬手,纤细的玉指朝御轩的方向指了指。 见到御墨在青青面前吃瘪,先前还拉着脸的御轩这会儿完全放松了脸部的线条,唇角微勾,眸中带笑地睨着御墨。 御墨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谁准你这么叫我!” “我准的。”御轩不客气地道。 青青像是故意气御墨似的,还煽风点火起来:“听见没?我可是有后台的。以后少对我礼貌点儿,别动不动对我大小声,休要再来招惹我,不然二对一,你会败得很惨。” 御轩还特意呼应青青,所以在青青话落的第一时间,他还重重地朝御墨点了点头,以示对青青刚才那些话的肯定。 “二哥,你幸灾乐祸?”御墨真会被御轩给气死。他这二皇兄现在是完全变了样,简直唯妻是从! 青青睨了眼御轩,给了他一记挑衅的眼神,而后朝已经薄怒的御墨道:“幸灾乐祸又怎样?你气不过?那你打他啊!不过似乎很遗憾,你估计打不赢他。” “丑丫头,你给我闭嘴!”御墨气得,只差没跳脚了。他愤愤地瞅了眼御轩,万分恼火地道:“二哥,你就由着她这么来?岂不是翻了天了?哪有这样嚣张跋扈的女人?” “哪儿有?这儿就有。怎么?你没看见?”青青还不怕死地激着御墨。 御墨气得咬牙切齿,向来温和的脸上青筋暴露,眼中更是满载煞气。若非有御轩的眼神威吓着,不然御墨指不定真会控制不住自己朝青青那副弱不禁风的小身板儿上砸去。 “这种胡搅蛮缠的女人,你也能跟她朝夕相处?”御墨扯了扯嘴角,本来想了一肚子的恶声恶语准备对付青青,可终究没敢在御轩面前放肆。 御轩见青青直接将御墨的话当成了耳旁风,左耳进,右耳出,根本没有放在心上,所以也懒得跟御墨理论,只是不甚友善地瞪了眼御墨,稍后才对御墨道:“你不是饿了?去吩咐小二上菜。” “我成了跑腿儿的?”御墨恨恨地瞥了眼青青,满心不平衡。 青青只是笑笑,而后,兀自跨出门,故意招摇地从御墨身边儿擦过。知道他看她不顺眼,她偏要在他眼前晃啊晃,气死他。 “你去哪儿?”与见青青出了门,便往楼道走去,赶紧出声问道。 青青头也不转,漫不经心地回到:“我去给你们端早饭,你们俩少爷就在这里等着吧。” 端早饭?美得他们了!她这是要自个儿出去逍遥,才不要跟御墨那厮干瞪眼。 “等等!”御轩见青青脚步风快,便料定她有别的心思,所以赶紧跟上去。 御墨站在原地止不住地摇头:二皇兄,你可真没救了,被个丑女人折腾成这样。 无奈虽无奈,御墨最后还是跟了上去,毕竟跟过去才有戏看。 青青听到御轩在叫她,愈发地加快了脚步。 “你欲往何处?”御轩紧追其后,伸手便要去捉她。 青青利落的闪开,没让御轩给抓住。 后方追上来的御墨见此情形不由觉得纳闷儿:二皇兄什么时候这么不济了?居然要抓个女人都抓不住,连出了好几招都被挡了回去。不服气之下,御墨觉得上去帮帮御轩。 御墨纵身上前,靠近前方折腾着的两人时,不客气地往青青后背击去,准备点她的穴而让她动弹不得:“皇兄,这丑丫头惯不得,你见她都快爬到你头上撒野了。你要这样,给她点儿颜色看……” “呲!” 哪晓得,还不等御墨的手指接触到青青的后背,更就不用说点穴了。他才刚伸手过去,嘴里也话也还没说完,便见前头的青青陡然转过身,邪恶朝他一笑,就在这笑容的掩护下,她的衣袖狠狠地朝他扫了过去。 下一刻,他的耳中便听到一声金属扎进皮肉的“呲呲”声,瞬即又感到手背传来针扎般的刺痛。他迅速低头一看,不得了了,他的手背上居然稳稳地扎进了三根长长的细针! “这……额……”痛死他了!猛地抬头,他不可置信,又怒不可遏地吼道:“这针是你刺的?” “你觉得呢?”她笑得很灿烂。 “二哥!”御墨偏过头便朝御轩控诉。 御轩细微地拧了拧眉头,而后对御墨道:“不是早告诉过你,别惹你二嫂?” “你这叫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青青立了威,成功给了御墨个警告,而后不受影响地继续往前走。御墨那小子,开口闭口丑丫头地叫着,她没跟他一般见识也就罢了,他还敢动手?哼!扎了他的爪子,看他往后还敢放肆! 御轩一点儿也没觉得青青的作法太狠,反而是极力赞成。对于胆敢在小妮子身上乱动的人,都得受到惩罚。今儿权当是给御墨这小子长长记性,让他往后规矩点儿,别动不动就找青青的麻烦。 御墨见御轩又追青青去了,心里极度不爽。明明刚才受伤的人是他,二皇兄居然会助涨丑丫头的嚣张气焰!更可恶的是,刚才他连那丑丫头怎么拔针来扎他的,竟一点儿也没看见。那丑丫头居然还会这手,真是大出他的意外。 伸手去拔那几跟细针,御墨悲哀地发现,自己竟然拔不出来!不就几个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而且只要他伸手去拔,便要触动针头,针头也不知道是什么制成的,一扎到肉,让他痛得一阵眩晕。 连连尝试了好几次,御墨终于决定不要硬撑,还是去找始作俑者拔出长针为宜,不然他这手估计都要废了。 那头,青青冲到楼下,本来要出去的,可御轩紧跟慢跟的黏糊着她,她脱不开身,索性真去找店小二点餐。 “夫人要吃点什么?”小二哥热情地招待着。 夫人?青青因为这个称呼而略略地蹙了蹙眉头,她看起来很老了么? 倒是御轩心情不错,赶紧接过店小二的话:“都有哪些东西?” 店小二报了一堆可以充当早餐的小吃的名儿,青青听了都没什么胃口。 “厨房在哪儿?”青青问道。 随后,在小二的带领下,青青径直往厨房去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与其上楼去跟御墨那家伙抬杠,还不容窝进厨房研究点儿吃的。 当然,御轩自然不会错过这个品尝美食的机会。曾经他以为自己吃遍了山珍海味,对食物没有多大的热衷,最近才发现并非那么回事。真正的美食,他才刚刚接触到而已。(.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这是家颇具规模的客栈,其起居用度,饭菜茶水也都极为讲究。这厨房更是大得离谱,里面干净整洁,几十个伙计正忙着擀面弄馅儿包着包子饺子,掌勺的师傅则正张罗着各式点心。 青青走进厨房,一看这阵仗也好生惊讶。这厨房竟比她家百里相府的厨房还大,厨房的器具也更多更精细,还有角落里那个大磨正磨着豆浆,敢情是正准备做豆腐呢。 “小姐,厨房这地儿,烟重。您要吃点儿什么,小的给您做好了端来。”一个厨房的伙计,长得瘦高瘦高的,人挺精神,看起来也很阳光。他将青青进来,赶紧就上前招呼。 “不用了,我想自己弄点儿东西,能借我灶台一用么?”青青客气地道。 伙计有点儿为难:“小姐,厨房一般是不让外人进来的,您这倒是为难小的了。” “我不占多少地儿,就用一会儿。”青青一闲下来,肚子里的馋虫就直闹腾。 厨房的管事也过来,看来是想婉言将青青请出场,毕竟这是人家的工作场合嘛,而且现在正是做早点的时候,正忙着呢。 御轩早就料到会这样,所以刚才来厨房的路上已经跟随同的店小二支应过了。店小二也去掌柜的面前请示了一番,掌柜已将处理的办法吩咐了店小二。 这会儿见厨房的管事为难着找说辞想将青青请出去,店小二赶紧走过来传达掌柜的意见:“李师傅,掌柜的让您通知大伙儿,今儿厨房歇一天。各房的膳食,掌柜的已经差人别处备去了。” “放假?” 众人一听,愣了。大伙儿来了客栈这许多年工夫,这厨房还从来没有歇过一天儿呢,今儿真算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高兴过后,大伙儿才想到,不会是因为眼前的这位小姐吧? “小姐,您是……”厨房的管事很是好奇,究竟什么样的人能够让掌柜甘心将厨房歇一天儿?这损失可不是普通的小呢。 刚才听到店小二的话,青青也颇感疑惑。这好端端的一个厨房,不用真是太浪费了,掌柜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要歇一天。难道是她的关系?可她刚才没见过掌柜啊,更不可能左右掌柜的意见。莫非是…… 青青仰着头,用着探索的目光朝御轩看过去,正好对上他微笑的俊脸。 难怪!她就说,这好端端的,掌柜怎么会突然愿意让出厨房,她又不是什么特别的客人。原来是御轩这家伙做了手脚,不知道这冤大头又掏了多少银两给掌柜的,以至于掌柜的将今儿客栈的膳食全部变成外卖。 厨房里的那些个伙计,一年四季在这忙活,好不容易有天假,个个跑得不见踪影。 人一走,诺大的厨房内,鸦雀无声,空荡荡的,这可正合了御轩的心意。他就想着找个僻静的地儿,跟她一起好生处处。 “不是要煮东西吃?”御轩笑着朝青青挑了挑眉道。 青青也咧开了嘴,语气轻快地道:“可不是么?你都花了大价钱了,不用白不用,当然要好好利用啰。” “知道我帮了你,还不快报答我一下?”御轩邪魅地冲着青青丢了个眉眼儿,嘴角更是惬意地勾起了明显的孤独。这小妮子,还真是精明,立刻就猜到了厨房能够腾空出来的原因。 心情好的青青也不跟御轩计较,乐呵呵地去准备食材了。 御轩当然要跟过去打下手了,这是他最近培养起来的兴趣。 话说,楼上的御墨,举着被细针扎得疼痛不已的手来到厨房外,犹豫了一下,终究抵不过手背上的痛楚,推开半掩的厨房大门走了进去。竟不料,一进去,看到的景象直接让他无比震撼! “二、二哥?”御墨发现自己太过惊讶,连声音都不自觉地抖了抖。这还是他印象中威风凛凛的二皇兄,还是当朝群臣人人敬畏的太子殿下么?他居然、居然挽着袖口,哈着腰,在、在洗菜! 御轩正在响应青青的号召,跟一盆菜叶子奋斗着呢,洗得很认真,生怕洗不干净似的。这会儿,他一听到御墨质疑的声音,便拧了拧剑眉,直起身,转过头往后看去。 “你来作甚?”御轩冷冷地道。人家他和青青独处的二人世界,御墨这小子来横插一脚作甚? 御墨没精力听御轩的质问,只是瞪大了眼珠子,诺诺地道:“君子远庖厨,可你、你居然在厨房里洗菜?” 而且,还洗得那么投入!御墨没将后面的话说完。 “你不也进来了?”正在灶台边儿上忙活着的青青,瞥过脸来,不屑地朝着御墨道。 御墨一听见青青说话,立刻想到了自己来的目的,于是沉声对青青吼道:“还不快将我手上的针给拔下来,你想扎死我么?” “几根针而已,还用别人拔?你不会虚弱得连根儿针都握不住吧?”青青反问道。 御墨很想给青青吼回去,可一想还是算了,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俗话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他现在才完全理会这话的意思。女人跟小人只有一字之别,隔得近呢。 知道小人不好惹,他自然不会再顶风作案,得稍微和气这点儿。古人便讲,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现在有二皇兄的在场,谅这丑丫头也不敢太胡搅蛮缠。 “谁知道她怎么扎针的,我不要说拔针,就是稍稍动一动手,就痛得难受。”御墨先下手为强,先对御轩诉苦。 御轩瞅着御墨那只被扎了长针的手背,瞧着御墨的手背又红又肿,看起来倒是真有那么点儿可怜。 “转过头去!”御轩一面儿擦净了手,一面儿朝御墨靠近。话音一落,他便要出手去替御墨拔针。 “哎哟!” 御轩才刚刚碰到御墨手背上的长针,御墨就嚎叫起来。 “喂!你吓我好大一条!”青青正在掌勺,突然被御墨那一声毫无预警的嚎叫给惊吓。由于事先没有准备,一受惊吓,直接就将铲子给摔落到了地上。幸亏她反应够快,不然非得被那把大铲子将脚给砸肿不可。人一急,她经不住咕哝了句,借以安抚此刻还怦怦直跳的心情:“这叫得,真够凄惨!乍一听,我还以为是在杀猪。” “喂!你说谁是猪?”御墨平素多么好脾气一人儿,从来不发火,可一对上青青这丫头,他就止不住火冒三丈。这丑丫头,真有将正常人逼疯的本事! 听到御墨的口气拔高了些,御轩当即也提高了嗓音,道:“你不是要拔针?” “我不要你拔,让她拔!”御墨在御轩面前,还稍微能够是点儿小性儿,毕竟自己是年纪较轻的弟弟啊。 青青听到御墨的话,笑着走过来,乌黑的眸子骨碌碌地转动着,清澈的双眸中散发着灵气。瞬间让她那张并不出彩的脸上现出睿智之光。 “你真确定要我拔?”青青睁着略带笑容的温和笑容向伺机询问道。 御轩也带着怀疑的眼神瞅着御墨,心想:不就几根儿长针?用得着御墨这般如临大敌?为了拔阵,御墨这小子还硬着头皮跑厨房来受小妮子的一顿排挤? 然而,御轩哪里清楚御墨此刻的痛苦?正所谓,十指连心,他都怀疑这丑丫头的针是扎在了他的筋上,要不然他怎会筋脉受阻,血流不畅,痛得他浑身难受,都快虚脱了。 “你先给我拔出来。”御墨压着愤怒,尽量让自己的口气听起来比较诚恳。可是,习惯了当高高在上的王子,这会儿要突然让他装孙子,岂能容易成功?就听听他现在这口气,完完全全一点儿道歉的调调儿都没能让人听出来。乍一听,命令的语气占了先锋。 青青扁扁嘴,还未曾表态,那边儿御轩终于替兄弟求情了。 “青青,你就先替他将针给拔出来,省得他那只手废了。”御轩轻声对青青道。 青青瞅着御墨这会儿了还不改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遂来了气儿,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废了也好,省得他到处辣手摧花。” 御墨本想发怒,可只要他稍稍地一激动,抖着了手,手背上便传来剧烈的痛楚,让他无法忍受。罢了,好看不吃眼前亏,他就让她一回,下次寻个单独的时日,瞅着没有二皇兄在场时,他非得给这丑丫头一点儿苦头吃不可。 “只要你替我拔出针来,其余的事情都好说。”御墨想要说软话,可自个儿在肚子里腹诽了半天,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说辞。这话一听,还是不够软,显得有点儿盛气凌人。 青青也不计较,知道御墨已经退到极致了。她若想收拾这个处处找茬儿的家伙,急不得,得慢慢儿来。 走到御墨身边儿,青青芊指朝御墨手背上的长针快速地一弹,“铛铛铛!”三根儿长针快速地从他的肌肉中脱颖而出,一同掉在了地上,接触地面儿的一刹那发出清脆的响声。 “完了?”御墨简直不敢相信,眼中怀疑自己的眼睛。这丑丫头是怎么做到的?他和二皇兄先后拔过,都未能成功,就她那样手指头轻在针上弹了弹,长针便从他的手背脱了出去? 还有最令他疑惑的是,他和二皇兄拔针时,他都会感到前所未有的剧痛。 可她倒好,手指头轻轻在针上一弹,长针落地,他竟为感到预想中的痛苦。她是怎么做到的? “要想这手尽快痊愈,稍后让小二哥给你打盆热水敷敷。接下来的几日,你需注意手背有无红肿之相。若当真肿得厉害,得尽快找我。”青青平静地道,声音里似乎没有任何起伏。 倒是御轩开始下逐客令了:“别呆在这儿搅扰,直接回房,稍后我会让小二将东西送到你房里。” 御墨当然不好走儿,留在这里有戏看,又有人聊天,怎会舍得走。尤其是二皇兄挽起袖子洗菜折腾食材的模样,御墨可从来没有遇到过,今儿是头一遭,弥足珍贵了,当然要好好欣赏欣赏。 御轩和青青便忙起来了,根本就将御墨这号人物给忘了,直接对他视而不见。 直到…… “好香,我尝尝。”御轩循着清香味儿走到灶台边,就要偷嘴舀锅里的鲜汤来喝。 青青“啪”地一下将锅盖盖住,并道:“滚烫的怎么喝?待会儿点心熟了,让这汤就着点心吃。” 御轩又恋恋不舍地盯着那锅汤看了好久,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青青往一旁的砧板上忙活去了。 没多久,青青从蒸笼里端出两盘儿滑嫩鲜香的粉蒸肉,让人一看就流口水。 这回,青青没有阻止御轩那副饿痨饿虾的德行,由着他拿起筷子大剁快颐。 早就被忽视在一边儿的御墨,总归没能敌得过美食的诱惑,匆匆跑到了御轩身边儿,盯着手里端着的盘子,盘子里的美味已经所剩不多了。 御墨不争气地吞了口口水,真的好香呢。想不到,丑丫头还有这等本事。 “人说要抓住男人的心,就得先抓住他的胃。难怪二哥你总是让那丑丫头逍遥不羁,原来是给人家抓住了胃口。完蛋了,二哥,你已经被人家给控制了,就为了这盘儿不起眼的东西。”御墨满口惋惜地道。 御轩正吃得香,听到御墨的话,抬起头,黑着脸,沉声警告:“你若想吃东西,就别乱说话。” “我才不吃,丑丫头心眼儿恁多,还不知道这东西里有没有毒。”御墨闲闲地道。实际上,他想吃得很,只不过嘴硬罢了。 御轩夹了块滑嫩的肉片儿,缓缓放进嘴里,一阵细嚼慢咽,吃得好不陶醉。 “真有那么好吃?”御墨不信,觉得二皇兄是在炫耀,故意招人羡慕。 御轩还没说话,青青已经盛了锅里的鲜汤端过来,见御轩已经吃上了,赶紧拿来筷子夹菜吃:“嗯,味道还行。” “自卖自夸。”御墨闷闷地道。 御轩和青青都不理会那个兀自生着闷气的人,因为他们都抢东西吃了。 “喂,你别这么狠行不?我煮的东西,我自己都没吃上几块,你就给我解决完了。”青青控诉道。 御轩吃得舒爽,连带着心情也得很,语气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你自己会做,什么时候想吃再做就行。” “那你怎么不等我下次做了再吃?”青青翻了个白眼儿,没好气地道。 “小气。”拿人手短,吃人最短。御轩吃得美滋滋儿,自然对青青的态度就得温柔如水了。 被晾在一边儿半晌的御墨,看着那对夫妻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不由得心里一阵酸泡泡直冒。话说,那东西真有那么好吃?瞧着二皇兄争吃的争成那般,真是少见。 怀着疑问,御墨慢慢儿地靠近了灶台,而在那边儿砧板上抢着点心小菜吃的两人没注意到某人已经将贼手伸向了那锅香味扑鼻的鲜汤…… “滋滋……” “什么声音?”青青刚抢下最后一块粉蒸肉放进嘴里,便耳尖地听到哪里发出了“滋滋儿”的细微声响。 与此同时,御轩也蹙眉转头寻找可疑之处。 下一刻,两人的目光同时定格在灶台的方向。却见得,刚才还死鸭子嘴硬坚持不为美食所动的御墨,此刻正一手拿锅,一手拿勺,嘴里品着香汤,回味无穷。 御轩大跨步走过去,一把夺了御墨手里的锅勺,打算截住最后一点儿存粮,却发现锅儿早见了底,空空如也了。 “这是你二嫂给我煲的汤。”御轩痛心疾首。 那边儿,还站在原地没动的青青,听罢御轩的话,她莞尔一笑。御轩那家伙果然脸皮厚,不仅抢了她的食物,还大言不馋地嚷嚷着那些食物是她“特意”替他准备的,真是服了他了! 御墨喝了汤,意犹未尽:“我都快饿死了,喝你一锅汤你也舍不得,小气。” “这不是一锅汤的问题,这是你二嫂的心意。”御轩也有钻牛角尖儿的时候。 御墨贼兮兮地笑道:“她的心意,你心领了九成。至于这汤,小弟替你解决,省得你吃太多撑得难受。” “你才撑得难受。不是让你去房里等着,你怎么还在这里搅闹?”御轩感觉自己的二人世界被打破,满心不欢喜。 御墨反击道:“亏得我没回房。倘若真回了房,还不得等你们吃饱喝足了才能想到我?说不准儿就到明儿了才想起我也未可知。” 说的也是,御轩和青青一黏糊上,哪儿还顾得上还有个等待着食物填五脏庙的御墨? “现在喝饱了?饱了就回房去。”御轩急切地要赶走御墨这个碍眼的家伙。 御墨当即反驳:“就喝了点儿汤,哪儿可能就饱了?我也要吃肉吃点心。” 早知道丑丫头煮的东西这么美味,他之前就不该有所迟疑,眼睁睁地看着二皇兄将美味全都收入腹中,真是失策呐!不过现在也不晚,让丑丫头再做一份就得了。御墨盘算着。 “吃什么点心!没你的份儿,你别在这儿凑热闹,我和你二嫂……”对了,一说到青青,御轩将目光往四周搜寻了一圈儿,怎么没见青青的影子? 御墨也是,赶紧四下搜罗,哪儿有丑丫头的行踪? “她什么时候走的?怎么一点儿声音都没出?”御墨大感意外。居然能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不见了? “还不赶紧找人!”御轩话音一落,便闪出了厨房。 御墨觉着吧,丑丫头本来就捣乱讨厌,兴许是故意藏起来让二皇兄着急的。不过,那丫头做的东西真是不赖,看来这丫头倒是有点儿本事,至少能抓住二皇兄的胃。看来,以后自己也能沾点儿光,品品美食了。嗯,不错! 又望了好几眼厨房,御墨才退了出去,准备同二皇兄分头找丑丫头去。 这外面下着雨呢,她能去哪儿?指定就在附近转悠呗。 御墨想得轻松,可后来他才发现,二皇兄的担心并非多余。 ﹍﹍﹍﹍﹍﹍ 青青趁着御轩和御墨两兄弟在厨房折腾,便悄悄儿地出来,准备不声不响地去一趟百玑宫。 从厨房出来后,她直接回了房,想着拿把伞遮雨。 却不料,刚刚推开房门,她便感觉到四周有一股浓浓的杀气。 什么人?竟然找到这里来了! 是百玑宫的旧仇,还是朝中太子的宿敌? 既然感觉到气氛不对,她当然不会贸然往里走,就站在刚进门的地方,目光如炬地快速在屋内各个角落间搜寻。 蓦地,她的耳中立即传来一阵窸窣声。 悄悄地,她的手缩进宽大的衣袖中,将自己随身携带的暗器挪到自己最容易一手将之拿出的位置。 “咻咻咻……” 利器划破屋内宁静的气氛,白闪闪的飞刀毫不迟疑地朝青青射来。 更恐怖的是,与飞刀呼应而来的,还有从开启的窗户疾驰而来的毒箭! “阁下系谁?跟我有仇?要寻仇,何不找个光明磊落的法子?此等畏畏缩缩放暗箭,岂不太失水准?” ------题外话------ 谢谢“jin19810127”亲亲滴票票鼓励……么么 亲们,新的一个月了哇,非非呼唤票票啦…… 请牢记本站域名:g.xxx 081 吃醋了 青青听到声响,整个人都处于戒备状态,目光四下搜寻,可惜并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人。(.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奇怪了!屋子就这么大点儿,怎能藏人?可是若刚才偷袭她的人不在屋内,又能去哪儿?况且,凭着她方才的判断来看,既然对方能那么快地改变攻击策略,定然与她的距离不会太远。 “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她朝着空中冷冷地喊道。 冷清的屋子并没有因为她的喊声而改变,一如之前的沉寂。若非地上有着散乱的飞刀,留下了敌人攻击的证据,不然她还真怀疑自己方才是幻听了,以为屋内根本不曾有过什么动静。 躲藏在暗处的这伙人究竟想干什么?刚才不分青红皂白便攻击刚进屋的她,这会儿怎么突然就没了下文? 而且,对方还真会躲,竟让她瞪直了眼睛将这屋内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也看不出对方藏在何处。这敌明我暗的处境,的确对她相当不利。 “若真不出来,我可不奉陪了。”青青加大了音量。话音落下,便果真转头去开门。 她以为,自己这般行动兴许会激起对方的反应,却不料屋内仍旧一片宁静,除了她自己的细微呼吸声,她甚至听不到其他任何的声响。 怪了,这伙人闹出这么大动静,居然没有继续再攻击她,而且还没了声响。莫非……难道是调虎离山之计? 这个念头吓了青青一大跳,她赶紧就开门,冲到楼下,去厨房找御轩。 厨房内空空荡荡,哪里还有御轩和御墨两兄弟的影子? “他们去哪儿了?”青青冲到柜台找掌柜的问。 掌柜的正在拨弄这手里的算盘,专心致志地算账,听到声响,抬起后有些眼里有些茫然,反问道:“不在厨房么?” 问了当白问,青青心里急得慌,又找来店小二问话。店小二也是一问三不知,这个让青青心里一阵捣鼓。 按说,御轩不会轻易离开她身边,这些日子他黏她黏得跟什么似的,断然不可能冷不丁地不吭声就离开了,除非是遇到了什么抽不开身的大事。 向店小二问了问客栈周围的地形情况,青青飞快地出了客栈,找御轩去了。 ﹍﹍﹍﹍ 话说,御轩和御墨两兄弟在厨房发现青青不在了,赶紧冲出来找青青,却在厨房门外瞟到几抹鬼魅之影闪过。 御轩当即便要追去。 御墨赶紧拉着:“我追去就行,你去找二嫂。” 不是御墨对青青多照顾,在关键时候还想着青青的安危,而是他知道自家二皇兄此刻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为了安二皇兄的心,御墨暂且爱屋及乌,将青青那丑丫头的安危摆在了第一位。原以为,二皇兄听了会赶紧抽身离开,谁曾料他反而直接就追了上去。 “二哥……”御墨想也不想,只能紧随其后,也追那魅影去了。 并非御轩不管青青,而是他觉得这几抹鬼魅之影来得太奇怪,时间也正好凑巧,很有可能是冲着青青来的。要不然,青青那小妮子怎会突然就不见了踪影。 前方的黑色魅影飞得很快,御轩两兄弟追了三里路才追上。若非前方便是悬崖,否则或许还不能将对方截住。 那伙魅影轻飘飘地落在地上,背后不足丈余便是万丈悬崖。但见得,他们穿着统一的夜行衣,人人手里握着把亮晃晃的钢刀,整整齐齐地并排站着,一双双如狼似虎的眼睛从深黑的蒙面布中透出,更显煞气,发射着凶狠无比的光芒朝御轩和御墨两兄弟扫去。 “你等何人?”御墨率先问向前方的那排黑衣人。 站在中间的那个黑衣人听罢御墨的话,“哈哈哈”地狂笑起来,良久才停了笑声,不无鄙夷地道:“你们兄弟追都追上来了,竟还不知道我们是谁?一个亲王,一个太子,没想到头脑如此简单。” 对方那般挑衅,御轩也没表现出任何的不悦和愤怒,只是眼中浮现一缕诡异。对方知道他们的身份?这么看来,这伙人的目标并非是青青,而是他和御墨。想到这里,御轩陡然松了口气,想来那小妮子不会有多大危险。只是他弄糊涂了,小妮子既然没被人给抓走,那她有去了何处?回了天虞山,还是去了百玑宫,抑或是回了客栈? 御轩心里一着急,便急着要速战速决,完了也好让他去找青青。所以,他“唰”地一声,便拔出暗藏在身上的弹簧宝剑,锋利的剑尖撒发着森冷的寒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了前方的贼首。 于此同时,御墨也没工夫跟对方逞口舌之能。他与御轩的想法一样,打算尽快拿下黑衣人,遂利落地拔出兵器便纵身跃去。 为首的黑衣人急忙对同伙儿一喊:“上!” 一时间,打斗十分激烈。 这伙黑衣人真不是泛泛之辈,个个武功高强,又擅轻功,攻守之间配合得天衣无缝。 雨天儿有个好处就是,泥泞的山路总能让沿途走过的人留下那么点儿痕迹,虽然对方是施展轻功飞掠而过,但是依旧会让路旁的树木枝丫倒伏,更会不时在地上留下几个脚印。 循着沿路的踪迹,青青很快找到了悬崖边儿,一来就看到御轩两兄弟跟人斗得精彩纷呈。还好,那两兄弟功夫不俗,没吃什么亏。不过,敌人也不是省油的灯,招招厉害,要置御轩两兄弟于死地的意图昭然若揭。 青青远远儿地观察着前方的形势,觉得那对兄弟俩能够应付得过来,便没有多事地插手去帮忙,兀自站在一边儿旁观。 由于御轩和御墨是背对着青青的,所以两兄弟没能在第一时间看到她,反而是那伙黑衣人率先发现了青青。见青青在那儿,黑衣人随即面面相觑,眼中露出一丝谨慎,而后不再恋战,寻找机会撤退。 御轩哪里能给对方以喘息的机会?对方欲撤,他便愈发地加大了攻势。 很快,在对方力不从心的反抗下,御轩两兄弟一人擒了个黑衣人,其余黑衣人仓皇而逃。 “谁指使你等前来行刺?”御轩厉声朝被自己擒住的黑衣人问道。 黑衣人甚至没有吭一声,便毫不犹豫地咬舌自尽! 同样,御墨手上擒住的那黑衣人也用了同样手段了结性命。 御轩微眯黑眸,随即用件挑开了黑衣人的蒙面黑布……这黑衣人怎地这般面熟?他在何处见过? 这时,御墨也发出了同样的感慨:“这两人,看着有些熟悉。” 御轩面色一沉,转身欲回客栈,却不经意间看到远处那抹单薄的倩影。一改黑沉的脸色,嘴角挂起一抹浅笑,径直朝那小妮子走去。 御墨见皇兄转眼间便有了表情,觉得奇怪,忙将自己的视线跟了上去,随着皇兄去的方向,他恼火地见到了令自己不太喜欢的某个丑女人。 那边儿,青青见御轩朝自己走来,难得的没有回避他,而是一脸平静地等待他走到她身边。 御轩见小妮子今儿这么乖巧,心情大好,不由唇角微勾,朝她温和地问道:“何时来的?” “一会儿了,见你们玩儿得正带劲儿,没好意思打扰你们。”青青皮皮地道。 玩儿?也只有她会将这场你死我活的战斗理解成“玩儿”。 御轩接着道:“之前回百玑宫了?” 以他看来,还不到午时,她回天虞山的可能性很小。所以只剩下一种可能,她回了百玑宫,最近她老是将百玑宫挂在首位,直接将他忽视得彻底。他试了几次,想找出百玑宫的确切位置,都以失败告终。小妮子的口风儿紧着呢,很难从她的嘴里套出话来。 “百玑宫?是京城命案凶手的老巢?”御墨已经走了来,一听到二皇兄说起“百玑宫”,便立马问了出来。 青青皱了皱眉,又给了御轩一记轻责的眼神。 御轩没理会御墨,随即转移话题,问着青青:“今儿有何安排?” 青青仰头看了看天空,乌云已散,虽然仍旧下着毛毛雨,但是已经没有早上下得密集了。 “客栈里有老鼠,回去也吵得慌,要不依着靖王的提议,今儿去玉湖逛逛?”青青淡淡地道。 御轩皱眉,俊脸绷紧。 倒是御墨咋呼起来了:“你也去?” “那当然,这么好的事情,怎么能少了我?”青青贼溜溜地一笑。 御墨嘴角直抽抽:“我们是去看美人,你去作甚?”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们能看,凭什么我就不能看?”青青理所当然地道。 御墨犟道:“你是女的,有女人看女人的么?” “我又没说去看女人。”青青嗤声道,一脸的神秘。 御轩听着这话,似乎有不对劲儿之处,不由问道:“那你看什么?” “去看该看之人呗。”她卖着关子。 御墨被她绕晕了,直言道:“谁是该看之人?” 青青莞尔一笑,笑得可甜了:“我说靖王,就许你经常去看美人,就不许美人来看你?” “美人看我?”御墨不知不觉地随着青青的话茬儿接了下去,将她的话在脑子里稍稍一兜,不由满脸惊愕:“你该不会……你说的美人是你?” 要真被这丑女人盯上,那他还真是倒霉,这跟被只苍蝇盯上有什么不同? 青青怎会看不出御墨在倒胃口。哼!恶心了吧?恶心了最好,呵呵呵…… 一旁静着半晌没发言的御轩,这会儿终于忍不住要跳出来警告某个小妮子了:“你想去湖中看男人?” 她敢! 御轩的话音虽轻,可其中隐含的力道却不轻,两只眼睛还似要喷火一般。 青青丝毫不将御轩的怒意放在心上,居然还敢顶风作案:“欣赏美好事物是人的本性,你们能看美女,我为什么不能看美男?” 御轩气得,两只鼻孔“呼呼”地出着气,额头上的头发都快竖起来了。好一会儿,他才压制住怒气,从齿缝儿里迸出几个字:“我何曾说过要看美人?” “你嘴上没说,心里是这么想的。”青青硬是掰着。 御轩咬牙切齿:“你可真了解我!” “可不是?”她居然还笑嘻嘻的不当回事,没见有人怒发冲冠了? 御墨见皇兄已经濒临发怒的边缘,坏心眼儿地煽风点火:“二哥,你看看她简直就是不守妇道,你还不给她点儿颜色看看。” “住口!” “没你什么事儿,歇一边儿去!” 哪晓得,御墨的话音才刚落,便被那对冤家夫妻同仇敌忾,厉声喝止。无奈,他只能摸摸鼻子,噤声了事。 没有了御墨咋呼的挑拨,御轩这才再次将视线转向青青,见她一脸的轻松自然,他心里就愈发地不平衡。想想,他都气得快内伤了,她居然一点儿事的都没有,这不是明摆着挑战他的忍耐极限么? 可御轩默默忖度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没有冲青青发飙,张开手臂朝她过去。 “喂!你要干嘛?”青青像只小兔子般“蹭”地一下,跳得老远。 那边儿御墨见此情形,禁不住直愣愣,想不到这丑女人动作倒是挺利落的。 御轩则拧紧了眉头,拉着脸,用出了最后一丝耐性,对青青道:“回客栈去。” 原来,他伸来手臂,是想用自己宽大的衣袖给罩住她的头,让她不至于被雨淋着。 青青那副娇俏的小身板儿快速一弯,而后迅速从他手臂下方闪了出来,随即便走到一旁,从草丛里抓出两把油纸伞出来,朝他晃了晃,表示她早有准备,不需要他展现绅士分度。 接着,她丢了一把给他,自己撑开一把。 御轩稳稳地接住了青青丢来的雨伞,心里不由有点儿小郁闷:小妮子可真够狠。他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想表达一下自己对她温柔体贴,她居然连这么点儿机会都不给他。 这时御墨开口叫苦了:“我的伞呢?为什么没有我的?” 青青笑道:“雨中漫步是件很浪漫的事情。” “那你为何不自己浪漫?”御墨就觉得青青处处针对他。 青青笑了笑,撑着蓝色的油纸伞,转身缓缓而去。 “你去哪儿?”御轩赶紧追上去,生怕她一下子又不见了踪影。 她却连头也不回,道:“不是去玉湖游玩儿么?” 御墨终于捉到了个能够发挥自己作用的机会,想着以此来威胁青青一番:“我可没说要带你去。” “还用你带路?”青青加快脚步往前走,那方向,还真是玉湖的方向。 就背影看上去,她身段婀娜,步态优雅。 真可惜这背影了,居然配了张那么逊色的脸蛋儿。御墨摇摇头,表示相当遗憾。 ﹍﹍﹍﹍﹍﹍ 蒙蒙烟雨中,诺大的玉湖上欢声笑语,画舫遍布,轻舟泛过,勾勒出一幅优美的画卷。 凭着御轩两兄弟的财力,想要租下一艘画舫,不是易如反掌之事? 是以,此刻青青才被迫站在这艘冷冷清清的画舫里,眼巴巴地盯着湖面上那些人声鼎沸的热闹画舫。今儿原本就是出来游玩的,欣赏俊男美女的,可这会儿窝在这船里,低头抬头还要忍受那对黑着脸的兄弟俩,真是无趣儿极了。 御墨也是觉得没劲儿,跟丑丫头呆一艘船里,忍受她的作怪已经很郁闷了,偏偏二皇兄还处处护着她,让他看着直憋火。 这么想着,御墨便招呼着船夫将船往湖中央靠去。湖中央有几艘装饰得很华丽的画舫并排着挨在一起,船里的人都透过窗户,三三两两地聊着,气氛相当活跃。 御轩自然看出了御墨的意图,赶忙唤住掉头准备往湖中央赶去的船夫。 船上两个雇主,意见各一,船夫纳闷儿了,他该听谁的? “两位公子,这……”船夫迟疑了下,后又见青青朝船头走来,忙将注意力转移到青青身上。 御轩还以为青青是逮着机会出来对御墨一顿驳斥,将御墨好生奚落一番。哪晓得,她居然举双手同意御墨的话! “船家,就往湖中那几艘船靠过去。”青青柔声道。 “你欲过去作甚?”御轩皱着眉头,眼神对向青青的脸蛋儿时,目光中有着几许责备和不赞同。 青青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御墨,转而乐呵呵地将目光瞅向那几艘船,不甚在意地回应御轩:“既然是来游玩,自然要看看新鲜事儿,咱们躲船里除了能看见湖水,还能看见什么?还不如过去跟那些游客一同玩耍闲聊也好。” “你想聊什么?”御轩的语气有点儿沉了。这小妮子,她要想聊,跟他聊不行?还得去招惹别的人?御墨那家伙是要去沾花惹草,她难道也想去寻花问柳? 青青懒得跟御轩啰嗦,很随意地出声儿便将他打发:“什么都行,只要能聊得起劲儿。” 甭说御轩不让青青过去?即便御轩同意,御墨不也不答应么? “你也要过去?”御墨轻微地扯了扯嘴角,很辛苦才让自己保持形象。 喝!这丑女人可真是阴魂不散!他刚想逃离她,她还要主动黏过来?御墨鲜少目露凶光,可这会儿已经目光凛凛地向青青示威警告了。 “你能过去,我也能过去!”青青理所当然地道。 御墨气急:“你!你非要跟着我不可?” “跟着你?你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这湖是你家的?就许你过去,不让我靠近?”青青不以为然地道。 御轩听罢这话,不由勾起唇角,在青青耳边低声提醒:“这湖的确是‘咱们’家的。” 可不是么?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下都是御家的,更何况这玉湖? 青青瘪瘪嘴,给了御轩一记责怪的眼神,懒得再跟这对兄弟啰嗦,目光望向湖中央那几艘画舫。但见得,中间的一艘船的窗户里正透出几涨带笑的娇媚小脸儿,真是赏心悦目呢。 反正船已经朝那边儿去了,御轩即便要阻止也是无济于事,更何况他根本就拗不过青青。又加之,御墨一门心思也要往那边儿去。 是以,没过多久,他们的船就横在了前方湖中央几艘并排静立的船头旁。 御墨赶紧跳上一艘船,往后还防备似地看向青青,就怕青青与他跳到同一艘船里。 青青见了,心中直偷笑。御墨这自恋狂,难道还真以为她缠他上了瘾?哼哼!他要去看美人?她偏不如他愿! “各位姐姐们,可否过来船中一叙?我们家公子诚意相邀。”青青扯开了喉咙朝前头那几艘船喊道。 话音还未落下,那几艘船里便涌出好多美人。美人们统统向青青这方向投来关注的目光,一眼就看到青青身边这个气宇轩昂的贵族公子,莫不巴巴地瞪直了眼,眼里冒着迷恋的小星星。 好俊的男人!浑身散发着与生俱来的威严和霸气,一看就不是池中物,真是万里挑一的金龟婿呢。 要说这些个美人们,时常游移于玉湖之中,游玩是其次,最主要的,恐怕还是想结识结识名门望族的贵公子吧。毕竟她们时常被困深闺,要结识个自己看得顺眼又有雄厚家世的男人并不容易。若不想被父母媒婆推出去盲婚哑嫁,就得自己先行瞅准了人,找到个入得了自己眼,又能说服父母接受的女婿。 眼目下,那船头站着的男人,非富即贵,岂不是最适合的人选? 御轩察觉到青青的恶作剧意图,正要对她施以薄惩,谁知那些个大家闺秀竟然如此急不可耐,已经飞快地朝他们的船上冲来。 很快,御轩和青青的这条船上就挤满了前来“应约”的美人,直接将御轩给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让他根本抽不开身。此时的他,哪儿还能有机会去收拾青青? 趁着御轩应付那些个美人的当口儿,青青从人缝儿里溜了出去。 哼哼!那对自大的兄弟,还真当她非得跟他们搅和在一起?她不过是丢了个烟幕弹而已,迷惑迷惑他们。只不过,本来想让御墨看不成美人,让他扑空的。现在看来,这目的达不到了。 毕竟御墨也是个能让女人眼睛放光的人,所以有他在的那艘船上,美人们根本没有离开,而是围在他的身边儿,极尽讨好之能事。御墨憋闷了许久,这会儿有美人们解解闷儿,自然将之前跟青青的不愉快抛到了脑后。 这样一来,那两兄弟都有了各自需要忙活的事情,青青终于落了个清闲,没人再来妨碍她。随意跳上一艘空荡荡的游船,她自个儿逍遥去。 “原来姑娘喜欢清静?” 突然,船舱中传来一声温和的男音。 青青一愣,原来船中还有人?她循着声源处望去,但见得一个长相俊逸,穿着一袭紫衣,却并不显得妖媚,反而愈发地凸显他那如谪仙般洒脱优雅气质,约莫二十岁上下,龙眉凤目,潇洒不羁,是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 “敢问公子何人?”青青略略显得有些谨慎,毕竟自己这长相,搁在一般男人面前,是没人会在意她的。更何况眼前这男人生得如此俊美,气质更是让人叹服。这等极品居然也会注意到她这个“丑”女?这总让她觉得对方目的不单纯。 那男子只望了青青一眼,便俯首垂眸,认真地倒水沏茶,动作一气呵成,始终透着一个“雅”字。 待茶水沏好,他拿着小杯儿,满了两杯,执起一杯稍稍抿了抿,才再度抬头望向青青,眼中略有些奇怪:“姑娘不过来一品?” “你何曾邀请我来着?”青青挑眉轻问。这男子,还真是思维跳跃,居然能够越过邀请的环节,直接反问人家为何不应约而去。 那男子将目光朝之前满上的那杯茶水瞟了瞟,意在表示:茶水都满上了,难道还不算邀请她? 青青漾着浅笑,几步走了过去,就在他的对面儿坐下。紧接着,她执起那杯茶水,倒是真用心地品了品,叹道:“果然好水好茶,清香悠然,与公子的性格有异曲同工之妙。” “初次相见,姑娘何以能断定我之性格如何?”男子并未否认,眼中也因为青青的话而短暂地闪过一抹欣赏之色。 青青不甚在意地摇摇头,笑而不语。 那男子又很自然地接过那只被青青喝光了茶水的空杯子,再度替她斟了杯茶,而且亲自递到她手上。 青青抿了口茶,唇齿留香,随即笑道:“以公子这等条件,适才那些个貌美女子应当留在公子身边儿才对。” 因为在她看来,这公子也是个深藏不露的重量级人物,论家世条件足以令湖中的美人们动心了。再者,他待人温和,脾性也有,跟御轩那种冰块男比起来,不是更应该招人喜欢? “那么多莺莺燕燕,我可消受不起。”男子首次朝青青无声地勾唇一笑,笑脸如三月的和煦阳光,有着暖人心扉的力量。 “那么,公子来此湖中,只为欣赏湖景?”还真是个纯粹的男人,赏景便赏景,绝不让自己的目光旁落路上的花花草草。 事实上,在这种欢闹的气氛中,寻找一处宁静,也是她的爱好。她也喜欢在动中寻静,因为这样寻来的,才是生机勃勃的动态之静,既能镇定人心,又不至于让人觉得呆板无趣儿。 “姑娘来湖中,莫非还有别意?”男子笑意浓浓。 青青淡淡反问:“未尝不可?” “姑娘果真大胆直率。”男子轻声道。 青青淡然地瞄了男子几眼,笑道:“公子过奖了。” 转眼间,壶中茶水殆尽,两人间尚不及熟悉对方的身份名讳。两个陌生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聊几句,却能同桌品名,毫无芥蒂,实在难得。 扔开作为两人相识闲谈桥梁的茶壶茶杯,男子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道:“姑娘何以敢坐下来饮茶,就不怕我在茶中下毒?看来姑娘的警觉心还不够强。” “是么?或许吧。”青青不准备因为这个小问题而伤脑筋。 男子接话:“难道不是?” “公子若要害我,何至于出此下三滥的手段?”青青肯定地道。 男子听罢,眼中再度浮现激赏,但嘴上却道:“姑娘高抬在下了。在下并非多么品格高尚之人,不保证任何时候都光明磊落。说起来,下毒应该是最轻松解决敌人的手段。姑娘过分信任陌生人,可不是件好事。” “下毒也是所有击败敌人的手段中,最卑劣,最没成就感的手段。”青青挑挑眉,脸上依旧带着笑。 男人的嘴角咧开了一抹弧度,终于自报家门:“我乃舟山道人之徒,名唤绝尘子。” 青青之前刚上此船时,便惊讶地问过男子的来历,那时他未曾接话,看来是有意隐瞒。他这人,或许只对印象不错,自己欣赏之人透露名讳,所以才会在他们聊过之后报上大名。 “原来公子也是道家之人,难怪如此洒脱闲逸。”青青嘴上不经意地应承着,心中则在努力地搜索着这个所谓的“舟山道人”的一切信息。 舟山道人究竟是何妨神圣?依着这绝尘子一身的气势看来,其师舟山道人也定是个厉害人物。 道家中那些个高手,师父百玑老者往常也给青青提过一些,怎就独独没有提到过这号高人? 绝尘子见青青似有疑惑,但没有追问,而是从袖中掏出只小瓷瓶儿递到她面前:“这是用至阴至寒的冰山雪水浸泡七七四十九种寒性草药,再辅之各类毒物熬制成的药水,既有以毒攻毒之效,又能避阳护阴,你收着,日后或许对你有用。” 青青迟疑片刻,没去收那小瓶子。他怎知她需要这类助寒护阴的东西? “你今日是有意来船中找我?”青青半肯定地道。 绝尘子漾开了灿烂的笑容,直言道:“世间没有那么多偶遇。泰半时候的邂逅都需要精妙的设计。” “你究竟是谁?”青青不得不急迫追问。 绝尘子起身,看似预备要离开了,随口回应青青:“适才不是告诉过你?我乃绝尘子,舟山道人之徒。” “我们素未平生,你何至于专程赶来送药?”世上可没有白吃的午餐,青青十分赞同这种观点。 绝尘子道:“东西就该给需要它的人。” “需要它的人何止我一人?”青青非要个答案。 绝尘子无意透露太多,只激她道:“你方才敢喝我的茶,现在倒不敢收我的药?” 言外之意,若是他真对她有歪念,刚才茶水里就做手脚了,断然不会多此一举等到现在在药里动手脚。 “话虽如此,你至少也该让我将这礼物收得明明白白。”青青很坚持。 绝尘子仍旧没有明话,对青青温和一笑,而后迈开步子,真要往船头去了。 青青赶紧跟上去。 站在船头,迎面吹着微风,还有蒙蒙细雨轻盈地飘落在发间,让他看起来越发地朦胧迷人。 感觉到青青在身后,他出声了:“外面下着雨,进船舱去吧。” “你既然给我这药,就该知道,我不惧阴雨。”青青柔声道。 他平视着前方一望无际的湖面,视野如此宽阔,昂扬飘逸的身躯在细雨中愈发地显得高大帅气。背对着她,他用着带笑的温柔嗓音附和:“说得也是。既然如此,我们便一起欣赏这湖光山色。” 这艘船上,两个半熟的人相约看风景,却不知不远处的另一艘船里,一双视线正好将他们瞅了个正着。 御墨正和一众美人站在船舱里,透过窗户望出来,岂料,一眼没看到烟雨湖面的美好景色,却一下儿就瞟到丑丫头跟个卓尔不凡的男人成双成对地站在船头看风景! 丑丫头可真敢!来前,她就说要来看美男子,他只当她跟他抬杠。没想到,她来真的,果然一来就搭上个美男子!而且,瞅着那男人的气势阵仗,还真是无可挑剔,让同样身为男人的他险些产生嫉妒之情。 御墨不怀好意地笑着,心想:真好!丑丫头这回可栽在他手里了! 甩下一帮美人,御墨赶紧回到他们之前租下的那艘船。 这会儿,御轩好不容易赶走那些被青青吆喝上来的莺莺燕燕,正要冲出去找青青,迎头便对上匆匆而来的御墨。 “二哥,你快去看看二嫂,她正跟个男人眉来眼去地……”不等御轩开口询问,御墨劈头便“啪啦啪啦”地将青青给状告了。 话还没听完,御轩就像一阵风儿似的,“呼啦”一下闪出了船。 “等等,二哥,我给你带路。”御墨慌忙跟了出来,就怕御轩一时没找到青青,以至于耽误了最佳机会捉拿证据。 ﹎﹎﹎﹎﹎ 青青和绝尘子在船头看了会儿风景,绝尘子便要告辞。青青随着船,送他一程。 两人乘坐的船还没靠岸,后方便飞来俩人影儿。 “追你的?”绝尘子瞟了眼船尾巴的方向,看得出来,来人武功不俗,轻功了得。只是这雨蒙蒙的天气,不乘船来追,而急着施展轻功,看来对方是真的憋急了。 青青不用看也知道后面来人是谁,随意嫣然一笑,算是默认。 那绝尘子见此,随即双手提气,将全身的内劲灌输在双掌之上,而后猛然发力,借着掌风向船头推去。刹那间,脚下的船似被神力附体一般,“咻”地一声,在水面上箭速前行,神速靠岸。 随即,绝尘子直接从船舱飞跃而出,紫色的身影瞬间消失在茫茫苍穹之间。 后方追来的两兄弟,御轩只顾着青青,追击登徒子的大任自然就落到了御墨身上。这御墨巴不得给丑丫头一点儿颜色看看呢,所以卯足了劲儿要捉她的把柄,追击绝尘子的劲儿就更加的足了。 御轩稳稳地飞跃至青青这艘船的船头,而后不假思索地冲进船舱。 “刚才那人是谁?”没有多余的话,御轩心里最紧张的,当然是情敌是谁? 青青蹙眉,怪异地睨着御轩,他生什么气?难道她跟个人说说话儿也不行?真是,甭说他还没追到她,即便她真成了他名符其实的老婆,她也该有点儿自己的私人空间,也该有自己交友的自由吧? “刚认识的,一个朋友。”她轻描淡写地道。 御轩一脸的醋意:“你今日来玉湖,就为了见他?” 原本青青想要否认,可见他一副兴师问罪的德行,不由改变了主意,皮皮地道:“现在看来,似乎是这么回事。” 哼,他若好生问她,她指不定会比较配合。现在他这凶神恶煞的样子,想先下手为强,给她来个下马威?她可不是待宰的羔羊。再说了,绝尘子始终是个迷,她自己都没弄个清楚,如何给御轩解释明白? “你!”御轩很想发火,可硬是将胸口那团火气给压了下去。过了好一会儿,他稍稍平复了情绪,如她所愿,好声好气地问道:“我还比不上他?” “什么意思?”怎么无端端,还比起来了?青青疑惑。 御轩明明心里嫉妒个死,吃醋酸得掉牙,可脸上还不能发怒,着实憋得他够难受的。不过想想也是,现在他都还在追求期,又还没追上人家,他着实也没资格因为她与别的男人见面而发火发怒。再说了,他们之前还该死的有个“假成亲”的约定在前,她时不时就要拿出来做挡箭牌。 这小妮子又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若真逼急了她,她索性不理会他了,岂不因小失大? 算了,还是他吃点儿亏,受点儿罪,迁就她行了。 “你若真要欣赏俊男公子,眼前不就有一个?还用得着找外人?”威严冷酷的他,居然用上了柔情计。 “噗!”对不住啊,她实在没忍住,实在是他那装可怜的德行太逗了。 在他哀怨的眼神荼毒下,她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戏谑道:“有比较才能看出差距嘛。” “这还用比较?”他不得不紧张了。这小妮子,今儿该不会真被那紫衣男人勾了魂儿去吧? 她慎重地点点头:“那当然。这就跟你家选妃是一样,哪次不是要招百八十个秀女慢慢儿对比挑选?” “这不一样。”御轩急了。听着小妮子的意思,莫非也要选上一堆男人,慢慢儿对比挑选? 青青不高兴了:“怎么就不一样了?就许你们州官放火,不许我们百姓点灯?” “我没选过妃!以后也不会选!”他斩钉截铁地道。 相比于他的如临大敌,她则哼着小曲儿,边看风景,边抽空挑衅:“你不选那是你的损失,不代表我也得放弃自己的权力啊。” ------题外话------ 谢谢“美女小犹太”亲亲和“dhyjm”亲亲的票票鼓励,么么…… 亲们,文文今天开始恢复日更,亲们给砸点儿票票鼓励下,给非非增加点儿动力咩…… 请牢记本站域名:g.xxx 082 情丝萌动 约莫半刻钟的工夫过后,御墨回到船上,一脸的菜色。(.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没追上吧?”青青一脸幸灾乐祸的笑容,非要刺激人家御墨此时脆弱的小心肝儿。 御轩则不言,静待御墨自己开口。 御墨不甚友善地瞥了眼青青,脸上一贯的温和瞬即消失殆尽。丑丫头果然是个祸害,就知道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那人轻功了得,让他给跑了。”御墨怎不别扭?这随随便便出现个人,他就没能比得过人家。原本想抓住丑丫头的把柄,狠狠地让她惨败一次,哪晓得出丑的人居然是他自己! 御墨的话是对御轩说的,可眼神儿却没有看向御轩。还是第一次,御墨说话时低着头,垂着眸,无精打采。 御轩略略蹙眉,心中忖道:那紫衣男人究竟系谁?功夫如此之高! 青青见御轩不言,好心地出声接过御墨的话来:“没追得上人家就算了,又不是多么了不得的事情,你至于这样要死不活的?承认别人比你强就那么艰难?” “你二嫂说得对,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不需太计较。”御轩鲜少安慰人,自然也不擅此术,完全是顺着青青的话附和。 所以,御轩不知,他这安慰不但没能让人家御墨心情转好,反而让人家这会儿肚子里越发地鼓起了一团闷气。 黑着脸,御墨半晌才道:“皇兄,你就这么放过她了?她今儿个敢跟别的男人幽会,明儿个就能跟人家私奔。” “你这小子,什么时候学会挑拨离间了?”御轩冷声道。 青青帮腔:“他不是一直在干这事儿?你后知后觉了。” “丑丫头,你非要惹我是不?”御墨那么好性子的一个人,在青青面前,却发现自己完全维护不了自己的完美形象。 青青嗤声道:“是你先告我黑状的好不好?” “我那不是告状,我说的不是事实?刚才那男人是谁,你为什么和他在一起?”御墨咄咄逼人地道。皇兄不计较,那是皇兄大度,他可不能让这丑丫头给皇兄戴绿帽。 青青下巴一抬,小脸儿一扬,偏着头不屑地回道:“我凭什么要告诉你?有本事你自己查去啊,你不是挺能耐?” 看到丑丫头拽得二五八万的,御墨心里就直堵得慌。他一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美男子,平素在人前莫不是优雅潇洒,怎就碰到这么个油盐不进的丑丫头!偏偏皇兄还当她是个宝,处处护着她,看得他直窝火。 现在又见她这般挑衅,御墨真想打破自己的原则,狠狠地给她一顿好打。 不过,御墨的这个念头刚刚才冒出头,都还没来得及继续深思,便被御轩给无情地扼杀在摇篮里。 在御轩恶狠狠的眼神瞪视下,御墨哪儿还有心情跟青青抬杠?愤愤地冲到船头,他图清净去了,即便在外面淋雨也比在船舱里跟着丑丫头大眼瞪小眼来得好。 待御墨出去了,御轩才柔声对青青道:“以后给他留些颜面。” “你这话应该对他说。不是我不给他留颜面,是他处处揪我的小辫子!”青青哼了哼,撅着小嘴儿,看似倨傲,实则也很无奈。谁愿意成天没事儿地就找御墨那家伙的麻烦?她又不是吃饱了撑的。 都是御墨那家伙,总是想借机找她晦气,要让她只挨打不还手?可能么? 近来这些日子,她也算总结出来了,横竖她得寻个机会好好地将御墨那家伙狠狠地收拾一番,他往后才会学乖不再招惹她! 御轩见劝说无果,也不再多言,让御墨那小子自求多福去吧。现在他只关心自己的福利:“眼看也不过一个时辰左右便是午时,横竖今日下雨我们也没别处可去,赶路也不方便,你又不愿回客栈,索性我们去天虞山煮了东西吃,待雨停了再回来与御墨会合。” 听罢御轩的话,青青满脸讶异。偏着头,她像是打量怪物似地打量这御轩。 良久,她才啧啧称奇:“啧啧……今儿太阳从西边出来的么?你这冷面阎王居然一口气说了这么长一串话,可真够费劲儿的。” “可不是么?为了说服你,我可是卯足了劲儿。”御轩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贼心。 青青浅浅一笑,笑意在那双乌黑晶亮得若黑宝石般璀璨夺目的眼睛里流转。那样的目光,那样的眉眼,看上去绝对地迷人,仿佛有无穷的吸引力,瞬间便能将人的心魂给吸进她的眸中。 他每每总是喜欢注视着她的眼睛,所以当然不会忽略掉她眼中的神采。见她眼中尽是笑意,他就警觉地意识到:恐怕今儿个中午,他的福利又泡汤了…… 果不其然,他刚刚意识到自己今日会惨淡收藏,那头她就已经将他给扔在了一边儿。 “今儿我不回天虞山了。今儿天气凉,又下着雨,还有这么大片湖,足够我玩了。”说罢,她纵身一跃,没入水中,不见踪影。 “二哥?” 外面儿,站在船头上欣赏风景,并且排解郁闷之气的御墨听到船舱的方向传出一声巨大的响声,像是重物落水的声音,心里一急,赶紧冲了进来,口气还反射性地唤着御轩。 御轩见青青跳水,本欲跟着跳下水,却被突然冲进来的御墨给拦住。 “二哥,你做什么?”御墨一脸地忐忑,不由试探道:“即便那丑丫头背叛你,你也不至于如此轻生。何况她只是跟个陌生人聊聊罢了,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不规矩行为。” 御墨突然出声,倒是将御轩紧绷的情绪给打散了。他终于冷静下来,对自己刚才急巴巴地就要跳水感到一丝无奈:什么时候开始,他居然这般冲动了?还想跳水下去捉拿小妮子?小妮子的潜水功夫就跟她的轻功一样,远在他之上,他跳下水也是白费力气。还不如,安心在船上等她,这样比较实在点儿。 一想通了,他心里当然就没有那么急了。吐出口气,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低声道:“现在知道说实话了?之前为何添油加醋地冤枉你二嫂?” “我没有冤枉她,她本身就是跟个男人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嘛。(.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我又没说他们之前有什么瓜葛。”御墨替自己辩解道。 “罢了,以后别总将心思放在她身上,她花招多,你跟她都,怕是你吃亏。”御轩叮嘱道。 “我吃亏?二哥说笑了,一个黄毛丫头能让我吃亏?”御墨偏不信邪,反而越挫越勇,要跟青青继续斗下去的决心相当明显。 御轩也不好说什么,反正御墨这小子现在正是战斗力旺盛之时,说了他也听不进去。总归得让他吃了亏,他才懂得厉害。只希望青青不要将他给整得太惨就好。 御墨见二皇兄那副表情,用脚趾头想也该能想到,二皇兄根本就小看了他,以为他不是丑丫头的对手。哼,丑丫头若非有二皇兄帮腔,她能这么拽?拽得都快上天了! “下回小弟收拾她,二哥别再给她撑腰了,不然会继续助涨她的气焰,让她越发地无法无天。”御墨说到这个问题就有点儿郁闷。 明明自己和二皇兄的关系才是最好了,从小就黏糊得紧,二皇兄虽然时常表现得不近人情,可却是最疼他的人。现在蹦出了个莫名其妙的丑丫头,二皇兄就完全改变了态度,真真是让人郁闷,更让人讨厌那个祸水丑丫头。 御轩当即就回绝:“我替她撑腰,她尚且对我不冷不热;我若不替她对付你,她岂不压根儿不搭理我了?” 意思就是:倘若御墨敢再和青青爆发点儿社么冲突,他这个当人夫君的就非得要毫不犹豫地站在妻子这头。 “二哥,我对你彻底失望了,居然被个丑丫头弄成这样。”御墨自觉心中的精神支柱瞬间崩塌,那叫一个心情郁闷呐!问题是,他都这样控诉了,二皇兄还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反倒是乐在其中,真是无药可救了。罢了,不跟二皇兄讨论这个问题,往后对付丑丫头的大任就落到他御墨一个人身上。 御轩略略蹙眉,再度纠正:“若被我再听到你开口闭口‘丑丫头’地叫,仔细我打肿你的嘴。” “来真的?不叫便不叫。”御墨闷闷地道,但还是不愿从此让青青逍遥,隧满心不爽地道:“不过二哥,即便我不叫她丑丫头,我也不会对她尊重到哪儿去。” “那丫头才不在乎你尊不尊重她,你别在她面前添乱使绊子就行。”御轩说到青青时,他那黝黑的眸子里,透过深邃的目光依稀可以让人看见一丝柔情,还有那么一点儿难以为人所察知的笑意。 为这话,御墨大呼冤枉:“二哥,小弟我什么时候给她使绊子了?你不能再被那丫头牵着鼻子团团转了。” “你这小子,怎地就对你二嫂有这般重的成见?”御轩纳闷儿了。 御墨已经没有信心再改变二皇兄对丑丫头的溺宠,所以也懒得再出声替自己辩解。这一噤了声,住了口,他才发现:“对了,她去哪儿了?” 御轩扬头,用下巴稍稍指了指船舱外的湖面。 “她掉水里去了?”御墨万般意外,丑丫头落水,二皇兄居然没有伸手搭救,实在太怪异了。见二皇兄没答话,御墨更糊涂了,瞟了瞟船上那窗户,窗户那么高,能不小心失足落水?不由怀疑:“她从这儿跳下去的?你们吵架了?” 御墨坏心眼儿地想着:定然是皇兄跟丑丫头置气,因为先前那个紫衣男人的事情。丑丫头一时激动,便欲投湖以示清白。 御轩见御墨那副憋着笑,偷着乐的德行,便不难猜到御墨此刻在想些什么。 稍后,御轩轻笑出声,打破了御墨最后一丝幻想:“她跳湖里游泳去了,我们在船舱里等她。” “游泳?这种天气?”御墨频频摇头,实在不能想象丑丫头的行为作风竟然会这么诡异。 御轩不言,透过船窗,笑睨着前方平静的湖面…… ﹎﹎﹎﹎ 话说,詹贺领着百里三公子前去从魔煞神君的手中抢京城命案的要犯。却不想,魔煞神君似乎先一步嗅到了危险的气息,提早转移了阵地,让詹贺一行人扑了个空。 “很有可能那魔煞神君已经将人交给庄妃了。”詹贺猜测到。 百里追日轻轻拧了拧眉头,不曾言语。 百里追月和百里追情相视一眼,而后朝彼此递去一个只有他们自己才能看懂的复杂眼神。 “大哥,我们现在怎么办?”百里追情问道。 百里追日默不作声地将魔煞神君待过的这个山洞给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番。 山洞内,地上杂乱地堆放了好些石块,还有泥沙,有一处洞壁更是滑落了一块。整个山洞就跟经受过剧烈地震似的。 “这魔煞神君应该是在练什么功夫,待他练成,实在危害不小。”百里追日分析道。 刚才追日查看四周时,追月和追情也没闲着,都在四处查勘,得出的结论和大哥追日一模一样。 “不错,他一定是在练习神功,目的就是要对付太子宫,尤其对付太子妃娘娘。”詹贺适时补充道。 追日越发地疑惑了:“依着贼首的功夫,要直接对付青青并不难,为何他还要煞费苦心地绕这么大哥弯子?” “别管那么多了,大哥,我们先去月清宫探探。倘若有我们要找的人,先劫出来再说。”追月说道。 追情也点头表示赞同。 “那月清宫毕竟凶险,又有皇上每日进出,我们若硬碰硬地对付庄妃便是犯上之罪。”追日身为老大,自然要将问题提前考虑周到,说不上面面俱到,至少要有所准备。 追情却道:“那些人落到庄妃手上,终究是个隐患。我们必须趁她还没有出手之前,先下手为强。” 追日望着两位兄弟,一脸的谨慎:“不可!那庄妃在宫里遍布眼线,我们一进宫,就会被她盯上,反而坏事。” 的确如此。追日和追情一时也没有别的主意,只能作罢,静待老大做决定。 詹贺在旁沉默良久,见相府三公子没有找到合适的方式解决目前的困局,不由开口了:“属下倒有一个主意,说来与三位大人听听,三位大人且看是否可行?” “詹侍卫请讲。(.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百里追月忙招呼道。 詹贺态度恭敬,表情认真,嗓音沉稳地道:“不管现在犯人是否在庄妃的手中,我们从月清宫直接节奏犯人都是不可能的。那庄妃一直在寻找能够置太子于死地的法子,当下抓住这个机会自然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用它来扳倒太子,又怎会甘心将证据把柄放手?这条路根本行不通,我们倒不如从魔煞神君这头着手,让魔煞神君去逼着庄妃放人。” 有点儿意思。 三公子听了,脸上都露出了点儿欣赏之色,皆用眼神鼓励詹贺继续说下去。 詹贺这才道出了详尽的方案:“那魔煞神君受了伤,功力大减,我们若捉了他,就等于捉到威胁庄妃的利器。庄妃和魔煞门那些事原就上不了台面,她最怕朝中大臣们知晓她勾结江湖邪派。” “就这么办,先全力寻找魔煞神君。”百里追日重重地下了决定。 ﹍﹍﹍﹍﹍﹍ 那日,魔煞神君进宫与庄妃谈条件,两人并未达成一致。之后,魔煞神君愤然离去,带着几名要犯从京城消失。 这些日子以来,庄妃派了好几拨人追击,却一无所获。 这会子,心急的庄妃不得不再次与皇帝商议。 “你想答应那魔煞神君的条件?”皇帝一脸惊愕。关于这事儿,他前些日子不是已经对她有过嘱咐了?她还惦记着? 庄妃点点头,迫不及待地道:“这几日我派人找过,始终没能截住他,更没有任何犯人的下落。太子宫的人又都是长了些狗鼻子,嗅觉极灵,我怕再这么找下去,迟早让太子宫的人察觉,反而被人家捉住把柄就麻烦了。” “此事朕也有派大内高手前去追查,相信不日便会传来好消息,你就不必多操此心了。”皇帝一再强调,让庄妃不要参合进朝政里面来,至少在御承当上太子之前,希望她能获得朝中大臣们的支持。 庄妃对皇帝的话根本就是嗤之以鼻:“我跟魔煞神君合作了这么些年,对他的本事太了解了。你那些大内高手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要制服他根本不可能。上次是我太自以为是,居然以为他受了伤,经受了魔煞门灭门围剿之后就从此成了废人。” “朕倒不相信,他有三头六臂不成?”皇帝不服气。 庄妃道:“他若没有十分的能耐,你派人追了这么许多日子,怎会仍旧连他的一根儿头发丝儿都没碰到?” 别以为她不知道,皇帝也暗中派了大批人手去追魔煞神君!也就是因为连皇帝的人都无法得手,所以她才会改变初衷,决定顺了魔煞神君的意。 两人商议了好半晌,首次达成了一致。 “那好,你这就放出风儿去,答应他的条件,诱他进宫。朕要亲自见他!”皇帝道。 果然,庄妃按照上回魔煞神君提出的条件,派了十个大内高手抬着十万两黄金去京郊外的一间废弃的破庙之后…… 翌日清晨,魔煞神君便出现在了月清宫。 “我要的人呢?”庄妃开门尖山地道。 魔煞神君冷笑几声,道:“在不能保证本座安全之前,本座怎会将人交给你?正所谓,兔死狗烹,本座还没有那么笨。” “那你要怎样才相信本宫不会害你?”庄妃也冷冷地道。 魔煞神君从口袋里掏出一粒药丸递给庄妃:“你把这东西吃下去。” 想也知道,这粒黑乎乎的东西不是什么善物。 庄妃只瞟了眼,便转身,拉开了与魔煞神君的距离。 魔煞神君面具下的双眼中闪过两束警戒的光芒。 这时,从皇帝从内屋走出来,脸上面无表情。方才他已经在屋内,透过窗户将外面堂上的事情看得清清楚楚。 见身着龙袍的皇帝出现,魔煞神君依旧我行我素,半点没有要对当朝天子敬拜的意思。 见对方已然那般不敬,皇帝也不强求,毕竟他也对这魔煞神君有所耳闻。说起来,在朝中他是天子,是九五之尊;可在江湖中,魔煞神君俨然是个江湖皇帝,其手段并不比他这个九五之尊差到哪儿去。 是以,皇帝没对魔煞神君摆什么天子的谱儿,而是兀自坐下,并伸手示意魔煞神君也落座。 魔煞神君见此,甩开衣袍下摆,稳稳地坐在皇帝的对面儿。 这时,皇帝终于发话了:“朕要知道,你跟太子有何过节?” “我跟太子并无过节。对付太子,乃是应庄妃娘娘的请求。”魔煞神君不甚在意地说道。 皇帝微微地牵动了一下眉头,嘲笑道:“朕不以为她能请得动你。” “我和庄妃娘娘有血脉亲情,如何请不动?”魔煞神君反问。 皇帝哈哈大笑,末了,又望了眼庄妃,见庄妃一脸的心虚。随后,他也不在意,只道:“如论血脉亲情,你既已找到她要的人,送她做个人情又何妨?” “我倒是愿意送她做人情,只可惜宫门深似海,若无护身符,我怕是出不了这迷宫。”魔煞神君意有所指地道。 皇帝听罢,略略咀嚼了一下,随即便对庄妃道:“既如此,你就给他一个护身符。” “皇上……”庄妃慌了。她怎会不知现在讨论的护身符是什么?不就是那丸药?魔煞神君想要用那药物控制她,可想而知那药的厉害。皇上居然脸不红,心不跳的,就要她吃了那丸药?这情形,令庄妃料所未料,想所未想,顿觉心内一阵冰凉。 皇帝却没有看一眼被恐惧和伤心折磨的庄妃,只将目光对着魔煞什么那张被面具遮住的脸。透过面具,他只能看见魔煞神君那双贼目。 不过,皇帝虽然盯着魔煞神君,可嘴上的话却是对庄妃说的:“既然你们是血亲,就该知道,他不会赶尽杀绝。” 言外之意,即便庄妃吃了那药,也没有性命之忧。 当然不会有性命之忧!这一点不需任何人提醒,庄妃自己就相当明白。试想,魔煞神君现在是孤身一人,满门被剿,他已经没了可以依靠的势力。所以,他必须依赖月清宫。她若丢了性命,对魔煞神君没有半点儿好处。魔煞神君是个聪明人,怎会想不到这一层? 以庄妃想来,这药丸儿不但不会伤及她的性命,反而还会让她对魔煞神君产生依赖性,让她被他所控制,往后才能听他摆布。想想,这药得有多邪性,才能控制一个人! 这么邪恶的东西,皇帝居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便要让她吃下去?别人不知道,她还不清楚皇帝的头脑?凭着皇帝的精明会想不到这药将会给她造成多大的痛苦? “我不吃。”庄妃气愤地道。 魔煞神君听了,只当耳旁风,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因为他知道有人会替他当说客。 很快,魔煞神君的猜测得到了印证。 “想要达到目的,就得做出牺牲。”皇帝这话,很显然是对庄妃说的。 庄妃踉跄一步,心中万念俱灰。想不到,她宠冠后宫,到头来居然也是颗在别人眼中微不足道的棋子罢了! “为什么就非得是我做出牺牲?”庄妃心里极度不平衡。她这个做娘的,吃了许多苦还不够?即便是轮,也该轮到他这个当爹的牺牲了。为什么他不吃?那药他倒是自个儿吃啊! 皇帝皱紧了眉头,黑着脸,恶声恶气地道:“不是你做出牺牲,难道要承儿自己承担?他不在宫里。” “反正我不吃这药!”庄妃说罢,转头便匆匆跑出了月清宫,也不知道哪儿去了。 直到庄妃的身影消失,皇帝才换了副口气,用着很平静的语气对魔煞神君道:“要朕吃么?” “你若愿吃,我就更放心了。”魔煞神君笑道,但很快有补充道:“为了区区几个犯人,我还不至于天真到以为天子要亲自出马以身试药的地步。” “那么,你如何相信朕能放你随意离宫?”皇帝的脸上充满疑问。 魔煞神君平静地道:“你连自己的宠妃都舍得牺牲,可见心狠手辣。无论如何,我都不相信在你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会放过我。” “这么说,这桩买卖做不成了?”皇帝并不感到意外。 魔煞神君道:“那倒不是,我还有一个法子。” “什么办法?”皇帝来了兴致。 “唰”地一声,魔煞神君拔出短刀架在皇帝脖子上:“那就请皇上亲自去提人。” 在魔煞神君看来,有皇帝跟他走,他的命便无忧了。这比挟持庄妃更有用,毕竟庄妃虽然得宠,可依旧是皇帝心目中的一颗棋子罢了。劫持皇上,那就大不相同了。 “哈哈哈!”皇帝畅快一笑,完全不为自己的处境担忧,反而赞叹道:“果然是个好法子。” 挟天子以令诸侯?这个法子真不耐! ﹍﹍﹍﹍﹍ 百里三公子在詹贺的帮助下,很快找到了魔煞神君落脚的小破庙。 由于魔煞神君之前从庄妃手上要到了十个大内高手,所以勉强还能阻挡百里三公子一段时候,但不会太久,落败是迟早的事情。 魔煞神君挟持着皇帝从一堆被砸烂了的观音像后走出来。 “皇帝在此!还不下跪!”魔煞神君狠狠地将短刀抵在皇帝的脖子上,口里则是咬牙切齿地对以百里追日为首的这伙捉拿凶手的队伍威胁道。 追日三兄弟见此,慌忙跪下,山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见到追日三兄弟,眼中迅疾飘过一丝异样的目光,像是突然有了什么主意。 稍后,皇帝鼓足劲儿道:“快退下,退下!” “皇上,这……”百里追日显得为难。毕竟天子遭遇挟持,这是多么严重的问题。他想要奋不顾身的前去搭救,可天子的目光中却透着拒绝的色彩。圣意难违,百里追日只得朝随性而来的几人摆了摆手,示意几人退后。 皇帝见百里追日将随行的其他人劝退,这才继续道:“别妄动,就按他说的做。” 当然,皇帝口中那个“他”字,指的就是魔煞神君。 最后,在皇帝的吩咐下,在魔煞神君的威胁下,百里追日只能领着人离开小破庙,给魔煞神君以全身而退的机会。 但是,以百里追日的智慧,他怎会甘心被个恶人牵制威胁?明着,他虽然领着詹贺还有两位兄弟出了破庙,实际上并没有完全离开魔煞神君和皇帝,只是稍稍改了个方案,将之前大摇大摆找人的思路改成了现在的暗中行事。 “詹贺,你熟悉魔煞神君的路数,你好生尾随他,直到查出皇上的落脚点为止。老三,你去找太子,向他说明情况。追情你在这破庙等着,我怀疑那些案犯会被带到此处。”百里追日觉得:毕竟皇上是太子的爹,皇帝被挟持,应该由太子做决定,看是硬打一仗救回皇上,还是该按照现在保守的计划实施? ﹍﹍﹍﹍ 傍晚时分,玉湖上好些画舫已经不见,湖面上冷冷清清。 微风吹来,倒是有了点儿凉意。 “二哥,她该不会溺水给淹死了吧?”御墨想到这里,心里还是有点儿小小地哆嗦了下。虽然他很讨厌丑丫头,但是并不说明丑丫头就该死。再说了,她是皇兄在乎的人,二哥这会儿心里肯定难受个要死。 令御墨万分意外的是,人家御轩丝毫不受影响,一脸的春风得意,兀自坐在船头看风景。 “二哥,她指定上不来了,要不我们回客栈?”御墨觉得吧,人都跳下去大半天了,至今尚不及出水,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小命儿休矣! 御轩对青青的身手很有信心,所以能够稳坐泰山,即便到了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他也不慌不忙。 “噗!” 突然,两兄弟的背后传来一声闷气喷水的声音。他们回头一望,便见青青像个小孩儿似的正吐着刚才掉进水里吃到的那些脏水。 “你在水里憋了半天?”御墨大惊失色。世界上真有这等奇人?竟然能在水里闷上半日! 御轩见识过青青的能耐,所以一点儿也不好奇,还有意给了她一记温和宠溺的笑容。 “那又怎样?”青青一边瞅着御墨,一边回应。在水里呆上半日算什么?当初师父为了训练她,曾经给了她最严苛的训练,让她在水里憋了好几日。今儿这点儿阵仗算什么? 不过,今儿下午,她还真没在水里呆太久,而是借着潜水的掩护,悄悄地从湖面的另一端上岸,偷偷去了百玑宫。这不去不知道,一去吓一跳。刚到百玑宫,她便听属下禀告,说是魔煞神君挟持了皇帝,仓皇而逃。 没敢迟疑,青青赶紧回到玉湖,打算给御轩两兄弟说明情况。 却不想,她再度上了船,非但没有让御墨松口气,反而是让他觉得怪异。只因他的目光撇着她一身儿的干衣裳!开什么玩笑,一个人跌入水中,起身后居然周身不湿,甚至连衣着都没有一滴水沾上了。 “你、你是怪物?”御墨指着青青惊叫道。 平素间那么温和的一个美男子,竟弄得在她面前惊风急火的,这是什么个状况?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御轩此时站出来替青青解围:“你不是曾见过同样的一幕?” 经过御轩这么一提,御墨终于想了起来,上回在睿王府的确见过同样的情形。 “你就是那个带着面巾的假小子?”御墨终于将两人给对上号了。难怪他一直觉得丑丫头像一个人。 青青没再搭理御墨,而是大步靠向御轩,道:“我让孟达和秦羽都留在原地静观其变,指不定能够等到那几个要犯。至于那魔煞神君……” 听完青青的描述,御轩面无表情。 只有御墨显得很是着急,接着还很从容地道:“你亲眼看到魔煞神君劫持父皇?” 御轩危眯双眼,心中有了点儿未成形的主意,但还需要她替他参考一下,遂润了润喉咙,喃喃道:“父皇做事向来小心,怎会轻易被魔煞神君扣了?” “不,不是魔煞神君所扣,而是……”青青一感觉道不对劲儿之处,便会立即将之揪出来:“我猜想,指不定皇上是有意让人拿了去。” 为何? 兄弟俩同时一愣。 “皇宫大院儿的,哪儿那么容易劫走皇帝?再说了,皇帝和魔煞神君根本没有什么冲突。魔煞神君带伤进宫,还能掳走皇帝,绝对不会那么简单。”青青分析道。 “你疯了!怎会如此妄议天子?父皇好端端的,非得让人给劫持了去?”御墨立即站出来维护皇帝。 御轩瞥了御墨一眼,看向青青时,目光中清澈的。 “既如此,你觉得我们该做何反应?”御轩问及青青,嗓音温和。 御墨要跳出来咋呼,却被御轩给制止。 青青道:“这个皇帝,一定是假的。” “假的?” 两兄弟异口同声地重复。 “那是当然。若是真皇帝,我哥哥们要去救驾,皇上应该积极配合才是,缘何要急着打发哥哥们离开?”青青细心地分析,随后又道:“而且,皇帝被劫,宫里居然没有任何侍卫跟出来,这不是很奇怪?” “以你的意思,这事如何处理?”御轩问道。 青青的目光饶有深意地当着御轩的面儿,瞅了瞅御墨。 御轩当即领悟,赶紧派御墨前去破庙查看实情。 御墨听说父皇被劫,心思都集中到如何解救父皇之上了,不敢迟疑,赶紧动身去了。 支开了御墨,御轩才对青青道:“现在就你我两人,可否直说了?” “皇帝被魔煞神君所劫,这事儿原本就玄乎。我别的不敢肯定,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此刻,皇帝心中定在盘算,该如何找你去护驾,并且趁你护驾之时借魔煞门的势力狠狠地重挫你一番。若能让你死在魔煞神君手里就更好了。”青青眯了眯眼,眼神中的戾气居然不输给御轩。 御轩淡笑,很快,笑意扩大。不错,刚才乍一听皇帝被劫,他也立即就做了这样的预料。看来,他们夫妻俩意见还挺统一的。 “那我们该怎么办?他是天子,之于我们,亦君亦父,我们若不救驾岂非不孝?若是真去救驾,又会中了他的奸计。”御轩淡淡地问道,并没有露出着急无措的表情。 青青勾唇一笑,邪恶地道:“皇帝被劫,听上去就匪夷所思。再说了,宫里既然没有动静,说明皇帝当时根本就不打算让别人知晓。我敢断定,现在朝中的大臣们尚不知情。我们得赶在朝臣们知晓之前对他做出了结。” “怎么个了结法儿?”御轩再一次发现,有她在身边,他可以节省好多力气。 她道:“只要没人站出来证实皇帝被劫的消息,只要宫里还没有皇帝离宫的消息传出,那么魔煞神君手里就不可能有皇帝的出现。换言之,被劫持的皇帝就是个‘假’货!” “说下去!”御轩听得津津有味。 青青说得也是激情澎湃。她心中不由冒出了期待的小花花,心想:指不定扳倒皇帝的机会来了!她得好好计划计划,非得要这个大坏人得到应有的报应不可!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青青显得高深莫测。 “嗯?”御轩用鼻音发出声疑问。 “借刀杀人!借朝廷的刀,杀假皇帝!”青青咬咬牙,决然地道。 御轩听了,满心欢喜。果然,他娶了个志同道合的妻子。 “你给了出了这么好的主意,我该怎么奖励你?”回京派兵的路上,御轩好温柔,好温柔地在青青耳边低喃道。 青青赶紧将头一偏,戒备地道:“你想怎样?” “给你个奖励。”说罢,他那双透着些许邪魅色彩的黝黑双眸凑了过来,眸中映出她瞪大了双眼如小兔兔般惊慌的小脸儿。 ------题外话------ 6号传晚了,呜呜,变成7号的了……亲们给点动力撒,么么 请牢记本站域名:g.xxx 083 缘定三生(必看) 见御轩的那张俊脸在她眼前放大,青青当即抬手,“啪”地一声挥在他脸上。(.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可怜御轩的一腔热情,就被她这一巴掌给无情地冷却。 摸摸发痛的脸颊,他无可奈何地道:“你真是扫兴。” “谁让你好了伤疤忘了痛?上回才吃了亏,这次还敢故技重施,哼哼!”青青见御轩那副落寞可怜的样子,不由好笑。这家伙还真是能屈能伸,那么霸道一人,居然还时不时地在她面前扮演小媳妇儿的角色,真真是滑稽到了极点。 不过,他这样子,其实并不讨厌。 哎!也是,上回他因为想偷香窃玉,结果弄得偷鸡不成蚀把米,现在可不能再重蹈覆辙。 “你非要这么不近人情?”他的眼中闪耀着哀怨的目光。 青青咧开了一抹浅浅的笑容,笑得很甜很天真。末了,她佯作不知地问道:“那么……你刚才想给我的奖励是什么?” 他要是敢脸皮厚地说是想偷亲她,她一定扯烂他那张臭嘴。 眼瞧着她那么愤愤不平地盯着他的嘴唇看,御轩邪恶了,贼兮兮地凑近青青,低声问道:“你什么时候对我的嘴感兴趣了?” “谁让你的嘴不老实?”青青没好气地道。不可否认,他那张嘴,还真是要命的性感,不知道能迷倒多少女人的芳心。 “我的嘴怎么就不老实了?”御轩好心情地与她扯皮抬杠。 青青收住了目光,眼神儿瞟向一边儿,无关紧要似的接话:“你还没告诉我,你要给我什么奖励?你若没想好,我就自己个儿挑个奖品了。” “自己挑?”御轩淡淡地重复,随后便大方地应下:“也好,你想要什么?” 青青眼眸一转,乐在心里:“老实告诉我,你家里总共还有多少银两?” “我家里?”御轩为这个说法而侧目拧眉,后道:“你不是太子宫的女主人?这种事情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 “我哪儿知道。我进太子宫也没几天,还时常往外跑。再说了,你那些下属个个儿将你的家当看得死死的,生怕谁给你偷了去似的。我连你的金库门都进过。”青青瘪瘪嘴,没趣儿地道。 “这倒也是。”御轩承认,无论是以前的睿王府,还是现在的太子宫,其重要的东西都不可能随随便便地出现在人前,都有重兵把守。她没能知道,这很正常。想了想,他又道:“这种事情,你应该去问李管家,他比较清楚。这样吧,待回了宫,我让李管家将咱们家的账目给你一一过目。” “什么咱们家?谁跟你一家了,别乱说话。”青青没好气地道,最受不了御轩开口闭口总要找机会将她与太子宫牢牢地绑在一起。 御轩也不跟她争辩,反正这个问题一时半会儿也争辩不出个所以然,只能慢慢地一次次地对她进行潜移默化,渐渐地在她心中培养起一种意识:那就是,太子宫就是她的,她就是太子宫的女主人,是他的妻子。 不过,御轩也清楚,要达到他立下的目标,路途还远着呢。 无奈地摇了摇头,他重新将目光对向她时,脸上再度恢复笑意,语气也甚为轻柔:“你不会又想要银两?” “难道不行?”青青当即堵住他的话。 “行,当然行。你要多少都行。只是我好奇,也没见你有花销的地方,怎的就盘了我许多银两不见了踪影?”御轩纳闷儿。 要是往常,青青还会隐瞒,现在百玑宫对御轩来说根本就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了。她也就没必要对他隐瞒了。 “百玑宫百废待兴,正等着米下锅。”她直言道。 御轩听罢,沉默片刻,而后道:“百玑宫旧部众多,又没个营生,你若要扶植百玑宫,恐怕将太子宫搬空了也不够。” 他说的是事实,她自然不会反驳。 想了想,她点头称是:“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准备向你借点儿银两,起个本儿,做点儿营生,得广开财源才行。” “借?”他可不喜欢这个字。在他的意识里,他的就是她的,何需一个“借”字? 青青颔首:“等百玑宫走上正轨,差你的银子,我如数奉还。” 御轩的眉头开始纠结了。 青青见此,拍胸脯保证自己绝对信守承诺。 御轩叹了口气,道:“你当我成什么了?莫非我还怕你讹我的银两?” “那你还摆着一副臭脸?”青青嘟嘴道。 既然她有师命在身,他答应过她,不会阻拦她管理百玑宫。只是,她是他的妻,堂堂太子妃,而今朝内朝外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她。她时常出宫在外本就危险重重,若再抛头露面去经商生财,岂不让他提心吊胆? 他想,他必须跟她好好儿地谈一谈了。 “钱的事,我会想办法,你别动不动就私自跑出去。”御轩很认真地道。 听到这话,青青心里不可能不感动。她怎会不明白他承受的压力?百玑宫对于他迟早是个障碍,有朝一日,朝里一定会因此对他产生质疑,成为有心人对付他的把柄。他能毫不犹豫地支持她接手百玑宫已经难能可贵,这足以让他背负勾结江湖势力的罪名。 现在他非但不剪短她与百玑宫的牵连,反而还要主动帮他解决资金上的问题。 然而,感动是一回事,她不会让他插手百玑宫。且不说这会给他造成不小的麻烦,就是百玑宫那些弟子就不会接受有官家背景之人对宫里事物指手画脚。 “这是百玑宫的事情,我自己会想办法,轮不到你来操心。”她将话说得很绝。 他听了,眼中有些恼意,口气也不太好:“若轮不到我来操心,你何必问我借银两?” “既然如此,算我问错了。”她没有真生气,但口气却很冲。她只想用强硬的态度打消他插手百玑宫的念头。 御轩吁了长长的一口气,终究拗不过青青:“那你预备怎样?” “那是我的事,没必要告诉你。”她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下好了,他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融洽关系又给绕回去了。御轩懊恼自己办事不利,没讲究说话技巧,弄得个功亏一篑。 这回御轩没有如往常那般哄青青开心,而是陷入了沉默。 见他不言不语,青青心里莫名的也有些不舒服,觉得自己刚才说话太重了些,许是伤着他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她若不这样强硬地表态,很难打消他的念头,毕竟他是个很固执和倔强的人。只是见到向来威严霸道的他,当下这般落寞,她心中着实也不忍。 或许下次,她该注意下自己的语气。 之后,两人各怀心思,都没有再说话,气氛极度低沉。 ﹍﹍﹍﹍ 凤翔宫 “什么?太子要调兵?”皇后听到宫人禀报,惊得立即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口里还禁不住念叨:“这太子搞什么名堂!也不跟本宫商议商议!消息可靠?” 前来禀报的宫人肯定地道:“绝对可靠,消息是从靖王府传来的。靖王已经赶去救驾了。” “太子何在?”皇后真要被儿子给急死。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子,居然敢调兵捉拿“假皇帝”!什么假皇帝,以她看来,八成儿是皇上真被人给掳了去,不然怎会整日没有他的消息?御书房不在,龙德宫也不见,不是丢了,又是怎的? 宫人回道:“太子和太子妃调集人手便出宫了。” “追!赶紧派人去追,务必将太子给本宫追回来!”皇后着急地吩咐道。 皇后恨不得自个儿也冲出去追儿子,可也明白,宫里不能没有人,自己必须呆在宫里镇场子,不然就得让庄妃给钻空子。皇后决定,亲自去龙德宫探探虚实,看看皇帝被劫持之事是否也内情。 一来到龙德宫,还没进门,皇后便被皇帝的贴身太监喜公公给拦了下来。 “皇后娘娘请回,皇上已经歇下了。”喜公公弯着腰,恭恭敬敬地道。 皇后玉袖一甩,厉声道:“让开!” 喜公公见皇后这般,着实吓了一跳。要知道,皇后娘娘虽说身份高贵,掌管六宫,却鲜少盛气凌人,她向来都是不怒而威的。今儿个是怎么了?看皇后娘娘那一身的怒气,喜公公还真是招架不住。只是皇上有言在先,不能让人进去,尤其是皇后娘娘。 “娘娘,皇上真的已经歇着了,您明儿个再来成么?”喜公公好言相劝。 皇后直接越过喜公公就往里冲。 喜公公要上前阻拦,却被皇后一眼跟瞪了回去。 没法子了,皇后已经冲进去了,喜公公一个奴才能拦得住么? “哎!这可怎么办!”喜公公低叹了声,而后赶紧派人去月清宫报信儿。 ﹍﹍﹍﹍ 这两日月清宫气氛也不太好,直接原因就是前日皇帝让她吃魔煞神君的那丸药。 此刻,庄妃正趟在贵妃椅上,单手托腮在盘算着什么。 忽然,宫女月琴匆匆上前,在庄妃的耳边低语了几句,便见庄妃赫然起身,一声不吭地冲出了月清宫,往龙德宫去了。 待庄妃到龙德宫时,刚好碰到皇后从里面出来。 “皇后这是耐不住寂寞,找皇上来了?要找也是去臣妾的月清宫找啊,怎么跑龙德宫捉人来了?”庄妃一看到皇后便挖苦起来,嘲讽皇后不等皇帝的宠爱,嘲讽皇后独守空闺耐不住寂寞。 皇后听了庄妃阴阳怪异的一通话,不由凤眸微眯,随即道:“本宫倒是差点儿忘了,要论迷惑男人,你庄妃就是个中老手。说吧,皇上去哪儿了?” 用脚趾头想,皇后也能想到,近来发生在皇帝身上的事情,庄妃一定知晓,否则这女人不会急着赶来替皇帝打掩护。 庄妃佯作羞怯状:“皇上刚‘累’了一阵儿,这会儿正歇着呢,皇后娘娘要找皇上去凤翔宫,怕是……有些困难。” 那个“累”字,她说的别有深意,傻子都能听出来是什么意思。 “你可真是脸皮比城墙还厚!”皇后还是第一次这样骂人,谁叫庄妃不知廉耻,连闺房那点儿事情都敢拿出来炫耀。 不过气虽气,皇后还不至于吃醋就忘了正事。要她看来,这庄妃是有意这样气她,让她经不住羞辱躲回凤翔宫。 哪儿那么容易?在大是大非面前,皇后焉能固步于儿女私情上面?何况,她和皇上之前的那点儿情,早就不知道飘到那个角落里发霉了。现在对于她来说,儿子的前程才是最要紧的。 “皇后娘娘可真是清高。臣妾比不得皇后娘娘,臣妾就要皇上的宠爱。只要皇上宠着臣妾,臣妾就可以什么都不顾。说起来,皇后娘娘要名分,臣妾要皇上的宠爱,咱俩各有所图,都不算吃亏,比起宫里其他的姐妹,我们也该知足了。”庄妃咋咋呼呼地乱说一通,就是想绊住皇后,让皇后听腻味了自个人回凤翔宫去消停。 皇后怎会上当? “住口!留着你那些歪理谬论别处说去!”话声一落,皇后便冲了出去。 庄妃怕皇后的怒火还不够旺,怕皇后回了凤翔宫还有力气追究皇帝不在宫里的事情,所以紧巴巴地追在皇后身后,又补充道:“娘娘也甭生气,臣妾这不是怕您想不开,开导开导您吗?” “滚回你的月清宫去,少出来东拉西扯!”皇后口里训斥着,看似火冒三丈,实质上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将问题看得透透的。 庄妃见皇后负气而去,心里甭提有多乐了。她以为,自己刚才的一番话点燃了皇后心中早已压抑着的嫉妒之火,一定能令皇后被嫉妒冲昏头脑。 殊不知,皇后转身过后,脸上怒气尽散,变得一脸平静。甚至,她的嘴角还微微地扬起了一抹几不可查的弧度。 倒是庄妃自个儿一回到月清宫就急得团团转。 她赶紧派人找来皇帝跟前的贴身太监喜公公,要将皇帝的行踪问个清楚。 这一问,她才知道,问题大了! “什么?皇上让魔煞神君给劫走了?”庄妃吓得脸都白了,口里止不住地碎碎念:“看来本宫是错怪皇上了。还以为那日他自私派我出去做挡箭牌,原来他比我还懂得牺牲。” “娘娘,小声着点儿,皇上临走前交代,不让奴才说出来。奴才是怕您着急,要搁别的主子问,奴才都不敢说出来。”喜公公低声提醒庄妃。 庄妃心里一阵舒坦,觉得自己真是太幸福了。 “你不说就对了。记住,这事儿谁也不说,特别是对凤翔宫那边儿。”庄妃厉声叮嘱。 喜公公忙不迭地点头。 庄妃以为,皇上既然是落到魔煞神君手上,自然是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的,她也就不需过分担忧了。而且当下皇帝不在宫里,没人干涉她,她还可自作主张,将自己一直想做而没机会做的事情给做了! “更衣!”庄妃朝贴身宫女月琴吩咐道。同时,她的眼中露出算计的光芒。 换上了一套较为素净的衣裳,卸下了身上的金银首饰,庄妃领着月琴,在两名侍卫的保护下,悄悄出了宫。 谁能想到,庄妃出了宫,来找的人,居然是独孤九成! 谁又能想到,当日独孤九成被重创老巢之后,居然就躲到了青青每日必来的天虞山!只不过,凭他的功力上不了天虞山,只能在山脚下挖了个山洞,躲在洞里清修。 来到山洞外,庄妃谨慎地瞟了眼四周,见四下无人,才用眼神示意两名侍卫在外把风儿,自己和月琴钻进山洞,并用杂草掩住了洞口。 “你以为躲这里来就清净了?”庄妃一进山洞,里面黑黑乎乎的,伸手不见五指。她索性不往前走,就呆在原地,先出声打破这死寂的气氛。 黑暗中,传来独孤九成有些气息不稳的嗓音:“谁准你来此?” “我若不来,你打算在此当缩头乌龟,直到老死?”庄妃轻哼道。 “呼……”地一声,黑暗的山洞内,陡然燃起一盏油灯,油灯旁是闭眼打坐的独孤九成。[.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这老道果真有些能耐,竟然能隔空点灯。 灯火燃烧得很旺,火光立刻映红了不算宽敞的山洞。 “若非看在你是独孤家的后人这份儿上,就凭你这句话,老道就能要了你的命。”独孤九成说话时,眼中射出两束凶光。 庄妃本来也没打算跟独孤九成较劲儿,刚才出言激他也不过就是想引起他的注意罢了,否则这老贼会一直打坐打下去,而直接将她当空气。 “你这会儿倒是承认我是独孤家的后人了。”庄妃不冷不热地道。 独孤九成轻蔑地睨了庄妃一眼,随即下了逐客令:“你来了也没用,我并不准备现在对付百里一族。” “是不准备对付,还是没有那个能力?”庄妃很欠扁地问道。而后,在独孤九成愤怒的目光瞪视下,她续道:“你以为躲到这寒气浓郁的山里就能万事大吉?不用等到你功力提升,那百里丫头就能端了你的老巢。” 独孤九成虽然戾气未褪,但是毕竟是修道之人,庄妃那激将法很难在他身上发挥作用。 “谁告诉你,我在此地?”独孤九成眯缝着老眼,语气更是不善。 庄妃自个儿搬了个草团子坐下,不甚要紧地回应:“既然咱们都是独孤家的人,我自然有法子找到你。” 跟他打马虎眼儿?独孤九成有些不悦,但没有发怒。 “朝中如何了?”令人讶异的,独孤九成一个世外中人竟会问及朝里之事。 庄妃闻言,满脸笑容,道:“果然还是我们独孤家的人,从不放弃朝廷。我还以为你只关心自己修道。” 独孤九成原本就看不起庄妃这一支派,更没心思听庄妃鬼扯,于是眯眼图个清静。他相信,即便自个儿不搭理庄妃,庄妃也会如数家珍地将朝里那点儿破事全都抖露出来。 他猜测得不错,庄妃只静默了片刻的功夫,便迫不及待地将朝中的局势道尽,就连皇帝被魔煞神君劫走这一系列的事情,以及自己的盘算都毫无保留地道了出来。 或许对于别人,庄妃还会隐瞒,但对独孤九成,庄妃是一百个放心的。毕竟独孤家的后人对于朝政的掌控欲从来都不会减弱,况且这独孤九成又无子嗣,到时争下来的江山,还不得落到独孤家唯一的传人御承身上? 其实魔煞神君同样也是独孤家的后人,但比起独孤九成,庄妃对魔煞神君的防备显然要深很多。因为魔煞神君毕竟年盛,日后也不定会有子嗣延续。若大权旁落到魔煞神君手上,到时她岂不是替他人做嫁衣? 听完了庄妃的描述,独孤九成起身在洞中转了几圈,一直没有吭声,似乎在筹谋着什么。 良久,他才说了实话:“并非我不想对付那黄毛丫头,她身上有寒气庇体,我根本伤她不得。” 若非青青身上的寒气太重,独孤九成上次就置她于死地了,焉能等到现在? “若你都对付不了她,那就麻烦了。”庄妃急了,眼巴巴地望着独孤九成,希望他能尽快将这丫头给解决。 独孤九成眯着眼,看似不经意地道:“不是还有魔煞门那小子?” 意思是,让庄妃等魔煞神君的信儿。 “他现在都是自顾不暇了,哪儿还能指望得上?”庄妃慌了神,决定用大价钱请动独孤九成。于是,她拿出自己最得力的东西:“诺,你不是一直想要这手链儿。” 听到“手链儿”三个字,独孤九成眯着的双眼豁然睁大,接着便盯着庄妃递来的手链儿愣了愣,许是没想到庄妃会这么干脆拿手链儿给他。这些年,为了这手链儿,他跟庄妃不止明争暗斗交涉过十次,都没能拿到。 “你这是何意?”独孤九成没有急着伸手去接手链儿,而是目光死死地盯着它,眼睛都不眨一下。 庄妃道:“你找这么多借口不愿意对付那黄毛丫头,还不就是怕若有朝一日真的解决了那丫头,我反而不给你手链儿?我现在提前给了你,你也好放心去对付他们。” 事实上,庄妃是不明白,不是独孤九成拿手链儿做条件,而是没有手链儿他根本就没有把握赢得过御轩和青青的联手攻击。这手链儿确实有邪性,因为它承载着独孤家先祖的法力,若辅以独孤一族的传世之功,便能事半功倍。 虽然一直对手链儿觊觎,但是独孤九成不是个蠢笨之人,自然不会天真地以为如此贵重的东西能够轻易取得。 “你就不怕我拿了手链儿,远走高飞,不再过问朝中之事?”独孤九成问道。 庄妃直言:“当然怕,但我相信独孤一族的后人不会出尔反尔。” 更重要的是,独孤九成对百里一族的仇视,远远超过了她。 接着,庄妃又扬了扬那条手链儿,并主动将手链儿靠近独孤九成。 独孤九成终于不再迟疑,一把抓过手链儿,心潮澎湃地一阵打量,眼中更是难掩激动。甚至,他捧着手链儿的一双老手都止不住地轻轻颤抖着,仿佛在珍惜一个脆弱易逝的生命般呵护着手链儿。 见他一寸寸地摩挲着手链儿,庄妃庆幸自己身上还有这么一件值得他在意的东西,不由有些得意。 “别以为给了我多大的恩惠,这原本就是独孤家的东西,由我继承乃是理所当然。”独孤九成见不惯庄妃那一脸的得意。 庄妃不言,窃以为,反正独孤九成都是个老光棍儿,即便现在手链儿到了他手上,往后还不得回到她身边? 所以,庄妃也不计较许多,只问道:“现在你该对付那丫头了吧?” ﹍﹍﹍﹍ 从太子宫调集兵力,青青和御轩一路前进,决定去解决魔煞神君和那个伪装已久的假皇帝。 不料,行至半路,青青陡然感觉一阵头痛,疼痛越来越剧烈。 “怎么了?”与青青并排骑马的御轩很快就发现了青青的异样。 只见得,她一手拽着马缰,一手撑着头,娇小的身子在马背上颠来倒去,随时都有可能摔下马。 青青似乎没有听到御轩的声音,依旧艰难地勒着马缰,在马背上颠簸得越发厉害。 御轩不敢再迟疑,赶紧弃了自己的马,飞身过去从那匹已经快被青青驾驭不住的马儿身上将她给抱了下来。 “哪儿不舒服?”御轩将青青放在地上,才见她的小脸儿已经惨白,五官痛苦地拧在一起。怎么回事,刚才不是好好的,怎会突然间就如此难受? 脑袋快要爆炸似的,头痛欲裂,耳中嗡嗡地直响,青青抱着头挣扎着,根本听不到御轩在说什么,视线也是一片模糊。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着实吓坏了御轩。 “你坚持住,我带你回宫!”御轩急得,额头上都渗出大汗来。 拼着仅有了一点儿力气,青青虚弱地道:“送、送我回、回天虞山!” 天虞山? 那里又没有太医,去那里真有用么?他的脸上写着一丝犹豫。 “回天虞山……”她的眼神已经开始涣散,目光没有了焦距。 那天虞山,别人又上不去,他也只有在她的陪伴下才能登上去。当下她已然昏迷,还不知道他们俩能否上得了山,更不用说传太医去了。 没有太医诊治,她能真能转危为安?她这病来得又快又猛,实在让他胆战心惊。 感觉到他的犹豫,她拼尽力气重复了一遍:“送、我回去……” 御轩慌了神,心里“扑通扑通”地直跳,声音都在颤抖:“真、真有用?” 青青没力气说话了,只能朝御轩点了点头。 当真不出御轩所料,他带着青青来到天虞山下时,的确是登不上山。再这样拖下去如何了得?无奈之下,御轩轻轻推了推青青,万分不忍地看着虚弱地她从昏睡中醒来。 青青用力定了定焦距,才发现已经到山下了,顿时明白过来。 使劲儿撑着沉重的眼皮子,她气若游丝地对他道:“放我下来。” 御轩心疼,却也无可奈何。 一上了山,体力透支的青青便晕过去了。御轩将青青放到潭水之上,希望潭水能够护她周全。说起来今儿也够怪异,往常她是午时不在山上才会发作,现在又不是午时,怎会? 御轩焦急地等着青青在潭水的寒气庇护下醒来,却不知青青一进潭水之中,便慢慢地沉入水中。往常她根本不可能沉水的,这…… “青青!”他纵身一跃,便要跳下去救她出水,却不料被寒潭中一个大浪打上去,强大的力道立刻就将他拍回岸上。同时,寒潭之中,就是青青落水的地方,水面慢慢地荡开一个诺大的圆晕,似一面镜子一般。 镜中出现了一幅幅栩栩如生的画面,画中的主角儿竟是他和她! 时光的漩涡带领他一路穿梭,回到了多年前自己被一个伪装斑纹虎的少女所救时的一幕…… 记得第一次来天虞山时,在瀑布之前,他也曾短暂地忆及过自己被少女所救的片段,但未能没有现在水中镜面里出现的内容。他可以理解成,此刻自己看到的影像是记忆的延续么? 上回,他只模糊地记起多年前仿佛是个少女救了他,但具体的细节并不知晓。记忆只停留在自己被黑衣人追杀,中毒落进陷阱,而后遇到个伪装成斑纹虎的少女,是她吓跑了他的敌人。不过他记不起来她是怎么将他从陷阱里救出来的。 此刻水面镜中的画面恰好与他的记忆想衔接,他感觉到自己似乎已经与镜面中的“他”融为一体,感受着“他”当时的悸动,感受着他当时所有的情绪。 ﹍﹍﹍﹍﹍ 镜中的一幕幕犹在眼前,历历在目,仿佛就在当下。 他看到,那个救他一命的少女,从虎肚子下钻了出来。她身材婀娜,青丝如墨,但吸引御轩的,仍旧是那双慧黠的眸子,透着刁钻和机灵,让她看起来犹如遗落凡间的精灵。 这女子声若黄莺,竟也能扮出猛虎的嘶吼声,果然了得。 御轩心想,能独自行走在这杳无人烟的虎狼之地,且敢在众多黑衣高手面前现身,这女子勇气可嘉,定非泛泛之辈。 “你是谁?”他木然问道。 那少女将虎皮往身边儿一扔,趴在陷阱边儿上,朝底下的御轩笑得:“诶,有你这样儿的么?我刚才可救了你,你怎么一点儿感激都没有?” “感激?”这词汇,显然在他的字典里是很陌生的。 “你不会连感激都不会吧?”少女挑挑秀气的娥眉,那双炯亮的眸子里染上惊讶之色。顿了下,她续道:“虽说不至于以身相许,少说也得来个感激涕零吧?要不,可就太对不起我刚才的冒险相救了。” “你究竟何人?”他再次问道,而且口气加重了些,大有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意味。 “呵呵呵……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少女嘻嘻笑道,笑声听起来很无害。 御轩剑眉紧皱,不知道该怎样应付眼前的这号人物。她似乎与他往常接触的那些皇室公主、郡主、嫔妃们都不同,她身上有股灵气,还有一种让人难以掌控的胡搅蛮缠,却并不让人讨厌。 忖度了片许,御轩试着用少女的逻辑与她对话,很自然的,他的口气也软乎了不少:“那你为何要救我?” “想救就救呗!呵呵,你的问题还真多。怎么,你还想在下面呆着?”少女站起身,双手环胸,闲闲地俯视他。 御轩目光灼灼地凝着那白纱少女,良久才道:“你预备如何救我上去?” “哎,我说你这人,还真是聒噪呢。”少女摇摇头,很是无奈地咕哝道。 他听罢,嘴角不由一抽。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形容他“聒噪”! 这时,少女从身旁那只假老虎的肚子里搜出一捆绳子,拆开,将一端拴在树上,另一端“唰唰唰”就往陷阱里甩去。 他看着那那根儿粗粗的救命绳子垂落下来,眼底多少还是付出了几丝希望。只是,他中了之前那帮黑衣人的毒,这会儿浑身软趴趴的,一点儿力气都使不上来,甭说抓住绳子爬上去了,就光是要伸手去抓绳子都有难度。 “你不上来?”少女眼见御轩一动不动,不由得出声问道。 他憋闷极了,没想到自己居然要在个小丫头面前低声下气地求支援。这种无助的感觉很陌生,让他很难适应。 “你还装酷呢?理都不理我,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说着少女开始动手收起那根救命长绳,捆好,抱上那只假老虎,准备潇洒退场。 他黑着脸,开口道:“我使不上力。” “嗯哼?”本来已经转身的少女闻声又侧过头来,用鼻音哼了哼,慢悠悠地续道:“那又怎样?” 哟呵!这个拽男人,哼,想求人家帮忙,连句好话都不会说,她要如他的愿才怪。不过呢,他的反应很好玩儿,让她的脸上浮出了兴味盎然的色彩。 他一脸挣扎,好不容易才服了软:“可有别的法子救我上去?” 少女笑笑,而后纵身一跃,跳入坑中,一双纤细的玉臂竟然能抱得动身强体壮的他! 当寒潭之中,那面水镜逐渐消失之时,他终于能够肯定,当初救了他的人,就是她!难怪他总会不时在她身上找到熟悉的感觉,原来彼此的牵挂早已注定。 不等御轩回味,水镜中又出现另一外一场邂逅,这是他从来没有得到证实的一场邂逅,但曾无数次在午夜梦回时与他不期而遇…… 雨后的阳光,照亮万里碧空,轻盈地撒向翠绿的青草丛,透过晶莹的露珠儿折射出纯净无瑕的光芒。 一身嫩绿纱裙的少女,玲珑的娇躯轻躺在垂柳柔韧的枝条上,闭目养神,尽情呼吸雨后清新的空气。微风徐来,灵巧的身子随柳枝盈盈浮动,却并不坠落下来,宛若轻便灵活的春燕,又若不染尘世的仙子。 “呼……” 突然,异物飞来,搅动了静止的气流,发出细微的呼呼声。 闻声,她没有睁眼,只是黛眉轻拧,玉指轻弹。霎时,一道绿光自指腹掠出,精准击中从她上空飞过的物体。 “啪!” 重物坠地,摔出一声巨响。 这时,她慵懒地睁开眼,粉嫩的红唇勾起一丝弧度,跃下枝条,灵便的娇躯稳稳落地,竟未发出一丝动静。 弯下身,她扬起甜甜的笑容,准备瞅瞅这个打扰了她午休的祸害。凭她的经验判断,估计又是师父找来偷袭她,为了训练她反应力的人。不过很遗憾,今儿这家伙也恁是太逊了点,居然连一招半式都没能接得上就被她给打趴下了。看来,师父也有黔驴技穷,找不到人手的时候。 垂眸望去,地上果然躺了个男人,长得英俊不凡,器宇轩昂,一身锦袍愈发地衬托出他高大挺拔的身体。 “可惜了,长得倒是人模人样的,没想到这般不济,中看不中用了。”青青摇摇头,惋惜地咕哝道。 这时,男人英气的剑眉动了动,又浓又黑的长睫毛扇了扇,缓缓地睁开那双如墨的鹰目。 “是你?你是谁?”他的声音性感而低沉,带着磁性,还有一丝激动和惊喜,更毫不掩饰那份惊艳,就那般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他见过美人无数,却没见过如此清灵脱俗,美得让人不敢亵渎的女子。 小巧的瓜子脸,嫩白的肌肤,精致的五官…… 那是一种天然的美,美得纯粹,美得无瑕。 尤其那双慧黠炯亮的眸子,透着灵气,带着笑意,观之,若春风拂面一般,清爽怡人。却甚少有人能够看出,那乌眸中隐藏的力量,那是一种傲视苍穹的自信,也是一种盛装天地万物的浩瀚和广阔。 一个兼具倾国之貌和经世之才的女子,必将成为世人追逐的焦点。而他,只想成为她眼中的焦点! 这虽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他却对她并不陌生。每每午夜梦回之时,那个总在他脑中萦绕的身影,他岂能陌生? 只是,他没料到,世界上,果真有这么个女子,让他倍感亲切,倍感温暖。犹记得,梦里他曾许下的诺言,要宠她一生,爱她一世。 那场阴谋,让他灭世重生,重回三年前。人前人后,再无眷念之人,除了她…… 虚幻与现实之间骤然碰撞,激荡出炫目的光芒,让他极度震撼,有些难辨虚实。 “呵呵呵……蒙了?还没回神呢?”银铃般的笑声,清脆悦耳,自樱桃小嘴儿里流淌而出,轻快中带着几许戏谑。她哪知对方心中的百转千回? 她好笑地看着他,只当他是因为偷袭她不成,反被她一招就打趴下,以致于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亏了这副俏模样儿了,可惜是个绣花枕头。青青再度摇头,无声叹息。 男子皱了皱眉头,稍后才出声:“你是?” 他不明白,一个妙龄女子,为何会只身出现在这荒野之地? “哎,我说小哥儿,你就别费脑筋套近乎了,美男计对我没用,赶紧走吧。”她心想,这男子连出招的机会都没有就宣告失败,也难怪他会不甘心想再找机会偷袭她了。不过呢,就他这水准,她实在是提不起劲儿跟他玩儿。算了,他还是有多远闪多远吧。 “美男计?”男子一听这话,双眼圆瞪,性感的嘴角止不住地抽抽。 她没心思搭理他,兀自起了身,转身离开,压根儿没留意到他那副错愕的表情。 “姑娘!”见她走远了,男子这才着急起身,慌忙出口唤她。 青青头也没回,懒洋洋地道:“你要实在面子挂不住,回去告诉我师父,就说跟我大战了十回合才输的。” 什么跟什么? 男子听得越发迷糊,搞不懂她在说什么。 眼见她窈窕的身影越行越远,他不假思索地追了上去…… “啪啪啪啪……” 哪晓得,他都还没接近她,便被人连连数个巴掌揍得眼冒金星! “你!”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打了,而且是被个看似柔弱的女人打了! “诶,我说小哥儿,你就不知道躲么?哎,造孽哟!”她见对方的脸已经肿了起来,有点儿于心不忍,不过:“我不是说了,让你别招惹我么?” 说罢,她给了他一个歉意的眼神,而后脚尖一点,准备施展轻功。 “且慢!”他迅即伸出右臂,一把攥住青青的香肩。 “嗯?”他猛地回头,讶异于他出手的快狠准。不过,也只是一刹那的失神,紧接着,她身形一闪,轻松脱离了男子的掌控,随即使出一记旋风踢,正巧踢中了男子的胸口。 “额……”他发出一声闷哼,本能地捂紧胸口。 她凝眉望向一脸痛苦的男子,眼中有些歉意,毕竟人家跟她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她刚才下手是否太重了? “你还好吧?”她不确定地问道。 “我没事。”他有点儿气息不稳。其实,并非是她方才出手太狠,而是他身上原本就旧伤未愈。若是平素间,以他的武功,绝不会在这小丫头面前毫无反抗余地。 “诺,这药给你。”她朝他被踢的胸口瞟了眼。 男子接过药瓶儿,谨慎地揣在怀中,却并没打算就此作罢。 她很是无奈:“我说,你非得死缠难打不可么?” “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男人显得很执着,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她黛眉紧蹙,嘴角动了动,语带质疑:“你不知道?” 他闻言,一脸茫然,之后又将眸光对准她,看那架势,非要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不可。 为此,她倒有些纳闷儿了。莫非这男子不是师父派来的?这么说,她打错人了? 管他的,反正这家伙身手不济,也斗不过她。她忖道。 他的目光很深邃,看起来倒像是个人物。然而,此刻那目光中透着几许焦急和迫切。 见他如此急迫,她反而松懈下来。她清澈的水眸里又浮现半丝笑意,语调轻快地道:“凭什么我要告诉你?” “我要知道。”他沉稳有力地道。 额……这家伙,还真霸道。不过呢,这招在她面前,没用! “呵呵呵……有本事,追上我再说。”三节拍式的轻笑,听上去天真无邪,悦耳非常。可就是在这笑声传出的同时,她曼妙的身影瞬间自他眼前飞离,竟轻易脱离了他的掌控。 清脆的笑声在这幽静的山野丛林里久久回荡。 他摊开手掌,掌心还散发着似有若无的香气,那是属于她的体香。 对着她消失的方向,他扬起一抹邪魅的笑容…… 一幕幕让人心醉沉迷的影像结束,寒潭之中终于恢复了平静。 而他的心,却久久无法平复…… “小妮子,我终于找到你了。”满足,幸福,激动……太过的感慨,此刻如汹涌的江水袭来,冲击着他的神智。再也顾不得其他,他纵身一跃,进了潭中…… 请牢记本站域名:g.xxx 084 抱得美人归 御轩跳入清潭之中,明明照着之前青青落水的地方找去的,可为何没见有人? 况且,这清潭他不跳进来还不知道,一进来才发现里面冻得可以让人浑身僵硬,动弹不得。渐渐地,他也游不动了,感觉像个石块似的直往水下沉。 青青是被坠入水下的御轩给撞醒的。使劲儿睁开沉重的眼皮,发现御轩居然在水下,她赶紧拉着他往上浮。要是在平常,凭她的功力要从水里将他给拽出来也不会太难。 可是今儿,她自己都体力不支了,他又浑身僵硬使不上力。 她费力九牛二虎之力,这才终于将他给弄上岸。 许是在潭水中浸泡的缘故,现在青青觉得没那么难受了,但仍旧感觉自己似乎对这池天然清潭有种莫名的依赖,因为只要她稍稍远离清潭,她便会感到不适。 按说这天虞山原本就带着一股浓郁的寒障之气,她只要呆在山上便不会那么难受才对,而且此刻并非是午时。 难道说,她的身体已不若往常,已经恶化到随时都得呆在潭水里的地步了? 可是师父不是曾说过,体内的玄玉丹会护她周全么? 正当青青百思不得其解时,御轩缓缓地醒来,睁眼便问:“你没事了?” “现在是你有事。”青青扭头便朝御轩道,说话时,那双秀气的眉头还紧紧地蹙起,十分不赞同地道:“明明知道那潭中你去不得,还往下跳,你不要命了?” “青青,我……”不知道是刚醒来的缘故,还是因为心情太激动,御轩居然显得气息不稳,说话都语无伦次。一句话还不说完,又呛了口水出来,捉住青青的手臂便道:“我终于找到你了!” 青青听得没头没尾的,眉头越发地蹙得紧了。不过这回她没有出声与他抬杠,也没有追问太多,反而是语气轻柔地安抚:“能自个儿起来么?” “嗯?”御轩不解地望着青青。 青青解释道:“你刚在水里泡了一阵,仔细着凉,我带你去换件儿衣裳。” 说罢,撑起虚弱的身子,强装无事,迈开脚步往茅屋的方向而去。她知道,他自然会起身跟上她的脚步。 当真如此。 御轩赶紧起了身,匆匆跟了上去。此刻的他思绪有些复杂,脑袋中好些往昔的片段还在闪现,让他实在难以镇定冷静,所以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 来到茅屋内,青青仔细地翻找了许久,终究没有翻找到一件适合他穿的衣裳。 “师父走时,将所有的衣裳都带走了。”意思就是,他没有换洗的衣裳。 至始至终,御轩根本就没有将心思放在衣裳之上,他在意的是该如何开口向她解释他们只见命定的渊源。倘若他说了,她会不会认为他是在油嘴滑舌寻她开心? 兜兜转转几个轮回,他终于如愿以偿找到自己等候已久的另一半,他绝对不能吓跑她。或许,他该维持原样,照着原本的计划去追求她,这样也许比较稳妥。 “你在想什么呢?我在跟你说话。”青青很少见御轩这样发呆,忍不住出声问道。 御轩惊愣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因为他刚才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根本没听见她到底说了什么。虽说如此,但他没有慌张,瞟了眼被翻得有些凌乱的屋子,随即明白了自己该怎样回话。 于是,他微笑道:“别忙活了,大热天的,脱下来晒一晒便可。” 说着他就要褪下自己身上的衣衫。 她赶紧喊停:“慢着!你要脱也不在这儿脱!” “你害羞?”他的眼中充满笑意,冷峻的脸庞也随着话音而变得柔和,嘴角更是弯起了好看的弧度。 她不知道,他此刻脸上这种柔和的线条除了在她面前以外,断然不会出现在第二个人眼中。纵然是他敬爱的母后,也从未见过他如此温和的一面。 “你胡说什么!”含羞?她会在他面前害羞?真是奇了怪了!青青有点儿生气,但不知道是在生御轩的气,还是在生她自己的气。 御轩将青青的反应看在眼里,没有揭穿她,而是继续以逗趣儿来缓和尴尬:“我就说,依你这般牛脾气,怎会害羞?原来是我看错了。” 能看错么?就他那双眼睛,什么东西看不透? 青青撅撅嘴,没打算继续和抬杠,毕竟这会儿她和他的身体状况都不太好。她是典型的内伤,伤口在哪儿都找不到,却浑身不对劲儿,虚软得很;他则是落入寒潭,这会儿身上还像冰块似的,想想也知道他身体不适。 “懒得跟你胡扯!快,躺上去!”她用嘴努了努床的方向。 他心下一喜:“你终于同意我享用你的床榻了?” “美得你!我是让你躺上去偎被窝里,你以为自己能在外面光着膀子撑多久?”青青没好气地道。 这天虞山不比别处,满山都被寒气笼罩,不用说他脱下来的衣衫一时半会儿干不了,就是他的身体也受不了长久暴露在外。她害不害羞尚在其次,最重要的是他经受不住这山上寒气的侵袭。 “原来爱妃是关心我。那好,我偎你的榻上去。”御轩快乐地接受青青的指示,说罢匆匆往床榻上躺去。 青青无奈地牵了牵嘴角,没笑出声来,甚至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多大变化,更不用说跟御轩抬杠了。 随后,她背过身去,等待他将身上的湿衣裳脱下来。 御轩刚才在寒潭之中被冰水呛到的不适,在看到青青这一系列略带别扭的表现之后,便荡然无存。现在他只觉得她相当有趣儿。 青青背对着床榻,听得背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本就浮想联翩,却还得忍受被某男的言语荼毒。 “我们夜夜同床共寝,你还怕看我?”他用带笑的嗓音反问,饶有一丝戏谑的味道。 同床共寝?这几个字……虽说这的确是事实,可其实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他们只是做做样子好不?可经他这么一说,真让她无可辩驳,也无力辩驳。 “你盖好被子,将衣裳甩过来给我。”她放大了音量道。 他耍赖:“这大热天的,盖被子多热。” “你确定不盖?”她的语气变得很轻,轻得让人一下就能听出其中的质疑和威胁。这天虞山不比别处,她体质所致自然不会感到寒冷,而他只是个寻常人,怎不觉得冷?倘若那般就太奇怪了。 他只是想逗逗她,并没真想耍流氓,所以听她口气不对,赶紧就拉起薄锦被盖上,还规规矩矩地将脱下来的衣服放在床边儿。 听到背后有了动静,青青料想某人是听话了,所以大方地转过身,拿起床边儿的湿衣裳便出门。 御轩趟在青青那张简陋的榻上,喜滋滋的,感觉自己又离她近了一步。 要说他来天虞山也有好多回了,可终究只是停留在与她煮煮东西吃,陪她打坐练功,其余的也没什么进展。至于说这张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甚至一翻身床板都会经不住折腾而发出“吱吱叫”的床榻,他就更没亲近过了。这床榻乃是她的私有物,起初她还不准备让他享用呢。还让他去百玑老者那茅屋睡去,他坚决不从,最后才争取到了这么点儿福利。 约莫半个时辰后,青青拎着御轩的衣裳进来:“诺,穿上了赶快下山去。” “你不下山?”他听得出来,她的声音有些异样。 “那是我的事。”青青不准备将自己的情况全数告知于他,否则节外生枝。 他坚决表明立场:“你若不下山,我怎可独自下山?” 青青一听,直接白了他一眼。这家伙,就这么赖定她了是不? “宫里宫外那么多事,你总不能赖在这里不走吧?”她好言劝道。实际上,她现在也没有力气与他争辩,只想快点儿将他赶下山去。 他岂是那么好打发的? “你明知我不会一个人走,还说这话?”他又露出了那种万般委屈的神态。 这家伙,装可怜装上瘾了是不? 青青瞅着御轩半晌,开口道:“你是怕自个儿下不了山?你放心,我送你下去。” 这小妮子,还学会了故意扭曲别人的意思。御轩有点儿生气,闷闷地不开腔了。 两人僵持了许久,就这么耗着,谁也不说话。 离开潭水已经有一会儿了,青青身子很不舒服,急迫地要回去,又怕御轩看出点儿什么愈发不走,只能编了个谎:“我要练功,你在山上会妨碍我。” “不会,我保证。”他急切地道,只差没指天发誓了。 “怎么不会?只要有人在旁边,我就会分心。”青青强调道。 御轩心中已经产生了怀疑:这小妮子,平素间出了午时也没见她非要练功,今儿冷不丁地就来个借口,想用练功不能有人打扰为由将他赶走。若非是她编了谎有其他的什么计划,便是她身子出了异样,而且后者的可能性要大些。因为之前他就一直觉得她的眼神有问题,目光不似往常那般璀璨晶亮,还略略有些黯淡。 “绝对不会。你放心,没有你的允许,我就呆在这房里,哪儿也不去,绝不打扰到你。你大可去练功,练完了来房里找我即可。”他这态度真是没话说,简直就是无可挑剔。 本以为这话一出会软化青青,谁知道她还没听完,便转过身,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御轩赶紧从榻上跳下去,力道太猛,一脚就将脆弱的床板给踩塌。这还不算什么,冲到门口顿觉一身凉意,才发现自己不着寸缕,赶忙又倒回去,捡起衣衫就往身上套。 一路跟出去,直到跟到那池清潭边儿上,发现青青早已跳入池中。偌大的清潭寒气缭绕,潭水里没有一丝波澜,若非他刚才远远儿地便见着她跳入潭水中,否则他根本不可能想到她此刻在水里。 鉴于之前的教训,他这回没有跳入水中,以免再给她添麻烦。 静静地在池边等了一个时辰,水里仍旧没有动静。他试探性地唤了两声,才见青青慢慢地浮上水面,但她似乎没有要上岸的意思,漂浮在水面上一动也不动,只是将一双略有些失色的眸光向他瞅了过来。 “你当真没事?”他今儿始终觉得她不对劲儿,很想带她回宫让太医们诊治一番,却又怕真如她所言离开了天虞山会让她的病情越发地恶化。 青青见御轩站在岸边,不用想也知道,自己方才的举动应该是完全落入了他的眼中。既如此,她再编谎言蒙他也是无济于事。 顿了一会儿,她淡淡地开口:“我现在不能下山。” “是因为身子状况?”御轩问此话时,心中满满的都是忐忑。其实不用问,他也该能够猜测得出来,除了身体状况不允许这个可能性以外,其他还能有什么理由让她在此多事之秋之时抛开百玑宫而独留山上? 青青话语很轻,但阴寒的力道很重,她道:“我现在没功夫跟你解释太多,你先下山,合适的时候我自然会下山来跟你回合。” “你现在这样,我如何敢离开?”御轩忧心忡忡。岳父百里荣浩的话又在他耳旁响起,再一次提醒他,百里一族有着魔咒一般的宿命。然而,他不信宿命,绝对不信!有他在,她便一定要在,必须要在!他和她,分分合合纠缠数世,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再分开。 青青疲惫地眯了眯眼,道:“你呆在这里也是无济于事。皇帝那边儿,御墨已经去了,我们从宫里调集的人手也去了,你能不去么?” 成败在此一举,他怎可因为一点儿小事而耽搁?她有些不高兴了。 “宁愿不要皇位,我也要留在你身边,陪你度过最艰难的时光。”他难得说话这么感性。仿佛,他人生的许多第一次都是留给了她…… 青青白了御轩一眼:“你倒可以不要皇位,可你父皇能不要么?别到时候你父皇有个好歹,你将屎盆子往我身上扣,怪我缠着你让你失去了机会。” “我是那种人么?”御轩很受伤,她以为,他是个不敢承担责任而将所有过错都归结于女人的窝囊男人? 青青没好气地嗤了声,驳道:“现在不是讨论你是什么人的时候,你先按我说的做,到时候你想怎么样都成。你若再留在山上,我可生气了!” “为何执意不让我留在山上?你倒是说出个所以然来,要不我是不会离开的。(.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御轩表现得相当的固执,一丝一毫也不让步。末了,又补充道:“就你现在这情形,一旦我下山,你要有个万一,谁来照顾?” “我自会处理,你不必担心。”青青淡然道。 她越是如此宠辱不惊,他就越是心情不爽。她这样儿,不是直接将他当外人了么?他和她,早已注定牵扯到一起的命运,又岂是她区区几句驱赶的话就能改变的? “你再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我可就不再客气了?”他威胁道,一张两黑得堪比炭块,眼中还放射着野兽般凶猛的怒火。他是真担心她,也是真的在气她,更是在有意说话拖住她的注意力,他总觉得她的状态太差,随时都…… 不,绝对不会,绝对不会!她是他命定的妻,绝对不会出任何差池! “你想如何?”青青的语气确实不怎么稳定,强强弱弱的,恍若风中忽明忽暗的烛火随时都能熄灭的危险。 或许,这个时候,他该说点儿真实的感受,足以引起她高度注意的事实! “青青,我爱你。”这句话曾经在心中酝酿了千百遍,一朝说出,他虽然心跳加速,却并不别扭。对她吐露真情,这是迟早的事情。 本以为她会想往常那般嗤之以鼻,或者不甚了然地回驳他几声。 却不想,她很认真,很认真地想了想,随后开口:“我知道。” “什么?”他不是没听清楚,而是怀疑自己的耳朵。她不是向来怀疑他动机不纯么?为何此刻能够大方承认? 青青慢慢儿地,撑着不太受控制的虚弱身子,游到了岸边儿。上了岸,她第一次主动靠近他的身边儿坐下,随后打开话匣子,将从未对人讲过的心里话告诉他:“你表现得那么明显,我若感觉不到,那我就是白痴了。” “嗯?”他这目光,有点儿生气了意味呢。这小妮子,明明了解他的真心,还故意整他? 青青瞟了御轩一眼,而后将视线挪开,转向前方宽阔的清潭,望着潭水之上那缭绕的寒障烟雾,仿佛视野也跟着飘渺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轻声道:“我们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他想不出来,除了她以外,谁还能适合做他的妻。 她眨了眨眼,一脸的落寞,与寻常活泼开朗的性格截然相反。经过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她发现,他除了表面上凶了点儿,威风了点儿,其实在她面前脾气还真不坏。尤其这阵子,他甚至表现得挺贴心的,让她拼命想要找他的缺点都无法得逞。 “我不适合你。”她平静地道。 他听了却火冒三丈:“适不适合我,我自己岂能不知?” 她被他突然拔高的嗓音震了一下,蓦然转头,对上他那双黝黑的眸子,接着道:“你干嘛?突然发这么大火。” “你若再说这等无意义之言,我便真生气了。”哎,面对她,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生气。明明他心里都已经怒了,可偏偏还不能对她吼,更不能对她骂。就算要宠她,溺她,她也不领情。每每他说生气,也仅仅止于语气的改变而已,并不能真对她怎么样。 青青似乎感觉到了御轩的无奈,心里也暗暗为他不忍。高高在上的他能委屈至此,也着实不易。 “说真的,你究竟看上我哪点儿?容貌,家世?”说着,她又兀自摇了摇头,自行否决了这些因素,并喃喃道:“论容貌,天底下的美人何其多?论家世,钟莹莹乃是大将军之女,钟老将军掌握着紫泽国一半的军力,不是更对你的前程有帮助?” 听她这般言说,他的脸上倒扬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容,语气也缓和了不少:“天下美人是不少,可都比不上我的爱妃。” 这话不假,他还真没见过比她更美的女人。除开容貌,他最眷恋的,还是她眼中的璀璨目光,只需一记眼神便可令他坚硬的心瞬间融化。 “这么说,你真是色欲熏天?”她拧紧了一双秀眉。 他凑近她的耳边,轻声低喃:“我很专情,即便色,也只针对你。” “真服了你,简直变色龙一条,刚才还怒火冲天,这会儿又油嘴滑舌。”她笑了,笑得很甜。 近距离地看着她,他发现,她的嘴角因为笑容而多了两个梨涡,看起来格外可爱。 果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无论怎么看,他都觉得她的一颦一笑都美得无懈可击。 两人说笑了一阵儿,见气氛变得轻松了,御轩又绕回到原题:“青青,我是认真的。” 他说不出太煽情的话,但言语间的确透露着一个“真”字。 “我知道。”她冲他嫣然一笑。 他耷拉着脸:“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那你还耍我?故意给我难堪?” “凭什么你喜欢我,我就得立即喜欢你?不接受你的喜欢,就是给你难堪?”切!他这是什么逻辑啊?青青直翻白眼。 御轩见青青的态度如此之好,还跟他说了一车拉库的话,便自我感觉良好地以为自己快要成功抱得美人归了。 “没立即喜欢也无所谓,关键是你现在喜欢我了没?”他问得轻松,可心里则紧张得不行,心跳还不争气地“噌噌”地往上骤升。 青青莞尔一笑,不做表态。 “究竟有没有?”他很迫不及待地要知道结果,千万别吊他胃口了。 她趁机落了条件:“你若现在下山,过几日我便告诉你答案。” 他恍然大悟,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心里止不住地叹道:原来这小妮子跟他扯了这么多,就是为了劝他下山?她还真是锲而不舍,很懂得把握机会。只是,他虽然很想知道答案,但是要让他现在下山?办不到! “我若现在下山,过几日便见不到你了。”他可不好蒙。一旦他下了山,再上来就难了,她若一直躲在山上不见他,他还能让人将山给削平了不成? “你觉得我经常骗人么?”她反问。 “那倒没有。”不过是经常蒙人。他没将接下来的话说完。 她续道:“那不就对了?你该相信我,我说到做到,最多五日,我便下山找你。你放心,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只要不离开天虞山,我不会有多大的问题。” “你这么千方百计撵我下山,当真有什么事不能让我知道?抑或是,怕我偷学你的武功?”他表示怀疑。 她半真半假地回应:“百玑宫的武功不传外人,你在山上,我确实不便。” 想了想,他追问:“若我下山,你当真五日便来找我?” 青青点头。 他再问:“那你现在告诉我,你究竟有没有与我有同样的感觉?” 她再度颔首,并道:“这种高难度的问题,你得许我一个人安静地想想,不是?” 他望着她,很认真,很认真地望着她…… ﹍﹍﹍﹍﹍ “娘娘,庄妃好像就是往这边儿来的,怎么没人了?”皇后的贴身宫女小遥绕着天虞山脚下找了一圈儿,没看到庄妃的人,只得绕回到原地禀报皇后。 话说,皇后自从今儿个龙德宫没找着皇帝,又被庄妃使绊子,便觉得皇帝失踪另有隐情,便暗中派人盯着庄妃。当真不出她所料,庄妃只回月清宫更了衣便在几个侍卫的护送下出宫,急赶着来了这人烟稀少的山脚下。 奇怪的是,庄妃一行几人,刚到了这山脚下便不见了。 皇后派随行的侍卫和小遥一同去找,都以失败告终。 “怪了,这凭空的人就不见了?蒸发了不成?”说话间,皇后扫视了眼面前的山峰,不由叹道:“这山的确是高,都望不到顶了。” “是啊娘娘,这山脚下还阴森森的,透着一股子凉气,比别处都要凉爽,真是处避暑的胜地。”小遥附和道。 是啊,此等高山,恐怕放眼整个紫泽国也不多久,而且风景优美,又凉爽宜人,应该很有名才对,往常怎不曾听人说起过?想到这,皇后不禁问道:“这山叫什么名儿?” “娘娘,这附近都没人家,没人知道这是什么山。”侍卫回应。 皇后倒是好奇了:“既无人家,这荒山野岭的,庄妃来此作甚?找,快去给本宫找,这里面一定大有文章。” 好好儿的一处避暑胜地,居然没有半个人影儿出现,附近更是杳无人烟,岂不太怪异?况且,庄妃一个深宫皇妃,平白无故地跑这没人的地儿做什么?一定是有什么坏事不为人知,偷偷在此酝酿! 小遥和侍卫们之前围绕山已经找了几圈儿了,既然没有收获,这回当然要爬上山去找。 这一爬山,他们又发现个诡异的现象!这山居然不能被攀登上去!每每是他们刚刚一爬,便摔落下来,就连那些武功高强,会飞檐走壁的大内侍卫也无一幸免,全数跌得鼻青脸肿。 皇后看在眼里,不免疑窦丛生。不过,以她看来,自己身边的人攀登不上去,那庄妃那边儿的人也应该是一样。是以,她当即命令自己的人不用再去登山,就仔仔细细地绕着这座大山找,迟早能够找出蛛丝马迹。 看这自己手下的人忙活,皇后也站不住,加入了搜查线索的队伍。也亏得她加入,不然还真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 她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雨的六宫之主,心思细腻,思维缜密,有效的线索最后也在她的眼中被发现。 “都过来!”皇后加大音量,喊了一声。 小遥和侍卫们赶紧上前。在皇后的指引下,他们还真就发现一扇用草皮掩藏的石门。 “娘娘,这石门并不以枯草掩盖,而是连着泥土拔了野草种在门上,难怪奴才们之前看不出来。”侍卫们大叫惊奇。究竟是谁,居然有这等手段,在门上种植野草,用野草完全遮掩了石门。 “别说了,先将门打开,进去看看。”皇后隐约觉得,里面许是别有洞天,那庄妃一定以此为据点在做什么惊天大事!莫非……皇上也在里面?想到这里,皇后便着了急,不知皇上有无异样,倘若不测,岂非有惊天动地之危? ﹍﹍﹍﹍ 独孤九成正在山洞里作法,突然闻听到门外有异响,遂赶紧收手。莫非百里那黄毛丫头发现了?不对啊,以他刚才施法,又加之象牙手链儿的作用,那丫头应该会不好受才对。她怎么可能在此时还有力气在洞外搅扰? 不过,不管洞外是谁,现在他都不能再施法,不然很容易便会因为中途被打扰而走火入魔。 他藏好了从庄妃那里得到的象牙手链儿,而后起身走至石门旁,仔细辨听门外的动静。 练武之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凝神屏气,自然能很轻易地听到门外的声响。听到有人唤“皇后娘娘”几个字,他立即明白过来,许是皇后察觉庄妃有异,所以跟踪而来。哼!庄妃那个蠢女人,还自认聪明,结果却给敌人带路! 亏得皇后身边儿没有会奇门遁甲之术者,不然今日与硬地较量,他还当真不好应付。 知道皇后开不了门,独孤九成也不再将精力放到这上面,干脆做回原位打坐修道去了。 门外,皇后率领随扈琢磨了半天也找不出打开石门的法子,反而是山里阴风阵阵,渐觉浑身凉意加剧。 “娘娘,奴才们先送您回宫,再召集人手前来开启石门。”其中一名侍卫建议。 皇后当即否决:“本宫一走,这门中之人岂不立刻消失?到时纵然开了石门也无济于事。本宫就在这里候着,你们继续寻法子开门,抽一人回宫找人便可。” 当下,这也算是最好的解决之道了。 石门内,因为被惊扰而不能施法暗中以邪术对付青青的独孤九成,本以为静坐修道便无碍了。哪知道,门外吵吵嚷嚷的,让他根本静不下心来。 许是他的功力还不够深厚,尚且做不到双耳不闻门外事。打坐没多久,他又不自觉地竖着耳朵偷听外面的动静,这一听不要紧,突然就听到皇后命人回宫搬救兵! 这可了不得了!他在天虞山下挖洞静修的事情绝对不能外泄,不然传到百里那丫头耳里就麻烦了。一旦那丫头知晓他在山脚下,定会拆了这山洞,他要再寻个如此绝佳的修道之所就难了。想这天虞山,满山的阴寒之气,正适合他的功夫修炼;其次,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她一定想不到他就躲在天虞山,成了她的毗邻。 既然现在他要养精蓄锐,暂时不能与她迎面对抗,那么当务之急,得先寻个机会,转移皇后的注意力才行!只有支走了皇后,自己在此地修道之事才不会传漏出去。 随即,他使劲儿一记霹雳掌拍在石门上,石门应声而裂,随之而来的,还有山崩地裂,泥沙漫天。 “娘娘,不好了,地崩了!”随身侍卫赶紧冲到皇后前面保护皇后。 皇后倒退两步,然后在侍卫的帮助下远远儿地跑离了山体。 “这就奇了怪了,本宫刚说要开这石门,就地崩了?”皇后满心的怀疑。 待地崩而蔓延的那阵泥沙烟雾过去,皇后赶紧差身旁随行的几人去事发地查看究竟。可她哪里知晓,也就是在刚才那阵烟雾的掩护下,洞内的人早已消失不见。 对于独孤九成来说,一处山洞被毁并无太大的影响。只要没人发现他躲在天虞山,他还可以另外随意地多挖几个山洞,近距离地作法对付百里丫头。 皇后身旁的那些侍卫冲到山洞前去看,被炸平的洞中出了泥土飞沙,其余什么也没有,完全看不出之前的样子。就连先前那扇坚不可摧的石门,此刻也不知去向,仿佛凭空融化了一般。 至于说独孤九成所呆的那个山洞,此刻就更加的荡然无存了,连影子也见不到了。 “娘娘,里面什么也没有。”一名侍卫禀报道。 另一位侍卫不由猜测:“娘娘,难道我们看错了,刚才那根本不是扇石门?” “不是石门,又是什么?”皇后的贴身宫女小遥立即反驳。 侍卫们想了想,猜测着:“或许只是个巧合,那并非什么石门,只是一块石板挡住了山口而已。” 皇后摇摇头,不太赞同。倘若真是块石板堵在那里罢了,为何这石块非得要在她下令硬闯时崩裂?这样岂非太过巧合? “不,天底下就没有那么巧合的事情。”皇后肯定地道。 皇后的话音才落,那头小遥急匆匆地跑过来,提高了嗓门,兴奋地喊道:“娘娘您看……” “庄妃的手链儿?哪儿找到的?”皇后一眼就认出了庄妃的象牙手链儿。 “就那泥沙里,刚才还闪着光。”小遥觉得这东西很古怪。不就一条手链儿,居然还能发光。 这么说,庄妃真来这里过?皇后忖道。同时,她接过小遥递过来的手链儿,细心收好。 ﹍﹍﹍﹍ 青青和御轩软破硬泡折腾了半晌,总算达成一致,御轩终于愿意下山了。 “走吧,我送你下山。”青青出了潭水,催促着御轩赶紧下山。因为就她今儿的身体情况,恐无法离开潭水太久的时间,现在得抓紧时间才行,不然送他送到一半发作了该如何是好?那样只会让他待在半山腰不上不下,还不得难受死? 御轩看起来颇有些担心:“你还行么?要不我自己试试能否下山。” 他是真的不忍心见她拖着病体劳累。 她摇摇头,语带急促:“别磨蹭了,赶紧下山。” 说着,她带头走在前面,迫使他立刻追上来。 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御轩跟着青青下了山。两人正要分手,忽然听得山的背面传来一声巨响。 怎么回事?两人对视一眼,随即一齐冲到山的背后。 “母后?”御轩见到自己的母亲,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皇后也没想到能在此地见到自己的儿子,不由眸光一亮,声音中透着惊喜和意外:“轩儿?青青也在?” 青青扫了眼在场的众人,但见皇后手下那些人都惊愣愣的,似乎是被吓着了。 “皇后娘娘怎么会突然想起要来这儿?”青青一边靠近皇后,一边儿问道。当下气氛使然,她也不准备对皇后行大礼了,先问清楚这天虞山是如何在皇后面前曝光的比较重要。这山乃是她的秘密基地,怎可弄得人人尽皆知? 皇后简要地将自己跟踪庄妃的前因后果道了出来。 听完后,青青和御轩心中同时一惊:庄妃也来了?看来这天虞山慢慢地会成为焦点了。 “青丫头,想什么呢?快过来,让母后好好看看,为何脸色不太好?”说话间,皇后已经主动朝青青走了过去,并慈爱地将青青的芊手握住,并用目光上下打量着青青。 “呃……”竟不料,皇后一片好心,却办了坏事。 皇后才刚刚握住青青的手,青青便双手抬高,捧着脑袋直晃荡:好痛!好痛! 怎么回事?怎么会一被皇后牵着,她就出状况?青青心中尽是纳闷儿。 “母后,您先放开青青,她身子不舒服。”还是御轩心细体贴,见青青脸色愈发地惨白,便立即琢磨出问题所在。 皇后也发现青青浑身无力,赶忙关切地问及:“青丫头,你这是怎么了?别吓着母后。” 青青想要说几句令皇后安心的话,却发现自己根本提不起劲儿来。 “刚才下山还好好儿的,怎会突然又发作?”御轩吓得心脏都快停了。见她受苦,比他自己受苦还让他心痛。当即,他又不安地问道:“我现在该做什么?母后,我现在该做什么?” 皇后还没见自家儿子如此自乱阵脚过,忙安慰:“别担心,没事的,有小遥照顾青丫头。” “小遥怎能跟我比?我来,我要亲自照顾她!”他不容置疑地道。 看这情绪,他怕是真的慌得手足无措了。 一边儿伸出铁臂去抱青青,一边儿,御轩又轻声对青青道:“别赶走我,你现在需要我的帮助。” 她轻微地点了点头,任由他抱着,并细声在他怀中道:“我对你,对你其实……” “对我怎样?”急死人了,她就不能一次说完么? 请牢记本站域名:g.xxx 085 尝点甜头 再次回到山上,御轩才彻底明白,为何青青之前执意不肯下山。(.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并非是她不愿意下山,而是她根本就不能下山!想想,才多久前她在山上还好好的,还有力气跟他抬杠胡扯几句,这刚一下山就出问题了。 焦急地等啊等,等青青醒过来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你还在山上?”青青从榻上翻坐起来,看到御轩在床侧不由蹙眉问道。 御轩闻言,一张脸纠结得快成麻花儿状了:“你忘了?下午你在山下发病,是我抱你山上的。” 青青偏着头,睨着御轩,好半晌脑袋才恢复正常的运作。绞尽脑汁想了想,她终于将今日发生的一幕幕都串联起来。是啊,今儿的确是他抱她上山的。说来奇怪,她先前在山上都感觉没那么难受了,才决定送他下山。下山的途中也没有任何的问题,为何一下山看到皇后便出事了?准确地说,是皇后过来与她热络之时才出事的。 “皇后娘娘为什么会来这里?”青青微眯着双眼,一脸的思索状。 御轩赶紧澄清:“这个地儿,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青青一听他这话,不由抬眸再度望向他,见到一脸的紧张,不由轻轻扯了扯嘴角,摇了摇,淡笑道:“我没有怀疑你。” 看把他急得,真是,她怎么可能怀疑他?他纵有千般不好,却也不会是那等乱嚼舌根的三八男。 见她不假思索地否定了地他的怀疑,他冷峻的脸上才露出一丝安慰,一颗紧绷的心也才慢慢放松。 “那依你之意是?”他试探着问道。 青青依旧保持着浅浅的笑意,语气显得很随意:“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奇怪皇后娘娘怎会突然来这里?她往常不是不太出宫的吗?况且天虞山向来很少有人来,皇后娘娘来这偏僻之地实在太出人意料了。” 御轩感觉得出来,觉得今儿个小妮子对他的语气很不错,为此他的心情也开始飞扬起来。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对她的身体感到担忧。 “母后是追庄妃来的。”御轩出声替青青解惑。 “庄妃?”青青一听,眉头甚为纠结,心里陡然觉得有些不对,怎么一夕之间连庄妃也知道这里了? 御轩颔首:“不错。只是听母后所言,并未找到庄妃。说起来,这天虞山是否还有别处可隐身之所?” “干嘛这么问?”青青随口反问。 御轩拧了拧眉头,眼中闪过两束精光。 虽然他没有言语,但是青青仍旧看出了他的心思。 于是,她续道:“你怀疑庄妃真在天虞山?” 御轩复道:“母妃向来处事稳妥,绝对不会空穴来风。既然她找来这里,想必庄妃就在此处。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怎能凭空消失?” 听完御轩的话,青青沉默了。良久之后,她起身从榻上翻了下来,望了望外边儿已经快要落下黑幕的天际,心绪也渐渐地沉静下来。 经他这么一提醒,她也觉得今儿这天虞山大有问题。 “皇后娘娘回宫了么?”她突然问道。 御轩回道:“山上前,我曾嘱咐母后回宫。不过,以母后的性子,不找到庄妃许是不会善罢甘休。” “那你还愣在这里?还不快下山看看!”青青惊声道。 “母后身边有侍卫保护,出不了大乱子。”御轩并不觉得自己的母后是个惹事的主。母后既然敢在这等多事之秋毅然出宫,便是证明她有足够的信心解决问题,也有足够的把握能够保证自身的安全。 青青急得,直接就要往山下冲,却被御轩给拦住。 “你个猪头!你以为就一个庄妃吗?皇后娘娘身边那几个侍卫能抵什么事?”青青喝道,说着便要甩开御轩。 御轩拧着眉头,似有疑惑:“难道还有别人?” “庄妃好端端的跑这里来干什么?除了魔煞神君,便是独孤九成!无论是这两人中的那个,都不是皇后身边那几个侍卫能够对付得了的!”青青的声音都拔高了好几度。 御轩闻言,饶有不信:“孟达,秦羽,还有你三位兄长都追魔煞神君而去。倘若魔煞神君真来此地,孟达一行人也会到此,定会保证母后安全无虞。倒是你,明知不可下山,这次不许再下去了!” 他自然也不是有了媳妇忘了娘的人,所有的一切,目前为止尚在他的掌控之中,根本不需过分担心。 不过,青青可没有他那么乐观:“不管是秦羽孟达,还是我的三位哥哥,他们虽说武功高强,但没有一人会奇门遁甲之术。再说了,那魔煞神君,独孤九成岂是光明磊落之人?这俩贼人怎会真刀真枪地跟秦羽他们较量?” “你的意思是?”御轩心头也稍稍有了点儿紧张,但面上依旧波澜不惊。 青青一边儿往上下跑,一边儿回道:“如果我猜得不错,敌人一定在实施什么阴谋。” 要不然,她之前在山下也不会陡然发病。很有可能,敌人又在行诅咒之事。就不知是魔煞神君,还是独孤九成?按照这两人跟她的怨仇关联想来,他们都有可能找上天虞山!难怪今日她横竖不对劲儿,想必敌人就在山上某处,正近距离地施展什么阴招对付她! 御轩心中一惊,暗泽自己太大意,赶紧随着青青追下山去。 当真如御轩所料,皇后果然没有回宫,还同侍卫们一起沿着天虞山四周找寻庄妃的踪迹。庆幸的是,现在并非只是之前御轩带着青青上山时看到的几个侍卫随身保护皇后,而是又多了好大一拨人,都是皇后事先派人从宫里调来的人手。 许是因为皇后这边儿人多势众的关系,总之没见敌人出来挑衅,更不用说伤害皇后了。 “母后,儿臣不是让您先回宫?眼看天色将晚,亏得你平安无事,不然儿臣如何向父皇交代?”御轩不禁用不赞同的语气对自己的母后道。 说起皇帝,皇后只是无奈地轻轻扯了扯嘴角。 许久,她才叹道:“你父皇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他现在才没心思管本宫呢。” 闻此,青青不经意地瞟向御轩。只见得,御轩只是略略耸了耸眉,没有任何表谈。 事实上,现在只有青青和御轩明白,刚才御轩口中的那个“父皇”并非是当今这个花心风流的皇帝。 “母后多心了。”御轩即便想安慰母后,却因为不善此道,所以也就找不到合适的语句来安慰,只得作罢。 皇后没功夫搭理儿子,急着问及青青的状况:“青丫头,之前怎么回事?怎地突然就头痛欲裂,现在可好些了?” “多谢皇后娘娘惦记,青青只是着了凉,碰巧头疼罢了,没什么大事。倒是您,真不该久呆在此,荒山野岭的,晚上还不定多少野兽出没。”青青也忍不住劝说道。 皇后听到青青这般言说,甚是欣慰,心想:这丫头还真是个知冷知热的人,挺懂得关心人的。 “母后告诉过你多少次了,咱们是一家人,别开口闭口‘皇后娘娘’地叫,听着怪生疏的。往后再听你这样叫,母后可就生气了。”皇后佯装拉下脸,假意不高兴。 御轩也在一旁帮腔:“你这小妮子就是不长记性,还不快叫母后?” “母后别生气了,青青以后注意就是。”难得青青这次没有纠结这个称呼的问题,还毫不犹豫地唤了声“母后”,因为她觉得此时不是纠结这种问题的时候,切莫在小事上浪费时间。 皇后终于安了心,露出了满脸的笑容,热情地招呼青青:“这就对了,快过来给母后看看,可当真是大好了?” 见皇后伸手过来,青青这回迟疑了。吃一堑长一智,之前就是因为皇后的热情招呼,害得她一接触到皇后便病情发作,这回她着实有些小生怕怕。 不仅青青怕,御轩也怕。 于是,御轩快步走过来,夹在青青和皇后的中间,巧妙地出声岔开话题:“母后可知庄妃因何来此?” “母后知道的,先前已经全数告知你了。”意思是,她也不知庄妃意图,纯粹是跟踪庄妃来这里罢了。顿了下,她又续道:“轩儿,不管你父皇做错了什么,他终归是你的父皇。你若造次,便是逆天之举,不忠不孝,会遭来天下人唾沫讨伐。” 可怜慈母心,此刻她已被夫君晾在了一边儿,却仍旧不想儿子去夫君面前替她讨回公道,就怕影响儿子的前程。 “母后放心,儿臣自有分寸。”御轩不想透露任何有关假皇帝的事情。 得到儿子的肯定答复,皇后安了心,结束了这个话题,转而问及:“对了,这山怎么回事?侍卫们没一个能爬山上,你怎么上去的?” 皇后忆及,之前儿子抱着青丫头上山时居然毫无阻碍。 不等御轩搭话,青青先站出来回道:“听说这山有灵性,得有缘人才能山上。” “真有这种山?”皇后相当怀疑。 青青笑道:“可不是吗?这山当真是怪异得很,一般人是山不去的。” 皇后纵有疑惑,现在也不是解惑的时候,很快便抛开了这茬儿,问道:“你们在山上可看到庄妃?” “没有,她没有上山。”青青道。实际上,不是庄妃没有上山,而是庄妃根本就不可能上得去山。只是这其中的因果关系,不论是青青,还是御轩都没想过要公之于众。 “对了母后,你确信庄妃真在这里?”御轩跟着又抛来一个问题,欲引开皇后的注意力,希望她不要继续纠结于这天虞山上的秘密。 “那可不?我亲眼见她往这边儿来的,之后便不见她出去,难道还能遁土不成?”皇后说此话时,显得有些咬牙切齿。庄妃那女人真是越发地过分了,在后宫里仗着皇上的宠爱无法无天也就罢了,居然还将手伸向朝堂! 御轩转头望着青青,并趁势给了青青一记询问的眼神。 凭着两人的默契,青青能够看得出来他眼神中要表达的意思。他是想问:这天虞山下,当真没有密道么? 为此,青青仅仅是朝御轩摇了摇头。 不过,她只肯定自己和师父没有挖过密道,并不能确定庄妃的人是否在此挖过洞筑过巢。御轩刚才那记询问的眼神倒是提醒了她。先前她就觉得今日的天虞山有怪象,只是一时没有想到怪在何处。现在看来,庄妃那头的人定然已经在天虞山挖坑施法干了坏事,不然她今日不会那么难受。 “母后可曾寻到什么线索?”御轩继续追问自己的母后。 皇后这才将下午那扇石门的事情一一道来,说得挺玄乎的,连她自己都快不相信了,若非是她亲眼所见。 哪晓得,御轩和青青听了却没有表现出一点点的质疑之色,反而是立即就让侍卫们引路往那被炸的地方去了。 “果然有问题。”青青看着这个被炸得粉碎,面目全非的坑,不由叹道。 御轩也不认为是侍卫们所言的“地崩”,很显然,这就是认为破坏的。否则,要将大石炸碎,泥土炸成灰烬,得多大的力道?这么大的力道绝非小规模的地崩可以做到,除非是大范围的,有着摧枯拉朽之力的大地崩,那样的话就不仅仅是炸出这么个小坑了,而是整座山都得动摇。 正当御轩和青青感到事态紧急之时,皇后凑上来。她将身上的象牙手链儿递到御轩面前,道:“你们也该认得,这是庄妃的东西,上回她曾送过青丫头。” “这手链儿?”青青大惊失色。现在她总算明白了,之前自己为何被皇后一接近就发病,原来是手链儿惹的祸。要说这手链儿,往常她不是没有拿过,为何不像今日有这等大的反应?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这手链儿虽有邪性,但许在某些人的作用下才能害人。那么能够借助手链儿行恶的人,要么是魔煞神君,要么就是独孤九成! 皇后见青青因为手链儿如此惊愕,面露不解之色,望向儿子:“先前母后不是告诉过你手链儿的事?” 难道儿子忘了?也是,若非轩儿将这事儿忘了,他刚才也不会质疑庄妃究竟有无来过此地。(.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御轩不是忘了,而是根本就没听进耳里。那会儿青青发病,他手足无措,哪里还能静下心来侧耳恭听母后的话语?又如何能保证完整的思绪思考问题? “那手链儿乃不祥之物,母后切勿再碰。”话落,御轩便命侍卫去接收皇后手中的手链儿,并有意让侍卫将之毁灭。 青青当即喊停:“不行!” “这东西断然不可再留。”想到它让青青受的苦,御轩便对之恨入骨肉,断然不想让它再存活于世。 青青许是想证实什么,居然动作迅速地绕过御轩,直接上前抢了皇后手中的那串手链儿。 奇怪的是,这次青青手里握着象牙手链儿却没有任何不适的反应。她认为,只有一种解释:那边是能够让这串带有邪性的象牙手链儿发挥作用的人已经不在附近,否则他不可能放弃对付她的大好机会。 “这东西有弊便有利。它的作用大着呢,毁了岂不可惜?”说罢,青青竟自个儿将此物收入囊中。往常庄妃送她,她不要,乃是无功不受禄的缘故,而且也搞不住清楚这手链儿究竟有什么诡异。现在不同了,这手链儿已经成了战利品,而不是庄妃的赠送,更何况她还发现了手链儿有着不一样的用处。 御轩想阻止,皇后却拦住,道:“既然青丫头喜欢,便由她拿去。” 御轩瞅着青青小半会儿,见青青一脸认真,遂猜想她或许有其他的盘算,所以不再坚持反对她收起手链儿。 “人已经走了,再找也是枉然。母后,您还是回宫去吧。”青青低声对皇后建议。 皇后仍有不甘,明明看着庄妃来的,怎就不见人了呢?况且,庄妃是追随皇帝而来,皇帝的影子也没找到,皇后实在没心情回宫。 知母莫若子,御轩岂能不清楚母后的心思? “母后,您该相信青青,她说的不错。”御轩道。 皇后将视线来回在青青和御轩之间流转,想要从二人的脸上看出点儿什么,凭什么他们能如此肯定人已不在附近?终究,皇后还是没能从儿子儿媳脸上探出什么秘密,只是看到两人一脸的肯定。即便她不相信青青的判断,也该相信自己儿子的本事。儿子都赞成青青的意见了,说明人青青刚才所言确实不差。 只是,忙活了大半天,明明知道庄妃在此出没,却没有抓大任何的把柄,成了白忙活一场,皇后自是不甘心就此离开。 御轩又道:“母后就没想过,庄妃是否是故意施调虎离山之计,将您骗出宫来?” 这么一说,皇后听了自是心急如焚,立马就召集人手回宫去了。 看到皇后惊风急火地离开,青青转头睨着御轩直发笑。 御轩被笑得莫名其妙,耸耸肩,表示无奈。 “你还挺有办法的。”青青柔声道。 御轩的嘴角扬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你这算是夸奖?” “随你怎么理解。”她心情不错,许是因为现在身子无碍的关系。因为此刻的她约莫明白了,并非自己的病情在恶化,而是有心人在暗中捣鬼。只要她能揪出那人,往后便无所忧虑。 御轩见青青恢复了原本的开朗活泼,心里大石这才落下。由此,他倍感这种抬杠的相处方式很不错,冤家式的关系也尚有可取之处,至少彼此坦荡,心无芥蒂,无需像世间怨偶一般编谎话互相欺骗。 “天黑了,早些山上歇息”他道。 分明是很普通的一句话,为何她听起来,总觉得他说得格外有深意?是她多心了么? 她回道:“我以为你该跟上去保护你母后,毕竟天黑路长,道上不知有多少小鬼儿在虎视眈眈。” “刚才在母后面前你不是挺乖巧?叫‘母后’叫得那般甜,转眼就成了我一个人的‘母后’?你可真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表里不一。”他说了一长串,却让人听不出喜怒和褒贬。 青青低笑吟吟,不置可否。 她悦耳的轻笑声,传进他的耳中恍若天籁一般,他断然是不舍得破坏这美妙的音律的。所以,他几乎是屏住呼吸,没有出声。 “我可没说过自己表里如一。你要不喜欢,大可离开,没人逼着你呆在这里。”她玩笑道。 “怎会不喜欢?无论你怎样,在我眼中都是完美无瑕的。”这甜言蜜语,他不说则已,一说还真是劲道十足。原来,冷酷如阎王的他,往常只是因为没有遇到可以令自己那颗坚硬如铁的心融化的女子,如今一旦遇到,他也是个性情中人。 她扁扁嘴,不以为然地道:“口蜜腹剑。” “小骗子,不诚实。”他宠溺地道。说罢,他便伸手过来牵她,打算牵着她一同上山去。 她巧妙地闪开,让他扑了个空。 随即,她道:“说真的,我真觉得你该先护送皇后娘娘回宫。你就不怕别人挟持了皇后娘娘,以此来威胁我们?” 要知道,对于御轩来说,母亲可是个很重要的人。敌人不可能想不到。 因而,青青有理由相信庄妃一伙会对皇后下手。 御轩挑挑眉,笑道:“看来,你还是挺关心母后的。” “那又怎样?”她觉得吧,他的反应是不是过度了?不用看他的表情,只他这嗓音,她就能够听出来,他这会儿一定乐得屁颠颠的。 他乐道:“正所谓爱屋及乌,你的心情可以理解。” 什么?爱屋及乌? “你的想象力果然无人能敌。”她奚落道。 “是么?你喜欢就好。”说着,他不经意地伸过来手,终于一把将她的小手捉住。 青青也不矫情,由着他拉着,两人玩笑着上山。 “你确定母后不会有事?”她还是有些不放心,总觉得敌人走得匆忙,太过蹊跷。 想那庄妃既然能来这里,定是魔煞神君或者是独孤九成相告。那两个武功高强的大坏蛋乃是她的宿敌,既然那两人会知道这里,想必也定然知道她就在山上吗,否则那两人断不会来此荒野。 既然有盟友在给庄妃做后盾,庄妃又怎会无缘无故地,什么目的也没达成便匆匆走了? 御轩听闻青青的质疑,正要解释,便见青青陷入了沉默。罢了,他还是和她谈点儿别的,省得她整日就想着其他事情,将他这个做夫君的完全扔在了一边儿。 “青青?”只唤了声,随后他便住口,看样子是欲言又止。 什么事居然让他这个脸皮比城墙还厚的冷酷男人难以启齿? “有什么便说,何必吞吞吐吐?”她催促道。 等的就是她这话。嗯,成功勾起了她的注意力,吊足了她的胃口,关子也卖得差不多了…… 自认气氛已经渲染得差不多,御轩才贼溜溜,又满怀期盼地凑近青青耳边,低声问及:“你是不是欠我一个解释?” “什么解释?”她还欠他了?笑话! 他用着低沉而磁性的嗓音,略带蛊惑地轻问:“你还没告诉我,你对我什么感觉?” “什么‘什么感觉’?”她明知故问,佯作不懂。 他急了:“就是下午我抱你上山之前,你没说完的话。” “什么话?”她挠耳抓腮,满腹疑惑。 “就是你说……”话还没完,他就发觉不对。这小妮子哪儿是那么迟钝之人?他怎么可能连自己说过的话忘记?而且,当时她说到这个敏感话题时也是说一半留一半,故弄玄虚,故意害他心里悬吊吊的。因此,他不难猜出,她是有意在整他!都怪他刚才太心急,以至于思维跟不上节奏,才让她给耍弄了去。 好啊小妮子,敢跟他玩儿阵势,看他将她一举拿下。 大灰狼已经有了觉悟,偏偏小白兔还蒙在鼓里。 “我说什么了?你这人怎么突然不干不脆,说话藏藏掖掖的,这不是你的作风咩。”她还敢笑话他? 此时,天已大黑,他的表情全数被隐藏在了夜幕下。她唯一能够辨别他喜怒的方式便是通过他的声音。 此刻,他的嗓音依旧富有性感的磁性:“你说说,我的作风是怎样?” “你不是向来雷厉风行,干干脆脆,说一不二,光明磊落么?”女人的直觉是很灵的,她总觉得他似乎有点儿意图不轨的味道。所以,她不敢惹他了,对他说话的语气都变得无比认真起来。 可是,他已经不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小妮子了。 “说对了一半,我的确是雷厉风行,干干脆脆,说一不二,可我并不对谁都光明磊落。”他语气尽带邪魅。 她心里一震,当然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 难道说……难道说这家伙要当采花大盗?他敢! 青青一再提醒自己冷静,告诉自己:御轩这家伙根本不是耍流氓的料,他断然不会乱来的。她别自乱阵脚就行,否则就让人家看笑话了。 一番自我暗示之后,她总算镇定下来,语气平淡地道:“那也没关系,只要对我光明磊落就成。” “很遗憾,我唯一不想光明磊落的对象就是你。”他彻底打破了她的希望。 话落,他还挑衅似的捏了捏她滑嫩纤细的玉手。 “喂,你干嘛!?”她猛地一惊,本能地抽手,却因为他早一步察觉到了她的反应而将她的手捏得紧紧的,以至于她用了全力也没能逃过他的手掌心。 “小骗子,你若再不诚实,我可就不客气了……”他将尾音拉得很长,一听就知道他不怀好意。 轰轰轰! 她顿感五雷轰顶,轰得双耳里嗡嗡地响,脸上更是火辣辣的一片,心里开始浮想联翩。亏得此刻四周漆黑一片,不然就丢脸丢大了。 “这是我的地盘儿,你最好规矩点儿,不然我才该对你不客气!”她威胁道。 “对我不客气?正好,我正求之不得。我就不喜欢你对我太客气,那样不符合我们的关系,显得过于生疏。”他真能掰瞎话,将她的意思扭曲至斯。 “懒得和你说话,没劲!”她恼了。倒不是真恼,她还没有这么娇气,只是想以此来掩饰自己此刻的无措罢了。 她不跟他说?不碍的,他跟她说不就成了?总之今儿个他是不准备让她这么蒙混过去了。 说起来,这俩人别扭归别扭,还真是挺浪漫的不是?明明有轻功不施展,却一步一个脚印儿地往上爬,顺带不时拌两句嘴,在这夜黑风高的晚上,倒是的确别有一番风味。 这天虞山高得离奇,等两人爬上顶时,已经是半夜了。 夜里露重,上山后,青青发现御轩的身上湿嗒嗒的,衣料都粘糊糊地贴附在身体上了,愈发地显出他那昂扬伟岸的身体轮廓。 “真是,让你先回宫去,你硬是不回,这会儿可没你穿的衣裳。”她不禁数落道。 这算不得什么大事儿,他不急:“就像上回那样,我脱下来你替我洗洗,烘干了明儿再穿上就行。” “明儿再穿?”她忍不住再度提高音量。这家伙存的什么心?莫非要当暴露狂?明儿再穿,那他今夜不是就裸上一整晚?想想就让她面红耳赤。 御轩自然不会忽略掉青青那副纠结又难为情的表情。偏偏他还觉不过瘾,还想扇扇风,点点火:“在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神?瞧你这小脸儿红的,是什么……” “没什么!”她当即出声打断了他的话。这家伙越发过分了,现在居然学会了整人,喜欢看人家难堪!愤愤地瞪了他一眼,她继续道:“你去师父房里睡。” 他归然不动。开玩笑,虽然两人一直以来都是保持的井水不犯河水的睡觉姿势,但是总归来说,两人同一张床还是显得要亲近许多不是?夜里,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他觉得自己可以睡得无比的舒坦,无比的香甜。 她见他站着像根木头似的一动不动,便忍不住伸手过来推他。 他稍稍一拉,便用巧劲儿将她拉进怀中,更不怕死地对她道:“爱妃这么迫不及待要投怀送抱?” “你放开!”她恼了,这回是真恼!谁让他用那么轻佻的词汇形容她? 他不放,而且还将她箍得更紧,并以条件交换:“你知道我想听什么,你告诉我,我便放开你。” “我又不是神仙,我哪儿知道你要听什么?你快放开我!你身上湿嗒嗒的,蹭到我身上怪不舒服。”她说着便用双臂撑在他的胸前,借以拉开两人身体的距离。 他也不卖关子,直言:“我要知道,你到底对我什么感觉?我要听实话。” 其实,他能这样步步紧逼,那是因为他隐约察觉到了点儿有利于自己的信息。因为有信心,所以才听真话。心里知道是一回事,要亲耳听见那又是另外一码事。他要的不多,只不过就是想让她说句好听的,让他兴奋一回,毕竟他已经在心里盼了好长一段时间了,也该让他吃点儿甜头了不是? “我对你什么感觉?我的感觉就是:你简直太讨厌了!”她吼道。 见她生气了,他稍稍缓和了语气,没再逼得那么紧,但仍旧没有放松的迹象:“你这小妮子又说谎了。小时候,岳父没有告诉过你,说谎话的孩子要被月光光割鼻子的。” “额?还月光光?你当我是三岁小儿?蒙谁呢你!”她嗤之以鼻,却依旧没忍住朝天空望了一眼,今夜繁星朵朵,并无皓月当空。 “哈哈哈!”看到她那偷偷瞥向天际的小动作,御轩终于没忍住,开怀畅笑起来。末了,他还补上一句:“没想到我的爱妃还保有一颗童心,真是可爱得紧。” 可爱?用来形容她? 她闻言,嘴角止不住地抽抽。 “说够了没?说够了就滚到师父房里去,我要睡了!”被他一笑,她整个一副火冒三丈的样子,老大不爽地吼道。 他耍无赖:“要去可以,你也去。” 总之,她在哪儿睡,他就在哪儿睡。他是赖定她了。 “你还真将无赖精神发挥到了极致。”她终于被激得咬牙切齿了。 他只当她在夸奖,半点也没有被骂的感觉。 “要不,我让一步,牺牲一夜。”他勉为其难地道。可他邪恶地不将话说完,这样不是更容易产生歧义,更容易让人想歪么? 青青这小丫头片子,毕竟没有经历过感情,在这方面显得生嫩,被御轩三句话两句话地一折腾,她就不争气地想偏了。 “你说什么鬼话!你再不走,以后我都不理你了!”她的威胁似乎越来越没有了气势。 要事搁在往常,他尚有几分顾虑,怕真吓走她。然而现在,他觉得时机已经成熟,可以下猛药了:“你若理我,我就走。” “我这不是理会了?”她见硬逼也逼不走他,遂只得改为软攻,还有意修饰了一下自己的语调,让人听起来没有丝毫的戾气,十分温柔。 他今日是立誓要吃大餐的,怎会被她随便抛出点儿小恩惠收买? “你这哪儿是理会我?你什么也没告诉我,尽跟我抬杠去了。我说了,我让一步,牺牲一夜……” “行了!别提这词!”她反应很大,因为她以为他在故意逗她,所以很难为情。 御轩被青青刚才这一大声地震喝,当真规矩起来,说话的声音都正经严肃了许多:“爱妃思想不纯,竟往一边儿想去。我的意思是牺牲一夜的权力,不跟你住一间屋,而去百玑老者房里窝一晚。” “那好,你去啊!”她巴不得呢。 没达到目的,他能轻易离开?情意绵绵地望着她,他道:“你让我独守空房,总得给点儿补偿,对不?” “我怎么觉得你今儿特无赖?”她没好气地道。 他咧开嘴,那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在烛光的照耀下格外闪亮。稍后,他欠扁地道:“我知道,爱妃还要害羞,还要酝酿一下,不急,我等着。不过你别托太久,我有点儿困乏了,不然我就得先脱了衣裳去榻上睡着等你了。” 说着,他还真的作势要脱掉身上又脏又湿的衣裳。 “慢!”她赶紧喊停。 他贼兮兮地盯着她。 “那床下午便被你踩踏了,睡不了两人。”她道。 很显然,这一句不是他渴望听见的话语,他夸张地叹口气:“你让我太失望了。算了,不等你了,我修床睡觉去。” 说着他还真就去修床去了。 “你那么喜欢我那破床,让给你好了,我去师父房里睡去。”他不走,她走总可以了吧? 哪晓得,他来了句更绝的:“你师父那床,我下午就拆了。” “谁让你拆的?”她气疯了,这家伙简直得寸进尺!以为这里还是他的太子宫?罢了,大半夜的,她懒得和他理论。没有床,她打地铺总行吧?反正她又不怕冷,冻不着她! 他身形一闪,便跃至她跟前,与她并肩而行,还大言不惭地道:“我说了,你到哪儿,我便到哪儿。” “你到底想怎样?”她快抓狂了。 他第一百次重申:“我要听实话。” “好吧,我承认,并不讨厌你,这下总行了吧?爬开,去师父房里睡去。”她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直接赶人。 其实,依着她的脾性,原本不打算这么便宜他的。只是她清楚,他是个人精,她若不给点儿甜头,他今晚估计会折腾到天亮。她可没那么多闲功夫跟他耗着。 那头,青青以为自己已经够妥协了;这边儿,御轩还不满意! “仅仅是不讨厌?”他面露失望,嘴上也不掩饰:“这跟我的预期差太远了。” “你到底怎样才能从我眼前消失?”她真想直接将他扔下山去,可惜没那体力。 他摇头,再露邪魅之色,语气更是透着浓浓的蛊惑:“既然你不肯主动承认,那我就只能自己寻找答案……” “喂!你要干嘛?” “尝点甜头……” ------题外话------ 谢谢“ja51919”亲亲的票票鼓励,么么 话说前段时间非非偷懒了,躲墙角反省去,后面尽量不断更了,呜呜,不过亲们要多多支持啊,没有亲们支持非非米有动力滴说…… 请牢记本站域名:g.xxx 086 表白 见御轩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俊脸就要凑过来,青青赶紧东骗西躲,却发现自己怎么绕都绕不开他的包围圈。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刹那间,仿佛四周的气场变了,紧张的气氛将她笼罩。 “好,我说,我说!”不得已,她只能妥协,好汉不吃眼前亏嘛。 她的举手投降,看在他眼里就是舒坦啊。印象中,他这真是为数不多的战胜她的记录。也罢,看在她这么乖巧的份儿上,他就暂且饶她一回。稍稍拉开了和她的距离,给她足够大的空间,让她好好清理清理思路,慢慢儿地说,仔仔细细地将他想听的内容一一道出来。 青青也不是个惯于吃亏的主,刚才态度虽有松动,但这会儿见危机已然解除,不由得又想溜之大吉。 “爱妃!”他突然唤住了她。 他冷不防地一出声,让没有准备的她惊了下,反射性地望向他,追问:“怎么?” 他笑道:“君子坦荡荡,说一不二。” 因为看出了她的动机,所以抢在她做出反应之前先出声提醒。 他笑得那般诡异,还透着几许轻视,似乎直接就将她划入了“小人”的行列。 按说,以她的性子,断然是不会在乎别人轻视不轻视的,可为何此刻她会一反常态地感到有些心虚? “我是女子,不是君子,不必坦荡荡。”她硬掰着,总之就是不想称了他的意思。 他复道:“你要承认自己是小人,那你就走吧。” “我是小人,又怎样。”她原本正准备改主意不跟他扛了,可听他出声激她,那她就偏不随他意,索性照走不误。 这小妮子,果真是软硬不吃。也好,既然她耍无赖,他自当奉陪。 两步跨过去,他又将她给堵住,这回可是来真的了,不准备轻易放过她了。 青青还不及闪开,便被御轩给堵了个正着,不仅抬眸不解地望向他:“你不是已经答应……” “我现在反悔了。”不等她说完,他便如是道。 她的音量陡然拔高:“小人!” “爱妃既做小人,我若不如此,岂非不匹配?”这家伙,原来滑溜起来还挺在行的,只是外人所不知罢了。 青青见御轩表演无赖越来越在行,不敢再小视他,只得顺着他来。 “那好吧,我不走了。”她颓然道,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 他颔首,表示很满意她的态度改变,随口提醒:“那现在该说了?” 别扭了许久,被他那两束具有穿透力的目光盯得脸发烫,才支支吾吾地道:“是有那么一点点。” “什么一点点?”他挑眉。 “喜欢。”说得很快,声音也很小,根本就是存心让人听不清楚。 依着御轩的精明,很容易就能将她前后的话连续起来,不难品出其中的意思。只是,他品出来是一回事,她清清楚楚地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两者相差太大了,感受完全不同。此刻,他虽然欣慰地感受得到,知道她的确并非对他毫无感觉,却没有那种激情澎湃的心潮起伏。 他当然不会亏待自己就这么错失良机。一生一次的悸动,他若享受不到,岂不是太可惜了? “喜欢什么?”他面不改色地追问,看似一脸平静,心里却早已波澜壮阔。 她被惹恼了,没好气地斥道:“你明知故问!” “不错,正是明知故问。”他笑了,笑得尽是蛊惑。那是当然了,若非知道她心中有他,他这么步步紧逼,岂不是自讨没趣儿? 他向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既然执意要答案,便就是知道答案若自己预期的那般令人兴奋。他可不是自虐型的人,绝对不会去追问一个让自己头疼的答案。 青青白了御轩一眼,终究是拿他没辙,又补了一句:“你这样有意思吗?跟小孩儿似的。” “有意思,当然有意思,太有意思了。”他的心情很好啊,感觉头顶上都是喜鹊在盘绕,耳中更是早就听到了黄莺在歌唱。 她摇摇头,直叹自己怎么就摊上了这号人物?对外冷酷无双,让人望而生畏;对内邪魅腹黑,还喜欢捉弄人!她有点儿怀疑,以后难道就要被他给吃得死死的?那怎么可以! 思及此,她赶紧抹掉了脸上的不自在,强势地道:“别以为可以对我为所欲为,惹恼了我,我直接将你扔下山去!” 这小妮子,才温和了多久工夫?立马又是这副强硬态度,亏得他心里还一直期待。 “那你现在就将我扔下去试试?”说着便一把将她拽进怀里,将她箍得紧紧的,让她的双手无法动弹。这回他是真不准备放过小妮子了,他能让她磨蹭到现在已经算是奇迹了。再这么磨蹭下去,他非得被逼疯不可。 话音一落,他猛地低头,惩罚性地在她嘴上落下以吻! “你、你……” 等青青反应过来,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她是真没想到他会来这招,原本以为他听规矩的,没想到也玩起了偷香窃玉的招数! 在强烈的震撼刺激下,她一脸的呆愣,脑袋完全处于当机状态。 “你、你、你”的叫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嗓音里全是不敢置信:“你居然真耍流氓?” “你若再不说实话,我可要继续……”他感觉,这样的威胁似乎太美妙了。成不成功对他而言,都是个“赢”字。 “慢着!”她当即喊停,随后在他的逼视下,红着脸咕哝着:“实话就实话,有什么大不了……” 听到这般言说,又如此别扭,他心里“噌噌”直跳,觉得答案就要呼之欲出了。瞧着那份儿急切,还真是个十足的毛头小子,丝毫控制不住心潮起伏。 可她咕哝了半天也没咕哝出个名堂,白白等他的心痒难耐。 她倒是说重点啊,再这样下去,他觉得自己估计得憋出内伤。以往从来不知,原来这种等待的不确定感这样磨人,弄得他心里直发慌,七上八下的,悬得很。 “嗯?”实在忍不住了,他以一记闷哼催促她。 她见他那样着急,心里不由产生了一丝恶作剧的念头,随即便咧嘴一笑,表情极尽天真,语调也是柔得可以潜入人心:“实话就是你喜欢我。” “这还用你说?”他一脸土色,万般失望。 奇怪的,青青这个小磨人精,今儿个居然会因为御轩脸上的失望而有了心软的迹象。 见他灰头土脸,她竟然会不假思索地吱声:“你急什么,人家还没说完嘛。” “嗯?”御轩挑眉,顿时面露希望之色。 终于她补下了后话:“我也是……” “喜欢你”三个字又省略了。 纵然已经听出了弦外之音,他心里还有像猫抓似的心痒痒得难受。 “你就非得把一句话拆成两半说?”他恼了,但不是冲她,而是冲他自己,谁让他制不住她呢?他这时懊恼,外带点儿不甘心。 她调皮地道:“考考你的反应力不行么?” “考也考了,现在该说正题了?”他还不死心,真是自找气受。 发现他被磨得快没耐性了,她这才肯放过他,直言道:“好了不逗你玩儿了。好吧,我承认,我对你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 她好故意加重了“一点点”三个字。 他黑眸一亮,喜上眉梢,可还不忘贪心:“就一点点?” “多一点点。”就跟讨价还价似的,她又加了点儿筹码上去。 “嗯?”他发现她故意在玩儿他,眼睛里开始有点儿薄怒了。 她怎会看不见他眼中神采的变化?是以,她再补充:“再多一点点。” 天呐!有人表白,表白成这样?若御轩是急性子估计早就急疯过去好几回了。 “你这小妮子,看来是真欠调教。”说罢,他一把将她拉进怀中,直接将自己那张性感火热的薄唇欺了上去。 “唔……唔……我不是都说了,你还……”她奋力挣扎,抽空申辩。 他哪里还容得了她耍赖? “你敢耍我,我得加倍讨要回来。”他的嗓音里全是邪恶。 腹黑如他,能忍到现在,已经是对她莫大的开恩了。接下来,他得让她明白,惹了他,是要付出代价的。 “你耍诈?”敢情他两样都要?既要听她表白,又要……喝!这家伙,怎么这么霸道蛮横?真是扮猪吃老虎!亏她刚才还以为他被急得失了方寸,原来他才是只滑溜的狐狸!失策,失策啊! 他那双黝黑的眸子里激荡着炽热的火花,看向她那双比黑幕下的星子跟璀璨万倍的眸子,仿佛要将她吞噬一般。 “你能耍赖,我如何不耍诈?”他的嗓音很低沉,很磁性;很柔,很温和,却让人听了心里小鹿乱撞,心荡神怡。 ﹍﹍﹍﹍﹍ 说来也巧,皇帝“被”魔煞神君劫持,哪里不去,正好就来了玉湖。 青青和御轩前脚刚离开玉湖,皇帝和魔煞神君跟着就到了。而且更为奇妙的是,魔煞神君劫持的画舫正巧就是先前御轩、御墨、青青三人雇过的那艘。 “来此作甚?”皇帝望了眼湖面,湖面宽阔,一望无垠。 此刻,又下起了蒙蒙细雨。那无声的细雨纷纷飘落下来,似乎牛毛一般漫天飞舞,竟莫名地让人心中生出许多愁绪来。 不过,不论是皇帝,还是魔煞神君,这二人似乎都不是什么悲春伤秋之人。缘何皇帝此刻望着天际那盈盈飘落的牛毛细雨会皱起了眉头?他的脸上更是纠结着将五官都皱到了一起,眼神里也现出一抹让人不易察觉的慌乱。 魔煞神君富有深意地道:“这里可是处好地方。偌大的玉湖可以盛得下翻天覆地的阴谋。” “你……这话何意?”皇帝眯起了眼睛,眼神中透露着戒备和谨慎。 “哈哈哈!”魔煞神君狂笑出声,那招摇的笑声在细雨弥漫下的玉湖之上久久回荡。末了,他转头对皇帝道:“皇上是聪明人,难道还用草民明示?” 草民?哼!这魔煞门的红衣妖人,心中几时有过“朝廷”,有过“天子”了?向来目无朝廷,妄自尊大,此刻也将“草民”二字挂在嘴边,除了反讽嘲笑,还能怎样? 皇帝在心中暗斥了魔煞神君一阵,这才开口朝船头的船夫吩咐:“调回岸去!” “皇上,这是朝外,你以为还是你在金銮殿?”在这个地方发号施令?也不看看现在是谁做主!魔煞神君的眼里全是嘲讽之色。 那船家也在魔煞神君的瞪视下不敢回应皇帝,只继续将船往湖中央驶去。 皇帝多少年没有受过这等鸟气,没有被这样漠视过了,心中自然有气。不过,他懂得审时度势,没有强硬的继续跟魔煞神君对抗,只是言语上随意说两句替自己圆场,找个台阶儿自己下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区区江湖纵然不是朝堂,却也是我紫泽国的领地,便要受朕的支配!” “哈哈哈……”魔煞神君听罢,笑得更是夸张,直至前俯后仰,浑身震颤。 皇帝感到莫大的羞辱,厉声喝止,却惹得魔煞神君又是一阵奚落。对此,皇帝隐约地感觉到,或许魔煞神君知道点儿什么。 “何故发笑?”皇帝恼道。 魔煞神君笑得那双小眼睛里泪水都出来了。见皇帝气得脸色铁青,他才肯解惑:“在别处你说说这个‘朕’字也就罢了,在这玉湖之上,你仍旧替这个字,不是自打嘴巴?” 皇帝心头一震!果然,这魔煞门的红衣妖孽真知道些不该知道的事情! “你欲如何?”皇帝心中生恨,却也无可奈何,毕竟只身在外,自能焉能是魔煞门这妖孽的对手? 魔煞神君见皇帝满脸的警戒,不由缓和了语气,佯作好心地安抚:“你放心,你那些往事,我不感兴趣。” 再说了,魔煞神君觉得,自己牢牢地攥住皇帝的把柄即可,没必要现在最快说出来。往后还可依着这个把柄,暗中控制皇帝,岂不美哉?他何苦来哉要揭露皇帝,而便宜御轩那小子? 皇帝也不是个天真的人,自然不会以为魔煞神君白白带他来这趟玉湖,一定是有其含义的。 “还有谁知道?”皇帝沉声问道。 魔煞神君瞅了眼皇帝,而后回应:“这种事,若是知道的人多了,焉能算秘密?既算不上秘密,又如何能令尊贵的皇帝陛下心生不安?” 倘若公之于众,那不就没有筹码了?他魔煞神君岂能是这等没脑子之人? 听到魔煞神君肯定的回应,皇帝心头总算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又将心旋紧,嘴上更是急切追问:“若不想翻朕的老底,带朕来此湖中作甚?” “我带你来此,只想提醒提醒你,别无它意。”魔煞神君说得轻松,但话语中隐隐地含着几许威胁。他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这个把柄足以牵制住皇帝,让高高在上,万人之上的天子听命于他。 皇帝心里虽然不爽,但却是无可奈何。顿了下,他佯作镇定:“你要的东西,朕不是都备齐给你了?” 十万两的黄金,十个大内高手……这样的大手笔,会动摇国库,并非可以信手拈来的小礼物。 然而,人家魔煞神君却不以为意:“那些东西只是定金,事后用着皇上的地方,还多着呢。” 放肆!皇帝无声地在心中斥道,眼中更是怒火翻腾,拳头也攥得死紧,却终究没有骂出声来。 当下,皇帝不由恨起庄妃来,恨她跟魔煞门这妖孽缠上关系,要不然也不会让他沦落到这等窘迫的境地!他早就告诫过庄妃,魔煞神君这人沾不得,偏偏庄妃那蠢女人自作聪明,自以为能够驾驭人家,现在可好?中了人家的计! 不过,皇帝似乎忘了,答应被魔煞神君劫持出宫,这并非是庄妃的主意,而是他自己金口玉言授意的呢。 “你的目的达到了,送朕上岸!”皇帝一刻也不想继续呆在这玉湖,多呆一刻他心里都会不自在。 魔煞神君笑言:“皇上何必着急?不是还要等御轩前来救驾么?” 这个红衣妖孽,当真是无所不知!皇帝心内恨极,觉得自己仿佛被人给看得透透儿的,像个透明人一样,便浑身不爽。 不错,皇帝的意思的确是想引诱御轩前来救驾,并且借刀杀人将之解决掉。只是,现在他突然没有心情了,尤其是在这玉湖之上,他就更没底气了。 “要救驾,也并非一定得在此地!”皇帝轻喝道。 魔煞神君却道:“这里不是最好?湖水深不可测,可以掩盖任何罪恶。” 言外之意,便是想让这深深的湖水成为埋葬御轩的沃土。这是一语双关的说法,既指对付御轩,也指向了某件尘封的往事。 皇帝心气儿不稳,一时没忍住,便扬声喝斥:“朕不愿在此!” “那草民便没辙了。除了劝皇上稍作忍耐,其余的,草民也说不上话。现在举国上下都在通缉草民,大街小巷都是草民的缉捕文书,草民不敢上岸,留在湖中最为安全。”魔煞神君不疾不徐地道。 皇帝忍着气道:“你现在攥着朕的把柄,还不朕不下旨撤了那缉捕诏令?” “那诏令你迟早要撤,不过撤了还能再下令,我能奈你何?还是这水中安稳。”魔煞什么懒懒地道。待解决了御轩,再图他谋也不迟。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皇帝这会儿纵然是心急如焚,急白了头发也没用。不得已,他只能闷不吭声地坐在船舱里不再言语,只恨自己引狼入室,上了贼人的当。 ﹍﹍﹍﹍ 话说,秦羽孟达一行人果然还是有些本事的,更何况有相府三公子镇场子,又有詹贺这个对魔煞神君稍有些熟悉的人领路。 只用了一日光景,他们便追到了玉湖。 而御墨那小子也不是闲吃干饭不做事的纨绔子弟,纵然他平常表现得无所事事,但关键时刻还是挺上道的。 相府三公子前脚一来玉湖,御墨后脚就回来了。 并且,两拨人还在玉湖之侧会合。 “臣等见过靖王殿下!”百里追日为首的一行人看到御墨,着实都惊了下,王爷不是随同太子夫妇游玩去了? 御墨向来是个不管事的主,若非惹到他在意的人,否则他就两手一甩闲逛瞎玩儿。因而,现在他也不准备解释太多,直接下令:“你们来了也好,赶快去找,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出皇上!” “是,王爷!”百里追日不由腹诽:这靖王也不是个省油的等,居然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找到玉湖,而且还没有用任何帮手,的确了得。 交代完百里追日一行人分头去湖中找皇帝,御墨准备再回到那艘他原先和御轩、青青共同雇佣的那艘船。却不知,此刻那所装饰得华丽的小游船已然易主,青青和御轩早已不见踪影,而船内的人,居然是…… 虽说此刻细雨蒙蒙,湖面上却并没有因此而少了船只,还是有许多名门闺秀乘船游览雨中玉湖的朦胧之景的。是以,百里追日一行人很快消失在了湖中大小画舫之中。 御墨站在岸边,本欲招手让湖中的那艘小船靠岸,以便自己上船,却发现那船夫摇着船越行越快,直往湖中央去了。扯着嗓子吼叫又太颜面了,根本不是他的作风,他直接双脚一点地,纵身飞跃而去。 御墨刚一上船,魔煞神君就感觉到了。 “有人?”魔煞神君低呼了一声,音量很低很低,隐约只有他自己能够听见。 不过,皇帝倒是从魔煞神君的表情里看出点儿什么来了,寻思着,莫非御轩那小子来了?倒是够快! 还不等皇帝想明白,魔煞神君便拉着皇帝往船舱中隔出的小雅间儿进去了。 船家见御墨上来,愣了一下。鉴于之前被魔煞神君威胁怕了,再说还有个皇帝在船上,都是他一个小小船夫惹不起的人物,所以船家没吭声,任由御墨径直往船舱进去。 御墨进了船舱,见里面空无一人,不由俊眉轻拧,心内忖度:丑丫头,估计趁他不在,糊弄着皇兄不知道哪儿逍遥去了! 兀自坐了下来,见船舱中那张方形小桌上还摆着茶具,覆手摸上去,紫砂茶壶还带着温度。茶微凉,人定也未走远。莫非皇兄也知父皇来了玉湖,在湖中找人去了?不行!那丑丫头口口声声成被劫持者是假皇帝,若真被她找到父皇,她还不怂恿皇兄对父皇不利? 思及此,御墨心内不安,立马从座上弹起,疾步便要出去找人。然而,就在此刻,他的耳中忽然听到船舱的一头,用大红幔帐做门帘遮掩下的小雅间内似乎有动静。莫非皇兄和丑丫头没走,就在里面? 他心内有所怀疑,但人家毕竟是夫妻,指不定在里面耳鬓厮磨,他若闯进去是否…… 里面,皇帝和魔煞神君悄悄掀开门帘儿的一个小边角望了出来,见时御墨,均是一脸的讶异,但随之而来的心情就完全不一样了。 皇帝自然是兴奋异常的,有了御墨在此,他指不定很快就能脱离魔煞门这红衣妖孽的控制了。 相反,魔煞神君心里就犯糊涂了,按说应该引来御轩才对,怎会引来的人是御墨?他若现在动了御墨,会不会是打草惊蛇,反而提醒了御轩?倘若当真如此,之后他要对付御轩就困难了。要知道,御轩才是他的终极目标呐! 正当魔煞神君犹豫该作何反应时,皇帝已经急不可耐地要招呼御墨了。魔煞神君赶紧伸手将皇帝的嘴捂住,并用眼神制止了皇帝的行动,还低声威胁道:“若还想多活两天就别轻举妄动!” 话音一落,魔煞神君一掌便劈在皇帝的头上,力道正好合适,直接将他给劈昏在地。之后,魔煞神君静待御墨的反应。 御墨出了船舱,走到船头,问船家:“我那兄嫂几时走的,可有说去往何处?” 兄嫂?是御轩和百里那黄毛丫头?魔煞神君因为这个词而浑身一紧,难道御轩和百里那丫头早到了玉湖? 不敢惊动前方,魔煞神君此刻只能凝神屏气,静待前头船家的回话。却不料,船家竟支吾着不言语。 船家没见过大场面,一想到穿上有个武功高强,心狠手辣的武林高手,还有个跺跺脚就能令天地变色的当朝天子,他便将心悬到了嗓子眼儿,哪儿还敢说话?生怕一句话没对,引来杀生之祸。 那船家不语,急得船舱中的魔煞神君心里直冒火。想想,那御墨是何等人物?稍稍有个不对劲儿的地方,御墨便能察觉异样! 这魔煞神君还真没猜错,御墨真就从船家反常的态度中看出了些许问题。 “不就问你个出去,竟这般难答?”御墨倒是没用未卜先知的本事,不可能怀疑到船上还有别人。他只当是青青临走前给船家打了招呼,让船家守口如瓶。 然而,船上的魔煞神君毕竟做贼心虚,又过于忌惮身为百玑宫主的青青,当然会自动将问题往自己的头顶上套。这一套不要紧,要紧的是他总觉得御墨发现了他似的。 皇帝被人劫持,还没了行踪。青青又一口咬定皇帝是假,御墨本就怕青青对自己的父皇不利,现在又见船家如此支吾,心里自然顿时紧张起来。 “跟我进来!”御墨当即命令船家。 船家哪儿敢进去?里面有皇帝,有天子在啊! 御墨见船家傻愣愣地弓着腰在那儿动也不动,急得一把就扯起船家背上的衣料,直接将人家给拎进了船舱。算起来,这还是御墨首次在人前表现得这么粗鲁。 一进了船舱,御墨将船家扔在凳子上,意在让船家先行在凳子上整理整理思路,静下心来之后再回答问题。 这时,御墨准备进去雅间儿看看究竟。现在也不用顾忌什么了,船家那般支吾便已经证明皇兄和丑丫头有问题,定在谋划什么!既如此,两人焉能有闲心在里面耳鬓厮磨? “二哥?”御墨站在门帘外,试探着唤了两声,里面半点动静没有。于是,他“唰”地一声掀开门帘,大步走了进去。 与御墨一帘之隔的魔煞神君慌忙闪到一扇精美的屏风后面,却没来及将皇帝也挟制过去。还是之前趁着御墨出去向船家打探消息的当口,魔煞神君将昏倒的皇帝拖到了那面偌大的梳妆镜之后。 不想,这御墨走进来就绕着里面四处找,三两下就将倒在地上的皇帝给找到。 “父皇!”扶起皇帝,御墨警戒地将目光四下扫描。 御墨暗忖:若按已经掌握的消息推算,父皇若真被魔煞神君挟制,那么魔煞神君此刻就在船中。 知道藏不住,魔煞神君自动现身了:“你倒是个乖儿子,这么快便找了来。” 御墨将父皇挡在自己身后,起身,厉眼瞪向魔煞神君:“挟制天子,你有几颗脑袋够砍?” “你觉得,以我一人之力,能轻易劫持到天子?”魔煞神君反问。 御墨一听这话……怎地就与那丑丫头的猜测有着某种吻合?难道丑丫头真猜对了,眼下这个被挟持的天子,真是假的?想到这里,他禁不住稍稍侧了侧头,用余光瞟了眼昏迷的皇帝。没错啊,他能肯定,眼中之人便是当今天子无疑! “贼人!死到临头,你还敢兴风作浪!”伴随着厉吼,御墨已经出掌前去攻击魔煞神君。 魔煞神君无意与御墨对抗,因为这会耗费他不少功力。他得留着力气之后与御轩夫妻纠缠,于是抽身便飞了出去,御墨要追,却又担心皇帝有个万一,于是只能作罢,毕竟照顾好皇帝才是头等大事。 “父皇、父皇?”御墨一边扶起皇帝,一边低声唤着。 过一会儿,皇帝悠悠转醒,眼神有些迷茫。 御墨赶紧将皇帝扶到椅子上坐好,又唤来船家打水替皇帝洗脸。 那船家被吓得三魂去了两魂,动作木讷地端来水拧了毛巾递给御墨,根本不敢直接去擦皇帝的脸。这还算好的,若那魔煞神君仍然在此,船家的神情指定更错乱,更不知道如何应付。 “你不必害怕,没人会治罪于你。”御墨看出了船家的惶恐,遂出声欲打消船家的顾虑。 其实魔煞神君一走,船家心里就慢慢地没那么害怕了。船家觉得吧,毕竟那个威胁他的红衣男人已经走了,皇帝又昏迷不醒,的确没什么值得害怕了。再说了,眼下这俊朗公子唤皇上为“父皇”,那么这公子必定是个皇子亲王。皇子爷都表明了不会治罪于他,他还有什么可以顾虑的? “是。”船家终于出声应了,接下来便将今日的事情一点点儿地告知御墨。 御墨听后才知,当时他前脚刚离开玉湖,皇兄和丑丫头也跟着走了。难道说,皇兄他们也找父皇去了? “上!” 远处,湖岸上突然传来声响打断了御墨的思路。 御墨从船上的小窗望了出来,只见岸边金戈铁马,聚集了好些兵士,带兵的人居然、居然是……钟莹莹?这钟莹莹不是别人,正是钟老将军的掌上明珠,御墨早前见过一次,还算有些印象,知道这女子武无双全,是个女中豪杰。可关键是,这是怎么回事?平白无故的,钟莹莹哪儿去弄了这么一大拨军队来玉湖? 这时,正在湖中搜索皇帝下落的百里追日一行人已经将船靠岸,正与岸边的钟莹莹交涉。 练武之人,耳力原本就比一般人要灵敏。御墨竖着耳中倾听,约莫还是能听得到远处岸边上的喊话声。依稀可以听到百里追日在命令钟莹莹率兵入湖,协助寻找皇帝,却被钟莹莹却嗤之以鼻。为此,两人似乎还发生了争执。 但听得,钟莹莹厉声呵斥:“堂堂的丞相府大公子,刑部侍郎,朝廷大员,竟如此真假不分,被人利用!” “住口!”百里追日力喝,沉声回应:“再敢妄言扰乱军心,耽误寻找皇上,你可吃罪得起!” 钟莹莹本欲跟百里追日对抗,眼尖地瞟到了站在追日右手边儿,面带笑意的相府老三百里追情,不由脸色变幻。随后,她轻声笑了出来,道:“百里大哥,我敬你是个君子,不与你为敌,索性实话告知于你,而今被劫之人,并非天子,乃是贼人假扮。百里大哥身为朝廷重臣,理当与我同去捉拿贼人,肃清朝中败类。” “胡说!这等逆天之语,你也敢乱言!”百里追日一脸铁青,看上去像个十足的忠义之臣。 钟莹莹与百里追日说不通,转而将目光瞅向一旁的百里追情。却见得,百里追情一如坊间传言的那般表现得温文尔雅,完全没有被眼前拔剑弩张的形势所影响。 于是,她朝百里追情道:“三公子如何不出声?” 百里追情见到钟莹莹,眼中却是闪过一丝惊奇。这女子当真不是泛泛之辈,领军前来,说出‘天子为假’的消息乃是脸不红心不跳,阵脚更不曾乱去半寸,确实是个成大事者。 “你说天子是假,可有凭证?”百里追情只稍稍一问。 “哈哈哈……”钟莹莹爽朗一笑,真有几分铁血儿女的豪迈。稍后,她续道:“这话可是大不敬之语。若非有十足的把握,我如何敢张口胡诌?万一有个闪失,乃是诛九族的大罪。即便我不想要小命儿,我不得还顾及着我爹一世英名?” 百里追情和百里追月平素间就比老大百里追日要圆滑一些,也要无所顾忌一些。当下,他们两兄弟也没有百里追日那么多的顾虑,只凭自己的直觉去判断,显然就要比处处谋划着的百里追日要清醒一些。 老二百里追月和老三百里追情闻听了钟莹莹之语,不由彼此对视一眼,心中还真有一些松动。 停顿了小半会儿,百里追情再问钟莹莹:“你身后这兵,乃是钟老将军麾下?” “不,这不是我爹的兵,我爹爹的兵都在边塞御敌,这是太子宫的卫队。”钟莹莹知道,此话一出,相府三公子都得为之一愣。 果不其然,三公子一听,态度都有了变化。 那头,画舫之中,御墨听到了岸边的对话,不由暗自在心中将青青骂了个遍:百里青青那丑丫头当真可恨!她口口声声在皇兄面前造谣称父皇是贼人假扮,让皇兄出面制服父皇这个“假”皇帝不说,还将这些未等证实的消息这么快就传言出去,并请了钟莹莹这么一号人物率军前来捣乱!真是岂有此理! 御墨还没骂完,便见到以相府三公子为首的那行人已经同意了钟莹莹上船,并将船极速朝这边儿使来。 “钟莹莹,你不要命了!滚回去!”御墨用少见的坏口气,并搭配上一脸怒气瞅向钟莹莹。 钟莹莹不是个怕事儿的。她见御墨如此急切撵她走,她愈发要靠过来,并用最大的筹码企图调动相府三公子的积极性:“你们若不相信我,也该相信你们的小妹,不是?” “青青知道这事?”百里追日其实早就猜出来这事儿与自家小妹有关联,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怕一旦承认会为青青引来诸多不便。 钟莹莹毫不隐瞒:“我身后这兵,便是她所调集。” 百里追日细细观察了一番钟莹莹,觉得她似乎没有说谎的可能性,便义无反顾地领着两位兄弟飞身来到御墨所在的画舫。孟达秦羽二将和詹贺紧随其后。钟莹莹的大军押尾,一行人气势汹汹地涌向御墨所在的那艘船。 “靖王可否明示,皇上是否在船上?”百里追日问向御墨,但语气里疑问很少,多半都是肯定。并非百里追日胡言乱语,而是刚才靖王御墨过于大的反应激起了他的怀疑。 试想,若非有天子在船上,不然以靖王御墨的行事作风断然不可能无缘无故怒火中烧。定是因为皇帝就在船中,御墨怕钟莹莹上船坏事,才那般激动。 也正是御墨的激动看进百里追日的眼中,让百里追日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你等都是朝廷命臣,居被个胡搅蛮缠的丑丫头糊弄!”御墨斥道,心里越发地恨青青唯恐天下不乱。 却不料…… “不是‘皇帝’在船上,而是‘假皇帝’在船上!”一声悦耳的嗓音,柔柔地在烟雨蒙蒙的玉湖响起,那天籁一般。 087 两情相悦 以钟莹莹为首的太子宫卫队,加上以百里追日为首的相府三公子,更有御轩跟前的厉害人物孟达秦羽二将压阵,几方势力全都汇聚于此,齐齐向御墨发起挑战,非得要让御墨交出船舱中的“假皇帝”借以正法。(.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御墨已经见过皇帝,自然知道真假,于是便坚定地认为“假皇帝”的说辞是青青胡诌出来的,更认定青青意图不轨。如此一来,他岂敢让昏迷中的父皇亮相?倘若那样,还不担心钟莹莹谋反弑君? 正当御墨怒喝钟莹莹时,正前方的湖面上空急速掠来一道人影,不等众人看清其是谁,那人便先开口嘲讽地笑道:“不是‘皇帝’在船上,而是‘假皇帝’在船上!” 这明显是一声少女的嗓音,如天籁般悦耳非常。 众人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声源处,但见一身着淡紫色纱裙,头戴同色系紫纱斗笠的女子漂浮在半空中,似仙女一般飘逸轻盈。 “哪来的妖女,竟敢胡言乱语!”御墨当即喝斥。几乎在第一时间,他便将这个头然冒出来的女子认定为百里青青的同伙。 那紫纱女子“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声清澈地回荡在这被细雨点缀下的蒙蒙玉湖。那清灵的柔柔嗓音与这玉湖一池静水碰撞,产生为妙的变化,格外好听,仿佛瞬间便能撞进人灵魂的深处。 这女子系谁?让人在看不到她容貌的前提下也会不禁用“光彩夺目”这个词汇来形容她。 不仅御墨此刻盯着半空中那个紫色身影瞧着没完,就连向来对外显得有些冷漠的百里追日也不由抬眸望了过去,更不用说多情公子百里追情的。 至于说正领兵来袭的钟莹莹,同为女人,她也不由得对那抹紫色的身影暗自多了些好感。不过,当下敌我难辨,所以她没有立即开口跟那紫衣女子搭话。 詹贺,孟达,秦羽几人自然也会投去一瞥,并努力在脑中搜索着所有关于紫衣女子的信息,只可惜最后一无所获。 “姑娘何不报上芳名?”在一堆人中,首先反应过来要搭话的人,自然是多情著称的相府三公子百里追情。他怎会放过这么个让人有一探究竟之欲的神秘佳人? 那紫衣女子听罢,摇头惋惜:“人称相府三公子风流无度,最喜沾花惹草,往时以为只是讹传,今日才知果真不假。如此剑拔弩张之际,你也不忘行调戏之能事。” “单单问一句你姓甚名谁便是风流无度了?你若自报姓名,谁稀罕问你?”钟莹莹当即出声替百里追情抱不平。本来嘛,人家追情只不过出声搭话而已,哪有露出半点浪子本色? 没想到钟莹莹会替自己说话,百里追情不由将目光往钟莹莹那头瞟了去,但见钟莹莹娇媚的脸蛋儿上尽是恼意。 紫衣女子听罢,笑道:“初次见面,便问人家姑娘闺名,岂不失礼?” “不报名讳,不言来意,怎辨敌友?”钟莹莹厉声回道。 紫衣女子戏道:“果不愧乃大将军之女,一身凛然,巾帼不让须眉。” “旁的不说,单讲你今日来此作甚?”钟莹莹对这紫衣女子没多少好感,只因紫衣女子方才不分青红皂白便数落百里追情。 看得出来,紫衣女子并没有心思与钟莹莹争辩,很快她玉手一翻,便甩出一条看似纤细经不住折腾的紫色丝带。那长长的丝带飘扬着,看上极富美感,但没有人会以为那只是一件装饰品。 “你无需防我,我今日既不伤人,也不损人,只要一个真相!”紫衣女子的嗓音淡淡的,如春风般轻柔,又如这漫天的细雨能浅浅入心。 “真相?”钟莹莹不由美目一眯,口中轻声重复。 同时,在场的其他人也都为这“真相”二字蹙眉。尤其是百里追日,他不理会语出惊人的紫衣女子,反而将灼灼目光对准船上的御墨。 “靖王爷当下不若请皇上出面,恐怕难消众人心头之疑。”百里追日平静地道。 御墨平素对百里追日这号人物原本还算印象不错的,可惜这百里追日是丑丫头的兄长,现在又同丑丫头一个鼻孔出气,都颠倒黑白地称父皇是假,因此便突然间觉得百里家族整个地都居心叵测。 “百里追日,你想造反?”御墨鲜少如现在这般浑身充满煞气,看上去不怒而威,跟平常那个温文尔雅的形象相差十万八千里。 “靖王爷息怒,微臣绝非有意逼宫,实在是皇上被劫兹事体大,就怕有心人趁机李代桃僵意图不轨。”百里追日丝毫不因为御墨的冷冽而屈服。 “意图不轨?尔等当下的行为便是意图不轨!若要洗清嫌疑,立即撤离玉湖!”御墨吩咐道。 站在百里追日之后,一直没有开口的孟达出声了:“微臣奉太子殿下之命,追查皇上被劫真相,还请靖王爷行个方便。” 这孟达的行事作风,朝中谁人不知?孟达只听令于御轩,其余的人,只要观点和御轩相冲,甭管是谁,即便是皇帝皇后也不能指挥得动他。 御墨看到孟达也来逼迫,不由咬牙切齿,心里越发地觉得百里青青从中作梗将二皇兄御轩也给洗脑了。御墨只要一想到自家皇兄对某位丑女那副唯妻是从的模样便憋着一肚子的闷气。想想,二皇兄多么威严的一个人,向来都是别人从他,他几时从过别人?可二皇兄却……罢了,不想也罢,想起来就窝火! 御墨决定,找个机会再对付丑丫头便是。当下还是先将眼前这帮豺狼虎豹赶走为宜。 “你既受命于皇兄追查此事,就该清楚,劫持父皇者乃为魔煞神君!你不去追凶缉恶,徒留功夫来跟本王纠缠!”御墨说罢,脸色又沉了几分,转而对百里追日一行人说话时,声音更是冷得冻人:“你等若敢谋逆,今日便先过了本王这关!” 事实上,相府三公子对于靖王御墨的印象从来都不差,也不会硬赶着与御墨为敌。只是三兄弟都觉得皇帝被劫持出宫这事儿的确太过蹊跷,不免生疑,便执意要看个究竟。 而秦羽孟达二人,从来都对自家主子太子御轩忠心不二,自然会应从御轩的指示对太子宫的女主人,也就是他们的女主子太子妃百里青青效犬马之劳。更何况,通过前些日子与太子夫妇野外相处,孟达秦羽是见识过自家主母的厉害的,所以更加确信主母不会胡诌。 再者,孟达秦羽二将也不是无脑之人,这皇帝悄无声息地就被个江湖之人劫持出来皇宫?这的确匪夷所思! 钟莹莹则是因为老爹钟进启程去军营之时,交代过她些事情,所以她也是个明白人,并没被蒙在鼓里,所以对于船舱中的皇帝保持了七八分的怀疑。 俗话说,关心则乱。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倘若御墨不是皇子的身份,或许他此刻的判断会与百里追日这一干人等同出一辙。然而,因为皇子的身份,他于船舱内的“皇帝”朝夕相处,对这“父皇”熟之又熟,岂会怀疑到自己熟悉的人身上? 现下,百里追日见御墨如此顽固,又不想与之硬碰硬,不禁陷入两难。 钟莹莹横竖是不顾的,老爹走前就跟她言语过了。老爹还真有先见之明,居然将当下的局势预料准了一大半儿。有所准备之下,钟莹莹比其他人先有了反应。 “靖王爷,您何不让皇上出来说句话?在场之人莫不见过皇上,只要皇上一出来,是真是假,不就一目了然了?”钟莹莹不疾不徐地道。 御墨冷哼一声,不屑道:“父皇如若出来,还不真中了尔等奸佞之人的圈套?是真是假,本王这个为人子者,难道看不出来?” 说罢,他危险地眯起了眼神,那眼神万分凌厉,倒是真有几分御轩的冷冽。 众人被御墨这一训斥,不觉都缩了缩脖子,尤其是钟莹莹身后那些个太子宫的卫队。 见御墨占了上风,现场的局势不妙,半空中的紫衣女子出声了:“靖王身为皇子,自然比别人与皇帝接触更密,只可惜你与皇帝怕是同途陌路,算不得真了解他。” 御墨听罢,不怒反笑,似在嘲笑紫衣女子的无知。他这个当儿子的不了解自己的父皇,莫非眼前这些个鲜少见到父皇的臣下倒是更了解父皇了?这算什么谬论! “这么说,你比本王还了解父皇?”御墨放松了脸部的线条,整个人显得轻松了不少,因为觉得这紫衣女子的话反而间接帮了他一把,愈发地证实船舱中的父皇的身份。 那紫衣女子也不急,轻笑几声,随后朝御墨道:“靖王何不自行进去求证?你可以直接去问问那个所谓的皇帝,看他是否是假?” 话落,那紫衣女子如同来时一样神秘,匆匆划过天际,眨眼便无影无踪。 现场顿时静寂,许多双眼睛都齐齐盯着御墨,等待着他下一步的动作。 御墨站在原地,瞪眼望着紫衣女子消失的方向良久,而后转身走进船舱。 船舱内,皇帝还昏迷中,仍旧维持着之前御墨将他摆在躺椅上的动作。 “父皇、父皇……”御墨摇了摇皇帝,欲将他摇醒。 皇帝昏昏沉沉地慢慢地睁开了眼,迷糊的视线中触及御墨那张略到担心的俊脸,着实不敢相信,迟疑地唤了声:“墨儿?” “是,父皇,是儿臣。”御墨放了心。好在父皇没事,其他都不成问题。 皇帝由着御墨的搀扶,颤巍巍地站起身,又缓慢地往小方凳过去。御墨欲劝皇帝就倚在躺椅上暂作休息,但父皇不同意,非要过去凳子上坐。也许,在皇帝的意识里,四平八稳地坐着更显得出帝王的威严。 “你来多久了?可听说了什么?”皇帝醒来的第二句话就是这样没头没尾的。 御墨怔愣了下,心想:莫非父皇刚才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不对啊,依着父皇刚才的反应,应当是刚刚醒来无疑,又怎能在之前听得见外面的动静? 事实上,皇帝担心的事,根本就不是外面来自百里追日一行人的威胁。再说了,皇帝根本就不知道外面有哪些人正等着他出去澄清事实,又怎会担心得起来? 皇帝所烦恼的是魔煞神君。皇帝的记忆还停留在之前被魔煞神君挟持着在雅间儿里透过门帘子看到御墨追问船家的一幕。为何他这一睁开眼,魔煞神君不见踪影,身边儿的人也便成了御墨?御墨这小子会不会怀疑什么? 御墨哪会知道皇帝心中的百转千回?他只当自己的父皇是惊吓过度,以至于还未曾完全回神。 现在也等不及父皇慢慢回神,御墨便问:“那魔煞神君如何进得了皇宫劫持父皇?莫非宫里有内贼?” 其实吧,御墨口中的内贼,指的是船外百里追日那伙人中的不良分子,并非在怀疑什么。 然而听在皇帝耳中就大不一样了。 皇帝眼一瞪,满脸肃然:“你此话何意!” 原本只是简简单单的问答,却惊得父皇如此严阵以待,御墨的眼中不由浮现一抹惊讶之色。 “父皇莫急,儿臣只想问询,究竟那魔煞神君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了宫?”御墨轻拧着眉头,望向皇帝时,他的眼神中充满的探索的色彩。 “你问朕,朕问谁去!”皇帝恼羞成怒,全然没有之前的虚弱,表现得极为强势。 御墨收回视线,眸光微动,随后便陷入沉默。 皇帝似乎觉察到自己的言语失态,试着缓和口气自我解嘲:“朕还想问你,你如何救了朕的?那魔煞门的妖孽又何处去了?” 御墨简单地将事情的经过描述了一遍,随后又将船外的局势讲与父皇听。本以为父皇听了会气得冲出去力战群雄,拿出帝王气势将外面不安好心者全数镇压。却不料,父皇的脸上竟显出些许心虚的神色。 “父皇,依您看,现下儿臣当如何应对?船外有相府三公子和钟莹莹,更有二皇兄太子宫的得力二将孟达秦羽。您若不出面澄清‘假皇帝’的讹传,单凭儿臣一人之力怕是对付不了那些人。”御墨并不显得紧张,说话时似乎将自己置身事外一样,纯粹只是在叙述事实,不参杂任何个人情绪。 皇帝显然感觉到了御墨的心理变化,心中不觉有些慌乱。现在就只有御墨在他身侧,倘若御墨这小子撒手不管,他如何对付得了外面的众多人? “你不是会轻功?现在便带朕回宫去。外面那些乱臣贼子,待朕回宫后,再派兵剿灭即可。”皇帝道。 御墨挑眉,十分意外父皇会这样说。 停顿了小半会儿,御墨道:“外面那些人虽说这回做得过分了些,可往常都是忠义之臣,在朝里也没少立功。况且他们此番来逼,无非是想弄清父皇的‘真假’而已。父皇若现在便将他们归于‘乱臣贼子’的行列,怕是对他们不公。” “胡扯!朕乃堂堂天子,岂能有假!休要再胡言乱语,护朕回宫!”皇帝一想到这漫无边际的玉湖便忍不住一阵恶寒,又加之外面还有无数双质疑的眼睛盯着,便更觉此地不宜久留,恨不得插着翅膀飞走。 御墨见皇帝略显浮躁,试着安抚了几句,见没有成效,便直接对其陈明利害:“父皇,只凭我一人,无法越过百里三公子和孟达秦羽的联手攻击。” “这么说,你也准备让朕出去跟那伙豺狼虎豹交涉?”皇帝的嗓音里含着戾气,带着几分危险的口吻。 原本御墨是真不准备让皇帝出去面对百里追日一行人的。可现在,他见自家父皇如此排斥出去澄清事实,不由觉得纳闷儿。说起来,父皇乃是天子,九五之尊,怎会忌惮于几个臣下的威胁?即便父皇武功不济,也断然不会畏畏缩缩不是,只凭他那一身帝王之气不就可以喝退三五英雄? 父皇在怕什么?难道真给丑丫头说中了? 不,父皇就在眼前,他看得真真儿的,岂能有假? 若无假,那……父皇又在心虚什么? 怀疑的种子渐渐在御墨的心中生根发芽。 “父皇,你若不出面与之交涉,焉能看出他们是否有不轨之心?当下直接就将他们归于豺狼虎豹之列,若成错判,岂不损失了一群忠义护国的栋梁之才?依儿臣愚见,父皇还是船头一站,让谎言不攻自破。倘若到时他们还敢妄言,再判个谋逆之罪也不迟。”御墨虽无意插手朝政,却没有泯灭一个皇室亲王的良知,尽力要为国家多保留一个人才。 皇帝一听,怒火中烧:“你方才还言,对付不了那些人,现在便要将朕推出去迎敌?” 一番话,说得御墨好像不忠不孝一般。 御墨也不生气,回道:“儿臣虽对付不了他们,但父皇一出去,至少能证实他们是否有异心。再者,还能拖延时间,让他们不至于立即登船造次。” 皇帝气鼓鼓的不说话。御墨在旁游说了半天,仍无起效,但听得船外有了议论声。钟莹莹似乎等不及要上船一探究竟了。 “这个钟进,朕早知他有反心!如今连他女儿都敢对朕叫嚣,实在可恶!”皇帝心里很不平衡,但骂过之后,问题不还是没解决么? 御墨见父皇似乎开始为眼下的处境而担忧,便出声道:“父皇尽可放心,儿臣只需您出面往船头一站,待辨明船外之人的忠奸,儿臣定当以身护卫父皇出湖。” “既能保护朕全身而退,何不现在便走?”皇帝看来是铁了心要离开,连“明辨忠奸”这等君王的本份也给丢在了一边儿。 殊不知,皇帝越是如此,御墨便越是坚定地要将他拉出去见船外众人。 “父皇,若您出面能够不费功夫便能喝退他们,又何必儿臣再行下下之策?”御墨向来觉得自己的耐心不错,可这会儿也觉得耐心所剩无几了。 “下下之策?”位尊九五的人,享尽天下之福,当然畏惧生死。一听到这“下下之策”几个字,皇帝便满脸警戒。 御墨趁势道:“若能不动武解决此事那是最好。如若不行,儿臣便只能带着父皇跳湖,避过外面众人,游上岸去。只是这玉湖湖面宽阔,水深似海,怕是有些危险。” 什么?跳湖游上岸去?这就是御墨的最后杀手锏? 皇帝抬眼,从小小的船窗望出去,但见湖面一望无垠,不由一阵心惊。 随后,不等御墨再言,皇帝径直朝船头而去。当然,他还是用余光瞟到御墨跟了上来,这才放心地大跨步走出去。 “尔等不是要辨明真假?朕就站在这里了,睁开你们的狗眼看清楚,朕是真还是假?”皇帝一站到船头,没同平常上朝那样先用视线扫视一圈在场的臣子,而是站出来便扯开了喉咙开吼。 原本御墨和皇帝都以为要经历一场硬战,却不料皇帝刚站出来,吼声刚过,站在另一艘船上的百里追日一行人便立即跪地参拜。 “臣等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异口同声,俯首垂眸,无比虔诚。就连之前还盛气凌人的钟莹莹,此刻也已经下马参拜。 御墨眼神诡异地扫视全场众人,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他心内不由估摸着:若百里追日一干人等果真有异心,现在父皇现身之时,不正是他们下手的好时机?要知道,现在父皇身边儿就只有他御墨一人保护,若过了这个节骨眼儿,父皇身边高手如云,还如何能有机会让他们下手? 或许,现在只剩下一种解释了:百里追日这伙人根本就没有叛心,当真如他们自己之前所言,他们只是来保护追查真相,确保真皇帝龙体无恙的。 不光是御墨能够猜得出百里追日这干人等的忠心,其实以皇帝的头脑也不可能蠢到猜不出来的地步。就不知,他为何明知对方没有反心却执意要治罪于他们? “尔等欺君犯上,罪大恶极,该当何罪!”皇帝见对方软下阵来,便觉得对方被自己的威严给吓退,遂不由得又翘起了高傲的尾巴,终于可以出一口恶气了。 事实上,无论是御墨还是皇帝都不会知道,百里追日一干人等前来玉湖并非真要弑君,也并非真以为船舱内的人是假皇帝。这真真假假的戏码,原就是演给御墨看的。只因御墨太精明,所以百里追日这伙人才会演得那般投入,完全融入了角色当中。 很欣慰的是,在场众多臣子联手演绎的这出戏的确够生动,简直无可挑选,天衣无缝。被这出戏熏染之下,御墨的心里约莫有了那么一点儿疑惑之处。相信,这一点点的疑惑很快就会成为泛滥的洪水蔓延开来,让御墨心中的怀疑逐渐扩大。 更重要的是,这出戏会让皇帝感到恐慌,让他有种被人盯着背脊的感觉。这样一来,皇帝在紧张之下,迟早自乱阵脚。 当下皇帝的反应不正好印证了他们之前的预测么?若非乱了阵脚,现在皇帝怎会愚蠢地怒喝出声?倘若皇帝够冷静,他现在应该佯作无事,并与这湖上的众人一笑而过,并表彰众人为保君王的执着不懈。 只可惜,现在的皇帝完全被愤怒和慌乱占据了心神,已然视众臣子为仇敌。 御墨见父皇的反应有些过激,轻声提醒道:“父皇息怒,百里三兄弟也是为了父皇的安危着想才执意要见父皇一面。当下他们已然顺从,证明他们还是忠心不二的。” “要你多嘴!”皇帝迁怒于御墨,口气很冲。说着,他又扫视对面船上的百里追日一干人等,恶声恶气地道:“尔等现在还打算挡朕去路?” “臣等不敢!”以百里追日为首的一众人等恍然磕头赔不是。 皇帝冷哼一声,转过头对御墨道:“不是要护送朕回宫?” “百里三兄弟忠心护主……” “送朕回宫一趟,能耽误你多少时辰?”皇帝不等御墨说完,便恼火地截断了御墨的话,并厉声喝斥御墨,非要让御墨独自送他回宫。 御墨刚才暗中观察一番下来,觉得百里追日一行人真没有谋害皇帝的意思,所以准备让他们将皇帝护送回宫。至于说御墨自己,他准备前去找二皇兄问个明白,现在心中尚有诸多疑问,怕是只有二皇兄和那丑丫头才能解释得清楚。 却不想,皇帝压根儿不理会百里追日那一队人马,说什么也要让御墨亲自送他回宫。 御墨一千一万个不想回宫,但现在也无济于事,只得硬着头皮带着父皇走了。 湖面上的几方人马并没有因为皇帝的离开而离开,反倒是全部都愣在了当场。因为他们都从皇帝的表现看出了些许诡异,都急着将今日的一幕幕串联起来,再综合考量,试图分析个结果出来。 钟莹莹走进百里三兄弟,扬起愉快的笑容对百里追日道:“百里大哥认为,今日之事会如何收场?” 百里追日不言,微眯着眼凝着钟莹莹。 旁边儿百里追月和百里追情也陷入了沉思。 良久,百里追情绕过大哥,走到钟莹莹面前,盛情相邀:“钟小姐若不介意,今日可去相府一坐。” 众人只当百里追情风流劲儿上来了,没将他的邀约当回事。 钟莹莹却笑脸吟吟,好不扭捏,一口应下:“反正最近我爹跟哥哥都不在,回家也无趣儿,索性去府上打扰几日。不过要说好,我得住青青那房,她答应过我的。” “没问题。”百里追情笑道。 钟莹莹随着相府三公子去相府“做客”,秦羽和孟达二将自然只能带着原本被钟莹莹带领过来的太子宫卫队去找寻主子去了。今日这里的一切,得详细向主子禀报才行。 ﹍﹍﹍﹍ “去哪儿了?” 青青刚出下山逍遥了一圈儿回来,正躲进师父的房里换衣裳。哪晓得,她才刚褪下那身美美的紫色纱裙,背后就响起了某个男人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询问声。 “你怎么来了?”青青反射性地拿起刚刚褪下的衣裳遮盖住重点部位,瞪大了眼睛,惶惶然地盯着正倚在那扇简陋的木门门框上的御轩。 只见得,他穿着青色圆领绸衫,慵懒地倚在门框,闲闲地打量这前方衣衫半褪的小妮子。嗯,很满意自己看到的风景,不由心情大好,只差没有吹口哨庆祝了。 “我怎么不能来?你师父这房离我们那间又不远,我一听到动静就来了。”说着,他又贪婪地往小妮子的胸前瞄了两眼。 “你看哪里!”青青冷喝,本能地将衣料死命地压在胸前,还下意识地低头瞄了眼。过后她才懊恼地发现,其实自己根本就没有春光外泄,充其量也就是露出了一小截滑嫩白皙的粉颈而已。她不遮还好,狠狠地用手蒙着胸前,这动作……额,太邪恶了! 御轩发现青青那一系列的小动作,不由喜上眉梢。 “很好,就该有这样强烈的防备心,不然被别人窥了去,我损失就大了。”他表示,很满意她的反应。不过,很快他又下了但书:“在为夫面前,你就没必要这么遮掩了。” “出去!”青青哪有心思跟御轩鬼扯?当即催促他赶快闪出去。哼哼!等她拾掇整齐了,她再出去找他算账! 御轩摇摇头,无赖到了极点:“傻子才出去。” 此刻的她,一身雍容,倾国倾城,举手投足都让人迷恋。尤其是他,根本难以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 “你不想变成傻子就赶紧滚出去!”她恼了,所以语气不善。不过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只有用这种凶恶的口气才能掩饰住自己现在一脸的不自在。 御轩非但没有滚出去,反而还步履缓缓地走了进来,勾起唇角,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发现他朝她走过来,青青不由自主对朝身后退去,直接退得抵到了墙角。 御轩乃是个天生的王者,浑身那威严霸道的气势仿佛具有无形的吸引力,能够吸走周围所有的气流,让空气瞬间变得稀薄起来。 青青仿佛看到头上飞来了一片乌云,遮住了她头顶的所有光亮,直觉黑沉沉的天压了下来,有种“压抑”得透不过气儿的感觉。后来,她才慢慢体会到,这种不同寻常的“压抑”之感,事实上是一种另类的紧张所致。 将她堵在墙角,他居高临下地望向她,发现她局促不安的一双纤手仍旧在胸前捣鼓。 “爱妃这是诱惑为夫?”他的眼睛都放光了。果然呐,男人就是得寸进尺的动物,才不久刚得到了人家姑娘的一声“喜欢”的肯定,现在就想攻城略池了?瞧瞧他,都摩拳擦掌了!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色胆包天了?”青青抬脚就想在某人重点部位踢上一脚,还好某人反应够快躲过一劫。 这小妮子可真狠!亏得他反应快。 闪到一边儿,御轩像泄了气的皮球,焉了。他什么时候才能开荤啊,哎,路漫漫其修远兮…… 遗憾地收起色胆,他沉声,正色道:“适才你去哪儿了?” 说起来,他就气。原本他正和他在清潭边儿的草地上切磋武艺,可她倒好,冷不丁儿地捡了漏,一溜烟跑了!这溜出去就是好几个时辰,害得他在山上等得心急如焚,既不敢贸然下山,又不甘心在此苦等。 下山吧,怕她回来找不到人,又怕她之后待在山上不下去,他就再难见到她;不下山吧,在这里等着,一点儿音信儿都没有,急得他心里七上八下的,就怕她出去遇到危险。以为他当真不知道么?她这趟出去,指定是找假皇帝去了! “出去溜达一圈儿,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她不甚在意地回道。 他瞧着她身上还不及褪下来的那身紫衣,挑眉一问:“这衣裳我怎不见你穿过?” “凭什么我的衣裳都得穿过你看过?”她嗤声道。 他加重了语气:“那是当然!若不穿给我看,我如何知道这衣裳适不适合你?就像这件儿衣裳就太透了,隐约地都能看到里面了。” “什么里面?”她低头一瞅,这衣裳还好吧?并没有很暴露的感觉,只是稍微薄了点儿,远看时可能有些透。不过以她的功力,也没有人能有机会将她看仔细,她怕什么怕?反正她就是喜欢这件儿,款式很好,荷叶边儿,还镶小珍珠的呢。 他皱眉,有点儿不悦,这小妮子,难道不知道她那身体的曲线又多诱人么? 发现他直勾勾地盯着她猛瞧,她提高音量道:“你出去,我要更衣。” “不是喜欢这件儿?穿好了还更什么更?”他更不高兴了。她穿这件薄纱下山,让别人饱眼福,却回来换别人的衣裳堵他的眼?她是不是弄颠倒了?谁才是那个有权力对她一览无遗的男人? 她也蹙起了那双秀气的娥眉,对他诸多不满:“我爱怎么穿就怎么穿,碍着你什么事儿?” “当然碍着我了。”他这回决定好好地行使身为夫君的权力。说着便极速朝她凑了过来,头一低,温热的唇便贴在了她的裸露的粉颈上。 “你、你……”她大惊,这家伙,是不是越发放肆了? 之后,他的嘴上移,往她的耳垂而去。 她双手齐上阵,欲推开他,却不料手一从胸前挪开,那傲人的胸部曲线正好映入他的眼帘。顿时,她心里一紧,心跳“噌噌”地上升,不知开挡自己,还是该推开他。 这小妮子,终于还是有不知所措的时候,他还当她一直都是得理不饶人的强势样呢。原来她还是对他有所忌惮的,只是程度不算太深,不过他也满意了,知道往后该怎样制服这个小妮子了。 “青青,其实你并不排斥我接近。”他轻声在她耳边呢喃,想要让她开窍。这小妮子横竖就是不让他亲近,这可不是好现象。 听到的话,她的心猛地震动了一下,而后本能地推开他,娇嗔道:“你坏透了,又吃我豆腐!” 算起来,这几日她好像被他揩油好几次了。额,她什么时候变迟钝了?居然屡屡让他得逞。还是说,他的话真没错?她真不排斥他接近?想到这里,她的脸又禁不住成了煮熟的虾子,红得透透的。 “那是因为你的豆腐好吃。不然别的豆腐,送给我吃,我也不迟。”他的嘴可是很叼的。 她扯了扯嘴,翻了翻白眼:“这么说,我还得感到荣幸?” 瞧他那样儿,就差屁股后面没翘起高傲的尾巴了。 “那倒不必,你只要喜欢就好。”他乐得屁颠颠的。 她失效,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真被他打败了。 两人抬着杠,气氛越发地轻松,相处也变得渐渐的自然起来。不知何时,他将她拥在了怀中,没有使坏,只是单纯地拥着她。 她试着挣扎了一下,没挣开。见他规规矩矩地,没有什么不轨的动作,她也就不再挣扎了。她不由在心中自笑:何时他和她熟稔到这种程度了?分不清界限在何时,但两人间的相处的确是悄无声息地有了质的变化。 “喂,我说你为什么看上我?”她始终不明白。 他眸光微敛,很认真地思索着这个问题,却半晌答不上来。不是因为没有答案,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爱,他对她自然也是。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纵然说了,她也不会相信,索性沉默吧,至少保持一份神秘感,留给小妮子天马行空地慢慢想象。 “你真不会娶别的妃子,侍妾?”她又问。不是吃醋,她保证,绝对不是,只是表示严重的怀疑。 他宠溺地在她耳边轻声低语:“就你一个我都应付不过来,怎么了得?” “哼!信你才怪。”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她不否认,的确还真是有那么一点点甜。这份甜蜜维持了许久,她那双晶莹的眸子里却突然映上了黯淡的色彩。而后,她喃喃叹息:“你信白头偕老?” “当然信!如何不信?”他觉得她语气有异,不由松开了她,抬起她的小脸儿,让她正视他。 她有些动容,但眼中还是不合时宜地闪出了别样的色彩,但被她隐藏回去,转而语态轻松地玩笑道:“呵呵呵……相信就相信,你那么激动做什么?” 他望了她好半晌,约莫觉得她心里有事儿,但没有深究。因为他知道她的脾性,即便他这会儿问,她也断然不会说。既如此,他何必煞风景地打破现在的美好相处? “青青……”他柔柔地唤道。 “嗯?”她的眼神有些朦胧。 他用手轻轻地在她头上温柔地抚了抚,动情地对她道:“不管怎样,你要相信,我们会幸福。” 她的心里仿若流过一汪甘泉,美滋滋儿的。 “是么?这算你的誓言么?”她依旧调皮地用玩笑的口吻掩饰此刻自己的内心。 他另一只手稍稍加重了力道,在她腰间拢了拢,介意强调自己的认真。 此时无声胜有声,他多么希望,这一刻变作永恒。永远这么拥着她,将她捧在手心儿里疼着。现在的他和她,也算是两情相悦了,唯一还横在他们之间的阻碍便是百里一族的那个难解的宿命。对了,想到这里,御轩突然心里一疼。 “对了,这两日应该没有不适了?”他忐忑地问道。 青青趁他不注意,从他怀中滑了出来,几步冲到屋内正中央的那个蒲团前,弯身坐了下去。 盘腿坐稳之后,她才微微地摇了摇头:“没事儿,这不都好好的么?” 他比她着急,赶紧又轻斥:“身子本就尚未痊愈,你还敢乱跑!若是出事了,如何了得?” “嘿嘿……”她赔笑,想要蒙混过去。 这小妮子,就知道蒙他!御轩这回可不准备让她给糊弄过去。 “你还没告诉我,之前去哪里了?找‘他’去了?”御轩口中的那个“他”指的就是皇帝。 青青点头如捣蒜,一下来了劲儿:“你是不知道,今儿他可畏缩了,躲在船舱里不出来,愣是让御墨出来顶着,笑死我了。” 搞了半天,今儿在玉湖之上观战,顺便推波助澜的紫衣女子,当真就是青青。这小妮子果然是闲不住,还专门跑去看热闹。 御轩听着,不由将一双剑眉越皱越紧。听小妮子这么一描述,他能够想象,假皇帝果真被逼急了。俗话说,狗急跳墙,接下来怕是得硬碰硬了。幸亏今日假皇帝势力不足,不然这小妮子怎能全身而退! “以后不准你私自行动。”御轩警告。 青青扁扁嘴:“刚才还觉得你挺温柔的,一下子又变回来了,冰块脸能吓死个人。” “能吓着你?”他表示强烈的怀疑。若真是能够吓着她,能够镇得住她,那倒好了。 她咧嘴一笑,鬼灵精眨巴眨巴双眼:“当然……吓不着!” “你个小妮子。”他无可奈何,宠溺地捏了捏她可爱的鼻头。 青青皱皱鼻头,撅撅嘴:“我们是不是太快了点儿?” “想不想再快一点儿,嗯?” 088 害羞 御墨护送皇帝刚回宫,庄妃就围了上来。(.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事实上,庄妃在皇帝被劫持出宫的这段工夫内一直就守在龙德宫等消息,只除了那日去了一趟天虞山外。 “皇上,您可回来了,臣妾都担心坏了。”庄妃几步冲上来便挽着皇帝的胳膊,接下来就是一阵嘘寒问暖。 御墨几不可查地动了动眉头,而后随意地对皇帝打了个招呼,也不等皇帝回应应允,他便自顾自地朝外走。 “站住!” 皇帝没有陷入庄妃的温柔攻势中,而是侧过头便厉声喝斥正快步离去的御墨。 御墨很无奈地转过身:“父皇还有何吩咐?” “派人去将那伙人统统给朕抓起来!”原来,皇帝对百里追日一行人之前在玉湖上的威胁耿耿于怀,还想着置人家于死地呢。 御墨不打算再多管那些朝中政事,沉默了小半会儿,却仍旧出声规劝皇帝:“父皇应当清楚,那些人现在不好动,也动不得。” 想想,百里家的三兄弟背后连着丞相呢,能动么?钟莹莹之父又手握雄兵,兵权未卸,岂能轻易动之?那孟达秦羽二将,外加太子宫那些卫士,都是二皇兄手下的得力之人,若动之,必定引起二皇兄的敌视,到时只能让父皇和二皇兄父子不睦。这些道理,父皇难道就没有想过么? 皇帝气得不轻,哪儿管谁能动,谁不能动?他现在只想让所有对他造成威胁的人都消失,方能消去他心头的顾虑! “朕是天子,谁人动之不得?”皇帝冷哼。 御墨微微地拧了拧眉头,而后反问:“父皇非要弄得众叛亲离么?” “你这兔崽子,敢这样跟朕说话!”皇帝气得不轻,怒火再度被点燃。 庄妃赶紧从旁安抚,硬是拉着皇帝往寝宫里去了。 御墨望着父皇的身影消失在那间富丽堂皇的寝宫内,不觉摇摇头,满脸担忧地独自走了。 皇帝被庄妃拉着往里走,还不忘了扭头瞥了好几眼御墨离去的背影,眉间又多了些隐忧。 “皇上,别管他了,来,您给臣妾说说,究竟怎么回事?”庄妃不满意皇帝将注意力放在别人身上,赶紧出声打断皇帝思绪,别硬拽着皇帝往卧榻而去。 皇帝由着庄妃扶到了榻上坐好,这才收回神思,转而轻声斥责庄妃:“你懂什么!” “皇上,您怎么了?一回来就冲臣妾发火。”庄妃倍感委屈。 皇帝黑着脸,心里想的是:这御墨看似脾气温和,现在看来也是个不好控制的主。不知道船上之事,御墨有无起疑? “皇上,皇上?”庄妃久久等不到皇帝应声,忍不住又唤了两声。 “叫什么叫!”皇帝怒了,又斥道:“你这女人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皇上,您怎么这样儿说臣妾?臣妾不是担心你来着么?臣妾知道,不就那日您让臣妾吃那魔煞神君手里的药丸儿,臣妾没答应,您就生气了?”庄妃表现得可怜巴巴的。 皇帝叹了口气,直觉跟庄妃没什么好谈,只丢了句“妇人之见”,随后便硬是赶走庄妃,自个儿在寝宫里琢磨着接下来该怎么做。 还有,那百里追日一干人等是真知道一些往事,还是单单是对本次劫持事件产生怀疑?若是只针对此次魔煞神君劫持天子之事而有了“假皇帝”的念头,那还问题不大;若是对往常的事情嗅到了些异样的气息,那就麻烦了。 说实话,御墨那小子之前所言的确不差,现在当真不是收拾百里三兄弟的身后,更不能动弹钟莹莹,否则相府和将军府联手逼宫,那可就麻烦了。至少也得先击败了这两股势力,才能治罪于那些人。还有孟达秦羽为首的太子宫卫队,也暂时不能动,不然…… 这样想来想去,那不就谁也动不了了? 皇帝越想越觉得自己窝囊,明明坐拥天下,位尊九五,却还得看下面人的脸色,真是憋屈! 不行,他不能这样憋屈下去,不然错过了时机,待御轩的羽翼丰满,就更加不好对付了。趁现在御轩势力尚弱,趁相府、将军府、太子宫几股势力还未凝成一股,他得先敲山震虎,震散这几股势力! “来人!即刻前往丞相府捉拿百里追日,百里追月,百里追情!” 一番心里挣扎之后,皇帝毅然下令,决定先拿相府三公子开刀。正好,现在有个确凿的罪名“欺君犯上”,不然错过了这个村儿,可就没这个店了。 ﹍﹍﹍﹍ 最近几日,因为皇帝被劫,丞相百里荣浩得统帅朝臣,看住庙堂,以防打乱,所以较往常又更忙碌些。刑部递来大案,因为牵涉朝中权贵,不便出手,让丞相裁夺。百里荣浩在刑部又是一阵折腾,完事后已经都过了午时,好不容易逮了空儿,坐椅子上歇会儿,屁股都还没坐热,便听到刑部小吏来报,说是相府出事了。 百里荣浩不及细问,一路纵马回府,才发现家里一片狼藉。 “怎么回事!”百里荣浩皱眉问着管家。 管家见到自家老爷,终于才从惊吓中回神,浑身尚在颤抖,好不容易才挤出声音:“老爷,少爷们被抓进宫了!” “被抓进宫?”百里荣浩还算冷静,但心中不好的预感自然还是很强烈的。 “是啊,约莫一个时辰前来了一帮侍卫,不说好歹,直接冲进来就在府里横竖一通乱搜,让咱们交出三位少爷。当时少爷们都不在家,所以……现在就成这样了。”管家叹着气,很是痛心。他在相府呆了几十年,这还是头一遭看到这样的惨况。往常老爷在朝野的威望最是高,就连先皇也对老爷礼让有加,可这回没想到竟然落到这个地步。这究竟是糟了什么孽了? 百里荣浩听到这里,他依旧没有慌乱,只是脸色稍微沉了些,紧接着又问:“三位少爷哪儿去了?” “少爷们压根儿没回来,要真回来了,侍卫们也不会将府上弄成现在这样儿。不过奴才差人去打听过了,说是少爷们在半道上被侍卫们截住,都抓宫里去了。”管家不是很确定地道。 抓宫里去了?为何他在宫里丝毫么有听到动静?百里荣浩觉得,这回事情估计大了。若非事态太大,皇帝应该不会动到丞相府来。 不及细想,百里荣浩赶紧再折返准备进宫面圣,可刚走到门口,他便停住了步子。 管家忐忑地跟在百里荣浩身后,见主子停住了步,不由试探着唤了声“老爷”。 百里荣浩沉了沉心思,暗暗吁了口气,总算心里平静了些。也是遭逢大难,难得他还能维持表面的冷静已经是不错了,心里多少也会有那么一点儿紧张。毕竟上回跟大将军钟进聊起,两人便隐约猜到了之后朝中会有政局动荡,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而且皇上居然直接就拿他的三个儿子开头。 “去,设法传信给太子。”百里荣浩对管家道。 管家赶忙回道:“之前就派人去送信儿了,跟派进宫给老爷传信儿的人一同出门的。按说这会儿也该有消息了。” 可怎么就没有动静呢? ﹎﹎﹎﹎ 天虞山 “你又要去哪儿?”御轩见青青又穿上了哪件淡紫色的纱裙,不由谨慎地追问。 青青调皮地一笑,道:“那么精彩的一出戏,我怎么能错过呢?” 先前之所以回来,那是因为她怕自己久留外面,以至于让他担心之余独自下山酿成惨况。况且,她最近身子不稳定,怕那玉湖之水不能让她撑过午时那段难熬的时辰。 现在午时已过,又成功安抚了他,她当然得再回玉湖观战了。 御轩拉下脸:“不许去!” “你说不许就不许?我凭什么听你的?”青青拽兮兮地撅了撅嘴,不以为意。 若是换做对别人,御轩早就冷声喝斥,以威严镇压了。可现在对象是她,他只能耐着性子解释:“听你之前所言,那假皇帝一定被逼急了,定会狗急跳墙。” “那又怎样?我们等的不就是他狗急跳墙么?只有让他撑不住了,才能露出破绽供我们趁虚而入嘛。”她淡淡地道。 御轩紧紧地皱着一双剑眉,道:“他是皇帝,手握天下之权,我们不可以跟他硬碰硬。” “现在脸都撕破了,不硬碰硬又能怎样?”她想不出还能有其他迂回的法子。 “父皇还无下落。”御轩终究还是投鼠忌器,别的不怕,最怕假皇帝对“父皇”不利。 青青很想提醒御轩:天无二日,国无二主。那假皇帝既然能上位,真皇帝多半都没影儿了。不过这话终究不好说,说出来许会有些伤人,所以她硬是将话憋在了心里。 其实御轩又何尝想不到?只不过,为人子者,多少还是想尽尽孝道。纵然父皇当真已不在人世,但他这个做儿子的,至少还是有份儿心意在顾忌着父皇,算是尽尽最后的孝道吧。总之,在父皇下落未明之前,御轩不准备大动干戈。 青青敛住了脸上的笑意,主动走到御轩跟前,满脸认真地低声对他道:“别担心,父皇乃是真命天子,会有上天护佑。” 哎,这假话说得,怎么感觉她心里都有点儿不好受了? 御轩伸来手臂,轻轻将她揽入怀中,低头垂眸,用带着浅浅胡茬儿的下巴在她头顶蹭了蹭。嗅着她发间的馨香,感受着她丝滑发丝的触感,顿时心中盈满感动。 “嗯。”他埋首在她发间,低声喃语。 当了一会儿乖乖女,经过了短时间的沉默过后,她微微仰头,瞅着他的眼,认真地道:“要不,你跟我一起下山?” “现在朝里一团乱,让他自个儿应付,我们暂时置身事外。”印象中,只有在她面前,他才会毫不隐晦地将心中的计划道出。若是在别人面前,他断然不敢合盘托出,这便是身为一个皇子的孤独。 青青蹙眉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恐怕我们现在已经无法置身事外。那皇帝老贼不是个傻瓜,我料他很快就会察觉是我们在背后操纵此事。我们若不先下手为强,到时指定被动。” “在朝臣们不明真相之前,我们下手,只会落得被天下人唾弃的下场。”他倒是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只是怕她因为受委屈。他曾在心中暗暗告诉过自己,要让她成为世上最幸福的人。即便是在当下这般困苦之时,他也不希望她趟进泥潭中。 “你怕身受骂名?”她怀疑地摇了摇头。 知他者,莫若她。 于是,他亦摇头,不过却与她的表情不同。他是带着笑意的,因为有她的理解,他觉得心里一阵暖融融的。 她见他否认,这才漾出了笑意,不甚在意地道:“这不就结了。走吧,我们下山。” “可我怕你身受骂名。”说此话时,他将环在她腰间的手拢了拢,加重了些许力道。 她笑言:“你都不怕,我怕什么?你忘了,我的名声向来都不怎样。” 至今在御墨眼中,她都还是个古怪讨厌的丑女。 “当真不怕?”他确认地追问。 她连连摇头,语气急切:“你这人怎么这么磨叽?再磨蹭下去,黄花儿菜都凉了。也不知道那假皇帝有没有脱困,他的后援有没有赶去玉湖?” “你不是说有御墨那小子在?那小子可没耐心等到宫里的后援。”御轩轻描淡写地道。 青青心里一惊,赶忙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御墨那家伙会先一步带着假皇帝离开玉湖?” “那是自然。”御轩笃定地回道。对御墨,这点认识,他这当兄长的还是有的。 青青歪着头,想了想,又连连摇头:“不可能。御墨那家伙虽然武功不错,可要对付我三个哥哥,还有秦羽孟达,以及钟莹莹与太子宫卫队,根本没有胜算。” “他们打不起来。”御轩丝毫不怀疑自己的判断。 青青蹙着眉头望了御轩良久,而后慢慢地从御轩怀中滑出来,然后在原地转着圈圈想了好半会儿,心中也似乎隐约觉得御轩说得不差。可是,她还是下意识地低声问道:“怎么说?” “你那三个哥哥都是忠义之士,一旦确信船中真是皇帝,便根本不会和御墨那小子动手。再者,御墨那小子看似与世无争,心中却仍旧埋了些心机。他怎会冲动地以卵击石?我们俩都知道他打不赢,他自己如何不知?明知会输,他自当不会出手一战。”御轩微笑着分析。 青青频频点头,呢喃道:“你说得还真不错,理儿也是这个理儿。可是他若不战,我哥哥们能放他们走?” “如何不放?”御轩相当有把握。 这么一分析,青青也觉得事情似乎有点儿玄乎了。哥哥们的确不会和那皇帝较真儿,可问题是,那假皇帝也不会和哥哥们较真儿么?哥哥们如放假皇帝回了宫,假皇帝…… “糟了!”青青猛地一拍自己的头,懊恼个半死:“之前我们只想敲山震虎,这回给哥哥们惹麻烦了!” “现在才知道?”御轩轻笑道。 青青拉着御轩就要下山,嘴里还嚷嚷:“你还笑得出来,我哥哥们就要倒大霉了!” “你着什么急,他们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御轩仍旧是那副一切皆在掌握中的王者之态。 青青不乐意了:“你说得倒轻松,不是你哥哥你当然不着急了。什么没有性命之忧,这回他们算是栽在你手上了。” “什么栽在我手上?小妮子,你可别乱说话,我何时要拉你哥哥们进来淌这趟浑水?”一切都只是巧合罢了,百里三兄弟也是自告奋勇前去追查的,并非他御轩有意招惹。 “反正都是因为你们家那点儿破事才让我哥哥们涉险。不管,你现在就下山去找你那皇帝老爹说理去,反正他现在还不知道你清楚当年李代桃僵之事,也不会怎么防你。”青青语气急促。 御轩却站在原地不动,任凭青青拽也拽不走。 就在青青即将发火时,御轩终于开口了,可语气相当低沉:“他不是我爹!” 在她面前,他没必要隐瞒,也唯一可以不认贼作父。 青青愣了一下,换了副商量的口气:“总之他现在还会买你的帐,你去跟他交涉,放我哥哥们一马。” “你这丫头,平时看着挺精,一遇上自家的事儿就乱了手脚。我们现在进宫去跟他交涉,岂非不打自招?放你哥哥们一马?只怕我们一去,他就怒火中烧,越发地不依不饶。”御轩冷静地道。 “那怎么办?总不能牺牲我哥哥们吧?”青青那眼神真够凶猛的,仿佛在对御轩说:你敢说是,我定不饶你! 御轩挑挑眉,笑而不答。 可急坏了青青,她恼火地大声吼道:“你去不去?不去拉倒,我自个儿去。不过我告诉你,我一走,你自己可下不了山,山上只有树皮树叶给你啃!” 什么?要将他一个人扔山上?坚决不行! 御轩马上示好:“不是我不跟你走,实在是心里有点儿不平衡。” 不平衡?有什么不平衡的?她用怀疑地眼神,无声地问道。 御轩可怜巴巴地道:“你心里永远都只有你那父兄,一牵扯上你娘家那点儿事你就急,也没见你被我的事急一急。” 额……都是已婚老男人了,居然还耍别扭?就因为这么点儿小事? 青青翻了翻白眼,无言以对。 御轩有点儿不死心,又用眼神巴巴地望着青青,仿佛无声地加了句:你若也对我急一急,叫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愿意。 切!明明是老奸巨湖的老狐狸一只,还装得那么可怜,笑人不笑人?青青的眼神是这么回应的。 “好啦,下次你遭殃我也替你急,行不?”终于,她没好气地妥协了。 御轩笑完了一双剑眉,整张脸看起来都温柔了不少,瞧瞧笑出的那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直晃眼。 “爱妃最好了。”被幸福冲昏头脑的他,乐得屁颠颠的,看起来就跟八辈子没谈过恋爱,初涉爱情的小毛头一个样儿。 青青一手挥开御轩伸过来的魔掌,扯了扯嘴角,:“少恶心了,肉麻不肉麻?我鸡皮疙瘩都掉一地了。” “你这小妮子,果真没情趣。”他摇摇头,表示相当相当地无奈。 “好了好了,赶紧下山,又被你浪费这么久工夫。”她抿着小嘴儿,老大不高兴。 他得了便宜,心情很好,由着她搓圆捏扁都愿意。不过说真的,他就喜欢这种与她手拉手下山的感觉,也只有在下山途中,他才能有这种特殊的待遇。这巍巍高山,可真是他的福音呐! 直到下了山,他才正色道:“我们不能回宫,那样只会让‘他’心存芥蒂。一旦激起‘他’的反抗之心,越发对你那三位兄长不利。” “合着你耍我?”青青拧紧了一双秀气的眉头,心里止不住地骂着御轩。刚才连哄带骗地从她这里要了承诺过去,原来是耍着她玩儿?明明不打算去帮哥哥们解困,却还要跟她讨价还价提条件?这不是逗着她玩儿,又是什么? “你看,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是?”御轩沉着脸,不高兴了。 青青扁扁嘴:“你还君子?” 其实她知道,他既然跟她下了山,便是心中已经准备好怎么做了,因为他向来不打无准备之仗。现在他不过是口头上耍耍横,故意抬杠逗她开心罢了,许是怕她家逢大变而情绪低落,所以用反话来激她,让她保持一份儿斗志,而不是萎靡不振。 难得他还能如此心思细腻地替她着想,她心里还是有所感激的。只不过,她不会表现出来,更不会告诉他,否则他那骄傲的尾巴不知道会翘得多高。 两人就这么一说一和,抬着闹腾着回了相府。 他们刚到相府门外,便看到管家在门口遥遥张望,慌慌张张。 “李叔,怎么回事?”青青心里悬悬的。 管家一边将今儿发生的事情告知青青,一边快步领着青青往书房而去,因为老爷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话说,今儿百里荣浩发现家中被搜得一片狼藉,起先心里倒是有些愤愤,更一度想要进宫跟皇帝理论。然而,在关键时候,他还是忍住了。不能凭一时之快冲进宫找皇上,不然只会适得其反。经过权衡之后,他索性在家里呆着,哪儿也不去,就等着青青和御轩回来。 要说这百里荣浩还真是料事如神,连出去送信儿的人都还没一个回来禀报太子夫妇的行踪,百里荣浩便已经能够确定女儿女婿一定会回府。这不,他的猜测准得没话说,青青和御轩终于登门了。 “老爷,太子殿下和小姐一同回来了。”在书房门外,管家轻轻地抬手叩了叩门,并低声提示道。 里面立即传出脚步声,而后那扇紧闭的书房大门“哗啦”一声,开了,透了百里荣浩慈祥而略感焦急的面庞。 “你可回来了,一连好些天没你们的消息,爹爹都快吓死了。”这对父女真是活宝。女儿那么强的一个人,在父亲面前乖乖女一个;当爹的,外面与群臣舌战时妙语连珠,口若悬河的百里荣浩此刻见到了女儿,却将嘴张张合合,半天说不句完整的话来,好不容易才想到以轻声假斥的方式打开话匣子。 青青赶紧走上前去拥进父亲怀里嘘寒问暖,并满是担心地探问:“爹爹,哥哥们呢?” 一说到这个,百里荣浩连父女相见的喜悦都被冲淡了,放开青青,而后对一旁的御轩道:“殿下,我们进屋谈。” 御轩颔首,压着沉稳的脚步随百里荣浩父女进了书房。 一进房,不及看茶,不必多话,青青迫不及待地追问:“爹,哥哥们究竟怎么样了?” 倒是御轩比较冷静,也一猜一个准儿:“落了什么罪?” “老臣也不甚清楚,似乎是‘欺君犯上’之罪。原本老臣欲进宫面圣,后来一想还是先与殿下通了气再进宫不迟。”百里荣浩心虽急,面儿上看起来却依旧稳如泰山,果然是将相之才。 青青接话道:“幸亏爹爹没有进宫,不然只会激怒皇帝,适得其反。” “可不是?皇上骤然下令抓了你三个哥哥,许是就等着爹爹自乱阵脚。”说话时,丞相百里荣浩看向自己的女儿,发现女儿眼中尽是睿智沉稳,不由感到欣慰。这么看来,前些日子三个儿子,以及侍卫詹贺所言的确不虚。或许他得重新审视自己的宝贝女儿,她也许并非被他娇惯宠坏的小毛丫头。 御轩则蹙眉不语,稍后道:“岳父休要担忧,他暂时还不敢动追日三兄弟。” “他?”百里荣浩很奇怪今儿会听到御轩直接以“他”字代指皇帝。 青青低声在爹爹耳边道:“爹爹,有些事,咱们以后再说。不过你要记住,君非君,臣非臣。” 君非君,意志现在的君王并非真正的君王;臣非臣,自然就是指百里荣浩也不必在皇帝面前做个忠臣。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皇帝都假了,下面的臣子如何再忠心耿耿? 许是父女默契,也或许是因为百里荣浩和钟进早就对这个皇帝产生过很深的质疑,总之此刻就女儿那么稍稍一提,百里荣浩便豁然开朗。 “殿下?”这百里荣浩是老臣了,遇到这等大事,会保持足够的沉着和冷静。很快,他便以询问的眼神望向御轩,借以向御轩这个太子储君求证。对于这件事,没有人比太子的话更有说服力。 御轩毫不犹豫地颔首。 百里荣浩见此,浑身一震,踉跄一步,险些跌落下去。不管他经风历雨多少载,这“君非君”的问题还是很让人震撼的。 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百里荣浩开口问道:“那皇上……” “爹爹!”青青及时唤住爹爹,并用力朝爹爹摇了摇头,阻止爹爹继续就这个问题问下去。因为她知道爹爹要问什么,无非就是问那个真皇帝在何处,这可是御轩心头的痛。 百里荣浩是聪明人,接收到女儿制止的目光,立时便噤声住了口。 “钟进那老头子当真慧眼如炬,比老臣还先觉出端倪。”百里荣浩叹道,借此转移沉重的话题。 青青吟吟一笑,试着用轻松的语气回之:“那是自然,人家钟老将军纵横疆场几十年,若没些头脑,怎能成得了常胜将军?” “是啊,那老家伙的确有一套。”百里荣浩跟女儿搭着话,却用余光注视着御轩,等待御轩接下来的指示。 御轩思忖了一会儿,道:“岳父在家等消息,权当什么也不知。追日三兄弟那里,有小婿照应,不会出事。” “老臣谢过殿下!”百里荣浩眼瞅着女儿女婿举案齐眉,心里多少放心了些。女儿儿子一样重要,女儿幸福更是大事。 从丞相府出来,往皇宫去的路上,青青的脸上才出现的忐忑不安的神色。之前在爹爹面前,她不敢露出丝毫忧虑,就怕加重爹爹的心事。 因为骑马比坐轿更快,套马车又得费工夫,两人等不及随意牵了相府马厩的一批棕红色大马,同乘一骑,飞马赶往皇宫。 马儿疾驰在宽阔的官道上,扬起飞尘滚滚,黄沙漫漫。 虽然青青背对着御轩,但御轩还是感受到了青青心思的浮动,因为她娇俏的小身板儿正细微地抖动着。他能猜到,她此刻一定心潮起伏,内心燃起惊涛骇浪。 “别担心,有我在。”他一边驾马飞奔,一边儿却又在她耳边低声呢喃。 青青干笑了一声,原本想缓和自己的心境,却发现反而让自己越发地紧张起来。微微侧过头,她不安地问道:“你觉得,我们真能救出哥哥们?” “你什么时候对自己这么没信心了?”他反激着她。 她回过头,望向前方,眼神有些飘渺,语气更是低沉:“哥哥们若有事,爹爹一定受不了。” “不会有事,相信我。”他保证。既然爱她,怎会让她忍受亲人别离之痛? 许是这次劫难,患难中,显得两人又亲近了不少。有他在,她心安,的确如此。 ﹍﹍﹍﹍ 将百里追日三兄弟下了天牢,皇帝却并不安心,在自个儿的寝宫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心想,要说这时辰也差不多了,百里荣浩那老家伙也该进宫来求情了,为何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各方力量都没有一点儿风声,这场戏怎么能继续演下去? “皇上,娘娘来了。”喜公公匆匆跑进来禀报。 皇帝怒不可遏:“不是刚让她回月清宫去?这个时候来捣什么乱!” “皇上,是皇后娘娘。”喜公公轻声提醒。 话音才落,一身华服的皇后便匆匆走了进来。 “皇上,您回来怎么不打发人去凤翔宫报个信儿,臣妾急得都快将天上的菩萨求遍了。”这话不假。虽说两夫妻现在没多少情分在,毕竟曾经有过美好的时光,皇后是个念旧的人,不会忘记曾经的过往。 对于皇后的惦记,皇帝心中是嗤之以鼻的,但面上没有表现出来。 “朕刚回宫,还没缓过神来,你且在凤翔宫呆着,朕晚些时候再过来看你。”皇帝语气平淡地道。 又是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皇后习以为常,心痛似乎麻木,不再如往常那般强烈。 掩住心伤,她谈及正题:“听说你将百里家那三个孩子给下了天牢?” 皇帝听闻皇后这般发问,不由心里陡升谨慎。他就说,这皇后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儿也不会单单只为了来确认他是否安好。只是,百里追日兄弟三人下狱一事,他才刚下了令实施,宫里别人都尚且不知道,皇后的触觉也太灵敏了。 “这是朝中的事情,你少管。”皇帝直接封了皇后的口。 皇后早有准备,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朝中的事情臣妾管不了,也不想管。咱们不谈国事,只谈家事。那百里家怎么说也是咱们的亲家,百里荣浩那三个儿子可是咱轩儿的舅子,跟轩儿有个姻亲关系。当下轩儿大婚不久,您就捉了他三个舅子,让轩儿怎么想?”皇后不疾不徐地道。 这个死老婆子,果然有一套!皇帝心中暗暗怒骂皇后。 “是家事大,还是国事大?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何况他们只是臣子!”皇帝冷哼。 皇后有着御轩同样的基因,都是从不打没准备之仗的。此番来龙德宫之前,她早就想好了一套套应付皇帝的方案,现在不过是慢慢地付诸行动罢了。 “以臣妾的了解,那仨孩子只不过在玉湖拦了皇上的驾,当时人家也并不知道船内当真是皇上您。身为臣子,在涉及君皇安危之事上显得谨慎,这并没什么不好,对么?倘若当时船上真有穷凶极恶之人冒充皇上,他们不执意面圣查个清楚,岂不放虎归山留后患?况且,那仨孩子一得知船上真是皇上您时,他们不是赶紧让路了?人家也没有为难您。您怎能将臣子的真心护主理解成欺君犯上,这之间相差太远了。”皇后似乎很少在皇帝面前说这么多话。看来,这回她是铁了心要将这件事情管到底了。 皇帝被皇后堵得哑口无言,冷哼两声,只得瞪着皇后不语。 皇后丝毫没有退让之态,大方任由皇帝狠瞪。 过了好一会儿,皇帝冷笑一声,嗤哼道:“朕往常以为你是个贤妻良母,现在才知你野心不小,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对朝里的事情了如指掌。” “臣妾从不管朝政,臣妾只担心家人安危。”皇后如是强调。 皇帝冷笑连连,终于决定不再对皇后虚应费力,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倒朕不知?你千方百计地收了个好儿媳就是专程来对付朕的。” “皇上何意言此?臣妾当真不明白。”皇后淡淡回应。 算起来,皇帝从庄妃口中得知青青是百玑宫宫主的身份已经许久了,当时他只当庄妃在胡编瞎说。此番被魔煞神君劫持途中,经由魔煞神君之口再度得当确认,皇帝心中对御轩,对太子宫,对丞相府都充满了敌意。往常他尚且愿意再等等,等御承羽翼丰满了再行大事。而现在,他觉得无法再坐等下去,否则江山易主,山河变道,凭御承手中攥着的那点儿微薄势力是难以扭转乾坤的。 是以,此次,皇帝才会坚决地拿相府三公子开刀。一则,想激起救子心切丞相的反叛,进而有理由罢黜相位;二则,青青救兄心切也会出乱子,到时便可以凭着她和御轩的夫妻关系,将罪名一同扣在御轩头上,废太子便指日可待。 然而,皇帝算漏了一个人,那就是皇后。往常,他以为皇后对他俯首帖耳,不敢造次,原来事实并非如此。 “你那好儿媳,便是京城命案之首,身后牵着百玑宫!你敢说他百里一族没有异心?”皇帝一口便爆出惊人之语,这张王牌,原本他是准备在合适的时机,当着合朝臣工的面爆料,借以杀百里荣浩和御轩一个措手不及的。 只因当下被皇后一激怒,心中不爽,不平之事,不由嘴快爆了料。当然,话音一落,他是有些后悔的,毕竟这会让事先得知此事的皇后一派势力有所准备。 皇后听罢,心中着实是吓了一跳的。只因皇帝一口咬定青青是命案之首。那丫头,看似柔柔弱弱,肩不能挑手不能扛,能跟命案搭上关系?还有那什么“百玑宫”,怎么一听觉得似乎不简单? “皇上,青丫头怎么说也是先皇命定的太子妃,咱们做长辈的,该让着她些,不能因为她什么地方做得不够好便……” “你觉得朕胡乱编排她的不是?这么大件事,朕能编排得出来?”皇帝不等皇后说完,便立即出声截断了她的话,更是言辞凿凿地道:“身为太子妃,竟然勾结江湖势力,除了意图倾覆天下,还能如何?” “那丫头只是个弱女子,何谈倾覆天下?”皇后据理辩争。 皇帝冷斥道:“弱女子?可真是个弱女子,弱得能聚众三千江湖蛮子城外扎营。” 这皇帝,当真是藏而不露。青青召回的那帮百玑宫弟子,之前因为百玑宫尚未修缮完毕,所以在城外扎营暂时安顿。岂不料,早落入了皇帝视线。亏得皇帝还能隐忍许久不曾透露,实在也是个心机深沉的阴谋家。 当下皇帝这番话炸得皇后头晕目眩,一时竟没了精力继续追问百里追日三兄弟下狱之事。 “百玑宫?”皇后不禁低声轻喃。常年困在深宫,她着实不知这百玑宫为何种组织。 皇帝并不介意花力气解释:“那是个令江湖人士威风丧胆的组织,跺跺脚,江山都会为之变色。你那儿媳妇,当真可谓是个十足的山野皇帝,比起朕这皇帝,并不少了威风。” 皇后虽然被炸晕了头脑,但仍旧不糊涂,急忙回应:“这么大顶帽子扣下来,那丫头如何承受得住?以臣妾看,此事多半是空穴来风,有人故意使离间计破坏咱们一家的和睦。这事儿,是在月清宫听说,还是此番被劫在宫外听闻?” 这死老婆子,果然厉害,脑袋转得还真快! 皇帝眸光闪烁,当即便道:“是真是假,你回去问问你那宝贝儿媳妇不就清楚了?” 这对“老夫妻”争执了许久,最后不欢而散。 却不料,皇后刚告退,走到龙德宫宫门口,便迎面遇上御轩和青青这对小夫妻。 “你们还敢来!快,回去再说!”皇后一脸谨慎,便要将御轩和青青拽到凤翔宫去问个清楚。 青青稍有不安地望了望御轩,又瞟了眼如临大敌的皇后。 “母后,出了什么事儿?”青青问道。 皇后没有责怪青青,只是悄声问道:“你老实告诉母后,可真有百玑宫这事儿?” 百玑宫? 御轩和青青顿时一愣,原来龙德宫那只狡诈的老狐狸早有所觉。 见儿子儿媳这般表情,不由再问,皇后已然了然于胸,不仅叹道:“看来,这回麻烦了。” 青青心里也是一抖,倒不是怕自己有个万一,而是怕假皇帝拿百玑宫开刀,那好几千人的百玑宫断然不能再度遭难! 御轩握了握青青的手,又朝她深情地望了一眼,无声地给予她力量。 面对眼前在两个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御轩平静地道:“放心,有我在,不是有事。” 青青咧开了嘴,朝御轩温和一笑,晶亮的眸子比往常更璀璨几分。盈盈眸光如碧波清粼,柔情似水,脸颊绯红,似在娇羞地诉说:有你真好…… ------题外话------ 谢谢“rjbqi”亲亲滴票票鼓励,么么亲们……嘻嘻 089 不得不想他 不知不觉,青青似乎已经习惯了御轩从旁护佑的感觉。 别过皇后,小夫妻并肩往龙德宫进去。从龙德宫的大门口一直到皇帝的寝宫,一路上,他们唯一遇到的人便是喜公公。 喜公公应皇帝的要求,出来探查情况,原本是探探丞相百里荣浩可有进宫,却没成想一出来就遇到太子夫妇。他见那对小夫妻匆匆而来,脚步很快,风风火火的,以为他们没发现他,所以他转身便跑,准备先行去皇帝面前禀报。却不想,被御轩一眼瞄中。 “喜公公!”御轩唤道。 喜公公一听到太子的声音,背脊一凉,赶紧停住脚步,机械性地转过神来,一脸不自然地垂着头,恭敬地道:“奴才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既然看到我们,如何要跑?”御轩岂会不知道喜公公要先去报信儿?他只是用这样的喝斥来震住喜公公,让其精神紧张,没有精力在接下来的面圣中使坏。 “对不住太子殿下,奴才刚才没看到您和太子妃驾到,只因急着去给皇上沏茶,所以才显得匆忙了些。”喜公公斗胆地说着谎。 御轩嘴角一扯,语气森寒:“没看到?” “罢了,没看到便没看到,我们走吧。”青青出来圆场,实在不想将时间浪费在这等狗腿爪牙的身上。 御轩原本也没准备过多追究,不过是想将喜公公绊住,让喜公公没法儿事先去给皇帝通气罢了。因而,现在见青青出来打圆场,他也就不再紧揪着这等小事不放。轻微颔首,随后他和青青一同往里走。喜公公则像只斗败的公鸡似的,垂头丧气地跟在小夫妻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 三人走到内宫门口,但见皇帝慌慌张张地在寝宫内来来回回地踱着步,看起来心里焦急得很。 喜公公欲出声先行提醒皇帝,却被御轩一记凶狠的目光制止。 “父皇。”御轩拉着青青,一边往里走,一边儿沉声唤道。 这一声称呼?这口气…… 皇帝浑身惊颤,猛地转身,抬眸望了,脸上的惊愕根本来不及掩藏,就那么明显地挂在脸上。 “百里家三兄弟玉湖围困父皇,乃是儿臣的主意。”御轩一来便将罪责往自己身上揽。一旦他揽在背上,皇帝反倒不会对付了。 果然是这般。皇帝显得有些措手不及,好半会儿才道:“你以为,朕就不敢动你?” “父皇乃是‘真命天子’,如何动儿臣不得?”御轩还故意强调了那个“真命”二字,言语中不无讽刺。紧接着,在皇帝不及回神之时,他又道:“父皇被劫出宫,儿臣身为储君要派人调查此事,再平常不过。而且据儿臣所知,百里家的三公子并没有做出什么僭越犯上之事。当时他们力求父皇露面,不过为是为了稳妥起见,想确认父皇是否安然无恙罢了。此等忠心耿耿,父皇不褒奖也就罢了,怎可将之下劳受狱?” “你是皇帝,还是朕是皇帝?还用你来教训朕?”皇帝说不过御轩,索性来横的,也不讲道理了,只管将“耍横”进行到底。 “既为君,便要有为君的气度风范,若要一意孤行,最后只能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御轩的嗓音越发地冷了。往常他或许还要与皇帝虚以委蛇,因为他还有所忌惮,怕亲人有个闪失。然而就在刚才,他突然改变了想法。 这老贼能将百玑宫的事情查了出来,想必其他的事情更是信手拈来。既如此,何必再伪装和睦?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将事情摊开来讲,直接来硬的!否则,几句软话现在根本无法撼动老贼陷害朝中忠良的决心。 “你反了你!”皇帝怒不可遏。 御轩首次在皇帝面前露出毫无商量余地的神情,语气更比之前冷了三分:“探查天子被劫一事,乃是我亲口授意,要有错,便冲着我来。明日午时之前,希望你能下旨放了百里家三兄弟,不然我会用自己的方式解决问题。” 皇帝自然能听得出御轩话里的不同。这小子,现在居然在他这个天子面前,直接以“我”字自称,连“儿臣”两个字都省了! 莫非……这小子察觉了点儿什么?难道说,当年玉湖之事……对了,那魔煞神君能查得出来,凭御轩这小子的本事又岂能查不出来?不行,这个祸患绝对不能久留! “你是在威胁朕?”皇帝冷斥,表面上还装得无所畏惧,心里已经开始在盘算别的东西了。 御轩一脸冷笑,毫不避讳:“可以这么说!” 说罢,御轩不管皇帝的反应,领着青青转身便走,直接回了太子宫。 一回到太子宫,青青便支开所有人,关了门,劈头就朝御轩责道:“往常你挺沉得住气一人,今儿怎么就这么急性子?你不是不想现在跟他翻脸吗?你刚才这么一番威胁,他一定受不了要反抗了。哥哥们还在他手上,他要发狠对付哥哥们,那怎么办?” 御轩温和地笑着,轻柔地伸手过去将青青扯到自己身边儿坐下,不疾不徐地解释:“你怕什么?你那三个哥哥又不是吃素的,那老贼对付他们,他们不知道反抗?你不是喜欢先下手为强?趁现在老贼的计划尚未成型,不是我们最好的时机?” “什么好时机?现在我们一点儿胜算都没有!”青青恼火地道。 御轩见青青显得太过激动,不想现在跟她谈及太多。他示意宫人前来沏了茶水,执起茶杯悠闲地品着,不时睨她几眼。 青青见御轩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慢慢地她也就静下心来,没有之前那么浮躁了。只是,摆在两人眼前的困难始终不曾消去,这让青青不得不充满担忧。 御轩终于出声了:“老贼已经知道百玑宫,而且还向母后提了。你觉得他会沉默多久,放任我们多久?” “事情都捅开了,还能等多久,估计今儿个就得发作。”青青没好气地道。 御轩颔首:“这不就对了?横竖这仗是要开打了,我们何不掌握主控权?” “可是哥哥们……”一提到亲人,始终是青青的软肋。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御轩神秘地笑了笑。百里家三公子在宫里才好呢,他们正好可以来个里应外合。 喝?还卖关子?青青无力地翻了翻白眼,这家伙越发地小气了。 “今儿吃什么,我饿了。”御轩抛开所有事,安心与青青过小日子。至于说朝中那些惊涛骇浪,在他眼中不过是飞沙轻尘般渺小,他只要动动手指头便能将一切掌控。反而是眼前这个小妮子让他捉摸不透。 青青撅撅嘴,摇摇头,叹着气:“你没救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只知道吃?” “什么时候也得吃不是?”他狡辩。 青青直接将之前被御轩喝干了的白玉茶杯递过去:“诺,慢慢吃你的茶去吧。” 扔下茶杯,她便起身离开。 “你要去哪儿?”御轩一把拽住青青的胳膊,稍稍一带,便将她扯进怀中。 幸亏青青反应及时,能够在关键时刻抬头避开障碍物,不然这会儿就得被迫跟某人脸擦脸了。 没能成功揩油,御轩显得有点儿小失望,眸光一黯,满脸落寞,语气里还有那么一点儿小媳妇儿般的委屈:“你就装一回柔弱,被我算计一回又怎样?” “哟呵?你算计我的时候还少?”她乌黑的大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不过,话虽如此,她却没有再挣扎,由着他将她揽着。 纵然没能一亲芳泽,但至少她在他怀中,这多少能给他一点儿安慰。 正当两人情浓意浓之时,门外匆匆飘进来一抹银白身影。 因为青青面朝着门口的方向,所以能够在第一时间看到闯入者。 “喂!你这人怎么不打招呼就冲进来了。”青青一边快速地从御轩怀里挣脱出来,一边儿拧眉朝来人责怪道。 怀中空空,御轩好生不是滋味儿,又见那个打扰了他好事的不速之客居然是御墨,不由黑着脸,冷着声斥道:“你这小子,真够煞风景的!” 说话时,御轩就差没咬牙切齿了。 御墨见自己破坏了人家小夫妻的甜蜜,非但没有不好意思,反而一脸乐呵呵的。这丑丫头,他就是不想看她太得意!就她这副样儿,真不知道二皇兄迷的是她的哪一点? “看来,我来的很是时候,不然我这英俊无比的二皇兄就得被某个丑八怪给玷污了。”御墨半开玩笑半戏弄地朝青青道,而且还有意轻微地挑了挑眉以增强调笑的意味。 青青听了,也不自己对付,转而低头望向御轩,嘟囔着嘴,好生委屈地道:“看吧,你们家的人好欺负人哦,我看我还是黯然消失的好,省得在这里受人歧视。” 说罢,她转身便往外冲。开玩笑,她等机会溜走已经等了好久了,今儿御墨这家伙总算做了回好事,助了她一臂之力。 御轩哪儿容得了青青溜走?急忙起身就要去拦截她,却被杵在中间的御墨给挡住了去路。 “二皇兄,我有话要问你。”御墨当即出声,语气中显得很低沉,脸上更是盛满了严肃和认真。 御轩皱着眉头,不假思索地道:“有什么事随后再说。” 说着,御轩便利落地绕过御墨,大步向前追青青去。 御墨就是不希望二皇兄整天给丑丫头霸占着,更不喜欢看二皇兄总将丑丫头宠得无法无天,所以这会儿说什么也要拦着二皇兄。虽说他武功不及二皇兄,可也算个顶尖高手,若有心阻拦,二皇兄也得颇费一番力气才能甩开他。到时,估计丑丫头早就跑得不见人影了。 几番被御墨堵截,御轩绕不开,索性伸手去推御墨。 御墨这回是横了心要拦下二皇兄,所以两兄弟居然在太子宫打了起来。 “二皇兄,暂且由着她去,她跑不了多远,顶多也就在宫里四处闹闹。”在御墨的心中,丑丫头就是个专横作怪,无所事事的娇娇女。他的话音方落,便接收到从二皇兄那双墨黑的眸子里射来的凌厉目光,不由改口劝道:“待我们聊完,你再找她便是。” 聊完了还能找得到那小妮子?御轩表示相当怀疑。甭说等他们聊完,即便就是刚才跟御墨磨蹭的这么点儿工夫,依着小妮子的身手恐怕都离皇宫一大截路了。罢了,他纵然现在去追也是追不上,之后再想办法,只希望她别轻举妄动就好。 沉下心来,御轩收起脸上的焦急神色,转而踱步往自己的座位而去,并用手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示意御墨也坐。 “什么事?”御轩问道。 御墨环视了一眼四周,用眼神定了定屋内几个侍候在一旁的宫人。御轩会意,朝房内的人轻轻拂了拂手,众人默然退去。 之后,御墨又在心中稍稍将语言组织了一番,极为谨慎地开口:“二皇兄是否有事瞒着我?” 御轩的眼中,精明的眸光闪了闪,但没有立即回应御墨。 御墨用很清澈,很纯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御轩。 良久,御轩开了口:“你指的是此番魔煞神君进宫劫持天子一事?” 御轩不是个喜欢绕弯子的人,更何况坐在他对面的人是他的兄弟,所以他根本没有准备跟人家打哑谜,直接便敞开了说。 而御墨对于这个件事情已经在心中思忖了良久,所以显得很敏感,此刻更是心细地发现二皇兄用了“天子”这个称呼,而非“父皇”。说起来,二皇兄虽然性子冷了点,可忠孝之心并不亚于他御墨,若非有什么隐情,不然二皇兄不会这样漠视父皇。 隐隐的,御墨心中的疑惑又加重了几分。 “百里追日三兄弟,以及钟莹莹,秦羽孟达这些人当真是你授意去玉湖调查真相?”御墨问得还算委婉。 御轩毫不迟疑地颔首,表示承认。其实,除了太子宫卫队以外,其余的人都是巧合凑到一起的,并非他指使。不过他没打算解释那么多,因为这些人的所作所为迎合了他的心意,代表了他的意思,所以他也就不用否认,直接将责任扛在自己肩上。 “他们口中怀疑之事,也是你提议?”毕竟在皇宫,天子脚下,御墨说话没敢太嚣张,怕隔墙有耳,所以问得很隐晦。然而,他相信,依着他和二皇兄的兄弟心,二皇兄能够理解他要问的问题是什么。 御墨猜的不错。他话中隐含的问题,早已被御轩所听出。 稍后,御轩直直地盯着御墨,道:“何必经我之口证实?你该相信自己的怀疑。” 聪明人跟聪明人说话就有这点儿好处,不必说得太白,只要稍稍一提,对方便能听出弦外之音。 “这么说……”御墨话还没完,便自个儿转移了话题:“二皇兄许久不曾去靖王府了,今儿可有空去靖王府陪小弟喝上两杯?” “为兄如今乃是有妇之夫,晚上习惯跟你嫂子举案齐眉,哪有工夫跟你小子瞎混?”御轩轻笑道,俨然一个被爱情滋润的幸福男人。 只是,御墨还是在二皇兄那张幸福的笑脸中瞅到了一丝严肃。而且,他还发现,二皇兄那两束清冷的眸光闪了闪。 御墨看得出来,皇兄并非真被爱情冲得忘乎所以。适才那席话,二皇兄的言外之意应该是在暗示,去靖王府不太方便,以免让人生疑。只是,在御墨看来,靖王府好歹也在宫外,而且是他自己的府邸,多少要自由些。这太子宫位居皇宫之心,成天的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这里,实在太不方便。 于是,御墨又道:“皇兄与皇嫂自打成亲便成天的腻在一起,也是时候拉开点儿距离,小别胜新婚嘛。” “哈哈哈!”御轩畅快一笑,说到新婚,提及他的感情生活,他最近是相当的惬意啊,简直就是如鱼得水,美得不得了。笑过之后,他欣然应允:“也罢,今儿为兄便跟你去一趟靖王府,今夜不醉不归。话说,你珍藏的那几坛成年的女儿红也该拿出来解解馋了。” “真是请皇兄去喝我那几坛美酒。”御墨在外人眼中,向来就是个风流潇洒,不问政事,很懂得享受生活的人。他的靖王府珍藏有陈年没有已然不足为奇,请皇兄过府一醉也在情理当中。 一到靖王府,两人便关在御墨房里,摆上一桌好菜,拎上几坛美酒,把酒言欢。 “现在,皇兄该说实话了?”御墨收起了平时那副漫不经心的姿态,很认真地问向御轩。 御轩夹了粒花生米,缓缓放入嘴里,又耐着性子细细咀嚼一番,眼神里显得深沉,似乎在想些什么。 “皇兄?”御墨见御轩想得入了神,禁不住轻声唤了御轩一声,想要将御轩从自个儿的思绪中拉回现实。 御轩望向御墨,目光依旧深邃:“我说什么,你都信?” 御墨心头如遭雷击,估摸着,事态严重了。只是稍稍忖度了片刻,他便丝毫没有犹豫地回道:“从小到大,就我们兄弟最亲,我何曾不信你了?” 御轩颔首,觉得时机成熟了,便将自己所知的关于假皇帝的一应信息全都告诉了御墨。 御墨听了,眼睛瞪得溜溜圆,目光呆滞,似乎被惊愣了。这果然是惊天大闻!不过,虽然震惊,但御墨并没有透露一丝怀疑,对于二皇兄的话,他当真是百分百的信任。细细想来,近年来,“父皇”的所作所为确实颇受他质疑,并不似他儿时印象中的那样。 接下来,便是长长的沉默。 良久,御墨开口道:“我印象中,父皇该是顶天立地的英雄,而不是现在小肚鸡肠,心胸狭窄的懦夫。” 忽而,御墨想起“皇帝”在船中那副怯懦样,不由皱了皱眉头。 御轩也不接话,任由御墨慢慢地将脑中的一幅幅画面串联起来,以便理出头绪。 御墨想着想着,不由觉得浑身虚软,仰背靠在椅子上,头望着房梁上精美华丽的彩绘图案。这个动作,一直持续了将近大半个时辰。 好不容易,御墨才从思绪中解脱出来,眨了眨眼睛。 这时,御轩低声安抚道:“现在他基本已经露出原形了,想来很快就会对我们动手,你自己当心些,我近来可能没精力顾着靖王府这头。” “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早不告诉我”御墨半埋怨地道。 “你这小子不是最喜欢逍遥快活?一旦得知此事,你还能快活得起来?不到动手之时,暂且让你这小子畅快几天。”御轩一改沉重的口气,转而用轻松的语调玩笑道。 “我们接下来该如何行事?”御墨极少向现在这样积极地参与朝政,看来父仇的威力的确无可估量。 御轩道:“现在他已经动了杀机,恐怕朝中一帮栋梁之才会因此蒙难。为今之计,先留住忠义之士,有人才有天下!” “我明白了,我会立即着手,尽力救出百里三兄弟。”御墨拍胸脯保证,一定完成任务。 御轩却摇摇头,道:“那三兄弟是皇帝故意用来引开我们注意力的,他们暂时不会有危险。一则,他们武功均是不俗,那百里追日又满腹韬略,根本没有人能在狱中对他不利;二则,他们的罪名根本不足以服众,皇帝要以此罪名对付他们,只会引起朝臣们的不满,反而对皇帝不利,这点那老贼不可能想不到。” “可是……若我们放任百里家三兄弟不管,岂不寒了丞相的心?而且,这样一来,也会让皇帝嗅出异样的气息。”御墨的担心不无道理。 御轩点头,表示赞同,而后道:“百里三兄弟之事,你不要插手,他们是我的姻亲,由我出面张罗即可。” 不错,由御轩出面最适合不过了,既可以让皇帝以为御轩被百里三兄弟之事困住手脚,又可以让御轩在青青面前表演一下英雄风范,博爱妻一笑,何乐而不为? 话到这里,说完了正事,御墨不禁好奇地将自己心中存了多时的疑问抖了出来:“说真的,皇兄你为何就一眼看中了百里青青?她……嗯,怎么说呢,似乎并不符合你向来眼高于顶的审美眼光。” 原本御墨还准备将心目中丑丫头的恶劣印象形容一番的,可鉴于上回二皇兄的警告,他还是决定作罢,改为比较温和的问法。 说到青青,御轩脸上阴霾全扫,两只眼睛了柔得几乎可以滴得出水来。这让御墨看了啧啧称奇。要知道,二皇兄平素都是一副冷死人不偿命的狠酷样,没想到二皇兄还有这么一面!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看来他御墨往常是小瞧了二皇兄变脸的功夫,还以为二皇兄永远只是那一副冷表情。 御轩自个儿陶醉了好一会儿,才勾起嘴角,毫不掩饰自己的热情澎湃:“什么眼光不眼光的?等你小子有了心上人就懂了,情人眼里出西施,她的一切都是世间最美的。” 御墨忙不迭地摇头,直称:“不敢相信,很难想象……” “你也不用想象,到时候你自然就明白了。”御轩的心情越发地轻松,握着筷子夹菜的频率都快了几倍,酒香菜美,果然享受呐。 也亏得二皇兄这样沉得住气,大敌当前,他心情倒是挺惬意的。 “我硬是想不通,怎么就轮到那丫头……额,百里青青了?”御墨刚说到了“丫头”,便见御轩黑着一张脸,赶紧改口,用青青的大名称呼。 御轩以往对于这个问题从不正面回答,因为在他的意识里,他和青青的感情属于两个人的隐私,没必要弄得天下皆知。只是他不曾料到,自己平素间会无意识地将对青青的宠爱写在脸上,这便越发地激情身边人的好奇心。 御墨这会儿的好奇心就已经被点到了最高点,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内情。果然,但凡是人就有那么一颗“八卦”心,没有八卦趣闻的点缀,生活会少了很多乐趣。 “二皇兄,这会儿就我们俩人,你就直说了,她究竟哪点儿好?”御墨其实还有一个心思,想要趁着合适的时机治治那丫头,但发现对她似乎不够了解,所以打算从二皇兄这儿入手。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御轩咧开了嘴,不吝为御墨解惑:“在我眼中,她哪点儿都好。” “哪点儿都好?容貌也好?”御墨觉得,二皇兄不是眼神出了问题,就心里有了毛病。丑丫头那副长相如果也能称得上“好”字,那天底下就着实没有“不好”的东西了。 “以后你就会明白,你嫂子可非寻常人可比。”御轩得意得很,还卖着关子,偷偷乐,竟然不将内情透露半点儿。御墨这小子风流鬼一个,四处招惹桃花,实在不让人放心。 看着二皇兄眉飞色舞地谈及丑丫头,御墨心中的疑问愈发深了,好想现在就去探探那丑丫头的底。既然皇兄不让他去天牢解救百里三兄弟,那他正好抽空儿去找丑丫头算算旧账。 ﹍﹍﹍﹍ 青青从太子宫出来,直接去回了百玑宫。 胖邪和瘦拓见宫主一回来,赶紧凑上前报告情况:“宫主,咱们在城外的据点被朝廷给封了。” “嗯。”青青一边落座,一边儿用鼻音应了一声。 “宫主知道?”瘦拓惊疑地问道。 青青又点了点头,随后问及:“可有兄弟受累?” “没有,幸亏宫主前些日子命属下将兄弟们都找回百玑宫,不然就麻烦了。现在的问题是,城外的院子被封,我们用来训练新人的场地就没了。”胖邪不无担忧地道。 青青想了想,道:“那就全都移到百玑宫来,横竖宫里也宽敞,现在不是还有好多空房?” “宫主,宫里倒是还有些空房,可也不能全占了去,万一要应个急,可怎么办?再说了,咱们突然招了那么多新弟子,没有一番考验观察便将他们全数都领进百玑宫住下,若其中有一二个不坏好心之人,岂不是引狼入室,养虎为患?”瘦拓越是担心起来。 “是啊,宫主。”胖邪附和,接话道:“往常老宫主在时,也没将所有弟子都引进百玑宫。这宫里毕竟机关密布,都是些机密的事情,断然不能让歹人窥探了去。” “再说,现在是往常那些老兄弟还没有全都聚齐。一旦聚齐,再加上新进的兄弟,这百玑宫虽大,却也盛装不下。更何况,我们往后要发展壮大,人数还会上升,宫主难道扩修百玑宫?”瘦拓话到这里,只稍稍停顿了一下,便兀自否定了这意见:“百玑宫坐拥灵山之脚,地方就这么大点儿,再扩充只能外山外修去。如若这般,到时反倒会降低防御能力,实在不可取。” “那你们说,现在该怎么办?”青青一脸平静地将视线在两位下属之前流转。 胖邪和瘦拓对视一眼,兀自摇头,轻声叹气:“哎!” 青青知道,其实最根本的问题是“银两”。一旦有了钱,多修几座宫殿,问题便迎刃而解。只是要让防御系统达到标准,简简单单修几间破屋抵不了什么事情。 “最近江湖上可有人前来挑衅?”青青换了个话题。 胖邪和瘦拓当即摇头:“最近京城命案,将百玑宫传得很残暴无敌,心狠手辣,反倒让往常那些蠢蠢欲动的势力不敢妄来。” “如此便好。”青青虽然暂时放了心,但也清楚,现在的安宁并不能持续太久。江湖中称王称霸全凭拳头解决问题,几十年前百玑宫横行江湖,令江湖震颤,无人能敌。当下百玑宫重现江湖,还不引来各方势力觊觎?只要打败了百玑宫,便能扬名江湖,谁不心动? 青青心中正有隐忧,那头胖邪就下了但书。 “不过……”胖邪吞吞吐吐,睨着瘦拓良久,两人无声地用眼神商量着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青青微微蹙起眉头,眼中现出了一丝疑惑:“你二人平常不是挺干脆的俩人,怎么也支支吾吾起来?” “最近江湖传言,传言……”瘦拓也起了个头,剩下的话又吞回了肚子了。 青青没好气地浅浅笑道:“你二人真会吊人胃口,我都被你们给弄得心里直发慌。” 胖邪和瘦拓又对视了良久,两双眼睛都是挣扎。 究竟什么事情?居然让这俩人如此忌讳言语? 过了好半天,就在青青耐性即将用完,准备开口追问之时,胖邪心一横,终于肯说了。 “外面传言宫主家里世代遭受诅咒,宫主也将命不久矣。这……”胖邪和瘦拓心惊胆颤地开了个头,却没能将话问完,因为怕听到肯定的答案。要知道,百玑宫好不容易才重现江湖,百废待兴,已是风雨飘摇,断然再禁不起霜雪侵袭。 青青“哈哈”大笑。 笑声方落,她道:“外面人造谣生事,你们也信?” “可江湖传言,传的沸沸扬扬,只怕不是空穴来风。”瘦拓说这话时,眼睛的余光还是偷偷地向青青瞥了过去,想要暗中观察青青反应,借以做出准确的判断。 然而,瘦拓却没有能从青青脸上看到任何端倪,见青青仍旧那副坦然于胸的神态。 两人终于舒了口气,齐声祝福:“只要宫主没事就行。” 青青则想,关于百里一族深受诅咒一事,知道的人并不多,怎么突然就传开了?不过这事儿倒真是个问题,还好现在御轩与皇帝也近乎撕破脸了,用不着她在从旁替御轩遮掩,更不用再跟御轩秀什么恩爱。他和她的关系虽有改变,但还不到如胶似漆的地步。 索性,她趁着这次回百玑宫,索性住些日子。如今不管是太子宫,还是百玑宫都是内忧外患,她得先行提升自己的战斗力才能有机会谈论振兴百玑宫,帮助御轩之类的问题。 “派个人替我收拾收拾房间,这几日我要住在宫里。”青青吩咐完,又赶紧补充了一句:“若无十分紧急事务,不可前来打扰我。宫里一应事务,便交由你二人暂代。” “是,宫主。”胖邪和瘦拓听说宫主要住在宫里,那还不高兴坏了?有宫主在,就好比在百玑宫搁了尊镇宫活佛,可以抵挡江湖上各路小鬼儿骚扰。 胖邪和瘦拓得了令,正要去忙活,又被青青唤住。 “派俩机灵点的兄弟混进宫去,打听打听天牢的虚实。若我哥哥们有难,及时援助,但切记不要透露我的消息。”青青心里也明白,哥哥们呆在天牢暂时是出不来的,而且他们也许根本就没准备现在出来。因为就此时而言,天牢反倒是最清净,最没争斗的地方,也是最让个假皇帝松懈不管的地方,哥哥们大可以趁机在牢中图个清静。 “宫主放心,咱们百玑宫的兄弟可不是长舌妇,绝对不会多说一句废话。”瘦拓保证道。 青青露了个笑容,算是对两位下属工作的肯定。 交代完两位得力属下,青青赶往自己在百玑宫内的大卧房而去。听瘦拓说过,那间大卧室几十年前是师父的房间,现在她接替师父,索性也沿用了师父的那间大卧房。 在侍女的带领下,青青前往自己的卧房。说起来,这还是她首次夜宿百玑宫,心里无端的还有些……是不习惯么?还是什么,总之她似乎有些思维不集中。 原本她是准备回房清修一会儿,可都还没进屋,在半路上便心绪不宁。也罢,像她现在这状况,即便回了房也集中不了精神,还不如随意在宫内走走,呼吸呼吸花草芬芳香气。 屏退了同行的侍女,青青漫无目的地在宫里四处走着,突然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我这是怎么了?成天地想着甩开那家伙,这终于甩开了,心里……我是不是自虐啊我?”青青哭笑不得地敲敲自己的头,直怪自己心口不一。或许,她对他的感觉,比她表现出来的还要深那么一点点。一想到这里,她更觉无奈,不由继续自言自语:“不是回来闭关练功的?怎么老想到他?习惯这东西,果然厉害,让人不知不觉便被俘虏。” “谁?” 青青正满怀心思地散步,突然从前方传来一声有力的喝斥。 闻声,她抬头望过去,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来到了那回她首次来百玑宫时取走玉笛的那个琴台旁。琴台附近站了一溜儿的兄弟,其中一位面色最沉,可谓是义愤填膺,青青不用想也知道刚才从她吼叫的人就是他! 青青没有丝毫不悦,也没有多言,而是掏出袖中暗藏的九音玉笛晃了晃。 “参见宫主!”那些站岗守护琴台的兄弟们,什么也不认,只认百玑宫掌权者的“信物”!是以,当看到青青手上托着九音玉笛时,态度立即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都退下!”青青的话音尚不及落下,那些人瞬间不见了踪影。可想而知,这百玑宫时何等厉害的一个武林帮派,行动之敏捷,恐怕鲜少有江湖势力能与之匹敌。 周人的人一走,四周突然安静下来,很死寂的静,静得人心生不安。 低头望着手里拖着的九音玉笛,青青缓缓走向琴台。记得上回就是在这里,她居然激发出了玉笛内隐藏的力量,让魔煞神君一路惨败!或许,这琴台也有种某种特殊的作用? 也许,她该改变思路,别处闭关,倒不如在此处试试?突然之间,她竟然一阵激动。只盼望,这回能如预期所料,若能调动玉笛的能量,御轩那边儿许会轻松很多。 怎么又想到他了?她哑然失笑。 随即,她将那温润的玉笛凑近嘴边,微动唇角…… ------题外话------ 谢谢“gonghuajing”亲亲的票票鼓励,么么…… 090 想要的 上回来这琴台时,因为撞到了不速之客魔煞神君。对方是个劲敌,使得青青不得不全力以赴,也就没有心思再去感知周围的事物。 再次来到这里,青青的心境完全不同。此时的她,放松心情地感受着四周的一切,不知不觉,竟发现内心无比的平和和安宁。这琴台仿佛有一种无形的魔力,能让人褪尽浮躁而保持一份儿宁静的心绪。也正是这份儿宁静,乃是她所学武功的根基。难怪师父要将百玑宫交给她,这应该也是其中一个原因吧。 将玉笛凑近嘴边,她轻倚在琴台旁,也并非冲着激发玉笛的力量而去,只是单纯地拿着笛子吹奏,因为喜欢这种完全放松的感觉。 悠扬的笛声缓缓自音孔里流泻而出,那绝美的音符竟然让她自己也不禁陶醉其中。心境随着笛声起伏,眼前仿佛勾勒出一幅栩栩如生的盛世画卷,让人以为那就是传说中的世外桃源。 全神贯注的她,此刻仿佛与玉笛融为一体,合二为一,完全的投入。是以,她没有发现,随着笛音飘扬,周围的一草一木都在发生微妙的变化。 温润玉笛发出墨绿色的柔和光芒,光芒射到琴台上,被反射出来,顿时点亮了四周,更让她的背后衍生出一圈金色的光圈,赋予她仙子般神秘的色彩。 眯着眼陶醉地吹奏着笛子的她,耳中突然传来缓缓的溪流声。她的心猛地一阵激动,心跳几乎漏掉一拍,赶紧睁开眼,眼前果真有一条蜿蜒而过的小溪。 她清楚地记得上回在这里与魔煞神君对抗时,她启动了笛子里暗藏的力量,也是先听到水流声,而后是小溪,再后来变成了汹涌澎湃的洪水。 果然,这琴台有着特殊的力量,对她驾驭玉笛和百玑宫有着某种关联。青青心内一喜,终于摸到了一点儿门道,算是有了一小点的进展了。 “宫、宫主……” 青青刚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便听到一阵唏嘘声,抬眸望向前方,才发现离小溪的不远处几名百玑宫弟子目瞪口呆地站着那里,瞪大的眼睛了透着不敢置信的目光。 “有什么事?”青青问道。 “哦?额……”那几人怔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要正事:“宫主,您交代属下们找的铺子,已经找好了。昨儿胖邪和瘦拓两位护法已经去看了,说是等宫主定夺。” “他们可有什么意见?”青青不由蹙起了眉头。听这兄弟的口气,那胖邪和瘦拓二人想来是没看出什么名堂,也没给出什么意见,只等着她去做决定。 难怪之前和那二人照面时,那二人丝毫不提这事儿,看来是压根儿就不懂这些。原先她还觉得只有有银子,盘下店面,费心经营便能让百玑宫有个生财之道。现在看来,她是太天真了,往常那些百玑宫的弟子几十年了也只会打杀,要么就是隐居山林耕地种田,哪儿接触过什么经商之事? 现在突然要让兄弟们以钱生钱,自食其力,实在不是一朝一夕之事。看来,她得好生费一番心思才行。 青青正思忖着该如何改变现状,但见那几个兄弟步调一致地,齐刷刷地猛摇头。两位护法哪儿给出了什么意见?他们只是背着手在那铺子了逛了几圈,象征性地走了走过场,然后只字不言地离开了,只交代他们禀告宫主,让宫主来定夺。 “走吧,带我去。”青青藏起玉笛,下了琴台。 一路上,几个弟子好不兴奋,直追问刚才琴台上发生的事情。 “宫主,原来您能启动九音玉笛?”说话者,已然年近六旬,眼中却熠熠生辉,发出崇拜的光芒,兴奋得像个孩童。 另一人也是差不多的年纪,同样惊喜地附和:“是啊,宫主,这样我们就不怕别人来挑衅了。” “别乱说!”青青拧了拧眉,真怕自己这半罐子水被兄弟们无限放大,最后惹祸上身。 毕竟是老弟子了,他们兴奋归兴奋,但该有的警戒不会少。 这不,马上就有人出来叮嘱道:“宫主,九音玉笛在咱们宫内属于绝顶机密之物,比百玑谱并不逊色多少。您下回再启动九音玉笛,尽量别同今日这般当着众人之面。” “是啊,宫主。若您要在琴台练功,下次让兄弟们在外护法才行。”又一人表示赞同。 “嗯。”青青颔首,心内的谨慎果真多了好几分。毕竟现在百玑宫刚刚重现江湖,又召集了那么多的兄弟回来,就怕其中有一二个害群之马。 几位均是年过半百的属下带着青青出了百玑宫,一路往城中而去…… “宫主,到了,就是这儿。”其中一位属下指了指面前人来人往,客流不断的布庄。 青青微蹙娥眉,眼中透着些许怀疑:“就这儿?” “是啊,宫主,这家不错吧?地段好,客流多,生意一定不错。”这位沾沾自喜,对自己的劳动成果颇为满意。瞧着吧,这布庄的门口都快踏破了,生意能差? 另外几人也一致表示满意。 青青忍住笑,率先跨门走了进去。 但见得,布庄里,集聚了好些前来挑选布匹的女人,有妙龄韶华的,也有风韵犹存的,更有年迈蹒跚的老妪。一个个似乎对店里的布匹都相当喜欢,均是爱不释手,赞不绝口。 柜台那边儿,有个瘦瘦高高的年轻男人,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的年纪,正抱着算盘“啪啪啪”地拨弄着算盘珠子。想来这人应该就是布庄的掌柜了。其余,这生意红火的布庄内没有别的伙计。 不时,那些个瞅着布匹的女人会过去柜台结账,都只是问问价格,然后随意杀了几价,便心满意足地抱着布匹走了。 青青和百玑宫的属下进来已经许久了,至始至终,那掌柜的都将目光盯着算盘,没有任何招呼顾客的意思。青青也不在意,随意走到一堆布匹前,闲闲地挑拣着。 那几个百玑宫的弟子见自家宫主受了冷落,禁不住走到柜台去跟掌柜的交涉。 “掌柜的,你这铺子还卖不卖?”几个人一起喝声,嗓门太大,由不得掌柜不引起重视。 掌柜吓了好大一跳,蓦然抬头,瞪圆了眼睛瞅着对面几个满脸怒意的男人。 “哦……是你们几位啊?卖,当然卖,请稍坐,我结了这几笔账目便来招呼几位。”那掌柜指了指屋内的两根条凳,示意百玑宫那几位老弟子坐上去稍候。 “哼!”几人气得直哼哼。本来嘛,他们这些个练武的粗人,向来都是急性子,哪儿容得了别人如此怠慢?再说了,今儿不是有宫主在场么?怎能耽误宫主的时间? 掌柜得没将几人的不满放在心上,依旧忙活着自己手头的事情。这期间,店内选购布匹的女人们又不时会上去结账,更耽误了掌柜好些工夫。等他忙完,招呼青青他们时,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了。幸亏青青中途用眼神安抚了手下,不然就那几人,非得去将掌柜的柜台给掀翻不可。 “让各位久等了,实在对不住。几位决定要盘下这铺子了?”掌柜的很沉得住气,没有表现出任何兴奋的色彩。 “废话!要不我们在你这儿浪费大半个时辰作甚?”说话者口气相当的冲。 掌柜赔笑表示歉意:“实在对不住,生意太忙,我一人儿实在照顾不过来,怠慢了几位。账目我都算清楚了,若几位今儿交了钱,咱们马上就能把手续给办了。” “不急。”青青凑那堆布匹前走了过来。 几位下属赶忙让出了一根条凳,恭请青青下座。 青青慢悠悠地坐了下来,又浅笑吟吟地问道:“掌柜的生意这般好,怎就不多雇两个伙计?这忙活的,让人看着都累人。” 掌柜听罢,眼珠子匆匆一转,便回道:“原是有几个伙计的,巧着都是些佃户家的孩子,这不是秋收了么?前两日都赶回去收谷子去了,就留下我一人顾着布庄,所以慢待了各位,对不住。” “原来是这样儿,果真是巧了。”青青附和,目光很随意地往铺子里瞟啊瞟,没个准儿,不过会时不时将余光往掌柜脸上窥去。但见掌柜的脸不红心不跳,一副坦荡之色。青青不由暗叹道:果然是商人本色,狡猾的很,丝毫不露马脚,难怪能将自己那几位下属蒙得彻底。 掌柜没想到会遇到个对手,眼里多了一丝谨慎,面上却毫无变化。 “这位是……”掌柜的心思转得快,立即就想到了用询问青青来路的方式岔开话题。 几位百玑宫弟子赶紧解释:“这是我家主人。” “哦……”掌柜状似恍然大悟,实则早就看出了端倪。若非这女子身份特殊,刚才那几个老男人会给一个少女让座?打从这伙人一进门,他就看出来了,少女走在前头,后面几人毕恭毕敬的。所以他也早就猜出来,知道真正来盘铺子的人是那个少女。 起初,他还在心里乐了一阵儿,觉得一个富家小女娃而已,最是好蒙。却没想到,这女子如此不好对付。 青青维持着一脸温和的笑容,看上去只是个天真单纯的娇娇女,可掌柜的能听得出她话了暗藏的玄机。 她道:“你这布庄生意很火嘛,怎么就想到要转出去?不是很可惜?” 若是一般女子这样问,掌柜断然不会多想。不过,眼前这少女,看似可欺,实则话中带话,精明着呢。商人出身的掌柜识人的功夫一流,怎能看走眼?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家里出了点儿事,赶着回家料理,实在抽不开身管这铺子。”掌柜显得颇为惋惜。 “就这样?这也用不着转铺子出去吧,随便找俩伙计来帮衬着就行。”青青挑眉。 掌柜忙不迭地摇手,直呼不行:“那怎么可以?伙计只能点算些货物,当真进货结账这些没有我亲自在场,这再好的铺子也没法儿撑下去。再说了,我这趟回家,也不知道是几个月,还是几年都没准儿,倒不如卖了这铺子也好走得放心。” 青青听罢,点点头,看似赞成,出口的话却又显得不是那么回事儿:“说句大实话,你这铺子可是棵摇钱树,生意好不说,这到店的顾客还都爽快干脆,但凡进来了就没有空手出去的,买得也多,还不怎么讨价还价。” 额……掌柜听到这里,不由有点儿心虚。他忍不住在心中咕哝: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了?物极必反,让人家给怀疑了? “那可不,都是些老顾客了,出手比较大方。”掌柜回道。 青青将目光探向门外,外面路上,人潮如织,川流不息。 掌柜也顺着青青的视线望出去,不明白她的意思是什么,但心中多少开始有了那么点儿紧张。 接着,青青道:“这铺子还真是个好地方,外面人来人往,根本不愁客流。” “可不是么?这儿紧邻京城最大的酒楼——满香楼,人气最是火爆。”掌柜趁势游说。 青青收回视线,回过头来对掌柜道:“只可惜了,外面那么多的客流,怎么就不往这店里来呢?” “姑娘这话是何意?”掌柜听得稀里糊涂。 青青不吝为之解惑:“掌柜自己都说店里来的都是些老顾客。这不明摆着,外面路上的客流根本就不往这店里来。你瞧瞧,这些个进来的客人,莫不是一进来就直奔布堆去,熟门熟路的,连问都不问一声,怎会是生客?” “这……”掌柜终于被问得哑口无言,大摇其头,心内忖道:这女子果然厉害! 这时,青青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掩藏起满脸纯真,目光凛凛,正色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掌柜若真想卖这铺子,说个合适的价码,我们好商量。” 那几个百玑宫的弟子听得云里雾里,来来回回地将视线在自家宫主和掌柜之间流转。哟呵,这才是谈生意啊,弯弯绕可真不少。原来自家宫主不仅武功厉害,头脑更是一流,往后百玑宫兴旺发达有希望了。 掌柜听到这里,心里防线彻底崩塌。 “看来,姑娘也是行中高手,我便不予欺瞒。这样,前儿我给这几位老哥儿开的价码是五百两黄金,今儿折价,三百两如何?”掌柜急忙道。 这不得了了,几句话下来,宫主不声不响就砍了二百两黄金!几位百玑宫弟子可谓佩服得五体投地,眼睛里都是崇拜的小星星。 偏偏青青还不满意,笑道:“掌柜做人不厚道。” “姑娘这话说的,生意不成仁义在。三百两黄金,若姑娘觉得还值,我们便一手交钱,一手交店;若不成,也无所谓。我可没逼着姑娘强买强卖,怎么就不厚道了?”掌柜这三寸不烂之舌,着实不是摆设,说起话来一道一道的。 百玑宫那几个弟子,直接无言以对,完全成了旁观者。 青青道:“做生意讲究信用。掌柜连蒙带骗的,还能称得上厚道?” 掌柜一愣,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不明白姑娘的意思。” “不明白?那好,我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这布庄就是个空壳儿,既没客源也没底子,就几匹新进的布料做摆设,而且那些料子还都不算太好。就这样,你还要三百两黄金?”青青不客气地道。 掌柜闻言,突然大笑:“姑娘果然是行内人,既如此,这铺子不能卖给姑娘了。” “为何?” 青青没着急,倒是一旁的几个手下犯了急,当即便反问掌柜。 被人给戳穿,还被人家给喝斥,掌柜也不生气,反倒还面带笑容,好言好语地解释:“不赚钱的生意,我绝不会做。” “这话实在。”青青赞同,而后反问:“不过,掌柜怎么就能一口咬定这桩生意赚不了钱?”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姑娘。我原不是开店的主,专做倒买倒卖的行当。我手中掌着不下十家这样的店子,都是用来转让的。”掌柜将自己的老底儿都掀了。 百玑宫那几个弟子听得直迷惑:“什么意思?” 青青见掌柜不便明说,估摸着是在介意自己的生意经被人学了去,所以将自己的几个手下都打发到门外,并且对掌柜道:“我想与掌柜单独聊聊,掌柜可否先关店半个时辰?” 掌柜犹豫了,没立即表态。 青青低声道:“横竖这店里也没有货真价实的客人,关会儿门你也没损失不是?而且,这半个时辰,我给你算一两银子的工钱,可划算?” 掌柜这回不再迟疑,赶紧打了个手势,让那些个充数撑场面的“客人”先出门去,并让他们关上了门。 “姑娘想聊什么?”门一关上,掌柜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青青也不含糊,开门见山地道:“掌柜转让这样一家店能挣多少?” “这个……”这种问题,不方便直说吧?掌柜的眼神释放这样的信息。可抬眼,他又见青青一副料事如神的精明样,便不由得忖道:这姑娘这等厉害,向来是个明白人。也罢,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他索性直说了:“生意嘛,讨价还价乃是必须,挣多挣少全凭买主的心里价位。” “那么……我换个方式一问,像这样一家铺子,掌柜今年转了几家出去?”青青这个鬼灵精,真是字字利刃,逼得别人无可隐瞒。 掌柜一听这话,着实为难了。良久,他选择实情相告:“我也不欺瞒姑娘。租下铺子,而后将之简单装点一下,最后再转让出去赚差价,这个好点子是月前经人点拨,我才开始做的。时间尚短,至今为止,不曾有过成交的记录。不过,并不代表今后没有。” “爽快!”青青激赏地道,随即又道:“你这点子是好,不过得靠运气好,蒙到不懂行情的傻瓜才行。一般成功的商人,怕是没那么好蒙。” “做生意,头脑三分,运气七分,没有不凭运气的。就如今儿个,若姑娘不在,你那几个手下,不就被我蒙过去了?”掌柜尤其沉得住气,都到这份儿上了,还能如此镇定。 青青哈哈大笑,笑声格外爽朗,竟不似平素那般柔弱女子的娇美样,倒是有几分英雄男儿的豪迈。 笑声暂歇,她道:“说得也是。不过,今儿我想跟掌柜谈一单更大的生意,比你这倒买倒卖铺子的门道更挣钱。” 掌柜听了不算动心,只是单纯性地接话:“什么门道?” “把你手上这十几家铺子都转给我,我还让你当掌柜,所得利润,咱们二八分成。”青青诱之以利。商人嘛,重利,她相信这会具有十足的诱惑力。不用出本金,就能白白抽去两成利润,谁不愿做?她也是因为百玑宫无人懂得经商门道,又看他是个精明人,这才愿意拉他进来,给他干股。 出乎青青所料,人家掌柜居然完全不心动:“这些个店铺都是刚开不久,挣钱不挣钱的,那也是后话了,更别说从中抽取利润。我只顾着转出去挣钱,并不指望真能将这铺子开得红火,至于那两成的利润,也是镜中花水中月,听起来诱人罢了。” “原来是嫌弃我的筹码太小,掌柜的胃口可真大。不过不碍事,所谓人才,提提要求也无妨。这样,除了利润抽成以外,我每月付你隔壁满香楼掌柜十倍的工钱,你替我将十几家铺子都管好了。”这筹码够大了吧? 掌柜着实心动,不过:“实在对不住,我的工钱,已经有人付了。” “嗯?”青青这倒听不明白了:“这些个铺子,不是你的?” “是我的,不过已经被人买下了。”掌柜道。 “买下了?那你还跟我啰嗦半天?”青青有点儿小郁闷。究竟是什么人,比她还精,居然先下手为强,抢了她相中的人才! 掌柜笑言:“铺子卖给了我的东家,不还可以再卖出去么?我替东家转卖也未尝不可?至于说我自己,已经跟了东家,自是不能再替姑娘做事。” 首战告败,青青心里多少有些不是味道。 “既如此,那不打扰了。”青青起身,往门口走去。 却不想,背后突然响起一声熟悉的男音,低沉性感,极富磁性,还带着浓浓的笑意:“就这样放弃了?” 青青心头一震,这人…… 转过头,她眼睛一亮,眉儿一挑:“是你?” “秦中,以后你就跟这位姑娘做事。”那男人不忙着招呼青青,反倒是对一旁的掌柜道。 掌柜微愣:“东家?” “我让你等的,就是这位姑娘。”那男人如是对掌柜道。 掌柜听罢,颔首,然后简单地向青青打了个招呼,算是报到了。接着,他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二人。 见掌柜出了门,青青才将放在掌柜身上的视线转了回来,瞄着屋内那个气质脱俗的男人:“你这是干什么?” “你不是缺人手?现在白捡一个,岂不美哉?”他浅笑道。 青青将小嘴儿一扁,没好气地道:“无功不受禄。” “我费心弄了这么些铺子,又替你找了个合适的人手,你不感激也就罢了,至少也得陪几个笑脸给我,算是对我一点儿肯定?”男人略感委屈地道。 “照这么说来,你倒是真费了不少心思。”青青点点头。 “那是自然。”男子一本正经地回应,并续道:“你也别不好意思,这些权当是我送你的礼物。” “礼物?”青青喃喃重复,稍后又道:“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你给了我这么厚的礼物,也想我还以同样的厚礼吧?不过我还真想不出,我能有什么东西值得你这样惦记?” “你心思果真不少。”男人叹道。 青青可不想让他给岔开话题,于是笑了笑,道:“你还是先将条件说出来,不然这礼物,我可收得心里不踏实。” 男人看着青青半晌也没有继续说话,那眼神,无比的犀利。 “怎么?我身上有土,还是脸上有灰?”青青挑眉。 男人笑了,笑得无比灿烂:“你脸上没灰,身上也没土,是心里有鬼。怎么,胆小了?怕我算计你?你自己就如此精于算计,还怕被我给骗了去?” 他指的,便是之前他在暗处窥探到的,关于她和掌柜唇枪舌剑的一幕幕。 “我怕你?”青青被激,立即来了兴致。哼哼!反正她现在正缺了这些东西,他送了来也正合她意,不要白不要,她还怕了他不成?即便他心中真有算计,她也能见鬼捉鬼,遇妖降妖,不怕斗不过他! 男人见此,如释重负:“这么说,这礼物,你是收下了?” 青青没立即回答,却蹙起了一双娥眉,不免疑惑:“你怎么就想到送我这些?” “因为我知道,你现在正需要这些东西。”他的话音里尽是理所当然。因为他知道,只有他最清楚她要的是什么。 正事谈完了,接下来聊点儿闲话呗。 “横竖这些东西你都要送我,为何不直接送了,还摆这么些名堂出来白白浪费工夫?有意思么?”她撅着嘴,轻声笑问。 他道:“我若不试探试探,怎知你是不是经商的材料?” “呵呵呵呵……”轻快的笑声传开,满是欢悦之气。 他望着她的笑脸,心想:只要她开心,这次纵然下了血本儿,他也不眨一眼。 “礼物可收下了?”这个问题,仍旧没个明确的答案呢,他不急不行。 ------题外话------ 谢谢亲们的支持,今儿字数少了点儿,明天补上,么么…… 091 指婚 既花功夫找合适的铺子,又帮着物色能打理好生意的掌柜,如此大费周章,不辞劳苦的幕后老大除了御轩,还能是谁? 话说过来,当下也只有他送的礼物,青青能够眼不眨,心不跳地收入囊中。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收,怎么不收,不收是傻子。”她重重地点点头。 他笑得万分得意,眼中还有着那么一抹孩童般纯纯的自豪,嘴上更是毫不迟疑地讨要称赞:“我费了这么多工夫,你好歹得有个表示,嗯?” “什么表示?大恩不言谢,免了吧。”她机灵地一闪,便似欢快的小兔子一般,蹦跶一下下跳到了几步之外,与他遥遥相隔。 讨不到好处,见她满脸的兴奋,他觉得自己前阵子的这番忙活也值了。 “也罢,省得你胡乱猜疑我送个礼物还别有用心。”他笑意不减,望着她时,他眼中的色彩总会显得很柔和,脸部的线条也不会紧绷,表情看上去自然也不会似平素在外人面前的那样冷酷。 青青眉儿一挑,娇笑道:“你原本就不怀好意,这还用得着我猜疑?” “你这小妮子,就是不让我好过。”眼瞅着她心里乐,以为能听她几句舒心话,居然还是这般不肯服软。算了,无论怎样,只要她高兴就好。他再次如是对自己道,不过还是有点儿遗憾,外加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见他这样,其实青青心中是有所感激的,只不过她不想告诉他,省得他骄傲的大尾巴翘上天去。 “对了,你怎么就能猜到我今儿个要来这家布庄?”青青狐疑地问道。眼神中更是透着诡异的色彩,似乎在无声地问着:莫非他跟踪她?他有这本事?能跟踪得上? 御轩只稍稍一瞟青青,便能将她的心思猜个七八分,神秘地眨了眨眼,他喜滋滋地道:“这是秘密,我怎么能告诉你?” “喝!就这,你还卖关子?”青青嗤哼一声,状似不在意,其实小心肝儿已经被挑动了。这家伙,他究竟是怎么跟上她的呢?嗯……这确实很蹊跷。 御轩转移话题,立即将脸一拉,沉声道:“说到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你私自跑出来,该不该受罚?” “罚?谁罚?你么?”青青的语气里尽是惊奇,忍不住喝道:“我们早就说好了,你不能干涉我的自由,我爱出来就出来!” “若是平常也就罢了,现在是关键时期,稍微不留意就能给歹人留下可趁之机,你竟独自出宫!”御轩也恼了,倒不是真恼,而是想以气势压制住小妮子的气焰,不然她以后会变本加厉。 青青嘟囔着嘴,气呼呼地哼了哼鼻子,懒得跟他费口舌。一转身,她准备往门口去了。 御轩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暗自轻叹了一口气,最后还是成了自个儿服软。 “等等!你去哪儿?”他赶紧追上去。 青青的脚步是快,但还不知快到御轩追不上来。看得出来,她是有意拿捏了合适的速度,既让御轩追得辛苦,又不至于让他追丢。 对于这,御轩心中自是有数,不由好笑。这小妮子,真真是顽皮。 “不是不让你出宫。你要出来,捎上我,我们结伴,随你去哪儿。”御轩好声好气地解释。 背对着御轩,快步往前小跑的青青听罢这话,嘴角一弯,偷着乐。 “有你跟着,多不自在?”她狡辩。 御轩当即举手发誓:“只要我跟着,你爱走哪里,就走哪里,我绝对不阻拦,也不会让你不自在。” 青青听了,笑面如花,猛地转身,问道:“此话当真?” 御轩颔首,表示自己在她面前所说的话绝无一个“假”字,比真金还真。 “那好,我现在就要去个地方,你陪我去吧。”她眉开眼笑地道。 御轩觉着自己似乎中计了,却又不好反驳,眼瞅着陷阱在眼前也只能跳下去:“去哪儿?” “不急,到了你就知道了。”青青笑得好诡异。 ﹍﹍﹍﹍﹍ 龙德宫 自打回宫后,皇帝先是被御墨给指责了一顿,接着又被御轩威胁一盘,心里是怎么想怎么不舒服。 算起来,御墨那小子向来在他面前还是挺恭敬的,这回也不将他这个父皇给放在眼里。御轩那小子就更不说了,直接上来就是一番威胁,丝毫不顾及他这天子的威严。 不知道的人,估计还觉得御轩那小子更像个皇帝,而他这个货真价实的天子倒成了陪衬了! 思来想去,皇帝终究找不到可以信任的人选。因为先皇的遗旨,赋予了百里丫头无可撼动的太子妃身份,如今御轩那小子又娶了百里丫头,太子之位非他莫属。更何况,即便没有百里丫头,御轩那小子在朝中的呼声也极其高,尤其是身为百官之首的百里荣浩,以及手握军权的钟进都成了太子宫的势力。剩下朝中那些臣子,还不见风倒的一致偏向御轩那头? 越是想着,皇帝便越是觉得御轩那小子对自己的威胁太大,已经到了不得不铲除的地步了。只不过,动那小子着实不易,断然不能因为铲除了太子宫的势力而弄得朝局动荡,不然那些尘封的旧事很容易被挖出来,岂不成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皇上,要不咱将康王爷召回来?”一旁的喜公公见皇帝坐立不安,斗着胆子过来,弯着腰,凑近皇帝耳边轻声提议。 皇帝闻言,眼中尽是算计,稍后又摇头:“不可!军权要紧,钟进已经去了营中,承儿再回来,岂等于直接将军权让给了太子一派?” “可是,若康王爷不回来,现在朝里根本没人是太子的对手。”喜公公一个内侍,却对朝中局势了如指掌,权杖平素皇帝的信任,将他当成了心腹,什么事儿都喜欢跟他论论。 若说,放眼整个皇宫,皇帝最信任的人,除了御承,庄妃,估计就得数喜公公了。只可惜他只是个内侍,无权无势,帮不了皇帝。 “朕烦心的就是这个。”皇帝皱着眉头,心里那个急啊。 喜公公又谏言:“要不,咱们去月清宫,跟庄妃娘娘商量商量?” “她能有什么主意?妇人一个,平素就会拈酸吃醋,大事糊涂,小事精明。”自己的女人,皇帝难道还不清楚?对于庄妃,他真是恨铁不成钢。喜欢,他倒是真喜欢那女人,要不也不会让她专宠于后宫。可恨的是,那女人小心眼儿,头发长见识短,有时候还真跟她说不清楚。 喜公公忙道:“皇上莫急,庄妃娘娘没有主意不要紧,她背后不是还有独孤九成跟魔煞神君?那两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灯,能抵千军万马呢。” 皇帝叹了口气,缓缓地起身,道:“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主仆俩一同来到月清宫,便见前院里,庄妃正悠闲地躺在贵妃椅上晒太阳。 “你倒还有闲心?”皇帝心里极度不平衡。 说实话,庄妃确实心情不错,因为皇帝已经和御轩一派彻底撕破了脸。往常她还担心皇帝会不会扭过头去看上凤翔宫那老太婆,现在看来,她的担心是多余的。皇帝压根儿不喜欢御轩,也不会因为想要朝局稳定而迁就御轩。 “皇上不让臣妾去龙德宫打扰,臣妾在自己个儿的宫里晒晒太阳,这也有错儿?”庄妃半撒娇地道。 皇帝撇过头,朝身侧的喜公公递了个眼神。 喜公公立即退了出去,站在院子外把风儿。 见谈话的环境安全了,皇帝才走到庄妃的贵妃椅旁,居高临下地喝斥她:“这大庭广众的,见了朕也不行礼,让别人捉了短去,徒惹麻烦。” “皇上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别处臣妾不敢保证,可在月清宫臣妾可以打包票,没人能窥去半点儿秘密。”庄妃显得很自信。话落,见皇帝一脸不信,她道出玄机:“你当咱们承儿是酒囊饭袋不成?他赶赴军营之前,早就想到会有现在的局面,早一步在臣妾的月清宫布置了机关陷阱,上回魔煞神君进来也因此着了道,更别说其余的人。” 皇帝一听,脸色有阴转晴,嘴角也露出了几许笑意:“承儿当真有这能耐?” “您自己的儿子,您难道不了解?承儿心思多着呢,虽然不似御轩那小子冷酷吓人,咱们承儿玩儿的是脑子,不跟太子宫那帮一个路数。”庄妃颇为自豪地道。 皇帝心情大好,突然有心思跟庄妃调调嘴上之欢:“你这辈子做的最成功的事,就是给朕生了承儿这个好儿子。” “知道就好,别动不动就对我发火。”庄妃蹬鼻子上脸,埋怨起皇帝来了。 皇帝这回没介意,仍旧摆着笑,还伸手去拉庄妃起身。 好些天没跟皇帝亲热了,庄妃见皇帝主动亲近,不由大喜,又是搔首弄姿,又是猛挤眉眼儿,就要逗得皇帝心痒痒。 皇帝这家伙,果然是个老不休,看到庄妃软软的身子往自个儿怀里挤着,他差点儿没把持得住。 “别闹,今儿朕来是有要事跟你商量。”皇帝气息不稳地道。 庄妃自觉热恋贴了人家的冷屁股,满心不爽,拉着脸,使着小性儿,越发地往贵妃椅上躺去,硬是不想起身。 皇帝赶紧伸手,穿过庄妃的腰肢,将她给抱回了寝宫。 ﹍﹍﹍﹍ 话说,御承一去到军中,才得知南侧多个小国入侵,军情一度紧急。 可恨的是,他与军中将领关系不近,那些个将士们压根儿不将他给放在眼里。他欲调军回击,底下的将士们却按兵不动,气煞他也! “尔等深受皇恩,竟不思报效,敌寇入侵却纹丝不动,罪莫大焉!还不整装待发,听本王号令,极速攻打敌寇!”御墨拔高了嗓音喝斥道。 哪晓得,营帐之内,那些历经风霜的沙场悍将们竟对御墨的话嗤之以鼻:“军帐之内,没有君王,只有主帅!” “放肆!眼睁睁看着敌寇入侵,便是尔等保家卫国之能事?”御承只恨自己随军时间尚断,若是他早年能有机会想御轩那样沙场驰骋,现在如何会命令不了这些莽夫? 将帅们齐声回道:“大将军乃一世英豪,早料准了今日之事,回朝前已然做了准备,无需我等担忧。” 御承素来城府颇深,并不太容易被人的冷言冷语激怒,可是今儿个却早已按捺不住。一个钟进,纵使他手中掌握着军政大权,也充其量不过是御家天下的一个臣子!为臣者竟敢与自己这个堂堂亲王较劲儿,那钟进凭的是什么?没有人在钟进背后撑腰,他焉能如此狂妄? “钟进纵有百般能耐,他还能是千里眼,顺风耳?身在宫廷,如此远距离地指挥尔等作战?就他事先部署的那些策略,倘若有着不妥之处,岂不拿天下百姓的性命做儿戏?”御承原不是喜欢说话的主,平常也是惜字如金惯了的。可今儿个不说不行,要再不说,底下的将士们就更加懒惰不前了。 只不过,御承不知道,他即便说了也是白说。军中不必朝中,只凭威望和实力说话,权势在这里不说绝对没有效果,但至少收效甚微。 “看来康王殿下对行军打仗不甚了解。所谓统率者,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纱帐之内便可决胜千里。帅将并非一定要飞马沙场才能看清形势,也不需要亲力亲为,横扫沙场之人不是统帅,而是我等这些将才!”这些个将领似乎是有意跟御承扛上了。 这一席话出来,御承该作何辩驳?他们说的不错,御承在军中的机会少,行军打仗确实经验不足。即便他武功再高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单枪匹马是成不了什么大事的,要有效地指挥动眼前的大小将领,确实需要一定的能耐。 “这么说,钟进一日不来,你们一日不出兵迎战?”御承的声音听起来有了些变化,变得阴气很重,脸色也不好,看来是真有发怒的征兆。 将领们讳莫如深:“这种事情便不劳康王殿下费心了,该出兵迎战时,我等绝不拖拉。” 一番唇枪舌战下来,御承居然没有讨到丝毫便宜,只能坐在椅子上黑着脸生闷气。 那帮将领更是不因为惹恼了权贵而心惊,各自忙活各自的事情去了,竟然没有一人留下来招呼御承。 要说这御承,往常在朝中也算个响当当的人物,自认计谋城府并不输给御轩,怎么到了军中就差这么远?虽说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可他此刻就在军中,为何依旧撼动不了御轩的势力?看来,自己的太子之路充满了障碍…… 半日过去了,南北两方,三个小国联合攻击,步步逼近,形势一度危急。奈何,紫泽国这军中将士依旧毫无所动,这下御承不得不下狠手了! “赶紧命兵士出击!”御承捉了钟进的副将邓州,无奈之下,只能行威胁之能事。纵然他指挥不动那些士兵,他还收拾不了这个小将?他算是看出来了,钟进不在,底下那些将领都听着这小将的。 哪晓得,御承刚捉了邓州,军中大小将领便都围了进来。 “康王殿下要以这种方式指挥千军万马?”一名年长的将军嗓音中全是嘲讽。 御承放开了邓州,瞪了瞪说话的老将军,而后双眼微眯,满脸的不痛快。 “如此怠慢军情,你等可吃罪得起?”御承也不打算再跟这帮横竖不听劝的莽夫纠缠,决定回宫找天子说明情况,倒是皇权压下,看这些人还敢不从! “若当真怠慢了军情,自有元帅问罪,不劳康王殿下操心!”那老将说话更冲,丝毫不将御承这堂堂亲王放在眼里。 御承听了,气得连跟这帮将领理论的心思都没有了,甩袖便出了营帐,翻身上马,扬尘而去。 将领门站在营帐口,注视着御承飞马而去的身影,个个沉默,均是没有人再言其他。 良久,邓州有些担心地开口:“我等这样为之,不知会否给元帅带来麻烦。” “我们若不兵行险招,元帅焉能安然回营?” “是啊,前阵子太子妃和小姐一并差人来报就称元帅被皇帝软禁在朝,这都过了多少时间了?眼看军情又急,按说皇帝早该放元帅回来,可至今杳无音讯,想来天子欲夺军权的意图很明显。” “若不夺权,也不会派了康王来营中。” “大伙儿刚才也看到了,康王并非为君的合适人选,若天子废黜太子,立康王为太子,到时没有我们的好果子吃倒是小事,天下百姓也不能有这等心思深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君王。” “放心吧,军情要紧,御承回宫禀告天子,只会让天子提早将元帅放回军营。” 众人你一眼,我一语地讨论了半天,总算达成了一致,不过各自心中还是有些顾虑的。 “看来也只好如此了。此事便到此为止,各位将军各司其事,密切注意敌军动向,做好迎战准备。另外,本将再加派人手立即回京向老将军禀报军情!”邓州有条不紊地吩咐道。 “不必了!” 一声洪亮的嗓音响起。 众人均转头向声源处望去,但见一生戎装,老当益壮,威武不减当年的大元帅钟进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 元帅回来了?众人微愣,但随即一喜,总算雨过天晴了。 “末将参见元帅!” “拿地图!”大敌当前,钟进一回来便完全融入战事之中,至于说御承来了又走,中间产生的那些小摩擦,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为帅者,大心容海阔,怎会在乎那等芝麻绿豆大的小事? 众人立即开始忙活起来,主心骨一回来,什么事都好办了。 ﹍﹍﹍﹍﹍﹍ 御承一回京城,没来得及回自己的康王府,便先进宫来找父皇。得知父皇去了月清宫,他赶紧又辗转月清宫,却不料,刚回来就给人拦住。 “王爷,娘娘跟皇上正忙着,您先喝杯茶暂歇一会儿。”庄妃的贴身宫女月琴留在庄妃的寝宫外把风儿,见御承急匆匆地就要闯进去,赶紧上前阻拦。看什么玩笑,现在娘娘跟皇上正翻雨覆云呢,若被康王爷撞个正着,岂不乱套了? 御承心急如焚,管不了那么多,更没心思跟个奴才纠缠,当即就要推开月琴闯宫。 月琴死活不让,挡不住御承,她索性去抱他大腿,死命绊住他。 御承气急,狠狠一脚便踹开月琴,害得月琴摔在地上四仰八叉,痛得眼泪汪汪。 而后,他不顾所以,飞也似的冲进去。 皇帝和庄妃原本打得火热,听见外面的动静,两人惶惶然起身穿衣,还不及穿戴整齐,御承就闯进来了。 “都什么时候了,父皇母妃还有心情玩这些?”御承黑着脸,气得不轻。 庄妃倒无所谓,毕竟自己原本就是皇帝的女人,被他宠幸也是理所当然。至于说被儿子窥见,儿子也是大人了,又不是小孩子不知道成人间有那么一回事,所以她表现得相当的淡定。反倒是皇帝黑着脸,虽然故意绷紧了脸部的肌肉以示威严,却终究没能掩饰住他脸上的难为情。 “混账!谁容许你冲进来的!”皇帝大喝一声,对御承相当不满。 御承拧紧了眉头,毫无顾忌地训斥自己的父母:“而今多事之秋,你们还是多将心思放在国政之上。边塞吃紧,邻国入侵,钟进的军队无帅令始终裹足不前,长此下去,恐怕那些兵士只知道有元帅,不知道有天子!” “那不成了不治之地了?这个钟进,皇上就不该对他手软,直接夺了他的帅印,摘了他的人头,另派元帅过去,看那些人还敢猖狂。”庄妃这完全是耍威风,丝毫没有什么谋略可言。 御承听着不得不抽抽嘴角,他的确是太佩服自己母妃的能耐了。哎! 好在父皇还不算太莽撞,没有立即像母妃那样来一番毫无作用却慷慨激昂的陈词。 “朕派你去营中,便是要你夺了钟进的军权。而今目标不到,你竟先行回宫!”皇帝也是很恼怒啊。之前还夸着自己的儿子如何如何了得,怎的也成了酒囊饭袋不成? 庄妃可见不得皇帝训斥自己的儿子,于是赶忙打圆场:“承儿少有机会入得军中,这乍一去,人家指定不给他面子。他又是个忧国忧民的主,让他留在那里成天还得担心敌寇入侵,他怎么呆得下去?这不,他也是回来跟咱们商量了不是?” “就你会说!”被儿子气了,这会儿老婆又来胡说一通,皇帝心里能舒服? 说起来,御承还真有点儿公心,并不完全因为想夺权就什么都不顾。只听得,他主动建议:“毕竟关系家国大事,父皇还是先将钟进遣回军中为宜。” “那怎么行?此番他若再打了胜仗,还不更加无法无天,目无君上?”庄妃意见不小。 御承拧着眉头,不甚甘愿地开口:“若不用他,怕是军心不稳,后患无穷。不论如何,先设法让那些个小国退兵要紧。最近南北两侧诸多小国沆瀣一气,已不似往年单打独斗。” 往年虽有敌寇进犯,却都是各个藩国单独行动,势单力薄自然构不成多少威胁。然而此次却大不相同,也不知怎么回事,那原先井水不犯河水,各家自扫门前雪的态势已然不复存在。那些小国竟然会连成一气,一致对付紫泽国,想来是哪里走漏了风声,致使紫泽国内斗的秘密外泄才会惹来如此大的麻烦。 在这样的情况下,若再不将军政大事放在首位只会让别国趁虚而入,坐收渔翁之利。 皇帝听到御承这番说辞,在深感担忧的同时,也感到无比的高兴,觉得自己个儿的儿子很懂得拿捏大局。 “承儿所言不差。若不能退军,一切都是枉然。待钟进逼退了敌军,剩下的事情再做商议。”皇帝朝庄妃说完,又转向御承:“你放心,钟进已经赶去军营。” “什么时候的事?”御承一愣。这事儿怎么一点儿风声都没有? 皇帝道:“算算日子,也该是时候到了。” “原来你是有意放钟进走的?”庄妃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了。前些天,她还当真以为皇上是摄于御轩的威胁才放钟进回营,没想到皇上这是有意为之,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若皇上命令钟进御敌,按照现在皇上和钟进的君臣关系,钟进指不定不会尽全力;可皇上阻止钟进回军中,钟进心里担忧前方状况,一定会迫不及待地赶回去,再加上御轩从中斡旋。钟进一回营帐,岂能不效死命? “也不全是,朕也想试试他的忠心。”皇帝眼中闪过一束精光。 御承赶紧追问:“结果?” “那老家伙与百里荣浩是一堆,都是御轩那小子的后盾。”皇帝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所以说起来也没有之前那么愤慨了。 御承也没表现出太大的反应,毕竟这几乎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这样一来,朝中大臣岂不全都一边倒地偏向御轩那小子?真是美得他!到时钟进一打完胜仗,再来个功高盖主,我们就更加被动了。”庄妃越想越是心里不平衡。凭什么好事都让皇后那派给占了? 皇帝叹了口气,道:“太子宫有百里荣浩撑着,确实会令不少朝臣都倒向那边。朕当时就说,百里那丫头虽说相貌不雅,却是非凡之人,你们母子硬是不争气。” 庄妃附和:“说起来,御轩那小子的运气还真是跟百里那丫头脱不了干系。他最能耐的就是娶了那丫头,绑住了丞相府。” “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该想想如何夺回被抢的军政大权。”御墨颇为冷静,没有像自己的父皇母妃那般义愤填膺。 庄妃恼道:“怎么没用?若咱们承儿也能霸主这么个女人,不就让御轩那小子占不了便宜了?” “青青跟御轩感情甚好,外人怕是无法介入。”御承还当真认真地考虑起这个问题来。 庄妃的嗓音立即拔高:“胡说!什么介入不介入的!百里那丑丫头都是残花败柳了,你还盯着不放?别说他们感情好拆不散,即便两人拆伙,你也休想再动她的主意!” 毕竟是自己宝贝儿子的婚姻大事,庄妃站在一个母亲的立场上,坚决反对儿子领个结过婚的丑媳妇回来。原先那百里丫头是黄花闺女她都不满意了,现在那丫头都成了残花败柳,难道还让她点头让其做儿媳妇?真是笑话! 御承听罢,眼中的色彩暗淡了几分。 见儿子没有答话,皇帝出来圆场:“净说这些没用的,什么残花败柳?在江山天下面前,孰轻孰重,你还掂量不清?” “这么说,您这个当父皇的,还真要自己的儿子娶个破了身的烂货进王府?”庄妃气愤之下,说起话来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御承皱着眉,拉着脸,两颊的肌肉甭得紧紧的,语气中似乎透着一股子的压抑:“母妃身为贵妃,需慎言才对。再说了,当年父皇不也没嫌弃母妃侍奉过……” “住口!”庄妃彻底怒了,拉高了嗓门便吼:“当年本宫是跟你父皇在先,那可是清清白白的身子给了他!” “都给朕住口!”皇帝听到庄妃将旧事都扯出来,当即喊停,怒道:“你们娘俩儿怎么回事?想弄得人尽皆知是不?谁再乱说一个字,朕定不轻饶!” 庄妃被自己的儿子搔到了痛处,心里自是憋屈得慌。当年自己委身于那个皇帝,还不是为了自己的心上人?现在心上人当了皇帝了,不感激也就罢了,难道还嫌弃她身子脏?当初为甚他人之前,她可是先跟他好上的,清清白白的身子给了他,那时他还是个活在黑暗中的影子! “糟糠之妻不可忘,你现在是嫌弃我了?”毕竟是女人,在这种问题上难免钻牛角尖。既然已经起了头,庄妃就非得要问出个所以然来。要不,这事儿梗在喉咙,她迟早被噎死。连自己的儿子都会拿这事儿说,更别提皇上了,男人都是小心眼儿的。 皇帝真是服了自己的女人,很想拿出天子的威严来喝斥庄妃,却又担心她想不开,毕竟自己能有今天,她的确功不可没。 于是,皇帝憋闷着,轻声对庄妃道:“朕若嫌弃你,你还能在后宫为所欲为?以后不许再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朕还想多活两天。” 接下来,这一家三口陷入了沉默,有人在用心调整自己的情绪,有人在用力压制自己的脾气,有人在绞尽脑汁地想着怎样解决目前的困境。 少时,皇帝又开口了:“刚才承儿的话倒是提醒了朕。御轩能娶个靠山,咱承儿如何不能?朕终归是要驾鹤西去的,到时承儿继承大统,身边儿没个撑得住场面的臣子,终究是个后患。” 可现如今朝中稍微有点儿势力的大臣不都偏向太子宫了?还能有谁有那个势力帮上御承? 庄妃猛地开口:“对了,那兵部尚书钱贵不是跟百里荣浩不是一路么?他有个女儿,名叫钱婷玉,模样儿倒是还俊……” “那女人儿臣不感兴趣。”御承不等母妃说完,便一口打断。 庄妃不服气:“什么感不感兴趣?你现在身边儿不也没个感兴趣的?你多跟她接触接触,兴趣不就出来了?那丫头头脑也好使,往后指不定还能帮助你统御后宫。” “别说了,那女子不行。”不等御承反驳,这回驳斥的人是皇帝:“那钱婷玉倒是京城出了名儿的才女,只可惜她不是跟你那侄子柳仲权不清不白?” 皇帝可不希望,等自己死后,儿子的女人跟外戚有勾结,那是最犯忌讳,也是最容易造成江山不稳,朝局动荡的祸首。 庄妃这回没有再强辩,而是将目光瞥向了儿子。同时,皇帝也将视线转向御承。 父皇和母妃打什么主意,御承不会不清楚。 果然,不久之后,庄妃就问及御承:“儿子,按说现在朝里也有不少大臣家里有待字闺中的千金。你若能从中挑选一二,纳入康王府,不就可以将百里荣浩那边的势力给拽过来几成?” 这种政治联姻,在皇亲贵胄见并不少见,也算是各取所需。 依着御承的脾性,皇帝和庄妃都做好了被儿子反过来一番训斥的准备。 却不想,御承只是短短考虑了片刻,便语气平淡,一脸平静地道:“请父皇下旨,尽快给儿臣和钟莹莹指婚。” “钟莹莹?钟进之女?”庄妃惊问。那丫头可是个悍妞,若真跟承儿婚配,往后还不知道是谁管束谁呢。不过,那丫头能文能武,听说幼年曾遂钟进行军,在军中还有些声望,并且还显露出了一些军事上的才能,可谓巾帼不让须眉。若有她帮衬,承儿的帝皇之路倒是更平坦了些。 庄妃闷在心里估摸了半晌,后抬头凝视皇帝,才发现皇帝一脸欣慰地盯着自己的儿子。 “不错,不错!不愧是朕的儿子,敢说敢想!的确没有比钟进那女儿更适合承儿了。”皇帝越想越是同意,高兴之余,还不忘称赞起自己未来的儿媳妇:“此番朕被劫玉湖,那丫头也率了兵士来逼迫朕出面,那阵仗气势不比男人差丝毫,有他父亲的风范。钟进疼女是出了名的,到时他的女儿嫁给承儿,他不死心塌地地帮衬承儿,难道去帮衬御轩?” “是啊,这招真行。男未婚,女未嫁,皇上给他们赐婚,并不违反朝中禁令,更让朝臣们无法反驳。这样悄没声息地就拿下钟进手中的军权最好不过。儿子,这主意不错。”庄妃想通了,对儿子满口赞叹。 一家三口这还是首次对同一件事情保持一致。 然而,皇帝高兴地望着儿子,想要称赞儿子几句时,却不经意地瞟到儿子眼中还闪过一抹不明所以的光芒。儿子眼中的色彩偏暗,一眼看过去倒是有些沉重,难道儿子还有别的盘算? “承儿,你在想什么?”皇帝略有些不安地问道。 庄妃也循着皇帝的视线望去,但见儿子一脸平静,似乎没什么不同啊? “没什么,儿臣一路快马加鞭回京,有些乏了。儿臣告退。”说罢,御承便自顾自地离开了皇宫,回自己的康王府去了。 留下皇帝和庄妃愣愣地瞅着儿子离去的背影发呆。 “皇上,承儿他……不乐意?”庄妃一脸奇怪地问道。 皇帝冷哼一声,斥道:“你才看出来?” “不对啊!这主意不是他自个儿提出来的,咱们不是顺了他的意思么?他作甚还看起来闷闷不乐似的?”庄妃有点儿猜不透自己的儿子。不由又迟疑地嘀咕:“难道他对百里那丫头还没死心?他这会不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别有用途?” “承儿心思自小就重。”皇帝也咕哝着。 “那现在怎么办?”庄妃慌了。 皇帝回过神来,丝毫不受影响,道:“还能怎么办?朕即刻颁旨指婚。来人,笔墨伺候!” ------题外话------ 谢谢“枫丹白露2008”亲亲的票票鼓励,么么…… 092 寻找深爱的记忆 自打那日在玉湖与百里家的几兄弟一同逼迫皇帝现身之后,钟莹莹心中便隐隐地觉得不安。试想,原本是一同去的,为何百里家的三兄弟现在被下了天牢,而她却一点儿事都没有?要说是因为她爹的军权震主吧,可人家百里相府的势力不是更大么? “小姐,要不咱们去找太子妃商量商量?”钟莹莹的奶娘提议道。 奶娘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看起来人很随和,更是自小照顾着钟莹莹,与钟莹莹的关系无异于母女般。所以,她对钟莹莹的生活轨迹十分了解,更知道钟莹莹与太子妃的关系匪浅。 钟莹莹仔细地想了想奶娘的话,沉默少许,不甚确定地道:“还是算了,青青最近也没消息,应该是另有打算,咱们再等等。照说依着百里相府的势力,皇上没有那么快动三公子。” “可是,小姐,如果皇上真要拿人开刀,从百里相府下手效果是最明显不过了。试想,连百里相府都敢动,朝中其他大臣怎能不有所忌惮?”奶娘担忧地道。 “咦……奶娘,看不出来,你还懂得蛮多了嘛。”钟莹莹听见奶娘说得一套一套地,不由惊奇地调侃道。 奶娘显得有些难为情,摸摸鼻子,自我解嘲:“我这不是平素跟小姐学的?小姐一个姑娘家家的,也不学点儿针线活,竟折腾些男人的事情,还不带坏了我们这些下面的人?” “奶娘你这张嘴,就该站上朝堂去跟那些嘴拙的大臣们一决雌性,看他们还敢耀武扬威,小看咱们女人。”钟莹莹娇笑道。被奶娘这么一番打岔,聊下来,她觉得心情轻松多了,没有了之前那种紧张的气氛。也罢,她暂且在家里等等消息,静观其变吧。 哪知道,这主仆二人才刚歇下空儿,一道圣旨传来,扰乱了将军府上下的平静和安宁。 “圣旨到!” 一声洪亮的吆喝声,中气十足,带着那么高高在上的显摆姿态,这一听就能听得出是宫里的大内侍卫的声音。 钟莹莹和奶娘对望一眼,不由轻声呢喃道:“爹爹和哥哥都不在家里,这圣旨冲谁下的?” “小姐,您傻了,这圣旨指定是给您下的。快,跪下!”趁着传旨的钦差还没到,奶娘赶紧拉下自家小姐跪下来静候圣旨光驾。 钟莹莹倒是不慌,由着奶娘将她拉下来跪在地上,心中却想着别的事儿:皇上若真想治罪于她,根本不用下什么圣旨,直接派人来家里捉了她进天牢就是。百里相府那三兄弟不就是直接被捉的么?试想一下,皇帝气得脸红脖子青,哪儿还有心情下什么圣旨,还让手下的人这样中规中矩地来将军府?换做谁,只要生气了,都只顾着发脾气的,皇帝也不例外。 那么,这会儿皇帝下的圣旨,又是什么? 钟莹莹总有种预感,觉得这圣旨来的蹊跷,而且很诡异,比将她下进天牢还难办! 正这么想着,一个手捧圣旨,穿着大红色太监服的公公领头,后面跟着几名侍卫走了进来。这名公公不是别人,正是皇帝的贴身太监喜公公。每每有着什么重要的圣旨,传旨的人,多半就是这个喜公公。 “钟姑娘,接旨吧……”喜公公拉着属于太监特有的,尖溜溜的嗓音说道,并作势要将圣旨摊开。 钟莹莹俯首垂眸,还算恭敬:“臣女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将军钟进之女钟莹莹,聪慧大方,文武双全,深受其父熏陶,熟识兵法,实乃巾帼不让须眉,朕甚喜之,今指婚康王御承,赐封康王妃,择日完婚,钦此!” 这圣旨写得,怎么一听上去不像是在挑儿媳,倒是像在挑官儿? 喜公公都将甚至念了大半天了,可还不见钟莹莹领旨谢恩,不由将半威胁的目光凝向钟莹莹。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奶娘虽然低着头,没看见喜公公投来的视线,但现下这种安静得近乎寂静的气氛总让人心生不安。 “小姐,快,接旨啊……”奶娘闷着头,用极其轻的声音对前头的钟莹莹道。奶娘心急不是没有道理,对于自家小姐的心思,她这个做奶娘的比谁都清楚,小姐中意的人根本不可能是康王御承。不过,这会儿是圣旨当头,小姐不接,那是大罪,要杀头的。 出乎奶娘的意外,钟莹莹居然语态轻松,丝毫没有抵触地接了圣旨:“谢皇上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捧下圣旨,钟莹莹站了起来,还笑脸吟吟地招呼前来传旨的喜公公,以及几名大内侍卫喝茶。 “多谢钟姑娘好意,杂家还要回宫复旨,便不多留了。改日康王殿下会亲自上门下聘,钟姑娘很快就会飞上枝头变凤凰了,杂家在这儿恭喜钟姑娘,贺喜钟姑娘!”喜公公颇为圆滑地道。 “公公客气了。”钟莹莹心里恶心到了极点,却面不改色,笑得很是灿烂,果然跟青青是一路角色,难怪两人能那么投缘。 喜公公成功传了圣旨,乐得屁颠屁颠的,又领了钟莹莹的几锭打赏银子,心满意足地回宫去了。 送走了那帮瘟神,钟莹莹才急慌慌地屋内转着圈圈,不时又瞅了手里的圣旨几眼,越看越不爽,索性“啪”地一声将圣旨摔在地上。 “哟哟,我的姑奶奶,你可使不得!这是圣旨,代表皇上呢,你这么做不是打皇上的脸么?如是那公公又掉过头来看到了可怎么是好?”奶娘急得跟什么似的。当即,她就弯下腰将圣旨捡了起来,还眼神晃晃儿地四下瞅了瞅。 钟莹莹见奶娘那样诚惶诚恐,不由安抚道:“那些人这会儿正偷着乐,哪儿会杀回马枪?都急着回宫领赏去了。” “说实在的,小姐呐,刚才老身见您那样儿,还以为您服软了,怎么一下儿又给变回来了?”刚才见钟莹莹那样毕恭毕敬,一点儿都没有异议地接下圣旨,奶娘还以为这回自家小姐知道事情轻松,所以不会乱来。哪晓得……哎,小姐果然是个不想吃亏的主,更不会违逆自己的心意。 钟莹莹稍有些不屑地道:“哼哼!让我嫁给御承?美得他!” 她刚才不过是为了稳定皇帝那一派势力的心,将计就计而已。既然皇帝有了这招来框住将军府,她干脆就随了他的意,不仅不会给自己惹麻烦,还能降低皇帝的戒心。可是,要让她当真嫁给御承?三个字,“没门儿”! 奶娘摇摇头,虽有无奈,却也没法儿,自家小姐就是这脾性。倘若小姐真委屈了自己的心意,随了皇上的意思,那才奇怪呢。 “那该怎么办?这圣旨都下了,君无戏言,还能收得回去?”奶娘犯了难。 钟莹莹神秘莫测地笑了笑,没头没尾地道:“说不定,这是个机会。” “什么机会?”奶娘并不觉得这是好事儿,弄不好,将军府都要抄家。 钟莹莹掸了掸衣衫,稍作整理之后,便昂首往外走,并道:“咱们进宫去。” “进宫?小姐,您这是想干什么?”奶娘急得直接就追了上去,嘴里还不放心地直嚷嚷。 龙德宫 “皇上,您说,那丫头真回来?”庄妃瞅着门口望了好久了,心里巴巴地希望着。她心想,上回自己的儿子没能绑住丞相府,这回可千万要将将军府给收稳了,决不能总让皇后那派势力将便宜都占尽了。 皇帝捋捋自个儿的胡须,很有把握地笑道:“那丫头朕见过,不是个闷葫芦,这么大的事儿不可能当做什么都发生。” “那你就觉得她会进宫?”庄妃犹自不信,觉得皇帝的理由也太牵强了点儿。 皇帝兀自捋着胡须,很有把握地漾着笑容。 还当真不假,喜公公才赶回宫复了旨没多久,侍卫便进来禀报:“皇上,大将军之女钟莹莹求见!” “宣!”皇帝终于按捺不住,声音里透着几丝激动的韵味呢。 不多时,钟莹莹走了进来,叩拜之后,她直言正题:“臣女愿不该莽撞进宫打搅皇上,可是现在家里也没有个商量的人,爹爹和哥哥都远在塞外,这么大的事情,臣女一个人也操持不来,所以进宫来问问皇上和娘娘的意见。” “你这丫头,咱们都快是一家人了,还那么多需礼做什么?本宫可就等着,你什么时候也跟着承儿唤本宫一声‘母妃’,本宫心里也就舒坦了。”庄妃热络地接下话,朝钟莹莹道。 钟莹莹自是不说话,埋着头,满脸娇羞状。 “瞧瞧,这丫头,还害羞呢。”皇帝自然是乐得眉开眼笑了。 一番热络闲谈之后,庄妃朝钟莹莹道:“说真的,丫头,你今儿个进宫可真有什么事要禀告皇上的?” 钟莹莹犹豫了一下,显得有些为难,稍后才道:“说起来,这事儿原不该臣女出面。可是……想必皇上和娘娘也有过耳闻,臣女和太子妃关系甚好,如今又即将成为妯娌,臣女不想跟太子妃闹僵,所以……” 庄妃和皇帝对视一眼,约莫猜到了钟莹莹接下来要说的话。庄妃不敢擅自做主应下,所以们敢继续追问下去。 倒是皇帝,略略沉默片刻之后,便笑问:“这事儿怎么还扯上青青那丫头了?” 钟莹莹道:“臣女也清楚,玉湖一事,是臣女和百里家三兄弟做事鲁莽惊扰了皇上。皇上治罪于他们本来无可厚非,可您只治罪于他们,反而还给臣女指婚,让臣女鱼跃龙门,平步青云,这……到时太子妃一定认为是臣女从中使坏。臣女没什么朋友,还望皇上帮臣女留住太子妃这个朋友。” 按说,以钟莹莹的智慧,断然不会将话说得这么啰嗦。她这是有意为之,故意给皇帝的庄妃一个错误的印象,让她看起来不要那么强势,不要那么出类拔萃。 皇帝龙眉轻轻地抖了抖,但没有说话。 庄妃望了皇帝一眼,而后将视线转向钟莹莹,试探性地问道:“你这是想替百里家那三公子求情,让皇上开恩放了他们?” “臣女自知鲁莽,可臣女若不如此,实在无颜面对太子妃。毕竟当日之事臣女也有份儿,不能让太子妃的三位兄长受累,而臣女还能平步青云。”钟莹莹满脸难色。 皇帝的眼珠子转了几转,又道:“你这丫头,愣是心思重。朝中的事情便是朝中的事情,不用跟你们的姐妹儿情搅和在一起。要说起来,你跟太子妃是姐妹儿,以后是妯娌,关系匪浅;要说,朕还是太子妃的公爹,与那百里三兄弟也算姻亲,朕捉他们不就是六亲不认了?” “皇上恕罪,臣女没这个意思,臣女只是……”钟莹莹话没说完,又被庄妃抢了过去。 “莹莹啊,按说这事儿,你还真不应该提出来。皇上最忌讳的就是,咱们后宫干政,你即将成为亲王嫡妃,这一点儿你应该牢记。”庄妃一副慈母样。话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又对皇上道:“不过皇上,莹莹她还没过门儿,不懂咱们皇家的规矩,您可不能归罪于她。既然话都到这份儿上了,臣妾索性也任性一回,请求皇上给莹莹这丫头一个面子,暂且放了百里家那三兄弟,可好?” 这皇帝和庄妃的双簧唱得可真绝了。软破硬泡的,若是钟莹莹是普通女子,她兴许早就给感动得眼泪鼻涕一把了。 皇帝佯作很为难的样子,良久,他牙一咬,心一横:“也罢,朕就卖你这丫头一个面子,可下不为例了?” “谢谢皇上,额,谢皇上隆恩。”钟莹莹高兴得“语无伦次”。 可庄妃和皇帝却贼贼地各自抿嘴一笑。 要说这百里追日三兄弟,被关在天牢,皇帝原本有两手准备:一则,他是真想借机打压太子宫的势力,让百里荣浩等朝中重臣有所忌惮;二则,他也只是想出出心中的恶气罢了。 现在两个目的几乎也达到了。真要现在就治罪那三兄弟,皇帝还真没把握。百里荣浩毕竟树大根深,牵一发而动全身,稍不留意便能倾覆朝堂。再说了,御轩那小子已经发了狠话,限期让他放人,若不放,以御轩说到做到的行事作风,到时指定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皇帝刚才还正瞅着该怎样合情合理又不失颜面威严地放了百里三兄弟,以此来让事情暂作平息。 这会儿,钟莹莹主动进宫来求情,不是最好的机会? 这样,皇帝随了钟莹莹的意,会让钟莹莹对他有所感恩;再来,这样放了百里三兄弟也失自己的颜面。 “莹莹,还不快谢谢皇上?”庄妃不给钟莹莹思考的时间,赶紧就催促钟莹莹谢恩。 钟莹莹脑袋儿一转,便约莫猜到了些名堂,也不计较,反正能将百里三兄弟暂时救出来也好,省得再耽误青青和太子的精力,让他们好生筹谋别的事情。 之后,没有再多留,钟莹莹达到目的之后便出宫去了,设法尽快将消息传给青青。 ﹍﹍﹍﹍﹍ “你带我去哪儿?”御轩被青青带着在山林里兜兜转转,折腾了半天还在荆棘密布的山路上攀爬。 因为怕荆棘刺伤青青,所以御轩一直都走在青青的前面,为她挡开前方密布的荆棘。 而青青呢,视线左飘右飘,在各种灌木丛中游移。 “别着急,待会儿你就知道了。”青青淡淡地道。 话音刚落,她便飞也似的直钻进草丛,一手便从草丛中拔出一直信鸽,满脸喜色,“哈哈哈!终于让我找到了。” 听到青青爽朗的笑声,御轩回过头来,见青青手里捧着鸽子,不由好奇:“我怎么没看到有鸽子飞来?” “喝,你什么眼神儿。”青青没好气地道。其实她心里清楚,他这是将心思都放在了她身上,为她费心拂开荆棘,还要注意脚下是否有绊脚石,所以没有那么多工夫去关注天空掠过的信鸽。 说话间,青青已经扯下了绑在信鸽身上的小字条。 御轩也凑过来一看,上面写着:令兄无恙,莫要心忧。 “哥哥们没事了,御轩,哥哥们没事了!对了,你做了什么,那假皇帝这么快就放了哥哥们?”青青欢呼道。 她的确相信御轩的势力,知道他能将哥哥们给救出来,但没想到有这么快。不管怎样,她现在好高兴,兴奋之下,一把抓了他的胳膊,友好地直摇晃。 御轩眼神中稍显深沉,正纳闷儿呢。 稍后,他问及:“这信鸽是怎么回事?” 他可以清楚,这鸽子并非是太子宫的。那么,这也就只有一种可能,那是她百玑宫的鸽子,怎么会飞到这儿来了? 心情大好的青青不吝惜解释:“这是咱们出来前,我给莹莹留下的鸽子,让她有什么事儿也好给我传信儿。” 想不到这么快就有好消息传来,呵呵呵…… 御轩听罢,心中多少有了数。也好,不管怎样,百里追日三兄弟无恙,青青这小妮子心里也会舒服些。而且信中没有谈及其他,想来宫里也不会出大乱子。 “原来你刚才磨磨蹭蹭的就是在找这只鸽子?”御轩恍然大悟,后道:“那现在该告诉我,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儿了?” 青青闻言,眸光中晶亮的色彩直闪烁,满脸笑容掩不住,神秘且带有保留地道:“现在不告诉你,待会儿给你个惊喜。” “惊喜?”御轩鲜少见青青这样热情地对他,所以不忍心破坏现在这份儿美好。纵然当下他的心里也是好奇得很,可是为了那份儿她口中所谓的“惊喜”,他愿意等待。 既然找到了飞落在灌木丛中的信鸽,现在青青也不必再在草丛荆棘中挣扎了,省得害苦了御轩。瞧瞧他的手,不知被扎了好多伤口了。 两人手拉着手,双脚一踮,施展轻功,掠过长空,飞跃而去。 直至他们来到一片红枫林…… “转眼又是金秋,红枫浸染半壁江山,好美……”青青缓缓地闭上眼睛,尽是陶醉地呼吸这周围清晰的空气。 御轩也望了望四周,是啊,宫里宫外,人多事杂,竟没发现,又是一年金秋来。此情此景,倒是真美,美到了极致。 他转头凝着她,发现她还眯着眼,看上去若女神般圣洁,宁静,脱俗…… “你什么时候发现这么个好地方?”他问道。 她猛地将眼睛睁开,清澈的目光牢牢地锁定他,良久,她问道:“你真不记得这里了?” 嗯? 御轩满脸的疑惑,又仰头将四周望了一遍,仔仔细细地望着…… “怎么?有点儿印象了没?”青青迫不及待地追问。 御轩时而皱眉,时而抿嘴,半晌才不甚确定地回道:“看起来是有些熟悉,在哪儿见过这般风景?还是梦里……幻觉?” “呵呵呵……”青青眉开眼笑,吁了长长的一口气,像是释放了心中长久以来的包袱一般,笑道:“看来,你还算有些印象。” 093 彼此相属 听罢青青的话,御轩又狐疑地环视四周一圈,血色红枫染遍大地,更映红了他的视线。 印象中,似乎确实有过这样的场景……难道是? “你想起了什么?”御轩不敢抱太大的希望,以为怕希望过大,失望也随之水涨船高。然而,情不自禁地,他的心还是忍不住雀跃,转瞬间,心潮起伏,热血沸腾。 青青莞尔一笑,而后那双若黑宝石般闪亮的眸子放射出璀璨的光芒。很显然,听他这口气,他应该也同她一样,脑中有种某些残存的记忆。或许,他比她的记忆更深,也更早被唤醒往昔深埋的情愫。 “你可真沉得住气。”她没头没脑地道。事实上,言外之意是在嗔怪他早就记起了一些往事,却没有尽快告知她。心里憋着那么大个秘密也能撑这么久,估计也只有他有这本事。 闻言,他的心立即被汹涌而来的喜悦填满。原来,并非他一个人念念不忘与过往那段刻骨铭心的眷念,她也也有同样的感受。 此时此刻,他才发现,无论自己多么强大,自己终究还是会有弱小得只渴望一份儿平凡的感情的时候。 良久,他高涨的热情渐渐被重新埋在心底,心绪也慢慢地归于平静。 “你什么时候想起来了的?为何不告诉我?”他火热的目光望向她,薄唇轻启,带着沙哑而性感的嗓音柔声问道。 难道她不知道,他渴盼她的回应,已经盼了很久,等了很久么? 她自然会看出他眼中别样的色彩,却因为两人间的关系进展太快,一时有些不太适应,更显得有些羞涩不自在。所以,此刻对于他那显得稍有些蛊惑意味的性感嗓音,听在她的耳中,总会让她觉得过分煽情了些,而她自然一时难以消化他的这份儿热情。 是以,她依旧用一副调皮而狡猾的表情回应他,并以玩笑的口吻,状似不经意地道:“喝,你都没告诉我,凭什么我要告诉你?” 说罢,她还扁扁小嘴儿,用以加强效果。 “你这小妮子……”他不觉莞尔,一脸宠溺。 而后,两人相视一笑,携手漫步在这片让人心醉神驰的红枫林中。 幸福,悄然降临…… 只要心中装着彼此,相信纵然前方是惊涛骇浪,抑或是狂风暴雨,对于他们来说,都该是无所畏惧的吧? ﹍﹍﹍﹍﹍﹍ 虽说钟莹莹对圣旨指婚一事并不太在意,但这种事情并不是她不怎么过问便能消声匿迹的。给她和御承指婚的圣旨前一日才在将军府颁布,翌日便传到了军长大营。(.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这时,钟进正率众多将领帐中商议退敌大计,陡闻士兵来报,称是儿子钟凌然帐外求见。 要说钟进,在外驰骋疆场,威名在外,但对于自己的一双儿女,他还是颇为喜爱,更是一个典型的慈父。只是,由于他特殊的使命所在,使得他常年驻守边塞,与儿女相聚时间不多。况且,儿子钟凌然虽然年纪不大,二十几岁的年龄,却也是赫赫有名的将军,前途不可限量,最近几年奉命戍守北疆,很少能见上一面。 今日究竟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竟然让儿子扔下北边数万将士,匆匆赶来? 钟进沉默地望向帐外,眉头微皱,随即挥手解散了帐内议事的将领,才对前来报信儿的士兵下令,让钟凌然进帐。 “父亲,大事不好了!”钟凌然一冲进帐内,不及跟自己老爹热乎,开口就满腔激动地喊道。 钟进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压沉了嗓音,低喝道:“什么事慌成这样?” “皇上下了圣旨,将莹莹指婚给了康王爷!”钟凌然不带停顿地,一口气便将这则爆炸性的新闻抖了出来。 “什么!多久的事?”钟进一听,这还了得? 钟凌然道:“昨天刚下的圣旨。皇上此举怕是别有深意,还请父亲早做打算。” 这事儿能有什么打算? 钟进陷入沉默,神情变换,随后只问道:“莹莹那丫头知道不?” “怎会不知道?接旨的人就是她自己。这丫头向来大而化之,天不怕地不怕的,根本就没将这事儿放在心上。”钟凌然颇有些担心地道,就怕自家小妹这样稀里糊涂地,当真就嫁入康王府,那就真的麻烦大了。 “是啊……”钟进拉长了音调,叹息道:“这么大的事,她竟然也不差人报个信儿来。” 亏得儿子警觉性高,专程快马加鞭跑这一趟,要不真会误了大事。钟进忖道。 “父亲以为,皇上此举,是真有心与我们结亲?”钟凌然的口吻充满了怀疑。 钟进却颔首,并没怀疑皇帝要结亲的诚意,只是:“皇帝真心与否倒是其次,就怕此事会让皇后和太子殿下那边儿有什么看法。” “父亲的意思是,皇上此番指婚,乃是使的离间计,专为离间我们和太子宫的关系?”对于这,钟凌然自然是早有怀疑的。毕竟现在朝中暗潮涌动,各方势力跃跃欲试,谁都想争取更多的支持者。 对于丞相府,已经毫无疑问地成了太子宫的后盾,所以康王御承的后盾便只能在朝中其他大臣之中择优选择。(.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可纵观当今局势,除了稍微有点儿影响力的,基本上都归结到了丞相府那头。只要丞相百里荣浩振臂一呼,多少人上赶着前赴后继!丞相府与太子宫唇齿相依,绝对是拆不散了的。 而今,皇帝也只能将主意打到将军府来,毕竟将军府有军权压阵,在潮流涌动的当下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 不过,钟凌然很了解自己的父亲,父亲向来没有拥立康王御承为太子的念头。现在皇上突然来这么一招,不仅不会让父亲有攀上皇室的荣耀,反而会让父亲陷入两难。 钟进轻微地摇了摇头,道:“算起来,康王爷是大皇子,比太子年长,早到了成亲的年纪。如今太子已然大婚,康王爷娶妻也是理所当然。再者,咱们莹莹的年纪也不小了,男未婚女未嫁,皇上的指婚并没有什么不妥。” 不仅没有什么不妥,实际上在外人看来,还是门当户对,再合适不过的一桩婚事了。是以,此番指婚,钟进实在找不出什么可以回绝皇上的理由。 “这么说,莹莹当真要嫁给康王爷?”钟凌然清楚自己小妹的脾性,不由担忧道:“可莹莹的脾气,要真配了康王爷,到时还不知闹出多少乱子来。” “这也是为父所担心的。这丫头,遇到这么大的事情也不给我们支应一声,定然是心里有了盘算,就怕她天不怕地不怕,横冲直撞地惹怒皇帝,以至于打草惊蛇,反倒会坏了太子的大事。”钟进道。 说到这里,钟凌然才想起:“太子手下有孟达秦羽二将,极善收集各路消息,按说,太子该比我们先听到风声。” “你来这一路上,可有听到什么有关太子宫的风声?”钟进警觉地问及。 钟凌然不假思索地回应:“就是没听到什么风声,这才奇怪。” 钟进又想了想,随即嘱咐儿子:“太子没有做出回应,应该是想观察为父的态度。这样,你立即动身潜回北疆,趁现在皇上还没有派人盯上你,你赶紧将军力调回京都以备无患。” “这样一来,太子会不会起疑?以为我们有意巴结康王府那边儿?”钟凌然虽对太子的为人稍有些了解,但毕竟深入接触的机会很少,拿不住太子会有什么反应。 钟进对此却深有信心:“不会,以太子识人的智慧,应当能够看出为父的心思。即便这条道走不通,还有太子妃,她可是个人精,不会轻易让我们父子被康王府给算计了去。” “倘若这般轻易就让你父子二人涉险,本太子岂不显得太无能,太好蒙了?” 正当钟进父子讨论局势,帐外陡然传来一声低沉而磁性的男音,音调中还隐隐地藏着些许欣慰。 钟进和钟凌然一听,同时一愣,不等回头望向帐外,赶紧去起身,弯腰,抱拳,以将帅特有的方式朝帐外行礼:“恭迎太子殿下!” 父子俩的话音才落下,帐外便飘然而进两个人影,一高一矮,一男一女,不用猜测,来人定是太子夫妇无疑了。 “两位将军快快请起!”御轩亲自上前,并用手亲自去扶钟进。 父子二人站直了身,看到太子和太子妃夫妻二人同双入对地来军中,而且还满脸的笑意,这才放了心。现在,终于能够确定太子对他们别无猜疑。 “老将军果然智勇双全,精明过人。”不等钟进父子起身,站在御轩背后的青青便绕道前面,朝钟进父子笑道。 钟进和青青是忘年交,私下里与青青说话本就不用太拘束,充其量现在因为太子在身边儿稍微严肃了些罢了,但口气仍旧很随和。 “今儿得见太子,太子妃,老臣心中的大石算是放下来了。”钟进如释重负。 御轩疾步走上帅位,从容落座,笑而不语,只朝青青略略招手。 青青没好气地跟了上去,心里只叹:这家伙,也不分个场合,就非得要跟她套近乎。罢了,省得他花功夫在那儿瞎折腾,她就如了他的意便是。 挪了张椅子,青青就靠着御轩坐下。 这时,钟进父子也朝这边儿走过来,近身问道:“殿下此番前来,不知有何指示?” 御轩看起来心情真是不错,从进军帐开始,那满脸灿烂到极致的笑容就给钟进父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即便是此刻谈及军政要事,他都没能掩藏得住内心的喜悦,更不用说像平素那样绷着一张酷脸了。如此温和的太子,说实话,还真让钟进父子有点儿适应不良呢。 莫非是笑里藏刀?钟凌然不得不谨慎啊。 青青眼神儿不错,稍稍一溜转,她便窥探到钟凌然脸上的谨慎,遂乐呵呵地笑出了声。 不论在什么情形下,笑声总是能够感染人的,尤其是像这样纯净得仿佛不含一丝杂质的笑声更容易让人卸下心防。 钟凌然脸上的谨慎,慢慢地转化为了疑惑,不在如刚才那么紧张了。 钟进毕竟是历经风霜的老将,又与青青是忘年交,所以在青青面前没有那么多顾忌,显得要比儿子轻松很多。 此刻,青青以聊家常的口气开场:“两位将军多心了。今儿可不是太子要来,是我要来看老将军,太子只是跟着来而已,并没有什么大事交代。” 钟进父子闻言,愣是相视对望良久,才愣愣地各自转回头。 太子硬要跟来?太子妃要表达的意思,是这样么? 威严无双的当朝太子,什么时候成了个小跟班儿? 对这个念头,父子俩都很有默契地不敢继续想下去,那样实在对太子殿下太不敬了。 正所谓,皇上不急太监急。钟进父子一听青青将太子说成了“跟班儿”,便连话都不敢再往下接,因为怕有冒犯太子的嫌疑。偏偏人家正主——太子御轩丝毫不在意青青的说辞,更不隐晦自己当跟班儿当得听开心的。 “太子妃所言不差,今儿本太子也就是个陪衬,不参与你们的闲聊。你们有什么意见,与太子妃交换便可。”御轩居然还站出来明明白白地表态,表示唯妻是从,真是让人不免唏嘘。 钟凌然简直不敢相信传说中冷酷狠绝,成天黑着一张脸的太子殿下,会是现在这副“温和”的面容。不过,钟进相信太子御轩此刻的所有表情都是真实的内心写照,同样身为男人,同样经历过爱情的滋润,钟进很能体会御轩现在这种甜到骨子里的幸福。 所以,钟进立马就响应御轩的号召,直接将御轩当成了空气,转而对青青道:“太子妃今日来,该不会纯粹来阅兵吧?” 父亲也会开玩笑?而且对个女人,还是当朝太子妃?钟凌然只觉自己的眼睛,耳朵都有问题,要不然怎么会看到,听到这么离谱的一幕幕? “阅兵就免了,我只来问一句,老将军可要照实了说。”青青突然正色道。 钟进见青青瞬间变得严肃,便道将事情猜了个七八分,遂毫不犹豫地道:“太子妃是想问,老臣对皇上的指婚有何看法?” 青青颔首。 “父亲刚才还说起,家妹断然是不愿嫁进康王府的。”钟凌然代替父亲回道。 对于儿子的代为发言,钟进表示赞同,这确实代表了他的心思。 “既然这样,那就没什么问题了。”青青起身,朝御轩嫣然一笑,道:“我说得不错吧?” 御轩拉着青青,在钟进父子奇怪的眼神注视下,双双离场:“嗯,你这小妮子,果然有些鬼精灵。” “呵呵呵……我就说,莹莹不喜欢御承。”贼兮兮的笑声,久久飘到四周。 ------题外话------ 谢谢“lordlv”亲亲滴票票鼓励,么么 094 亲近,刺激 青青和御轩之所以去军营找钟进父子,其实倒不是真想确定钟进父子对皇帝指婚一事的看法,而只是想给钟进父子吃一颗定心丸。毕竟这种事情落到谁身上,都会在心里产生一系列的反应,御轩不希望钟进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心里还背着包袱。 至于钟进父子的诚心,御轩和青青从来都没有怀疑过。 一出了营帐,青青就将步子拉得风快,御轩追起来还真是有些吃力,关键是她时不时还要用轻功。明明知道他轻功不如她,她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人么? 御轩有点儿小郁闷了:“青青……” 听见他拉着长长尾音的郁闷调调儿,她终于慢下脚步,转身凝视着他。 “怎么了?”难道是她的错觉吗?她似乎感觉这家伙愈发地会装可怜,扮无辜了。明明是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老虎,偏偏要学人家雄孔雀天天开屏,真是别扭啊别扭。 御轩耷拉着脸,闷呼呼地问道:“钟老将军这边儿算是没问题了,你是不是该把精力放在我身上了?” “放在你身上?”青青纳闷儿地重复,娥眉微蹙,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怎么就需要将精力放在他身上了?他一个大男人,威风凛凛的,也不需要她保护吧?这厢,她还没有想明白,便见他已经很可怜地点了点头加强气势。她不由轻笑出声:“呵呵呵……你还是别装了,这副小媳妇儿的样儿,真不适合放在你的脸上。” “那你觉得,什么才适合我?”他的眸中精光闪烁。果然啊,蛰伏的猛虎即将苏醒了。 以为她会上当?哼!门儿都没有! 青青机灵地没有去接话,加快脚步往前溜了,不过跑得不算太快,至少他只要努把力还是能追的上,就是有点儿太累了。就算他心里在酝酿什么歪心眼儿,这费力地追上去也没力气再使坏了。 小妮子,居然忽视他?别以为只有她会耍手段,跟她处了这么些日子,他也学精了。 “嘭!” 青青正施展轻功往前飞去,忽然听得背后传来一声巨响。反射性地,她转过头一看,却见得离自己约莫二三十丈远的地方平地一阵蘑菇云冒起,地上的泥土都被炸得四处飞溅。 怎么回事?难道有人袭击?御轩那家伙呢? “喂!你在哪儿?能听到我说话吗?”青青朝着事发处望去,并出声试图唤御轩。 御轩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身上被一曾泥土掩住,目光从泥土的缝隙中望出来,却只见到四周一阵浓烟,并没有小妮子的身影。他原以为,小妮子会立即过来查看情况,却只听得她远远儿地传了几声试探性的问话。 青青那边儿呢,久久等不到御轩的回应,禁不住往前面走了点儿,边走边唤御轩,却始终没有传来他的声音。 难道真出事了?不会吧,那家伙怎是这般容易就被人给袭击的?再说了,她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痕迹。 抑或是,有人比她更胜一筹,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袭? 虽说,青青心中觉得御轩没有那么容易被人算计了去,但久久没有他的消息,她心里还是会隐隐地有所不安。 起先,她还是亦步亦趋地跟上去,可越接近那个被炸出来的大坑时,她的脚步就越快,最后竟成了小跑步过去。 “御轩!御轩!你没事吧?” 青青着急地用衣袖拂开眼前的浓烟,蹲下身去查看大坑中有无御轩。 一蹲下身,她便见诺大的坑中有一长条隆起物。不假思索地,她赶忙伸手去刨开泥土,果然摸到一副身体。 “御轩,御轩!”她这下才真觉得慌了。 御轩趴在地上一动一动,毫无声息。 青青飞快地刨开御轩背上的泥土,接着便要将他翻过身来面朝天空的方向,却发现自己在怎么也翻不动他。 有没搞错?他虽然长得高大威猛,可还不至于让她费尽全力也搬不动的地步吧? 正这么疑惑着,青青发现御轩背上真没什么伤口,难道是内伤?这得多大的内伤,还能让这家伙被弄得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开什么玩笑,一点点儿威胁就能将他击倒,那他早该死一万次了。 青青狐疑地慢慢站起身,准备一脚将御轩给踢翻平躺。谁曾料,她刚伸出腿去,就被人一把抓住了脚,而后一个酿跄,直接给栽倒在地,还好死不死地,直接将趴在了某人的身上,并且还与某人面擦面,嘴对嘴! “你!”她瞪大了眼,既惊又气。这家伙,现在居然学会了耍诈! 不等她惊讶完,他温热的唇就凑了上去。 嗯……感觉真不错,很让人着迷。 “小妮子,谁让你不等我?”还让他追得那么辛苦,他不对她施以薄惩,实在对不起他自己。(.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原本他还打算多让她担心担心,对让自己感受感受被她重视的感觉,所以很委屈地使了回苦肉计,趴在地上装死,还被一堆泥土掩得只剩下两双眼睛可以透出来缝隙。不成想,这小妮子精得很,三两下就起疑了,亏得他在紧急关头主动出击将她给拽了下来,不然计划又得落空。对付这小妮子,实在是要多长两个心眼儿才行。 不过,现在他也不亏,不仅感受到了被人重视的美妙,还额外多了一项福利,一亲芳泽的感觉就是好! 青青愣愣的,半晌才回过神来,忙着伸手掩住嘴巴,又觉得豆腐都被吃了,再掩住是不是太矫情了?一时间,她竟有点儿手足无措的感觉。 “我,我不是让你追了么?”她不太自然地驳道,小脸儿红彤彤的,像是煮熟的虾子。 她是让他跟了,可跟得他上气不接下气,而且还让他总担心她随时都要加快节奏溜走。患得患失可不是他的作风,他必须要将主控权从她手中夺回来,所以就有了后来发生的事情。 “记住了,下次你再使坏,我还这么对付你。”他甜蜜地警告道。 她气呼呼地吼道:“你还敢这么着?” 他将她搂得牢牢的,而后用满带笑意的目光瞅着她,嗓音极轻极柔:“不这么着,你会乖乖听话?” 废话!要让她乖乖任他摆布?做梦去吧! 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他邪魅一笑,随即将嘴凑到她的耳根,悄悄道:“我也希望你不乖,这样我才有机会调教。你不知道,我刚灵机一动,又想到好几个新招儿,下回轮番儿试试。” “你敢?”她明显地在虚张声势,因为语气都显得软趴趴的,丝毫没有平时的得理不饶人。 御轩心情不错,半玩笑,半认真地道:“你这是真不信,还是故意借机卖个破绽,让我们有机会亲近?” “油嘴滑舌!”青青被御轩逗得脸上一阵发烫,索性不跟御轩啰嗦,猛力地要挣扎着爬起。 御轩好不容易逮到这么个机会可以拥着心爱之人,他能舍得放弃? 不过,既然她这么难为情,他也就不要再刺激她了,省得她真跟他翻脸。 稍稍地加重力道,尽力将她圈住,随即找话题与她聊起来,借以转移她的注意力:“对了,青青,百玑宫的事情安排得怎样了?” 他料定,以这个话题开始,他们一定能聊得起来。 事实确实如此…… “宫里倒是没什么,就是朝廷封了我在城外的几处宅院,让我损失不小。这损失,我得找你补回来。”青青瘪瘪嘴,闷闷地道。倒不是生御轩的气,纯粹只是觉得自己太倒霉了点儿而已,为什么偏偏要跟皇室扯上关系?明知皇室是个染缸,现在她居然还爱上了皇室中人,哎,可想而知以后自己会多麻烦,从此与麻烦为伍了。 御轩听到青青的嗓音有些烦闷,很自然地轻拍了拍她的香肩,安慰道:“别担心,宅子封了就封了,改日我重新给你置办几处新的院子。” “喝!听你这口气,怎么觉得我像是傍大款被你包养似的,还问你要房子要地?”青青转过脸去,对着御轩的侧脸,不甚满意地道。 “我养你不应该么?”虽然觉得她的用词有点儿陌生,听起来有点儿别扭,可他还是听懂了,却又故意曲解她的意思。要不然,就这个问题聊下去,气氛指定不会好,说不定还会争论得脸红脖子粗。他可不愿意让他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融洽气氛就这么被破坏了。 青青白了御轩一眼,没跟他较真儿,随后又别过头去。 过了小半会儿,她道:“说真的,我们不能再这么磨蹭了,该赶回去了。钟老将军这边儿虽然没有问题了,可莹莹那头还得顾着,千万别让她真嫁给御承了才是。”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这样做是不是不道德?”他玩笑道。这口气乃是学她平素间的口吻,百分之百的假正经啊。 她皮笑肉不笑地道:“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都跟你搅和在一起了,我还讲什么道德不道德的?” 御轩无奈地摇摇头,叹道:“你还真是不吃亏的性子。” 无论怎么说,她总之都能圆过去,横竖不让他占便宜。 “喂,你到底走不走?你不走,我走了?”她威胁地在他脸上拍了拍。 御轩掰过青青的小脸儿,对着她的眼睛,很认真,很认真地道:“我不叫‘喂’。” “小气。”这也计较?青青不以为然。 他赶紧又补充:“我也不叫‘小气’。” “知道,你叫御轩,谁不知道你的大名?真是!”青青感到无可奈何。恋爱中的男人是负智商,现在她算是彻底领会到这句话的真正含义了。 “你这小妮子,果真不乖。”一点儿都不让他好过。御轩显得有点儿颓败之色,过了好半会儿,才续道:“大名不是跟你叫的。” “嗯?”青青一下没听明白。 御轩闷呼呼地解释:“叫大名多生疏?你叫我‘轩’,叫了我就跟你走!” 听这声音,看这架势,他很坚持呢。 喝!又来这招?青青觉得吧,御轩这家伙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风流大少,往常道貌岸然的,跟他接触了才知道,这家伙就是个采花大盗,吃起她的豆腐来丝毫不客气。 “生疏好啊,距离产生美,你不懂么?”说着,她用自个人的肩膀顶了顶他的手臂,还故意调皮地朝他眨巴眨巴了一双水眸。 这回,他的头直接摇晃成了拨浪鼓,对于她的说辞不敢苟同:“距离只会产生各大的距离,绝对没有什么‘美’可言。你叫不叫?我困了,你再不叫,我可没耐心等你了。” 说罢,他就当真眯眼假寐,酝酿着该梦周公去了。 “喂,你注意点儿影响咩!这青天白日的,前面没多远就是钟老将军的营帐,士兵们进进出出的,大老远就能看到咱们在这里磨叽,多不好啊!”光天化日之下,他也不怕被钟进的士兵看到,有损他这当朝太子的威严。 只消稍稍一想,就知道问题严重了。到时候,人家就那么一传,几番传下来就会变成太子和太子妃野外篝火,一发不可收拾。然后,太子就成为全天下最不齿的色狼了,还是最没有技术含量的色狼。 “我不怕。”他有恃无恐。他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和青青伉俪情深,举案齐眉,恩爱有加。 青青伸手捏捏御轩的脸颊,没好气地道:“你当然不怕,你脸皮厚嘛。” “你脸皮儿薄?”他很怀疑。 知道说不过他,她干脆不理会她,兀自望着天空发呆。 两人躺在一起,默默无声,一同注视着天空那一抹蔚蓝,心内平静而满足。 不知道过了多久,御轩还是忍不住讨要福利。 “青青……” “嗯?”她应得懒洋洋的,因为心里在思考着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他的语气里尽是期盼:“你们女人不是最喜欢浪漫么?此地无人,风高气爽,最是良辰美景。我们亲近亲近,刺激刺激,不是更好?” 095 情趣 “贼心不死,都这时候了,还满脑子邪念!”青青没好气地嗤哼道。 御轩咧着嘴,笑得很夸张,就跟捡了金子似的,并且还有意将揽在青青腰间的手拢了拢。 “收起你的歪心吧!”青青使劲儿用手肘抵了抵御轩,催促他赶紧起身回宫:“你要再不走,我可真要自己走了。” “你一个人能走得掉?”御轩好整似暇地睨着青青。 青青挪了挪身子,发现自己真是没办法挪动半分。她也不跟他争执,由着他猖狂一阵儿,待他松懈了再做打算。 然而,御轩根本就没打算现在回宫,准备冷眼旁观宫内的纷乱,等待时机趁乱出击。倘若回了宫,反倒束手束脚,成为所有目光的焦点,便不会行事了。 所以,他现在有的是时间在这荒郊野外跟青青周旋,慢慢地调教调教这个总敢跟他呛声的小妞儿。 原本,御轩的算盘打得很好,这荒郊野外,干柴烈火的,眼看就要一发不可收拾,谁曾想…… “簌簌簌……” 一阵窸窣声陡然传来,虽然极为轻微,但以青青和御轩的警觉不可能听不到。 谁? 两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瞥向声源处,过了小半会儿,才见得一抹白影飘来。 “御墨?”青青一愣,后看向御轩,双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御轩很是无辜地要轻微地摇摇头,表示自己绝对没有招引御墨这小子来碍事。 青青赶紧从地上一跃而起,御轩这回没有再拦着她,并且还扶了她一把,随后自己也跟着站起身来。 这时,御墨已经走了过来,见自家皇兄还是那样宠着丑丫头,不由心里酸唧唧的。 “皇兄,你还有心情在这儿消磨,皇后娘娘在宫里都快撑不住了。”御墨先搬出皇后,倒不是想威胁自家皇兄,而是想震慑震慑丑丫头。他就不相信,丑丫头纵然什么都可以不管,她还能不顾及自己的婆婆。她若不乖乖儿的,就不怕到时候婆婆给她小鞋儿穿? 对于御墨的那点儿心思,御轩心里清楚得很,不由微微地拧了拧眉头,道:“你这小子,怎么就找到这里来了?” “大皇兄要成亲,这么大的事情,我不该来通知二皇兄么?”御墨理所当然地道。 青青瘪瘪嘴,就跟御墨过不去:“我倒不知,咱们的靖王爷什么时候改行当八卦婆了?还喜欢当传话筒?” “皇兄,你看看她!”御墨终于逮着机会在皇兄哪儿告丑丫头一状,就等着丑丫头被二皇兄修理一番了。要知道,二皇兄最恨的就是这种牙尖嘴怪的小八婆了。御墨等着,丑丫头一定会死得很惨,待会儿会不会让他出面在二皇兄那儿说说情呢? 只可惜,御墨再一次失望了。 对于御墨的告状,御轩采取的是直接听而不闻的措施。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此?可是谁透露了风声?”御轩谨慎地问及御墨。 寒暄没两句就切回正题了?看来,二皇兄真是有意袒护丑丫头。御墨泄了气,只得狠狠地瞪了青青几眼以泄愤。 “什么风声也没有,是我自己估摸着你们会来这儿。”御墨闷闷地道。 御轩望了眼青青,见青青正瞪着大眼睛,用狐疑的目光瞅着御墨。于是,御轩注视着青青,观察着她的反应,出口的话却是对御墨说的:“还有什么事?” 御轩清楚,若非有特殊的事情,御墨也不可能闲晃到此。御墨这小子虽然跟青青不对盘,但绝对不会专程未来来找青青的茬儿。 御墨也瞅着青青,以为会将她瞅得不好意思,谁料人家根本就毫无反应,倒是他自己白盯了一会儿,只觉无趣罢了。 “这两日闲来无聊,查到个人,不知道你们感不感兴趣?”御墨不甚在意地道。 御轩不言,青青也不语,两人很有默契地等御墨自揭谜底。 “小弟现在算是觉悟了,你们俩果真是绝配。”御墨摇摇头,无可奈何。这对兄嫂,别的不知道,单讲“沉稳、内敛”,估计没人是他们的对手。 话落,他又将那两人步调一致地挑挑眉。 真是!就他们能沉得住气,到头来,成了他憋不住自己说了。 “你们不用茶独孤九成了,我已经帮你们查到了。”御墨以为这话一出来,丑丫头指定感激得鼻涕横流。 哪晓得,人家压根儿没动静。 “就这事儿?”青青问道。 御轩也用眼神附和。 “这事儿还不够?”御墨快崩溃了,这丑丫头,软硬不吃,真不容易讨好。 御轩却有别的疑问:“独孤九成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独孤九成对于青青的威胁,御轩希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青青抢在御墨之前对御轩道:“事到如今,不论是独孤九成,魔煞神君,抑或是百玑宫,都已经是公开的秘密,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知道也就知道吧。” 听到青青的话,御墨倒是意外了。没想到丑丫头还真有点儿异于别的女子的优点,遇事不怕,无所畏惧。 又连连瞥了青青几眼,御墨收起脸上所有玩笑的表情,正色道:“别轻看独孤九成,他终归是国师之后,又经数十年清修,武功早非常人能及,又有独孤一族的象牙手链护身,对我们是个不小的威胁。而且,据我说知,那魔煞神君跟庄妃还有些渊源,算起来也是独孤一族之后,他若与独孤九成联手,必定后患无穷。” “他们已经联手了。”青青道。 有庄妃从中牵线,而且那两个人现在又有共同的敌人,焉能不联手? 御墨将目光对准御轩:“二皇兄预备如何?现如今,皇帝那头也似乎已经准备真刀真枪地来了。皇帝给康王府和将军府指婚这事儿,怕就是拉动内乱的筹码。” 不错。指婚的圣旨一下,不论钟进从与不从,都势必会引起一阵不小的风浪。后宫那股积聚已久的洪流,估计用不了多少时间便会汹涌决堤,很快整个宫廷就会沸腾开来。 “人在哪儿?”青青问道。 “玉湖。”御墨回得言简意赅。 玉湖?御轩明显地皱起了眉头。 青青却眯起了眼睛,玉湖?那个地方,确实是个修道的好地方,尤其对独孤九成修炼的这种以寒气护体的功夫最有益。她自己之前也不曾在玉湖得益过? 而御轩,总觉得,那玉湖似乎隐藏着什么? 三个人没有耽搁,立即动身前往玉湖。 今儿的玉湖,湖面被一阵浓郁的大雾锁住,显得灰蒙蒙的一片,视野受限,能见度很低。 “奇怪!”御墨不觉疑惑:“按说,现在还不该是玉湖起雾的时候。” 御轩则将视线四下游移,想要看见四周是否有何异常。可他睁大了眼睛,却仍旧看不清湖面,更看不见对岸的景象。 “他在何处?”御轩口中的这个“他”字,当然指的就是独孤九成。 御墨犯难了,一时也说不清楚。他从袖中倒腾出来一张锦帕,帕子上画着一幅地图。 御轩接过地图一看,地图倒是画得极为清楚明了,只可惜跟眼睛的地形完全不对味儿。 青青见那两兄弟的表情,约莫猜到了点儿什么。她抬眸望着这浓雾,雾气缭绕,竟比天虞山顶的寒潭之上更甚一筹。 要知道,天虞山上的寒潭之所以比别处更具有灵力,乃是师父百玑老者在潭水中修道数年,并以自身绝世武功作用其上,才会致使其中衍生出来的阴寒之气能够笼罩住整个天虞山,并让旁人上不得山去。 那么,眼前的玉湖,平白无故的,怎会有这等大雾? 即便大雾,只要凭借她自身天然的寒体,不消多久便能吸走这区区数十里的寒气。可事实上,她发现并非如此。刚才她试图动用内力吸走雾气,却发现毫无作用。 “看来,今日不行,得待明日大雾散去再找人。”御墨道。 御轩没有吭声,看来是在等青青的意见。对于独孤九成,御轩觉得应该将处置权交给青青。 “这雾是散不去的。”别说明日,只要独孤九成那老贼一日不走,这雾气就一日不散。老贼定然知道会有人找来,所以故意用雾气来护体,挡住来访之人的视线。 御墨不信:“你怎么知道?” 御轩却信了,随即追问:“可有办法除去这雾气?” 青青秀眉深锁。实际上,她也没把握,只能试试看了。 掏出身上那支珍贵的墨绿色九音玉笛,将笛子凑近嘴边,她缓缓地闭上双眼,用心地吹出没一个音符。 雾锁的玉湖,很快飘过一曲曲优美的旋律,犹似天籁一般悦耳。 ﹎﹎﹎﹎ 此时的独孤九成正在湖的尽头,隔着大雾,与另外一头的青青遥遥相隔。 他借着这漫无边际的宽阔玉湖,以浓雾制造幻境,让来者辨不清方向,更无法对他构成威胁。 却不想,正盘腿而坐的他,施法时陡然间被一阵具有穿透力的魔音袭耳,震得他双耳嗡嗡地乱叫。他紧闭着眼,试图用内功在四周布起一阵结界,以此来让自己与外面的魔音隔绝,却收效甚微。 不等他双耳的威胁解除,又觉胸口一阵剧痛。 “噗”的一声,一口真气从他嘴里喷出,紧接着他便无力地倒下,摊在地上,表情很是痛苦,五官都纠结到了一起。 四周的大雾,以独孤九成为中心,呈现出圆圈状发散的方式极速消退。 很快,笼罩在湖面上的雾障就消散殆尽。 远处,站在湖岸边的青青还眯着眼,陶醉地吹奏着只墨绿色的九音玉笛。从湖面刮来的微风徐徐吹拂而来,拂起她那长长的裙摆,更显无瑕与脱尘,恍若遗落凡间的仙子,美得让人无法形容。 御轩和御墨两兄弟站在青青身边儿,不知不觉已然被那绝美的笛音所震撼,这会儿只能目光呆滞地望着青青嘴边那一管泛着些许微弱墨绿光芒的笛子。 一管玉笛在她嘴边儿,竟能吹奏出这等美妙的音符…… “地图!” 笛音歇罢,青青收起玉笛,侧目朝呆愣的两兄弟要地图。 御轩和御墨这才自陶醉中醒了过来,转头看向青青时,两兄弟的眼中不约而同地盛慢震惊。 “这笛音?”御墨从来不知道,区区笛音居然能将人的思绪完全控制住,让人丝毫不能分神去做其他的事情,纵然是要分神去想想别的事情都难。 御轩比御墨还知道更多关于青青的事情,所以这会儿也比御墨要稍微冷静一点儿。他没有出声问及青青,只是用探究的眼神直直地凝视着青青。 “雾散了?”御墨这会儿突然惊叹道。 由不得御墨不疑惑,那么大的雾障,竟然在转瞬间烟消云散,实在可疑! 竟御墨这么一提醒,御轩才想起要将视线从青青脸上移开,而后匆匆扫视四周。果不其然,雾散天明,已不似之前的混沌迷幻。 “青青,你这笛音?”御轩能够猜测得出,刚才的笛音绝对不是普通的音乐,一定还有着某些让他想不明白的特殊威力。 青青没工夫跟这两兄弟啰嗦,直接两步跨上去,扯过御轩手中捏着的锦帕,而后握着锦帕的芊芊玉手稍稍一抖便摊开锦帕,略微瞟了眼帕子上绘制着的地铺,接着便迈开步伐朝远处走去。 “等等!”御轩完全地回过神来,边唤着青青,边冲了上去。 御墨则完全搞不清楚状态,现在还犹在梦中,对于刚才的一幕幕充满了疑惑和好奇。原来二皇兄没有骗他,丑丫头果然有过人之处。只是她这本事,也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循着地图,三个人很快来到独孤九成的藏身点。 原来,这老贼在离玉湖源头不远处的树丛中挖了个密道,密道里还有几间简陋的居室,用来藏身再好不过。他精通奇门遁甲之术,所以能镇得住地下的涌流,不至于因为地势太低而让地下之水倒灌进入密道。 也正因为湖边地势太低,不会有人能够想到此处能挖密道,这也就让他藏身此处更加不易被人发现。只可惜,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最终他这刚建起不久的老巢还是被人给发现了。 “真在里面?”按照锦帕上地图所标注的位置,御墨用脚踩了踩草丛中的一个小坑,脸上布满怀疑。 御轩瞅了瞅御墨脚下的那个小坑,又微眯着眼将疑惑的视线望向青青。 青青咧嘴一笑:“靖王,这锦帕,这地图可是你自个人提供的,难道还需要怀疑?” 自己搜集的东西,按说该是万无一失才对,可这……此地离湖面这搬进,地势又低洼,可想而知地下都是暗流。独孤九成那老贼真钻进这小坑? 虽说锦帕地图都是他自己提供的,但也不能保证绝不错误吧?兴许锦帕在传递过程中出了差错?以至于被人掉包,故意来绕开他们的视线? 向来自信满满的御墨,这回居然不那么确定了。对于青青的嘲笑,御墨还是首次没有做出反应。 御轩是相信青青的,他相信她不会糊弄他们。既然没有提出质疑,既然她已经认定独孤九成的老巢是这样,那就必定在此。只不过,御轩也跟御墨一样,有点儿想不明白此地能挖密道么? “去,你们俩去把坑上面那些泥土搬了。”青青蹲在坑边儿,毫不客气地对两个高高在上的太子亲王发号施令。 “你当我们是使唤小厮?”御墨有些愤愤不平。这丑丫头,有点儿小本事就猖狂成这样。 青青勾唇浅笑,那笑容,顷刻间竟让御墨觉得光彩夺目!见鬼了,丑丫头也能跟“光彩夺目”沾上边儿?御墨觉得自己,似乎有很严重的视力问题了。忍不住强力地甩甩头,再定睛一看,果然,丑丫头还是丑丫头。 御轩见御墨一系列反常的动作,不由会心一笑。当初他没将青青这小妮子摸透之前,也是像御墨现在这样被她弄得晕头转向。这小妮子果然是个磨人精。 青青自己当然也清楚,御墨这家伙现在那副不敢置信的模样到底是从何而来。她不会解释,由着那家伙慢慢折腾去吧。 收回放在御墨身上的视线,青青朝御轩道:“他不愿意,你去搬。” 御轩一声不吭,直接执行爱妻的指令。 那坑中,表面覆盖的那层泥土是新的,一看就是刚盖上去不久。青青猜测独孤九成一定在此之前从坑中爬出来并用泥土掩住了老窝。独孤九成那老贼此刻一定不在坑下的密道里。所以,密道里是安全的,要不然她也不会让御轩去探究密道。 御墨见自家皇兄一人儿在那里搬土,不落忍,赶紧跳过去帮忙。 那坑面儿也就是一层厚实的稻草,外加一层泥土堆砌而成。两个大男人往上面一站,还不…… 青青正这么坏心地想着,耳力立即就传来那两兄弟的闷哼声。 “啊!” 两兄弟踏翻坑面儿,合着泥土稻草一起,齐齐往下坠去。 “哈哈哈哈……”青青笑得前俯后仰,幸灾乐祸。 “百里青青!” 在御轩和御墨两兄弟的声斥中,青青掏出玉笛,凑近嘴边儿。借着笛音来感受四周的变化,并且以此判断独孤九成的真正位置。 096 缘来 甩开了御轩和御墨两兄弟,借着玉笛发出的音律变化感知四周那股强势的抵抗力,很快青青便找到了独孤九成。 此刻的独孤九成,就隐藏在离湖岸不远处的一个干草堆里,闭眼打坐。原本,他以为借着这团杂乱的干草做掩护,便不会被人找到,因为他还有一些法术可以抵挡人的视线。却不想,刚来这里不足半日,便被人找到了。 青青来时,由于其修炼的武功较为特殊,致使她在运功时鲜少会发出脚步声。所以,她此番前来,并非发出任何声响。不过即便是如此,她来到干草堆前时,独孤九成还是感觉到了。 独孤九成一察觉有人,双眼一睁,透过杂草的缝隙,一眼就看到站在草堆前的百里青青。只见得,她手持一支墨绿色的玉笛,那笛子他认得,是江湖传言具有无上灵力的九音玉笛,笛身会不时发出微弱的柔和光芒。 既然青青已经来到草堆前,纵使她不开口吱声,独孤九成也必定能够想到,她已经确定他就隐藏在草堆后了。于是,他猛地一下,用内劲迫使自己一跃而出草堆,直冲云霄。 待自己挂在半空中,与青青隔着长长的一段距离时,独孤九成才开口道:“我早料到你能找到此处,只可惜你势单力薄,不是我的对手。” 他试图一开场便用气势压倒对方。 只可惜,青青也不是个软脚虾,立马就冷冷一笑,云淡风轻地道:“是么?” 见对方那般气定神闲,独孤九成心中没来由地一阵慌乱。按说他修道几十年,要论藏匿心性,他应该是个中高手才对,为何此刻却这等心神不宁?难道说,他今日真会败阵于眼前这个丑丫头的手中?不可能,区区一个黄毛丫头,能奈他何? 心中稍稍忖度几回,独孤九成很快又找回了平日里的自信。[.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不想再多跟青青废话,独孤九成当即抡起自己手中的拂尘,重重地在半空中晃了晃,朝着青青的方向又是一拂。紧接着,从拂尘的末端吹起一股微风,风速渐渐加快,吹到青青身边时已然成了劲风。 短短的一截距离,便能将自己扫起的微风演变成狂风,这独孤九成的确还是有几分能耐的。 青青微微抬头,轻蹙娥眉,静静地看着半空中悠然施法的独孤九成。她不敢轻敌,心中更是清楚,这独孤老贼手里确实有几把刷子的,并非任何人能惹得起。虽然她不惧于他,却不能轻视他,相比起来,他的功力比魔煞门的魔煞神君更胜一筹。 紧接着,从独孤九成拂尘袭来的狂风狠狠地扫在青青脸上。 青青尽力以内功护体,直直地站定,尽量不让自己被那狂风击倒。 那头,独孤九成见青青丝毫不还手,心中却并没有沾沾自喜,更不会以为青青是因为毫无还手余地才不出手。相反,青青的反应让他充满的危机感。适才他捣鼓起来的这阵狂风,看似是他不经意间随随便便的一挥拂尘,实质上却用了他十成的内功发力。不管是谁,只要发力回他这一击,不仅不能抵挡住威胁,反而会让自己伤上加伤。 独孤九成心想,百里青青这黄毛丫头年纪轻轻却能看破他的招数,不得不让他心生警惕。 当真不出他所料,那张狂发刚扫过青青的脸,青青便将那双璀璨如星子,又凌厉似刀刃的双眼一瞪。伴随着她眼中的厉光射出,她手中的玉笛很随意地往唇上一沾,红唇微启…… “你这黄毛丫头,究竟搞什么鬼?畏首畏尾,故弄玄虚,总拿一支破笛子倒腾作甚?”独孤九成想着,百里青青毕竟是个年轻的女子,又是千金之躯,自然不甘心被人说“窝囊”,所以决定出言激她,让她心里受到刺激乱去方寸。 对于独孤九成的心思,青青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你说得不错,我手里这管不过就是支破笛子而已。只是我好奇,你何必畏惧于一支破笛子?”她轻快的语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在跟人闲话家常。岂不知,她也是话中有话。 畏惧? 简单的两个字,听在独孤九成的耳中却产生了巨大的反应,让他不由浑身一震。 不错,修道几十年来,他虽然不多在江湖走动,却也清楚自己的武功在江湖是数一数二的,并非随便一个人就能将他给震慑住。可以说,几十年来,他并未真正的怕过谁。 却不知为何,他现在面对一个被自己界定为不构成多大威胁的黄毛丫头时,他的心却悬得慌。难道,今日他真要阴沟里翻船,败在个黄毛丫头的手下?此番一想,不禁令他浑身一僵,额头都渗出了冷汗。 修道之人最在一个“静”字,心境最重要。此刻心绪一乱,胜算又少了两分,更让独孤九成暗叹不妙。他的预感向来很准,此时既然他感觉到不妙,那么其结果可想而知。 “笑话,区区一支破笛子,何以让我所惧?”独孤九成嘴上还在硬撑,手中的拂尘却极速地舞动,想让疾风制造混乱,以此来掩护自己全身而退。 青青一直没有出手,就是在蛰伏待机,等待最佳反抗的时机。只有找对了切入口,对付起势均力敌的对手时胜算的几率才会最大。她可不希望自己沉不住气,被人稍稍以一激便怒火中烧,那岂不成了蠢材了? 她没被他的障眼法糊弄住,脑袋还是清晰的,自然就很容易察觉此刻独孤九成急于逃脱的意图。 “想走?没那么容易!”青青见独孤九成旋身要离开此地,赶紧冲上去拦截。 最后,两人都飞到了半空中,噼噼啪啪地斗得激烈。 独孤九成逃不掉,只能硬撑。其实要算起来,他和青青还真没扎扎实实地比试过,至于两人此番对阵,谁输谁赢,连独孤九成自己也难以估量,更不用说信心百倍了。 就在独孤九成琢磨心头的事情时,青青从袖中掏出的小飞镖,“咻咻”地直往他那边儿射去。 独孤九成慌忙用拂尘去挡,倒是成功挡开了青青甩过来的众多飞镖。只不过,他却耗费了大半力气,现在明显地感觉到浑身疲软,运不上功。 青青感觉到对方回击的力道明显不如之前,嘴角禁不住挂起一抹胜利的浅笑。 这时,她玉袖翻飞,搅动四周刚刚才平息的气流,以风卷残云之势袭向独孤九成。 独孤九成竟没经得住那阵气流的摧残,狼狈后仰,险些跌倒。 青青见此,自知时机已到,立马将眼一眯,全神贯注地吹奏起玉笛。 笛声一如之前的悠扬悦耳,听在独孤九成耳中却越发地糟心,让他心绪全乱。不敢再听下去了,他决定破釜沉舟,有多少本事都使出来!表情一凛,目光里尽是凶狠,他的嘴瞬即开开合合,像是在念叨什么。 那头,独孤九成才刚刚念叨了没几句,青青便感觉到头上一阵剧痛袭来。看来,她之前是太乐观了,以为有玉笛在手,独孤九成就不足为患。当下,她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天真。人家独孤九成在阴暗处,耐住寂寞修道几十年,难道没有点儿本事? 这会儿也不知道他念的是些啥,害得她头痛欲裂。只不过,有一点她是能够肯定的,那就是:他刚才那念叨的内容一定就是象牙手链儿的咒语。 这会儿象牙手链就在她身上,离他如此之近,他趁现在她的攻防松懈之时启动象牙手链儿,实在是够狠! “手链真在你手上?”独孤九成见隐忍住痛苦,心中便明白手链儿就在她身上,否则他无法在这会儿借助手链儿的力量对付她。有了手链儿在她手上,他大可高枕无忧了。 话落,他手脚并用,双脚在空中一蹬,双掌出击,欲集全身之力彻底铲除祸患。 青青一把便扯下身上的手链儿,将之远远儿地甩向湖中。只要没有手链儿,独孤九成这老贼就无法借其力量使坏。 那知道,她刚刚才扔出手链儿,独孤九成便利落地飞身过去,在手链儿落水前的一刹那将之截住。夺回手链儿,他自觉胜券在握,却没有骄傲自满,只是急忙启动手链儿中暗藏的咒术。 这手链儿,怎会有如此大的力量?刚才还占上风的青青,怎地突然就在手链儿面前毫无招架余地?她自己都觉得很纳闷儿。 “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何必如此对我大开杀戒?”青青不明白,事到如今,她总也想弄个明白不是?硬打,她现在是没力气打赢了。唯一的办法,便是只能用巧劲儿,先弄清其中的来龙去脉,再对症下药才是出路。 独孤九成一听,哈哈地笑道:“你跟我的怨仇,大着呢!只要你是百里家的人,就是我独孤九成的敌人!” “为什么?”青青好奇。他一个隐居世外之人,怎会跟百里家族结下如此大的怨仇? 独孤九成眸光闪动,看向青青时,目光又有些挣扎。 “我来告诉你!” 不等独孤九成挣扎个结果,背后已然飘来一声清澈柔和的男音…… ------题外话------ 谢谢“思晴”亲亲滴花花鼓励,么么…… 097 邂逅 这百里一族乃是当今显贵之家,而独孤九成是山野清修之人,时常接触应该很少,怎会生出那不共戴天之仇来?这个问题,盘绕在青青脑中由来已久,今儿只有她和独孤九成两人在场,不妨问个清楚。 只是,她问了,独孤九成却迟迟不给出答案,反而是看向她时的目光充满了愤怒。那种怒意仿佛直达心底,恨不得将青青食肉寝皮一般。 青青不明白这股子怨气从何而来,不由蹙起了眉头。 正巧,此时她的背后传来一声干净温润的男音:“我来告诉你答案。” 闻此,青青急忙转头睨了过去,却见得一身纯白锦衣的绝尘子,手持竹箫,微笑如风,潇洒不羁,出尘脱俗地站在离她不远处。 这是她第二次见绝尘子,上一回见他也是在这玉湖,他给了她一瓶莫名其妙地药水,之后便消失不见。算起来,离上一回见面时间也并不相隔太久,这又在此在玉湖见到他,是巧合,还是他刻意为之? 两次的不期而遇,青青总觉得背后似乎隐藏着什么不一样的安排。 心中百转千回,青青的脸上也露出几许戒备。 “你知道答案?”由不得她不警觉,独孤九成与百里一族的利害关系,她自己都丝毫不知情,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绝尘子又从何处得来的答案? 绝尘子没将青青脸上的怀疑和戒备放在心上,只是稍稍颔了颔首,便开口道:“此怨来自于是上百年前的一场夺妻之恨。” 话落,绝尘子又自己不太赞成地摇了摇头。 对自己的话不赞同?那么,这绝尘子说的是反话? 青青正忖度着,便听得独孤九成神情激愤地吼道:“当年若非你百里先祖横刀夺爱,我独孤一氏也不会如现今这般人丁凋零!” 青青没有立即反驳,只是疑惑地眯了眯眼。她是有意让独孤九成继续说下去,将两个家族的恩恩怨怨一次说个清楚。 可独孤九成没将这个话题继续,立即就住了口,摆开阵势就想再对付青青。 那头,绝尘子见此,随即横在青青面前,将青青挡在身后,并对独孤九成道:“你以男欺女,竟不觉得羞愧?” “我何愧之有!对付百里一族,根本不用讲什么规矩礼数!”独孤九成满腔怒意地道。 “难怪你独孤一族会香火不济,就你这等家教渊源,怎会有人愿意将女儿嫁进独孤家?”绝尘子略带鄙夷地道。 青青也忍不住轻蔑地将独孤九成给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瞄了几眼,后道:“连你这个独孤家的嫡传子都厌倦红尘,上山做了道士,你独孤一族岂能昌盛?现在倒将独孤家断子绝孙的原因归结到我百里一族,岂不荒唐!” 独孤九成听了,瞪大了一双愤怒的老眼,握着拂尘的手直哆嗦,指头都因为用力捏压之故而泛白。 “要断子绝孙也轮不到我独孤一氏,要下地狱也要你百里一族先下地狱!”独孤九成语气更显激愤。 说罢,他抡起拂尘便往青青的方向一拂,顿时,狂风骤起,天昏地暗。 绝尘子挡在青青身前,用自己身上那宽大的白色衣袖稍稍一挡便将吹来当大风给挡了回去。 独孤九成见一招不成,再出一招,招式更猛,风力更甚。狂风拂过,气温骤降,仿佛将刺骨的寒气要吹进人的身体一般。 青青出招要抵挡这阵狂风却不得,幸亏有绝尘子搭手才终于让独孤九成吃了败仗。 “臭丫头,你等着,我迟早灭了你百里一族!”独孤九成很识时务,见有绝尘子从旁帮忙,心知今日奈何不了青青,索性溜之大吉。 青青本欲追上去,却被绝尘子给拦截。 “你这是什么意思?”青青不明白,自己追击独孤九成,绝尘子为何相拦?莫非,这绝尘子和独孤九成是唱双簧的,一个扮白脸儿,一个扮黑脸儿,糊弄她? 青青正在心里评估着绝尘子这个人是敌是友,那头绝尘子就率先有了反应。 “穷寇莫追。”绝尘子惜字如金地道。 青青却反驳:“他并非是‘穷寇’,我也并非是赢家。我若一人追上去,是输是赢都尚未见分晓。” “既知没有十足的把握取胜,何必追出去?”绝尘子淡淡地道。 青青知道,以独孤九成的本事,这么长时间了,他早该溜得不见踪影了。不管她现在跟上去与否,最后都不能控制住他。这么想来,她觉得,自己也就没有必要非得在现在跟上去找人。 “你怎会来此?”青青问得平静,但一双凤眸中的疑惑却不曾减退半分。其实,她更想要问的是:这个绝尘子,他之于她,究竟是敌是友? 绝尘子的脸上依旧洋溢着春风般的笑容,稍稍瞄了眼青青之后,便将视线转向湖中,遥望远处湖面上的一艘小船,轻声道:“外面风大,去船上聊?” 他虽然在征求她的意见,却并不等她做出回应便先一步踮起脚尖,施展轻功,从她眼前掠过,朝远处湖面上的那艘华丽小船而去。 没有让他失望,他才刚刚落在船上,她就跟了上来。 一见她上了船,他赶紧撩开船舱外的帘子,邀请她入内。 她也不推辞扭捏,径直走来,弯身钻进了船舱。舱内布置得极为奢华,起居用品一应俱全。正中央摆了张椭圆形的檀木矮桌,桌上的茶水还冒着热气,显然是刚斟上不久。而且,这一斟就是两杯茶,显然他早料定了她会来。他还真会算时间,怎么就一定料到他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赶走独孤九成而将她邀入舱内? “你究竟是谁?”青青迟疑了片刻,之后便盯着桌上的两杯清茶将自己心中最大的疑问问了出来。 绝尘子朝青青做了个“请”的手势,意在邀她落座品茶。 青青微蹙娥眉,睨着绝尘子半晌,后缓慢落座,执起面前的茶杯,优雅地啄了一口。 见青青平静地品茗了,绝尘子才打开话匣子,却仍旧跟青青打着太极,没有直奔正题:“我不是说了,我乃舟山道人之徒。” “舟山道人是谁?”青青继续问道。 绝尘子听了,笑着摆了摆头,满不在乎地道:“师父不愿涉足江湖,更不想自己的名讳再度被武林人士所提及。” 言下之意就是,他不准备亮明正身了?这似乎在青青的意料之中,所以她并没有显得太失望。接下来,她没有在过多问及,因为她知道已然问不出结果。既然对方不想说,她再费口舌也是白搭。 绝尘子很欣赏青青这种性子,不强人所难。所以,见青青噤声不语,他反而自动续话,解释其中缘由:“你放心,我没有恶意。今日来此玉湖也是师父授意,让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令师料事如神,定不是泛泛之辈。”青青这话似乎一语双关。 一则,她是在表达对绝尘子师父的佩服,佩服他有洞悉事实的本领,不用身临其境便能料准这里所发生的种种;二则,她也是在暗中惊叹于绝尘子处事的滴水不漏。他看似无害,表面若春风般温和,内心却有着无比强大的力量,短短几句话便能让人为之胆寒。不然,那神通广大的独孤九成如何能被他给轻易吓走? “哈哈哈!”绝尘子听罢,但笑不语,笑声清爽宜人。 青青饮罢杯中之酒,随后捞过桌上的小茶壶,替自己又满上一杯,浅浅一啄,细细品味这清茶的甘醇。 绝尘子见青青不问了,反倒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当年紫泽国开国之初,独孤国师有镇国之能,乃为紫泽国之擎天一柱,被紫泽国先皇甚为倚重。紫泽国先皇为表其对社稷之功,将自己最为喜爱的长公主下嫁于他。那长公主生得倾国倾城,又饱读诗书,乃为女中极品,甚少有男人不喜欢。” 听到这里,青青约莫明白了:“真是我百里先祖横刀夺爱,抢了这长公主?” “这样说未免对你百里先祖不公。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当年朝中但凡未娶妻的臣子没有不仰慕长公主的。可真正能够拥有她的人,便只能是她所中意的。” “她看中了我百里先祖?”青青纠结地插话道。想不到,这保守的紫泽国还有这么一段往事。 绝尘子点点头,像说书一般,津津有味地叙述那段尘封的往事:“据说她对你百里先祖一见钟情,之后便逼着皇帝下旨赐婚。皇帝疼惜爱女,只等准了。说起来,当时长公主与独孤国师并未成亲,算不得什么夺妻之恨。独孤一族对你百里一族的仇视也显得太无理了些。” “之后呢?”青青没有因为绝尘子替自己的先祖说话就对他生出感激之情,反而脸色更沉了几分,看起来比之前还严肃了。 绝尘子道:“作为补偿,皇帝将自己的小女儿赐婚于独孤国师,但他却对长公主始终念念不忘。娶妻之后,倒是育有一子,却权当是传承香火,对妻子始终淡漠,以至于让她郁郁而终。最后,独孤国师不知是觉得愧对亡妻,还是心灰意冷,竟自我放逐,流连花丛,最后无疾而终。” “难怪独孤九成会这么仇视我百里一族。”青青听了,心情稍有些沉重。 绝尘子不由出声安慰:“你也别太在意,感情的事情,勉强不来。再说,都是百年前的事了,即便有错也不在你之上。” 青青突然一愣,抬眸便将视线对准绝尘子:“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只要有心追查,何至于查不到?”绝尘子以反问的形式回应。 青青的脸上尽是纠结表情,嘴上更是不含糊,质问道:“这事儿我和御轩都在查,况且查了也不止一二日了,却半点线索也不得。你一介山野之人,追查起朝中之事却比我们还容易?” 这丫头,果然脑子转得快!绝尘子的眼中似乎放射着惊叹的眸光。 “你无需对我提防,我断然不会害你。”他轻声对青青道。 这一点,青青持保留意见。毕竟这绝尘子来历不明,身份不明,又查无可查,实在不能让人不提防。 “能带我见见令师么?”青青突然道。她想,既然绝尘子不想透露舟山道人的真实身份,那么她也不再勉强。她也索性不问那么多了,只让她当面见见“恩人”不过分吧? 之前一直神情自然,表情轻松的绝尘子,在听到青青这个要求之后,很显然地眉头拧了拧。 “师父不喜与外人见面,恐怕不太方便。”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青青的要求。 青青听到这里,赫然起身,便朝船舱外走,边落话:“既如此,我不能奉陪了。” 绝尘子也不上前阻拦青青离开,只是亦步亦趋地跟在了青青身后,交代道:“我送你的那瓶药水,你可喝了?” 喝了?东西都还没搞清楚是个什么玩意儿,任凭他几句话,她就放心喝下去?她有那么傻么? “喝了。”懒得跟他再解释,她索性撒了个慌。她心想着,自己说将药水喝下去了,他总没有话再和她啰嗦了吧? 却不想,他依旧跟在她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始终保持着不近不远的一小段距离。 “倘若你真喝了那药水,之前便不可能被独孤九成那老家伙给牵着鼻子走。若非我及时赶到,今日你岂能是独孤九成的对手?”绝尘子一脸认真地道。 青青扯了扯嘴角:“这事儿,我得谢谢你,多亏你刚才出手相救。” 她向来恩仇分明,他对她的恩,她不会忘。就算他心中还有其他盘算,但至少他之前确实在独孤九成面前帮了她一把。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上回给你的东西可在?”绝尘子问道。他很清楚,她定然没有喝那瓶药水,否则不会有今日之困。 “嗯?”她满脸疑惑。 “记得将那瓶药水喝了。药效虽佳,却只有两月之余,你喝了它,尽快解决独孤九成和魔煞神君。”不然,药效一退,她根本不能同时对付独孤九成和魔煞神君两个强敌人。 青青的眉头一直没能舒展开来,眼中的怀疑也挥之不去。 稍后,她问道:“为何如此倾力相助?” 她与他素未平生,对于他的师父那个神秘的舟山道人,她也毫无所知。可他总在关键时刻出现,救她于危难,这不得不让她产生怀疑。 “相逢自是有缘。玉湖邂逅,是人为,亦是天意。我以为,我们早已成为知己。”他语带保留,但温情如水。 098 情敌 独孤九成架不住绝尘子和青青的围攻,算是有先见之明,提早溜之大吉。不过他也没溜多远,他的老窝还在玉湖呢。 只是,他没料到,当回到自己的老巢时一切都变了。 有人来过? 他循着洞口被刨开的新鲜泥土,立即就联想到有人闯入。不敢耽误太多时间细想,他马上就闪人,远远儿地躲开,暗中窥察洞口的情况。 不多久,从洞口里爬出两个人。 太子御轩?靖王御墨? 独孤九成见是御轩兄弟俩从洞口爬出来,惊讶之余,不由暗叫好险。原来,这趟来玉湖,并非只有百里青青和之前那个突然跑出来搅乱的白衣男人,还有御轩和御墨这对兄弟!亏得自己刚才明智脱身,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此番,看到御轩兄弟二人,独孤九成惊魂未定,心有余悸。不过,片刻之后,他便恢复了神智,心情也慢慢趋于平静,甚至较之前更沉稳了些。他觉得,自己若真想彻底扳倒百里一族,那么必须要先解决掉百里青青身边儿的保护神。看来,还得慢慢儿来,急不得呐。 那边儿,御轩先爬出洞口,站在边儿上张望了许久,视线所及之处均是漫漫无边的湖水,四周空无一人。他的心里有些着急,怕青青那小妮子又自个儿偷溜,以至于遇到危险。 稍后,御墨从洞口费力地爬了上来,拍拍身上的泥土,语带埋怨地嚷嚷:“二哥,你真不够意思,自己爬上来了也不搭把手帮帮我。” “你不是自个儿能爬上来?”御轩瞟了瞟御墨,不甚在意地道。 御轩自觉无趣,摇摇头,有些无可奈何地靠近御轩。他见自家皇兄的视线在玉湖四周游移,也跟着往四下打量,随后趁势再捣鼓捣鼓丑丫头的闲话:“二哥,你现在知道了,什么叫‘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限来时各自飞’了?” “嗯?”御轩以沉闷的鼻音回应御墨,一双剑眉更是纠结起来。 御墨又道:“她指定是故意恶整我们,让我们被陷坑中,自己溜了。说不定,她这会儿正躲在哪儿看我们的笑话。” “怎么这样说你皇嫂?”御轩的语气加重了几分。虽然,他也觉得自己和御墨掉进坑中是小妮子预期中的结果,但他仍旧不准备怪罪她。只是,他很担心她,怕她故意支开他和御墨而独自行事。 真不愧是有情人,御轩料得还真准。青青当真是故意避开他和御墨的。 “还用我说?你没听见当时我们掉下坑里时,她在外面幸灾乐祸?都被人家整了,还替人家说话。”御墨心中不爽地道。对于二皇兄偏袒丑丫头的行径,他是越看越不爽。倘若那丑丫头稍微收敛点儿也就罢了,偏偏她还变本加厉,直接逗着他们兄弟玩儿,将他们弄进坑中差点儿没起得来。 “闲话少说,找人要紧。”话落,御轩便先行迈开步子,睁大了眼睛,四处找人。 果然是关心则乱,要是在别的事情上,二皇兄断然不会这样谨小慎微。一说到丑丫头,二皇兄就霸气尽失,御墨忖道。 “这四周空旷得很,除了几堆杂草,其余什么也没有,能藏什么人?若要藏人,她也只能藏在湖中。”御墨心里没有御轩那么着急,自然心思也就要明净许多。 御墨的话提醒了御轩,他立即加快步伐往前奔去,将视线投射到宽阔的湖面。青青体质的关系,需要借助寒气,借助水的作用,所以极有可能现在就在湖中。 今日的玉湖,湖面的船舶并不多。御轩找了大半个玉湖才在湖面的一个拐角分流处发现稀稀拉拉的几艘。 御轩和御墨分头行动寻找青青,没过多久,俩人都同时锁定了一艘装扮华丽的小船。 两兄弟默不作神地上了船,疾步走向船舱。船上静悄悄的,显得格外空寂。 难道他们猜错了?不会,断然不会。刚才他们都清清楚楚地看到一抹白影飞去,很显然,那白影就是上次在玉湖与青青见面的人。既然他在此处,那么青青也应该在。 带着疑惑,两兄弟用眼神默默交流片刻,而后御墨退出舱外查看左右,御轩独自进了舱内。 虽然御轩极力压低了脚步,但是青青依旧听见了声响。 此刻,青青正站在船上的一扇小窗前,透过别致的小窗户望向外面空阔的湖面,手中略微使力地捏着一个小瓶儿。那小瓶儿是上回绝尘子给她的,里面装着对她来说珍贵无比的药水。不知是在想着绝尘子的来历,还是在考虑要不要现在就喝下药水,她显得有些迟疑。 突然,一阵细得几不可闻的脚步声传来,立即打破了她的思路。不疾不徐地揣好药瓶儿,她悠然转身,清澈的目光迎向声源处。 立时,御轩高大的身体穿过船舱外的帘子,闪了进来。 “你怎么不躲?”御轩一眼就看到迎面看着自己的青青,不由俊眉倒竖。看这小妮子一脸坦然,不用猜也知道,她刚才定然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知道有人闯入。既如此,她为何不躲?若是歹人造次,该当如何? 青青没有正面回应御轩,只是悠然地走向他,脸上挂着顽皮的笑,语气中尽是调皮:“你还挺能耐嘛,这么快就从坑里爬出来了?御墨呢?” “你还知道关心他?”御轩又细微地拧了拧眉头,眼中带着几分质疑,又道:“你该想想你自己,若此番来人不是我,是别人,你岂不危险?” 朝里朝外,正值多事之秋,她该多多提防才是,怎会如此大意? 青青依旧顽皮地笑着,坏心眼儿地让他继续着急去,才不告诉他真相呢。其实吧,以着她的耳力,又与他熟悉,难道会听不好粗他脚步声的节奏?既知是他,她何必要躲?呵呵呵…… 不过呢,知道他担心她,其实她心里挺乐的。小女人心态使然,她索性继续享受被他关怀的幸福。 “那老贼的洞里有什么玄机没有?”稍后,她问及正题。 她虽然顽皮,但还不至于因为顽皮而顽皮,设计让他和御墨跌入坑中,并不完全是想整他们。一则,她要让他们避开独孤九成,二则也是想让他们下去独孤九城的老巢中看看究竟,探探那老贼的底。因为她知道,凭借御墨和御轩兄弟二人的功夫,跌入洞中不会憋屈的等死,迟早是能爬出来的。要不然,她也不敢让他们冒险。 御轩本来还有一车拉库的话要问青青,但想想,来日方长,慢慢跟她沟通便是。既然她现在问到了独孤九成的老窝,他当然要将里面的情况说个清楚。 哪知道,御轩还不及开口描述独孤九成巢穴中的情况,外头的御墨就等不及闪进来了。 “把我们整进贼窝,你自己倒在船上欣赏风景。”御墨心里不平衡地道。 要说在外人面前,御墨怎么也是个亲王吧?贵气逼人,地位尊贵,从来都是别人对他服帖,所以他根本就没有装可怜的机会。可在丑丫头面前,他的优势总会荡然无存,又加之,丑丫头有二皇兄撑腰,所以总是对他趾高气扬,丝毫不将他当王爷。于是,每每在丑丫头面前,他就不自觉地会露出那么点儿委屈的神色来。只可惜,二皇兄视若无睹,这更让他在心里给丑丫头画上个大叉叉。 “我说靖王呐,你身为亲王,什么样儿的江山美景没见过?这区区玉湖在你眼里算不得什么风景,欣不欣赏的,也无所谓吧?既然这样,让你见识见识老贼的巢穴,不更新鲜刺激?”青青说罢,还挑衅地朝御墨抖了抖眉。 御墨本想再跟青青理论几句,但瞥见自己皇兄那副看好戏的表情,干脆作罢。算了,他一个人,哪儿是他们两夫妻的对手?现在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对夫妻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你让我们掉进坑里,就为了去欣赏那老贼的老窝?”御墨一副看扁青青的样子。他还真不相信,她能布控出多大的局来。 青青也撅撅嘴,对御墨还以颜色:“我是有那打算,不过我很担心,你之前吓得哭鼻子,没顾得上欣赏风景。估计这会儿让你说说旅途经历也是枉然。” “你激我?”御墨不以为然。 青青笑嘻嘻地,还有模有样地点点头,丝毫不避讳地承认自己确有此意。 御墨气得只差没吐血了。算了,好男不跟女斗。哼哼两声之后,他没趣儿地退了出去。 御轩则仔仔细细地将在独孤九成老巢里所看到的一一描述给青青。 “你说,他那老窝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十数个泥塑假人儿?”青青一脸思索状,心想着,那老贼究竟想干什么? 御轩又道:“还依稀可闻到一股淡淡的药味儿,但没看见任何药材。” “药味儿?什么药味儿?”青青立即问道。 御轩摇摇头:“我和御墨对药材都不太了解,闻不出来。你认为,这药跟你有关?” 青青道:“跟我是否有关,现在尚难定论。不过,这一定是个重要的线索。” “要不,我再跟你走一趟?”御轩相信,倘若青青闻得那药味儿,便一定能猜测一二。 青青略微摆了摆头,正色道:“现在去也无用了,那老贼指定已经湮灭证据了。” “为何这般肯定?”御轩的心一紧。 青青这才将之前跟独孤九成打照面儿的事情道了出来:“之前我们和他交手过来,他败势而去,岂能再住在附近?洞中有用之物,他怎会在留下?即便无用之物,此刻也断然已经销毁,绝对不会再留证据给我们。” “你们?”御轩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汇。他的脑海中,立即又浮现出之前看到的那抹白影。 青青见御轩一副黑臭脸,心里自然明白他这会儿不乐意是因为什么。不过,对于绝尘子,连她都知之甚少,她又如何跟御轩解释? 如此,她只轻描淡写地道:“一个仅有两面之缘的知己。他两番救我性命,下次看见,你得答谢人家。” 还答谢?趁虚而入,截获小妮子的芳心,他不找那白影算账就不错了!御轩抿紧了薄唇,心里闷得慌。 “他是谁?”他终于还是问了出来。至于说,会不会让她绝对他很小心眼儿,他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如今她尚未在外人面前恢复容貌,已然引得各路人马的觊觎,倘若他日她芳华尽显,岂不迷倒众生? 御轩心里,浓浓的危机感油然而生。 青青原本还想耍耍御轩,可乍一眼便看到他闷闷不乐,一时心软,便没跟他过不去。 “说是叫绝尘子,舟山道人之徒。我查过他的底细,一无所获。你若闲得发慌,大可以查查看。”青青估摸着,太子宫那些能人,指不定还真能查到绝尘子的来历。只是,她心里不由得生出几许歉意。她这样借御轩之力查探绝尘子,是否太不道德?毕竟人家是她的救命恩人,又视她若知己。 御轩听了,眉头皱得更紧。又是道士?最近他似乎跟道士结缘了似的。小妮子有道家之源就够难对付了,又来个独孤九成,现在还蹦出个绝尘子? 不过,片刻之后,御轩的眉头就松开了。是道士,那么是世外中人了? 于是,他挑眉,轻问:“是道士?” 嗯?这没头没尾的,青青没听出御轩的弦外之音,只见他贼兮兮地偷着乐。 随后,她没心机地回道:“他师父是道士。” “他师父是,他也是。”御轩自动理解成这样。 青青睁大了双眸,眼神里尽是怪异,不由叹道:“你堂堂一国储君,居然纠结这种小问题?看来,最近你太闲了点儿。” “你还没告诉我,他是不是?”御轩这家伙,还真就没打算放弃,非要问出个结果来不可。 青青睨了御轩半晌,才不甚在意地道:“他跟我一样,只是拜师于道家。” 这么说,那家伙真有可能是他的潜在情敌? 如果说,青青起先没明白御轩那副灰头土脸是为何故,那么现在见御轩这样儿面如土色,她已经能猜个七八分了。 小样儿,这家伙,居然还吃醋!哈哈哈……不过呢,他吃醋的样子,嗯……虽然看起来有点儿别扭,但还真是可爱! 御轩的嘴角轻微地扯动了好几下,良久才咕哝了两句,但声音很小,语调不清,没让青青听个明白。 随后,他续道:“看样子,你很他混得很熟?” “还行吧。人家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总不至于太薄待人家吧?”青青忍住笑,一本正经地道。 御轩很是不平:“什么救命之恩,举手之劳罢了。指不定,他跟那独孤老贼是一伙儿的,专横骗你这种小姑娘,还让你心存感激。” “喂喂!你这样儿说就不对了,无凭无据的,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真不应该。”她稍稍加重了语气,故意用轻责的口吻掩饰自己的真实心境,要不然,她怀疑自己立刻就会捧腹大笑。想不到御轩这家伙,寻常看起来刚直不阿的,居然也会有背地里数落人的时候,果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 御轩更郁闷了:“我小人?他君子?” “嗯嗯,可不是吗?人家绝尘子可没在背后说你闲话,人家正直着呢。”为了强调,青青居然还重重地点了点头。 看在御轩眼里,那可真不是滋味儿。 “你也不想想,平白无故的,他怎么就知道你有难了?还专门跑来救你?”御轩酸溜溜地道。连他这个正牌儿夫君都没能抢到英雄救美的机会,倒让一个外人占了先机,想想心里就堵得慌。 “我看你是嫉妒吧?”青青很辛苦地憋住笑,装出一副探究的表情。 御轩也不含糊,直接点头承认:“我不该嫉妒?” “该,是该,太应该了,哈哈哈哈……”青青这才露出底,捧着肚子,笑得前俯后仰。 见她笑了,御轩恍然大悟。这小妮子,刚才一直在看他笑话。亏他还自认头脑清醒,遇到她,只有败阵的份儿。这样也好,只要她芳心未动,没被那个来历不明的绝尘子给骗了去,无论她怎么招惹戏弄他,他都无所谓。 两人相视一笑,气氛随即变得融洽起来。 “有什么打算?”御轩将决定权给了青青。 青青想也不想,道:“我们在外面也逗留不短时间了,回宫去吧。” 话音一落,御轩便伸手过去牵青青。 两人的手还不及碰触到,青青便身子一软。 “怎么了?”御轩担心地问道。 青青摆了摆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些,却发现收效甚微,遂道:“现在什么时辰?” 御轩皱眉,又探头往外一看,道:“总之不是午时。” 话还没说完,御轩便发现,青青的脸瞬即改变。那张倾国倾城的容颜顿时显露无疑…… “这……”御轩的心里一阵嘀咕。小妮子怎么会午时以外的其余时刻恢复真容? 青青没有迟疑,立即掏出之前被自己揣好的那瓶药水儿。扯开瓶塞,她急忙将瓶口凑近唇边。 御轩正要阻止,可还不及张口,便被外面的御墨抢了先。 “二哥,有人来了!” 099 意犹未尽 这冷不丁的,又不是午时,青青怎会突然恢复容貌? 与平素午时在天虞山欣赏自己心爱之人的完美容貌不同,此刻御轩心中充满了危机感,脑袋中充斥着的全是不好的感觉。[.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青青亦然,很清楚这回的反常定然与独孤九成有关。先前御轩和御墨不是说了,独孤九成的老窝里有着诡异的泥人,还有闻不出成分的药味。 小夫妻俩正是新慌神乱之时,船舱外又响起了御墨的声音。 御墨匆匆进来,口中直喊:“二哥,有人来了!” “谁?”御轩一边扶着青青,一边睁眸睨向御墨的方向。 御墨敏捷地闪身进来,放回舱口的帘子,又谨慎地透过帘子的缝隙瞥了眼外面,这才疾步来到御轩跟前:“是禁卫军!” 禁卫军? 这个答案不仅让青青吃惊,就连御轩也感到意外。 禁卫军乃是皇帝的护卫军,怎会出现在玉湖?难道说,独孤九成已经跟皇帝搭上线,将他们三人此刻在玉湖的消息散布进了宫里? 思及此,御轩满是怀疑地望向青青。 青青见御轩眼中充满了纠结,很快就猜测到他的心事。于是,她朝他摆了摆头,并道:“即便以我的脚程,要在这么短的时间从玉湖到达皇宫也不可能。” 言外之意便是,独孤九成也不能。要说轻功,青青自认独孤九成不是她的对手。即便独孤老贼用信鸽传递也不可能这么快。 “这就怪了!”御轩不由嘀咕。 青青也觉得不可思议:“事不宜迟,我们还是先回宫再说。” 御轩紧蹙眉头,担心青青的身子。 青青直了直身子,试图让自己更加精神些。随后,她目光坚定地望向御轩,毫不迟疑地向他表达自己的决心:“不碍事,我撑得住。” “还是先回天虞山。”御轩独断地道,话中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青青拧紧了一双秀眉,正要反驳,却被背后的御墨再度抢先。 “等等!” 先前,因为青青发病,御轩扶着她,致使她被迫窝在了他的怀中,背对着船舱的方向。这样一来,御墨冲进来时才没有在第一时间看到她的容貌,只能看见她的北影,依着她的穿着打扮认定是她。不过,这乍一听,声音似乎不对呀? 起初,御墨还以为自己听岔了,可是待他耐着性子站在一旁听了二皇兄和她的对话,心中的疑问愈发深了。还不容易逮着两人的谈话告一段落,御墨赶紧出声喊停。 刚才完全沉浸在二人世界中的御轩和青青,此刻听到御墨的声音,不由双双将视线转向御墨。 “你是?” 当青青那张完美无瑕的面容映入御墨的眼帘时,他完全惊呆了。这……这…… 世上竟有这等令人过目难忘的女子。若说用“美”这个字来形容她,未免太过浅显了些。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云云等等的词汇,在此刻又显得黯然失色。 眼前的她,容貌脱俗,气质优雅,竟让他形容不出其万分之一的美妙所在。 向来温和若风的御墨,当下竟惊愣愣没有了下文,只是瞪直了双眼。 对于御墨的反应,早在御轩的预料之中。不过,见御墨这般毫无忌惮地盯着青青看,御轩的表情显然有些不太自然。 “你断后。”御轩沉声对御墨道。 话落,御轩抱起青青便往船舱外冲。 听见皇兄的吩咐,御墨这才回过神来。只是,他仍旧没能搞清楚,这会儿被皇兄抱着的那个女人究竟是谁?她怎会穿着丑丫头的衣裳? 对于御墨来说,无论怎样,他也不可能想得到,容貌完全不同,声音也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会是“同”一个人! 很显然,这会儿他直接将自己皇兄抱着窈窕美人儿的状况认定为皇兄也开始风流了。 “二哥,你不会有了美人忘了兄弟吧?”眼见二皇兄不声不响地就要领着美人儿溜之大吉,御墨心中那叫一个不平衡呐。 御轩抱着青青已经冲到了门帘处,听罢御墨的话,趁势略微侧回头,紧蹙眉头斥道:“少废话!” 御墨望了望美人儿消失的方向,只叹自己艳福太浅。 青青被御轩抱着刚出了玉湖,御轩正转向,施展轻功往天虞山飞去,却被青青制止。 “我们现在回宫!”青青很坚定地道。 对于有可能伤害到小妮子身体的行为,御轩都会毫不犹豫地制止。现下她身子欠佳,御轩认为,只有带着她立即回到天虞山调养才是最要紧的。 然而,青青则用不同的考虑。现下皇帝的禁卫军出现在玉湖,且不说是否冲着他们而来,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边是皇帝已经不愿意再顾忌什么了。由此可见,朝中这场冰封已久的暗流即将迸发出来了。 “不行!”御轩一口否决了青青的提议。他什么都可以依着她,唯独这种事依不得她。她若有个好歹,即便控制住了朝中局势,想必他也不会有胜利的感觉。 青青知道御轩的固执,所以沉默了一下,便好言好语地对他道:“这玉湖,水多湖广,更有阴寒之气,已能助我,我不用特意回天虞山。何况,我已经觉得好些了。” “好些了?”凭白无故地,怎么就会突然转好?御轩显然不信青青的说辞。 青青慎重地点点头, 御轩见她果然精神了许多,连带着自己也稍稍放心了些。不过,他还是担心她是强打起精神,打肿脸充胖子。 于是,他睨着她那张倾国之颜,道:“倘若好了,你这容貌为何还……” 闻言,青青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儿,若她所料,此刻自己正顶着那张真真实实的天赐容颜。说到底,她自己也不太明白,为何在这玉湖,又不是午时,她会突然恢复原貌。 “许是体内玄玉丹的药效减退了些,才会出现这等情况。你不用太担心,反正我这会儿也没有感到太过不适。”她不忍于他那般焦心,终究还是出声安慰道。 没想到,她的话不仅没有让他的心得到宽慰,反而是更加让他提心吊胆起来:“药效减退?这意味着什么?” 他知道,这些年来,她都是靠着天虞山和玄玉丹护体才能撑到现在,不然…… 而今独孤九成和魔煞神君虎视眈眈,还有皇宫的威胁迫在眉睫,她若再有个万一…… 御轩不敢再想下去,猛不迭地,闷头打了一个寒颤。 青青见御轩那副紧张兮兮的模样,心里估摸着,要说服他估计并非三两句话的事情。既然中规中矩地说服不了,那么她只能改变策略了。 随即,她带着探索的目光凝视着他,很认真很认真地凝视着他。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御轩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禁不住在心中纠结着自己是否哪里做得不妥时,她终于开口了。 这回,她不再一本正经地跟他解释,而是破涕为笑:“哈哈哈……” “怎么?”御轩感到莫名其妙,不由得本能四下打量自己。很快,他得出结论:自己并未有不合时宜之处。是以,他续道:“何事如此好笑?” 青青笑意不减,故意以此来缓和现在四周被御轩焦虑心情而感染的紧绷气氛。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经不住吓了?”她晶亮的眸子漾着似水柔情,又映出淡淡的笑意,让她看上去十分轻松惬意。 虽说见她有说有笑的样子,御轩放心了不少,但要完全卸掉心中的担忧,尚且不可能。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玩笑戏言?”御轩略到责备地道,不满意青青不将身子当回事。 青青莞尔,稍后掏出自己身上的一只精致的小瓶儿,葱白的芊芊玉指捏着瓶颈儿,让小瓶儿在御轩眼前晃了晃。但没等他看清楚,她又将瓶子收了起来,还洋洋自得地道:“瞧见没?我还有秘密法宝。” 秘密法宝?就这个不起眼的小瓶儿?御轩根本没有将那小瓶儿放在眼里。 事实上,那个小瓶儿就是绝尘子上回专程来玉湖送给青青的药瓶儿。 青青本没打算如绝尘子走前嘱咐的那样尽快喝下药水。她只想着,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不会动用此物。只是,今日自己莫名在午时以外的时辰发病,还现了真容,这令她自己都困惑不已。虽然她极力在御轩面前表现出稀松平常的样子,但心中还是有不少顾虑的。而且,她若不能让御轩打消顾虑,那么他绝对会阻止她进宫。 先不谈如此下去会令他错失良机,将江山拱手让人。就单单是她百里一族的魔咒,恐怕也不能成功破除。独孤九成那个老贼,现在跟假皇帝连成一片,若不端掉假皇帝,如何灭掉独孤九成和魔煞神君?再说了,他还怀疑,百里一族的厄运,似乎并不光是与独孤九成和魔煞神君有关,皇宫里恐怕也暗藏杀机! 当务之急,先在皇宫内占据有利位置才是关键! 思及此,青青不再多虑,一把扯开瓶塞,张开口,将那细小精致的瓶口对了上去。 “你做什么!”御轩吓的脸色都变了,抬手便要去抓青青手中的小瓶儿,奈何为时已晚。 青青一口饮尽了瓶中之药,接着还小心翼翼地揣好那只小瓶子,绕有些意犹未尽地舔舔嘴,“毫无心机”地道:“绝尘子真没骗我,这药对我百利而无一害!” 100 半夜梦游 御轩虽然不愿意青青拖着病体进宫,不过最后他还是没能犟得过青青。再有,青青在喝下了绝尘子所赠送的那瓶儿药水之后,果然感觉通体舒畅,没有了之前的病态。 是以,当日傍晚,二人便回了太子宫。 此时,御墨还留在玉湖断后,不过以目前不曾有要求支援的信息传来,说明御墨尚且能够应付自如。 刚回到太子宫,二人还没能喘口气,便被皇后传到了凤翔宫。看来,皇后虽然被困深宫,却仍旧能四面逢源,如鱼得水,不仅自己能够安然无恙,而且还能将宫外的事情了如指掌。否则,她如何能在御轩夫妇回宫的第一时间将儿子儿媳给叫了过去? “母后急召儿臣前来,不知有何要事?”御轩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平静一些,不想让自己的母后感受到宫廷中即将要猛烈袭来的暴风雨。 见御轩如此,青青却拧起了眉头。 皇后原本坐在那张华丽而庄严的凤座上,听了儿子的话,她的眼中出现几许微怒。随即,她又将目光望向青青,见儿媳眼中有着与自己同样的不赞同,不由漾出了几许笑意。 “来,过来,青丫头。”皇后不急着搭理儿子,却先朝青青友好地招了招手。 青青慢慢地靠了过去。 皇后挪了挪身子,居然将自己那张宝贵的凤座让了一半出来,又用手指轻轻点了点那空位,亲切地道:“来,坐下来,丫头。” 那位子,天下只有两个人能坐,一个是皇帝,一个就是皇后自己。除了这两人,甭说是嫔妃,就连太子御轩也是坐不得的。更何况,此刻皇后要将位子让一半给青青坐。这显然很不合乎礼制。 青青摇了摇头,细声道:“谢母后,臣媳站着就好。” 听到青青的自称,皇后的脸上随即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这个笑容看起来很阳光,很真诚,是发自内心的笑容,也让皇后转瞬间从一个深谋远虑的威严国母悄然变成了一名慈爱可亲的母亲。 “乖,坐下来,母后想跟你说几句体己话。”话落,皇后将视线瞄向前方的儿子。 此时,御轩正用探索的目光望着自己的母后。他或许是在疑惑,母后为何会撇开他,而独自对青青那般热情?虽然他知道母后从来都对青青不差,可现在这股子热乎劲儿终究让人感觉有些太过了。 御轩终究还是怕自己的母亲对青青有什么别的企图,不由开口想从母后手中将青青解救出来:“母后……” “轩儿,你先出去。”皇后居然直接打断了儿子的话,并且毫不犹豫地出声赶儿子走。 御轩越发地不解,就担心青青有个万一。 倒是青青表现得轻松,她抬头凝视御轩一眼,道:“听母后的,你先出去吧。” 御轩依旧站着不动。 青青眸光微动,想用眼神催促御轩出去,奈何御轩始终不听劝。 见此,皇后柳眉微蹙,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怎么,你连为娘都要防着?我还能吃了你媳妇儿不成?” 皇后的尾音刚落,青青的脸便成了煮熟的虾子,红透了。 接着,青青的余光又瞥见皇后正将视线朝自己递过来,只得抬起头,硬着脖子出来善后。 只见得,青青莞尔一笑,朝皇后戏虐道:“母后会错意了,太子是怕青青年轻,跟您处不好婆媳关系。” “哈哈哈哈……”皇后闻言,舒心一笑,笑声爽朗而纯净。 御轩听得出来,母后还就没有发出这样欢快的笑声了。不由得,他自己也跟着细微地牵动了一下唇角,随即便转身出去。 待御轩完全退出了门并顺手将门掩住,皇后才将视线转了回来,她又指了指自己身边的空位。 青青这回没有迟疑,毅然地做了下去。 皇后一脸的慈爱,很是和蔼地开启了话匣子:“轩儿从来没有这么在乎过一个人,更别说一个女人。” 对于这种说话,青青并不反对。御轩对她的那份儿心,她了然于胸。 “母后单独留青青下来,是有什么事不方便当着太子说吧?”青青半肯定地道。 皇后伸手轻微地在青青肩上拍了拍,忽然语气沉重:“你们有事瞒着母后?” “母后怎么突然这样说?”青青倒是没显得太惊讶,但心中还是有些挣扎。她自然明白皇后这回要问的是什么,但御轩不说,由她来说合适么?倘若她这会儿说了,会不会打乱御轩心中的计划?倘若不说…… 事实上,就青青个人而言,她是偏向于现在将事情对皇后合盘托出的。毕竟,现在告诉了皇后,皇后还能有一定的时间来消化这个惊天秘密。如若现在不说,到时皇后从别处听到,抑或是让那个假皇帝当头一棒,那才叫惨!与其让皇后在未来知道真相时手忙脚乱,还不如现在让她现在就有所准备。 “跟皇上有关?”皇后果然不愧是后宫之主,胸中还是有些丘壑的。这冷不丁地一开口,她便接近了问题的核心。 青青没有深思太久,很快就对皇后点点头。 “母后知道太子的脾气,他不说定然有他的道理。”青青还不由自主地替御轩说话。 皇后颔首,丝毫不怀疑儿子对自己的用心,遂叹道:“我就是知道他心中有别的盘算,所以才将他支开。这孩子,打小就这样,什么事情都一个人闷着,从不愿意主动说出来跟我商量。” “他是不想让您费心。”青青适时地插话。 皇后见青青一个劲儿地替御轩说话,不由满脸欣慰,点头道:“是啊,别看这孩子一副霸道张狂,谁也不放在眼里的样子,可他孝顺。” “孝顺?”青青不禁低声重复着这个词汇。心想,她还以为像御轩那样自作主张的性子,更不时跟帝后争论得面红耳赤,会让皇后觉得儿子忤逆不孝。没想到,在皇后心中是这样的看法。 诚然,青青也丝毫没有怀疑过御轩的孝顺之心。虽然他没有明确地表现在脸上,但她感觉得出来,他一直都很在乎自己的母后。至于说皇帝,因为他早知内情,所以不将假皇帝放在眼里,这也在情理之中。 可皇后呢?她时常见到儿子跟丈夫理论,并将丈夫气得吹胡子瞪眼,她依旧没有怀疑过儿子的孝顺之心?若不是她太忽视丈夫,就是她太了解内情…… 想到这里,青青陡然一惊。 随即,她猛地侧头,愕然地望着皇后那张此刻已经浮现几许忧愁的脸上。 “是啊,我记得,他小时最喜欢的就是他父皇了。”皇后叹息道。同时,她的眼神变得有些幽怨,思绪似乎也跟着飘远。 青青心中又一震。估摸着,皇后是否是察觉到了点儿什么? 果然,不等青青理顺,又听得皇后如是道:“不只是喜欢,轩儿还很崇拜他的父皇。要退过去十年,我怎么也不会想到轩儿长大后会跟自己的父皇对着干。” 说完,皇后收回视线,莫名其妙地望着青青。 青青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心中更是警铃大响,用带着几分探究口吻的语气问道:“母后的意思是?” “我的儿子我了解,要说他长大后变了样,变得六亲不认,那是不可能的。”皇后又道。 越听到后面,青青越觉得皇后像是知道点儿什么。 “青青不明白母后的意思。”青青装傻充愣。 皇后陡然露出一抹凄楚的笑,呼出了长长的一口气,接着才道:“轩儿断然不可能对他的父皇不敬。他的父皇也不可能对轩儿产生嫌隙。” “嗯?”青青被绕得有些晕了。 紧接着,皇后将年轻时与皇帝的一段奇缘道了出来,将他们的如何相遇,如何恩爱的点滴回忆了一遍。以至于,当他们有了爱情的结晶时,皇帝那种激动难抑的神情在皇后的叙说中清晰地浮现出来。 “原来帝王之家也有这等感人的爱情!”青青听罢,不由眼眶有些微润。 皇后沉溺于往昔,尚不及回到现实,又喃喃道:“那个让我痴迷一生,不惜让自己困于深宫也要与他相伴到老的男人,我会看错么?” 一个反问立马让青青的心震荡起来。 皇后此言,是为何意? 青青暗叹:皇后真是个厉害的女人,几句话下来,便让身边的人感到虚实难辨。 向来自认头脑清醒的青青,此时竟然也有些恍惚起来。姜还是老的辣!皇后的敏锐和智慧,当真了得。 皇后没有去关注青青的震惊表情,只一个劲儿地叙说过往:“母后年轻时跟你一样,喜欢宫外自由自在的生活,恨不得成天和心爱的人一起云游天下,四海为家。可你们父皇是个有抱负的人,他不能跟母后隐居深山做一辈子的樵夫,所以……” “所以母后才舍了自由,进了宫,成全了父皇的江山天下。”青青接过皇后未完的话,脑海中开始浮现出一副帝后和谐的完美画卷。 皇后点点头,像个少女般含羞似怯地勾唇微笑,接着又不无得意地道:“不瞒你说,当年我和你们父皇的感情并不比如今你和轩儿浅。” 听到这,青青略微地低下头,稍有些不好意思。 皇后突然拉起青青的手,用力地握了握,语重心长地道:“你们体谅母后的心,母后已经心领了。今儿这宫里没有旁人,连我的贴身宫女都不在,有什么事,母后希望你这就说出来。其实你不说,我也能猜到几分,只是尚不能理清头绪罢了。” 话到这里,青青真是佩服皇后清晰的思维,居然可以随意在虚实之间转换。刚刚皇后还沉浸在甜蜜往事之中,这下又头脑清醒地追问现实的情况。 “不是青青有意隐瞒,而是青青也是一知半解。这事儿,还是让太子对您讲为宜。”青青为难地道。 皇后浅笑,又道:“你这丫头,真是滑头,还跟母后绕弯子。轩儿那小子,对别人保留,还能你这丫头保密?你知道多少,他就知道多少,问你,问他,都一样。” 更何况,以儿子的脾气,要瞒就会瞒到底,怎么可能轻易问得出来?这话,皇后闷在心里,没有对青青说。 青青娇羞地道:“母后……” 别以为她真在撒娇,实质上是在岔开话题。 皇后总算见识到了自己的这个儿媳妇的倔。今儿要换做是别的女子,皇后相信自己早就问出所有内容了。没想到折腾了大半天,她自己倒是说了一车拉库的话了,将自己那段陈年往事都拿出来跟小丫头分享了,可这丫头却一点儿口风儿都没透露。要单就成败而言,皇后觉得自己今儿个似乎亏了。 不过,皇后亏得高兴。得此儿媳,她能预料到自己的儿子往后定然会少去许多麻烦。也罢,还是她自己主动开个头吧。 皇后随即道:“母后问你,你可会将轩儿看错?” “青青不太明白母后的意思。”说话间,青青微微地拢了拢一双秀眉。 “你懂,你比谁都懂。”皇后道。话毕,她见青青目光中透着惊慌,赶紧补充道:“你别急,母后没有怪罪你的意思。不过,你想想,你既不能将轩儿看错,母后也当不会将你父皇看错。” “母后的意思是?”青青只问了半截,随后便不语,等待着皇后自己爆出答案。 诚如青青所料,既然问不出答案,皇后索性自己猜测,让青青来判断真伪。于是她道:“我跟你们父皇风风雨雨都过来了,怎么会不了解他?轩儿尚且能看出异样,难道我这个做妻子的还不能察觉端倪?” 青青恍然大悟,才知道皇后居然是那个最能保守秘密的人。 “您都知道了,为什么一定要问我?”纵然青青觉得这事儿不隐瞒皇后也可以,但她真不想抢在御轩前面告诉皇后实情。毕竟整件事情,最有发言权的人是御轩和皇后这对母子。 皇后摇头,道:“相反,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凭女人的直觉而已。现在你要做的,就是亲口证实我的直觉,让我做个明白人。轩儿不是女人,他不会了解女人的心思。(.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可你是女人,你该能了解母后的心情。” 青青暗暗地舒了口气,渐渐地平复了心情,接着又朝皇后点了点头:“您想知道什么就问吧,青青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孩子。”皇后以一个长辈的慈爱,用手抚了抚青青的头顶,让掌心的温度传去对儿媳的肯定。之后,她沉默了一会儿,几番欲言又止,看来是在努力压制自己的纷乱情绪,尽量在心中组织着语言。良久,方问及:“现在的皇帝是假的?” “嗯。”青青颔首。刚点完头,青青又不仅好奇:“母后既然早有此怀疑,为何还对他那么好?” 好得,都让御轩几番以为母亲争宠不得而几近崩溃。 皇后略带沧桑地一笑,唏嘘道:“自我跟你们父皇在一起后,出双入对,形影不离,在朝内朝外不知羡煞多少人。纵然你们父皇能另结新欢,我又如何能轻易将之拱手让人?” “青青明白了。” 皇后听罢,收起了自己脸上所有的表情,只挑了挑眉,问道:“你明白了什么?” “倘若母后不积极争宠,旁人一定会有所怀疑,尤其是假皇帝。”青青道。见皇后没有反驳,青青续道:“只是,这样太难为您了。” 要让一个心中装着深爱之人的女人去逢迎另一个男人,这需要多大的勇气?更不用说,以皇后的骄傲居然与一个嫔妃计较,实在太折损她的清高了。之所以委曲求全这么久,为的,不就是等待自己的儿子羽翼丰满么?母爱的伟大也就在此吧,皇后所能做的,就是尽量降低假皇帝的戒心,给自己的儿子以足够的时间成长。 索性,如今御轩也算足够强大,总算没有白费皇后的一番心意。 皇后见青青突然沉默,很容易就猜到青青的心思。这丫头还真是个知冷知热的人,竟会心疼怜悯起她这个长辈来。 “你这丫头,看起来比母后还沉重。放心吧,我不曾受过什么委屈。”皇后道。这些年来,虽然她极力在太好假皇帝,极力在争宠,假皇上也会偶尔留宿凤翔宫。但是,假皇帝心中有鬼,怕她看出什么破绽来,所以从不真正与她亲密。毕竟她是最了解真皇帝的人,稍不留意就会让她看出异样。 在外人看来,皇帝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谁知道其中的猫腻?其实假皇帝是根本不敢在皇后面前暴露太多。 皇后的话让青青豁然开朗,不由赞叹道:“母后真不愧是一国之母,腹中丘壑无数,并非我们小辈可比。” “难得你能这样评价我。”与青青聊了一席话,皇后真是越发地满意这个儿媳。在她眼中,青青不仅聪明,而且很体贴人,与外界传闻相差十万八千里。儿子真是捡到宝了。 “母后并不在乎别人怎么说。”青青了然地道。 皇后闻言,眼中浮现几许赞叹。果然只知心之人,难怪儿子对这小丫头痴心不已。 “不,我在乎你这丫头的看法。”皇后很是认真地道。接着,她又问:“皇上至今是生是死?” 刚才还那么轻松的话题,怎么突然也如此沉重?青青思忖着该怎样开口,想尽量让事实对皇后的冲击小一些。 哪料得,皇后一脸无恙地道:“你尽管说,没事的。” “现在我们也不知父皇生死,不过……”青青边说边观察着皇后的表情变化。 皇后始终一脸平静,并且还反过来安抚青青:“都这么些年了,我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你也不必顾忌什么,我能承受得住,但说无妨。” “生还的希望很渺茫,而且我们现在也未能查出父皇的下落。”青青如实回道。 皇后听了,当真没有过大的反应,只问道:“轩儿有什么打算?” “他想将您先送出宫去,在丞相府住上一阵子,让我父兄保护。只是苦于没有找到合适的理由,才一直拖延至今。”青青道。 皇后望着青青,良久,才问:“以你看,我现在该不该出宫?” “您在宫里,太子始终会担心您的安危,无法全力以赴。况且,父皇已经没了下落,倘若宫廷内真有一场风雨,对方一定会用您来要挟太子。”青青此话,其义不言而喻。 皇后听了,点头称是。 接下来,两人都没有再说话。皇后端起一杯清茶浅酌。青青则坐在原位上,静待皇后示下。 约莫一盏茶的工夫过后,皇后掷地有声地道:“既然如此,母后这就出宫,绝不拉你们的后腿。” 青青稍稍有些惊愣。御轩筹谋多时却不敢对皇后提的要求,没想到一旦说开,居然这么容易就解决? “母后放心,青青以人头担保,母后住在丞相府断然不会有人伤害到您分毫。”青青鲜少对人承诺,这回是太佩服皇后的退让。不过,摆在他们面前的还一个问题:“只是,母后毕竟是一国之母,猛然离宫,恐怕会引起朝野非议,假皇帝那边儿也好……” “这个你们就不用操心了,母后统率六宫,这点儿手段还是有的。我这回设法合情合理地出宫住进丞相府。倒是青丫头你,母后得嘱咐你几句。”皇后认真地道。 “母后请吩咐。”青青恭恭敬敬地弯身接话。 皇后这才续道:“轩儿跟他父皇一样都是重情念旧之人,他既然醉心于你,自然就会百分百地对你好。我希望不管遇到什么情况,你都能呆在他的身边,这就是对他最好的鼓励。男人有时候就像孩子,得需要人哄着,鼓励着。男人能有多大的成就,他背后的女人就会付出多大的努力。” 青青很诧异会听到皇后如是理论。一般来说,普通的母亲不是都希望自己的儿子不要太过迷恋儿媳,更不希望儿媳时时缠着儿子么?为何皇后却反其道而行之? 当下,假皇帝那边的威胁随时都有可能降临。为了不给御轩扯后腿,皇后自己都宁愿出宫,为何还会让青青留在宫里成为御轩的弱点? “母后不怕青青扯太子的后腿?”青青不无好奇。 皇后随口一笑,道:“你跟我的老婆子不一样。我在这里是扯轩儿的后腿,你却不是如此,你不在,他反而会魂不守舍。” 真是一个伟大的母亲!青青默默在心中赞叹。 “母后取笑青青了。”青青娇羞道。 皇后脸上的笑意不减,又补充道:“我相信你这丫头不仅不会成为轩儿的弱点,反而会是他强大的后盾。” 也是,皇帝和庄妃能查到青青的底细,知道青青是百玑宫的宫主,武功了得。难道皇后就查不到?恐怕她知道的,比假皇帝和庄妃还多呢。 随后,皇后又向青青问了些关于真假皇帝的问题。两人聊完已经是两个时辰后的事情了。这时,天色已晚,都已经过了晚膳时间。 皇后命人张罗了一桌好菜,与儿子儿媳围桌一旁,有说有笑地吃了起来,只字不提宫里的风云。 从凤翔宫出来,御轩揽着青青上了太子宫那驾华丽的马车。 车上,御轩端坐如钟,剑眉微拧,竟不如往常那样费尽心思地讨青青欢心。 青青知道,御轩有心事。 “你在想什么?”青青问道。 御轩睨着青青,眉头皱得更紧了。 “母后知道了?”顿了一下,他语气沉重地问道。 青青莞尔。果然是母子连心呵,不用她中间传话,他们母子早就心知肚明了。 “嗯。”青青没有多言,只是用鼻音应了声。 御轩也不再多问,目光凝视着前方,看起来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青青不去打扰,垂眸掰着手指玩。 过了好一会儿,眼看太子宫就在前方,很快就要下车时,御轩终于再度开口问道:“你不想对我说点儿什么?” “有什么要说的么?”她反问。 只见御轩宽阔的胸膛起起伏伏,似乎在努力压制自己心中的不满。 回到太子宫,闷呼呼地倒头就睡,也不招呼青青。 说起来,这种情况还是真是少见。一般来说,都是御轩想方设法地哄着青青,生怕她不理他。今儿个倒是反过来了,他居然先开头与她冷战? 哼,不理就不理!她还不稀罕他理呢。撅撅嘴,青青让宫女打来热水,洗洗漱漱一番之后,也和衣而眠。 半夜,榻上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御轩慢慢地睁开眼,用余光瞟了眼身边儿的小妮子,见她眯着眼睡得正香,这才放柔了脸部的线条,眼中也浮现几许温柔。 静静地望了她一会儿,他小心翼翼地下了床,压低了脚步声往偏房走去。 今夜的太子宫格外沉寂,就连灯光似乎都比平常更黯淡了几分。御轩出了偏房,在太子宫七拐八弯之后,终于在一间闲置的小屋子前驻足。 “哗啦”一声,小屋的木门不推自开。 御轩抬脚跨门而入,里面空无一人,黑漆漆的一片。他轻车熟路地摸黑朝里走,不费吹灰之力地摸到了隐藏在墙壁上的某个小阀门儿,立时,“轰隆”一声,墙壁上多了扇门,门内透着昏黄的光影。看来,里面别有洞天。 “参见殿下!” 御轩刚进去,里面便闪出两名大内高手半跪其前。 “让你们查的事,可有眉目了?”御轩直奔主题。 两人万分惭愧,将头埋得很低,回道:“属下无能,毫无头绪!” 这样的答案显然不在御轩的预期范围,从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诧可以窥见一二。他没有责备下属办事不利,语气平淡地问及:“究竟怎么回事?” 御轩清楚,他手下的人,甭说个个厉害,至少来说不会有饭桶存在。从来,他要查找的线索不会拖过三日,而这回好几天过去了,却一点儿头绪都没有,定是另有隐情。 “有人也在查,并且每次都抢在属下们之前,还有意阻止属下们参与追查。”两人很憋屈地道。技不如人,反而被别人所限制,两人甭提多难受了。最主要是,在太子底下的人,那个个都是英雄人物,他们二人也不例外。要他们就这么红口白牙地承认自己技不如人,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御轩也听出来了。他心知,若非对手太强,否则这眼前二人不会这般干脆地承认自己的学艺不精。 “可知是谁在背后捣鬼?”御轩倒是真想知道,究竟是何方圣神居然能跟他同一路数,都往一件事情上钻? 那二人更是惭愧:“就因不知对方来历,属下们才束手无策,要不然也不至于这般被动。” 连对方是谁都不知?当真是奇了!御轩没想到自己的人竟然会输得这般惨烈。这也更让他好奇,对方会是哪路人马? “半点线索都没有?”御轩不甘心又问。 两名下属异口同声地回道:“只依稀瞄到都是些年迈之人,个个身怀绝技,功夫甚为怪异。” “罢了,这事不用你二人插手了。今日起,你二人守住金库,在金库机关未设置完前,任何人不得入内!”吩咐完,御轩便支开了两名下属,自己则继续往里走。 原来,太子宫内,还有这么具有规模的暗室。御轩住进太子宫的时间尚短,在有限的时间内,他竟能悄无声息地筑起一座秘密宫殿,实在不能不说是个难得的工程。别人只看见他整天围着青青谈情说爱,没想到他其实并没有空闲下来过。 在油灯的照耀下,右前方角落里一排亮晃晃的兵器格外吸引眼球。 御轩走到那排兵器前,不由分说,伸手从兵器架子上拔出一把大刀,“唰唰唰”地舞动起来。 这套刀法,他从未在人前使过,自然也就不会有人知道他还有这手。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战争,他准备得可真够充分。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要做的,就是让自己了解敌人,而让敌人对他毫无所知。从小到大,他练就的那些武功,虽说已经有了一定的造诣,但毕竟被朝中之人熟悉,不足以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正挥动大刀,舞得全神贯注的他突然“咣当”一声毫厘不差地让大刀回鞘,稳稳地挂回在了兵器架上。 紧接着,他骤然回头,如鹰似狼的双眸里充满煞气:“谁!” 话落,他让自己凶狠的视线四下搜索,试图找出黑暗中窥视自己的人。同时,他的心中也倍感懊恼:到底是谁,竟知道他太子宫下的这暗室? 立刻,他便发现身后不远处,与另一间暗室相连的一扇石门上映出一个人影儿。 此时,对方显然也察觉到了他的注视。既如此,也没什么再隐藏的必要,索性大步走了出来。 “你这招叫什么名字?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从石门旁走出个纤细的身影,浑身着黑色夜行衣,整个头部被遮得连五官都看不见。 这人可奇了,连眼睛都被遮住,如何看路?更不用说,还要摸黑进这布控着重重机关的暗室了!向来,对方也是个高手。 凭体型判断,对方应该是个女子。只不过,她刻意伪装了声音,使得嗓音粗犷,听起来像男声。 “你偷入禁地,还想偷学武功?”御轩用森冷的嗓音道。世上有这么霸道的贼么?果然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什么样的怪人都可能出现。 还没有人能够在他御轩的势力范围来去自如!御轩凝向那抹黑影时,眼中充斥着凌厉的杀气。 “这么玄妙的功夫,你一人学,岂不太浪费了?好东西就该大家分享不是?”那黑影的话语显得有些玩世不恭。 御轩惜字如金惯了,哪儿有那么多耐性跟别人闲扯?更何况,这是在对待一个偷偷潜入他暗室的毛贼? 那黑影刚刚放完厥词,御轩便大掌一声,一记威力十足的掌风袭击过去,试图一掌将对方扫飞。对方像是早就已经知道御轩要来这手似的,“啪”地一下撑开原本被掩藏在袖子中的一把小小油纸伞,并将伞直接朝御轩甩了过去。 御轩眼前那油纸伞的伞心正对着自己的胸口而来,暗叹对方好精准的手法!就在油纸伞的伞心即将戳中他的胸口时,他手一伸,不费吹灰之力地握住了油纸伞。 “来者何人?”他不太抱希望地问道。 那黑影没想跟御轩多费唇舌,直接出招前来交战。 御轩也贼精,硬是不出刚才舞弄过的那套功夫,只用自己平常的招数应付黑影。那黑影许是觉得无趣,没几下就变进宫为防守,并不着边际地准备撤离。 御轩见此,既富深意地一笑。 “轰隆隆!”御轩轻易地离开打斗的中心,扭动了某处细小的开关,立时,暗室内所有石门关闭,只在东南方留了一处小小的缝隙供空气流通。 当然,在紧急关头,御轩是脱身了的。这会儿只有那黑影被困暗室。 御轩有自信,没有自己的同意,那黑影断然出不来。 今晚的任务,达成了…… “守好暗室,不得让任何人接近,好生照顾她!”刚出了暗室,御轩便对外面的侍卫道。 侍卫们连声称是。 御轩心满意足地回了房,终于将某个狡猾的小东西困住了。不然,这宫里接下来风云变色,她又那般积极地投身凶险之中,他想要阻止都难。现在这样最好,诱她上钩,让她不能出来涉险。 剩下的事情,他一个人处理就好。看今日情形,母后应该是愿意暂避危险了。那么,这就意味着,他可以毫无顾虑地开始行动。 如释重负的御轩,踏着轻快的脚步回了房,准备睡一觉回笼觉,待天明便开始行动。 “你就不能小声点儿?这大半夜的,吵人清梦!” 御轩刚走进房,扔掉身上的佩剑,便听得背后传来一声抱怨。 顿时,鹰目圆睁,不敢置信地转身朝床榻而去,神情愕然地看向榻上躺着的可人儿:“你在睡觉?” “你有病吧你?大晚上的,我不睡觉,我做贼去?”青青没好气地抱怨,随即将被子重重一拉,全都往自己这边儿拉过来,不给御轩留半寸。 御轩倒是还表现得平静,只是眼部细微颤动的肌肉出卖了他的心思。 “我还真以为你做贼去了。”他喃喃道。 “你说什么!”青青大怒。 御轩半眯着眼,将青青瞄了好久,才问道:“你一直在房里睡觉?” “你说呢?”青青懒洋洋地反问。 御轩心内震动,立即将要往外走。可还没走两步,他就停了下来,因为怕青青跟上去。 “时辰不早了,睡觉吧。”他跳上了榻,拉了拉被褥。 青青死扯着被褥不肯放手,道:“这被褥是我的,你要睡,自个儿重新抱一床来盖。” 御轩没跟青青计较,当着跑去抱被褥去了。 “哈哈哈哈……”青青躲着被褥里笑个没完。这家伙,以为就他厉害?她不收拾他几回,他还不得骄傲地将尾巴翘上天?好男人是需要调教的。 很快,他抱着一床锦被过来,神情恍惚地看了看她,接着便挨着她躺下,盖着被子目光呆滞地望着房梁。难道他猜错了? “喂、喂?”她从被褥里伸出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他扭过身,看向她。见她一脸带笑,笑容很诡异。 于是,他问道:“你搞什么鬼?” “这话该我问你吧?你搞什么鬼?半夜还玩儿梦游啊?居然一声不吭地飘了出去,又不声不响地飘回来,真够吓人的!”她煞有介事地道。并且,为配合自己的说辞,她好小生怕怕地缩了缩脖子。 “梦游?”他努力咀嚼着这个很有意思的词汇。 青青见他不懂,还好心地替他解释了一番。 哪晓得,他不是不懂,而是……总是,听着青青的解释,他突然灵机一动。 想想,既然白日里不能随心所欲,夜里来个“梦想成真”岂不妙哉? 小妮子,这下等着接招吧! 101 形势骤变 还想装梦游来揩油? 没门儿! 青青岂会看不出御轩的心思? 美得他,还想吃她豆腐,哼哼! 青青佯作没有察觉出什么,无心机地睡下了,当然临睡觉时还同往常那般在床榻中间拉了根三八线,以防某人意图不轨。 御轩看着那根儿往常对自己约束至深的三八线,这会儿心里则美了个冒泡。往常他忌惮这根儿界限,今晚可就不同了。梦游嘛,总不会有清醒的思维,即便他逾越雷池,她也找不到理由去追究他。 正在心里美滋滋儿地盘算着,御轩便听到身边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他扭头一看,小妮子居然睡着了?今儿可奇怪了,这么快就入睡? 心中不免有些揣测,御轩不敢擅动,规规矩矩地窝在一旁,慢慢地分辨青青是否果真睡沉了。 他就这么怯生生地躺着,一动不动地,心里还扑哧扑哧地直跳个不停,真像做贼一般。至少半个时辰后,他才起了贼胆。 想他堂堂御轩,居然也有这等畏首畏尾的时候,想想觉得真是够逊的,连他自己都不由无奈地苦笑。这小妮子可真够折磨人,还跟他玩儿虚虚实实的招儿,让他心中甚是忐忑。 不管怎么说,她已经睡下去一个时辰了,即便是装睡,那么这会儿估计也已经弄假成真了吧? 然而,为了谨慎起见,他还是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凑近她身边唤了唤:“青青……青青……你睡着了么?” 额……明明是想当采花贼,最后还是得这样彬彬有礼,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何变得越来越胆小了,实在是太在乎小妮子的情绪,生怕她一个高兴直接就将他给避而远之。 不过,他等了这么久,终究觉得这小妮子不是个会主动的主,横竖只有他先跨出一步,否则两人的关系就只能一直这么僵持着不上不下。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反正他也不准备突飞猛进,今儿先来个一亲芳泽好了,至少安慰安慰他长久以来的痴心吧。 正这么想着,他慢慢地将自己的俊脸凑了过去…… 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顺利,他居然、居然这么容易就得手了?还处在惊愕之中,尚不及品尝芳香,他便陡然感到嘴上麻悠悠的,不由伸手触了触自己的唇,才发现唇都肿了,接着便感到唇上传来被蜜蜂蜇过一般的痛楚。 “你这丫头,又搞什么鬼?”抚着吃痛的嘴唇,他恼个半死。是他太大意,还是她还鬼精灵,居然这么就将他给对付过去了? 羞恼之下,他本欲摇醒她问个清楚,却见她睡得好生香甜,这又不忍去打扰她了。恨恨地瞪着她看了半晌,他只能自认倒霉,乖乖地缩回自己的位置躺好。 “这又是什么!”刚摸索着躺回去,他的背上又被什么东西给锥刺了,害得背上一阵麻痛。 听到咆哮声,青青睁了睁迷蒙的双眼,半睡半醒地咕哝:“你犯规了?” 是啊,他犯规了,要不然怎会突然被锥刺了呢?这床榻上设置的机关,都是冲着他的,倘若他没有不轨之心,便不会怎么着。往常他不是挺安全么? 显然,小妮子很放心自己在榻上设置的这些个机关。明明知道身边的某人不安好心,可她却仅仅是被他的咆哮声吵醒而已,接着又立刻闭上眼去跟周公下棋了。 御轩真是哭笑不得,怎么自己就摊上这么个难以驾驭的小妮子?他自认精明,可也没发现她何时在自己的嘴上涂了那种让他不敢接近的“毒”,害得他这会儿嘴上还麻痛。 不甘不愿的他,瞪大了眼一眨不眨地凝视身侧熟睡的可人儿许久,终于还是只能自认倒霉,闭上眼睡觉去。 听见四周没了动静,熟睡中的青青嘴角居然慢慢地弯起了一丝弧度。胜利的天平,又一次地向她倾斜了! 之后,她才真正地进入了梦乡,甜甜的梦,一做就是天亮。 御轩闷呼呼地在榻上躺了会儿,嘴唇麻麻痛,背上又被锥刺而伤,真真是睡不着,索性起身下了床。罢了,既然睡不着,白白在这浪费时间也够让人郁闷的,最要紧的还是身边儿蛇蝎小美人今夜估计是早就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所以故意恶整他的。他若继续在这儿躺着,身上还得挂彩。 起身后,御轩就直接去了暗室。 来到暗室外,御轩问及两名驻守在此的侍卫:“人呢?” 自然,他口中的这人,指的就是夜里闯入被扣留在暗室中的“小贼”。 两名侍卫胸有成竹,异口同声地回禀:“还在里面,奴才们一直看着,不敢懈怠!” “嗯。”御轩颔了颔首,算是对两位下属办事用心的肯定。他并非是听两人的一面之词,只因他来时还见着两人精神抖擞地守在暗室之外,并不曾在这夜里偷懒打盹儿。 两人这等用心,终究让御轩心中的怀疑淡去。这样一来,里面的小贼未曾逃脱,那么刚才在卧榻上作威作福的小妮子的嫌疑是可以洗清了。 御轩径直往暗室走,两名下属赶紧过去开启石门,恭敬地将自家太子送进暗室。并且以防里面的闯入者对太子不利,他们还有远远儿地跟在御轩身后。 “人呢?”御轩将暗室各个角落都找遍了,哪里有那闯入者的身影? 两名侍卫见状也是惊得目瞪口呆。这暗室内虽然错综复杂,可能通向外界的,总共就一个出口,他们已经很仔细,很仔细地守着了,不曾看见那刺客溜出去啊! “殿下恕罪,奴才们办事不利理应责罚,只是我二人已然……” “不用说了,我知道。”御轩做了个叫停的手势,并以言语阻止了两位下属的话,接着又道:“连我都看不住的人,你们又如何看得住?都退下吧。” 两个侍卫抹了抹额头上的大汗,心有余悸地退出了暗室。 御轩独自一人留在暗室内,又四处查勘了一番,并未见任何一样。实在不知道那贼人是从何处溜走的,竟连一点儿蛛丝马迹都没有。 御轩眯了眯眼,眼神复杂难辨,心中有了某些揣测。不知道,他猜测得对不对? 翌日清晨,青青一醒来便感觉不对劲儿。 “翠儿,翠儿!”她连唤了两声翠儿,语气显得有些急促。 翠儿端着一盆洗脸水,匆匆跑了进来:“小姐,怎么了?” “外面什么声音?”青青拧紧了一双秀眉,眼中稍有些紧张。 翠儿了解自家小姐,绝对不是个喜欢捕风捉影的人。小姐这样,定是察觉了什么不同寻常之处。只是,她确实还不曾听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呀。 “没什么声音,小姐你是不是做梦了?”翠儿虽然这般发问,但心中却是有些忐忑的。她家小姐向来预感很准,见小姐如此面色,不难想象小姐心中有着不好的猜测。 “做梦?”青青淡淡地咀嚼了这个词,眼前恍然浮现昨夜之事,心中竟然有些后悔。若非有昨夜之事,御轩或许此刻还在她眼前,是以她赶紧又问:“太子呢?太子哪儿去了?” “奴婢一早也没见着太子,许是有什么事离宫了也不定。”翠儿道。 “这么早,宫门都没开,他怎能出宫!”说着,青青利落地翻身下榻,顺手扯了搁在床侧的衣裳套上,不及梳洗就要冲出去。 翠儿放下脸盆也追了出去,在门口当即唤人去找御轩。 青青走出卧房,便更觉不对,原本在房外值守的几名侍卫全都不见。眼神所到之处,只见着两三个宫女稀稀拉拉地端着梳洗用具朝她而来。 “太子妃娘娘,随奴才去一趟龙德宫吧。”就在青青感觉不妙时,一声不咸不淡的话语传来,嗓音尖尖的,是皇帝身前的贴身太监喜公公的声音。 青青稍稍镇定了心神,笑道:“公公这么早便来太子宫,不知有何要事?” “奴才也只是忠君之事,还望太子妃娘娘行个方便。”喜公公的态度显然没有往常那么热情。看来,对于宫中形势的改变,已然影响到这些奴才了。由此可见,皇帝也不准备怎么隐瞒腹中的心思了。 青青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又道:“说来也对,本宫与太子一同回宫,本应在第一时间去龙德宫见过皇上,拖延了这久实在于理不合。公公稍等,本宫梳洗更衣,叫上太子,便即刻进宫请安。” “太子妃娘娘不必麻烦,皇上只请了太子妃娘娘一人,并不包括太子殿下。况且,梳洗用度,奴才已经着人备好在马车上,太子妃娘娘路上梳洗即可。”喜公公这是有备而来啊,连如此细小的事情都照顾到了,可见是决心非要将青青掳进龙德宫不可了。 青青无所谓地一笑,又挑眉望了眼四周。 果然,四周静悄悄的,连她这个太子宫的女主人被人堵在这儿也没人前来问个情形。今日,实在是太过异常。 “倘若我不去呢?”青青突然变了脸,眼中显出几丝煞气。 喜公公扯了扯嘴角,脸上陡然现出威胁之色,道:“恐怕由不得太子妃娘娘……” 102 女主人 青青心里很明白,今日皇帝召她进宫定然没有好事。说到底,皇帝是想用她来对付御轩。说来也是巧,今儿一起床她就没见过御轩。 身旁喜公公见青青踌躇不前,脸一拉,冷哼一声:“太子妃娘娘,您这是要抗旨?” 青青嘴角稍稍勾起一抹弧度,却并不言语。 这时,翠儿跨过来,偷偷在青青耳边低语一阵。 喜公公试图竖着耳朵偷听,最后却什么也没听到,脸上不由现出几许恼怒。 “太子妃,您自个儿掂量掂量,老让皇上这么等着,是不是太不妥了?”喜公公见青青如此不上道,索性直接出声威胁。 翠儿抢在青青之前,叉着腰朝喜公公吼道:“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教训太子妃?” “杂家奉皇命前来传旨,代表的是皇上,你这贱婢竟敢冒犯天威,罪不容诛!”喜公公纵然是不敢将气儿撒在青青身上的,所以只能将翠儿当成了宣泄怒火的出气筒。 翠儿还想替自家小姐发话,以此来拖延时间,却让青青给制止。 “翠儿!不得对公公无理!”话落,青青友好地朝喜公公浅笑,又道:“公公一大早地赶来,想必也没来得及用早膳,正好本宫先前让下人准备了些点心,公公要不也尝尝?” 说完,也不等喜公公反应,青青立即转过身,疾步往前厅去了。她是打算在那儿“好好儿”的招待招待这个皇帝跟前的大红人。 喜公公当然是没什么心思吃点心的,他心里只想着赶紧将青青弄到龙德宫交差。可当下见青青态度这般冷硬,横竖这也是太子宫,不是龙德宫,容不得喜公公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是以,暗自在心中憋屈地替自己叫苦了一阵儿,喜公公还是只能甩甩袖子跟去前厅。不过,临到前厅时,他回头望身后院中的一处茂密盆栽瞟了眼,还似乎做了个鬼脸。[.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前方翠儿正好瞥见了这一幕,只觉万分奇怪,赶紧加快脚步进了前厅,悄悄在青青耳边说了一阵儿。 这会儿青青已经稳坐主位上,手里端着一杯清茶淡饮。听了翠儿的提醒,青青也不紧张,只是眼神中多了抹了然。随后,只见得她朝翠儿摆了摆手,翠儿便退出了前厅。 喜公公犹豫着落座,眼神中稍有些焦急地望着青青,但这回没有出声催促。 青青友善地命宫人备来膳食,邀喜公公吃。 喜公公突然诚惶诚恐地站起来,连声道:“使不得,使不得!奴才是下人,怎能跟主子同桌而食?太子妃还是赶快用膳吧,完了也好随奴才一同去龙德宫面圣,否则皇上怪罪下来,可都担待不起。” 青青也不多劝,兀自吃了起来。 喜公公在一旁干看着,心里那叫一个急啊。这太子妃用个早膳也太费时了吧?眼瞅着都快大半个时辰了,她还没吃完?照她那细嚼慢咽的吃法儿,估计得等待晌午才能完了。 终于,喜公公忍不住摆了臭脸,冷冷地道:“太子妃这早膳,该不会同午膳一同用了吧?” “公公果然料事如神,本宫正有此意。稍后去龙德宫面圣也不知道几时能完,若耽误了午膳可真真是难受,索性现在将中午那份儿也一并吃了。”青青毫不遮掩地道。 喜公公拂袖斥道:“这儿就你我二人,别无旁人。奴才也不跟太子妃绕弯子,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太子妃您这雕虫小技若是平时尚且有用,可要搁在今儿个,许就没多大意义了。再等也是无望,何必再浪费时间?与其在此忐忑等候太子,不如直接去面见皇上了解原委还省事些。[.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怎么就无望了?本宫可不赞同公公这话。”青青晃了晃脑袋,当即否认。 喜公公眼一瞪,语气变得不恭:“这么说,太子妃今日是真不准备给奴才活路了?” “这才哪儿跟哪儿啊?蹭蹭一下就给本宫扣下这么顶大帽子,本宫可着实承受不起。”青青莞尔,面色不改。 喜公公忍无可忍,突然抓起旁边儿的茶杯,“咣当”一下摔在地上,碎瓷片溅得满地都是。 青青看也不看地上那一片狼藉,依旧兴致不减地品着桌上的小点心。 “皇上所料不差,太子妃可真是沉得住气!”喜公公说道,这话让人听了很容易产生歧义,也很难辨别出他这是在褒,还是在贬。 “本宫何德何能,竟让皇上惦记。”青青含着一口酥,含糊不清地道。 话音尚不及落下,数十名侍卫便涌入前厅。在喜公公的一记眼神示意下,侍卫们闪到青青跟前,将青青团团围住。 “太子妃,请吧!”喜公公半勾起唇角,不无得意地威胁到。 青青瞟了眼身边的这些个侍卫,看装束,很显然都是皇帝身边的人。这么着判断,假皇帝这次是不惜要撕破脸,准备跟御轩正面为敌了。虽然这早在她的预料之中,可她心中还是不免有些担忧。今时不同往日,而今她心中多装了个人,自然不比往常那帮孑然一身时轻松。况且,今儿个也不知道御轩哪儿去了,这么久还没消息,翠儿也不知道找到他没有。 青青稳坐泰山,只除了起初稍稍扫了眼那些个侍卫,接下来便连正眼也不瞧他们一眼。 一手执起茶杯,一手端起茶壶,哗哗地替自己满上清茶,趁着品茶的空挡儿,她淡淡地道:“你们想干什么?这是太子宫,没有太子的允许,你们打算这么就绑了本宫?” “哼!我等奉皇上之命拿人,如何不行?”侍卫们齐声威吓。 青青眼中厉光一闪,却依旧没有露出锋芒,只一味地品着茶。 侍卫们齐齐地将视线望向喜公公,希望得到喜公公的授意。喜公公轻微地颔了颔首。 随即,侍卫们拔刀刺向青青:“太子妃,得罪了!” “知道会得罪本宫,你们也敢乱来?可真真是胆大包天!”说罢,她手中的白玉瓷杯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竟在侍卫们那一柄柄白晃晃的利剑上“咻咻”而过。 喜公公还不及看清楚,便听到侍卫们连声倒地哀嚎。 “你!”喜公公惊愕万分,吓得倒退一步:“你、你……” “你”了个半天,喜公公也没能说出完整的话来。早听皇上说过,这太子妃能耐不小,可他是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有这样厉害的身手。 “公公受惊了。”青青不甚诚心地致歉,随后,继续品茗吃点心,食欲不曾减弱半分。 喜公公良久才回过神来,不由自主地退了好几步,选了离青青最远的位子坐下,后道:“你早知道有埋伏?” “呵呵呵……”青青嘴里发出银铃般清脆悦耳的笑声。倘若她连这点儿察觉都没有,岂能在江湖立足? 喜公公还想狐假虎威,“啪”地一声拍案而起:“你这么做,便是公然挑衅天威,就不怕诛九族?” “公公言重了。”青青不疾不徐地道。 这时,倒地的侍卫们纷纷起来,试图再攻击青青。 青青也不言语,只含笑瞥了众人一眼。 那些个侍卫反倒不敢妄动,个个举着刀剑的手吊在半空中。 “你等着!”喜公公还算识时务,知道要带走青青是不可能的了,便企图带着自己的人逃离。 青青抬头,秀眉一挑,笑道:“慢着!” 喜公公诡异地绷着脸,反问:“莫非,太子妃要扣人?” “呵呵呵……”青青微微摇头。 “那是何意?”喜公公冷哼。不过,很显然,他的气势已然没有之前那么强烈。 “公公是皇上身边儿的人,既然来了太子宫,本宫身为太子宫的女主人自当好生款待。否则,岂不显得我太子宫待客不周?”青青道。 喜公公算是彻底明白过来了,今日非但自己带不走太子妃,反而还会被她扣留在此。他自认是皇上身边儿的知情人,许多事都比一般的宫人要明白,估计这太子妃是想从他身上下手。 正在这个当口儿,翠儿急匆匆地回来了,远远儿地便对青青露着笑意。近身到青青旁边儿时,她更是重重地朝青青点了点头。 看得出来,青青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喜公公是个聪明人,而且又常在权力中心游走,所以很懂得明辨形势。这会儿见太子妃表情轻松,他便料到自己这回也倒霉了。 “太子妃违抗皇命,扣留钦差,罪当处斩!还不快拿下!”喜公公想着搏一搏,便命侍卫们赶紧跟青青大战,并试图趁打乱逃回去见皇帝。 青青朝翠儿丢了个眼神,翠儿当即冲到门口,急急地关上了门。 “这大冬天的,哪儿来这么大火气?这才哪儿跟哪儿?便要动刀动枪?”青青盯着指间捏着的一枚糖腌梅子,淡淡地道。不等侍卫们冲将过来,她便手腕一转,只听得“咻”地一声,那腌梅子便砸中了两丈开外的喜公公。 喜公公连“嗯”一声的机会都没有,便倒在地上。 “你杀了皇差?”众侍卫大喊。 103 无法自拔 见喜公公倒地,众侍卫猛地抬头瞪向青青,不敢置信地异口同声质问:“你杀了皇差?” 青青淡淡一笑,继续执杯饮茶,那叫一个悠闲。 侍卫们见青青连皇帝身边的近臣都敢下手,皆是心中发慌,不由自主地退后,渐渐地往门口退去,准备再度设法离开前厅。 “你们想回去报信儿?”青青挑挑眉,那动作跟平素御轩挑眉的动作居然出奇地一致,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御轩呆久了,便被同化了。 侍卫们虽然心中还慌,但毕竟是练武出声,胆子不会太小。纵然新慌神乱,他们也不会太过表现出来,否则岂不是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 “之前是我们是不曾防备,让你偷袭,这会儿你以为就凭你一己之力能对付我们这么多人?”其中一名侍卫们站出来表明了同伴的心思。 青青只当没听见,依旧品着茶,吃着点心,兴致都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上,抓了她,皇上定有重赏!”那侍卫又道。 事到如今,侍卫们觉得太子妃已经不将皇上放在眼里,况且他们这趟来太子宫前皇上也有嘱咐,说不管用什么手段,不管是死是活,都要将她带进龙德宫。既这么着,他们何不跟她拼死一搏?倘若赢了,便是顺利完成了皇上交代的任务;若是输了,下场定然会很惨,说不定就跟地上的喜公公一个样了。不过,不论是这两种中的哪一种情况,他们都会落得个忠君爱国的美名,总比窝在这里白白被她收拾要好。 青青闻言,抬头扫了眼中人,嘴角依旧勾着笑。 那伙侍卫见状,心中也有忌惮,不由都估摸着:这女人到现在还不动手,究竟想耍什么花招? 然而,也只是短暂的迟疑之后,侍卫们便齐刷刷地朝青青挥去了大刀。 青青竟然不闪不躲,任凭数人将钢刀夹在她的脖子上。 “你不躲?”众侍卫反倒不安心了,怕青青耍什么花招。临出龙德宫时,皇上就曾再三交代,说是这太子妃甚难对付。他们不是不自信,而是在宫里呆久了,懂得要随时都需谨慎处之。 青青还不及出口,“哗啦”一声,大门应声而开,露出一副挺拔的身影。 青青抬头看向门口,不由笑面如花。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放开她!”这雷霆万钧之气,除了御轩,还能有谁能这般骇人? 见御轩冷不丁地冒出来,众侍卫的心悬得更高了,握着刀柄的手也捏得更紧。 “太子妃竟敢枉杀皇差,我等要带她去龙德宫向皇上请罪!”被选为代言人的侍卫厉声道。同时,他还有意让自己手握的那把刀的刀尖在青青细嫩的脖子上点了点以示威胁,毕竟现在他们有人质在手,太子纵然再有手段也是投鼠忌器。 之前看到青青被众人所要挟,御轩已经气得肺都快炸了,这会儿又见那群乌合之众还试图伤害她! “啊!” 谁也没看清楚,御轩是何时出招的。大伙儿只恍惚瞥见一抹幻影从眼前掠过,紧接着,刚才用刀尖点青青脖子的那名侍卫便倒在地上没了声息,其他几名侍卫还怔愣愣地呆在原地,青青已然被御轩揽在了怀里。 “你可真狠。”她扬起嘴角,语气娇柔。 御轩见青青无恙,也勾起了嘴角,并瞄了眼早已倒在地上的喜公公,转而对青青道:“彼此彼此,你也不差。” “你这可冤枉我了,我可没杀他,只不过点了他的穴,让他昏睡一会儿罢了。”否则那声音尖尖的喜公公还真是聒噪,让她的耳根不清净。 听罢,御轩仰头一笑,随即又低头望着她容光焕发的小脸儿,并用自己略显粗糙的手指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尖,满含宠溺地道:“这么说,我们还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嗯?”闻此,青青不由将目光转向地上倒地的侍卫,接着便开心大笑。原来,这家伙还不算心狠手辣。 御轩在青青眼中看到了笑容,自然他的脸上也会漾出同样笑容。 对面,那些个侍卫见同伴倒地,对御轩的忌惮又多了几分,不约而同地继续往身后退去。个个眼睛瞪得溜溜圆,丝毫不敢懈怠,就连吞口唾沫的工夫也被腾了出来。 “太子殿下这么做,是……想叛?”剩下的话,侍卫们没敢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御轩听罢,嗤之一笑。 青青从御轩怀中滑了出来,而后道:“罢了,这儿没我的事了,人交给你。(.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说完,她径直出了门,脸上尽是轻松。今儿个,她总算是将这伙人替他给揽了下来了。这些人都是皇帝身侧的人,能给太子宫提供很多有用的线索。 “等等,你去哪儿!”御轩唤住青青。 青青摆摆手,头也不回地背对着御轩道:“今儿宫里乌烟瘴气的,住着怪不爽的,我出宫溜溜。” “要去哪儿?我跟你去!”说着,御轩还真是跟了上去,直接将厅上之人当成了空气。 已经走到门口的青青猛地一下转身,伸出食指搁在自个儿唇边做了个“嘘声”的姿势,后道:“你还有事做,别跟过来,不然白费了我这一大早的时间,我可得找你算账!” “有什么事能比你重要?”御轩居然丝毫不介意有人在场,还如此直白地表达自己的心意。这若在往常,任谁都不敢相信。然而时下,类似的情形却时常出现在太子宫。 不过对于侍卫门来说,眼前这一幕还是太过诡异,太过陌生了点儿。他们不禁将惊奇和惊恐的目光来回在御轩和青青之间流转。同时,他们也在心中忖度:照眼前的状况看来,太子对太子妃还真是在乎得很。皇上和庄妃娘娘所料果真不差,若能制服住太子妃,便等于给了太子致命一击。 “你越来越会贫嘴了。”青青不由自主地咧开了嘴,女人嘛都是感性的动物。虽然理智上她要求御轩留下来,但感情上见御轩这样黏糊她,她心中就没有衍生出浓浓的幸福感么?当然不是…… 说话间,御轩已经走到了青青背后,并伸手试图去牵她。 她没有矫情地甩开他的手,而是任由他牵着,但是这样对他道:“那他们怎么办?放回龙德宫告状去?” “自然不是。”御轩一脸雀跃,知道小妮子在关心他,知道她已经将自己和他的命运捆绑在一起,他心中怎会不得意? 紧接着,他一手牵着她,一手拉开了门。 伴随着大门缓缓开启,门缝儿里渐渐地露出两抹人影儿。 “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秦羽和孟达站在门槛外,弯腰施礼。 “查清楚!”御轩只朝自己的两名得力下属说了这简短的三个字。 “是,殿下!”秦羽和孟达铁口应下,而后迅疾闪到门的两侧,将门口的位置敞了出来,以便两位主子出去。 在第一眼见到门外的秦羽和孟达之时,青青就已经清楚了御轩的想法和打算,所以眼中更是露出释然之色来。既然如此,她也不再多言,让御轩这家伙跟着便是。 两夫妻就这么一路出了太子宫,又往宫外而去。 坐在华丽的马车里,青青不由好奇地问及身旁的御轩:“你这么轻易离开皇宫,就不怕假皇帝先下手为强?” “说道这,我还真得谢谢你。”御轩动情地望向青青,见她被他的话弄得莫名其妙,遂补充道:“你能事先说动母后住进相府,免了我的后顾之忧。” “原来是这事儿。你知道了?”真是快啊!连她都是不久前才在翠儿的口中知晓皇后已经移驾相府,没想到就已经传到了御轩这家伙的耳中。 “嗯。”御轩含笑应道。 被他这么正儿八经地答谢,青青反倒不自在起来。假意咳嗽几声,清了清嗓子,她才续道:“这个节骨眼儿上,你还真不该出宫。” “我了解你,你既然要出来,便是有你的道理。我相信,你要做的事情是迫在眉睫的。”所以,他没有阻拦她,并且还随她出宫。不管有多么重要的事情,不管有没有危险,在如今这个多事之秋,他都应该随时伴在她身边儿。 “呵呵呵……”青青干笑几声,一脸的不好意思。 这小妮子,也有难为情的时候,真真是难得。御轩望着青青别扭的小脸儿,不由在心中忖度道。 因为不忍见她长久这么别扭下去,他忙着转移话题:“按说,以你的功夫,一招便能对付那群乌合之众,怎会愿意白白跟他们耗费大半天的时间?而且,还险些被人所伤!” 说道后面,御轩的脸不由自主地绷紧。想着那些个侍卫齐齐将利剑夹在她的脖子上,他就想将他们捏得粉碎!若非体谅她的一番心意,留着那些侍卫以备后用,他先前就不留情面了。 不知是真心话,还是玩笑话,总之,青青如此回道:“谁让你一大早就不知所踪?我让翠儿找了你半晌也不见你影子,害得我不得不兵行险招。” “嗯?此话何意?”这跟他早上不见踪影有何关系?他百思不得其解。 当然有关系!她若不如此,怎能判断他是否在暗中窥探她的举动?哼!别以为她没警觉,他这么一大早没见影儿,不是在暗探她的底儿,还能是什么? 而且,就在刚才,他能在紧急关头,好巧不巧地出现在现场,“救”她于危难,便足以让她相信,他今早一直都躲在暗中观察她。她若不使点儿计策将他逼出来,岂不是太便宜他了?不过,对于这些内情,她自然是不会告知于他的。 只见得,青青贼兮兮地挑了挑眉,咧嘴道:“我就喜欢看你为我紧张的样子。” 听罢,御轩蹙起眉头,没做反应。 青青则快乐地哼起了小曲儿,心情那叫一个飞扬啊! “你故意让侍卫挟持你?”虽然他早已这样的猜测,可当下得到证实,他仍旧不能抑制住自己满腔的怒火:“你拿自己的性命当儿戏?你知道不知道,那些侍卫都是龙德宫的得力好手,并不是可以随便被你闹着玩儿的绣花枕头!” “倘若他们真是绣花枕头,你便不会着急了。”也就达不到应有的效果了。这是她的言外之意。 “你!”御轩真想好生敲打敲打这小妮子,横竖要让他担心死不可么? “呵呵呵……把我没辙了吧?”青青得意地笑道,看似没心没肺,实则是想缓和眼前的气氛,试图解除某人太过紧绷的心绪。见他依旧黑着一张脸,她又道:“大不了,下回见到这样的情况,你不出来便是。你要不出来,我的奸计也就不能得逞了。” “你……真叫人头疼。”他无可奈何地将她紧紧搂进怀中。不管何时,不管她是不是在设陷阱,他都必须勇敢地跳出来为她挡去任何有可能出现的危险。 “是么?”她不以为然。 他睨着她半晌,终究无法对她生气,遂道:“不可,也很招人喜欢。” “这才是大实话吧?”她得了便宜还卖乖。 他的脸上立即闪出一丝诡异,语气低沉地凑近她耳边道:“不过,你这么费尽心机得要探我的心意,我倒是高兴得很。这是不是意味着,你爱我,爱得无法自拔?” 104 是他? 听见御轩如此大言不惭的话,青青真是无可奈何极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别人只看到你冷酷绝情,谁曾想到你居然这么油嘴滑舌。”青青笑着摇摇头,眼中浮现那么一丝打趣儿的色彩。 要知道,这冷酷绝情跟油嘴滑舌好像很不搭调吧?居然也能同时出现在他的身上,真丝奇哉怪也! 御轩伸手拢了拢青青,让她不得不窝进他宽阔的胸怀。稍后,他将自己满是胡茬儿的下巴蹭在她的头顶,嗅着她发间的清香,满足之余,道:“别人只能窥其表面,只有你可以看进内心。你别着急,我不会对别人油嘴滑舌,除了你。” “我着急?我着什么急?”青青蹭地一下从他怀中挣扎出来,急急地要表明立场。 御轩见此,不由哈哈大笑:“你这等大的反应?看来是被我说中了。” “真没见过谁,脸皮厚成你这样!”青青虽然嘴上对御轩的话嗤之以鼻,但看得出来,她的小脸儿上还是漾着笑意的。女人啦,总是口是心非的动物。 御轩见好就收,也不太过让小妮子难堪。 于是,他问及正题:“我们这是回百玑宫么?” “不是去百玑宫,还能去哪儿?”青青没好气地道。话音一落,她有觉得不对劲儿:“我说你今儿怎么一反常态油嘴滑舌的,原来是想蒙我!” “此话怎讲?”他可委屈了。 青青撅着嘴,冷冷地瞥了御轩几眼,才若有所思地嘟囔道:“你还真是千方百计地套我的底,害得我都差点儿忘了,你还不知道百玑宫的地儿吧?” 这小妮子,果真不好对付。御轩心下忖道。 稍后,他决定来个诱敌深入:“我们是夫妻?” 原本只是一个简单的问题,而起也应该是毫无疑问的。可是,青青的回答还真是让他失望:“这个……以后再说。” “为何以后再说?我们同塌而眠,同……” “好了!别扯那么远,反正今儿个你不能跟我去百玑宫!”青青直接打断了御轩的话,毫无转圜余地地下了最后通牒。 御轩心中甚是不平,脸上也不太乐意了:“我就不明白,我又不会对百玑宫不利,去了又怎样?我若跟你百玑宫那些人混熟了,往后说不定还能帮衬着你。” “帮衬我?谢了,我不需要!”说罢,她就想施展轻功溜走。 御轩心下一急,赶紧抓住小妮子的胳膊。她的轻功远在他之上,若真让她施展轻功溜走了,他岂能抓得到?趁她还没发力,他得卯足了劲儿拉着她。 青青见御轩这么扯着自己,小脸儿上尽是恼怒。 御轩赶紧说软话:“怎么就不需要了?你想想,咱们以后得生儿育女吧,到时候你带孩子,得有人替你搭理百玑宫吧?照你这性子,交给别人,你指定不放心,只能交给为夫我……” “噗!”青青直接被自己口水呛到,涨红了脸质问:“你说什么?” “我说错了么?咱们成亲也有一阵子了,是不是该……” “住口!”青青被弄得一张脸成了煮熟的虾子,那叫一个红!更邪恶的是,她居然还真是不争气地跟着他的描述在脑中出现了那么一幅幅画面…… 御轩见小妮子被他给绕晕了,赶紧趁机套话:“现在往哪个方向走?” 可是青青晕是晕,还不至于头脑罢工。 “我说你别白费心思了,我不告诉你!”想从她的口中知道百玑宫的方向?哼哼!做梦去吧!就算她一会儿施展轻功溜走,也断然不会朝着百玑宫的方向溜,待甩开他之后再做打算。 见自己的小计谋没成功,御轩真有点儿无可奈何。 “要怎样你才能让我跟你去百玑宫?”御轩讨好地道。 “不管怎样,现在你都不能去。”开玩笑!她若现在就将自己的老底儿全都抖给他,往后他若欺负她,她岂不连个藏身之处都没有了?难不成每次生气了就往天虞山上藏?天虞山他上去去,可别人也上不去啊?如果让她闷在那儿闭关练功也就罢了,若让她成天就一个人住在那儿是不是太寂寞了点儿?尤其是现在师父又不在山上。 御轩了解青青固执的脾性,知道这会儿自己的目的估计无望了。罢了,来日方长,再想其他的辙吧。 “那你现在准备带我去哪儿?”总得有个去处吧?眼下这紧急关头,他们怎能在这荒郊野外浪费时间?依着小妮子识大体的性子,断然是不会在此长久耽搁下去的。 青青睨着御轩小半会儿,道:“这样吧,你回相府,去跟皇后娘娘会合,指不定她能有一些重要的信息给你。至于我,你就不用管了,我晚些时候就回去找你。” “那不行!”他之所以跟她出宫,为的就是不让她落单,这会儿要让他撇开她更是不可能。 青青歪着头,蹙着眉,盯着御轩半晌,不甚确定地道:“你到底想干嘛?现在可不是你耍性子的时候,咱们得分头行动,难道你想置你父皇的安危于不顾?” 青青相信,一说到生死不明的皇帝,御轩一定会有所触动。 果然,御轩的眼中立即浮现出阴霾,脸色也沉了下去。 此时,青青见了,居然会有些不忍。刚才她说这话,不是就想要这样的效果么?现在目的达成了,她居然还会心软,真是,哎! “那好,你自己小心些,我这就回相府。”御轩居然妥协了。 可青青却高兴不起来,愣愣地站着原地,她久久没有说话。而御轩,这会儿已经迈开脚步往相府的方向去了。 青青踌躇不前,望着御轩的背影,她心里居然有点儿酸酸的。莫非,她还真是对他有了依赖心?见他走了,她的心里居然会有点儿失望? 他也真是,原以为他多么难说服,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妥协了。瞧瞧他,跑得还真快,恨不得立即冲到相府找他母后吧? 嘴角抽抽,她好久才转过身,也没心思施展轻功迅速离开,两只腿慢悠悠地移动着,没精打采地往百玑宫而去。 ﹍﹍﹍﹍ “宫主,您可回来了,让属下们好等!” 青青刚回到百玑宫,胖邪和瘦拓便围上来。 “出了什么事?”青青问道。 胖邪赶紧禀报:“属下们有一事不明,宫主既然吩咐宫内兄弟看守丞相府,为何又找人将兄弟们都遣回来?” 青青听了,秀眉高高蹙起,一言不发。 瘦拓这才对胖邪道:“看来这事儿宫主并不知情。我们所料不差,有人已经盯上百玑宫。” 胖邪无声地点点头。 二人接下来便没了下文,静待青青的反应。 青青面无表情,心中翻来覆去地推敲着,究竟从中作梗的人是谁?独孤九成,还是魔煞神君,抑或是江湖上别的势力?对方又是如何知道她派了人去丞相府暗中保护?既然对方连这都知道,那么定是铁了心要盯着百玑宫的一举一动了,又会不会影响到相府的安危? “当时什么情况?”对于此事,青青不得不谨慎。(.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胖邪和瘦拓对望一眼,后恭敬地对青青道:“对方很很清楚我们的布阵,几番声东击西便将我们守在相府外的势力搅乱。原本属下和瘦拓是准备带着兄弟们将那股势力一网打尽的,不想却突然接到宫主的飞鸽传书,这才让属下们不得不撤退回宫。” 飞鸽传书?青青的眼中尽是疑问。最近她何时传过书信回百玑宫? 瘦拓随即将一张字条交给青青。 青青将信将疑地打开字条一看,连自己都吓了一跳。这字迹……果然,连她自己都难以相信不是出自她的手。 “丞相府那边儿你们先甭去了,有我三个兄长在,应该没什么大事。从今儿起,你们只负责召集弟兄们加紧练功,等本宫的消息。”青青道。 此话一出,倒是真让胖邪和瘦拓两人搞不清楚那飞鸽传书来的命令是否出自宫主之手?宫主不承认,也不否认,这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还有什么事吗?”青青见两人还愣在原地,不由拧眉问道。 “没有了,没有了。”胖邪和瘦拓两人连连摇头。 见两人匆匆告退,青青才吐出闷在胸口已久的郁气。随后,她进了宫苑内,四处查看一番,交代了一些事项之后便往丞相府赶去。 却不料,她刚出了百玑宫,急着施展轻功走人,却在半空中瞄到一抹高大的身影在百玑宫外徘徊。 “咻”地一下,她落在了百玑宫门外,对着面前高大健壮的男人惊问:“你怎么在这里?” 说实话,除了御轩,还有谁会这样千方百计地当她的跟班儿?难得他还能跟来,也亏得之前她来时心情不佳,速度不快。 只是,这会儿在这里见着他,她虽然恼他耍计谋,可说真的,她现在心中居然有点儿小窃喜。至少,他比她想象得要在乎她。 “不是让你别一个人走么?”难道,他真能放着她单飞? 青青很用力地抑制着自己嘴角上扬的冲动,淡淡地问道:“就算这样,你也不用在这里磨叽啊。既然来了,何不进去?” 他难道不想进去?怎么可能!只不过是没得到她的首肯,怕她发难罢了。本想不经过百玑宫的人,而偷偷溜进去,怎奈何他居然完全找不到这宫门的机关,只能就地徘徊。这小妞,还真是有些能耐,只一个大门机关便将他挡在了门外。 “我不是怕你不高兴么?”他说得很是委屈呢。 原本,他还真是没准备让她发现他来了百玑宫的。只想着,暗中伴着她就行。没想到她动作这么快,之前才见她进去,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她又飞出来了,而且还不经过大门,居然从半空中蹦出来,也不知道百玑宫内还有什么出口。总之,他就这样悲惨地被逮了个正着。 “来都来了,还假惺惺地怕我不高兴?”青青倒也没生气,只咕哝了几声,而后瞥了御轩一眼,便道:“走吧,回我家看看你母后。” 什么我啊你的,她的话让他听得很不入耳。他最喜欢听她说“我们”,而不是我,也不是你。他和她没必要分你我。 见他闷闷的,青青心中还真有点儿负疚感。她又惹到他了?想着他大老远地跟过来,吃了闭门羹也就罢了,还被她惹生气了,真是有点儿不走运呢。 御轩虽然脸色不好看,但是并没有出言苛责青青。相反,他还收起了脸上所有的不爽,平心静气地道:“说起这,我还没向你道谢。” “道谢?”青青愣是没反应过来,这家伙思维也恁是够跳跃,刚才还闷呼呼的,怎么一下子就转移了话题? 御轩诚心实意地道:“多谢你对母后设想周到。” “原来是这个。”青青恍然大悟,但心中却有点儿别扭。他用得着这样正儿八经地道谢么?弄得跟她多么见外似的,害得她万分不适应。顿了好一会儿,她才续道:“你也不用谢我,我也没那么多心思总关心别人,只不过减少对你的束缚罢了,省得宫里人抓住皇后威胁你。” “说到底,你还是为了我?”御轩有点儿小得意了。 刚才还以为他生气来着,没想到是装的。这家伙,真会蒙人。 “别自作多情了,谁为了你啊?我是为了我自己,怕你被挟制了,没人帮我斗恶人。”青青嘴硬地辩驳。 “罢了,为你,为我,都一样。我们赶紧去相府见母后。”御轩乐得屁颠颠的。 ﹍﹍﹍﹍﹍ 丞相府 “你决定了?”皇后满脸认真地问及儿子。 御轩慎重地颔首。 不知话题太沉重,母子俩没有继续聊下去,很快气氛就变得很压抑。 青青适时站了出来,轻声朝皇后道:“母后应该知道一些内幕吧?” 皇后抬了抬眼角,目光惊奇地看向青青。 “青青知道,此事乃皇家密事,不便外传。这样,我先出去,您只告诉太子便可。”说罢,她当真转身就往外走。 皇后赶紧唤住她:“慢着!” 青青闻声停住了步伐,转过身望向皇后。 皇后笑着朝青青招招手:“你这丫头心思真多。母后信不过别人,还信不过自个儿的儿媳妇?你且过来。” 青青其实还真没准备留下来,但见皇后这样诚心相留,不由迟疑起来。 正巧,此时御轩望向青青,用眼神挽留。 青青不得不走了回来,静静地站着皇后身侧。 “不错,这些日子我的确查到了点儿东西,之所以没告知你们,是怕你们心急救人误了大事。”皇后开口便道。 闻言,御轩和青青不由相识一眼。青青发现,御轩的脸上尽是纠结。 “救人?这么说,父皇尚在人世?”御轩很快就捕捉到了重点。 皇后点点头,道:“你父皇若真有个万一,此刻龙德宫的皇帝岂不少了一重保障?他是个聪明人,自然会给自己留个护身符。”皇后笃定地道。 话到这里,御轩大大地舒了一口气。虽然在这之前,他也有这样的怀疑,不过始终没有得到证实,现在听母后亲口说出,便是万无一失了。母后是个谨慎的人,绝对不会说出空口无凭的话来。所以,他也不必问及太多,大可相信母后之言。 “母后现在告诉我们,是同意我们现在出手?”青青问道。 皇后颔首,道:“以现在朝中的局势,两派势力之间的战争一触即发,不管母后告不告诉你们,这一仗已是难免。诺,这里有一些东西,到时你们能用上。” 说着,皇后将一本小册子给了青青。 青青翻开一看,竟是列举了假皇帝为证期间的数十条致命劣迹。皇后果真不简单,别人都以为她是个失宠的女人,在后宫闲散度日,竟不料她能悄无声息地做出这么多成绩来。光是这小册子中列举的东西,以及证据便不是一日两日可以做到的,说明皇后在很久以前都已经在行动了。难得的是,皇后暗中调查了这么多,而假皇帝居然毫无所觉。 青青看完之后,立即将小册子给了御轩,御轩看罢也是满脸震惊。 皇后又道:“毕竟你父皇和现在龙德宫那人长得太像了,况且那人已经做了十数年的皇帝,甭说他已经培植了自己的势力,就是朝中那些原本拥护你父皇的老臣,到时也不一定会相信你们所言。” 青青明白了,叹道:“真作假是假亦真,无为有时有为无。这种真真假假的事情是最难说清的,母后是想让我们先撇开真假皇帝不言,先用这册子上所列举的东西消弭假皇帝在朝中的威望,到时再爆出真假皇帝的内幕,父皇重返朝堂才有希望。母后设想果真周到,不愧是国之主母,女中诸葛。” 青青鲜少夸奖人,也不是个爱吹捧人的主,现在这般赞叹,只是因为皇后的确值得人钦佩。自己和御轩都没想到这一层,还差点儿就跟假皇帝正面迎战。若非今日跟皇后碰面,他们不知道会死得多惨。纵使他们能成功压制住假皇帝,取得胜利,若不能说服天下人相信真假皇帝的事实,便只能落得个弑君篡位的骂名。试问,到时御轩如何有威望统治天下? “母后只是比你们多虚长了些年岁,见得多世面罢了,并不比你们智慧。你这丫头若有心,日后定不在母后之下。”皇后满意地睨着青青。 对于这种观点,御轩以微笑赞同。 青青则不好意思地垂下头,被个厉害人物这样夸赞,她还真是不太自在。 皇后也看出来了,遂忙着转移话题:“母后与你们父皇纵然多年未见,也能想象,他定是老了很多。说到底,他能不能返朝已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能不能替他守住这一片大好江山,创造一番盛世功业。” “儿臣明白了。”御轩决定先带着青青回宫,遂道:“母后若没有别的吩咐,儿臣这就带着青青回太子宫。” “去吧,母后在这儿你们也甭担心,有丞相父子照应,出不了什么大事儿。”皇后不希望儿子儿媳分心。 御轩应下,伸手欲牵青青。 青青不好意思地故意拉开与御轩的距离,率先大步朝外走。御轩则急匆匆地跟上去。 皇后见小两口儿那份儿引而不发的情愫,不由会心一笑。就在两人出门的当口儿,皇后猛然想到什么,赶紧叫住了他们:“先等等!” “母后还有什么吩咐?”御轩侧过头回应皇后,可又担心青青走远,真是左右为难。 好在青青也停了下来,这才让御轩放了心。 两人望向皇后,却见得皇后一脸谨慎。 看来是要紧的事情,青青和御轩同时这般在心中判断道。亏得两人还心有灵犀,竟同时迈开脚步往回走到皇后身边儿。 皇后只瞟了眼儿子,紧接着便将注意力放在青青身上,并对青青道:“你跟独孤九成的纠葛,本宫也知道一些。那独孤九成是第一国师之后,手段自是非凡,你定要仔细才是。” “谢谢母后关心。”青青客气地道。 皇后接着又道:“本宫给你指个人,他兴许能帮着你们对付独孤九成。” “谁?”御轩和青青都很好奇,这个高人究竟是谁? 皇后道:“是我一个多年不相见的老朋友,人称舟山道人。” “舟山道人?”青青好不惊讶。 “你认得他?”皇后和御轩异口同声地追问。 青青对御轩道:“他就是绝尘子的师父。” “是啊,听说他是收了个徒儿叫绝尘子。”皇后笑道。 “绝尘子,就是在玉湖与你相见的男人?”说到这,御轩心中的醋泡泡还在翻腾呢。 105 某一刻的心动 查了那么都没有查到的人,居然会跟皇后扯上关系,这不仅令御轩惊奇,更令青青意想不到。在这之前,她有过很多猜测,甚至一度以为,舟山道人是师父的朋友,是师父托人来助她,没想到是皇后的关系。 “母后跟舟山道人很熟么?”不知为何,青青居然显得有那么一点儿忐忑。或许,她是因为太过期待的缘故吧。 皇后不疑有他,用力地点了点头:“虽说长久不见,或许样貌会生疏,不过心里总归还是惦记着的。算是熟识吧。只是,他并不知晓我如今的身份。” “不知晓?那……”青青话到一半,不由将目光望向御轩,见御轩眼中也是疑窦丛生。 皇后敏锐地发现了异样,当即问道:“有何不妥之处么?” “这么说,之前并不是母后托舟山道人来帮助青青的?”御轩问道。 皇后听罢,一头雾水。 青青也算是看出来了,心中也有了数,但并不想纠结于此,只满怀希望地问道:“母后有什么办法能找到舟山道人吗?” “诺,这是以前他送我的信物,你们俩可凭此物找到他。”说着,皇后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只簪盒递给青青。 青青接过簪盒细细看来,眉间不禁浮现几许了然。这盒子就是一只很普通的木盒子,论材料,论做工,都看不出任何出彩之处。以此赠人,实在显得寒碜了点儿,却被受赠之人这般珍惜至今,便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盒子是赠出之人亲手所做之物,礼轻人意重。 同样,御轩也有和青青一样的想法。 皇后许是看穿了小两口儿的心思,不由会心一笑,稍后才道出原委:“你们别看这簪盒不起眼,它的玄机大着呢。” 话落,皇后起身,将刚才送给青青的那个簪盒又拿了回来,并将簪盒底朝上,指着盒子一角的对青青道:“看见这儿有个阴阳八卦图形了没?图里还隐隐的有座小山,这图形别处可没有。” “原来这盒子就是舟山道人的标记?”青青总算弄清楚了,只是:“不过,我们该怎么做,才能让舟山道人看到这个簪盒?” 皇后没急着回应青青,思绪还渐渐飘远,眼神中浮现着迷蒙,似乎回忆起了过往。 “母后?”御轩唤声自己的母亲,还不及唤醒她,便被青青使劲儿地扯了扯衣袖,并对他猛力地摇了摇头,意在制止他的行为。 御轩略皱剑眉,不甚同意青青的作法,因为现在并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他和青青不能,母后也不能。不过,他终究还是没有违背青青的意思,耐心地等了下去。 过了好一会儿,皇后才回过神来,对御轩道:“轩儿,你先拿着盒子去一趟满香楼,那儿往来的人多,消息传得也快。” “母后也知道满香楼?”这倒是让青青意外。 皇后不以为意地道:“在深宫呆久了,总会幻想外边儿的世界,时常稍微多了份儿心罢了,没什么大不了。” 说得云淡风轻,可御轩和青青都明白,皇后心中的算盘并不比他们这小辈儿少。 告别了皇后,御轩和青青决定立即赶往满香楼,却在路经相府东苑时遇到了丞相百里荣浩。 “青儿,过来。”百里荣浩见到女儿女婿,也不闲话几句,便直接朝女儿招了招手。 青青见爹爹脸色黑沉,心中不由咯噔一下,莫非自己什么地方做得不妥? 御轩怕青青挨训,抢在青青之前,几步便越到百里荣浩跟前,抢先问道:“不知岳父大人有何交代?” 瞧瞧,这才是做人家女婿的态度啊,姿态摆得够低。这样搁在往常,谁敢相信御轩能对别人这般谦让?更何况,百里荣浩虽说是青青的爹,可也是朝中官员。御轩是君家之人,百里荣浩却是臣下之人,身份地位孰高孰低,实在不难辨定。 百里荣浩弯腰拱手,对御轩道:“殿下稍候,老臣有些私事与青儿交代。” “既是私事,她是我的妻子,我也该听听。”御轩坚决要在场。 百里荣浩很难为,停顿了好半晌才道:“殿下身负千斤重担,当将精力多放在国事朝政上为宜,家里这点儿小事便不劳您费心了。” “岳父这是当我是外人,故意不让我知道事情原委?”御轩见软的不成,直接来硬的。 百里荣浩随后又找了好几个借口,全都被御轩给驳斥了回去。无奈,便只能留御轩在场了。 “既然如此,请殿下移驾书房。”百里荣浩道。 御轩这才满意,牵着青青的手,随同百里荣浩前往书房。 一到书房,关上门,百里荣浩立即对青青言词斥责:“青儿,你身为太子妃,当以天下计,怎能先计较个人得失?爹爹从小便教你要懂大局,识大体,你都忘了?” “女儿不明白爹爹的意思。”青青无缘无故,没头没脑地,就这么被训斥了一顿,心里着实有点儿不舒服,委屈得紧呢,但没有要跟父亲闹别扭。 百里荣浩随即道:“而今朝局不稳,天下不定,你却只将自身利益摆在首位,是想置我百里一族于不忠境地?” 从小到大,爹爹都对她极尽宠爱,从不曾这般严厉地训斥过她。一时间,青青的鼻头有些泛酸。她找独孤九成,找魔煞神君,难道就只为了她自己?她身为百里家的女儿,难道不该为百里一族奉上自己的一份儿力量? 想想,百里一族,数代以来不曾诞下女婴。这好不容易被她给赶上了,她若不挑起担来,破了这邪恶的魔咒,难道眼看着三个哥哥也也像爹爹一样痛失爱人,孤独终老?就因为,只有她尚有一线希望破解,所以她才那么费心心机地追查。难道她错了么? “你还不服气?”百里荣浩什么都可以依着女儿,就是不允许女儿因为一己之私耽误国家大事。当下见女儿的目光中透着倔强,便眼中浮出两簇怒火。 御轩赶紧出声打断百里荣浩:“她终归只是个弱女子,扛不起朝中那么沉重的担子。岳父若要怪罪,便怪罪小婿,是小婿辜负了岳父的期望。” “老臣不敢。”百里荣浩乃忠义之臣,对御轩极为尊重。一听见御轩自请罪责的话,深感惶恐,当即便垂首泄气。 御轩趁机替青青辩解:“青青也时常提醒我将精力放在朝中,是我情愿将她置于首位,万望岳父往后不要因此事再责怪她。你在她心中,比谁都重要,你这一训她,她心里该多难受?” 俗话说,打在儿心,痛在爹娘心。百里荣浩虽然骂着女儿,可他比谁都心疼女儿,也见不得女儿受一丁点儿的委屈。只是,个人之情,始终是小,江山社稷为大,他不能因私废公,于是软下话来,对女儿解释:“丫头,你别怪爹爹的话重,爹爹是疼你才说这些。你即便不为太子想,不为天下想,也该为自己想。而今时局动荡,你又是储君嫡妃……” 话到这里,百里荣浩停了下来,眉头沉重地动了动,转而对御轩道:“殿下,容老臣说句逾矩的话。” “自家人面前,岳父何至于这般拘谨,但说无妨。”御轩见百里荣浩这表情,便猜测,接下来百里荣浩所要说的话绝对不是单单的指责青青而已,更不会只是单单的字面意思,一定还有某种深层次的探测。那么,丞相要探测的东西,是他御轩的心思么? 得到御轩的首肯,百里荣浩续道:“说句大不敬的话,丫头,你将来是要做国母的。身为一国之母,若没有一国之母的风范,没有将这个国家的利益放在第一位,你何以服众?如何让天下人对你臣服?嫁进了皇家,你便不只是你自己,个人的安危荣辱便始终与家国联系在一起,你明白吗?” “岳父这话太重了,青青还……” “她能懂,也能扛得起这份儿责任。我百里家的女儿绝对不可以胆小怕事。”不等御轩话完,百里荣浩便将之打断,接着对女儿,也是对女婿如是道。 “女儿听爹爹的。”谁的话,她都可以当耳边风,爹爹的话能听之不理么? 御轩见青青这小媳妇儿般的委屈样,心里着实不忍。不过,他清楚,百里荣浩要的,不光是青青的承诺,而更想要得到的是他御轩的亲口表态。 于是,御轩这样道:“岳父放心,不管日后如何,我的妻子只有一位,便是青青。这个位置,绝对不会被第二个女人占去。” 果然如御轩猜测那样,百里荣浩真是在探测御轩对青青的在乎到了何种程度。 当下,听见御轩表了心迹,百里荣浩脸上紧绷的线条当即就舒缓开来,又道:“您这样说,老臣就放心了。事实上,两个人在一起久了,便不可能总如你们现在这般甜蜜,时间会冲淡许多东西,到时候希望您还能想着往时对她的情谊,让着她些就行了。世间新旧更替在所难免,您是储君,有朝一日君临天下,身边不可能只有她一人……” “岳父多虑了,往常我对你说过的话,现在依然不变。青青便是唯一,没有第二个人。”御轩斩钉截铁地道。 “好,好,好……”百里荣浩连连点头,一连说了许多个“好”字,看起来像是真放心了。 不过,在小两口儿走前,百里荣浩还是一再要求,让他们先行对付宫里的假皇帝,至于说百里家的那些个事,待稳定朝局之后再做考虑。 从相府出来,去满香楼的途中,青青和御轩同乘一骑,没走大道,反而选了鲜少有人中的小径。马儿跑得不快,马蹄子“啼哒啼哒”不规律地翻动着。 途径一片麦田时,青青望着那绿油油的一片,放松而陶醉地吸了口气。 御轩则体贴地停下马,方便青青欣赏美景。 稍后,许是感觉到她的心境彻底放松了,他才问道:“觉得有压力?” “什么压力,没有的事。”青青故作豪爽地推得一干二净。不过,她却开始在心中暗暗问着自己,是否太激进了些?难道真应该将重心转移吗?可是,她服下了绝尘子送出的药,药效只有两月,她必须在两月内解决掉某些个人问题。然而,爹爹所言又不无道理…… “你这小妮子,口是心非。”御轩疼惜地将青青揽在怀中,带着磁性的嗓音,低声对她道:“别担心,一切有我。” “一切有我”短短四个字,猛然让她的心情一阵舒坦。 “少肉麻了,赶快办正事去吧。”说着,她狠狠地踢了一脚马肚子。 握着马缰的御轩还不及准备好,马儿便吃痛狂奔,害得马背上的两人一个踉跄,晃了又晃。 “小心!”御轩眼疾手快地扶稳青青。 “呵呵呵……”青青有那么高超的轻功垫底,能摔得下来?只不过恶作剧的一把,又见御轩这般惊惧,不禁贼笑起来。 见青青无恙,御轩才将一颗高悬的心放回了肚子里:“你这小妮子,恁是调皮。” 此时此刻,青青心中充满了甜蜜,倘若他们一直能有这样惬意的生活,那该多好? 106 神奇之药 山泉遮掩下,位于悬崖峭壁上,寂静幽深的洞府内,一男一女,两名老者正谈笑博弈。男的是隐遁江湖多年的厉害人物,亦是青青的师父――百玑老者,至于他对面那位鹤发童颜,神清气爽的老婆婆,想必就是他曾向青青提及过的师母了? “锡若,你的棋艺大有精进。”百玑老者颇为欣赏地朝对面的老婆婆道。 老婆婆闻言,只是淡笑视之,而后趁着落子儿的当口儿,不甚在意对回道:“这些年,我闲来也只能摆弄摆弄这些棋子儿罢了。倒不像你,收了个好徒儿,听说将你那已经绝迹了多年的百玑宫打理得有声有色,看来不久便能重振百玑宫在江湖中的威望了。” “锡若,你知道,我现在已然不在乎百玑宫是否能够雄霸江湖,只是希望那丫头替我好生照顾好宫内的弟兄罢了。”百玑老者赶紧表明立场,生怕这个叫锡若的老婆婆生气。 老婆婆突然凝眉,眼眸里浮现几许伤感,但面颊上却挂着笑容。稍后,她道:“若是几十年前,你也这样想,那该多好?” “是我负了你,锡若。”百玑老者的语气中充满了心疼和不舍。 老婆婆突然微微一笑,笑容虽不似少女妖娆美丽,却有一种沉淀沧桑后的厚重和祥和。末了,她表情认真地道:“吟风,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咱们俩有生之年还能有今日相聚的缘分已然是上天恩眷,我也不奢求什么了。” “锡若,往后我再也不离开你了。”百玑老者动容地道。 老婆婆脸上漾着笑容,温柔地凝望着百玑老者,不需任何言语的缀饰,这份儿心心相通的默契和感怀已然弥足珍贵。 过了好半晌,老婆婆才打破了沉默,道:“不过吟风,咱们俩即便不问世事,可你那徒儿,你却不能不管。她一个弱女子,肩上扛着那么大担子,你总得要帮村帮村不是?百玑宫那堆难摊子,还不是你留给人家的?你自个儿倒是清闲了,人家小丫头忙得够呛。” “锡若,你还是那么善良。”百玑老者叹道。 老婆婆被夸赞,虽然没有表现得太明显,但是看得出来,她的眼尾还是带着笑纹的。 “我自己没能给你生下一儿半女,她毕竟是你百里家的后人,难道还不指望她有个好?”老婆婆没好气地道。 许是人老动情吧,百玑老者眼中竟然浸出了泪花儿,不无动情地道:“锡若,太难为你了。” “罢了,咱们之间何必说这些。你那徒儿,很有慧根,倒是个可造之材,也招人喜欢。”说此话时,老婆婆满脸慈爱,倒是真喜欢青青。 “你见过她?在哪儿?”百玑老者满脸惊奇。 老婆婆没正面回答,只模棱两可地道:“如今她是百玑宫的宫主,又是权势熏天的当朝太子妃,名声在外,谁不知道一点儿她的消息?” 百玑老者显然对这样的说法抱怀疑态度,但也不行因为这样的小事与老婆婆争执,遂笑而不语。 老婆婆心知百玑老者的想法,脸上的笑容也更为幸福和祥了。稍后,她道:“你这老头儿,脾气倒是改了不少,这要搁在几十年前,你非得给我争个面红耳赤不可。” “你还在怪我?”百玑老者也有忐忑的时候呢,哈哈,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怪你做什么?若要真怪你,我这会儿也就不会跟你在这洞里闲耗了。”老婆婆突然间仿佛年轻了许多岁一般,竟然会像个少女般娇嗔道。不过,她虽然年岁已高,但神清气爽,耳聪目明,面容姣好,并不显出老态臃肿。笑睨着百玑老者少许,她才道出实情:“不瞒你说,我已经找过那丫头了。” “嗯。”显然,这在百玑老者的预料之中,所以他表现得丝毫没有惊奇。只是象征性地嗯了一声,之后便不再打岔,静待老婆婆的下文。 “百年前,你给了我一瓶的天水甘露。”老婆婆神思微动,记忆似乎飘回到了几十年前。 闻言,百玑老者眼中赫然一惊:“天水甘露?你没喝下?” 当年,为让老婆婆能够躲过百里一族魔咒般的厄运,百玑老者亲自动手闭关达半年之久,就为了调制出这瓶天水甘露。调制出来之后,他便立即将它送给了心爱之人,为的就是能让心爱之人免遭劫难。一百年过去了,老婆婆安然无恙,百玑老者还以为那瓶药水早已被她喝下,没想到…… 老婆婆隐隐一笑,续道:“那些年,你成天痴迷于武功绝学,鲜少将时间放在我身上。可是为了一瓶儿天水甘露,你却为我足足闭关半年之久。如此重要的一份礼物,我怎舍得一口饮下?” “那药水原本就是给你护体之用,你……” 百玑老者还未说完,老婆婆又接过话来:“那天水甘露乃是用冰山雪水浸泡七七四十九种寒性草药,再配以数千种剧毒之物熬制,有以毒攻毒,助阴助寒的疗效。而今,这瓶药水儿给那丫头用最是合适。” “锡若……”百玑老者甚为感动,竟会语带哽咽起来:“锡若……这药水你留了百年都未能舍得饮下,却将它留给了青丫头……” “那丫头毕竟是你百里一族的希望,东西给她也算物尽其用。除了这药水,还有什么法子让她撑过这一阵?当年你能炼出天水甘露,除了你的努力之外,其实还有偶然。”老婆婆也是个中高手,所以很清楚里面的门道。 百玑老者颔首,沉默片刻,道:“不错,当初制这药水本来就未曾想过要留下配方,更不曾想过日后再去调配此药,是以全凭感觉调制,直到炼出满意的效果。” 而且,那药,他就只炼了一瓶儿,丝毫没有剩下。现在要让他再炼出一瓶儿来,他自认是没有这个能力了,况且也没有当年那种毅力和势在必得的渴望,因为他的爱人已然不会受到生命的威胁。纵然青丫头对他也是至亲,可毕竟情感上不同类别,亲情和爱情的差别太大,要让他为了亲情再度闭关半载炼药,即便他有心,也无力了。 如今真要让青丫头尽快摆脱魔咒的迫害,那瓶天水甘露还真是最合适不过了。 “你的心意我领了便是,何必在乎形式?况且,这些年,我也一直在琢磨你当年的调配秘方,配出来的药水虽不及天水甘露威力迅猛,却也足够保护我自己。只是,我见那丫头似乎并不比我当年好过,她的危险甚至更胜一筹。天水甘露或许并不能保证她万无一失。以我的观察,药效最多只能撑过两月。”老婆婆颇为担忧地道。 对于老婆婆的说法,百玑老者毫不质疑。 “那是自然,当年你遭逢大难便是因为你成了百里家的媳妇儿。可如今,青丫头却更近一层,是百里一族数代以来唯一诞下的嫡女,其危险的程度自然也要更上一层。”要知道,百里一族的宿命魔咒首先要诅咒的便是百里族中的嫡传女,紧随其后的才是百里一族的媳妇。 “百里一族好不容易得了个女丁,绝对不可以空欢喜一场,一定要以那丫头为契机扭转局面,否则百里一族只会越来越人丁凋零。”老婆婆虽数十年不跟百里族人来往,但对于百里一族的命运还是极为关注的,尤其是,她现在又和百玑老者重续前缘,便更要照顾百里一族了。 “那丫头机灵,一时半会儿出不了大事,更何况她饮了天水甘露也能撑上一阵子。俗话说得好,儿孙自有儿孙福,让她自己磨砺磨砺未尝不可。”不然,往后她如何独当一面?百玑老者爱徒心切,又岂会不闻不问?不过,他必须要让徒儿又足够的成长机会,沐经风霜才能最终成长为参天大树。 老婆婆见百玑老者的眼中浮现几许慈爱之色,眼中也跟着柔和起来。比起往时冷面绝情的江湖罗刹,她更愿意他成为现在这般宁静心平,闲云野鹤的老者。 “你倒是想偷懒清闲,只可惜选错了时候。”老婆婆笑道,话落,将头转向洞口,朝外道:“尘儿,将人领进来吧。” “是,师父。”一身净白开衫锦袍的男性身影在洞口闪了一闪,随即便飞下水帘,没了踪迹。 人一走,百玑老者便询问般的目光凝视着老婆婆,心里约莫也猜到了些东西。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老婆婆卖着关子。 百玑老者了然一笑,道:“你让尘儿去找青丫头?” “尘儿对那丫头还颇有几分好感呢。”老婆婆如是道,看似是在玩笑戏言,可听上去又有点儿半真半假的感觉,竟让百玑老者都不甚分辨的出来。 “那丫头原本就讨喜,很少有人不喜欢她。”百玑老者自我圆场,继而又道:“我道你不喜欢别人来这打扰,当真不料你会找青丫头来这里。” “可不是我找那丫头,是那丫头带了我的簪盒在满香楼招摇,我能置之不理?”话虽如此,但老婆婆的话音里并无被动的不悦感,看来是真心想帮青青。 107 我是你的后盾 青青和御轩带着皇后所给的簪盒在满香楼晃了两圈儿,似乎并没有达到预先设想中的效果。 “当下局势紧张,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已经放到了皇宫朝局上去,一时之间恐怕难以将目光汇聚在此。”御轩猜测道。 青青摇头,望了眼四周,见这满香楼依然人山人海,座无虚席,便道:“不会,朝中那点儿事,自会有人盯着。然而,该盯着外面的人,始终还是盯着外面。更何况,依着母后的口气听来,那舟山道人并不是个喜欢掺和政事的人,她的目光自然也不必放在皇宫。” “可是今儿这情形你也看见了,我们还是另图他谋为宜。”御轩的脾气自然是不习惯守株待兔的。当下,还有许多要事待他处理,他怎能留在满香楼闲晃? 青青听罢御轩的话,心里当然还是有些触动的,不过,她相信自己的直觉,遂用探索的目光扫视了一圈满香楼的旮旯角落,却仍旧没有看到任何可疑之处。稍后,她不甚心甘地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我还是想再赌一把。” “赌?”御轩挑了挑眉,青青不是个赌徒,她的口中也鲜少用这个字眼的。只是,她既然这么说了,便是表示她心意已决,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于是,他随口问道:“你打算一直这么等下去?” “当然不是。”说话间,青青的眸光闪了闪。过了小半会儿,她才收回放在别处的视线,正视着御轩,对御轩道:“今儿就到这儿吧,我们回宫。” “回宫?”御轩被青青弄得一头雾水。这小妮子,刚才还意志坚定地要留下来等信儿,缘何突然之间态度大变,这又打算回宫了? 青青谨慎地睨了眼四周,随后,明显得松了口气的样子,拉着御轩便往外走。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有话,回去再慢慢儿说。 这还是青青为数不多的,主动伸手去牵御轩。御轩明白,若非事情紧急,小妮子断然不会这么做,是以心中也明晓了几分。然而,冷不丁地被她的小手牵着,他的心中难免不会出现一些微妙的变化。借此之下,他也就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再绞尽脑汁地想别的事情了。 两人出了满香楼,套上一辆马车,没走多远,行经一座小竹林时,马车外陡然传来急不可查的细微声响,似乎是利物划破空气的呲呲声。 “停!”御轩赶紧大喝一声,命赶车的车夫停下。 “吁……” 车夫紧紧勒住了马,急促地让马儿停下,马车强烈颠簸之后也立刻停了下来。 这时,御轩掀开车帘子欲查看外界情况,却被眼见地瞅见上空一抹白色魅影飘过,遂心知事态紧急。放下车帘子,御轩朝车内的青青丢了个眼色。 青青目光坚定,面色沉稳,谨慎地点了点头。 御轩遂将自己的手向她伸了过去。青青也不在这紧急关头矫情,急忙伸手搭了上去,与御轩一起跳下马车,并让遣走了车夫和马车。 “既然来了,便现身一见。”待车夫和马车的影子完全不见之后,御轩才仰头望了四周一圈,四周树木荫郁,竟丝毫看不出冬日的萧瑟,这里还真是个风水宝地呢。 青青不答腔,只顾着观察四周。 突然,上空飘下一团白影,不等青青看明白,眼前已然站了个人。 “看来,那药水你已经喝下了。”来人,气宇轩昂,谈吐不凡,宛若谪仙,不是绝尘子,还能是谁? 闻言,青青仅仅是细微地蹙了蹙眉头。 御轩则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只因绝尘子直接将他这个大男人视若无睹,只顾着和青青那小妮子谈笑风生。 绝尘子此刻也丝毫没有显露出准备搭理御轩的意思,完全是不将御轩放在眼里。紧接着,他对青青续道:“若非喝下了药水儿,你现在也不可能站在此地,更没精力来辨别的方位。” 此时,青青才隐隐一笑,不置可否,只问:“是令师让你来的?” “你拿了家师的簪盒在满香楼转悠,他老人家岂能不闻不问?”绝尘子也回以温和一笑,笑容似春风拂柳,让人觉得极为清爽柔和。 只不过,看在御轩眼中便碍眼多了。 “舟山道人现在何处?”御轩沉声打断了绝尘子和青青的交谈。 绝尘子终于将放在青青脸上的视线分了片刻给御轩,不以为然地道:“怎么?太子殿下要见家师?只可惜,家师只交代在下带青青前去,并未吩咐得捎上太子殿下。” “你想在本太子眼皮底下,挟持她?”御轩虽然表现得很为沉稳,不过还是让青青看到了他眼中闪耀着的一簇簇火焰。这家伙,就这么背惹毛了?算起来,好像人家绝尘子也没怎么着吧?仅凭几句话就将御轩的火气点燃了?这家伙,什么时候如此不经折腾了? 绝尘子听罢,莞尔一笑,对青青道:“算挟持么?” “令师在哪儿,我现在能见他吗?”青青毫不拖泥带水,跳过了嬉闹寒暄,直奔主题。 绝尘子也正色道:“家师等候多时了,请随我来。” 说着绝尘子,一把握住青青的手,两人脚尖一点,没了踪迹。 可恶!还真在他眼皮子底下,堂而皇之地将小妮子给带走了!御轩气得脸都青了,不敢迟疑,赶紧施展轻功追了上去。 前方,绝尘子和青青手牵着手,并肩掠过长空,往绝尘子之师舟山道人所居之处而去。两人都是轻功绝佳的好手,是以,要甩开御轩并不是难事儿,但奇怪的是,他们与御轩的距离适中保持着不近不远的一段安全距离,实在怪异。 “你跟他有怨?”青青侧过头,笑问绝尘子。 绝尘子哈哈一笑,道:“傻丫头,我这是帮你。像他那种自狂自大的男人,你不晾着他些,往后他还当自己多有能耐,保不齐就要欺负你。” “欺负我?呵呵呵……”青青摇摇头,笑了。下意识地,半转过头,瞟到落在他们身后一大截的御轩,然后又转过头对绝尘子道:“你有意让他跟着?” “这话怎么讲?”绝尘子没承认,也没否认,而是直接将问题抛给了青青。 青青分析道:“以你的轻功,要甩开他很容易。” “这倒也是。要说御轩那小子的武功着实不差,应在你我之上,可要说到轻功,相比我而言,他自然是逊色一筹。”绝尘子颇有自信地道。 青青没好气地摇摇头,续道:“你给我的印象,从来都是飘逸若仙的,没想到你也有这么多花花肠子。明明要让他一起去见舟山道人,却非得这么整人家。” “怎么,这就心疼了?”绝尘子对青青说话的口吻,在青青看来,真像是她的几个哥哥,那口气中透露着的浓浓宠溺,让人感受不到任何的杂质,像是那种理所当然,不容置喙的亲情,并不附加任何的条件。 “你还会戏弄人?真是,跟你说正经的,你该不会打算就跟他这么杠上吧?”青青颇为担忧地道。 御轩那脾气,今儿被绝尘子如此奚落,能善罢甘休?青青冷不丁地缩了缩脖子,只觉得脖子凉悠悠的。 “你心里也知道,不是我要跟他杠上,是那小子不准备放过我了。”绝尘子笑道,说此话时,那语气,那表情,竟像个小男孩儿般调皮。这真是个多变的人,时而温和如风,时而杀气腾腾,时而神兵天将,时而又顽皮如孩子。不过,不管是哪一面的人,都让人讨厌不起来。 青青半埋怨地道:“明知道会这样,你还招惹他?” “我怕什么?纵使他今后成了紫泽国的皇帝,凭他管天管地,他也管不到我身上来。倒是你,若他敢欺负你,你只管来找我,我替你出气。”绝尘子说得还真像那么回事儿似的。 青青惊愕了片刻,脑中像是想到了什么,但终究没有成型,只是个模糊的影像罢了。 “按说,你武功这么高,尤其是轻功,在江湖上也该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为何,江湖上丝毫没有关于你的传闻?你真叫绝尘子吗?”这个问题,盘踞在青青心中已是多时,今儿总算逮着机会道出来了。 很明显,绝尘子听罢这话,身子稍稍僵了那么一下下,表情也有短暂的僵硬。只因青青和他并肩而行,是以没能看到他的正面,只依稀瞟到他的侧脸有一闪而逝的不自然。 “怎么,觉得我这名儿不好听?”绝尘子顾左右而言他。 青青也听出来了,所以没有强人所难,只陪笑道:“那倒不是,这名儿听着就绝。” “哈哈哈……那不就对了。看见了么?前方就是家师的居处,他老人家等你多时了,你自己进去吧。”绝尘子用目光指了指前方的千丈瀑布。 “令师在水帘之后?”这居处,可真是奇了。 绝尘子颔首,续道:“你的轻功,其实远在我之上,我能进那水帘后,你也能。你自个儿进去,我得去替你领背后那个自大的家伙进去。” 绝尘子去领御轩?青青怎么觉得这事儿如此不靠谱?罢了,许是舟山道人想趁御轩到达之前,先与她单独谈谈,所以故意让绝尘子暂时设法避开御轩吧。 既这么想着,青青纵身一跃,便入了水帘之后。 108 迫不及待 青青原本就是不怕水的,即便从水帘后穿过去,身上也不会沾上半滴水。很快,她便进了水帘后的洞中。洞中温暖如春,倒是极为舒服。而且,洞中也不似之前她想象的那么狭小,里面虽说比不上百玑宫敞亮,倒也还算布局合理,简陋却不失清雅,是个清净养心的好地儿。 “来了。” 青青正好奇地打量着四周,耳中突然传来一声带笑的柔和嗓音。 怎么听起来像是个……女人? 带着满肚子的疑问,青青缓缓地朝里走,刚进了一扇石门,便见里面背对着自己坐着一个老者,那背影…… “师父?”青青将信将疑地唤了声。 背对着门口的方向,百玑老者听到徒儿的声音,缓缓地转过头,笑脸吟吟地朝着青青招招手:“青丫头,快,过来,见过你师母。” “师母?”不是来见舟山道人么?怎么会在这儿见到师父?更奇怪的是,师父似乎还早知道她回来,再有,师父口中的“师母”跟舟山道人什么关系?还是说,师父跟舟山道人有交情,所以才能帮她搭上这条线? 可是,倘若如此,她来这儿不是该见舟山道人的么?为何倒是先见了师父,还有她传说中的“师母”? 正当青青一头雾水之时,先前与百里老者对弈的老婆婆,这会儿却从旁边儿的一间小屋子里走出来,手里捧着个托盘,盘中放了一壶茶,还有一只很平凡无奇的陶土烧制的小茶杯。 “来,丫头,喝杯热茶,在外面儿冻坏了吧?”老婆婆将茶水端到青青跟前。 青青还不及伸手过去接,一旁的百玑老者便开口了:“锡若,她是晚辈,该她给你倒茶才是。” “青丫头刚来,冷门冷灶的,你让她怎么给我倒茶?”老婆婆笑着数落百玑老者。 百玑老者却对青青道:“青丫头,这就是你师母,还不快给你师母行礼?” 青青赶紧跪下:“青青拜见师母。” “吟风,看你把孩子吓得。”老婆婆将茶盘放到桌上,而后弯身来扶青青:“丫头,快起来,一家人,不必如此见外。” “师父以前时常提起师母,青青还闹着要见师母呢,没想到真有这一天,青青祝师父师母恩恩爱爱,永远幸福。”青青见了老婆婆也不认生,只觉得无比的亲切,嘴上也没有任何拘谨,还滑溜地用打趣儿地音调活络气氛。 “哈哈哈……”百玑老者自是愿意听这话的,听了捋着自己的长白胡须笑得合不拢嘴。 倒是老婆婆有些不好意思,敛住笑意,嗔怪地道:“你这丫头,我跟你师父都是多大岁数的人了,哪儿还能像你们年轻人一样激情似火?快别贫嘴了,赶紧来,这儿座。” 在老婆婆的示意下,青青被安排在了老婆婆与百玑老者的中间坐下。呵呵呵,虽然有点儿当小灯泡的感觉,不过这洞口中的气氛还真不错,挺温馨的。 经过了短暂的嘘寒问暖之后,百玑老者便对青青谈及正题:“青丫头,今儿个你师母找你来是有要事要交代你。” “请师母吩咐。”青青面上表现得平静,但心中似乎也猜到了点儿东西,却没有自作聪明地出声打断师父和师母,只静待师母接下来的指示。 老婆婆笑了笑,满脸温和地朝青青道:“听尘儿说你这丫头挺活泼的,怎么到了师母这儿就如此谨小慎微了,莫非师母看起来很凶?” “师母说笑了。”青青一本正经地回道,而后不经意间见到师父正用鼓励的眼神对自己示意,随即又见师母露出打趣儿的颜色,这才彻底放松下来,便忙道:“早在第一次绝尘子救我之时,我就在想,无凭无故的,人家怎么就知道我有难,还能及时出手相救。没想到,原来是师母一直在帮着青青,谢谢师母!” “哦?这话怎么说?”老婆婆不及着回应,倒是直接将话题返给了青青。 百玑老者也拭目以待,准备听听青青的见解。 青青莞尔一笑,而后顽皮地向老婆婆挑挑眉,贼兮兮地道:“师母,您就是舟山道人,对不对?” “哦?”老婆仍旧是一个简单的鼻音呼应。 百玑老者再度大笑,笑声洪亮清澈。末了,他不以为然地道:“这个倒是不难猜测,否则尘儿也不会引你到此。” 师父的话,证实了青青的猜测。原来神秘莫测的舟山道人真的就是师母,是个女人,这在往常青青是想都没想过的事情。所有的猜测,也只是她到了洞中才有的。更没料到,舟山道人居然是师父,跟她自己有着更深一层的关系。 青青颔首,随即将目光转向师母,犹豫了片刻之后,柔声问及:“青青一直有个疑惑,不知……” “你这丫头,怎也会吞吞吐吐?有什么事,但说无妨,你师母也是干脆之人,不喜欢绕弯子。”百玑老者轻声斥责徒儿。 青青着实有些为难,但又敌不过自己的好奇心,遂终究还是问了出来:“恕青青唐突,可否请问师母,绝尘子到底是什么人?” 此话一出,不仅老婆婆舟山道人吃惊,就连向来自诩沉稳,宠辱不惊的百玑老者也一副惊讶状。 “这话,是御轩那小子让你问的?”百玑老者开口便道。 青青一愣,饶是没明白过来,蹙着眉问着师父:“师父为什么这样问?” “看来不是。”百玑老者这才松了口气。 老婆婆舟山道人也顺势接下话来,问向青青:“丫头,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原本只是心中有些好奇罢了。可刚才见师父师母这过分大的反应,倒是让青青心中除了好奇,又增添一些不安的因素来了。莫非,绝尘子的身份还有些不可告人的地方?不知为何,此刻青青的心中竟然无端地多出些慌乱来,总觉得无形中有多了些障碍似的。但愿是她多想吧! “师父,师母,您二老不必紧张,青青只是随口问问。[.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倘若不方便,你们只当青青没问。”青青赶忙出声圆场。 舟山道人看了眼百玑老者。 百玑老者则回以舟山道人一个随意的眼神,意思便是,让舟山道人自个儿拿主意。 也罢,舟山道人将心一横,如释重负地对青青道:“这事儿终究会浮出水面,现在我给你讲了,你也便做好心理准备。” 果然,绝尘子的身份不简单。青青暗自在心中叹道。 接着,便听得舟山道人讲:“尘儿并非紫泽国人。” 难怪,先前在来水帘洞的路上,绝尘子会说,纵然御轩他日登上大宝,管天管地,也难以管到他绝尘子的身份。原来,这其中还有这等隐情。 “那么……”青青见舟山道人没有继续说下去,想来是在等待她将听到的实情消化完了才继续吧。于是,青青主动开口引舟山道人继续说下去。 舟山道人这般言讲道:“尘儿是蒙月国的人。” “蒙月国?”青青重复着,后一脸惊讶:“蒙月国不是正与紫泽国开战?” “是啊。”舟山道人的脸上此刻也有了些许的隐忧:“我和你师父早不管那些尘外之事,至于说国与国之间的战事,江湖派别之间的争斗,我们已然无心过问。不过,尘儿是我唯一的徒儿,我希望有朝一日,两军对垒,立场对立,你们能给彼此留一线生机。” “这……师母严重了。青青只是个弱女子,如何能左右国家政权,干涉前方战事?”青青顿觉,心中隐隐的那种危机感越发地强烈的,可是:“不过,绝尘子对青青有救命之恩,如果有可能,青青一定会尽力报答他的恩情。” “你有这份儿心就行了。”舟山道人听见青青的话,终于松了口气。 那边儿,半晌没有开腔的百里老者也开口了:“青丫头,你师母半生孤苦,身边儿就尘儿陪着,他们师徒的感情绝对不比咱们师徒少半分,你可别让你师母失望。” 师父的话,字字千斤,突然让青青觉得肩上的担子沉重起来。 慎重地颔首,青青应道:“是,师父。” 青青知道,她只能答应师父师母尽力而为,却并不敢保证什么。毕竟朝廷之事,边陲烽火,并非是她一个弱女子能够左右的。 百玑老者见徒儿一脸沉重,遂放柔了语调,道:“青丫头,你也别太着急,只要你能劝好御轩那小子,尘儿的事便不难办。” “师父……”青青想说什么,但话还没出嘴边儿,她又突然转移了话题:“师父师母让绝尘子先将御轩挡在洞外,而让青青先行进来,就是为了给青青交代此事么?” “你这丫头,果然冰雪聪明。”舟山道人赞叹道。 “师母谬赞了。”青青纵然再没心没肺,这会儿也笑不出来了。这么沉重的担子压在她肩上,实在是……想了想,她脑中有了个想法:“两国交战,死伤最多的,莫过于前方将士。平民百姓的伤亡毕竟有限,若是可以,师母可否劝说绝尘子。他若不涉足军营,不一马当先,遭遇危险的几率会降低许多。” 舟山道人闻言,将视线转向百玑老者。两人暗中交换了眼神,无声地达成了某种一致。 “青丫头,你能这么要求,说明心中清楚,尘儿不可能回避得了与你们短兵相接的结局。”舟山道人朝青青慈祥地一笑,那笑容,真若母亲般温暖。 青青暗暗吐了很长的一口气,才问道:“如果我猜得不错,绝尘子是蒙月国皇室中人?” “你这丫头,果然聪明,一猜即中。”见青青一语中的,舟山道人显得更为轻松了。这样也好,省得她再费心思解释,这丫头自个儿就能明白其中的厉害。跟聪明人说话,就有这样的好处,一点即通。 青青却再也轻松不起来。她与御轩所要面对的问题本身就多,自身的问题都尚未解决,不料又出了这么一招。绝尘子的事情,往后一定会掀起不小的风浪。只是,对于绝尘子,纵然没有师父师母的交代,她也不能冷眼旁观吧?绝尘子于她,既是救命恩人,又是知己朋友,两人的渊源深着呢。况且,她和他,现在又成了间接的师兄妹…… “丫头,你也别担心,只要你们心中都为对方退一步,这事儿终究还有转圜的余地。”百玑老者含糊地道,似乎话中有话。 青青也没来得及品味师父话中的意思,便听得洞外有了异动。罢了,这终究也不是她一个人的事,纵然她想破了脑袋也是无济于事,慢慢门儿来,总会有办法的。 ﹍﹍﹍﹍ 话说,绝尘子先前带青青来舟山道人的帘洞时就没打算真将御轩甩掉,只不过是先让御轩落后一截,一边青青和里面的两位师父交谈商议罢了。 绝尘子算算时间,估摸着青青和两位师父也谈得差不多了。于是,他由半空中一跃而下,稳稳地落在离水帘十丈开外的地方,背对着御轩的来的方向,静待御轩的到来。 远远儿的,御轩便见一道白影立在那道太过宽大的瀑布之前。 “青青呢?”御轩一出声,便让人听得出来,他火气很盛。 绝尘子也不转身,依旧背对着御轩,无甚了了地道:“看来,你很毛躁?这可不想你的作风。” 这语调,怎的听起来与青青那小妮子如此之相似?这个意识,禁不住又让御轩心中一把无明火烧得够旺。 “我再问你一遍,青青呢?”御轩这语气,好不骇人,就更人家绝尘子欠他几千万两黄金似的。 绝尘子缓缓地转过身来,笑对着御轩。 相比于御轩一脸的黑沉,绝尘子看似温文尔雅,神定气闲,更像一个翩翩公子。更可贵的是,绝尘子虽然让人联想到“温和”二字,却绝不让人有“娘娘腔”的感觉,那种气势,那种风度,那种修为,指挥让人折服,让人眼前一亮,丝毫不会让人觉得他弱而可欺。[.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御轩见绝尘子这般风度翩翩,心中那股酸泡泡不争气地又溢了出来。正所谓,情敌相见分外眼红,越是见绝尘子出色,御轩心中就越是不是滋味儿,尤其是想到青青总与绝尘子亲近,却将他这个正牌儿夫君扔在一边儿,御轩心中就更是极度不平衡起来。 “要见她,你得过了我这关才行。”绝尘子笑吟吟地道。 御轩拔出佩剑,霹出掌风,想在最短的时间击败绝尘子。只可惜,绝尘子轻功极高,即便不主动攻击,仅仅只依靠防守便能隔开御轩。每每御轩出掌时,绝尘子总是脚尖一踮,便飞跃而过,速度之快,让御轩根本没有机会击倒他。 绝尘子迟迟不主动攻击,也不积极还手,只将重心放在逃跑防备上。如此一来,御轩根本就探测不出绝尘子的武功有多高,对绝尘子的了解更是始终停滞不前,仅仅局限于了解到:绝尘子是个轻功极高之人,至于说武功,真是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一来二往,御轩卯足了劲儿攻击都扑了空,绝尘子溜得比兔子还快。 “你究竟想怎样?”御轩没工夫,也没心思再跟绝尘子玩儿下去了。 刚才,虽然绝尘子没有出招儿,可他却将御轩的武功套路摸了个七八分。就知己知彼这一点儿而言,刚才的一阵对弈,御轩已经屈居下风。可绝尘子自个儿也清楚,并非是他技高一筹,而是御轩这会儿心境紊乱,才给了他可趁之机。由此可以看出,御轩对青青的感情,还算真诚。否则,以御轩这种冷酷沉稳,性格内敛的人,刚才是绝对不会那般毛躁的。 “久闻太子御轩武功盖世,一直没有机会,今儿个我倒要领教领教。”绝尘子终于决定出招儿了。 御轩将一双如狼似虎般,发射着凶狠光芒的眼睛危险地半眯,淡淡地打量了一会儿绝尘子,才嘴角一掀:“不自量力!” “请吧!”绝尘子摆了个出招的姿势,颇有些君子之风地让御轩先发力。 对付敌人,御轩也并没打算要清高谦让。随即,他“唰”地一声拔出随声兵器,“咻咻”一阵旋风刮起,但见白晃晃的刀刃以箭速掠向绝尘子那种完美得无懈可击的俊脸。 就在,利刃距离绝尘子面颊仅仅一寸之距时,他身子一偏,飞身越过上空,成功避过危险。 果然厉害!竟然能在他的剑下,如此近距离地逃脱,而没伤及半点皮肉!御轩暗暗在心中为绝尘子的功夫叫好,不过也只是转瞬之间的称赞,接着他又发动新一轮的攻击。 绝尘子依旧如此,每每看似要被御轩击中,却总能在关键时刻转危为安,实在不得不说是奇迹,也是绝技。 两人你来我往,在瀑布之前战斗不下数十个回合,仍旧不分输赢。 绝尘子倒是不慌忙,毕竟他知道里面师父们和青青有话要说。现在最着急的是御轩,在他没有见到青青之前,他哪有这许多心思在这儿与绝尘子刀枪相接? 心急之下,御轩出手更重,更急了些。 绝尘子很快就察觉到了,所以也不敢再漫不经心地与御轩纠缠。想来,帘洞中师父与青青谈得也差不多了,所以绝尘子有意卖了个破绽给御轩,让御轩重重一掌向他击来。借此,他再以掌风回挡,在反作用力的促使下,御轩被自己强大的力道给反挡向瀑布。 同时,绝尘子也没落个好,被弹飞数丈之远,最后重重地跌落在一块诺大的青石板上。亏得他及时稳住了重心,才不至于狼狈地趴在石板上。 御轩这厮果然厉害,武功超绝,内力惊人!绝尘子暗暗忖道。 若非为了师父的交代,命他务必将御轩领进洞中,不然他才不会这样费力不讨好。绝尘子舒了口气,这个任务完成得真叫他心里憋屈。原本他就没打算对御轩好心,只可惜为了师命不得不为,不然纵使那御轩再厉害也是进不了水帘洞的。只委屈了他绝尘子,不仅要助人家进去,还得吃人家一掌。 其实也不怪绝尘子绕这么大一圈子才将御轩弄进去,实在是若不如此设计一番,以御轩的精明,他能安然听从绝尘子的话进去么?只怕他更会怀疑绝尘子的用心吧。只有不着边际地让御轩自个儿撞进去,才能打消他心中的怀疑。 ﹍﹍﹍﹍﹍ 洞中,青青正与师父师母聊着,陡然听到洞外传来阵阵巨响。 “师父,我去看看。”青青着急地道。 百玑老者还不及表态,一旁的舟山道人便朝青青笑着摇了摇头:“别急,尘儿知道分寸,不会跟御轩痴斗。” “可是外面这动静?”动静也恁大了吧?青青有些不放心。更何况,她很清楚,绝尘子武功是高,可也高不过御轩,只怕御轩心急她的安危会伤了绝尘子。 百玑老者在舟山道人的眼神示意下,也出声安抚青青:“你师母说没事,便是没什么大碍。你且安坐,稍后自知分晓。” “可……是,师父。”青青也发现自己太过急躁了些,这不是什么好现象,遂暗暗调整了心绪,命令自己必须要冷静下去。往后他们三人之间的事情还难缠着呢,今儿还只是个开始。若今儿都不能冷静对待,往后又当如何? 事情果然不出舟山道人所料,很快,洞中便传来急促而沉稳的脚步声。 青青知道,御轩来了。 “青青……”御轩一边唤着青青,眼睛还四下漂移。 青青听罢,心中猛地一跳,没敢急着回应,而是先将询问的目光望向师父和师母。 百玑老者和舟山道人不约而同地对青青的询问采取了微笑回应,却不明示的态度。 青青遂默不吭声,静静地坐在位子上,静待御轩的到来,虽然此刻的她如坐针毡。 很快,御轩闯过两扇石门,成功进了青青和师父师母所在的这间棋室。 “青青!”看到青青,御轩高悬的心终于落了地。 青青只见得御轩进来,而没看到绝尘子的身影,忙问及:“绝尘子呢,他人呢?” 该不会被伤着了吧?青青继续用眼神询问御轩,生怕御轩果真伤了绝尘子。方才她刚答应师父师母要尽力斡旋,不让绝尘子在御轩面前吃亏,没想到……一时间,青青禁不住心虚地望了眼师母舟山道人。 舟山道人却不甚在意地朝青青笑了笑,让青青放心。毕竟这是她的地盘儿,尘儿是熟门熟路,御轩首次来访,要真打起来,尘儿也吃不了大亏。况且,尘儿是聪明人,不会以卵击石,这点儿舟山道人很是放心。 御轩则因为听到青青开口便问及绝尘子,使得他刚刚见到青青的那股子热劲儿猛然间像被人泼了桶冰水似的,直叫一个透心儿凉。 “晚辈见过师父。”御轩收起心头的不快,转而向百玑老者问候。往常在天虞山,他曾跟青青一同唤了百玑老者一声师父,今日便沿用往常的称呼。 百玑老者历经风霜,当下小两口儿的那点儿心思,岂能瞒得过他? 而舟山道人则在一旁细细地打量着御轩。虽然她的消息从来都很灵通,对于紫泽国的储君御轩这号人物也是耳熟能详的,但那毕竟只是基于听闻,当真面对面的眼见,这还是为数不多的几次之一。是以,舟山道人想暗中摸摸御轩的底,探探他是否值得她信任。 “轩儿不必多礼。”百玑老者是尘外之人,所以对于御轩的身份也不介怀,更不会刻意去恭敬巴结他。他对御轩,完全是站着一个长辈对晚辈的立场上的。示意御轩落座之后,百玑老者又忙着介绍:“这是青丫头的师母,你也跟着叫师母吧。” “御轩拜见师母。”往常御轩就听青青提过,说是百玑老者去找心爱之人。当时御轩只当百玑老者是蒙青青的,今儿方知,一切都不是空穴来风。只是,这百玑老者为何今日这般费心地让人引他和青青前来拜见师母,难道仅仅是相认一场那么简单?断然不是…… “太子无需客气。”舟山道人温和地道,但那口气,似乎远远不及对待青青时亲切。 青青在第一时间就听出来了,心里也有了几分着急。 “师母,您今儿找我们来,应该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吧?”青青赶紧出声转移话题。当然,这也是她刚才就想问及的问题。试想,舟山道人若非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御轩,大可以直接让绝尘子支开御轩,而不是这样让御轩登堂入室。师母既然移居于此,便是不喜欢人打扰,现在刻意让御轩来破坏清净,难道就没有什么关键的事情? 舟山道人赞许的目光在青青的脸上停留片刻,随即对御轩道:“你们俩不是拿着我的簪盒在满香楼招摇?我总得见一见不是?” “您是……舟山道人?”御轩满口惊讶,竟没止得住叹道:“我还当母后所说的老朋友是个……” “太子因为是个男人?”舟山道人见御轩惊讶,遂淡笑视之,没继续纠结这个问题,便换了话题:“我跟你母后乃是知心之交,她应该清楚,我不会插手朝廷的事情。” “师母误会了,母后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母后只是想让我和青青前来求助师母,请师母助青青解除病痛之苦。”御轩忙道。 青青也附和。 舟山道人听罢,这才露出了真诚的笑容,笑得很是慈祥,一如之前单独面对青青时的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 “回去告诉你母后,这事儿不需她托付,我自会设法。”舟山道人平静地道。 御轩颔首。事到如今,以舟山道人与青青的这层关系,当然不会对青青的痛苦视如无睹。若是早知道她与青青还有这层关系,他和青青也就不需要在满香楼浪费许多工夫了。 百玑老者见舟山道人对御轩似乎并不太热络,遂将话匣子接了过来,对御轩道:“今日找你们前来,一则是为青丫头调试身子,她饮下的药水儿要能达到最佳的药效,还得经过你师母给她悉心调理。你来,我给你交代一些事情。” 随后,舟山道人带着青青,百玑老者带着御轩两拨人都出了棋室,各自找了另外一间屋子谈事儿。 百玑老者领着御轩到了临崖壁的那间小屋子,墙壁上能看到外面透进来的亮光,空气也很清新。 一开口,百玑老者便问及御轩:“太子以为,为君之道最重要的是什么?” 百玑老者不像是个愿意插手朝政大事的人,为何却问及这个问题?是不是有什么深意,还是说他在替青青那小妮子追问?御轩的心中立即打了个鼓。 “爱民如子。”御轩谨慎回答。 百玑老者点头称是,又问:“万民最渴望的是什么?” “安居乐业。”御轩又答。 百玑老者捋捋雪白的胡须,再度点头。这回他没有再追问下去。 御轩等了好一会儿,见百玑老者没有下文,终于开口主动问及:“师父有什么话,不妨明示,御轩定然虚心接受教诲。” 百玑老者盯着御轩半晌,道:“若战乱频发,百姓如何安居乐业?” “师父的意思是?”其实,御轩约莫懂了。不过,正所谓战火的起与灭,并非他一人之力能左右的。 百玑老者这才打开天窗说亮话:“为师是尘外之人,已经不喜欢见那些打打杀杀的场面。紫泽国与蒙月国若几世修好,如今兵戎相见,实在于两国无益。” 蒙月国?百玑老者为何突然提及蒙月国?难道说,今日百玑老者引他和青青前来,就是为此?百玑老者和舟山道人都是世外高人,心中应该没那么多惦记才对,缘何突然替蒙月国和紫泽国百姓担忧?还是说,百玑老者意不在此,只是借题发挥?那么,老者要保护的人是…… 绝尘子? 对,一定是这号人物。御轩心中很快就有了眉目。 他一直觉得绝尘子有些捉摸不定,而且行为做派不似紫泽国人。先前,他与之交手更是发现绝尘子似乎还会些外域的刀法,现在他几乎可以断定绝尘子与蒙月国脱不了干系。凭着舟山道人与百玑老者的关系,以及百玑老者与青青的关系,他们这是联合起来也让他放绝尘子一马? 毕竟舟山道人就绝尘子这么一个徒弟,她不忍见徒儿蒙难,所以才有了今日水帘洞相邀。 御轩的脑子转得很快,不消片刻便将事情猜了个透透儿。 不过,御轩没有告诉百玑老者,绝尘子也非泛泛之辈,恐怕由不得他御轩放人家一马,那绝尘子指不定还不准备善罢甘休呢。 “师父所言甚是。不过,交战乃两国之事,并非御轩一人可以左右。再者,而今紫泽国与蒙月国已然交战,战火怕是一时之间停不下来。”御轩并非推卸责任,而是在陈述实情。 百玑老者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自然不会为难御轩,于是点头道:“你说得也不无道理。不过,紫泽国皇室的事情,我和你师母也清楚一些,你颠覆朝廷,荣登大宝也是迟早的事情。到时君临天下,金口玉言,希望能将百姓的福祉放在首位,做一个仁慈之君,不要只想着称霸天下,威震四方。” “师父的教诲,御轩记下了。”御轩不答应,也不反驳。在他看来,该出手时还得出手,该停火时自然也得挺火。现在他无法给百玑老者承诺什么,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而罔顾了家国大事。 虽然御轩没有亲口承诺什么,但跟御轩谈了这么多,百玑老者心里也有数了。他相信,御轩定然不会是个为了战争,为何扩充版图而不惜让天下百姓陪葬的暴君。既然如此,御轩和绝尘子之间,或许不必弄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也就是说,他不必担心百里家的女婿将来夺了妻子唯一徒儿的命。 现在,对于百玑老者来说,什么都没有妻子的感受来的重要。俗话说,少年夫妻老来伴,他现在只担心妻子跟自己翻脸。他好不容易才换来与妻子朝夕相处的机会,绝对不能让这几个小辈儿给破坏了。 这边儿,百玑老者的目的算是达到了一半儿,就不知那头妻子与青青谈得怎样了? ﹍﹍﹍﹍﹍ 青青被师母舟山道人带到练功的密室。一进门,师母便弹指将厚重的石门给牢牢关闭,将青青推倒在自己寻常打坐练功的梅花桩上。 “坐好,凝声静气,千万别走神儿!”舟山道人严声对青青吩咐。 青青赶紧眯上眼,任凭师母在自己身上点穴传功。可是,她心里一直在想,师父不知要对御轩说些什么,是绝尘子的事情吗?倘若如此,依着御轩不可一世的霸气,他会不会违拗了师父的心意? “额!”正眯着眼,脑中飞快思忖着的青青,陡然感觉头上一阵剧痛,痛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舟山道人见青青不专心,赶紧收手,并喝道:“不是让你别走神?” 青青很努力地要收起脑中的想法,却发现有些困难。 正巧,舟山道人也不觉得此刻是合适为青青传功的好时机,遂对青青道:“在想什么?” “师母,对不起。”青青一脸赧然。师母好心帮她,而她去走神,实在还不应该了。 舟山道人随即道:“你师父教你的功夫,与我的功夫都是一路,练习是绝对不能走神,否则便极有可能走火入魔。这个,想必是师父不止一次嘱咐过你。” 见师母这般疾言厉色,青青更是不好意思。她清楚,师母越是板着个脸,便表示师母是越在乎她,生怕她不小心伤着自己。 “师母教训得是,是青青心思不专。”青青低头认错。 舟山道人叹了口气,拉着青青站起来,与之走到一旁休憩的小矮榻上坐下。 “师母不是怪罪于你。你身上的担子重,便更应该随时保持清醒的头脑,若不能做到排除干扰,往后如何自保?那独孤九成和魔煞神君都是会奇门遁甲之术的人,你这身子又天生羸弱,若非你师父早年让你服下玄玉丹,你焉能撑到现在?如今,玄玉丹的药效未退,你又喝下了天水甘露,师母是想帮你调试身子,希望能撑到将独孤九成一举拿下。”舟山道人语重心长地道。 青青猛然抬头,问及舟山道人:“师母觉得,若制服了独孤九成,便能解除百里一族的魔咒么?” “你猜测得不错。”舟山道人一脸沉重,又道:“自是不能的。不然,仅凭一个独孤九成,师母和你师父,随便一人足够应付,何须你再大费周折?” “既然如此,青青现在绞尽脑汁地对付独孤九成,岂不失了意义?”就是因为早有这样的预感,所以最近青青对付独孤九成的积极性大大地降低。 舟山道人用无比认真的目光看向青青,道:“你若连独孤九成都对付不了,如何对付他背后的势力?你放心,你的努力不会白费,每一次的成功,都会为你收获重要的东西,终有一日你能完成百里一族投放到你身上的使命。” 从来没有人这样细心地鼓励过她,即便是师父百玑老者也不曾有过。此刻,青青心中充满了感动。 “师母放心,青青一定竭尽全力。”青青这话中的意思,不光是对自己百里家的使命,更是对师母和师父之前所嘱咐的关于绝尘子的那件事。 “看你信心满满,师母也为你高兴。罢了,现在你也没心思练功。练功的事,明儿师母再仔细教你,你若练好了,不仅能增强你的功力,而且对延长天水甘露的药效大有裨益。”舟山道人这才道出了原委,原来她直接将青青拉进来便传功,就是基于这样的目的。 当下,除了感动,除了道谢,青青不知该如何回应师母的照顾和关心。 见青青愣在当场,舟山道人只得续道:“现在,你要问什么就问吧,问清楚了,也省得你心里装着许多疙瘩。” 师母如此体贴入微,倒叫青青觉得自己小心眼儿了些。在师母面前,何必遮掩? 话都到这份儿上了,青青迫不及待地问道:“师母不喜欢御轩?” 109 尝尝 “怎会突然如此一问?”师母舟山道人显然很意外青青会问及她对御轩的态度。毕竟,御轩与她并没有什么直接上的关联,她喜不喜欢御轩,又能如何? 青青毫不遮掩地道:“御轩身份使然,从小在权力中长大,难免会霸气了点儿。” “是么?”舟山道人不以为然地反问,话音中似乎还暗藏着浓浓的质疑。随后,她笑道:“要说到权力,尘儿亦然,他处事便于御轩迥然不同。” “这我承认,绝尘子脾气温和,和平易近人,不似御轩冷绝霸道。”青青没有硬掰着狡辩,而是赞同似的点点头。 舟山道人神秘莫测地勾了勾唇角,没有言语。 青青等了小半会儿,总没等到师母发话,心中无端的有些忐忑,不由出声补充道:“不过,御轩也只是面上冷了点儿,其实他的心不冷,挺懂得体贴人的。” “是么?”舟山道人依旧是回了一个反问,言语中同样的漫不经心。 青青急了,忍不住拔高了声音,还下意识地重重颔首,以示强调:“对啊,他真的挺……” “青丫头,你好像很怕我对御轩有成见?”舟山道人挑了挑眉,不着边际地问道。 青青又是重重地点后,不假思索地道:“是啊,我希望师母不要误会御轩。” “我与太子毕竟很少有机会见面,我是否误会他,其实也不太重要,不是?”舟山道人这口气,岂不坐实了不喜欢御轩? 青青一听师母这样说,心里陡然就凉了大半截。 “不,很重要,如若师母不喜欢御轩,会让师父很为难。”青青坦然道。 舟山道人这才开怀大笑:“哈哈哈……你这丫头,心思挺多的,还替你师父担心?怕师母因为御轩而跟你师父翻脸?” 青青还毫不避讳地颔首,神情认真而严肃。 舟山道人叹了口气道:“你放心,我跟你师父的感情,不是别人能够左右的。纵使我不喜欢御轩,也不会阻止你师父帮助御轩。” 舟山道人很清楚,自己的心爱之人百玑老者对御轩寄予了厚望,所以不可能对御轩所遇到的困难采取旁观的态度。更何况,青青与御轩终究是夫妻,即便不为御轩着想,百玑老者也会为青青打算。是以,总归御轩这头是不可能不顾的。 亏得青丫头还想着要让事情圆满,不希望他们老两口心里因为下一代的事情有疙瘩。 正当舟山道人在心中盘算着什么时,青青开口了。 “师母,您说得没错,若单纯地以脾气和处世而言,或许御轩不似绝尘子讨喜。”这一点,青青心中也是清楚明白的。 舟山道人听了青青的话,沉默良久,也盯着青青良久。 就在青青被师母盯得满脸不自在之时,师母终于收回了视线。 “是啊,尘儿最是讨喜,不仅脾气好,心地也好。”舟山道人像是在喃喃自语。青青没有打扰她,任凭着她咕哝了好一阵儿,末了,她才续道:“不过,你说得对,御轩也不错。” 纵然跟尘儿比起来差了点儿。这话舟山道人闷在心里没有说出来。 听到这里青青也松了口气,总算大功告成了。她是真怕师父师母会因为御轩而绷脸,更怕师母会有意无意促成她和绝尘子。说实话,青青对绝尘子也极富好感,但那毕竟不是爱情。她只希望,将未来有可能会爆发的矛盾现在就扼杀在萌芽阶段。 “师母,您也累了,我扶您去歇会儿吧。”青青见师母似乎总是沉默,估摸着师母是没心思跟她聊了,索性出声结束今日的谈话。 一听到青青说要散场,舟山道人立即从懵懂迷糊中回过神来,对青青道:“青丫头,你是不是想让师母帮御轩?” “我是这样想,不过似乎令师母很为难。”青青并不否认自己的企图。 舟山道人睨着青青半晌,问及:“丫头,虽说咱们这还是第一次见面,可师母希望你别将师母当外人。你师父就你这么一个徒儿,你是他的徒儿,便也是师母的徒儿。” 青青虽然在点头,但却将师母的话听得云里雾里的。 “师母,您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青青交代?”青青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将心中的疑问道了出来。 舟山道人颔首,随即便道:“往后,有什么话,师母希望你能直言。心里怎么想的,便直接告诉师母。” “嗯,青青明白。”青青嘴上答应着,心里却紧张起来。听师母这严肃的口吻,不知要说什么要紧的事情?是关于御轩的么? 果然,舟山道人再度开口时,一出声便问及:“你觉得,你跟御轩真能白头偕老么?” “这个……”这个问题,着实将青青问到了。不过,青青没有敷衍师母,而是认认真真地想了好一会儿,才回道:“爱情,婚姻,毕竟有许多变数。青青也无法预测到以后的事。” “你这丫头,果然跟你师父说的一样,伶牙俐齿。你这样回答,倒是比直接信誓旦旦地肯定能与御轩幸福到老令师母更难反驳。”舟山道人的语气中似乎夹杂着一些失望的因子。 如果说,先前青青还只是猜测,那么现在青青已经很肯定了,肯定了师母的心思和打算。 “青青明白师母的意思。不过,绝尘子是个好人,而且地位尊贵,能力卓绝,他应该,也有权力找个对他始终如一的女子,而不是……” “而不是一个曾经心有所属的女子?”舟山道人接下了青青的话。随即,她又从青青的眼神中看到了笃定,接着便道:“不过,师母倒是觉得,你和尘儿很是般配。” 别说舟山道人私心为自己的徒儿着想。天底下,又有谁不为自己的徒儿着想呢?更逞论,舟山道人并无子嗣,徒儿便是她唯一的后辈。 “师母是太偏爱青青的,总想将好的东西都留给青青。”青青以微笑回应。 舟山道人听出了青青轻柔话音了的刚绝,所以不得不将此事放下,又道:“看来是师母多此一举了。” “师母休要这么说,是青青没有那个福分。”毕竟,现在有御轩在前,她不敢有那么多花花肠子。再说了,她觉得自己现在与绝尘子的关系挺好的,也挺纯洁的,没必要为了将两人间的默契和宁定打破。大千世界,并非只有爱情是值得珍惜的,亲情友情,都难能可贵。 “罢了,聊了一会儿,今儿倒是真觉得乏了。我去歇会儿,你自己个儿出去找你师父去。”说着,舟山道人便往矮榻上缓缓躺去。 青青走到那扇石门口,还不及跨出脚,又听得躺在矮榻上的师母轻声说话。 因为心里在想着些旁的事情,又因为师母刚才的声音本来就不大,所以青青没能听仔细。赶紧的,她转过身,欲往师母的矮榻旁去,却听得师母再度发话。 “不是尘儿的意思,你放心吧。”这回舟山道人的声音稍稍大了点儿,但话语确实没头没尾的。 然而,青青还是听明白了。 露出个温和而释然的笑容,青青对师母道:“青青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只当是跟师母说了几句悄悄话,咱们心里知道就行了。” “嗯。”舟山道人低声应了句,继续眯着眼假寐,心里却对青青越发的喜欢起来。这丫头饶是能听得懂弦外之音,果真让人喜欢得紧。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从舟山道人的练功室出来,青青直接去棋室找师父,却没有见到师父的影儿。百般无聊之下,她一个人儿坐在棋盘边上,跟自己下起棋来。 “你还有这兴致?” 棋刚下到一半,耳旁便传来一声温和如风的男性嗓音,很是悦耳,听上去有种安抚人心的力量,仿佛能让人从浮躁之中立即挣脱出来,变得心平气和,泰然沉稳。 不用猜测,青青嘴角漾出了甜美的笑容,抬首……果然,纯白的锦袍越发地衬托出绝尘子完美的身材。 “有空么?要不,咱们下一局?”青青诚心相邀。 绝尘子满面笑容,翩翩公子的形象愈发地让人移不开眼。 “我向来只跟旗鼓相当的对手玩儿。”绝尘子玩笑道。 青青的小脸儿上顿时不满挑衅:“没有厮杀过,怎能知道是否旗鼓相当?” “是么?那我倒要试上一试。”说着绝尘子坐在了青青对面儿。 不多时…… “你的棋艺当真凑合。”绝尘子道。 青青含笑驳斥:“仅仅只是凑合?咱们可谁都没赢谁。” “你这丫头,也不知道害羞,如此大言不惭。”话虽如此,但绝尘子看向青青的目光中,欣赏的色彩更为浓郁了几分。 在绝尘子面前,青青向来很放松,不必遮掩含糊,遂笑道:“要想大言不惭,得首先肚子里有点儿墨水儿才行,不是?” “是,是,是,你厉害,行了么?”绝尘子无奈地摇摇头,佯作不甘地称赞青青。 两人的这种相处方式,既轻松,又惬意。 当御轩和百玑老者来时,看到的就是青青与绝尘子一边儿下棋,一边儿谈笑风生的唯美画面。 御轩没有表现出不悦,径直走到青青面前,也没开腔,只静静地等着青青将这一局下完。 绝尘子也没抬头瞟一眼御轩,只顾着和青青厮杀得酣畅淋漓。 观棋不语真君子。想不到御轩这小子还能谨守此戒。绝尘子在心中暗暗地对御轩释放了些许好评。毕竟,绝尘子此刻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御轩已经是心急如焚。能如此完美地藏匿心中的不满,不让自己的情绪坏了青青的兴致,御轩也算是个知冷热的人。 这一局终于宣告结束,依旧和前几局一样,不分输赢。 “你这棋艺越发精进了。回宫后,咱们多切磋切磋。”御轩见一局终了,才出声对青青道。 青青原本没打算在别人面前秀恩爱,只是…… “那也得你有尘这手好棋艺才行。”青青顽皮地道。 “此时正得空,要不换我跟你来一盘?”御轩向绝尘子下了战书。 百玑老者站在一旁,没有干涉几个小辈儿的谈话。不过,他却将御轩的心思摸了个透透儿。毕竟,他和御轩都有心爱之人,最懂御轩这小子此刻的心思。不就是吃醋么?明摆着是不敢在青丫头面前发作,只得维持风度,所以才一直隐忍着在旁默不作声地观棋,直到一局结束。末了,又不想让青丫头与尘儿继续玩儿,所以才勉为其难去与情敌同桌下棋。 甭管别的,就御轩这小子对青丫头的那份儿心思,许就是其他任何人所不能企及的。百玑老者暗自在心中忖度道。 ﹍﹍﹍ 在舟山道人的水帘洞连住了两日,第三日清晨,青青和御轩离开了。 “此番来见了师母,你是否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刚出了洞府外的宽大瀑布,还不及走远,御轩便迫不及待地问向青青。 青青佯作不知装,讶异反问:“什么话?” 御轩见青青似乎没有要坦明的意思,脸上的表情现出些许的失望。不过,很快他就收敛起来不良的情绪,笑对青青。 罢了,他也不多问,她想说时,自然会说。而且,他对自己她有信心,对自己更有信心。 见御轩噤声,青青倒是有些意外。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容易妥协了? “师母的功夫和医术都很高,来这趟,经过她老人家一番调教,我感觉武功大有精进,身子也舒服许多。”青青以这个话题开始,料定御轩会接下去。 “当真?”御轩满脸惊喜。稍后,平静下来,他点头道:“的确如此,这两日,午时你都未曾借助天虞山的寒潭便能度过。看来,身子较以往要康健许多。” 青青没有反驳,但心中却知道事实并非御轩所言那般。这两日她之所以不需接触天虞山便能安然度过,大半原因是归结于前些日子饮下天水甘露的缘故。此番师母的帮忙,只是为了确保天水甘露的药效能够发挥到最好的水平而已。不过,这些她不会告诉御轩,就让他以为她的身子大好了吧。 过了好一会儿,青青认真地对御轩道:“在外耽误了两三日,宫里也不知道怎样了?我准备去找独孤九成,你回宫查看情形,我们分头行动。” 御轩一如往常那般反对,但这回青青的态度很坚决,任凭御轩如何反对都没用。不仅于此,她还以他们的感情威胁,若御轩此番不听她的,她便再也不理会他。虽然这样做,实在有些任性和霸道,但是青青知道,这回必须如此,不然他们分身乏术,根本就很难完成任务。 御轩顾念着青青的身子好了许多,武功又不俗,还有百玑老者和舟山道人在暗中帮忙,这回倒也放心了些。在青青的再三要求之下,御轩终于独自回宫。纵然,他的心里有些隐隐的担忧。 “独孤九成行踪不定,最近并未有他的消息,你一人如何找他出来?”御轩不放心地追问。 青青笑吟吟地朝御轩道:“你放心,我自然有我的办法。况且,我也不只是一个人,我不是还有百玑宫么?百玑宫要找一个人,不会太费力气。” “那好,你自己小心点儿。”御轩也找不出别的理由再赖在青青身边儿,毕竟这会儿正值关键时刻,而且自己刚才又已经答应青青单独行动。最重要的是,御轩其实也不太想让青青参与宫中政变。前些日子,他之所以迟迟没有动手便是因为这个原因。 若不将青青带在身边儿,没看到青青平安,他心中着实不宁。若要将她带进宫廷政变,他又心惊胆颤。是以,才让这场酝酿了许久的战争一直引而不发。 而今,战争一触即发,实在难以再拖延下去。 幸亏,现在有百玑老者和舟山道人做后盾,青青的安全应该无虞。 又零零碎碎地嘱咐了青青好一阵儿,御轩才离开。 与御轩分手后,青青没有如她之前所言那般回百玑宫召集人手,共同行事,而是直接回了天虞山。 天虞山?这会儿不过是清晨时分,她回那儿去如何?再说了,她既然已经饮下了天水甘露,师母也断言了,至少在两个月内,她不需借助天虞山的天然阴寒之气便可护体。 那么……她这会儿急着回来,到底是为何事? 很快,答案浮出水面…… “老贼出来吧!” 在天虞山脚下,就距离上回查抄到的独孤九成的老窝不远处,青青站在一堆枯草前,朝面前的山峰轻声喊道。 面前的山峰,因为时近寒冬,山上草木枯萎,半山枯黄,有些苍凉之感。微风习习,摇动枯黄的野草,带来丝丝凉意。 “不出来?”见四周毫无动静,青青的语气中多了些轻视:“没想到,你竟然喜欢做缩头乌龟,真真是丢尽了你独孤一族的脸面!” 说罢,她闪闪发亮的双眸里迸射出两束厉光。紧接着,她轻微地扯扯嘴角,从容地掏出身上携带的墨绿色九音玉笛。 悠扬的笛声,在别人听来是悦耳的,然而对于某些特定的人来说,那便不一定了。 不错,独孤九成就在那堆枯草后面的山洞里窝藏着。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以为,上回被青青发现他在这儿以后,青青不会再怀疑他还会来此。所以,他才准备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再铸巢穴。没想到,还是被她找到了。 本不打算出来迎战,因为上回惨败过后,他耗损了许多内力,一时之间难以恢复,不敢轻易交战,尤其是对百里青青这个劲敌。他想借助天虞山的灵气休养生息,待伤愈后再对付百里青青。 只是,所有的打算,所有美好的设想,都在听到外面传来的笛音之后改变了! 使劲儿地抱着头,尽力要让自己镇定,奈何头痛欲裂,他根本冷静不下来! “轰隆!”一声,枯草后面的山峰被炸开一个大洞,昏黄的沙尘漫天飞扬。独孤九成便在沙尘后现出了真容。 “这九音玉笛的威力,果然不同凡响!”一出来,独孤九成便如是道。 “废话少说,告诉我,百里一族的魔咒如何破解!?”青青厉声问道。 独孤九成狂妄大笑:“哈哈哈哈……就凭你手中这管破笛子,就能让我说出惊天秘密?笑话!” “我这破笛子若无用,如何能引你出来?”青青轻蔑地道。 说到这里,独孤九成倒是不得不怀疑:“你若何能猜到我就在此山?” “你伤势未愈,这天虞山最是适合你养伤,不是?更何况,我有的是手段找到你。”青青不甚在意地道,随即,她再度拔出笛子,将玉笛凑近嘴边儿。 “想再出这招?休想!”独孤九成见青青又要故技重施,赶忙出掌,朝青青手中的玉笛击打过去。 青青敏捷地闪了闪身子,成功避过独孤九成的攻击。紧接着,她灵巧轻便的娇躯稍稍往天空的方向一蹭,身子便漂浮在了半空中,而后身子若幻化的影子飘忽不定,让独孤九成根本难以辨别其位置所在。 至此,独孤九成连连出了几招,均是扑空。 然而,四周的响起的笛音却越来越频繁,音律也在悄然发生着巨大的变化,变得越来越高亢,越来越刺耳。 独孤九成向来以为自己定力够强,而现在,他的冷静全无,心急如焚,心绪已乱…… “你若现在说了,我还能留你一命,不然你独孤家就得靠庄妃那一脉登不了大雅之堂,不被你独孤九成承认的旁支野脉延续香火了。”青青这话,刚好戳中了独孤九成的心窝子,这是他最介意的地方。 “黄毛丫头,你休要胡言!”独孤九成简直对青青恨得牙痒痒,招招式式大有将青青碎尸万段之意。 对方于是着急,青青就越是平静:“难道不是?” “找死!”独孤九成,心一横,决定使出杀手锏。 有多少本事,都使出来吧!她等的,就是要他露出底牌! “我新创了几招,还没试验过,正好你来尝尝它的威力!”青青的嘴角,露出前所未有的狠戾弧度…… ------题外话------ 谢谢“圣贤”亲亲的花花鼓励,么么……o(n_n)o~ 110 企 其实,经过这几日在天虞山下,借助天虞山的阴寒灵气护体,独孤九成的伤势也几近痊愈了。此刻,虽然对面站的人是令他有些畏惧的对手百里青青,不过他相信,自己今日不会输得太惨。 “臭丫头,你休要在此逞强吆喝!老夫今日便叫你魂飞魄散!”哼!今日没有帮手在场,他非得好好儿教训教训这个丑丫头不可! 青青怎会不明白独孤九成的心思?老贼估计以为,没有人帮衬她,她便独木难支,一准儿给他给收拾了。这也是她想要达到的效果之一,让老贼一开始就放松紧惕。 “你若有这本事,便不至于躲在这鼠洞里闷上许多天了。识相的,赶紧将解开百里一族的魔咒之法讲出来,兴许我还能心慈手软!”青青疾言厉色,不可一世。 “黄毛丫头,不知天高地厚!”说罢,独孤九成便立即发功。 却见得,一团黑沉沉的乌云急速袭来,那云形状多变,时而若饿狼怒吼,时而若利箭刺来,十分凶狠可怕。同时,独孤九成的嘴不停地念叨着什么。 莫非这就是咒语? 青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倒不是害怕,而是觉得自己接近了真相。 于是,她没急着出手,只愣愣地看着独孤九成,希望从他的身上找出某些破绽来。只可惜,那老贼甚是谨慎,嘴里念叨的东西愣是让她听不见分毫。 此时,前方那一团乌云已然朝青青压了下来。青青只觉得头顶上空似乎无形地透着一股巨大的吸引力,仿佛就快要将她给吸附进去。 好厉害的气场!青青不得不在心中暗叹。 立时,她挥出手中的墨绿色九音玉笛。 笛子在半空中抛出半弧形轨迹,随即钻进那团黑压压的乌云里。紧接着,玉笛通体发出淡淡的,柔和的墨绿色光芒,那柔和的光芒穿进乌云之中。光芒所过之处,乌云立即烟消云散。很快,乌云散尽,天空恢复晴朗…… “噗!” 就在乌云消失的一刹那,正在闭眼默念咒语的独孤九成骤然睁眼,一脸惊恐,而后“噗”的一声,口吐鲜血,踉跄跌倒。 “唰唰唰!” 只听得,几声清脆的响声过后,玉笛再度回到青青手中,而笛子的一端,正好就抵在了独孤九成的命门。 “不!这不可能!”独孤九成不敢置信。他居然就这么败在了一个黄毛丫头手里!他独孤家的乌云咒最是厉害,从来没有失手过,更何况,这会儿百里青青还有魔咒缠身,为何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青青挑了挑眉。 独孤九成直摇头,只顾着自言自语:“不可能!你身中死咒,经我念咒,如何还能有反抗之力?不可能!不可能!” “你太自信,也太愚蠢了!”青青扯了扯唇角,很是鄙视地道。 独孤九成镇定下来,眼中戾气闪烁,嘴里咬牙切齿地道:“丑丫头,别得意太早!” 话落,他当即往胸口一掏…… 接着,“咻咻”声传出,伴随着一个个布满针刺的齿轮状小圆饼飞速滚来,那锋利的针刺让人直晃眼。 “当当当!” 就在第一个小圆饼接近青青时,她敏捷地用随手玉笛一挡。奇异的是,玉石成就的笛子居然能挡开那布满针刺的铁器,实在不可思议。紧随而来的是第二个圆饼,第三个,第四个…… 直到独孤九成身上再无暗器。 “你!”独孤九成黔驴技穷,束手无策,满脸惊愕。 “现在可以说了么?怎样解开我百里一族的魔咒?”青青再度将笛子抵在了独孤九成的脖子上,并且还加重了力道,让温润的笛子蹭了蹭独孤九成的脖子。她很清楚,对于独孤九成这种骄傲自满的人来说,这个轻蔑的小动作一定会让他很难受。 果不其然,独孤九成被那笛子蹭了脖子,顿时便满脸涨红,青筋暴露。 “落到你的手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要我救你百里一族?不可能!”独孤九成狂妄地嗤哼道。 青青抬手便用玉笛朝独孤九成的头上重重砸了一管,是气急之下想给他教训,也是想暂时将他砸晕,带回百玑宫另再做打算。 岂不料,当这一笛落下,独孤九成当即便没了生气。 死了?不可能吧?她力度掌握得很好,而且并没有往他命门上砸去,如何能一击毙命? 怀着疑问,青青伸手探了探独孤九成的鼻息,果真没了呼吸。 这老家伙,难道是不愿成为阶下囚,自残了事了? 师母的猜测没错,独孤九成果然不是百里一族的终极敌人。这独孤九成如此毫不犹豫地了结性命,不就是想永久地保住秘密,让百里一族永远没有拨开乌云的一日? 现在独孤九成这条线索断了,接下来要再理出头绪就更加艰难。不过也好,终究少了个敌人,在此多事之秋,也省得独孤九成帮着庄妃和假皇帝胡作非为,也能给御轩取得最后的胜利扫清了一个障碍。 罢了,独孤九成这边儿无望,青青决定只能从另一个独孤家的人身上着手。 出了天虞山,青青立刻回了百玑宫。 经过这阵子的休整,百玑宫也算渐入佳境,步上了正轨。 同往常一样,青青一回来,首先便是胖邪和瘦拓前来禀报宫内的一切大小事务。 “你是说,魔煞神君去了蒙月国?当真?”青青美眸微眯,有些怀疑这个消息。 瘦拓颔首:“不错,宫主。前些日子,您重创魔煞神君,况且又有朝廷衙门在搜索此贼,属下们几乎认定他会命不久矣。没想到此贼竟然死里逃生,还潜入了蒙月国。” “宫主,蒙月国跟紫泽国边疆吃紧,已经发生了摩擦,怕是想趁紫泽国宫廷内乱之时,进攻紫泽国。”胖邪完全只是在陈述事实,并无太多忧虑。毕竟,他们是江湖人,向来不喜欢过问朝廷的事情。 如果说,他们真有那么点儿担心,那也完全是基于宫主的安危。只怕宫主深陷权势争斗之中,难以脱身。罢了,不管怎样,他们只需听从宫主的吩咐即可。 “现在能找到他么?”横竖,现在是她战斗力最强的时候,她决定趁此时机先解决了这些魔头再说。 胖邪看了眼瘦拓,而后两人有些犹豫地齐声回道:“属下们一直派人盯着,要揪出他不难。只不过,这样的话,需要混迹蒙月国,只怕会惹来麻烦。” 青青想想,的确也是这个理儿。百玑宫的兄弟们刚刚过上安稳生活,绝对不能因为她的一己之私而将兄弟们再度牵扯进刀山火海之中。 “人在哪儿?告诉我具体地址。”青青只道。 胖邪和瘦拓闻言,不答反问:“宫主要独自前往?万万不可!” “我意已决,你们只要帮我守好百玑宫,让兄弟们安安稳稳便可。(.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青青用命令的口吻道。 胖邪和瘦拓听罢宫主的话,不敢再言。宫主的脾性,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们也摸索出来了。别看宫主平常和颜悦色的,若当真要冷起来,要倔起来,还真没个人能制得住她。 “那……您一定要当心。”瘦拓只得如是道。 青青颔首,站起身便要往外走。 “不行,宫主!”胖邪终究还是不放心,在青青走了一段距离之后,他紧急喊停,还不顾身份地位悬殊,大胆地冲上去挡在了青青面前,又道:“您身份特殊,若进了蒙月国,难保人家不扣下您作为人质。” 是啊,青青毕竟是紫泽国的太子妃,若蒙月国捉了她,而威胁御轩,这不是极有可能的一件事? “此事,不必你们操心,本宫自有主张。”话落,青青脚尖一踮,飞身去了。 望着宫主消失的背影,胖邪和瘦拓满心紧张。 “怎么办?这如何是好!”胖邪焦急地道。 瘦拓也慌得在原地转着圈圈儿,见胖邪在旁催促,不由心里更没了着落,遂急声朝胖邪吼道:“你别嚷嚷,容我想想。” “还想什么想?再想,宫主都走远了。”胖邪那叫一个着急啊。 瘦拓没好气地呵斥:“那又怎么样?宫主轻功那么高,就算我们现在追上去,能追得上?” “那倒也是。”胖邪一下子泄了气,焉不溜揪的,闷闷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看来,这事儿,还得告诉太子才行。”瘦拓还算思维清晰,很快想了个靠谱儿的法子。 “告诉太子?可这得进宫,我们如何能进去?”胖邪觉得这事儿不太好办呢。 瘦拓隐隐一笑,掏出一枚腰牌在胖邪眼前晃了晃,很是得意地道:“这是上回御轩那小子私闯百玑宫时,被机关围攻,混乱之下掉落的腰牌,没想到还能派上用场。” 胖邪猛地抢过腰牌一看,不禁恍然大悟:“我就说,上回那小子闯宫,你为什么拦着我,不让我去收拾他。原来是有这腰牌提前证实了他的身份。” “废话少说,咱们还是赶紧去太子宫一趟吧!”瘦拓收好了腰牌,便率先往外走。 ﹍﹍﹍﹍ 太子宫 “今儿是怎么了?都不见太子妃在皇兄身边儿晃荡?” 御轩正在书房埋头写着什么,突然听见前方传来靖王御墨调侃的嗓音。 搁了笔,御轩抬头望向门口,见御墨带着满脸贼笑走了进来。 “她不在,不正合你意?”御轩挑了挑眉,语气很平静,这回没打算纠正御墨对青青的不良态度。因为,在他看来,御墨这小子今儿这口吻已经较于以往好了很多。想必,这小子对青青也有了些许不一样的认识。 “二皇兄真是善解人意。”御墨油嘴滑舌地应答着,直到走到御轩的书案边儿,他才收起了玩笑的态度,放低了声音:“小弟想跟皇兄‘单独’聊聊。” 御墨刻意加重了“单独”二字。 御轩扬了扬一双剑眉,算是应了御墨的要求。 “都退下吧。”御轩招呼完身边儿的侍从,才将目光放回御墨的身上。 御墨不言,直到见太子宫的宫人将御轩书房的门合上,他才弯下身,两手撑在御轩的书案上,近距离地御轩道:“那老家伙刚找了我。” “嗯?”御轩仅仅只是轻声嗯了一下,便静待御墨的下文。 御墨道:“他在探我的底。” “探你知不知道内情?”御轩像是在意料之中,所以并无太多表情。 御墨颔首,又道:“我想,他想在最近动手了。而且,我刚查到,上回御承去军中,趁钟老将军不在,调集了两支军力回宫。最近,都用在龙德宫的守卫上了。” “他倒是很懂得保护自己。”御轩鄙夷地道。 御墨急忙道:“我们是不是也该动手了?” 御轩睨了御墨一眼,一双剑眉细微地拢了拢。 “怎么?皇兄为何独独对这事儿如此犹豫?”御墨不明白,皇兄应该是个雷厉风行的人,为何却在这种大事面前踌躇不前?这似乎太过反常。稍后,见皇兄一脸深思,御墨终于忍不住了:“皇兄难道还在担心太子妃?你应该知道,若连你自己都保不住,如何保住她?” 听御墨如此说,御轩不由稍显奇怪地睨着御墨。见御墨一脸笃定,笃定自己的皇兄因小情而误大事。对此,御轩反倒放心了不少。与他关系密切的御墨都能这般猜测,外人就更该这样认为了。 “皇兄!快下决定啊,百里丞相以及朝中那些大臣们还等着你的消息。”御墨真的急了。 御轩一脸谨慎,随后从书架后面抽出一封信递给御墨。 御墨将信将疑地接过来,信封上没署名。拆开一看,才知道是钟老将军差人送来的信。信中提到,蒙月国最近多番挑衅,看来是想趁紫泽国朝中生乱时进犯。 “外患未消,怎敢轻易行动?”御轩道出了真实缘由。 御墨喃喃道:“难怪你最近还能有时间跟太子妃四处玩耍招摇。那现在该怎么办?难道等那老家伙先下手为强?” “不,我在等龙德宫的消息。”御轩高深莫测地道。 御墨当即抢白:“还等什么等?再等那老家伙都动手了!我来前就调查清楚了,他一早就着急几位心腹大臣在弘德殿议事,连宫人都全部遣了出来。你想想,如此神秘,如此谨慎,竟没有让百里丞相知晓,你觉得是何缘由?” 御轩听了,不仅不着急,还露出一抹难得的笑容。 “我要去一趟龙德宫,你可一起?”话落,御轩已经起步朝门口去了。 御墨摇头:“不了,我还未向他摊牌,关键时候兴许还能蒙他一回。” “嗯。”御轩颔首,径直出去了。 龙德宫 皇帝正在自己的寝宫召见兵部尚书钱贵,宫门紧闭,连庄妃都被堵在了门外。 御轩来时,正巧就在门口碰到了吃闭门羹的庄妃。 “怎么?太子也要见皇上?”庄妃见御轩来,不冷不热地问了句。 如今事情已经几近说开了,皇帝的秘密,庄妃的秘密,御轩都清楚。很显然,庄妃和皇帝心中也有数,知道御轩已经将事情查明。 是以,现在表面上的寒暄也直接省了。两方人马见面,首先想到的就是互探虚实。 只不过,御轩压根儿没将庄妃这号人物放在眼里罢了。 这回也不例外,御轩对于庄妃的问话听而不闻,直接绕过庄妃便推门进去。不料,却在门内见到个意想不到的人。 “直闯天子寝宫,乃是逆天之罪!纵然你身为太子,似乎也难逃罪责!”说话的人,是御承。 虽然在此见到御承实在不在御轩的意料之中,但御轩却丝毫没有表现出吃惊的表情。 “康王既知晓站在你面前的人是太子,是储君,就该知道君臣有别。无视储君,就等于蔑视皇权,你是亲王,也难逃一罪!”御轩冷哼厉斥。 往常,御轩一直对御承以“皇兄”称呼的。今日,却拒人于千里之外地将君臣之分辨得如此明了。由此可见,对立的形势已然形成。 御承听罢御轩的话,犹豫片刻,脸上的表情却千变万化。 “见过太子殿下!”最后,御承自降尊贵,居然老老实实地给御轩行礼。 趁着御承弯身行礼之时,御轩敏捷地绕过御承,不费吹灰之力过了御承这个障碍。 待御轩都已经走到了内室,御承才追上去。 而御轩,刚跨进了皇帝内宫的门,便放缓了脚步。远远儿地,御轩听到兵部尚书钱贵的口中好像提到了钟进,立即便知晓边塞之事怕是假皇帝也已经得到了消息。 “父皇,太子……”御承跟上来,离御轩有一截距离,却不等走过去,直接远距离地唤住皇帝,并试图以通报御轩的到来为契机打断皇帝和钱贵的对话。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御轩尽可能地少探测到龙德宫的秘密。 只是,没等御承的话说完,前方龙座上的皇帝因为面朝着门口,所以已经先一步看到了御轩到来。见御轩来了,皇帝的眼睛危险地眯起,满脸戒备。 “谁准你进来的?你这是闯宫,朕可以以谋逆之罪处置你!”皇帝厉声对御轩喝斥。 御轩挑眉,嘴角微勾,有恃无恐。 在御轩背后的御承,不着边际地从御轩的背后移到身侧,并暗暗朝皇帝摇了摇头。 皇帝静下心来,心想,罢了,以现在的局势,仅仅一个“闯宫”的罪名,他是奈何不了御轩的。而且,这种事说不好,御轩足可以抵赖,倒是放过来说有人陷害也不无可能。御轩的脑子好使着呢,暂且不要节外生枝,按照原定的计划行事最好。 于是,皇帝朝钱贵挥挥手,遣走了钱贵,随后又换了副口气朝御轩问道:“你来做什么?” 御轩径直走到皇帝跟前,随后将之前给御墨看过的那封信丢给皇帝。 皇帝迟疑再三,没敢去捡起被扔在地上的信。 “信上没毒。”御轩用无比轻视的口吻道。 可皇帝还是没有要去捡起书信的意思。那边儿,御承疾步上前,弯下身捡起地上的书信,拆卡扫了一眼,接着才将信纸呈给皇帝。 皇帝狐疑地望了御轩一眼,见御轩一脸坦荡。而后,他才放心去看那信上内容。 “你说蒙月国进犯?”皇帝稍有些吃惊,倒不是吃惊信上所述的军情,而是弄不明白御轩拿着这个消息前来的意图是什么。 御轩道:“很显然,你已经知道了。” “你想怎么样?”皇帝不带感情地问道。 御轩很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意图:“我们之间的事情,日后再慢慢算账。在此之前,我希望你能对得起你座下的龙椅!” “你想让我发兵攻打蒙月国?”皇帝问道。 御轩轻蔑地一笑,道:“蒙月国入侵,钟进身为戍边大元帅自会迎敌,不需你费心。” “那你的意思是?”皇帝越发地被御轩弄糊涂了。 111 临危不乱 “我的意思很简单,希望你暂时安分点,别后院起火,让前方将士分心。”御轩冷冷地道。 皇帝看着御轩那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模样,恨得直牙痒痒。 “你最好注意自己的态度,敢在天子面前如此放肆,你有几颗脑袋砍?”皇帝虽然知道这番话听到御轩的耳里造不成多大的效果,不过气急之下,还是忍不住如此恐吓一番,以此来宣泄心中过剩的怒火。 而今,御承也约莫知道一些自己的身世,所以并不在御轩面前放诞不羁。他即便有谋划,也不会流于形式,浮于表面。当下,见父皇训斥御轩,御承反倒还出声劝阻。 “父皇,太子也是一番好意,为社稷着想,您就别怪罪他了。”御承说此话时,还有意暗地里朝皇帝使了个眼色。 皇帝很是不满地甩袖冷哼,而后厉声将御轩赶出龙德宫。 御轩原本就与皇帝没什么话题可聊,完成了此番前来的目的,他也乐得快闪为妙,眼不见为净。于是,他转身便离开了,算是很配合皇帝的圣谕。 回到太子宫,御墨还在书房等着。 “这么快就回来了?我以为你会跟他战上几个回合。”御墨调笑道。 “你若有兴趣,这个机会让给你。”御轩回以同样玩笑的口吻。 御墨突然满脸惊讶:“哟,皇兄,今儿是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你居然会跟我开玩笑?怎么,心情很好?这可就怪了,哪回你去了龙德宫不是带着一肚子气回来,今儿可不一样,不仅不板着脸,还春风得意?” 御轩挑挑眉,脸上还有笑意。 “到底是什么好事儿,你就透露透露,独乐了不如众乐乐嘛!”御墨的好奇心被高高挑起,实在是忍不住了。 御轩还在装酷,一言不发,只是嘴角扬起了些许弧度,眼中则放射出两束厉光。 御墨观察着皇兄,见皇兄的脸上兴奋和嗜血的光芒交相辉映,不由大胆预测:“莫非,你把龙德宫那老家伙给咔嚓了?” 配合着话语进度,御墨用手比划在脖子旁,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御轩没好气地摇摇头,眼神对着御墨,那双深不见底的黑色双眸中浮上一层淡淡的笑意。那放射着锐利光芒的眸子仿佛在嬉笑御墨的天马行空。 见皇兄否认了自己的猜测,御墨这才松了口气,夸张地拍拍自己的胸口:“皇兄你可真会吓人,差点儿吓死小弟了。我差点儿还真以为你将那老家伙给灭了。要真那样,咱们就真是百口莫辩,坐实了弑君篡位的恶名了。” “你皇兄我会那么傻?不让那老家伙身败名裂,倒先给自己泼上一身脏水儿?”话落,御轩危险地眯了眯眼,心中似乎又开始谋划着什么了。 御墨咕哝道:“这可不是傻不傻的问题,谁能料得准你心里想什么?险中求胜的例子在你身上又不止一个。说到底,究竟是什么事,用得着这么神神秘秘的么?” 御轩吊足了御墨的胃口,见御墨急得团团转,这才向他道出了实情:“若无意外,那老家伙应该会在我们预定的时间内动手。” “肯定?”御墨并非有意怀疑皇兄的本事,只不过,那龙德宫的老家伙也是有两把刷子的,不可小觑。 御轩慎重地颔首。 “你将边疆吃紧的事说了?”御墨很快猜到了问题的核心。 御轩再度点头,而后道:“那老家伙是个倔性子,越是让他不得在此时动手,他偏要有意为之。” “不错。他知道皇兄顾及百姓,顾念边河宁定,一定不愿意在此时动手,所以他定会捡这个漏洞,进而积聚势力对皇兄沉重一击。”御墨分析道。 御轩皱了皱眉头,一脸狠绝:“那老家伙,为了权势,向来都罔顾性命,又怎会在乎边塞是否吃紧。” “不过皇兄,你又是怎么想通的?我还以为,这回你不会动手,得等钟老将军那边儿传来消息后再行动。”御墨最担心的就是怕皇兄顾虑太多,只顾及到了别人,反而陷自己入绝境。皇兄此番能暂时先撇开边塞之事,确实令人相当意外。 “这些年,蒙月国一直对紫泽国虎视眈眈,却从来不敢轻易搅乱边塞安定。此次明知有我紫泽国常胜将军著称的老将钟进把守边关,却依旧敢大规模进攻,岂非因为我紫泽国朝廷局面混乱招致?”说到这里,御轩的脸上多了抹煞气。 御墨明白了皇兄脸上那抹骇然是因何缘故。只因那龙德宫的老家伙治国无方,只想着在窝里横,猜忌朝中栋梁之臣,更对戍守边塞的将士心存异心,才致使敌国有机可乘。可想而知,上回御承去军中试图夺权一事,定然是被蒙月国所探知到了。 “的确如此。那蒙月国定是想趁我朝内乱自顾不暇之时,拿下邻近的几座城池。”御墨附和道。适才,皇兄去龙德宫时,御墨在书房细细思忖了许久,皇兄所担心的不无道理,此事若处理不好,实在于社稷相当不利。 御轩道:“蒙月国是个善战的国家,纵然国力不如邻近的几个国家,却连年攻打周边各国,并且版图一直处于扩充状态。虽然紫泽国的势力远远高于蒙月国,但蒙月国此时正值士气高涨之时,趁胜进犯紫泽国已是必然。近两日我得到的消息也证明了这一点。” “皇兄的意思是……这回蒙月国并非只是虚探,而是已经决定与紫泽国开战?”御墨心头一惊,见皇兄点头肯定,随后在心中默默忖度片刻,又道:“所以……皇兄决定在蒙月国大举进犯之前先解决掉朝中的麻烦?难怪……刚才皇兄去龙德宫原本就是想催促那个老家伙早点儿下手?” 御墨恍然大悟,并且十分肯定,刚才皇兄去龙德宫的目的已经完全达到。要不然,皇兄回太子宫后心情不会这么好。 “咱们有胜算么?”御墨又忍不住忐忑地问了一句。 御轩诧异:“你这小子,几时变得如此胆小?” 别人不懂御墨,御轩还能不懂?别看御墨这小子平常一副啥事不管的闲人样,实际上,他心里自有一杆秤,很多事情比看似精明的朝中重臣还谋划得周详。这样一个身负谋略的人,何时会害怕担心了? 御墨却一本正经地道:“这次不一样,咱们输不起。” 倘若输了,不仅是个人安危的问题,最重要还牵扯到父仇难报,家国不宁,实在是输不起! 御轩很认真地对御墨道:“咱们输不起,龙德宫那老家伙也是。他应该比我们更慌,更着急。” “我明白了。”御墨慎重地点点头。这场战争,不光是势力的较量,更是心理战术的比试,谁能沉得住气,谁就多了一分胜算。 ﹍﹍﹍﹍ 青青得知消息,魔煞神君躲进了蒙月国,便立即启程前往蒙月国拿人。毕竟,现在正是她战斗力最强的时候,若不在此时找出魔煞神君,解除百里一族的危机,日后怕是更难了。而且,御轩和假皇帝两派势力很快就要激烈厮杀,到时朝廷大局为先,便更加顾不得她区区百里一族人的性命。 然而,她饮下的天水甘露根本就等不到朝廷稳定的那一日。 一时之间,所有的事情似乎都涌上来,容不得她拖延半刻时光。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去干扰御轩,尽量在最短的时间内自行解决掉自己的麻烦,而后再去助他一臂之力。 却不料,此趟蒙月国之行并不顺利。 “这荒郊野岭的,姑娘独自出入,就不怕遇到山贼?” 青青刚走到一片银杏林,还不及欣赏眼前的美景,背后就传来不咸不淡的男性嗓音。听着调调儿,对方一定不是善类,但也并非山匪。据她在皇宫积累的经验断定,对方该是官场中人。 转过身,青青发现自己的背后站了一排青衣男子,捻指一数,竟有十人之多。那些个男人个个手持银月弯刀,身材高挑瘦弱,个子都差不多,一溜眼看过去,站得整整齐齐,匀称有致。看来,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 “山贼?难道你们没看出来,我就是山贼?哈哈哈……”青青狂放一笑,还真有那么一点儿女山贼的味道。 站在那排男人正中央的一个男人嗤声道:“堂堂紫泽国的太子妃,居然冒充起山贼来?莫非当你紫泽国的太子妃,还不如当山贼来得荣耀?” 哟呵?原来对方已经将她的身份摸得这么透了?这么着,她还真不能掉以轻心了。 从刚才对方的话中便能断定,这些人拦截她,是因为她的太子妃身份,而不是因为她百玑宫宫主的身份。 “听你们的口音,似乎并非紫泽国之人?”青青想要断定,敌人是紫泽国的敌人,还是仅仅只是她和御轩的敌人? 那些人听了青青话,面面相觑,而后齐声嗤哼,冷笑连连:“身为阶下之囚,你倒是临危不乱?哈哈哈……” ------题外话------ 谢谢思晴亲亲滴票票和花花鼓励,么么o(n_n)o~ 112 银杏林奇遇 “临危不乱?”青青咀嚼着这几个字,眼中熠熠生辉,稍后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不屑地道:“我该说你们太自信,还是该说你们太高估自己?” “什么意思!”站在中央的那个青衣男人怒喝道。 青青扯扯嘴角,道:“就凭你们几个乌合之众,也堪对本宫造成一个‘危’字?真是不自量力!” 说罢,青青玉手一挥,柔荑若拂柳春风盈盈吹过,竟悄无声息地直接朝前方站得笔直的一排青衣男人吹了过去,不等那些人反应过来,四周那金黄的银杏叶已然幻化成无坚不摧的柄柄飞刀,那锋利的刀刃闪着亮晃晃的光芒割向他们的颈项。 那些人也不是省油的灯,眼见青青已经出招,他们赶紧拔刀去挡那些被幻化成飞刀的金黄银杏叶子。 只听得“咣当咣当”的声音不绝于耳,青衣男人们将一片片银杏叶子砍得漫天飞舞。 却不料,就在他们自以为能够成功应付青青的攻击,以为解决掉这些银杏叶子便万事大吉时,从青青的袖中嗖然弹出一条柔韧有余的青色锦带,那带子如一条嗜血的青龙,猛然间咬住了站在青衣男人之中发号施令的那个家伙。 “大哥!” 几乎在那男人被锦带缠绕颈项的同时,其余同伴立即停住了手上的动作,惊恐地凑上来查看他的伤势,并自动地给他围起了一条安全地带,隔绝青青的攻击。 “我没事,你们赶紧抓住这个女人!”颈部被锦带缠得紧紧的,那人居然还能憋屈着涨得赤红的面色,语气急促地吩咐下属对付敌人。 青青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看来,她遇到的这伙人还真有些能耐,并非酒囊饭袋那么简单。 “想抓我?你们还没这本事!”说罢,青青芊手一扯,锦带便更加勒紧。 立时,从那个被锦带勒住的青衣男人颈项间传出清晰的“咔嚓”声,仿佛他的脖子随时都可能被勒断。 剩下的青衣男人慌了,连声威胁青青:“你若再不住手,休怪我们无情!” “呵呵呵……”从青青的嘴角溢出一连串清脆的笑声。然后,在对手吃人般的眼神瞪视下,她不疾不徐地嘲笑道:“跟对手谈‘有请’或‘无情’,这不是太可笑了么?” “丑丫头,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到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那些青衣人已经完全被激怒了。 事实上,青青手上的力度拿捏得绝对的好,根本不可能一下子就将那青衣人给勒死。她只不过想制造点儿紧张气氛罢了,别无其他。要真让她没弄清情况便痛下杀手,她首先就过不了自个儿这一关。然而,她心中盘算着是一回事,表现出来给对手看是另外一回事。 那些个青衣人只见着青青一脸魔鬼般带笑的杀气,却并不了解她根本无意伤人。于是,他们更加着急了。 “丑丫头!你先放开他,我们让你走!”青衣人为了同伴的安危,只得退步。 青青妖娆一笑:“很可惜,现在我不想走了。” 刚才是这些青衣人挡住了她的去路,想收拾她;这会儿,是她自个儿不愿意走了,要跟对方理论理论。 “你想怎么样?”青衣人们迫不及待地道。 对方越是着急,青青就越是平静沉稳,企图在气势上压倒对方。 “我不想怎样,只要你们告诉我,谁指使你们的?”青青脸一拉,眼一瞪,先前的柔弱样荡然无存,浑身散发出一股骇人之气,宛若地狱走来的使者,让人不害而栗。 以青青看来,对方也还算得上是些人物,断然不会被她稍稍一恐吓便轻易说出幕后之人。是以,她已经做好了与这伙人打持久战的准备。 却不料,她才刚抛出问题,对方便狂妄大笑。 “哈哈哈……”那笑声很有节奏,也很整齐,听起来像是事先排练过似的。 青青微微地眯起了双眼,一双黛眉中隐隐地浮现出几许危险的色彩,嘴上却云淡风轻地问道:“笑什么?” “就为这个?你若真想知道,我们告诉你便罢,何必行威胁之举?”那些青衣人竟然这般容易就打算松口? 青青眼神复杂地瞅了一遍那些青衣人,随后,出乎众人所料的,她“嗖”地一下收回了缠在对方颈项间的锦带,轻声道:“说吧。” 那些人面面相觑,显然在怀疑青青为何能这么好说话。 “既然你这么干脆,我们也信守承诺。不妨告诉你,我们是蒙月国大内侍卫。”刚才被缠了脖子的青衣男人,刚一获得自由,还不及完全缓过劲儿来,甚至连粗气也没顾得上喘几口便如是道。 “这个我先前就知道,不需你们赘言。”青青冷冷地道。就凭对方稍显生疏奇怪的口音,她就能想到他们不是紫泽国的人。而现在所处的位置,又是紫泽国与蒙月国的交界处。这些人不是蒙月国人,又能是谁?至于说大内侍卫,这些人训练有素,根本不像是山匪贼寇,属于皇家正规军也无可厚非。(.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现在令她奇怪的是,对方既然都是蒙月国大内侍卫,应该说常年守在深宫,为何还能说一口紫泽国的语言?虽然他们说得不太标准,但是被她听懂根本不成问题。对于别国的语言能讲到这种熟练程度,也算是难能可贵了,并非一般大内侍卫能做到的。 由此可见,蒙月国对紫泽国早有不轨之心。 “既然知道,那何必再问?”青衣男人斜眼半眯。 青青道:“蒙月国的大内侍卫,不仅仅听命于蒙月皇吧?” “那是自然,我们是大皇子身边的人。”另一名青衣男人不以为然地道。 “大皇子?”青青实在对这个所谓的大皇子太过陌生。不明白,为何人家会盯上她? 那些人冷哼一声,又道:“大皇子你也认识,你们不久前还见过。” 青青心里约莫明白点儿什么了,嘴上却不经意地问道:“你们说的大皇子就是绝尘子?” “不错,大皇子入道清修,道号就叫绝尘子。”那些人毫不含糊地将底牌亮出。 “原来是这样!”青青微微一笑,一副恍然大悟样。 那些人也跟着露出微笑,又道:“大皇子有请,还望太子妃行个方便,别为难我等。” “既然是个‘请’字,那诸位刚才所为,是否不算礼貌?”青青细微地挑了挑眉,言语中让人听不出喜怒,更难以猜测她是否准备配合。 青衣人相互间目光交错,而后,仍旧是之前那个被青青的锦带勒过脖子的青衣人站出来搭话:“大皇子交代,用寻常的法子是请不来太子妃的,我等只好反其道而行之,本以为以十对一,可以先行将太子妃请到蒙月国,之后再致歉并言明来龙去脉。不曾料,太子妃武功了得,我等以多敌少竟也不能奈何。” “那么,你们以为,现在告诉我实情,我就能跟你们走?”青青淡然反问。 “这条路是通往蒙月国京都的路,太子妃既然来了,原本心中就是准备去找大皇子的。现在由我等引路,岂不更为省事?”那人脑袋也转得恁快,立刻就找到了新的说辞。 青青冒出自己身上的墨绿色九音玉笛,将那温润的笛子在手里掂了掂,随即道:“如果我告诉你们,我不准备跟你们走呢?” “太子妃何必为难我等?”那青衣男人忍住怒气,仍旧好言相劝。 青青道:“我向来不喜欢身后带一群跟班儿。” “既如此,我等得罪了!”说罢,那青衣人朝同伴使了使眼色。众人当即扔出一枚烟幕弹,齐齐朝青青砸去。 只听得,“嘭嘭嘭……”的一阵炸响声连续不断地传来。 紧接着,青青的眼前被浓烟遮障,视线受阻。 同时,前方“咻咻咻”地传来暗器划破空气的刺耳声响。 青青飞身一跃,灵巧的身子直冲云霄。下方,四周仍旧一片混沌,云山雾罩,看不清方向,更辨别不出那些人的所在位置。 既然眼睛看不清,那就只能凭双耳感觉!青青毅然闭上眼睛,竖起耳朵仔细辨听,凭借着自己多年习武的灵敏,很快就感知到了那伙人所在的位置。 令青青意外的是,那些人既然丢了烟幕弹挡住了她的视线,应该立即动手擒她去蒙月国才对。竟不想,那伙人居然不趁机对她动手,反倒是在极力逃窜!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不用,那只有一种可能:他们原本就没打算跟她开战,只是想对她造成某种错觉!青青大胆猜测道。 “想跑?没那么容易!”青青厉声一喝,随即将笛子凑近嘴边儿,悠扬动气的曲子婉转流泻而出。 那些个青衣人正在极力逃窜,却万万没有想到,前方突然袭击来滚滚洪水挡住了去路。立时,一片汪洋覆盖了他们眼前原有的道路! “这是怎么回事!”有人惊愕疾呼。 众人被洪水吓得折返倒退,却惊见背后也是滔滔洪水,不由愣在当场,停滞不前。 青青见时机成熟,扔出那条锦带,“唰唰唰”三下五除二,将整整十个敌人牢牢捆在了一起。所有这一切动作,若行云流水,万分敏捷流畅。 “怎么样?想说实话了么?”青青悬浮在半空中,若降临世间的仙子,俯瞰着地上被自己牢牢捆住的一干人等。 “你……你……太可怕了!” 那些人支支吾吾,居然好半天才说出完整的一句话。他们怎么不知道,这紫泽国的太子妃,一个区区弱女子,居然有这等身手!这已然远远超过了他们的预料,也远远超过了他们所能承受的范围。 “我们奉大皇子之命来请太子妃走一趟,太子妃如此这般,是否太不仁道?”那青衣人愤愤地道。 青青勾勾唇角,脸上笑意连连,却没有人看见她那双闪闪发亮,若璀璨星子般耀眼的眸子里充斥着一股子怒气。 “既然死性不改,那你们就等着在这儿被淹死吧!”说完,她飞身掠过长空,离开这是非之地。 不料,她才刚施展轻功,飞跃不过十丈远,便被一抹白影给挡住了去路。 “你这是要去哪儿?”温和的嗓音,一听就是绝尘子的黄金招牌。 青青一愣,但瞬即了然:“你的消息可真灵通。我才刚进你蒙月国,便被你给盯上。” “你来蒙月是要见我?”绝尘子问道。 青青摇头:“不,我是来找别人的。” “谁?”绝尘子似乎并不准备罢休,非要问个所以然不可。 青青秀眉一扬,笑道:“这点儿小事便不劳你费心了。你还是先解决掉后面那几个冒着你名号四处招摇行骗的恶人吧。” 她料想,那些人背后定然有个了不得的幕后推手。换言之,绝尘子的处境也并不太乐观。 对于青青的说法,绝尘子倒是显得一脸玩味:“你就这么肯定他们是打着我名号行骗?” “要不然,还能如何?”青青以聊天似的轻松口吻与绝尘子交谈。这就是友情优于爱情的地方,令人没有负担,相处起来甚为轻松自然,完全不需要伪装自己,也不需要去刻意讨好对方,只需要做真实的自己就行。 绝尘子笑道:“你没想过,或许他们受命于我?” “难道是么?”青青反问。 绝尘子但笑不语。 “你若找这些酒囊饭袋做事,以后别说认识我,太丢脸了。”青青打趣儿道。 “你这丫头,如此轻信于人,迟早吃大亏。”绝尘子提醒道。 青青莞尔一笑,加快了疾驰长空的速度,留下一串银铃般悦耳的笑声:“呵呵呵……那是以后的事,至少今天,我想我吃不了亏。” “等等!去哪儿,我随你一同去。蒙月国并不比紫泽国平静,你休要四处乱跑!”绝尘子放大了音量喊道。 然而,青青的身影在绝尘子的视线中越来越迷糊,最后消失在了前方茫茫天际。 “青青……”绝尘子,不敢耽搁,奋起直追。 “大殿下,救命啊!”后方,被洪水围困的十个青衣人,听到绝尘子的喊声,像是遇到了一根浮木,非得要卯足劲儿抓住这难得的逃生机会。 113 知心知己 绝尘子正要追赶前方的青青,陡然又听到下方传来那帮青衣人的求救声。 也罢,先救人要紧! 身子一沉,他立刻从数十丈高的半空中稳稳地落在了那伙青衣人的面前。不由分说,他一把扯起之前青青栓在青衣人身上的锦带,将十个大男人同时给拽了出去,借助轻功,很快到了安全地带。 直到他将那些人扔在一个稻草堆里,那些人还惊魂未定,满脸恐惧状。 “大……殿下?”这些人显然没有料到绝尘子有这等厉害的身手。今儿,他们可真是大开眼界了,先是遇到那个外表看似柔柔弱弱的紫泽国太子妃,居然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会儿,见到原本以为被自己熟悉的大殿下,却也不知大殿下居然这般恐怖,只手竟能托着他们飞行一二里路!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绝尘子不等那些人完全恢复神智,便出声问道。 虽然他的口气听起来依旧温和,似乎毫无凌厉之气,几乎只是在聊天闲话一般。但是,了解他的人就应该清楚,他的情绪从来不会轻易显露在言语之上。所以,此刻他究竟是怒不可遏,还是不甚在意,这点儿,没人能够猜得出来。 “奴才们不明白殿下之意。”那伙青衣人故作镇定地道。 绝尘子稍稍瞟了那些人一眼,面无表情,只是眼中的眸光较方才犀利了些。随后,他道:“打着我的名号在外行骗,没有目的?” “奴才们知罪,请殿下责罚!” 那些人原本吓软了腿脚,被绝尘子一扔,全数跌趴在草堆里养神。可精气神儿还没有恢复过来,又听见殿下的质问,又是一阵惊吓。赶紧的,十个人立即起身,“叮咚”一下跪在草堆里,自请罪责。 “责罚?”绝尘子对这两个字嗤之以鼻,冷冷一笑,又道:“恐怕这不是仅仅一个‘责罚’就能了事的。说,究竟谁指使你们!” “殿下恕罪,奴才们不敢说。”青衣人个个一副为难状,看来真是有难言之隐。 绝尘子凝视着眼前的这些人,脸上显出一副了然状,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们不说也可以,不过到时候别怪我不帮你们!”说罢,绝尘子飞身跃起,追击青青而去。 “殿下!” 那些人左右为难,试图挽留绝尘子,却又胆怯于托出实情引火烧人。 “回去吧,告诉你们的主子,今日未曾遇到百里青青!”远处的空中,传来绝尘子清晰可辨的温润嗓音。 众青衣人感激涕零:“谢殿下!” 他们异口同声,洪亮的声音在天空中久久不息。 ﹍﹍﹍﹍ 蒙月国的冬天比紫泽国来得要早,此时已是深冬,气温极低。 昨夜一场大雪过后,今儿天一亮,整个村庄白茫茫的一片。本就低矮的房屋建筑,在积雪的覆盖下,完全没有了影形儿。 “姑娘,雪天路滑,不便远行,你还是等雪融了再走不迟。”这话是从一个老叟口中传出的。 因为这一路走来,途径之所都是偏僻的乡村,未曾遇到繁华的街巷。是以,昨夜青青便投宿在了村中一户农家,原以为只住一宿,今早便可离开。竟不料,遇到这大雪天。 青青已经洗漱妥当,倚在简陋的木门前眺望外面苍茫一片,后转身对老叟笑道:“多谢老人家。不过,我还有要事在身,耽搁不得,就不叨扰了。” 说完,青青硬塞了些银两给老叟,便抬步离开。 “姑娘。”老叟似乎欲言又止。 青青侧过头,微笑道:“老人家还有事吗?” 那老叟犹豫了一下,道:“昨夜有位公子来敲门,说是找人,听他所述,应该是在找姑娘。小老儿怕夜里不安生,没敢告诉他姑娘的栖身之所。只顾着先打发他离开,等天亮了再向姑娘求证。岂料此人昨夜在村里转悠一宿没走,刚才小老儿还见他从门前经过。依小老儿看,那人还有些君子风范,应该不是恶人。” “那人长什么样儿?”青青蹙眉一问。 老叟答道:“长得英俊不凡,一看便不是一般人,穿一身雪白锦衣,说话客客气气的。” 绝尘子? “你看他往哪个方向去了?”青青急忙追问。 “诺,就这天小路,直走便是村口,他就是往村口去的。”老叟指了指路。 青青匆匆道谢,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刚到村口,她便见一抹飘逸俊美的身影挡在前面。 “你知道我要来?”青青对着那抹白影轻声道。 白影与这四周大地茫茫的白雪融为一体,看上去越发的神圣不可欺犯,尤其是那洒脱不羁的姿态下隐藏的一种介乎于柔和刚之间的,那种无坚不摧的气势。 翩然转身,这不,真是绝尘子。 “这儿风景如何?”一开口,绝尘子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干的问题。 青青也不着急,闲闲地欣赏美景,稍后才道:“风景不错,人也不错。” 她指的人,是昨夜投宿的那个农家老叟。 绝尘子满意地漾出一抹自豪般的笑容,道:“蒙月国民风淳朴,百姓友爱好客。” “你想说什么?”青青从未在绝尘子口中听过类似于这种带有浓郁地域色彩的话语。她想,他这番话定然带有特定的政治情怀。 绝尘子用着从未在青青面前出现过的严肃和认真表情,低声对青青道:“倘若蒙月国和紫泽国开战,首先遭殃的,将是这些善良好客的百姓。” “你似乎话中有话?”青青很少与绝尘子聊及政治话题,往常他们只谈心,不论国事。这下,突然换了语调,氛围一变,让她很是不适应。如果可以,她并不希望自己与绝尘子之前那种单纯而美好的相处模式被破坏。 绝尘子定睛望着青青,道:“我并不赞成两国交战。” 青青闻言,立即在脑中将他的这句话分析几遍。 许久,她颔首,附和:“咱们都是过惯了安稳日子的人,没人喜欢生于乱世之中。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你明白我的意思。”绝尘子加重了语气,脸上也不似往常那样温和闲逸,反倒是多了一抹凝重,眼中还有着隐藏不去愁绪。 他所言不差,身为他的知己,青青焉能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焉能探不出他心中的隐忧? 只可惜…… “这种事,并非你我二人能控制的。据我所知,两国边境已然有了摩擦,恶战一场是必不可少了。”青青叹道。 绝尘子眺望着远处,默不作声。 青青从没见过绝尘子这般落寞。望着他站得笔直的背影,青青感受到一股浓浓的孤独感。 为何,为何她猛然之间会觉得他浑身散发着无尽的孤独? 从一开始,他出现在她面前时,就是一副谪仙般救人于危难之中的救世主形象,让人忍不住地想要依靠他。而今,她才发现,原来他也有忧心之事。 许是不忍他继续显露出这副消极的姿态,她决定打破沉默,补充道:“不过,以你的身份,若真想阻止这场战争也并无可能。若是如此,你现在该回蒙月国皇宫去,劝说你的父皇停战,而不是在这儿与我辩解。” “父皇?”绝尘子因为这个称呼而惊奇。 青青蹙眉:“或许你们的叫法不一样,总之,你可以劝说你的父亲,这比别人劝说更为有用。” 听到这里,绝尘子陡然一笑:“你误会了。不是称呼的问题,而是现在蒙月国的皇帝并非我父皇。” “不是?”青青不解,又道:“你不是蒙月国的大皇子么?既如此,你爹就该是皇帝才对。” 绝尘子深深地吸了口气,像是迟疑了一下,或许在犹豫该不该说出某些话吧。最后,他还是选择向青青坦明状况:“我爹的确是皇帝,只不过并非当今皇帝。外界并不知晓,就在两个月前,父皇驾崩,而今主事者是我的同父异母的弟弟。” “他很好战,对不对?”青青约莫懂了。 绝尘子无奈一笑:“他不只好战,他还很毒辣,是个权势至上的阴谋家。” “很少听你说出这等贬损人的话。”青青似乎是在探测什么。 绝尘子也叹道:“或许,正是因为我不曾想过要贬损人,才招致如今的局面。” “你这话指的是……你那身为蒙月国天子的兄弟?”青青敏锐地道。还真是没说错,有人的地方就有争夺,她还以为蒙月国清净,没想到这是这般风起云涌。 毕竟是自家国内之事,绝尘子并不打算透露太多。今日,他让青青知道的秘密已经够多了。仅仅是蒙月国当今的主事者这点,就不曾有人知道,青青还是第一个知道的蒙月国以外的人。 于是,他以一句话结束刚才的话题:“只要你心中清楚,今日银杏林之事并非我授意即可。而今你也清楚了,蒙月国并非你想象的太平,四处乱走,定会惹来麻烦。你若信得过我,告诉我,你找的人是谁。只要人在蒙月国,三日内,我定然将人带到你面前。” “这事儿是我百里一族的私事儿,原本我不该麻烦你,尤其是如今正值多事之秋,你也有要事在身。不过,既然你这般执意相帮,我便告诉你又何妨。我要找的人便是,那逃窜多时的魔煞神君,我手下的人说他到了你蒙月国大内。倘若不出所料,他这会儿应该在你那身为天子的兄弟手中。”青青一脸歉意地道。 她可以想象,这事儿会给绝尘子带来莫大的麻烦。即便她不出口请他帮忙,倒是若她被困蒙月国,还是得蒙他打点才能脱身。 绝尘子听了青青的话,丝毫没有讶异,并告诉她:“我知道此人对你的用处,你放心,三日后我定然带他去百玑宫。你现在离开蒙月国,若给我皇弟捉去,到时又将山河变色。” 青青彻底明白了。昨日银杏林的青衣人,果真是受命于蒙月国皇帝的,目的就是想抓她做人质。 “你蒙月国之所以伺机开战,无非就是因为我朝庙堂不稳,朝中纷乱。既如此,又如何不知,我虽然身为太子妃,却并不与政权统治者站在同一阵线。即便你皇弟抓了我,也无法威胁到紫泽国天子。相反,紫泽国的天子更希望借刀杀人,让我死在蒙月国的手上。”青青十分疑惑,这么简单的到底,难道那个被绝尘子成为阴谋家的蒙月国天子竟然参不透? 绝尘子轻轻摇了摇头,道:“你想得太简单了。我皇弟怎会将你当做人质,威胁蒙月国?他只会用你跟紫泽国的天子交易,换得有利条件。你要相信,你若在紫泽国天子手中,紫泽国的天子就等于捏住了御轩的命脉。这笔交易,于紫泽国君,于我皇弟,都是双赢,输的只有御轩。” “果然是政客,腹中丘壑无数,让人叹服。”青青摇摇头,看来单纯的只有她自己而已。身旁的人,包括绝尘子在内,谁不是城府之人? 绝尘子这会儿没工夫再跟青青闲聊,遂道:“赶紧回去吧,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那好,找魔煞神君这事儿就先拜托你了。”青青不想因为自己一个人而掀起轩然大波,终于决定离开。临走前,还有一事不明:“我似乎未曾告诉你百玑宫的地址。” “此事你不必操心。有师父和百玑老者在,我不愁找不到百玑宫。回去吧,等我的消息。倘若可以,你尽力说服御轩,告诉他我无意开战。”绝尘子说罢,飞身离开了。 “嗯?”青青愣在原地,望着天空那抹白影越行越远,最后完全与大地融为苍茫一片。此时,她才勾起嘴唇,淡笑着,喃喃自语:“你才是聪明之人,看得够远。” 青青心想,绝尘子定然是以为,说服紫泽国皇帝不与蒙月国开战,还不如说服御轩罢熄两国战火。毕竟,到最后,有资格左右紫泽国命运的人,绝对是御轩。 说到御轩,青青才想起,不知道太子宫怎么样了? ﹍﹍﹍﹍﹍ 胖邪和瘦拓伪装一番,凭借自身高超的武艺,倒是没费多少力气便进了皇宫。 “这就是传说中的皇宫,果然够气派!”瘦拓第一次见着这般宏大的建筑,忍不住惊叹。 胖邪瞥了瘦拓一眼,催促道:“少磨蹭,现在是闲逛的时候?” 随后,两人猫着腰,左顾右盼地在皇宫内游动,寻找太子宫所在。 深宫似海,两人晃荡了大半天,却连太子宫的影儿都没见着。 好容易,他们见有个小宫女独自行走在花园内,便自觉瞅准了机会,决定上前抓了问问。 “啊!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宫女常年住在深宫,平素所见的人,莫不都是打扮得整整齐齐的贵人,哪儿见过胖邪和瘦拓这等长相怪异,又奇装奇服的山野粗汉?还不等胖邪和瘦拓二人威胁她,她只看到两人围上来便吓得三魂儿掉了两魂儿。 “你不用担心,只要你告诉我们,太子宫所在,我们不会为难你。”自打百玑宫重整之后,在新宫主的带领下,百玑宫众下兄弟已经不若往昔那般嗜血如麻。 那宫女听罢,止不住地点头:“好,我带你们去,我带你们去……” 于是,小宫女被胖邪和瘦拓二人夹着,出了御花园,往太子宫而去。 “为何这么久还不到?”胖邪瞅了小宫女一眼,怒哼道。 小宫女吓得瑟瑟抖,结结巴巴地回话:“快……了,马、马上就到了。” 瘦拓轻斥同伴:“毕竟是皇宫,这么大,哪儿几步就能到?耐心着点儿!” 胖邪直瞅着小宫女,想要从她脸上看出点儿什么。 突然,那小宫女急急地指着前方的一扇门道:“到了,就是那儿。” 胖邪和瘦拓看向前方的那扇门,虽然看起来还算气派,比寻常他们见过的门都要大,都要华丽。可他们也能看得出来,那并非正门,只是一扇后门。而且,门上没有任何标志。堂堂太子宫,储君所居之地,会是这般吗? 像是看出了两人心中的猜疑,那小宫女解释道:“我看你们偷偷潜入皇宫,应是不想被人注意。前门人多,后门正好。” 胖邪和瘦拓相视一眼,眼中都有疑惑。 两人正要出声询问,却遭小宫女一阵抢白:“你们到底走不走啊?这会儿门口无人,待会儿有人了,你们想进都进不了了。” 胖瘦二人心下一急,也就没想那么多,架着小宫女,冲将进去。 哪晓得,三个人刚一进去,便被一帮侍卫团团围住:“大胆刺客,竟敢私闯月清宫!还不放开人质,束手就擒!” “月清宫?”胖邪和瘦拓心下一急,冷眼瞥向小宫女:“你敢耍我们?” “快去通报娘娘,此二贼私闯皇宫,意图混迹太子宫,定与太子有所密谋!”小宫女此刻全然没有了之前单独在胖邪和瘦拓两人面前时的那种惊恐之状。 “月琴姑娘……”那些个侍卫见庄妃的贴身宫女被挟持住,不甚安心。 “我没事儿,他们不敢把我怎样,否则他们就出不了这皇宫了。”月琴有恃无恐。 114 探秘 龙德宫 皇帝听说御轩回了太子宫,而且没有带青青回来。不知为何,他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安,很怕青青将江湖势力联络起来之后会对朝廷造成威胁。 其实,他应该很清楚,御轩对于他造成的威胁已然让他应付不过来,多不多青青的威胁其实都一样。 “皇上,什么事儿这么烦心?” 一声带笑的温柔嗓音传进龙德宫。不用说,能够不经通报便登堂入室的人,在后宫只有庄妃一个。 “你还有闲心来给朕添堵?”皇帝将双手背在背后,转过头,沉着一张脸朝庄妃低喝道。 庄妃心情很好,所以不在乎被皇帝吼,步履款款地走了过来,朝皇帝妖娆一笑:“皇上,您先别急,待臣妾给您说个好消息,您一准儿心情就好了。” 皇帝狐疑地望着庄妃,拉下脸,沉默了片刻,斥责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没用的!” “您真是没趣儿。臣妾不也是想让您放松放松么?这两日您心里那根儿弦绷得太紧了。”庄妃娇滴滴地道。话落,见皇帝不领情,依旧耷拉着一脸老脸,便也觉得没劲儿,遂撅了撅嘴巴子,又道:“好吧,不跟您绕弯子了。实话告诉你,我刚捉到了御轩的软肋,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御轩?”皇帝怪异地眼神,明显是在质疑庄妃的话。稍后,他见庄妃一脸老神在在,慢慢地也开始将信将疑起来,便道:“那小子向来行事谨慎,他能有什么把柄被你捉住?” 若是能那么容易就捉到御轩的把柄,他这个当皇帝的还能这么愁眉不展? “他的把柄不好捉,可他身边儿的人就不不一定了。”庄妃试图渲染气氛,所以总不愿意太快将谜底揭开。 皇帝危险地眯了眯眼,道:“有什么话直说,朕没那么多闲工夫听你绕弯子。(.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庄妃原本高涨的热情,这会儿也被皇帝的一桶冷水给浇熄了。她也跟着耷拉下脸来,叹了口气,只道:“罢了罢了,不跟您卖关子了。今儿有两个傻瓜潜进宫里找太子,误打误撞进了臣妾的月清宫,这会儿还被臣妾扣着。臣妾已经让人将那两人押进龙德宫,听候皇上发落。” “找御轩的人?”皇帝闻听此话,却并没有开心起来,反而是忧心忡忡:“御轩那小子身边的人都不是泛泛之辈,又怎么会蠢到误打误撞进了你的月清宫?” “皇上的意思是?”庄妃这会儿也疑惑起来。说到底,这事儿太过乌龙,乌龙得经过皇上这么一点拨,庄妃自个儿也有些半信半疑了。 皇帝紧紧地盯着庄妃,半晌不语。 庄妃被皇帝盯得心虚,只得自行打破沉默:“听您这么说,是怀疑其中有诈?” “莫非不是?”皇帝反问。 庄妃气鼓鼓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恼道:“算了算了,就当我多事。亏得我还以为能给皇上帮帮忙,没想到皇上这么不领情。罢了,我回去了,稍后就让人将那俩蠢家伙给放了。” 庄妃这话,自然不是心里话,直说说的气话,气皇帝的。 果然,她的这招儿还真管用。 皇帝见庄妃咕哝着不乐意了,吁了口闷气,道:“朕没有怪你的意思。你能积极替朕分忧,朕该奖赏你才是。” “我才不要你的奖赏。咱们夫妻多少年了,谁在乎你那点儿奖赏?早知道你这样目中无人,不把我当回事,当初还不如不让你当这个皇帝……” “住口!”不等庄妃的话完,皇帝就发怒了。这回是真怒,不过也仅仅是持续了短短的一会儿,他又软下话来:“不是告诉过你,以前的事情不许再提?罢了,你也累了,就在龙德宫歇会儿。[.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那俩人现在何处?” “你不是不相信臣妾能抓到御轩的弱点?那你还要那两人作甚?”庄妃很不服气地道。 “这会儿不是使小性儿的时候。赶紧将那两人找来见朕。”皇帝决绝地道。就他看来,现在不管庄妃捉到的那两人是否是真的误打误撞进到月清宫,他都必须介入盘查一番。毕竟庄妃已经打草惊蛇,容不得他不去善后。 庄妃嘟哝着,不甚满意地拉着脸在龙德宫外面招呼了两声。 紧接着,便见一拨侍卫押着两个长相怪异,其貌不扬的两人进来。那两人一胖一瘦,可不就是胖邪和瘦拓二人么? 皇帝瞅瞅胖邪和瘦拓二人,眉头皱得更紧了。就这二人?这幅德行,能是御轩身边儿的人?御轩能将重要的事情告诉他们?以至于,需要他们秘密潜入皇宫?这越想,皇帝心中否认的声音就越发强烈起来。 “皇上,这二人嘴紧得很,恁是什么话都不肯说。”侍卫们气愤愤地瞅了胖邪和瘦拓二人一阵儿,才对皇帝禀报道。 皇帝则是盯着胖邪和瘦拓二人直打量。 庄妃见皇帝似乎犹自不相信这胖瘦二人是太子宫的人,遂提醒皇帝:“皇上,臣妾让内侍在他们身上搜过,搜出了太子的随身腰牌。想必,他们就是凭借那腰牌混迹皇宫的。” 这时,庄妃朝侍卫们使了个眼色。其中一名侍卫当即掏出身上怀揣的一枚腰牌呈给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喜公公。 喜公公接过腰牌,稍稍辨认了一下,便朝皇帝点点头。接着,他又疾步朝皇帝走去,双手将腰牌捧给皇帝。 皇帝其实不用太过仔细地去辨别,只稍稍一瞄,他就能够确认,这腰牌的确是太子御轩的。按说,这枚腰牌并不用交给下人,即便御轩真要差人办事也不需要将自己贴身的腰牌交出来,太子宫随便一枚腰牌就能安稳地帮助人自由出入皇宫。 除非,御轩想用这枚腰牌证明什么…… 对待有关御轩的事情,皇帝已经习惯性地谨慎起来,丝毫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他明白,跟御轩博弈,稍不留意,一招棋错,便会满盘皆输。 “这腰牌,你二人何处得来?”皇帝举着手中的腰牌,质问胖瘦二人。 胖邪和瘦拓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在皇宫丢脑袋。 “皇上在问你们话!老实作答,不然将你们主诛九族!”侍卫们替皇帝喝斥胖瘦二人。 胖邪道:“随便!” 瘦拓也道:“诛九族太轻了,索性诛十族,诛十一族,这才够份儿。” “你们!大胆狂徒!来人……”皇帝正要发雷霆之怒,却在话出口半句时,自己收住了尾音,压住了怒气。这二人摆明了就是在激怒他,他若中了计,那蠢笨的人便成了他这个九五之尊,而不是这两个怪物了。于是,皇帝缓下口气,对胖瘦二人道:“你们不怕死?” “怕死,怕得要命。”瘦拓还故意缩了缩脖子。 胖邪也帮腔:“可是怕也没用不是,再怕你不也一样要诛我们九族吗?” “你们若据实相报,朕说不定可以网开一面,对你们既往不咎。”皇帝抛出诱饵。 胖邪和瘦拓大喜过望:“真的?” “少废话!皇上是九五之尊,当然一言九鼎!”侍卫们再度喝斥道。 皇帝拧紧了眉头,似乎在怪罪侍卫们多事。而后,他又朝侍卫们摆摆手,促使他们退下。 侍卫们见有不明人物的人在场,为保皇帝的安危,原本是不准备离开的。然而,有庄妃的暗中示意,他们最后还是缓缓地退了出去。 待屋内只有皇上,庄妃,以及胖邪和瘦拓,这一共四人时,庄妃步至胖邪和瘦拓二人身边儿绕了两圈儿。 将胖邪和瘦拓二人观察了一会儿,庄妃语出惊人:“你们别以为不说,皇上就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若不想给百里青青招惹麻烦,就从实招来!不然,首先遭殃的,可不是你们,而是她!” 胖邪和瘦拓听庄妃这般言说,很显然地僵了一下。 也就是那短暂的一僵,让皇帝和庄妃都确认,胖瘦二人是青青的人。 皇帝和庄妃对视一眼,两人脸上都露出奸诈的笑容。这事儿若是牵扯到百里青青,或许比牵扯到御轩自己,对皇帝和庄妃而言更有益处。 这会儿,皇帝不由对庄妃瞥去赞赏的一眼。庄妃则是自得意满,沾沾自喜,骄傲的尾巴已经快翘上天了。 “是百里青青派你二人进宫探秘的?”皇帝贼笑道。 胖邪和瘦拓铁口不开,一问三不知。 庄妃欲发怒,却被皇帝的一个手势给拦了下来。 “别为难青丫头的人。”皇帝见胖邪和瘦拓二人那般忠心,想来硬问是问不出所以然的。所以,他决定改变策略。其实,一旦知道这二人是青青的人,皇帝也没准备怎么追问了。 紧接着,皇帝更是让人摸不透地命宫人将胖邪和瘦拓二人安排在龙德宫住下。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皇帝便觉高枕无忧,信心满满地打算睡个好觉了。 “皇上,您不怕这两人在龙德宫生事,对您不利?”庄妃心里不安地问道。 皇帝老奸巨猾地一笑,道:“时间差不多了,派人去太子宫请御轩。” 115 化解危机 太子宫 御轩的书房内,层层把守,而里面只有他和御墨两人。 “这事儿可否需要告诉钟老将军?”御墨问道。 御轩当即否定这个提议:“蒙月国危机未除,钟老将军任重道远,这个时候不该让他分心。” “可是这么一来,咱们无兵权在手,如何与龙德宫那老家伙一战雌雄?”这是很现实的问题,御墨忧心忡忡地道。 看来这个问题,御轩是早就深思熟虑过了,所以显得胸有成竹:“若引发大规模的宫廷震动,朝廷的损失很相当严重。我们尽量智取,不去硬拼。” “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们想着尽量降低影响,可龙德宫那老家伙不会这么认为。他百分之百会扩大影响,大造声势,昭告天下将你列为谋权篡位的逆子,不然怎能让你身败名裂?”御墨的担心不无道理,只是,他很怀疑这番话能被皇兄听进去。皇兄向来是个说一不二的人,既然皇兄说了不将事态扩大,想必这事儿已经没有了转圜的余地。 正在这时,外头有人叩门。 “叩叩叩!” 叩门声很急。 御墨看向御轩,那表情似乎是在征求御轩的意见。 御轩沉声朝门口道:“进来。” 进来的是御轩的贴身心腹,以前睿王府的李管家。 “殿下,月清宫那边儿刚传来消息,有两个不明身份之人持着您的腰牌闯进皇宫,被庄妃给扣下了。”李管家甚为担心地道。 御墨一头雾水,忍不住对御轩道:“你的腰牌怎么会糊里糊涂地落入他人之手?” 皇兄向来不是个毛虎的人,所以御墨认为,此事必有蹊跷。该不会,是遭人陷害?有人沉浸偷着了皇兄的腰牌,而后溜进皇宫行不轨之事,进而再被庄妃一伙人“捉”住,进而将坏事栽赃到皇兄身上? 换句话讲,御墨暗自以为,此事是庄妃与其党羽所演的一出双簧,目的就是想往皇兄身上泼脏水。 然而,御轩听了李管家的禀报却并不以为如此。他的眼中闪烁着些许的担忧,虽然不是很明显,但身为他亲近的人,御墨自然是察觉到了。 “皇兄?”御墨不安地低声唤了唤御轩。 御轩的默不作答,在御墨看来,事情似乎更为难办了。 “殿下,您看……”李管家久久等不到主子的回应,又迟疑着催了催。 御轩道:“此事不必领会。” “皇兄?” “殿下?” 御墨和李管家都是一惊,弄不懂御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御轩挥挥手,将李管家遣退了出去。 李管家一走,御墨迫不及待地问道:“皇兄,你究竟有何打算?难道就这样坐以待毙?” “不急不急,有人比我们还慌。”御轩高深莫测地道。 话音方落下,外头就传来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喜公公尖尖的嗓音。 “太子可在!” 御墨瞟了眼御轩,见御轩老神在在,并无任何表情。 御墨兀自走向门口,亲自推开门,放喜公公进书房。 “皇上有旨,太子殿下,随奴才去一趟龙德宫吧?”喜公公一进来便阴阳怪气地朝御轩道。 如是往常,就凭喜公公这样一个奴才,哪儿敢在御轩面前这等放诞?怕是,因为龙德宫里的态度大变,这才影响到了底下的奴才吧? 不过,不管如何,御轩是不会将这种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的奴才看在眼里的,自然也就不会被喜公公那不该出现的傲慢态度所影响。 御轩疾步往外走,径直朝龙德宫的方向去。 御墨追赶过去,并命人备了轿追上去。 两兄弟去龙德宫时,龙德宫外站满了侍卫,侍卫们个个表情严肃,杀气很重。 莫非老家伙想在此时动手?御墨心中开始怀疑,遂将目光瞥向走在自己前头的皇兄,然而却并没有得到皇兄的回应,甚至皇兄连侧头与他来个眼神交流都不曾有。他只能望着皇兄昂扬挺拔的背影,猜测皇兄此刻心中在想些什么。 两兄弟的后头,喜公公跑得气喘吁吁地朝里面喊道:“皇上,太子和靖王觐见!” 真是主不主,仆不仆,上梁不正下梁歪。御墨对于喜公公那种心慌神乱的德行很是嗤笑。往往奴才的德行能反应主子的状态,见喜公公这会儿的慌乱样,想必龙德宫那老家伙这会儿也沉着不到哪儿去。 两兄弟冲进去时,皇帝正斜躺在那张足以坐上两三人也能显得宽敞的龙座上眯眼假寐。 “皇上,太子和靖王来了。” 喜公公越过御轩兄弟二人,小跑步到皇帝身边儿,弯腰又朝得意假寐的皇帝再度禀报了一番。 皇帝慢慢儿地睁开眼来,一脸的笑意,扫了眼御墨,再将目光对着御轩,口中不无得意地道:“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心里一舒坦,朕便高枕无忧,睡觉都特别地香。” 御轩掀了掀嘴角,眼中全是轻蔑之意。 “你找我们来,就为了告诉我们,你高枕无忧?”御墨代皇兄发话。 皇帝早就知道,依着御墨和御轩的关系,御墨指定是会靠向太子宫的,尤其是御墨已经知道他这个假皇帝的身份。是以,当下见御墨一出口便将矛头指向他,他也不生气,不发怒。 没理会御墨,皇帝再度对御轩道:“朕得了两个人,或许对你很重要。” 说罢,皇帝朝喜公公使了个眼色。 喜公公弯着身子,退出门去,着侍卫们将胖邪和瘦拓二人带上来。 “这是……”御墨当然对这胖瘦二人没有印象的,所以更不知道就凭着其貌不扬的两人,为何能让老家伙对皇兄行威胁之举? 皇帝还是那副得意忘形的模样,单手托腮斜靠在龙座上,显得胜券在握。 喜公公带着笑,替主子发话:“这是太子妃身边儿的人。太子若有心维护与太子妃的夫妻情分,难道就不该做点儿什么?” 先前在太子宫,御轩一李管家禀报,便早就心中有数,知道拿着他腰牌进宫来的人定是百玑宫的兄弟。 是以,这会儿见着胖邪和瘦拓时,御轩并不惊讶。甚至对于皇帝那般得意,以及喜公公这副装腔作势的嘴脸,御轩都不以为然。 御轩只是将那双深不见底的黑色双眸对准胖邪和瘦拓。 却见得,胖邪和瘦拓仍旧拽得二五八万的,丝毫不以为已经成为了阶下囚而卑躬屈膝。 不错,不愧是小妮子身前的得意之人,果然有些骨气。御轩的眼神中透露出这样不加掩饰的赞赏。 胖邪和瘦拓二人扬了扬长得不太好看的脸,一展自己的微风。 这时,御轩笑了,朝胖瘦二人问道:“你们是太子妃之人?” “切!”两人嗤哼一声,还很不形象地啐了御轩一口唾沫星子:“你有什么资格盘问我们?” 御墨见胖瘦二人这般招摇,倒是这有点儿相信他们跟百里青青那丑丫头有关了。要知道,能在皇兄跟前这样没大没小的人,也只有她。想必,她常在下属面前表现出对皇兄的不尊重,才招致下属对皇兄态度如此恶劣。 “他是太子,难道还不能问你们几句?”御墨冷斥道。 那胖瘦二人齐声冷笑:“哈哈哈哈……” 所有人都将目光朝胖瘦二人望了过来。 “笑什么?”御墨有些微怒。 胖邪对御墨道:“瞧见没,那边儿椅子上的皇帝老儿我们还不放在眼里呢,他一个太子能怎样?” 御墨危险地眯了眯眼睛,随后看向胖瘦二人时,却没有那么生气了。 倒是,皇帝原本斜靠在龙椅上,听罢胖瘦二人和御轩两兄弟的对话,猛地一下,“噌”地直起身来:“你们若不求他救命,那就只能死路一条了。” 皇帝这话,是在威胁胖瘦二人。 “哼!”胖瘦二人极为不屑地冷哼。 “哈哈哈……”御轩放声大笑,转而对皇帝道:“你似乎找错人了。” 说罢,御轩扭头便走,御墨也带着满心的疑惑,跟在皇兄后面往龙德宫外走去。 喜公公急了,在皇帝的默许下,招呼侍卫对胖瘦二人下手。 “来人,将这两个胆敢私闯禁宫的刺客就地正法!” 喜公公的话音才落,侍卫们便举起利剑朝胖瘦二人挥来。 “呼呼呼……” 正在此时,一阵大风刮起,吹得龙德宫桌椅乱摇,吹得在场之人个个眯眼不敢睁开。 同时,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两条青色的锦带若灵蛇般飞窜而来,不偏不倚,正好就栓在了胖瘦二人的腰部。 紧接着,一抹飘渺难辨的青色身影在龙德宫外飘忽不定。 “呃……” 只听得,胖瘦二人同时一声惊叫。下一刻,两人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拽出了龙德宫门口。 “好样儿的,不愧是我调教的人。” 就在众人看得眼花缭乱之时,门外一抹如仙子般清尘绝丽的倩影闪现,她的手中,一左一右正好拽住了两条锦带。至于带子的另一端,自然就栓在胖瘦二人的腰部。此刻,胖瘦二人就在她的左右身侧,安安稳稳地站立着。 换言之,这倾国倾城的美人儿,一瞬间化解了危机…… 116 绝世太子妃 在一堆侍卫面前,甚至还有御轩,御墨这样的高手在场,竟然有人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同时抢走两个人? 所有人都愣住了,将惊愕的目光同时投向门口那抹如仙子般出尘脱俗的倩影。(.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只有被救下的两人,胖邪和瘦拓先做出反应。 却见得,那二人步调一致地“叮咚”一下跪在女子身前,齐声道:“谢宫主救命之恩!” 宫主? 这个称呼让在场所有人都震惊。莫非,还有什么江湖帮派参合进了朝中的派系之斗?原本,皇帝还坚定不移地认为胖邪和瘦拓是百玑宫的人,是青青的手下。可是……现在这胖瘦二人却对着一个他完全陌生的女子俯首屈膝。这个女子才是胖瘦二人的主子? 不仅皇帝心中百转千回,就是御墨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现场只有御轩心中敞亮。他这会儿盯着门口那个青衣女子,直盯得两只眼珠子都不动,那副痴痴的模样,从未在人前露出过。今日,算是让在场的这一干人等大开眼界了。 当然,并非是御轩见色起意,而是…… 就在众人不解和惊愕的眼神注视下,御轩疾步朝门口走去。 门口那青衣女子见御轩走来,赶紧将胖邪和瘦拓二人扯到背后,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两位下属。 “我这算不算帮了你一个大忙?”女子漾着绝美的笑容,用着柔柔软软的语气对御轩轻声道。 御轩那双深不见底的黑色眸子里闪耀着促狭的光芒,回以同样和缓的音调:“解铃还需系铃人,这麻烦是你惹的,你不该出来解决?” “真是好心没好报。”女子没好气地道,但言语中透露着几许轻松和戏谑的味道,完全不因为这是在神圣的龙德宫而显出丝毫的拘谨。 那头,御墨见皇兄这般闲散,心头直泛嘀咕。这都什么时候了,皇兄居然还有心思采野花?难道往常皇兄对百里青青那丑丫头的痴情都是装的,假的? “为什么突然回来?”御轩含笑问道。 那青衣女子拽兮兮地挑了挑眉,那动作,与御轩寻常挑眉极为相似。 “怎么,不欢迎?”她轻笑道。 御轩盯着青衣女子看了许久,终于道:“走吧。” 那女子却摇摇头:“今日这事儿,现在还没完。” 御轩颔首,自然赞成。那龙座上的老家伙定是不会轻易放他们离开的。 不过…… “你要走,没人能拦得住。”御轩对那青衣女子道。 “这是当然。”女子一脸骄傲,而后她朝身后的胖邪和瘦拓做个手势。 胖邪和瘦拓无声地弯腰朝那女子的背影鞠了一躬,便并肩退后,准备撤离皇宫。 “谁都不许走!” 如御轩和青衣女子所料,胖邪和瘦拓刚准备离开,守在龙德宫外的那些侍卫就全都围了上来。 胖邪和瘦拓也不是酒囊饭袋,拔刀便与侍卫们打斗起来。 那头,自打青衣女子出现后就处于呆愣状态的皇帝,这会儿见胖邪和瘦拓二人要走,他倒是回过神来了。 “你们将这龙德宫当成什么地方了?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皇帝站起身,一身威严地恐吓胖邪和瘦拓,自然也是在恐吓青衣女子和御轩。 青衣女子嘲讽地勾了勾唇角,半笑道:“难道不是?” “好个胆大妄为的刁女!竟敢在龙德宫放肆!来人,还不将这刁女拿下!”皇帝喝斥众侍卫。 虽说君命难为,但侍卫们之前是见过青衣女子的厉害的。所以,他们即使不得不听从皇帝的命令上前围堵青衣女子,却并不能克服心头的恐惧,所以畏畏缩缩地隔着一大段距离用刀比划着,不敢靠太近。 青衣女子不屑的目光扫视了一圈周围众多侍卫,随即狂傲地对站在龙座前的皇帝挑衅:“就凭这群乌合之众?想拿住本宫?” 女子的话音刚落,身后又涌来一大队人马。这回来的就不仅仅是佩刀侍卫们了,而是禁宫内鲜少会出动的弓弩手! 方才还似看好戏般站在一旁充当局外人,旁观青衣女子与皇帝对决的御轩,此刻脸色骤然大变,眼中尽是不加掩饰的恐惧。 由此可以看出,无论是多么冷酷,多么目空一切的男人,终究有他在意的东西,终究有能令他惶然不安的东西!御轩,不就是一个最好的佐证么? 御轩下意识地朝青衣女子身前挡了去,并谨慎地将青青护在身后,锐利的双眸极速扫视全场所有能够带给青衣女子威胁的人和物。好半晌,确定青衣女子暂时不会有危险后,他才将嗜血地眼神投向龙座之上的皇帝。 “你确定要在近日动手?”御轩冷冷地对皇帝道。 皇帝嗤笑一声,满口讽刺之语:“怎么?怕了?对付你这种忤逆不孝的贼子,朕就要出其不意攻其无备,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 话音一落,皇帝本能地退后,绕过那张诺大的龙座,靠在了座位之后,让那纯金打造的椅背将自己大半个身子遮挡。同时,他狠狠地朝侍卫们瞪了瞪眼睛。 侍卫们怯生生地拉动弓弩,一支支锋利的箭头对准青衣女子和御轩。 御墨着了急,闪身便护在了皇兄身边。 原先准备先行离开的胖邪和瘦拓这会儿也加入了战局。 由此,御轩,御墨,青衣女子,以及胖邪和瘦拓,一共五人背靠背,形成一个圆形拱圈,以便应付四面八方射来的利箭。 那些个弓弩手们虽然自知身上有利器,已然占着先机,却奈何总抵挡不住御轩一行人脸上所散发出来的骇人之气。是以,弓弩手们握着弓箭的双手不禁有着些微的颤抖。他们是训练有素的专业弓弩手,出现这样的状况实在太不应该,可是……许是面前所要对付的敌人太过恐怖了吧,他们实在无法抑制住心头的惧怕。 “瞅准机会,你先走!”御轩双眼目视前方,锐利的目光收罗着前方所有可能出现的异动,口中却沉稳地低声对青衣女子道。他的口吻很锋利,带着霸道和命令的意味。 若是在平常,青衣女子或许会因为他命令式的口吻而生气怒恼。可是现在,她的心中却禁不住浮上一层淡淡的温暖。 紧急时刻,他首先想到的是她,一直是她!她在他心目当中,永远被排在第一位。 “我今日来了,便没打算当逃兵!”青衣女子沉静地道。 御轩恼了,低斥道:“青青!” “青青?”不等青青回应,御墨倒是跳出来发出一声惊愕:“皇兄,你说她是丑丫头?” 其貌不扬的相府千金,臭名远扬的相府丑女,会是眼前这个貌比天仙的绝色女子?是他幻听了,还是现在根本就是在做梦? 御墨使劲儿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此刻是清醒的,那么不清醒的人,会不会是皇兄?还是,眼前的绝美女子是丑丫头易容来的?要知道,丑丫头的易容功夫早就被皇兄和他所知悉了。 只是,御墨仍旧惊叹,该是多么娴熟高超的易容术才能让百里青青那种貌不惊人的女子一跃成为这等绝色?这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了! 这个消息所带给御墨的震动,远远大过了眼前所有来自于假皇帝一派的所造成的威胁。 御墨还没及想个明白,御轩出声了。 “此事,随后再向你说明,现在将解决燃眉之急!”御轩轻声警告御墨。 御墨也算是上道,立刻便自惊愕中缓过劲儿来,重新将注意力放在如何对付敌人之上。 那边儿,皇帝见那些个侍卫们都是只守不攻,场面处于僵持状态,心中那叫一个急。 “还等什么!立即替朕诛杀这等乱臣贼子!”皇帝气得直接咆哮。 “诛杀?”青青听罢,一脸轻蔑和逼视,随口便嘲讽道:“你身为一朝天子,遇事如此胆小怯弱,竟自个儿躲在椅子背后避难!你觉得,你的臣下们会斗志昂扬?真真是愚不可及,让人笑掉大牙!” 御轩听青青有意激怒皇帝,脸上担心更甚,忙喝斥青青:“别逞英雄!马上设法离开!” 在御轩看来,只有让青青离开了,他才能全身心地投入与皇帝的殊死较量之中。况且,他有足够的自信,相信凭借青青的轻功,她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地脱险,只要她愿意先行离开。 “这不是英雄不英雄的问题,这是原则!”青青不假思索地道。紧接着,她利落地掏出随身携带的墨绿色九音玉笛,将笛子凑近嘴边儿。 御墨听罢青青的话,心中一阵激赏。他真真是想不到,原来丑丫头竟有这等境界,这不得不让他刮目相看了。既这么想着,御墨偷空儿瞥了眼青青,却发现青青居然在这么紧急的关头,捧着一支玉笛装妩媚!他的个天,刚刚他还在心中夸奖她呢,没想到她居然这么“能耐”! “要搔首弄姿一边儿去,别在这里让人分心!”御墨这话自然是冲着青青说的。他是在怪罪她在这里让皇兄保护的同时,还有闲心添乱。 青青刚将笛子凑近嘴边,正准备吹奏,陡然被御墨这一打岔,酝酿起来的气氛全然被打乱了。心有不甘地,她侧头便对御墨道:“见你这样心思散乱,留在这里也是添乱,我看要滚走的人是你!” “好个丑丫头!如此不分轻重!”御墨恼道。 “好了!现在什么时候,你还有心思跟她拌嘴!”御轩冷斥御墨。 御墨憋着气,将今儿这账给青青记在头上,然后全力以赴对付那些从四面八方飞来的利箭。 箭雨已经持续了好一会儿了,皇帝看着满地的散乱的箭头,气恼于为何自己调拨来如此多的大内精英却丝毫对区区五个人造不成任何威胁? 好在,这时,御承领着一拨人闪电般地到达了龙德宫外。 皇帝一看这阵仗,立即雄心满满。果不愧是他的儿子,谋事如此周详,真是名符其实的及时雨呐。 “承儿,快替朕剿灭这伙叛贼!”皇帝这会儿说话都带着阴笑呢。在他看来,自己这回是稳赢不输了。 御承看似面无表情,但眼中还是闪过了一抹难懂的复杂色彩。 “这里全都是禁卫军,你们出不去的。”御承这话是对御轩,也是对御墨,更是对青青说的。 御轩见了御承,仅仅是无声地叹了口气。 御墨则是欲言又止。 胖邪和瘦拓见敌人的势力更增强了许久,不由心中开始打鼓起来。 青青是反应最平静的一个了。却见得,她兀自捧着自己玉笛,轻轻地闭上双眼,隔绝掉外面所有的喧嚣,朱唇轻启,一曲笛音自音孔中流泻而出,悠扬,悦耳,似清泉一样沁人心脾…… 那优美的音调似乎具有无穷的感召力,一瞬间便捕获了所有人的心,令全场静寂。所有的争斗戛然而止,所有的目光全都汇聚到了她身上。 刹那间,刀剑回鞘,弓弩歇罢。 一曲终了,仿佛被点穴静止的众人才先后回过神来。 最惊讶的,莫过于御轩和御墨。他们是离青青最近的人,也是离笛音最近的人,此刻心中的悸动依旧存在。刚才那一长段时间的呆立,是他们往常的人生岁月中不曾有过的现象。那种恍若天地万物都要静止不动的感觉,竟然如此强烈,如此真实! 御墨:“这是什么曲子?我怎么没听过?” 在真个皇宫之中,所有的皇室贵胄之中,御墨以为,自己是最懂音律的一个。他不同与御轩和御承,很少将心思放在朝政上,所以便能够腾出更多的时间去风花雪月,弹琴作诗。他是真没想到,居然一向被他不放在眼里的百里青青,居然能仅凭一曲笛音便能征服人心!这,岂不是魔怔了不成? 天下竟有这等邪异之事?御承也在心中连连感叹。 御轩则用审慎的眼光瞥向青青,这小妮子,果真不简单!他承认,她吹奏笛音的水准的确厉害。不过,身为她的亲近之人,他能够想得到,刚才令在场所有人都怔愣的魔力不光是那曲优美悦耳的音乐,最重要的是她灌输在音律之中的那种持续不断的灵气。 以往,御轩只知道青青的轻功了得,而今,他才明白,她的武功恐怕也不在他之下了。 皇帝那老家伙也算反应迟钝了,居然在御轩几兄弟都回过神来将青青打量半晌了,他才想起来要抢先先机,发号施令:“愣着做什么!赶紧将这妖女拿下!” 现场静默的气氛,在皇帝的一声令下之后被无情地打破。 御承的眼中迸射出危险的光芒,对着青青道:“我不想伤你。” “立场不同,难免敌对。”青青接下了御承未曾说完的话语。 御承随即拔刀飞身过去,不偏不倚,直接将将刀锋霹向青青头顶。 命悬一刻之际,御轩甩出弹簧剑,死死地挡住御承的利刃。刀剑相撞,碰击出炙热的火花飞溅开来。 御墨迟疑片刻,本准备劝说御承不要兄弟反目。然而,如今形势,御承是不会弃自己的生父于不顾的。正如青青所讲,立场不同,难免对立。此事已然没有转圜的余地,是以,他只能加入战斗,横刀而去,砍向御承的刀,试图协助御轩将御承朝青青砍来的刀架开。 皇帝看得心惊胆颤,站立不安。 “杵着做什么!赶紧放箭!”皇帝见那些个侍卫又愣住了,气得脸都青了。 侍卫们懵懂醒来,抓起弓箭就射。一时间,密箭若雨,“咻咻”声绵延不绝。 被几把钢刀横在头顶上方,青青却面不改色心不跳,悠然从御氏几兄弟的缝隙中溜了出来,飘渺的青色身影在半空中忽隐忽现,袖中暗藏的锦带似盘龙一般将御轩,御墨,以及御承所组成的战场中心牢牢围住,致使外头飞来的,如牛毛般密集的箭头全都扎进了两条盘旋的锦带之中。 皇帝见状,心中隐隐浮现不祥之感,下意识地要趁着现场打斗激烈之时溜出龙德宫,以策万全。 却不料,“呼呼”一阵青色旋风袭来,吹得皇帝本就寒气直冒的心底雪上加霜。 许是被疾风扫面,皇帝陡觉脸上一阵刺痛。捂脸倒退一步,却由于操之过急,未曾稳住重心,以致踉跄跌倒。 “皇上,您怎么了?”喜公公也没了平常的冷静,慌慌忙忙上前扶起主子。 哪晓得,这对主仆还不及站稳,视线便被一阵青风所挡! 紧接着,皇帝的颈项传来刺骨的冰凉,仿佛冰块投进了他的衣领。他反射性地伸手往脖子上一摸,却意外握住了一根冰冷的棍棒。他要扒开那冰冷的棍子,却发现自己手劲儿太小,竟然无法撼动那棍子一丝一毫。 紧接着,他的视线慢慢变得清晰起来,惊慌失措的双目中映射出青青淡定自若的绝美容貌。 “你!”皇帝只觉浑身虚软。这……这丫头如何近得他身的?居然……居然他跟前那些号称紫泽国最精锐的禁卫军都成了摆设不成? 抵在皇帝颈项之上的,并非是什么棍子,而是青青最引以为傲的九音玉笛。温润的玉质笛身在青青浑身散发出来的冰寒之气作用下,也化作了嗜人心骨的千年寒冰。 青青稍稍加重了力道,让九音玉笛加诸在皇帝脖子上的力道也重了几分,口中冷冷地威胁道:“你知道该怎么做!” ------题外话------ 谢谢“okwoai”亲亲的票票鼓励,么么o(n_n)o~ 117 布告天下 劫持皇帝? 在场众人再度被青青震得目瞪口呆。 御承蹙眉,凝视着青青,眸中依旧是那种让人看不明白猜不透的复杂。 御墨直接瞪圆了两只眼珠子,心中直叹:这个女人,实在太恐怖了! 御轩则是一脸兴味地将视线来回在青青和皇帝之间流转。 全场再度沉默,许久之后,首先开口的人,居然是御承。 “青青,放开父皇。”御承的嗓音沉稳而内敛,音调丝毫没有波澜,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青青也回应同样云淡风轻的话语:“御承,你知道,我不会放手。” 若要放手,她就不会贸然出手。既已出手,怎能轻言放弃?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个道理,在场之人,谁不明白?尤其,这是一场牵扯夺位之争,牵扯江山社稷的大事,容不得任何的妇人之仁。 御承收起身上的兵器,望了一眼默不作声,被吓得威严全无的皇帝,而后扬手向在场众多侍卫做了个叫停的手势。 侍卫们纷纷放下兵器,弓弩手们也搁下弓箭,朝外围退去,将诺大的龙德宫腾了出来。 青青用玉笛抵在皇帝的脖子上,架着皇帝一路无阻地朝外走。 经过御承身边时,青青敏锐地看到御承眼中投放出来的不甘和不善。 “别以为可以从我的手上夺人。”青青淡淡地道,那音调,那气势,有一种无形的压迫力。 御承将双眼瞪大了几分,而后闪身避过,让青青可以横行无阻。 青青架着皇帝走在前面,御轩和御墨,以及胖邪,瘦拓尾随其后。 御承没有跟过去,留在龙德宫等消息,因为他知道,跟上去也没用。而今,暂且先等太子宫提出条件,而他也需要想想下一步的计划。今日之事来得太过突然,几乎已经打破了他事先精妙的筹谋。 青青一行人刚刚撤离龙德宫,庄妃便惊风急火地赶来,她的身后还跟着兵部尚书钱贵所调集的京都护城军。只可惜,晚了一步…… “承儿,你怎么回事?怎么能让人将你父皇捉了去?”庄妃大惊失色,一来就冲御承吼道。 御承望向自己的母妃,没有说话,仅仅是两腮处的肌肉略微地颤动了几下。 “现在准备如何?”庄妃见儿子没有反应,又冷声问了一句。 御承这才道:“朝中的事情,母妃还不不插手为好,省得引来非议。” 庄妃虽然心急如焚,但转念一想,夫君毕竟不如儿子靠得住。在这深宫,她最能依靠的还是儿子。现下夫君被捉了,朝中大乱,只能听儿子的。况且,儿子所言也不无道理。历来后宫干政都是朝廷大忌,自己还是暗中帮衬为妙,若非必要,尽量少现身,省得节外生枝。 “那我先回月清宫了,有什么需要尽快派人来知会我一声。”庄妃虽有担心,但还是在贴身宫女月琴的陪伴下打道回府,只将钱贵及其随军给留在了龙德宫听凭御承的差遣。 相比于龙德宫的气氛肃然,太子宫显得更为谨慎。 “皇兄,那老家伙留在太子宫,怕是夜长梦多,徒生事端。”御墨心里的担心不小。 自打青青将假皇帝挟持回来,假皇帝就一直被关押在太子宫内。虽说有太子宫内最厉害的上乘高手秦羽孟达亲自看守,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那老家伙现在的身份毕竟是天子,稍不留意,太子宫就会因此而招来大祸。 御轩也在想这个问题,而且还没有结论,是以也不方便立刻回应御墨。 倒是青青开口了:“现在若杀了老家伙,实在于社稷无益。即便那老家伙再不济,这么多年来,他也算是朝中的领头羊。这突然间杀了他,朝中岂不群龙无首?若然,必生乱象。现在我们能做的,只有将之关押软禁,待稳定朝中局势之后再做定夺。何况,对于这个人,最有处置权的是母后。” 一番话,说得御墨是口服心服。他嘴上虽没承认,但心中确实钦佩青青居然能设想得如此周全。 “既如此,我将靖王府的人也调进太子宫,一同看守老家伙。”御墨道。随后,他说干就干,立即命人前去靖王府召集人马。 御轩面色平静,眼神专注地睨向青青。他和她想到一起去了。而今,虽说他们按常理推来,可以认定父皇许是已经遭遇毒手。不过,这事儿终究还未曾得到直接证实,并非铁板钉钉的定局。倘若父皇还尚在人世,那么这个人交给父皇处置,天下人所有关于这场假天子篡位的风波便会彻底平息。即便没有这样的圆满结局,将此人交给母后处置那也是实至名归的。 关于假皇帝的处置,现在算是暂时有了结论。 那么接下来,如何安定朝局? 向来习惯了独断专行的御轩,这回主动问及身旁的小妮子:“你认为,我们下一步该如何做?” “还用问我?你不是早就设想周全了?”青青没好气地道。 “嗯?”御轩挑眉。 御墨也是一脸狐疑。 青青不疾不徐地道:“若非视线就设想周到,你怎么可能去招惹那个老家伙?” “你一直在宫里?”御墨满脸惊讶。前几天,皇兄不是明示过,行事之前要将这丫头给支开?后来发生的事情也证实了这点,这丫头确实不在宫里。可是,她为何又将皇宫中的事情知道得这般彻底?难道说,他和皇兄行事还不够谨慎,消息走漏竟如此之快? 青青不以为意地瞥了御墨一眼,道:“还用在宫里盯着你们吗?若非你们去招惹了那个老家伙,刺激了人家的神经,否则他如何敢这么快就向你们宣战?” 表面看,今日假皇帝抓住胖邪和瘦拓准备威胁御轩是偶然。实际上,任何的偶然背后都藏着必然。若不是假皇帝打定主意要开始对付御轩,又怎会这般急促地将他们兄弟给召进龙德宫? 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计中更有计中手。谁能算计到最后,谁才是赢家。 御轩因为青青的话,那性感的薄唇慢慢扬起了一抹弧度。也罢,他也不问她的意见了,他相信,他和她总能心意相通,想到一块儿去。 ﹍﹍﹍ 龙德宫 御承一直等到天黑,却依旧不见太子宫传来任何消息。 “王爷,要不让臣带人暗中潜入太子宫,先将皇上救出来?”钱贵提议。 御承微眯着眼,一脸深沉地凝视钱贵半晌,道:“不可。太子的为人,本王了解,他既然明目张胆地将父皇掳进太子宫,就该想到我们会暗中派人去营救。如果本王所料不差,他应该早就做好准备,只等我们去救。若现在贸然行动,只会中计一头栽进他设的陷阱。” “那总这么等着也不是个事儿啊!”钱贵憋不住了,这等得急死人了。 御承冷眼道:“若要成大事,就要能沉得住气!” 钱贵还是耐不住,心里七上八下的,竟有些坐立难安。 “他到底想怎样?”御承自言自语,止不住在心中忖度着太子宫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王爷,依臣之见,咱们可召集朝中大臣一同商议。那太子宫劫持天子已是逆天之罪,率举国之兵,还怕制不住他?”钱贵激动地道。 “什么举国之兵?我朝大半军队都在钟进麾下,钟进早就倒向了太子宫。你拿什么去制服太子宫?就凭你现在手上这京城护卫军?”御承只笑钱贵太痴人说梦。 “虽说我朝大半军队都归在钟进麾下,可钟进毕竟不在京城,远水解不了近渴,那太子宫就凭区区几个朝臣护持,能奈我们何?臣手中的兵虽不多,却足以保护龙德宫和康王府。”钱贵很有自信。 御承冷哼一声:“哼!管好你自己分内之事即可,别的,你大可不必插手。” 不是御承看扁钱贵,实在是钱贵这家伙在庙堂中呆久了,只会纸上谈兵,很多观点都只停留在理论上,要实践起来根本就太困难。例如刚才他这番“高论”,御承实在不敢苟同。 想想,适才青青那能耐,竟在刀枪箭雨中横行无阻,不费吹灰之力便拿住了天子!难道太子宫没有几分势力?真真是可笑,可笑钱贵还敢大言不惭。 钱贵被御承怒斥了一通,心中虽然有所不服气,但是毕竟不敢反驳御承。他钱贵早已得罪了太子宫,是名符其实的皇帝党的人,皇帝被掳,现在康王便成了他的顶头上司,他不得不听令于康王。不然,若康王失势,他钱贵还不倒霉? “是,王爷。”钱贵诺诺地退至一旁,并命令手下的护城军都撤退到殿外等候消息。 御承又仔细思量了一会儿,用着极为谨慎的处理方式,保守地开始进行自己的计划:“来人,立即着人收罗太子宫的罪状,将太子宫挟持天子逼宫之事先行昭告天下!” 这样一来,至少能先在舆论上压倒太子宫。太子宫若想要堵住悠悠之口,还得颇费一番力气。 “王爷,不好了,太子宫已经先行贴了告示,布告天下!”御承的贴身侍卫冲将进来,急急忙忙地禀报道。 “什么?”御承大惊,这种事,太子宫应该避之唯恐不及,又怎敢迎头撞上去?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118 内情 御承实在没有想到,自己都还没打算将宫中动乱公布出去,太子宫就先行动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莫非,御轩不怕被天下人唾弃,背上个逆臣贼子的罪名?还是说,太子宫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足以让天下人信服当今这个皇帝是假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父皇再怎么不当心,也绝对不会轻易让御轩抓到太过直接的证据。既无直接证据,太子宫哪儿来的自信? “来人,严密监视太子宫!”御承是个行事稳妥的人,太子宫越是动作频繁,他倒是越不会太过急躁。 ﹍﹍﹍﹍ 太子宫 “你猜得还真不错,御承果然没有动作。”御墨不可思议地对青青道。 之前,她提议皇兄将搜罗到的所有关于老家伙误国误民的罪状都罗列出来,而后公布天下,御墨还有些顾虑,怕将御承逼急了事态无法控制。她却胸有成竹地指出,御承必定会按兵不动,当时他就一百个不相信。那御承是好惹的不?别人都逼到他头上了,他能什么反应都没有? 没想到,还真让这丫头给说中了,这么大的消息传进龙德宫,御承还真是一点儿反应都没用。至少,龙德宫这会儿表面上是一切平静的,朝中也没有因为皇帝被劫,以及太子宫数落天子罪状这两件事而起任何波澜。 由此,御墨就更是奇怪了。百里青青这丫头于御承也并无太多交集,她怎就将御承的反应猜得这般透彻? 青青却莞尔一笑,嗤声道:“你以为是猜?这得动脑子分析。分析,懂不懂?真是!” “你……瞎猫撞上死耗子!”御墨受不了青青那副拽兮兮的模样,只得酸酸地吐糟。 “你这就说错了,她并非瞎蒙带撞。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御轩了然地将御墨的话接了过来,并好心地解释其中缘故:“你没想明白,为什么之前青青交代,只罗列老家伙这些年来为政的误国误民之事,并未加上他弑兄篡位当上皇帝这一点。” “那又如何?”御墨并不认为这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遂补充道:“即便没有加上这一点,也足以让老家伙一党大感危机。” “不一样。”青青笑道。随后,在御墨不解的眼神中,她道出原委:“我们所列出的那些个罪名,虽然能让他在天下百姓心目中的形象大打折扣,却并不足以对他构成致命一击。正是我们将那件足以让他身败名裂,粉身碎骨的大事给隐瞒不发,这才让龙德宫时时处于恐惧之中。因为他们会一直怕,一直担心太子宫什么时候会将这件大事给捅出去。” “既然不想将最重要的事情捅出去,又为何多此一举将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抖出来解气?果真是小女人心性。”御墨见青青得意得就差没有尾巴翘上天了,便忍不住出言酸她。 青青哼哼两声,反唇相讥道:“就你这境界,再修炼十年也明白不了其中奥妙。跟你说话,简直就是对牛弹琴。” “你个小丫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御墨真是没受过这等恶气,恨不得立即给青青一顿嘴巴子。可是,鉴于皇兄在一旁看好戏又暗中威胁,他不敢作死,只得转而将矛头对准皇兄:“皇兄,她沾沾自喜的那点儿小聪明,你明白么?” 御轩了然一笑,而后将温柔的目光凝向青青。 两人就这么当着御墨的面儿,眉目传情。 御墨觉得自己身上陡然间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牙齿酸了一地。[.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是以,他使劲儿地假咳几声,打破气氛。 “你这小子,寻常聪明得紧,一遇上你皇嫂,你就逊色多了。”御轩得意地对御墨道。话落,他又转头向青青投去一瞥,见青青正朝这边递来骄傲的眼神。罢了,小妮子高兴就好。御轩见青青一脸笑意,这才转而对御墨继续道:“你皇嫂筹谋得很对。若我们不将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抖出去,如何达到敲山震虎的目的?但是若过了火,将最关键的一件事也跟着布告天下,龙德宫便没有了什么可顾忌的。” 其实吧,御墨早就想到这一层了,就在青青之前那副拽兮兮的样子时,他就明白过来了。只不过,他是不愿见她那副得意样儿,更不愿自家皇兄跟着露出那副“有妻万事足”的模样,所以才佯装不懂。这会儿吧,经过皇兄这么一解说,那小妮子高傲的小尾巴又翘起来了。 “下一步准备怎么做?”御墨随即转移了话题,省得再让那丫头得意。 原先,他还以为那丫头只是鬼精灵了一点儿,相貌实在不咋样。现在这丫头文武双全,足智多谋,连容貌都是闭月羞花,难怪她会这等猖狂。可想而知,往后皇兄一定更加将这个喜欢恶作剧的丫头当成宝贝了,不知道她还会怎么无法无天。 想到这些,御墨不得不为自己以后的苦日子哀悼。 “不急,先等丞相府的消息。”御轩一脸平静地道。 丞相百里荣浩手中掌握着朝廷很大一部分的势力,而且极富谋略。刚刚放出去的那些个关于假皇帝为非作歹的旧事,大多出自丞相百里荣浩之手调查出来。 现在,先让丞相府将事情调查清楚,知己知彼,之后再行大事。 “也罢,既然这样,那你们两夫妻慢慢儿料吧。我回靖王府了。”御墨受不了当灯泡的感觉,假意打着哈欠,佯装一脸睡意,准备回靖王府调养精气。 “快走吧,阴阳怪气的。”青青调侃道。 不只御墨对青青有点儿小意见,青青对御墨又何尝不是? 往常御墨那家伙从中作梗,害她出丑的陈年往事,她可是一件件儿都给他记着呢。原本吧,刚刚这突然一闲下来,她是准备好好儿奚落奚落这个不可一世的靖王爷。却不料,这家伙如此不上道,居然夹着尾巴准备开溜了。算了,他要走便走,等过完这阵子,朝里朝外的事情都有了着落,她定要好好儿地收拾收拾这个嘴巴恶毒的靖王爷。 “哼!”御墨甩袖而去。临走时,他的脸色虽然看上去一如平常那般平易可亲,可眼眸中去投放出对青青的挑衅。这梁子,他们结大了! 御墨一走,御轩就忍不住狂笑起来:“哈哈哈哈……” “什么事这么高兴?”而且要在这个时候?青青实在想不出来,御轩心情好的理由。以他那种忧国忧民的性子,现在不该是心里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么? 御轩笑意不减,伸手宠溺地捏了捏青青的鼻头,轻斥道:“为何非得跟御墨那小子过不去?他何时又惹到你了?” “怎么,想替他说情?”青青瞥了一眼御轩,不甚在意地道。 御轩连连点头:“若不是我拦着,你不知道会怎样对付他。看在我的面子,以后让着他点儿,他就是嘴上不饶你,心里其实并不讨厌你。” “还用得着他讨厌?我不讨厌他,他就该阿弥陀佛了。”青青哼哼道。 御轩摇摇头,无可奈何。看样子,小妮子与御墨的战争还远没有结束。既然他这个当夫君,当兄长的,阻止不了妻子“荼毒”兄弟,那么就只能不算虔诚地在心中替兄弟祈祷祈祷了。罢了,算起来,这两个冤家抬杠闹腾也别有一番乐趣的,由着他们吧。两人都不是弱者,并不需要他御轩太过担心。 “对了,你那笛子怎么回事?怎的就那般厉害?”御轩这才将那时在龙德宫看到青青吹奏笛子而积聚在心中的疑问吐了出来。不等青青回应,他又迫不及待地补充:“你那时什么功夫?居然能将内力灌输到笛音之中?还有,你怎么会突然之间有了那等厉害的内功?” “哼,这笛子跟在我身边好久了不是?你到现在才发现它的威力?”青青瘪瘪嘴。这不是明摆着,御轩这家伙没有注意到她么? 御轩被青青瘪嘴的小动作逗笑,不由戏言道:“往常知是发现你那笛子有用,可今日才算是彻底大开眼界。” “其实也没什么。上回,不是师傅师母将我们找到水帘洞去了么?当时师母教了我几招,刚刚好现在能用得上而已。”青青云淡风轻地道。 御轩却摇摇头,认为事情并不那么简单。 “摇头什么意思?不相信?”青青狐疑地睨着御轩。 御轩盯着青青看了半晌,终于坦白地问道:“我前些日子就发现了,你似乎有事情瞒着我。” 青青奇怪地盯着御轩,盯了好一会儿,笑道:“你的反应挺快的嘛。”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绝尘子给你喝的那什么药水儿有问题?”御轩很清楚,事情总有两面。现在见青青这等厉害,他总怕这是昙花一现,是她用耗费自己精力内力去换的短暂爆发力。 青青心头一惊,心想,这家伙,果真观察入微,什么事都瞒不过他那双法眼。 “你放心吧,没什么大事儿。师父师母比你跟疼我,你想,他们会由着我出事么?”青青反问。 119 不分彼此 太子宫,北苑 “你一个人来?”被关押的皇帝,见青青独自一人来北苑见他,不由有些怀疑。话音一落,他又谨慎地将视线放远,左顾右盼了好一会儿,这才确定来人只有青青。甚至于,门外原本重兵把守的那些侍卫都给青青遣退下去了,就连御轩的得力心腹秦羽和孟达二人也不例外。 “怎么?你该不会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来,你就有机会逃走吧?”青青勾了勾嘴角。 皇帝当然不会这么傻。那日在龙德宫,这丫头的厉害,他是领教多的。硬碰硬,他自然不是她的对手。不过,他相信,自己吃的盐比这小丫头吃的米还多,过的桥比她走的路还多。俗话说,姜还是老的辣,他就不信自己斗不过她! “你私自来见朕,就不怕太子怀疑?”皇帝假意将音量放大。 他猜测,虽然表面上看四周无人,但御轩处事向来滴水不漏,绝对不可能如此放心地让这丫头一人来,而不设置其他防护。所以,他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这周围一定有御轩的人。倘若他运气好,那么或许能够通过与这丫头的谈话,造成一种模棱两口的气氛,让太子一党误会些什么,进而离间这丫头和御轩的关系。 试想,这丫头若倒戈相向,投降御承这边儿,那么胜负逆转便不无可能。 “你还想掀起什么风浪?”青青微笑道,那笑意并未到达眼底,只是两腮旁牵强地浮现出一丝笑纹。 皇帝用探索的眼神望着青青良久,嘴角扬起一抹嘲讽,而后问道:“你以为,你跟太子的感情就那么坚不可摧?” “什么意思?”青青挑了挑眉。 皇帝又是一记嘲讽的浅笑,末了,在青青目光的催促下,他续道:“太子的性格你该清楚,他冷酷决绝,怎会好心让放你来见朕?因为朕冷落了他的母后,他恨透了朕。” “你以为,御轩这么处心积虑,就因为皇后失宠?”青青淡然一笑。 皇帝眼眸之中,闪烁着精锐的光芒。许久之后,竟然不由自主地哈哈哈冷笑。 笑什么? 青青给了皇帝一记狠戾的目光,是在怪罪皇帝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摆着九五之尊的架子。 “莫非你果真相信那个‘真假皇帝’的传言?”皇帝反问。 青青一脸惊讶,后笑容再度回到脸上:“我为什么不信?” “你不觉得这个说法,本身就很荒唐?一国之君,如何能轻易被换,还能神不住鬼不觉。别人也就罢了,每日跟在君王身前的朝臣,后妃们也能弄错?”皇帝一连窜的反问,大有咄咄逼人之势。 青青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变化,甚至连笑容都没有改变半分。 她凝视着皇帝良久,后问:“依你这样说,御轩那些说法,全是骗人的?” “除此之外,还能有别的解释?”皇帝一脸镇定地道。 青青颔首,后再问:“倘若御轩是为了皇后失宠而对你怀恨在心,那么御墨呢?他可不是皇后之子,何必也跟着御轩起哄?依我想,仅凭他跟御轩同父异母的兄弟情,怕怎不至于跟自己的亲生父亲作对吧?要知道,他跟御轩站在了一堆儿,便是与你势不两立,成了生死敌人。” 皇帝听罢青青的话,很明显,眼中一阵愕然,浑身有短暂的僵硬。 “生在君王之家,或许利益为先,什么父子亲情,手足之情都是假的。他们争的,只不过是朕座位下的那个皇帝宝座。”皇帝一脸落寞。 青青歪着头看向皇帝,并用一只手托着下巴,像是在深思什么。 感觉青青似有动容,皇帝继续出声游说:“御墨和御轩都清楚,朕属意的皇位继承人是御承。为此,御墨才会和御轩先行绑在一起,一致对外。待将朕斗垮,御承与皇位无缘之时,御墨再和御轩争夺皇位。” “你这么说也不无道理。”青青点点头,似有赞同之意。 “这便是,帝王之家的冷漠所在,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情谊。”皇帝感叹。 接下来,青青和皇帝各自沉默,但都不时朝对方投去一瞥。 不知道过了多久,皇帝从自己的思绪中首先挣扎出来,一眨不眨地望着青青。 感觉到有两束目光紧紧地盯在自己脸上,青青稍稍抬首。一抬首,她便迎上皇帝过分犀利的目光。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做?”青青问道。 皇帝立马道:“你放心,朕治国,向来不问一己之私。百里丞相乃是治国能臣,朕绝对不会因为他误听御轩之词而与朕为敌这事治罪于他。至于你这丫头,朕向来喜欢,前番也仅是因为御轩那逆子的关系才使得我们对立起来。承儿也向朕提起过,说是跟你很谈得来,朕自然也不会为难与你。” “可是,我终究是御轩的太子妃。”青青有些为难地道。 皇帝立即打消青青的顾虑:“你是先皇钦封的太子妃,有先皇护着,就连朕也无权拿你性命,何况朝中诸臣?纵使御轩将来怎么样,也绝对不会牵扯上你。” 青青凄然一笑:“可我与御轩毕竟夫妻一场,我怎么可能背叛他?” “朕无意让你背叛于他,只是让你尽量将他从泥潭中拉出来。他现在已经钻进了权势和仇恨的漩涡,不能自拔。他虽然不是朕属意的皇位继承人,却是朕的亲儿子。正所谓,虎毒不食子,朕岂能将他怎么样?不过是训示几句,关上几日,闭门思过一番也就没事了。”皇帝一个劲儿地道。 “当真?”青青惊呼。同时,她那双原本就闪闪发亮的眸子随着话音起降,更是闪烁着璀璨的光亮。 皇帝龙眉一皱,道:“朕乃天子,金口玉言,岂能诓你?” 青青迟疑了好一会儿,咬咬唇,心一横,道:“我可以放你离开,不过有个条件。” 皇帝眼一亮,赶紧追问:“什么条件?” “百里家那个魔咒,你知道多少?”青青厉声追问。 皇帝像是早就料到青青会问这个,所以并没有显出半点儿惊讶之色。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他张口便道:“你百里先祖乃是紫泽国的开国功臣,被世祖皇帝所倚重。只是不知后来朝中便起了非议,有证据显示百里一族有异心,更有独孤国师神断,称百里一族将会出个女皇帝,称霸天下。” “有这样的事?”这个内情的确是不曾听闻过,恐怕自家爹爹也不知晓吧。青青心里一惊,不过很快便反驳道:“这种事根本就是讹传,岂能令人信服?世祖皇帝乃一世英皇,也能听信这等荒谬之谈?” “别人所言,许是讹传,可独孤国师乃紫泽国第一国师,预言无数,无一断错。”听皇帝这口吻,想来,他本人也是对这个预言深信不疑的。 “所以,世祖皇帝才命人对百里一族下咒,令我全族不得诞下女婴?甚至连百里一族的媳妇也不能久命于世?”青青眯眼问及。 皇帝颔首:“为政者,以天下稳固为先,世祖爷这样做也是无可奈何之举。” 原来,以往那些所谓的原因都只是冰山一角,这个才是根本之源。 那么…… 青青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既然如此,那当初我出生时,为何皇家不命人将我除掉?反而先皇会临终遗命,钦封我为未来的太子妃?” “先皇不信鬼神,更不信预言,他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文治武功,乃是一世豪杰,自认能化解我朝所有的危机。”皇帝这席话实在不太有说服力。 青青心内忖道:纵然先皇自视再高,也不可能冒着一丁点儿江山旁落的危险。恐怕,这事儿还另有缘由吧,只是……要么就是眼前这皇帝不愿意讲,要不就是连他也不知道其中内情。 “你告诉我这些,难道就不怕我威胁到你的统治?”青青高深莫测地问道。 皇帝微微一笑,无奈道:“朕的统治,还能比现在更糟?” “这么说,你是打算与我合作?”青青蹙起了一双秀眉,脸上没有表情,让人看不出她的意思。 皇帝捋捋自己的胡子,笑道:“如果不出这岔子,你原就该是朕的儿媳妇,什么合作不合作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你既然觉得是一家人,为什么没早些告诉我,或者我爹爹关于百里一族咒运的实情?况且,我若猜得不错,你应该知道如何解开这个咒。”青青一语击中要害。 皇帝忙道:“朕毕竟是一国之君,有些后顾之忧也在所难免。在尚未确保江山稳固之前,朕不敢透露太多。至于说,如何解开这个咒,朕也并没有十成的把握。” “那有几成?”青青并未显出急切,只是语气平淡地问道。 皇帝狡猾一笑,没有言语。 青青狐疑地望着皇帝,稍后,她也笑了。 两人怪异地都露出笑容…… ﹍﹍﹍﹍﹍﹍ “殿下,大事不好了!” 御轩正好御墨商讨接下来的行动,秦羽便冲将进来,一脸惊慌之色。 御轩和御墨当即停下来,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冲进来的秦羽。 “出了什么事?”御轩平静地问道。 御墨则是一双眼里尽是急切。不过,不了解他的人是看不出来的,因为他的脸上依旧温和平静。 秦羽赶紧回道:“皇帝不见了。” “不见了!” “不见了?” 御墨和御轩异口同声,只是语气稍有些不同罢了。 秦羽似有难言之隐,冷不及地偷瞄了御轩的脸色好几次,这才委婉地道:“都怪属下和孟达一时大意,竟然中了太子妃的调虎离山之计。” “调虎离山之计?”御轩约莫猜出了点儿什么,刚刚浮现在脸上的一丝丝惊讶瞬间消失殆尽。 御墨却急得一脸愤愤,只差没有跳脚了:“我说什么来着?那丫头根本靠不住!指定是她将那老家伙给放了!这一下,岂不是放虎归山留后患?若还想抓住那老家伙,岂不比登天还难?” 秦羽从未见过靖王爷这等急躁过。所有人眼中,靖王御墨都是个温和如风的男子,翩翩风度,若非是遇到太大的事情,断然不可能将靖王爷急成这般。 其实,不止御墨心里着急,秦羽和孟达又何尝不急?太子爷将看护那老家伙的任务交给他们,便是将整个太子宫的安危系在了他们二人身上,现在那老家伙失踪,岂不是有天崩地裂之危? 哪晓得,这等大事压下,御轩依旧面不改色心不跳。 “那老家伙原本就是青青捉的,若真是由她放走了,也算是实至名归,我们并未损失什么。”御轩居然会这样说! 秦羽听了,双目圆瞪,不敢置信。 御墨却直接批了回去:“这还没损失?原本我们就还未与那老家伙摆开阵仗,她横插鼻子竖插脸,偏要急匆匆地将人给拿了。拿了便拿了,太子宫和龙德宫也已经撕破脸了。她居然又倒过来,将那老家伙给放了!她这一放,还有我们的好?” “你是这么想的?”御轩冷冷地问向御墨。 “出了这样想,难道还有别的解释?”御墨气得声音都拔高了好几度,那个激动劲儿,真是前所未有:“皇兄,你平素间怎么宠着那丫头,臣弟都不管,可这回,你不能由着她胡来。咱们不能拿江山社稷,那祖宗基业来开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御轩拧起了一双剑眉,后斥责御墨:“你向来是个聪明人,智谋并不在老家伙之下,就是因为你对青青总有成见,这才导致你理智全无,听风就是雨。你提着脑子想一想,那老家伙是青青亲手捉的,青青能轻易放了他?若要放,当初也就不可能捉了。” “她一定是用了什么条件跟老家伙交换,致使老家伙放人!”御墨气鼓鼓地道。他真想一棒子打醒皇兄,都什么时候了,皇兄居然还在帮那丫头说话!那丫头真是害人不浅! 听到御墨这样说,御轩顿时松了口气,脸上还露出久违的笑容。 “你皇嫂是个鬼精灵。若非有足够分量的条件,她不会白白放了老家伙。我正琢磨着,整日里派秦羽孟达二人守着老家伙,实在是大材小用,这样一来,正好腾出人手。我们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不能浪费太多精力在老家伙身上。”御轩这番话刚刚落下,马上又命令秦羽去调兵布控京城周围。 之后,御轩又命人找来孟达,交代孟达暗中在皇宫各个角落安插自己的人。 所有一切布置妥当,御轩才将视线转向御墨,这会儿御墨已经气得不想理会皇兄了。 “你如果执意要这样溺宠百里那丫头,我只好与你分头行事了。省得跟你在一起,什么事都得被那丫头知道,到时候她若来个临阵倒戈,我可觉得不值!”御墨说着气话就要冲出太子宫。 御轩没有拦着御墨,任由他负气回了靖王府。 而且,御轩所有的计划,并没有因为青青放走了皇帝而改变分毫。 将一切安排妥当,御轩静坐书房,一直忙到深夜十分。 听宫人前来禀报,说是太子妃已然回宫,御轩才移驾回了寝宫。 “去哪儿了?” 御轩进房时,看到青青正在丫鬟翠儿的服侍下洗漱准备入睡。 “你怎么也没睡?我不是告诉过你,要早睡早起么?像你那样总是睡不够时辰,以后指定过劳死。”青青蹙眉轻斥。 御轩用表情暗示翠儿退下,接着便自己亲手去关了门,随即步履缓慢地靠近青青。 这会儿青青已经洗漱完毕,正坐在床边儿自个儿拆着头饰,打算拆完了就倒头大睡。见着御轩靠过来,她也不慌乱,兀自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与御轩成亲算起来也有一段日子了,两人虽然尚未有过分亲密的接触,不过他们夜夜相伴而眠,早已经习惯了彼此的靠近。 不过,这一回不一样。 御轩慢腾腾地靠过来,先前还平淡的表情,随着与青青距离的越发接近,慢慢地变成了愠怒。 感觉到四周气场有异,青青立即抬眸,将视线望向御轩,但见御轩的脸色已经沉下去了。 “你知道了?”青青停下手边的动作,撅撅嘴,有气无力地垂下手,一副做错事受训的可怜样。 御轩见此,那双深不见底的黑色双眸里闪过一抹柔光。 “我该知道什么?”他危险地眯了眯眼,半威胁地问道,嗓音比刚才轻了几分,让人听着也冷了几分。 青青灵巧的身子一下子就蹦跶起来,猛然闪避到床幔后面,怯生生地望着御轩。 “少装蒜,你爪牙那么多,还能不知道自己的太子宫出了什么事?”青青壮着胆子回道。 御轩见青青那副样儿,一双剑眉越发地拧紧了:“你怕什么?我还能吃了你?” “你也不拿镜子瞅瞅自己现在这副模样,离吃人不远了。”青青控诉道。 “你还知道害怕?”他强烈怀疑这点。这丫头天不怕地不怕,连老虎嘴上的毛都敢扒,会怕他御轩?可是,怀疑归怀疑,理智归理智,即使连自己都不信,可当看到她怯生生地闪避他时,他心里还是很不是滋味儿的。 青青习惯性地撅了撅嘴,没好气地道:“怎么不怕?人家好怕怕呢!” 说完,她还装腔作势地摆出小生怕怕的模样。 她不装则罢,这一装,着实太搞笑,就连满脸严肃的御轩也禁不住艰难地抿紧了双唇,似乎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就爆笑出声。 “你还有心情戏弄人?”御轩硬是逼着自己摆出一张臭脸。 见御轩憋得那么辛苦,脸上的肌肉都因为憋笑而一颤一颤的,青青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她很无良地,笑得前俯后仰,好一会儿才收住了气。敛住笑,她调皮地朝御轩眨巴眨巴了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道:“你那么辛苦,卖命地摆出一张臭脸,我若不配合着被你吓破胆,那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你!”御轩拔高了嗓音准备喝斥小妮子一顿,可终究是有了开头没结尾,最后只得叹气:“哎!” 真拿她没办法!这时他那声叹气背后隐藏的未竟之言。 “好了,别生气了,早点儿睡吧,累一天了。”青青说完,当真倒头就睡,真是没心没肺。 御轩宽了衣,挨着她躺下。 床中央,一如既往地隔着一根三八线,御轩依旧不敢越雷池一步。 不过,这会儿两人肩并肩地平躺着,距离隔得不是很远,只有一掌之距。 御轩微微地偏过头,瞧见青青并未真的入睡,只是假寐而已,因为她那两扇长长卷卷似小羽扇般的睫毛时不时还在轻轻地扇动着。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独自行动又多危险?”御轩无可奈何地低声对身边的青青道。 原来,这家伙今晚摆出一张黑臭脸就是因为这个?她还以为,他是在气她将好不容易捉到的老家伙给放了呢。呵呵呵,看不出来,这家伙在如此紧急的关头,居然还是一如既往地将她摆在首位。她的心中,不期然有点儿甜滋滋的。 然而,也正是因为他说得这般煽情,她才不知道该怎样接下去。 “呼呼呼……”装睡,打呼噜,她很拿手。 御轩见青青这等逃避,眼中浮现几许恶作剧的色彩。 “当真睡了?”他确认似的,将自己的头扭过去,凑近她的小脸儿。见她依旧没吭声,他机会来了,性感的薄唇“嗖”地一下期上她嫣红的小嘴儿。 “喂!你干什么!”青青赫然坐起,光洁的额头“砰”地一声撞上御轩的额头。立刻,她就觉得眼冒金星,头昏脑胀:“额……” “痛不痛?”御轩当即伸手去摸青青的额头,瞪大了眼检查她有无异样,却根本没顾得上自己也被撞了。其实,两人相撞,力道均等,青青若受伤,他也好不到哪儿去。 青青推开御轩,自己伸手摩挲着额头,恼道:“你干嘛?假好心,谁让你不规矩的!” “你这小妮子,你若不装睡不理我,我怎么能偷袭你?”御轩见青青没被撞伤,放下下来,戏笑道。 青青赶紧拉开跟御轩的距离,恐吓道:“你要是再不规矩,这往后,不许你上我的床!反正以现在宫里的局势,我们也用不着演戏给谁看了。” “你还以为我们是在演戏给别人看?”御轩也恼了。 难道不是?原本青青是准备回这几个字的,可乍一看,御轩那副苦瓜脸,罢了,就别气他了。于是,她收住了调皮的态度,正色道:“好了,想知道什么就问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闹了这么大一出,就是想将我弄醒了盘问一番。” 这小妮子,就是嘴硬。明明知道他是在关心她,明明知道他是因为她情不自禁,可她偏偏害羞得不肯承认。 罢了,来日方长,以后再慢慢调教这小妮子。今日,他们还是先谈正事吧。 “老家伙用什么条件交换了?”御轩开口便问。 青青并不意外,凭着御轩的精明,很容易就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想清楚。只不过,这一次,她放走老家伙,确实是为了一己私利。想想,她觉得有点儿对不起御轩。 仿佛是看出了青青的心思,御轩当即又补充道:“只要你觉得那条件够价值,与老家伙交换不吃亏,我不会干涉,你也不必觉得愧对于我。你想要的,我定然给你。” 青青听了,眼角浮上一层薄雾,虽然很快便被她掩藏进了眼底,但心中所有的触动都不曾被遗漏地为他所感知到。 既然她懂得他的心意,知道他在为她付出。那么,他所做的一切,都值了。 “罢了,你若现在不想透露,那就睡觉吧。”御轩率先躺了回去。 青青侧过身,眼神专注地凝视着御轩那刀工斧凿般棱角分明的侧脸,良久,满含感情地道:“谢谢。” “你我之间,何用一个‘谢’字?”御轩也侧过投来,笑对青青。 青青莞尔,突然问道:“若是他日你荣登大宝,会否忌惮我会凌驾于你,谋朝篡位,后宫干政?” “老家伙给你说了什么?”御轩敏锐地嗅出了点不寻常的气息。 青青将从皇帝那儿听到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御轩。 御轩反应很平静,听完之后,只道:“如若你比我更适合统御这四方天下,又何尝不能成为九五之尊?” “你竟不怕君权旁落,祖宗基业毁于一旦?”青青惊讶问道。 御轩笑得坦荡:“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倘若大权在你手上,又何曾会脱离我的统治?你我之间不分彼此,御家天下也不会旁落。” “你就这么有信心能永远驾驭得了我?”青青嬉笑道。 “用武力控制一个人,比用心去驯服一个人要蠢笨许多。你我都是聪明人,该懂得如何驾驭对方,这点儿自信我还是有的。”御轩大言不惭地道。 听罢此言,青青笑得可甜了。 120 料事如神 皇帝刚从太子宫脱困,立即就只身出了皇宫,甚至连龙德宫都没有去一趟,这确实让人匪夷所思。 翌日,清晨 御承仅仅带了自己的贴身侍卫杨易,其余没有任何随扈,主仆两人进了太子宫。 原本,他以为,此番前来,定然能与御轩开诚布公地谈上一谈,条件交换,尽量先将父皇赎回去。没想到,等了近半个时辰,没有等来太子御轩,却等来了太子宫的女主人百里青青。 看到青青出现在眼前的那一刹那,御承的眸光闪烁了一下。不过,很快他便拉起了脸,皱起了眉。 “御轩呢?”御承用着疏远的口吻,不含任何感情地问道。 青青漾着满脸柔和的笑容,缓缓朝御承走了过来,优雅地做了个手势示意御承落座。 御承面无表情,只是眉梢微微地颤动了一下。稍后,他一边儿盯着青青那张带笑的娇媚脸蛋儿,一边慢吞吞地靠近座位。 见御轩落了座,青青才柔声道:“我想,我比他更适合跟你谈。” 御承望着青青,一个与往常所有人意识中的百里青青完全不同的女子。此时的她,有着倾国之貌,绝世武功,聪明而机智,仿若精灵一般纯洁,又似谋者般身负城府。 很早以前,他就看出,她绝对不单单是外表所展示给人那样的貌不惊人言不压众。他一直就隐隐地在怀疑,怀疑她那副平凡的相貌下隐藏着什么。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真实的她还是远远超乎了他的想象。 或许,是他没有那个福气,才会始终不能得偿所愿。 倘若…… 罢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御承无奈地笑了笑,笑容很浅很轻。 不知是不是青青的错觉,她似乎看到御承刚才露出了一个苦涩的表情。 不等青青探索个明白,御承已经开口接话了:“你能做得了他的主?” 很明显,那个“他”字,御承指的是“御轩”。 “那是自然。太子宫的事,我说,他说都一样。”青青很有自信。 可是,青青不知道,她越是这样,御承心中就越发地不是滋味儿。(.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过了好一会儿,御承才继续刚才的话题:“既然这样,我也不啰嗦,要什么条件,你才肯放了父皇?” 此言一出,青青一脸惊愕。 “他没回去?”青青蹙眉问道,那气势,比御承更甚。 御承听罢,也是一脸震惊,良久才双眼半眯,试着确定一番:“听你这口气,莫非是已经将父皇放了?” “那是自然。你就没发现,今儿的太子宫防守特别松懈?若是皇上还在太子宫,能这样?”青青反问。 御承听到这里,脸上的防备反而较刚才更深了。 要知道,太子宫好不容易将皇帝给捉住,若非有其他什么打算,能轻易将人放走? “人是你放的?”御承觉得,自己愈发地看不透眼前这个小丫头了。 青青颔首,毫不隐瞒:“不错。” “为什么?”御承终究还是问了,虽然他并不认为青青会说实话,至少现在不会。因为两人现在尴尬的身份,对立的立场,都不适合向对方坦诚。 然而,青青却出奇意外地,诚实相告:“皇上答应我,替我解除百里一族的咒命。” “你相信?”御承可不认为,青青是这么天真单纯的人。 青青不置可否,娇笑连连。 御承望着青青,目光复杂难辨,只是眼角藏着几分无奈和不甘。 “说罢,今儿来太子宫意欲为何?”青青绕开了话题,并立刻将话题绕到了正事儿上。 御承嘴角轻轻地牵动了一下,扯了个不算太标准的笑容,站起身,道:“看来,我是白来一趟太子宫了。” 说完,他朝随身侍卫杨易使了个眼色。杨易赶紧跟上去,主仆俩一声不吭地,就这么出了太子宫。 由此,也可以证实,御承此番前来只为救走皇帝。 望着御承离开的背影,青青无端的,心头稍稍浮起了一丝酸涩。 其实,御承也算个磊落之人,至少在她眼中,他够得上这个标准。不然,他可以暗中潜入太子宫,私下救走皇帝,而不是大摇大摆地走正门进来,而且身边只带了杨易一个侍卫。(.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或许,也是因为太子宫的守卫固若金汤,御承自知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太子宫救走皇帝。 然而,不管是基于什么缘由,此刻青青依旧忍不住出声唤住御承。 “等等!”见御承高大的身子已经闪出了门口,青青赶紧唤住他:“你不是御轩的对手。如果可以,我想劝你现在退出这场残酷的战争。” 御承转过身,脸上有着欣慰,也有着冷冽,语气沉稳而森冷:“你既知道这场战争很残酷,就不该劝我退出。” “我懂了。”青青暗暗地叹了口气。是啊,那皇帝是他的生身父亲,他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生父陷入火海,而自己明哲保身? 待御承走远,直到完全看不见他的背影。青青才收回视线,转过身,也准备离开,却意外的看到自己身后站了个人。 “你什么时候来的?”青青看到御墨站在自己身后,着实惊了好大一跳。这家伙,不是回靖王府了么,怎就又一大清早跑来太子宫了,还一点儿风声都没有。 御墨满含探究的眼神瞅着青青,过了好一会儿才道:“看来,你跟他谈得很投机。” 以至于,竟然没有察觉到背后站了个大活人。这话是御墨未曾出口的,不过他相信,依着青青的机敏,很容易就能听出他的弦外之音。 青青很快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立马皮皮地笑道:“那是当然,人家御承可比你光明磊落多了。至少人家是从正门进来了,而你却偷鸡摸狗地潜进来。我实在不了解,你堂堂亲王,怎么就有这等爱好?” “本王没时间跟你斗嘴!说,那老家伙哪儿去了?”原来,御墨当时负气从太子宫回到靖王府是假,脱身出去逮那老家伙是真。凭他看来,老家伙从太子宫逃出时,身边没人,正是防守最薄弱之时。此时不捉人,更待何时? 只是,令御墨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以他的速度,居然没能追上那个老家伙!这实在说不过去,除非百里青青从中做了手脚,早就护送老家伙到了安全地带。 “要找人自个儿找去,来问我要人?真是滑稽!”青青嗤哼道。 御墨义愤填膺,这是最近他第二次对青青勃然大怒:“除了你以外,整个皇宫,还能有谁可以在太子宫和靖王府的层层把守下,将老家伙神不知鬼不觉地运出皇宫?” 她的能耐,当时在龙德宫他是见过的。他有足够的理由相信,是她从中做了手脚。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青青嗤笑,又补充道:“当时我刚放了老家伙,就立刻回了太子宫,你和御轩都是证人。而且,之后我一直跟御轩在一起,并未出去过,如何助皇帝出宫?” “你的那两个手下呢?”御墨指的是胖邪和瘦拓。 青青总算正眼看御墨了,笑道:“看来,你还不笨,知道跟踪我的人。只可惜,你手下实在是能力平平,追不上我的人,哈哈哈!” “你以为,现在是开玩笑的时候?”御墨将上半辈子没有发出去的火气,这两日全冲青青发出来了。只见得,他的眼中直喷火,恨不得将青青好生收拾一顿! 青青白了一眼御墨。真是!他以为,她就有工夫跟他瞎扯淡? 懒得理会御墨,青青直接掏出随身携带的笛子凑近嘴边。 她想干什么?御墨警觉性地半眯双眼。 青青不受影响地吹奏起九音玉笛,但吹奏的音量很小,比那日在龙德宫小了很多。那低低也音律似乎是夜晚,有心人枕边的低喃一般,轻得即使是与她同处一室的御墨也得竖着耳朵仔细倾听方能赶得上它的节奏。 却就是这等在外人听来没有什么杀伤力的轻柔笛音,却在不到一刻钟的工夫内将胖邪招了来。 “宫主有何吩咐!”胖邪圆滚滚的身子却并不笨重,似轻柔的落叶一般飘进屋内。 青青也不寒暄,直奔主题:“人呢?” “瘦拓跟着,往玉湖而去了。”胖邪言简意赅地道。 青青颔首,二话不说,飞身出了太子宫。 御墨从未见过这等身手,简直可以说是如影似魅,身影飘忽不定,让人难以追其本身。虽然那日在龙德宫他见过她捉皇帝时的那股狠劲儿,但是却怎么也想不到,她还有这等出神入化的轻功。难怪,往常皇兄总让他少惹这丫头,看来皇兄是早就知道这丫头的底细了。 纵然青青已经不见了身影,但御墨不想放弃最后一丝捉到老家伙的希望,随意奋起直追,准备以青青为线索,追击老家伙而去。 “王爷留步!”胖邪也不是等闲之辈,轻功了得。趁着御墨还没施展轻功,立即就抢先挡在了御墨跟前。 区区一江湖之人,也想拦住他御墨这个堂堂亲王?御墨那双透露着凶光的眼睛里似乎在表达这样一个信息。 胖邪并不问句御墨,又道:“以王爷的身手,不是宫主的对手。我劝王爷还是别白费心力了。” “让开!”御墨恼了。 胖邪依旧不惧,道:“宫主交代,命我看住王爷,以免王爷坏她大事。” “今儿本王居然栽在两个江湖人手中!”御墨真是越想越不对味儿。扬起手,他就准备教训教训胖邪:“滚开!别让本王说第二次!” “恕不从命!”百玑宫的人,只听命于宫主,就算眼前站着的是当朝亲王,胖邪也绝对不会因为畏惧权势而忤逆宫主。自家宫主的话,那才是圣旨,必须奉行的。至于说,像御墨这样的其他人,那就恕难从命了。 好,很好! 御墨气得,话都懒得跟胖邪多说,扬起手就一掌推过去,以他的内功,非得要将这胖鼓鼓的江湖野汉给推得七仰八叉不可! “你这浑人!宫主交代,让你去找太子,你跟我耗什么耗!”胖邪冷斥。 “一个野丫头,也敢指挥起本王来?”这话,御墨本来已经到了嘴边儿,却没有说出来。他气百里丫头是一回事,可大事面前需要冷静是另外一回事。 熄灭心头的怒火,御墨立即追问:“她早做了安排?” “那是,咱们宫主什么人?跟老宫主一样,料事如神。她早料到皇帝会去玉湖,一早就派兄弟们守在那里了。如果我没猜错,太子也已经赶过去了,就你还有空在这儿叫嚣。不过也不错,你若不在这里叫嚣,怎能迷惑敌人?”胖邪一口气将内情道出。 御墨再度半眯起双眼,只是这次不是因为恼怒,而是因为困惑。 “那丫头当真有这等能耐?”御墨惊叹! 所有一切,布置得滴水不漏,竟然将他也给蒙进去了? 121 水中鸳鸯 上回在玉湖跟独孤老贼耗上,青青就一直觉得其中定有内情。不然,平白无故的,那老贼不可能来玉湖。之后,又综合皇后那里得来的信息,青青就越发地肯定这诺大的玉湖表面看似平静,实际上是暗藏汹涌。 为了不打草惊蛇,这段时间她从来没有刻意将目光转向玉湖。 只待,时机成熟,水到渠成…… 今日,或许就是时机成熟之时。 事情还得从青青在太子宫放走皇帝说起。 当时,老家伙只当青青是个小丫头好猛,稍稍施了施离间计,软磨硬泡一番,没花多大力气,便骗得青青将他给放了。殊不知,青青另有所谋。 放了皇帝之后,青青大摇大摆地回了寝宫,就跟什么事儿也没有发生似的。只是,没有人发现,她将自己的得力下属胖邪和瘦拓派出去尾随老家伙。因此,老家伙的行动轨迹,丝毫没有脱离她的掌控。 唯一没有让青青料到的是,皇帝居然不先回龙德宫与御承商议之后再做决定,而是独自一人悄没声息地来了玉湖。她以为,这老家伙至少要等宫中的态势能被他掌控之后才会冒着被人察觉陈年往事的危险来玉湖。 只可惜,这老家伙显然是急火攻心,顾不了那么许多了。 思及此,青青嘲讽地勾了勾唇角。原来,是她高看了这老家伙。 接到胖邪的禀报,称老家伙来了玉湖,青青赶紧就追来了。依着她的能耐,要追上老家伙并非难事,而且她还能腾出足够的时间将这个消息通知御轩,并且带上御墨。 青青追到玉湖,首先见到的人,自然是瘦拓。 “宫主,他已经跳井了!”一见到宫主,瘦拓赶紧禀报近况。 青青秀眉紧拧,一脸沉思状。 过了小半会儿,她才低声问道:“这玉湖附近树十里杳无人烟,怎会有井?” “属下也正纳闷儿,或许是常年在湖中打鱼的渔夫们挖的。”瘦拓试图寻找一个说辞。 青青摇头:“渔夫们打了鱼恨不得立刻拿到街上去变换银两,根本就不需久住在湖中,何须打井?” “也许是那些常年在湖中谋生的船家?”瘦拓很少在江河湖泊中往来,对这其间的门道也不太熟悉,着实想不明白。 青青更是大力地摇了摇头,道:“船家们在湖中莫非是渡渡船,供客人游览游览湖中风光,平时多是各家做各家的活,忙自家生意都忙不过来,哪儿来工夫打井?况且,这玉湖本就是淡水湖,湖水清澈,路过此湖的人渴了只管饮湖中之水,何须费力挖口井?” “那以宫主的意思,那老贼不是跳井?可是,属下明明亲眼见他从跳下去的。”瘦拓百思不得其解。 青青忙问及:“那口井在哪儿?赶快带路!” 很快,瘦拓就带着青青去了皇帝跳井的地方。 这不来,青青不知道,一来,她直接吓了好大一跳! “是这儿?”青青禁不住叹道。 瘦拓满脸疑问:“宫主知道这儿?” “岂止是知道,我印象深刻着呢。”说此话时,青青的脸上惊讶的表情隐去,换上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上回青青和御轩御墨追独孤九成就是在这儿。当时,她为了支开那两兄弟,还有意设计他们跌入了独孤九成的贼窝,使得那两兄弟被困其中。 万万没有想到,那老贼的窝点,居然会变成如今这番模样。 独孤九成那老贼已然受死,那么又是谁能如此强悍,令贼窝变样,直接从一个鼠坑变成了一口深水井? “宫主,你要做什么!”瘦拓见青青要往井中跳,不由分说,赶紧伸手拉住青青的胳膊。 青青侧头,拧眉朝瘦拓吩咐:“你这是做什么?放手!” “宫主千金之躯,怎可冒此大险?如果宫主认为必须下井一探,就由属下代劳!”说罢,瘦拓大力将青青往井口旁一拉,便将她甩开,而后自己纵声一跳…… 青青见状,立即甩出袖中的锦带向井中一圈,而后重重将之往外一拉。 “啪”地一声,瘦拓被那青色的锦带套着摔在了离井口四五丈远的湖边儿。 “宫主?”被摔得眼冒金星,可瘦拓却一点儿都不迷糊,满脸惊愕地望着青青,心中直叹:难怪老宫主放心将百玑宫所有事情都全权交给如今的新宫主处理。别看新宫主是个女子,就凭她的这一身功夫,就不是宫中任何兄弟能够匹敌的。恐怕这新宫主有朝一日将超越老宫主,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呢。 青青拉下脸,冷声叱问瘦拓:“你做事都折磨不经脑子吗?这井水深不可测,你想找死是不?” “可是宫主您……”瘦拓当然知道那口井可怕,否则他也不会拦着宫主而不让宫主跳入井中一探究竟了。 青青甩袖喝斥:“以后再让我看到你这么罔顾性命,我定然从重处理!自己有几斤几两不清楚么?也敢往地狱里蹦跶!” 一番话,斥得瘦拓毫无还击余地。可是,被宫主骂得抬不起头,他心中却暖融融的。因为他知道,宫主都是为了他的安危着想。就是几十年前跟随老宫主时,他们这些做下属的也未曾被老宫主这般重视过。突然之间,他感到了久违的温暖。他相信,正是这股温暖的力量能伴随着百玑宫所有兄弟逆势成长,成就一番功业! “比起宫主的性命,属下不值一提!”瘦拓终于插上了话,却是一如之前那般坚持自己的观点。 青青又气又急,冷嗤道:“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凭蛮力行事?我若不能保证自己可以安然脱险,我能跳下去?” “宫主此话当真?”瘦拓像是吃了颗定心丸似的,心里舒坦平静了许多。 青青哼道:“你给本宫记住,无论什么事都比不上一个人的性命!你要是死了,一切都完了。任务失败了可以另择他法,你若死了,关于你的所有一切都将画上休止符,永远没有反败为胜的一天。” 瘦拓的年纪比青青要大上许多。若只论年龄上说,他可以称得上是她的父辈了。可是,他却不得不对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了许多年岁的女子叹服。 被青青这么一通训斥,瘦拓慢慢冷静下来的同时,也约莫感觉到,今日的宫主似乎有些反常。 “宫主,您跟属下说这么多,是否另有缘由?”瘦拓希望自己猜测的不对。 青青听罢,眼中眸光微微一变,但很快就隐藏过去。 没有回应瘦拓的提问,青青转移了话题,直接吩咐道:“你在上面等着,若无天大的事,不准离开井口边。待御轩和胖邪前来,将他们都给本宫拦在上面!” 话音方落,她灵巧的身子飞身掠过半空,而是直直地落入井中。瘦拓甚至听到了青青落水时那清脆的声音,心中更是气得七上八下了。 “宫主,你可要当心呐!”瘦拓跑过去,趴在井口使劲儿喊话。 “你主子呢?” 瘦拓还不及将视线从井中移开,背后就传来一声磁性浑厚的男音。赶紧起身,转过头,他才发现来人是太子御轩。 御轩的身后还跟了一群身着官服的朝廷大臣。 “宫主……”瘦拓被御轩那双过分犀利的黑眸注视,竟然会有种手足无措的惶恐感。不过也难怪,能被宫主看在眼中的男人,能差到哪儿去?在御轩的瞪视下,瘦拓差点儿就不假思索地将青青跳入井中的事情给抖出来。还好,在最后关头他控制住了自己,及时守住了自己的嘴。不然,误了宫主的大事,到时就是他的不是了。接着,他道:“宫主交代,请各位在此稍候。” 御轩不是个好打发的人。当下见瘦拓一脸的谨慎,御轩就能猜到,青青定然做了他所不愿意接受的事。所以,御轩极速闪到瘦拓身边,给瘦拓造成极大的压迫感。 “她去哪儿了?”御轩再问一次,声音比之前轻了许多,可其中蕴含的力道却不减反增。 瘦拓避开御轩的视线,只道:“宫主交代过,没有她的允许,不可以将她的行踪公之于众。各位还是就此等候吧。” 御轩凝视着瘦拓,见瘦拓一脸心虚。随后,他将视线转开,转而投放到瘦拓身边的那口井中。 这玉湖旁边儿,怎会有口井?更奇怪的是,瘦拓别处不去,单单就守着这口井不动? 要知道,青青的近身下属就是胖邪和瘦拓。胖邪不在,按说瘦拓一定会一刻不离开地守在青青身边。可这会儿瘦拓却守着一口井? “她在井下?”御轩只短短地忖度了一会儿,便用笃定的口吻质问瘦拓。 瘦拓没有答话,但那副控制不住的震惊表情却给了御轩肯定的答案。 果然如此! 御轩的心头猛然间不规律地狂跳起来。二话不说,他纵身便跃入井中。 “太子殿下!” 远处,随同御轩前来玉湖的那些个朝中大臣见此,无不惊叫出声。然而,为时已晚,御轩高大的身影已然没入了深不见底的井水中…… 122 患难真情 正如青青所料,井中果然别有洞天。 只除了最上层的三四尺高度是井水充盈,接下来底部便是一个巧妙的阀门儿控制。青青只稍稍拧开阀门,那井水便“哗哗哗”地流到别处,这口井也成了空井。 青青沿着那井口摸索着往下,发现井的四壁居然各有暗门,门口虽小,但弯着腰还能允许一人通过。没有任何迟疑,青青选择了其中一扇钻了进去。 里面漆黑一片,青青只能取出身上的玉笛,接着玉笛发出的微弱墨绿色光芒缓步前行。 原以为井中不过就一间暗室罢了,谁曾料,里面网道四通八达,布置虽说简陋却并不简单。而且,随着往面走,青青似乎发现有了一些光亮。可真是奇了,这井下,居然能亮灯? 怀着好奇,青青渐渐地靠近了那边儿带光亮的地方,那似乎又是一间小房子?房门就是一排铁栅栏,栅栏顶部锋利的尖锐部分让人望而生畏。 难道那里面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青青不由想道。 毕竟,这一路进来,所有的小暗室都是石门遮掩,还有些根本连门都没有,只有眼前这一间是特殊的铁栅栏房门。还有,那铁栅栏上还上了锁,定不是普通的小暗室。 正这么想着,青青已经来到栅栏前。由于栅栏顶部的尖刺离上方的墙壁只有半尺不到的距离,青青无法从缝隙中穿透过去,只得将栅栏上的大锁打开了。 食指轻弹,青色的光芒从指尖极速掠过,打在那把大锁上。 一时间,锁落门开,青青堂而皇之地走了进去。 “你终于来了……” 哪晓得,她刚进去,里面就传来一声不怀好意的邪魅嗓音。听那口气,似乎早料到她会来,而且也已经早就做好了对付她的准备。况且,这嗓音不是别人的,就是她前些日子苦寻不着,差点儿去蒙月国捉拿的魔煞门魁首魔煞神君! “果然是一丘之貉。”青青不以为意地嗤声道。事情还真如她猜测的那样,这魔煞神君当真是跟独孤九成是一路的,要不然,他怎会躲进独孤九成的老巢? 话音一落,青青没有再言,呆在原地,等待着魔煞神君自己走过来。 “啪”的一声,四周毫无预警地亮起了数十盏油灯,室内瞬息之间变得灯火通明。 灯光下,魔煞神君那满身的妖媚红色更显得诡异和骇人。 “交出百玑谱,我饶你一命。”这魔煞神君果然还没有甘心,一直惦记着藏在九音玉笛中的百玑谱。 青青嘲讽地牵了牵唇角,不以为然:“哼!痴人说梦!” “不放告诉你,这整个暗道内机关密布,险象环生,如果没有本座的帮助,你根本无法生还。本座说到做到,绝不食言,只要你交出百玑谱,本座立即送你出井!”魔煞神君觉得自己已经掌握了先机,事情早已在自己的控制之中,所以青青必须听他的摆布。 青青凝视着魔煞神君,半晌不言语。 魔煞神君以为青青开始动摇,又出声诱骗一阵,软硬兼施。 “为什么非要得到百玑谱?既然都已将我困在这里,为何不直接对我下手?杀了我,以你的能力,足以控制百玑宫,你仍旧可以做江湖霸主,横行绿林。”青青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魔煞神君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他是真没料到,这丫头都到了这份儿上,居然还能这等镇定。 “本座要百玑谱,也要百玑宫!”魔煞神君狂傲地道。 “什么意思?”青青其实已经猜到了绝大部分,但需要得到魔煞神君的证实。 魔煞神君谨慎地望着青青良久,心里估摸着:这丫头虽说厉害,可现在终究是虎落平阳、龙戏浅滩。他纵然将自己的计划告诉她又何妨? “没有百玑谱,本座即便得到百玑宫,也不能高枕无忧。朝廷的打压,江湖各帮派的挑衅,不都得用百玑谱镇压下去?”魔煞神君这话实在。 确实,这些日子以来,他东躲西藏,不久就是为了养好身子以图东山再起?魔煞门经过上次御轩的摧残,如今也是烂泥扶不上墙,要重振难度重重。他何不直接捡个便宜,将百玑宫给夺过来?百玑宫比魔煞门更厉害好几层。只是,按百玑宫中人人都不是省油的灯,要制住那些人,如今没有魔煞门这个后盾,就得有百玑谱做依靠。 “原来如此。”青青恍然大悟,脸上也多了抹笑容。 那笑容,显然不该在此时出现,至少在魔煞神君的心里是这样认为的。难道说,她身陷囹圄仍旧有自信成功脱困?不,不可能的,这井中几经独孤九成那老贼设计,绝对不可能让她轻轻松松就脱困!纵然她从百玑老者那里学了不少本领,要想破解这暗道内的机关,也绝非一朝一夕之事。况且,他魔煞神君不可能给这丫头许多时间去破解机关。 “区区百玑谱,能有你的命重要?丢了百玑宫,你仍旧是权势熏天的当朝太子妃,更是日后母仪天下的皇后。”魔煞神君试图探探青青的底。 青青莞尔一笑,笑得云淡风轻。 “怎么?难道你还有别的打算?”魔煞神君见青青神定气闲,不由心中开始捣鼓起来。不由自主地,他又仔仔细细地在心中暗暗思量了一遍自己的计划,终于确定自己没有露出任何破绽,这才又恢复了自信和骄傲。于是,他又道:“不管你有什么打算,现在也是枉然。即使你不交出百玑谱,你的百玑宫不落到本座的手上,也会落入朝廷之中。横竖都是一个死,你何不选择弃卒保车,失了百玑宫,而成全你?” “是么?”青青不经意地淡淡反问,脸上笑容不减,只道:“我若将百玑谱给了你,不仅会失去百玑宫,而且也会遭受朝廷的打压。无论怎样,我都是一个死,对么?” “哈哈哈哈……”魔煞神君听罢,狂妄大笑,笑声方息,他接着道:“看来,你比本座想象的要想得深远。既然如此,本座也不跟你绕弯子,不错,横竖你都是一个死字。只不过是迟早的问题。你若现在将百玑谱交出来,或许本座能替你求情,让你晚死两日。” “你觉得,我会么?”青青神秘莫测地转了转眼珠子,还有意识地拈手一笑,那葱白的玉指摩挲着像是一种别样的威胁。 魔煞神君见状,竟反射性地后退两三步,一脸的惊恐状。 “呵呵呵……”青青因为魔煞神君那副惊恐惧怕的模样而轻笑出声,笑声中有着无比的自信。 魔煞神君感觉到自己被戏弄了,一脸怒气地冲着青青吼道:“你笑什么!” “可笑你这般惧怕于我,却还敢出言威胁,真真是自不量力!”青青赫然间收起脸上的笑意,眼中迸发出凌厉的光芒,似刀剑一般锋利。 魔煞神君吃过青青的亏,所以从心底里对她产生着恐惧,何况当下她如此冷面寒霜,更叫他丝毫不敢懈怠。 “废话少说!将百玑谱交出来!”魔煞神君一边威胁,一边闪身要逃。 青青眼疾手快地飞身上前,成功横在魔煞神君面前,冷哼道:“不是要对付我?怎么,没底气想跑了?” “你以为本座会那么蠢笨?”魔煞神君说话间,已经想好了如何逃脱开去。 凭借几次和青青的交手,魔煞神君早就清楚,若要硬拼,他绝对拼不过青青。所以,他才会想了这一套连环计将青青引来井中。这井下有着独孤九成那家伙,以及他魔煞神君前后数十次的细心设计机关,用这套无懈可击的机关陷阱对付百里青青,岂不事半功倍? “那你的意思是,我很笨?”青青一脸轻蔑。她难道还看不出他的心思?这个老狐狸,想溜?会那么容易? 魔煞神君故作沉稳:“这里,我比你熟。” 正所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魔煞神君觉得,在自己的地盘儿上,胜算自然是成倍增加。 “你真有自信!”说完,青青食指轻弹,不偏不倚地朝魔煞神君的胸口掠去一道光芒。 魔煞神君见此,赶紧闪避,但哪儿快得过那极光掠过的速度?硬生生的,他便吃了一招,痛得他立即倒地,抚着自己的胸口迟迟起不来身。 青青赶紧甩出袖中暗藏的锦带,欲先行将魔煞神君给捆绑,却不料,四周骤然刀枪箭雨,危险重重。 怎么回事?魔煞神君被困,根本无法启动井下机关,又是谁竟然在此时开启了井中的防御? 莫非是潜逃入井中的假皇帝? 她怎么将那老家伙给忘了! 青青来不及懊恼,只得以锦带和衣袖为屏障遮挡四面八方朝自己袭击来的利剑刀枪。(.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这样一来,她也完全没有时间和精力去顾及魔煞神君。 魔煞神君趁机颤巍巍地起了身,循着安全的路径逃开。 更糟糕的是,青青都自顾不暇了,居然还来了个让他万分操心的人物。 但听得“咻”的一声,青青的眼前挡了个明晃晃的身影。 还能有谁?自然是为爱勇敢跳井的御轩了! 他在得知青青在井下的第一时间便不顾所以地也跟着跳了下来。井中盘综复杂,他转悠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这里。还好,还算及时,不然他真不敢想象后果会怎样。 青青正在应付四面八方朝自己射来的威胁,不敢分心,但仍旧在御轩冲过来的当口感受到了他的存在。或许,这就是平常两人相处而衍生出来的熟悉感吧。不用太过花心思去辨别,他们便能感受到彼此的存在。 “你逞什么能!不是让你在井上呆着!”青青看到御轩来了,不仅没有遇到护花使者的兴奋,反而是一脸怒气。这个家伙,横竖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了。这暗道是独孤九成那老贼设计的,适合练习阴寒武功的人呆,而御轩那一身阳刚之气在这暗道内根本就行不通! 大声斥责御轩之后,青青随即狠狠地朝御轩踢去一腿,那力道是前所未有的重。那股狠劲儿,似乎要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真是拜那一脚所赐,不曾防备会被自己人袭击的御轩硬生生地吃了一脚,正如之前的魔煞神君一样踉跄地跌在地上。不过,他比魔煞神君的定力要强些,所以没有完全跌趟在地,而只是一个重心不稳无意间单膝跪地,很快便能站稳直立。 青青不等御轩站直身子,纤细的身子立刻挡在了他的身前。 “青青!”御轩吓掉了半条魂儿,禁不住大喊出声。 同时,他一把扯住青青后背上的衣料,猛地拉扯她,想要将她拉到他的身后,从而护她周全。 青青大力一扭,强大的力量之下,竟然让自己背部的衣料“嘶……”地一声裂开,让御轩手中扯着的衣服立即成了一块碎布。 “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赶紧出井!”青青用着命令式的口吻朝御轩道。 御轩见这等危急关头青青却兀自逞能,气得脸都青了,吼道:“你以为自己有三头六臂!” 说完,再也由不得她胡闹,铁臂一伸便将她紧紧地搂了过来。 “你这样,我们只能等死!”青青没想到御轩这等疯狂,不由拼命吼了回去。 “要死一起死!”御轩的语气是不容置疑的。 青青见状,心里甭提有多着急了,只得退而求其次:“那好,你放我下来,我听你的!” “现在太晚了!”御轩根本不同意将青青放下来。毕竟,这四周都有暗器伤人,他纵然将她藏在背后也是不安全的。只有将她牢牢地护在怀中,他才安心。 青青又急又气:“你简直疯了!” 吼过之后,依旧不见他有任何改变。最后,她只能在他的怀中,勉强与他一同作战。 如同他们所料那样,很快,一支夺命利箭便朝御轩的眉心射来。 青青赶紧挥袖去挡,却扑了空。眼看,只分秒之间,御轩就要…… 一瞬间,青青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沉重的石块狠狠一砸,直砸得她喘不过气来。 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御轩居然能抱着青青利落地飞身闪开,成功躲过一劫。 “呼……”青青听见自己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压在喉咙口的闷气。 御轩也听到了,心里不合时宜地泛起一阵甜蜜,就在此刻危机四伏之时。 然而,他们根本没有多余的工夫去体会刚才劫后余生的喜悦之情,更加密集的机关暗器已经向他们招手。 “你放我下来。”青青终于稳定了心绪,用着平静而认真的口吻对御轩道。她相信,只有这样的口气才能让过分担心她安危的御轩也放下心来。的确,在她出口之时,她敏锐地感觉到了御轩垂眸对她投来的短暂一瞥。于是,她紧接着续道:“你一个人根本出不了这暗道。若是继续这样,我们都得死。放我下来,我二人并肩而战,许还有一线生机。” 御轩又何尝不知摆在当前的事实是这样?只是…… 不等御轩下定决心,四周密集向他们射来的暗器居然在同一时间戛然而止! 御轩和青青一头雾水,狐疑地四下张望,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然而,摆在眼前的情况却已经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之前还险象环生,现在确风平浪静。这……太不寻常了! 莫非是敌人的诡计? 不,绝对不是。 那魔煞神君已然占了上风,大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何必突然心慈手软? 青青和御轩相视一眼,彼此同时朝对方摆了摆头。 青青心想:魔煞神君应该知道,他要的东西,她是断然不会给的。之前的状况已经毫无疑问地说明了这点,所以他也就根本没有必要将这暗道内的机关关闭而对她再度行威胁之举。如果他够聪明的话,应该直接将她灭了,从而抢走她身上的九音玉笛,待日后慢慢破解从九音玉笛中取出百玑谱的法子。 “他无法从九音玉笛中取出百玑谱。”一声温和如风的男性嗓音传来,清晰地响在这经历了刀枪箭雨的暗室内。 绝尘子? 青青略微皱起了眉头。 御轩也是一脸戒备。 很快,绝尘子那纯白飘逸,如谪仙一般的潇洒身影映入青青和御轩的眼帘。 “你怎么来了?”青青不解。她以为,出了独孤九成和魔煞神君这两贼,就只有她百里青青知道这个井中有门道。没想到,绝尘子也知道? 绝尘子步履轻快地走过来,像是会读心术一般,又丝毫不差地猜到了青青心中所想。 “只是凑巧知道了这口井,你无须提防于我。”绝尘子淡笑道。 青青原本紧绷的脸部线条,随着绝尘子慢慢地靠近而松懈下来。听见绝尘子的话,她亦微笑回应:“我何必提防你?只是好奇些罢了。” “前几日我便答应过你,要将魔煞神君捉来交给你处置。怎么,你忘了?”绝尘子的语气相当轻松,仿佛是平常间两人间的闲谈。 青青怎会忘记?在她心中,绝尘子是个信守承诺的人,既然他答应了要帮她这个忙,她就相信他能做到,所以她的心中也会有期待。只是,她没有预料到,他不仅帮她将魔煞神君从蒙月国带出来,而且还不动声色地尾随其后,并且能在如此关键之时再度就她于危难之中。 或许,而今之下,她不得不承认,绝尘子是她名符其实的守护神。他救了她,不止一二次了。 “谢谢。”青青含笑道谢,所有的感激都完全渗透在这简短的两个谢字之中。她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将这暗室内的机关关闭,让她和御轩顺利脱险的人是绝尘子。 “你我之间,何须言谢?”绝尘子给了青青一个和煦而灿烂的笑容。不错,撇开两人知己朋友的关系,他们还是间接的师兄妹,缘分不浅。 两人之间心无芥蒂的交谈,融洽而闲逸,仿若午后漫步荒郊一般没有任何负担的交流,完全将在场那个不该被忽视的男人给晾在了一边儿。 御轩看到青青跟绝尘子谈得那般投机,说实话,他心中实在不是什么滋味儿。但是,以他的骄傲,自然不会毫无风度地去干涉青青与别人交谈。何况,这不光是风度不风度的问题,更重要的是太过激进会让青青反感。再者,夫妻之间,应该有起码的信任和包容,他应该相信青青的心中只有他,他应该有自信,相信无论如何自己都是青青最后的依靠。 所以,御轩一直隐忍着自己的怒气,虽然脸色不太好,但终归没有恶声去制止青青和绝尘子的谈话。 然而,青青和绝尘子也不是白痴,两人对御轩那张憋屈的臭脸也是深有感触。 绝尘子自是没有必要去照顾御轩心情的。至于说青青,她也坏心眼儿地想要看看御轩的底线在哪里,看看这家伙能憋屈到什么程度。况且,她也暂时没有工夫去安抚御轩,现在不是时候,环境也不允许她这样做。 所以,青青依旧将注意力放在绝尘子身上:“你刚才说,魔煞神君无法从九音玉笛中拿出百玑谱?” “不错。”绝尘子很肯定地点头,接着道出其中缘由:“我听师父讲起过,百玑谱只有会玄指功的人才能从九音玉笛中取出。而除了百玑宫的宫主以外,是不可能有人会玄指功的。” 绝尘子的师父舟山道人是百玑老者的心爱之人,也是最了解百玑宫和百玑老者的人。换言之,舟山道人的话是很有权威力的。 “难怪,那恶魔以往一直惦记百玑谱却始终不曾如愿。”青青这才明白,第一次自己在百玑宫见到魔煞神君时,魔煞神君为何要等着让她取出九音玉笛了。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将九音玉笛从琴台上取下,更没有能力将百玑谱从九音玉笛中取出。而且,这一切,他都十分清楚其中缘由。 “嗯。”绝尘子应道,有嘱咐青青:“那百玑谱你定要收好,有朝一日它能派上大用场。” 青青颔首,心中也下了个决定。稍后,她又急问道:“如是这样,那恶魔应该早就对我下毒手才对。横竖他是无法从我身上拿到百玑谱的,何不将我铲除,也好过我用百玑谱对他构成威胁。” 虽然这样一来,那魔煞神君成功的几率不高,但总比九音玉笛留在她身上要强。 “那恶贼与独孤九成是一路,都是狂妄之徒,不会轻言放弃。他总相信,终有一日能从你手中抢走百玑谱。只要你能从九音玉笛中将百玑谱取出,他就相信自己能夺走。”绝尘子说此话时,嗓音中含着不加掩饰的逼视和轻蔑,虽然他的口音一如平常的温和。 青青闻言,也很赞成这个说辞。的确,以魔煞神君的行事作风,这样的解释再合理不过。 “你怎会知道这许多?”在旁边儿沉默许久,甘看着青青和绝尘子相谈甚欢的御轩,这会儿终于再也沉默不下去了。 绝尘子瞥了眼御轩,没有回答,依旧将视线对着青青,并道:“跟我来。” 话落,绝尘子走到暗室内的一个角落处,熟稔地转动了一个隐藏在墙壁上的细小开关。 “轰隆”一声,墙壁上划开一扇石门,绝尘子率先从门口走了进去。 青青不及思索地跟上。 “青青!”御轩伸手抓住青青的胳膊,迫使青青停下来。 青青扭头看向御轩,蹙眉道:“有绝尘子在,不会出事。” 因为她的这个回答,御轩那双如鹰似狼的黑眸里更显出几分凌厉。不过,他却令人意外地松开了手,一声不吭地随着青青并肩进了那扇暗门。 不多时,绝尘子便将两个被捆绑得像粽子的人丢到青青跟前:“这是你们要找的人。” 而后,不等青青道谢,绝尘子如一抹魅影般飘忽不见。 御轩和青青朝地上那俩粽子看过去,咦……是假皇帝和魔煞神君? “尘的动作倒是真快。”青青感叹。 一个“尘”字,原本只是她和绝尘子私下亲近的称呼。只是,她许是忘了,此刻身边儿还站了个醋桶。 御轩斜睨着青青,发现青青的侧脸上似乎还漾着温柔的笑容。如今,她容貌恢复,那浅浅的笑容在她绝美的容颜映衬下愈发地璀璨夺目。这样的她,足以成为全天下男人争夺的焦点。只可惜,她此刻脸上的笑容不是为他,而是因为别的男人。 对了,适才那绝尘子为何一眼就认出了蜕变后的青青?难道他早就清楚青青的真实面目? “他知道多少?”御轩没头没尾地问道,几乎是脱口而出。 青青正将精力都放在魔煞神君和假皇帝的身上,偶然听到御轩莫名其妙的质问,遂侧头朝他喊道:“你咕哝什么呐?先想想这俩粽子怎么处理吧。” 御轩心里闷得慌,可也知道,青青所言不错。当下,不是他们儿女私情的时候。 见御轩收起了小心思,青青立即扭头朝被捆绑的两人问道:“说,皇上是否在此?” “你!”那假皇帝听了,满脸震惊。 魔煞神君因为之前中了青青一招,所以原本就虚弱,没精力应付青青。不过,他依旧因为假皇帝太过直接的反应蹙起了眉头。 “你说什么?”御轩也因为青青这个大胆的问题而满脸惊怪。 ------题外话------ 谢谢“floraa”亲亲的票票鼓励,么么…… 123 谜底 青青的问话刚出口,被捆得像个粽子的魔煞神君和假皇帝都是一脸惊惶。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当然,御轩也是满脸惊讶。 “你刚才说什么?”御轩想要确认一番,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耳朵的他,今日却不敢肯定刚才自己所听到的内容不是出自于幻听。 青青只给了御轩个安抚的眼神,意在告诉他,让他稍安勿躁。 随后,她继续将视线转向假皇帝,厉声道:“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假皇帝毕竟已经稳坐龙德宫许多年,也算见了不少风浪了。纵然现在他的心里十分惶恐不安,但是他仍旧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调试好心态。不多时,他便恢复了原本的面色。 “朕确实不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假皇帝故作威严。 青青嘲讽地勾了勾唇,随即绕着假皇帝走了几圈儿,居高临下地打量被捆绑成一团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他。 那假皇帝被青青这么三百六十度无所遁形地打量着,心中七上八下的,着实有些慌乱。 过了好一会儿,青青才继续道:“你看清楚,你的帮手也同你一样被控制了。这井内不可能有人再能帮到你,你不该再存侥幸的心理。你如果聪明,就该清楚,若是你协助我们找到皇上,凭着你跟他的兄弟手足关系,或许他能绕你一命。否则的话,不仅你会命丧于此,就连御承和庄妃也会因此而受牵连。” “你这贼女,竟敢对这行威胁之举?”那假皇帝还不肯丢下九五之尊的架子。 一旁,与假皇帝紧挨着被捆着的魔煞神君受伤不轻,所以也没有在青青和御轩的双重威胁下出现多么剧烈的挣扎举动。不过,眼见身旁的盟友已经是快要坚持不住,遂赶紧出声力挺:“别理这女人,你以为称了她的心,你就能活?” 被魔煞神君一提点,假皇帝刚才要摇摆不定的心,突然间也算有了着落。他决定,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青青和御轩如愿,要不然他就在没有可以牵制他们的理由。倘若走到那一步,他岂不是再无生还可能? 既这么想着,接下来,无论青青怎样逼问,假皇帝都是一声不吭。 如果说,之前御轩还对青青的惊人之语抱怀疑的态度,那么现在见眼前这两个阶下囚如此反应,他的心中也该是有数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你这妖魔屡屡坏事,今日本太子便将你就地正法!”说罢,御轩提手便一记掌风朝魔煞神君劈过去。 “等等!” 青青想要阻止,已然来不及。御轩那一掌果然是劲道十足,让本就成了瓮中之鳖的魔煞神君插翅难飞,一命归西。 御轩是见不得魔煞神君屡次对青青不利,似乎次次青青涉险,都给这恶魔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今日盛怒之下的御轩才会不想再顾虑其他,直接灭了魔煞神君。 青青的确是想阻止御轩杀魔煞神君,因为魔煞神君身为独孤国师的后人,又跟独孤九成曾暗中勾结,想来定是对百里一族的魔咒有着几分掌控力。 罢了,她现在也不想这些了。毕竟魔煞神君与她势不两立,而且他的脾气很倔,就算用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不可能会道出解开百里一族厄运的法子。现在想来,的确是留他与否,结果都没有多大改变。 “你放心,百里一族的事情会有办法解决的。”御轩既是在朝自己下决心,又是在安抚青青。 青青淡然一笑:“这事儿往后再说。你先将这老家伙带上井去,上面有瘦拓在,他能替你看住这个老家伙。” “你带他上去,我去找父皇。”御轩顾念着,井中有许多自己人,青青出现不会吃亏。至于这黑暗复杂的井中暗道,由他来闯荡比较合适。 青青摇摇头,道:“对于这种暗道机关,我比你熟。与其让你像无头苍蝇一样乱闯,还不如我去找。你放心,只要父皇在这暗道之中,我就一定能将他找出来。” 说罢,青青不等御轩反应,闪身一溜,没了影儿。 御轩望了眼四周,竟不知青青往哪一个方向而去。罢了,就依她一次。于是,他拽着假皇帝摸索着,回到井上。 此刻,玉湖边上,井口旁边,已经聚集了许多朝廷大臣。有些是太子宫的人,之前由孟达和秦羽领来的,有些是尚未知悉朝局内情的中立人士,唯独没有龙德宫和康王府的人,只因今日假皇帝来此并未声张出去,所以就不可能有随扈跟来。况且,他自认这深埋在玉湖之下的秘密是不应该给太多人知晓的。 井上那些大臣白白地在玉湖守了一二个时辰,这寒风天,怪冷的,一个个冷得直哆嗦,早就已经站立不住了。 “殿下?皇上?” 众人见御轩拎着个什么东西冲出井口,立即就围了上来。一见是被捆的人是皇帝,一个个莫不愣直了眼。 御轩一把将老家伙摔在地上。 老家伙被摔得眼冒金星,却仍旧强装英雄地咬牙挺住。待被摔晕的脑袋恢复正常,他立即仰头扫了一圈儿四周,发现在场之人竟然没有一个是他龙德宫的亲信,不由满心失望。 “皇兄,这究竟怎么回事?” 这时,御墨冲上前来。他在胖邪的带领下,已经赶来玉湖小半会儿了。之前瘦拓和胖邪也没将事情解释清楚,他这会儿也是云里雾里的。 见着御墨在场,御轩放了心,直接将这个人粽子交给御墨看着,自己下井去了。 正如青青所言,这井下暗道真不是御轩的强项。 御轩循着之前的记忆,沿着先前已经走过的路径找过去。却不料,暗道之中看似简陋,但网道四通八达,像个迷魂阵似的,令他吃了不杀苦头。若是找寻别人,那还好,他可以循着足迹找过去。可是这招儿在青青面前,没用!青青因为自身所练习的功夫奇特所致,经常很少留下脚印。 就在他苦寻不着青青身影之时,突然听见从什么地方隐隐约约地传来青青的声音。 她在跟谁说话? 难道是……父皇? 御轩心中一阵激动,赶紧地就往声音的方向赶了过去。 就在前方! 御轩确定了刚才发出声音的位置,就在前方一堆乱石所砌成的堡垒里。 “谁?” 冰凉的东西横在了御轩颈项之上,就在御轩靠近堡垒的一刹那。 不过,不等他回话,那件横在他脖子上的威胁物就已经移开。同时,耳中传来青青平静的嗓音。 “是你?”青青见来人是御轩,立即移开了架在御轩脖子上的玉笛,并恼道:“不是让你将那老家伙带上去好生看着?你又下来做什么,不怕迷在这暗道出不去?” 要知道,先前这暗道越往里走越是机关重重,不熟悉五行八卦和奇门遁甲之术的人很难不迷路。 “御墨在上面看着。”御轩简单地解释了一下,而后急问:“你刚才跟谁说话?” 青青闻言,一脸的迟疑。最后,她没有直接告知他实情,而是让开路,让他先行进了那个简陋的堡垒。 堡垒之中较暗道中的其他地方都要黑暗,很潮湿阴冷,还散发着一股刺鼻的霉臭味。 御轩走进去了,但什么也看不见,伸手不见五指。 青青跟在御轩的身后也走了进去,握在手中的玉笛,在她内功和口诀的操纵下发出微弱的墨绿色光芒。随后,她觉着玉笛来到角落里,借着玉笛的光芒,立即映射出角落里一副身影。 “这是?”御轩凑过去看,发现那人被绑在一根石柱子上,蓬头垢面,难辨真容。而且,许是由于长年被关押在这等暗无天日之所,头发已经全白了,整个人看上去给人阴森鬼魅之感。 青青用玉笛拂开挡在那人脸上的白发,而后让御轩仔细辨认:“你仔细看看他,是父皇吗?” 其实,御轩和青青心中都有这样的猜测。被关押至此,不是皇帝,又是谁?只不过,他们都不愿意相信,堂堂天子,九五之尊会被折磨成这等形状。 御轩忐忑地凑过去看,慢慢儿地挨进那人。 “父皇?真的是父皇!”一声久违的称呼,终于自御轩的口中迸发而出。与此同时,他双膝一弯,跪在那人面前,伸出双臂紧紧地将之搂进怀中。 这对尊贵的父子,竟然在这等地方相见相认,说不凄凉是骗人呢。 纵然是青青,此刻心中也是泛酸难受,更何况是御轩? 然而,那个被御轩紧紧搂住的白发老人,那个真正的紫泽国皇帝,这会儿却无半点儿声息。 “父皇身子很虚,而且像是神智不轻。现在不是说话的地儿,得将他先带回宫让御医们诊治才行。”青青想到,之前自己屡次询问皇帝,皇帝都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一个劲儿地哆嗦。她便料定,皇帝定是病的不轻。 御轩赶紧背起皇帝,沿来路返回,青青押后。 “青青……” 抬脚离开之前,御轩语带哽咽地唤了声青青。 “什么?”青青一边观察着四周可能出现的机关威胁,一边儿不太在意地虚应着御轩。 “谢谢。” 此时此刻,他不知道如何表达心中的感激。或许,只有这最普通的两个字能够稍稍地缓解一下他心中的震动。 “赶紧出去,天大的事儿,出去再说。”青青淡淡地道。 御轩背着皇帝走在前面,背对着青青漾出了一抹会心的笑容。现在他才发现,其实男人也不一定就是强大的,或许有时候站在他背后的女人更能给他安全感。正如当下,有她在背后,他觉得这冰冷阴暗的惊吓暗道也似乎并不那么森冷刺骨了。 正如之前御轩领着假皇帝出井一样,这一回带着重见天日的父皇冲将出去也不例外,所有人立即都涌了上来。 “皇兄!” “殿下!” “宫主!” 御墨,太子宫的人,百玑宫的人,全都涌了上来,不分尊卑,不分派别,一齐朝青青和御轩围过来。 “这……这……”现场最失控的人,却是被御墨看押着的假皇帝。这会儿见真主出现,他这个窃取皇位十数载的冒牌儿货彻底没有了立足之地。只是,他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独孤九成和魔煞神君曾拍胸脯保证绝对可靠的井下迷宫,怎会如此轻易被人给破解? 青青见假皇帝那般惶惶然,不由走到假皇帝面前,倨傲地俯视这个作恶多端的贼首,斥道:“哼!你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还不告诉所有人,你是谁?” “朕是皇帝,是天子,是九五之尊!谁都不能改变!”假皇帝发了疯似地狂吼。 青青朝假皇帝冷冷一笑。接着,她抬起头,对在场所有人道:“这个恶棍,囚兄篡位,欺瞒天下,罪在社稷!今日真龙天子重现天日,尔等还不参拜!” 作为一国之君,或许对于那一声山呼万岁是最为有印象的。于是,青青想要借那一声山呼救一救这个命运多舛的帝皇。 那些大臣们,面面相觑,实在搞不懂状况。 “哈哈哈!”假皇帝见此,得意地大笑,又道:“江山还是朕的,是朕的!谁也夺不走!” “是么?”御墨随手拔了胖邪的佩刀便架在假皇帝脖子上,威胁道:“告诉所有人,你都做了些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尔等这些鼠辈,能耐我何?”假皇帝猖狂至极,转而对青青道:“没有朕,百里一族要死,太子一党也得一个不剩!” ------题外话------ 谢谢“百合zen”亲亲的票票鼓励,么么 124 挑战 当下真命天子被救,却神志不清,一身邋遢,早没了帝王霸气。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反观那囚兄篡位的假皇帝,却是因为稳坐十几年朝堂,假的也几乎成了真的。至少,此刻围在玉湖边儿,井口周围的这些朝廷大臣没人在关键时刻去诡迎惨遭荼毒,吃尽苦头的真皇帝。 即使是依附于太子宫的那些势力,也大多是刚直不阿之辈,并不是单纯的结党营私。所以,他们在面对这等突发状况之时,并不只是听令行事,最重要的还是得考虑事态发展下去对朝廷所造成的影响。 “太子殿下,这……您确定这是皇上?”有人出来,替大家问出了共同的疑问。 身为拥戴太子御轩的东宫派,他们从不质疑御轩的话。这些日子以来,对于真假皇帝的事情他们也有所耳闻,并且也已经接受。然而,要让他们突然之间相信眼前这个一头白发,虚软无力,满身邋遢的老人是真正的皇帝……这对于他们来说,似乎确实需要时间去印证。毕竟,一国之君的位置关系重大,切不可有丝毫的马虎。 御轩锐利的目光扫了眼在场诸人,然后眸色一沉,眼中似乎还透着隐忍。 对于御轩此刻心中的挣扎,青青感同身受。她明白,御轩这会儿最想要做的是什么,但是那绝对不可以。皇帝遭此大难,就算将这假皇帝千刀万剐都不为过。只是,现在毕竟还不是时候。 所以,就算御轩再不可一世,再冷酷很绝,现在都必须要忍下心头这口恶气。不过,理儿是这理儿,但要做起了确实很难,因此御轩才会黑着一张脸,咬紧牙关闷不吭声。 青青悄然来到御轩身旁,稍稍抬头望向他,本欲出声劝说安慰两句,却发现他已经调适好了情绪,变回了那张神圣不可侵犯的坚毅表情。于是,她转回头,不再过多纠结。 恰逢这时,御轩出声了:“秦羽孟达!” “在!”秦羽孟达赶紧上前听令。 “将这谋害天子的恶贼押回太子宫,择日议处!”明明只是一句再简单不过的命令,为何从御轩的口中迸出会格外让人胆寒?他那嗓音里透着的冰冷,似乎可以令这诺大的玉湖冰封起来,让人听了只觉毛骨悚然,汗毛直立。 待秦羽和孟达二人将那假皇帝押解过后,御墨又命令随行而来的侍卫紧随其后。末了他走到御轩身旁,与御轩一同扶着皇帝往马车而去。 两兄弟护着他们的父皇走在前,青青骑马领着大批的随扈和朝臣押尾。 从玉湖到太子宫有一段不短的路,路上只听得脚步声和马蹄声,不闻谈笑言语声,气氛一直很沉寂。 ﹍﹍﹍﹍﹍ 龙德宫 “王爷,不好了,太子回宫了!” 御承的贴身侍卫杨易冲进龙德宫,急迫之下甚至没有事先征求一下御承的同意。 “那又如何?”御承略微蹙眉问道。 自从他的父皇被挟进了太子宫,御承就自动代父守宫,连日来都在龙德宫起居,不曾回康王府。尤其日前知道父皇已经从青青的手中脱离了太子宫,御承更是不敢马虎,密切监视着太子宫的一切动向,并稳稳地掌控着龙德宫,就等着时机成熟两方拉开阵势决一胜负。 是以,在御承这里,纵然有天大的事情,他都不会意外,又怎会忌惮御轩回太子宫?那太子宫原本就是御轩的阵地,御轩回去也是理所当然,没什么了不得的。 却不知,杨易接下来的话才是真正的爆炸性内幕。 “随同太子回宫的,还有一个白发老叟,据说是……”杨易说到这里不敢继续下去,有意识地偷偷瞟了眼御承的脸色,见御承半眯着眼等着下文,遂只得硬着头皮续道:“据说是皇上。(.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父皇?”御承尚未弄得太清楚。 杨易补充道:“不是,太子宫声称咱们皇上是假的。” “这并不新鲜。”御承凉悠悠地道。关于真假皇帝的传言,近来已经在朝中闹得沸沸扬扬,恐怕民间也有所震动了。 杨易不明白,自家王爷是真没听懂,还是装没听懂。 “王爷,关键是,他们说那白头发老叟是真皇帝。”杨易终于将事情彻底抖露出来。 御承倒是沉得住气,听了杨易的话,他完全没有表现出惊讶,或是别的什么,只是眼眸之中出现思索之色。 许久之后,御承竟然如此问向杨易:“你觉得,太子宫的说法站得住脚?” “奴才唯王爷马首是瞻。”杨易巧妙回答。 御轩是个聪明人,岂会听不出杨易的弦外之音?对于杨易的回应,他仅仅是细微地勾了勾唇角。 杨易以为自己的回答令主子不满,心生惶恐,不由得垂下了头。 “本王往常怎不知道你有这许多心思?既不想得罪本王,又可以不对本王撒谎。”御承模凌两可地道。 “奴才该死!”杨易听见主子似有怪罪之意,赶紧请罪。 御承从容地摆摆手:“罢了,不关你的事。” 虚应了几句杨易之后,御承开始思量着接下来该如何行事。的确,刚才杨易的回答十分明显。就连杨易都相信,在朝中坐镇数年的皇帝是假天子,更相信御轩带回来的那个才是真正的皇帝。否则,刚才杨易大可以回答,说他不相信太子宫中放出的言语。 就是因为杨易相信了太子宫的说法,才使得他不敢欺瞒主子,转而用发誓的方式巧妙的结束那个话题。 稍后,杨易又将玉湖发生的事情向御承说明。 其实,纵然杨易不说,依着御承的精明也早已察觉出了一点儿端倪。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父皇会单独行动,独自一人去玉湖,这么重要的事情应该早告诉他这个做儿子的才对。或许,父皇是想给他留条后路,暂时不将他牵扯进去。 所以,御承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自己父皇去玉湖所要解决的重要事情定然与那个“真正的皇帝”脱不了干系。换言之,御承心中也相信,被御轩和御墨带回太子宫的白发老叟就是真正的皇帝。否则,自家的父皇又岂能那般谨慎,悄无声息地去玉湖,不就是怕真皇帝的事情暴露于天下吗? 俗话讲,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御承觉得,自己父皇此行事败,除了父皇大意失荆州意外,许还有天意难违的因素。往常,御承其实不太信天意鬼神的,但这回……不知道为何,御承突然间有种心累的感觉。这可不是个好现象,如此消极的心绪是不该在这等关键之时出现的。 御承眸光一敛,重新恢复了原本该有的神态。 “走,随本王走一趟太子宫!”御承起身,冷静地吩咐。 主仆两人来到太子宫时,一大批为御轩御墨那两兄弟所信任的太医正聚集在太子宫南苑主殿内替病榻上的天命皇帝诊治。 “回禀殿下……” “康王殿下驾到!” 不等太医向御轩道出诊断结果,外面就传来御承来访的消息。 御墨听此消息,不明所以的眼神望向御轩。 “你在这守着。”御轩简短地交代御墨守住这里,自己出门亲自迎接御承。 如同上回来太子宫一样,御承身边只带了杨易。唯一不同的是,上回接待他的人是青青,而这次变成了御轩。 御轩和御承在南苑主殿外的厅房前迎面碰上。见面的一刹那,两人各自朝对方瞥去一眼,而后立在原地。 “我要面见父皇。”御承终于开口,便是这句。 御轩面无表情,道:“你口中的父皇,指的是被关押在北苑的恶贼吧。” 御承听了,眼角些微地挣扎了一下。很快,他冷冷地朝御轩道:“听说‘他’病得不轻,群医无策。” 很显然,御承口中的那个“他”字,指的是御轩的亲生父亲,也是那个本该坐在龙德宫指点江山的人。 “你最好祈祷他安然无恙,否则别怪本太子以牙还牙。”御轩对御承的态度较之前更冷了好几分。 “我可以说服父皇救‘他’一命。”御承道。 御轩冷斥:“哼!你太高估那恶贼的实力了。既非良医,何来去病救命之说。” “这么说,你非要父皇的命不可?”御承挑眉迫切逼问。 御轩道:“你若是来下战书,战书留下;你若是来替那恶贼求情,即可请回!” “我今日必须见父皇一面!”御承说罢,动手便攻击御轩。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御轩真没心思跟御承过招。见御承已经动手,而且出手之重,御轩闪身避过,当即唤来侍卫应付。 哪晓得,御承早有准备,攻击力度之大,令御轩的侍卫根本抵挡不住。 因秦羽和孟达两位得力下属被派去北苑看守假皇帝,青青回丞相府接皇后进宫,御墨在南苑照顾皇帝。现在太子宫能够应付御承的人,恐怕只有御轩自己了。 “你觉得自己是我的对手?”御轩冷厉地道。 “是或不是,打过了才知道。”这是御承首次向御轩发起最直接的挑战。 125 偏心的秘密 御轩和御承之间的打斗异常激烈,让太子宫那些个侍卫根本插不上手,就连御承的贴身侍卫杨易也只能站在旁边观战。(.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这两兄弟从太子宫南苑的主殿外,就直接打到了太子宫的后花园。 后花园边儿上有一片藕塘,时值严冬,藕荷已然销声匿迹,塘水结起了厚厚的冰,两人居然打到冰面上去了。 诺大的一片冰面上,两人都是滑冰的高手,横来倒去地筋斗翻得别提有多流畅了。 等到先前在南苑观战的那些侍卫急匆匆赶来藕塘时,却没见着两人再如之前那样激烈的打斗。鉴于以往的经验,众人都不敢太过靠前,只能远远儿地站在藕塘边儿上观望。 却见得,御轩和御承隔着区区两尺之近的距离,彼此冷目对视。 “现在没有别人,我想听句实话,你果真准备置父皇于死地?”御承问道,嗓音比脚下的寒冰更冷上几度。 御轩轻嗤一声,随即道:“他是你的父皇,不是我的。” “你有没有想过,鱼死网破对谁都没有好处,对江山,对社稷更是无益。如果你可以退一步,我甘愿让出太子之位,待父皇百年之后,你依旧是君临天下的帝皇。”御承陈明利害,希望能兵不血刃地解决目前的困境。 御轩扯了扯嘴角,道:“为了他,你倒是挺能牺牲。” 身为皇室权力的核心人物,御轩和御承都清楚彼此对于权势的觊觎。御轩更是不相信,依着御承的城府,他能轻易放弃对于皇权的角逐。 “你我都很清楚,我争不过你。”御承很少这样妄自菲薄的。 御轩却道:“不到最后,怎能定输赢?” “如今泰半的兵力都在你的手上,剩下的七零八落,很难在短时间聚齐。况且,即便聚齐也不定还会听命于我。我向来不打没底气的仗,这一仗也不例外。你要什么,尽管来取,就算是我的命,我也照给不误。只有一点,我希望能放了父皇。毕竟,这些年来,他也没对你怎么样。倘若他够狠心,就该趁你羽翼未丰之前铲除你。”御承用起了亲情攻势。 御轩淡漠一笑,满口讽刺:“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他不杀之恩?” “上一代的恩怨,就让他终结在上一代,切勿再继续蔓延,否则我御氏一脉,生生世世不得宁静。”御承一副忧国忧民之态。 御轩听到这里,更是嗤之以鼻。(.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如果我没看错你,今日这番话就不该出现在你的口中。”御轩冷冷地道。 对于御承这个皇兄,御轩怎可能不了解?御承绝对不该是这样先考虑家国天下的人,更不会先考虑别人,他该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前程。今日的御承,不能说反常,只能说很言不由衷。 “或许你看错了我。兄弟一场,就当卖我个人情,别太得理不饶人。”御承的眼中有着神伤之色。 御轩凝着御承许久,而后背过身,抬脚离开。 就这样曲终人散? 一场原本激烈的,非生即死的战争,就如此戛然而止? 御承望着前方御轩越来越远的背影,喊道:“你如此一意孤行,迟早后悔!” 因为御承的话,御轩离开的步伐短暂停顿片刻,脸上也闪过一抹嘲讽颜色。而后,他继续抬步离开,而且脚步较之前更快,更匆匆了。 “咻!”的一声,一支白晃晃的飞刀从御承的指缝窜出以箭速向御轩的后脑射去。 “铛!” 伴随着金属激烈碰撞而发出的刺耳声音,半空中飞溅出许多小火花。当响声暂歇,御轩手中的弹簧剑也回到剑鞘,而半空中飞溅的火花甚至还不曾熄灭。 他的剑,当真很快。御承不得不在心中感叹。 “这就是你想平息事件的诚意?”御轩不曾转身,只是稍稍侧头,性感的薄唇微微掀动了几下。 偷袭无果,御承也不着急,只略有些凄凉地道:“你果然防着我。” “你该知道,要赢不可能那么简单,那么轻松容易。”御轩这话没有温度,也让人听不出来他的喜怒何在。这话终了,他才缓缓地转过身,气定神闲地看着被自己远远挡开的飞刀。此时,那亮晃晃的飞刀正躺在地上,像是对眼前这对曾经的兄弟莫大的嘲讽。 御承却似乎听得很真切,因为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疑惑。他叹了口气,兀自走上前,捡起地上掉落的飞刀,见那锋利的刀刃往自己的掌心一戳。 见此,御轩禁不住皱起了眉头,眼中上过一丝什么。 然而,预料之中的殷红血腥没有出现,只见到御承摊开手,手心完好。 “你的剑是弹簧剑,我的刀也是弹簧刀。却别只在于,你的剑能伤人,我的刀却只能吓人。[.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说罢,将那把小飞刀攥在掌心,御承头也不回地朝着与御轩相反的方向去了。 此时,望着御承的背影,御轩那双如鹰似狼的黑眸沉了沉。 不知为何,更不知御轩此刻心境怎样,总之他虽然将视线放在了远去的御承身上,那目光却没有焦距,思绪似乎飘向了某个遥远的时空。 回到南苑主殿,自己亲身父亲落脚的地方,御轩首先得到的消息便是…… “属下们无能,竟让那恶贼被人救走,请殿下降罪!” 秦羽和孟达跪在御轩跟前,羞愤难当。这还是第一次,他们觉得自己没用,学艺不精,居然让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被救走! “退下!”御轩没有吃惊,更没有发怒,也没有出声追问详情,只是干脆利落地将自己的两位贴身侍卫给遣退了出去。 秦羽和孟达担心主子,连连望了御轩好几眼,这才在御墨的眼神示意下出去。 御墨见皇兄神态似乎不对,忙将屋内的太医都遣了出去,只留下他们兄弟二人。 “皇兄,你没事吧?”御墨不放心地问候,紧接着,不等御轩回话,他又追问:“不是去跟御承谈判了,谈得如何?他不愿意交出解药救父皇?” 因为御墨这席话,御轩眸光微动,但不曾出声回应。 御墨只得自己接下话茬儿,自言自语:“看来是没什么进展。” 话音一落,御墨的再度回到父皇的病榻前,满是担心地看着已经昏睡的父皇。宫里的太医都束手无策,何况民间大夫?当下,唯一能寄予厚望的就是,是否能从御承那边下手,或能间接从龙德宫那老家伙身上探出救父皇的办法。 “御承身上并无解药,更无治病良方。”御轩终于说话了,但声音极为平静,丝毫听不出心中有任何的波澜。 御墨听了,一脸泄气。 “宫里这帮太医是没办法了,一个个只会摇头,我们还得早作打算。御承行事极为缜密,皇兄切莫大意。适才他行调虎离山之计将皇兄引开,着人救走那老贼,足可以证明……” “三弟,我想与父皇单独呆会儿。”御轩没有等御墨说完,便打断了御墨的话,而后自己往父皇的床边走来。 御墨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去了,并且还有意替皇兄带上了门。 听到关门声,御轩立即“咚”地一声跪在父皇的床边,伏地叩头:“儿臣不孝,让父皇孤身在外吃尽苦头。虽然我们父子十几年不见,但儿臣心里还是明白父皇的。父皇并不是个意志不坚的人,绝对不会在逆境下经不住挫折而神智失常。旁人不敢说,但青青的话,儿臣不能不信。青青会些医术,她告诉儿臣,父皇其实并未中毒。” 从玉湖回来,之所以太子宫会拿出白发皇帝中毒至深而神志不清的结论,也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只是,御轩想不通,为何父皇的症状能这样配合青青向外界宣称的说辞,除非…… “适才,北苑失手,那恶贼被救,是否是父皇之意?”御轩依旧跪在地上,埋着头,兀自说着。却没有发现,原本躺在病榻之上的人缓缓地坐起来了。 “轩儿。” 依稀听到有人唤自己,御轩的心一阵颤动,慌忙抬首:“父皇?” “来,到父皇这儿来。”皇帝依旧是满头的白发,却没有在玉湖出井时的颓废和邋遢。眼前的他,看起来虽然年事已高,却是老当益壮,满脸慈祥。 御轩只觉眼前一亮,忙不迭地起身,坐到床边儿去。 皇帝满意地打量这眼前的儿子,越看越是笑得合不拢嘴。 “咱们父子有十几年没见了吧。朕的轩儿都长这么大了,朕像你这岁数时都已经君临天下了。”皇帝没有展现自己君皇的威严,或许是多年之后,习惯了平静,不再崇尚那种纵横天下的威严。 一种久违的,曾在心中渴望过无数次的父爱,终于再度拥有。御轩的心中岂不汹涌澎湃? “父皇为何要装病?”御轩调适好自己的情绪,暂时将亲情收好,问及当前大事。 皇帝笑了笑,道:“朕就困井下,不见天日,铁打的身子也吃不消。” “这么说,父皇是真病?那……” 皇帝和蔼地笑着,以笑容去抚慰儿子此刻震荡的内心。他不急着回应儿子的话,倒是先问出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跟你在井中救朕出来的,就是朕的儿媳妇?她可是百里丞相的爱女?” “正是。”御轩不假思索地回答。 得到儿子的肯定,皇帝满脸骄傲,口中还不停地喃喃:“这就是天意,这就是天意呐……” 御轩被自己的父皇弄得云里雾里,搞不清楚状况。 “当年你皇祖父果真是慧眼如炬,替你定下了这么一门亲事。既然那丫头能顺顺利利地当上太子妃,想必以后的事情也该是水到渠成。你不是问父皇为何病症全消?这都是那丫头的功劳。”皇帝对自己才见过一次面的儿媳妇,那可真是满意得不得了。 “青青的功劳?”御轩彻底被整糊涂了。 接下来,皇帝将实情告知御轩。 原来,当时在井中,在御轩找到那间乱石堡垒之前,青青就已经看穿了皇帝。并且,她还将自己随身所带的药物替皇帝稳住了心脉,更用内功替皇帝活气疏淤。因为青青自身所练寒气之功的关系,正好能运用自身独特的寒气,用以毒攻毒的疗法对在井下被困数年的皇帝清除其体内的阴湿寒冻之气。 御轩去到那间堡垒之前,在外听到的说话声,其实就是青青和皇帝的谈话声。当时,两人就已经商量好后面的事情。 听完了父皇的叙述,御轩真是莫可奈何。父皇果然是一代英皇,行事不拘一格。否则,他怎会宁愿相信一个刚见面的小丫头,而选择对自己的儿子隐瞒实情? “这么说,放走那贼首,确实是父皇的意思?父皇身在病榻,身边众人萦绕,如何脱身放走那恶贼?”御轩嘴里是这么问着,可心里似乎也猜到了点儿端倪,只是不太肯定。 皇帝仍旧维持着一脸的笑意:“轩儿,治国之道,不能太过嫉恶如仇。你要知道,水至清则无鱼。这一点,那丫头就比你强。当时朕一告诉她,要她帮忙化解宫内的事情,她可不曾说个不字。” “父皇所谓的化解,就是放走自己的仇人?”御轩的语气很不赞同。 皇帝道:“朕就是知道你不会同意,所以才让那丫头瞒着你。你可不许跟那丫头置气,全是父皇的意思。” 御轩心里闷闷地想道:自己哪儿能跟青青那小妮子置气?她不跟他置气就不错了。不过他确实得佩服她,这小妮子居然能这样旁若无人地横行太子宫,就秦羽和孟达二人的全力对付下不费吹灰之力地将人救走。 他想,她之前自告奋勇要回丞相府接母后进宫与父皇团聚,原来是别有所谋。只为脱身,而后有足够的时间去北苑救人。 “父皇这么着,是完全地偏向青青了?”御轩无奈地想道,父皇才刚刚回宫,居然也不青青给收服。可想而知,以后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个都将成为那小妮子的后盾,自己反倒要旁边儿凉快去了。 ------题外话------ 亲们,元旦快乐! 谢谢“uujjpdc”亲亲的票票,嘻嘻 126 放心不下 纵然之前御轩也在心中怀疑过,怀疑青青并未回丞相府,而是悄悄潜入北苑救走了那个恶贯满盈的老家伙。[.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不过那总归是猜测,并未得到证实,此刻亲耳从自己父皇耳中听到实情,总算得到了证实。 御轩不免唏嘘:“要在太子宫重重守卫下,不留痕迹地从秦羽孟达二人手中劫走人,除了她还能有谁?” “你这样说,朕便更放心了。”皇帝那双睿智的眸子里闪烁着欣慰的色彩。 最开始,皇帝其实在玉湖井下的暗道内被青青发现时,他也只是基于青青处变不惊的泰然沉稳才决定将大事托付于她。没想到,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他终于知道,这个丫头还有令人惊叹的强大本领,所以才有了后来太子宫内上演的一幕幕。 而当下,皇帝能从御轩的口中听到其对青青这样高的评价,心中不由得吃了一颗定心丸。他认为,那丫头此番回去,定然能安然无恙地将皇后接回宫中。 不错,青青在去北苑完成了皇帝交付的任务之后,又立刻赶回了相府,并非御轩以为的她根本没有回去。 是以,御轩才会在太子宫苦等到了晚上才见到青青。而陪同御轩一同等待的,还有刚刚重返皇宫的皇帝。 自打之前被御轩发现了自己的秘密,皇帝对于御轩也不遮掩了,索性打开话匣子大大方方地与御轩交谈,问及他不在皇宫的这些日子以来,朝廷发生过的所有大事。 御轩心中全记挂着青青,哪儿有父皇那份儿闲心天南海北地闲聊? “父皇,青青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御轩终于忍不住了,开口直接问向皇帝。 皇帝含笑望着儿子,捋着胡子,摇着头。 御轩虽然不至于急得在屋内转圈圈,可眼中那种焦急还是逃不过皇帝的老眼的。 “轩儿,坐下等,不急。(.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皇帝好心用眼神指了指床边儿的位置。 御轩这会子怎么坐得下?无意识地起起坐坐,折腾了半晌,他又问:“她不是去北苑劫人了?人都被她救走了,她怎会还不回来?” “或许她怕你知道真相后,怪罪于她,所以不敢前来?”皇帝佯作思索状。 御轩抿紧薄唇,虽不服气,但很诚实:“她会怕儿臣?” “哈哈哈……”皇帝开会畅笑。 御轩见父皇笑成那样,更加怀疑他知道内情,不禁从齿缝中蹦出一句话:“父皇这么快就被那小妮子收买了?又是她让您不告诉儿臣她的行踪?” 害他白白等了这么久,等得心里直发慌。 “你这小子,怎么能是‘收买’?你父皇能是轻易被收买的人?”皇帝似乎在故意看御轩的笑话,所以紧捂着不说,非得要看儿子急成热锅上的蚂蚁。 御轩不得不说:“父皇果然好心态,经此大劫,还有心情跟儿臣开玩笑?” “嗯?”皇帝挑挑眉,用满带疑问的鼻音回应。 御轩再度抿嘴,眼中也透着两束厉光。 “这就生气了?如此沉不住气,难怪你不是那丫头的对手。”皇帝没看到儿子被牵挂担心折磨得不成人形,实在很是遗憾。这会儿见儿子强势地装回了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酷样,不由大摇其头。实在没什么意思,这小子表情单一,着实无趣儿。在暗井之下呆久了的皇帝,认为还是青青那种鬼机灵的小丫头更有趣儿。 御轩知道父皇这会儿在等着看自己的笑话,所以也很不情愿与父皇继续交谈下去。不过,当下正值关键时刻,御轩也不敢离开这北苑,否则一不小心会让父皇置于危险之中。 因为担心青青,御轩也没心思跟父皇多聊别的东西。(.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再说了,父皇的智慧并不在他这个当儿子的之下,所以对于回宫后的种种,父皇或许已经有了打算。所以,御轩也不必特别担心,也就不用过多的去追问。他只需要按照自己的计划进行即可,若与父皇有出入,到时父皇定会及时提出来。 一切仿佛都在朝好的方面发展,可御轩的心中确实七上八下的。 接下来,两父子间不再言语。 皇帝总是不时用探索的目光瞥瞥儿子。 御轩则是完全没心思去关注皇帝。 终于,两父子在这样怪异的静默气氛中呆了一个时辰,御轩憋不住了。 “父皇,您说,青青不会是让人给劫持做人质了?”御轩脱口问道。 “你不是说了,那丫头功夫好着?她不给别人添乱就不错了,还有谁敢捉她做人质?”皇帝反问。 御轩没被父皇而搪塞回去,而是用怀疑的目光望向自己的父皇,稍后,出声道:“若是她故意上钩呢?” “那丫头有那么傻?故意伸着脖子让人劫持?”皇帝轻笑道。他这儿子,看来是真被那丫头给制服了,不然不会这样急得火烧眉毛似的。 御轩可不好打发,直直地盯着自己的父皇好半会儿,又问:“龙德宫那个老家伙,身后有御承和庄妃从旁出烂点子,心思不少。难保他不会得寸进尺让青青护送他出宫。” 皇帝想想,倒是真有这种可能,遂很赞同地点点头。他这一点头倒是没什么,关键是搞得御轩心里惶惶。 “那是自然。”皇帝颔首,又道:“若不让那丫头带他出宫,只放他出北苑,他能在你布下的天罗地网下安然逃生?” “这么说,青青还真是护送他出宫了?”御轩分析到了这里,气不打一处来,竟不自觉地拔高了音量:“父皇,您怎么如此大意!若是青青护送那厮出去而遭遇不测如何是好?以青青的轻功,这么长的工夫,她就是来回绕着京城游两圈儿也该回来了!可都这会儿,连个人影儿都没有!” “你这是在跟父皇置气?就因为百里那丫头?”皇帝拧紧了眉头,消失了十几年的帝王威风再现脸庞。 御轩正色道:“并非儿臣有意冒犯,当次危急之时,父皇不该让她涉险。” 皇帝听了,了然一笑。 “既然如此担心她,你索性出宫找她去。”皇帝倒是无所谓,根本不将宫内重重威胁放在眼里,大不了他再躺会榻上继续装病去。 可是,作为儿子,御轩不能不将父皇的安危摆在前面。 一边儿是妻子,一边儿是父皇,御轩实在分身乏术。青青尚有武功防身,而且也不定会遭遇危险,反倒是父皇若离开了他的保护,很容易就遭遇毒手。 是以……即便御轩再如何地担心青青,他眼下也是不能离开北苑的。 于是乎,等着屋子内里的御轩,不敢擅离职守,只能风风火火地在屋子里转着圈圈儿。 皇帝的眼睛都快被御轩给闪花了,就看见御轩一个劲儿地在他身边晃来晃去,着实很费眼啊。 “不是让你出宫找她去?与其在这里胡思乱性,何不直接出去寻她?”皇帝作势要躺会榻上继续昏睡,意在腾出空儿让御轩出去。 “您知道儿臣有不能走的理由。”御轩闷闷地道。 皇帝趟在那个厚实的圆柱形明黄针头上,闭眼假寐。 御轩继续在屋内坐立不安。心中老是想着,青青会不会遭人暗算?会不会一时心软,不察之下中了那老贼的奸计?又或者是,御承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脚? 不行!他得派人去探探! “来人!”御轩惊风急火地朝门外喊道。 先前御墨因为想挪出更多的工夫,让自己皇兄又足够的空间跟父皇独处,所以领着一大帮子的太医出了北苑主殿,一直走到北苑外的大院子里静候命令。 御墨以为,皇兄再怎么思念父皇,依着皇兄的脾性,躲在主殿内将父皇打量个一二个时辰,对着榻上的父皇发泄几句闷在心中多年的牢骚也就罢了。却不曾想到,皇兄单独跟父皇一呆就是将近一日。 等到御墨在院子里都等得磨皮擦痒,闲得数脚下的落叶有几片时,耳朵里终于听到了皇兄的呼唤。 “皇兄,什么事?是不是父皇怎么了!”御墨冲将进来,劈头就急问父皇状况。话声落下,他才看到自家父皇还安安稳稳地躺在榻上,这才松了一口气。 御轩立马不客气地使唤起御墨:“你带上秦羽孟达二人,立刻出宫,分头从各宫门出去寻找你皇嫂。” 又是那丫头?御墨彻底泄气了。 “她武功那么高,皇兄你也是见过的。她若想溜,小弟我哪儿是她的对手?”这种差事,御墨很是不情愿接纳。 “你武功虽没她好,可也算不差。你皇嫂是个心软之人,你只要稍稍在她面前认个错儿,便万事无碍了”御轩觉得自己真是苦闷,这么快就被夹在中间了。 父皇刚经大难,难免敏感一些;御墨又是闲惯了的;青青更是表面温和,其实内心强硬得很。想想,这伙人中,无论哪一个都是他惹不起的。 “认错儿?皇兄,小弟没听错吧,你让小弟给那丫头认错?小弟错在哪儿了?”御墨大呼受不了。自家皇兄真是越发地过分了。 听御墨这口气,很明显,他绝对不愿意因为青青而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到处找。 御轩只能退而求其次:“那你看好父皇!” 说罢御轩扭身一转,抬起脚步冲向门口。没人替他找,他自个儿找还更放心! 岂不料…… “你这是去哪儿?” ------题外话------ 新的一年啊,亲们票票鼓励下咩…… 大结局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 御轩正要出去,还没挪开两步,就听得门外响起了熟悉的女音。 他抬头望向门口,竟是自己的母后。 “母后?”御轩是真没想到,夜已深了,母后还能连夜进宫。 皇后漾着满脸温和的笑容,步履款款地走了进来,也没顾得上招呼御轩,便径直往屋内那张宽大的楠木大床而去。 御轩站在原地望着母后,却被身后伸来的一只柔荑给拉开。 “你作甚去了,一整天没有消息?”御轩见捉住自己胳膊的人是他心心念念人儿,话就多了起来,蓄了一整日的担忧便似绝提之水泛滥开来。 青青没急着回应御轩,而是将纤细白嫩的玉指抵在自己唇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将御轩默默地带出了北苑。 御轩一走,皇后走向床榻的脚步越发急切了。 同时,原本躺在榻上假寐的皇帝,此时也察觉到了皇后的靠近。多年不见她,他的心中又何尝没有思恋?他只觉自己的心猛烈震颤了一下,而后慢慢睁开眼来,屏住呼吸缓缓坐起身。 “娴儿……”皇帝微红湿润的双眸紧紧地望着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的皇后,那份儿在漫长岁月中被收集埋葬的挂念骤然间爆发出来。 皇后那张不曾缺失过优雅仪态的脸庞,此时正挂着两行晶莹剔透的热泪。那泪珠儿滑落至脸颊,正要滴入了两腮旁因微笑而若隐若现的两个酒窝里。笑中带泪,说的不正是她当下的状况么?这笑,是发自内心的笑;那泪,是喜极而泣的泪,两者同样都是幸福重逢的见证。 有多少年了,所有人都不知道,原来皇后也会开心的笑,也不知道她笑着是会露出两个浅浅酒窝的。或许,这么多年来,妹妹对着铜镜顾影自怜时,她自己都不曾发现,自己原来是可以这样幸福而含蓄的笑。 “珏,是我。”仿佛过了许久,皇后终于出声回应了皇帝,只是那言语嗓音中有着难以掩饰的哽咽。 皇帝作势便要从床榻上下来,皇后一个劲儿地冲了过去,又将皇帝摁回榻上。 “娴儿,这些年,你受苦了。”皇帝一把将皇后搂进怀中,使劲儿地去用自己的脸蹭着她的。 皇后倒是没有大哭,只是一个劲儿地流眼泪,嘴角始终微微地上扬,依旧不曾丢弃她一国之母的风范。听到皇帝关心的询问,她轻轻摇了摇头。 见此情形,皇帝轻吁了口气。 “怎么了?无端的,叹什么气?”皇后从皇后的怀中挪了出来,满是不解地看向皇帝:“哪儿不舒服么?” 皇帝摇头,动情而自责地道:“当初以为能给你一世荣华,没想到当年执意将你娶进太子宫,却是害了你。” “你我之间,需要如此计较得失吗?当初嫁给你,就知道后面的路不好走,只是……还是低估了宫里的险恶。”皇后在安抚皇帝的同时,也尽量在短时间将自己的情绪调试过来,后急忙转移话题:“不过你放心,轩儿跟青青绝对不会步我俩的后尘。” 皇帝听了这话,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松开了手臂的力道,将皇后轻轻地拢在怀里,似是释怀似的吐了口气,叹道:“是啊,轩儿不是朕,那丫头也不像你。” “轩儿个性执拗,的确不像皇上思前虑过,顾虑太多。至于青丫头,倒是比我更有能力驾驭这后宫。”皇后颇为服气地分析,过了,又笑道:“所以我才说,他们小两口儿不会步咱们的后尘。” 皇帝颔首,喃喃道:“那丫头朕也喜欢,倒是真有几分能力。” “这不,要不是她,我这会儿也不敢连夜从相府出来。”皇后附和道,见皇帝默不作声,她又道:“至于御希,你真就这么放过他了?” 皇后口中的御希,就是那个谋朝篡位的假皇帝,亦是皇帝御珏的孪生兄弟。 皇帝双眉一闪,惊问:“娴儿的意思是?” “我没什么意思,一切照你的想法来。”皇后诺诺地道。 皇帝听罢,猛然间心头一震,如梦初醒。 “在这件事上,朕的确有失思虑。对御希最有处置权的人,应该是娴儿你。”皇帝万般愧疚。 皇后的两腮处微微地闪了个不太自然的纹路,那表情透露着些许的自嘲。 皇帝见罢,心中自是不是滋味儿,赶紧地又向皇后道歉。 皇后却赶在皇帝出声前先封住了他的嘴,只道:“果真是父子,你刚才所述这番话,不久前轩儿也曾向我说过。” “是么?”见皇后没有生气和不快,皇帝放下心来,并点头称是:“也是,若非考虑到你的感受,以轩儿的脾气早就容不下御希。” “这倒也不完全是。当初轩儿也曾动过念头,只因念及你生死不明,不敢断了唯一的线索。”皇后补充道。 话音一落,两夫妻都没有再接下去。 气氛变得静默起来,但并不让人感到有不舒服的孤寂和尴尬,却是无声胜有声的静谧罢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皇帝欲言又止地唤了皇后一声。 “娴儿……” 皇后竖着耳朵仔细听着,等着皇帝继续下去。不料,等了许久依然不闻下文。于是,她用疑问的表情探向皇帝。 皇帝的嘴角轻微地蠕动了两下,终是没有说出话来。 然而,皇后却在皇帝那副吞吞吐吐,犹豫不决的表情中读出了一些讯息,不由无奈地微笑,反问道:“以前你不这样的,在我面前,还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吗?” “娴儿说哪里话,咱们夫妻之间从来坦诚,怎会还有不能启齿之事。”皇帝自圆其说,表情也放松了些。不过,从他那微微蹙起的眉头中开始可以窥见其此刻心中的复杂。 皇后苦笑。 见皇后那般在意敏感,皇帝更不知道如何开口了,只怕自己一个不留心措辞不慎而伤了她敏感的心。 世间之事往往如此,原本心无嫌隙,却总因为误会和误解而让彼此之间产生隔阂。 其实,皇后何曾在意皇帝是否措辞谨慎,是否措辞准确?她要的,依然只是心上人的坦诚。也正是因为他的顾忌,才让她心中泛起许多不好的揣测。 幸好,很快她就想明白了。凭着她对他的了解,她约莫能够猜测得到他或许大抵是因为在顾全她的感受,所以才会欲言又止。 是以,她主动打开话匣子,试着去忖度皇帝未出口的话语究竟为何。 只听得,她淡淡地问道:“你在意我跟御希之间有无瓜葛,是吗?” “不!”皇帝反射性的回应,很干脆,几乎是不假思索,这足以让皇后相信他的话的确出自真心。随即,他也确实看到皇后那张风韵犹存的脸上浮现会心的笑容。至此,他才接着问及了自己真正想要问的话题:“御希可曾为难于你?” 原来,他一开始就想问:御希是否对皇后造成过什么伤害?倘若御希对自己的皇嫂太过分,而身为丈夫的御珏还一意孤行要放御希一马,是否对皇后不公平?毕竟,之前皇后问及对御希的处置时,她的神态确实不够自然。 “他怕身份暴露,不敢跟我亲近。况且……”皇后的话没有说完,似有保留。 皇帝很着急地追问:“况且若何?” “况且,以我们之间对彼此的熟悉,我会看不出‘他不是你’?”皇后了然地反问。 皇帝赫然一惊。 “你知道?”皇帝果真意外。因为他和御希实在长得太像了,并且他和御希孪生兄弟的事情,先皇有过交代,所以不曾公开过。皇后又怎会想到自己身边的人何时换了?毕竟,后来宫中有了一个庄妃,所谓的“皇帝”也不可能日日去凤翔宫。就连朝中那些大臣整日地与“皇帝”见面也不曾发现任何破绽,而很少与“皇帝”接触的皇后却能轻易查出端倪? 皇后无奈地一笑,续道:“要不,你真以为我会跟别的女人争宠?” “什么意思?”皇帝一下子没有绕过弯儿来,只因皇后的话实在跳跃太大。 皇后凝视着皇帝半晌,最后才幽幽地道出心中藏了多年的心里话:“若你移情别恋,专宠庄妃,以我的脾性,能厚着脸皮讨好你?” 的确,这话说到了点子上。 皇帝颔首。是啊,皇后外柔内刚,也是个清高倨傲的主。当年他追求她,娶她也颇费了一番心思。那般清高的她,会容忍自己的夫君日日与别的女人纠缠不休?甭说是要她跟别的女人争宠了,即便是她这皇后正妻的位置,说不定她也早就丢弃不要了。 见皇帝似乎听进去了她的话,皇后心内微微地松了一口气。 虽然明白,皇帝已经想清楚了些许事情,但皇后还是没有急着阐释余下的话,直到皇帝将一双布满疑问的眼眸对准她。 “既如此,你何必委屈自己与御希虚以委蛇?”皇帝觉得自己果真是低估了一个女人的忍耐力。 皇后吁了口气,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扯了个笑容。当年,她不只是一个失去了丈夫的女人,重要的她还是一个孩子的母亲,在儿子还未长大,还未足够强大之前,她除了忍耐,除了演戏,如何去蒙蔽那个篡位者的眼睛?若仅仅以她个人意愿,她当然愿意在第一时间将御希碎尸万段,不过她不能那么做,否则害了自己是小,毁了儿子便是大过了。她必须蛰伏待机。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良久,皇后终于被皇帝探究的眼神所唤醒。 于是,她轻声道:“我虽与御希虚以委蛇,可他也不是个傻子,不会让自己有机会被他捉到把柄,自然会尽量减少与我的接触。我和他之间,永远只是叔嫂关系。” 虽然皇帝曾经告诉过自己,不介意皇后与御希这些年来的阴差阳错,可是当他听到皇后亲口承认与御希之间别无逾矩,他的心中还是不免跳耀着兴奋的火花。毕竟,身为一个男人,不论基于何种原因,总之还是不愿意自己的女人被人染指,纵然是他的亲兄弟也一样。 “娴儿,是朕小人之心了。”皇帝有些羞愧。 皇后明白夫君未曾言明的余下话意。却见得,她露了个看似艳丽,却又给人温和感觉的笑容。 她说:“我不介意。倘若你没有‘小人之心’,我倒是会介意,因为那就说明你心中没我。是自私的,只属于两个人之间的,若掺了沙子自然不舒服。” “谢谢你的体谅。”皇帝第一百二次感概自己娶了个善解人意又明事理的好妻子。 皇后依旧是那般温婉,满脸娴静,正如她的名字一样。 皇帝也终于彻底放心,知道皇后不会有别的想法,遂大胆地绕回去将之前没有解决的问题摆出来:“你觉得,我这样处置御轩,是否有包庇之嫌?” “真要我说实话?”皇后不确定地问了句。 皇帝满脸认真,慎重地点了点头。 皇后这才继续道:“俗话讲,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御希窃国是实,怎么处置都不为过。你让青青就这么轻易地放了他,不光轩儿心中不平,恐怕朝中那些忠于你,忠于轩儿的大臣知道了也不答应。” “是啊……”皇帝的话音显得沉重了。不错,也就是顾虑到这些,所以他不敢将这事儿交给儿子们去处理。未免儿子们一气之下对御希不利,所以他才先下手为强,将青青捷足先登。 “不过……”皇后的突然转折,让皇帝眼睛一亮。当皇帝从沉重的心绪中脱颖而出,再次将视线望向皇后时,她这样道:“不过,我清楚你的脾性。你和轩儿都是眼睛里揉不下沙子的正直之人,见御希犯下滔天大罪,你心中指定比我更想将他千刀万剐。你之所以没有这样做,一定有你的原因。” “娴儿……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皇帝许是太久没有被人这样无条件地信任和关怀着。突然回到有爱人体贴的日子,顿觉满世界都是幸福的,即便是以往的不幸也似乎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不许再说这个‘谢’字。”皇后娇嗔道。 皇帝会心一笑,是啊,他们之间何须这般见外? 想了想,皇帝道:“当年纳庄妃为妃,实在是有逼不得已的苦衷。没想到,最后却因此而酿成大祸,是我对不住你。” “当初纳她为妃,你也曾征求过我的同意。个中内情,我与你一样清楚。我明白你不会为美色所动,喜新厌旧。至于后来的事情,既非你愿,你也是受害者,我怎会怪你?”皇后重新偎进皇帝的怀中,感受到他的温暖,从此忧愁不再。而今,儿子已然长大,且能够独当一面,本以为已经失去的最爱也奇迹般地回到自己身边,上天待她也算不薄了。 “人都说,女人的嫉妒心可以让人发狂。可娴儿你,面对‘皇帝’一个有一个娶进宫的嫔妃,竟能保持清醒的头脑,看清一切,若换做别人,只怕会毁天灭地,酿成恶果。”皇帝叹道。 当然,以皇后国母的尊位,她若吃醋拈酸,怕就不是社稷之幸了,更诚然她柔弱的外表遮掩下藏着一颗无坚不摧的心,腹中丘壑更是让男儿也犹且不及。她若想成为阴谋家,颠覆天下,一个庄妃又怎会是她的对手?何须承受庄妃十几年来的羞辱? “你太不了解女人,为了孩子,女人的肩有时候可以扛起万斤重担。”皇后轻描淡写地道。 皇帝微笑,不否认,现在的他彻底明白了这个道理:“辛苦你了。” 一对历经风雨的夫妻,在他们的眼中,或许很多事情也不那么重要。往事如烟,谈论起来,也不过是云淡风轻的聊侃罢了。 现在对于他们来说,最重要的是,往后面看,将来的事情才是他们最需要考虑的。 所以,皇后侧过头,抬眸这样问着皇帝:“你真准备一直装病下去?” 皇帝爱恋地拢了拢皇后,过了好一会儿,才调试好心情,收起心中所有的感动,谈及当前形势:“你为轩儿做了那么多,我这个当爹的倒是没为他付出什么。从今儿起,这烂摊子就交给我处理,我不能给儿子留下一片满是疮痍的废墟。” 事情既然由他而起,他就有义务平息。他要还子孙一个太平盛世! “轩儿有足够的能力自保,这一点儿倒是不必让我们操心太多。”皇后满是骄傲地道。说此话时,她的目光中都透露着自豪和欣慰。 皇帝一边儿抚着皇后的头,若年轻时那样给予她安心的感觉, “这是我跟御希之间的纠葛,不想绵延下一代。再说,先皇在位时也对我有过教诲,我不可能违逆他老人家的圣意。”皇帝话虽不重,但其中已经明显的透露出了他宽待御希的重要原因。 “既如此,便依了你吧。”皇后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只是:“不过,我约莫从青丫头的话中听出来,御希似乎更独孤九成那伙逆贼一党,意图对百里家族不利。若真是这样,轩儿为了青丫头,绝对不会对御希手软。” “轩儿是不会,但青丫头会。”皇帝很有把握,又道:“那丫头有法子治轩儿。” “这倒也是。”皇后附和,而后两夫妻会心一笑。 “哈哈哈……” ﹍﹍﹍﹍﹍﹍ 青青拽着御轩出了北苑,然而径直往他们的院落而去。 直到回到他们的房间,青青这才送开抓在御轩胳膊上的纤手。 “你木头啊,不开窍,你爹娘好不容易才见上面,你在旁边儿当什么电灯泡?”青青蹙着眉头数落着。 御轩被青青耸到屋内圆桌旁的一张椅子上坐好。 微微地拧了拧眉头,似乎是因为她的话中词意听起来有些陌生和怪异。 “真是,直盯着我干嘛?我脸上又没灰!”青青没好气地道。 随后,她就懒得再理会御轩,自个儿唤了自己的贴身婢女翠儿打水过来,洗洗漱漱一番之后又吃了些点心夜宵,最后兀自闪到 榻上打坐练功了半个时辰后,毫不犹豫地睡了。 自打御轩进了房间,就一直没说话,只顾着听她念了几句,然后又见她忙前忙活梳洗打坐。原以为,她忙完了会想起来要跟他聊上那么两句,多少也得安慰安慰他担惊受怕了一整天的心。可谁成想,这小妮子忙活完了,居然直接倒头就睡? 真是好没趣味儿! 御轩感觉自己被冷落了,拉着脸,闷闷不乐地也上了榻,就偎在青青身边儿躺下。 这会儿,她已经假模假式地开始了均匀了呼吸。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反正御轩是早已吃过无数次暗亏了,每每见她睡着,他本来想趁机偷香窃玉一番的,最后都以失败告终。并且,他每一次的失败都会给自己造成不小的损失,往往会被小妮子冷落好久。要是在平时,他自当是不会这种时候去招惹她的,因为她才睡下去没多久,就算不是装睡也还没有达到深睡的程度。 然而,今夜情况不同。 他若不去制造点儿小插曲,她估计就要这样跟他冷战到天明了。最重要的是,天明以后还不知道他能不能和她有一场平心静气的交谈。 因而,他将决定不君子一回,将自己写满邪恶的唇给凑了过去。 “啪!” 竟不料,他的唇离她的小脸儿都还有好几寸的距离,嘴巴上就被人给扇了一巴掌。 “你干嘛呢?大半夜不睡觉,当采花贼?”青青没有睁开眼,眯着眼睛喊道。 终于有了反应了,不错,不错。御轩在心中忍不住小小地雀跃了一番。 “你还没睡?”他假装惊讶。 青青撅撅嘴,睁开眼来,慢慢地坐起身,偏过头,居高临下地望着依旧躺在榻上的御轩。 被青青那双晶亮的美眸一盯着,御轩如愿以偿地获得了注意力,也跟着坐起身来。 见小妮子爱理不理的,似乎对他还有点儿小意见,他只能自己主动积点儿,于是问道:“龙德宫那老家伙哪儿去了?” “你这说法就不对。”青青似乎有意回避话题,顾左右而言他:“你爹已经回宫,那老家伙仓皇而逃,现在能入住龙德宫的人应该是你爹。你这样称呼你爹,是不是大不孝?该遭天谴?” “你知道我说的谁?”御轩拢紧了眉头,不满意青青打马虎眼儿。 青青翻了个白眼,淡淡地道:“他已经成了过去式了,你提他做什么?现在能撼动朝纲的人是你和你父皇。” “放虎归山必留后患。”御轩承认自己不是个仁慈的人,至少对敌人,他绝对不会太仁慈。 青青的眼中闪烁着几许诘问的色彩。 御轩正了正眼色,目光锐利。 看来,这家伙今天若没得到个满意的答案,他是不准备善罢甘休了?青青见御轩这副神态,不由在心中忖度道。 “这个问题,我们以前不是商量过?对那假皇帝最有处置权的人是你父皇,母后,而不是你,也不是我。至于说,是不是放虎归山留后患,也不需要我们两人在这里瞎操心吧?自有你父皇做主。”青青一派词严地道。 御轩也很固执,不是个好打发的主。 他轻而易举地就找到了反驳之言:“那是父皇生死不明之时的理由,而今父皇安在,母后无忧,我如何不能动他?” 再说了,若不动那老贼,御轩根本不知道现在还能从哪里入手追查出解开百里一族恶咒的法子。但是,他不会将这个重要的理由告诉小妮子,不然他相信,小妮子很有可能会自断后路。今日白天,她居然瞒着他替父皇放走关押在北苑中的老贼,便足可说明她已经不再将百里家的事摆在朝廷之前。 可是,对于御轩来说,他还是希望小妮子仍旧以她自身的安危为重。 “你要动他,也得看你父皇同不同意?”青青卸下了刚才的强势,这会儿变得懒洋洋地。她是真不想浪费时间跟御轩去扯那些乱七八糟的人物。 “父皇离朝多年,不清楚朝中状况,这些事不必惊动父皇。”御轩霸道地道。 “不必?你应该搞反了,是不必惊动你才对。你假皇帝跟你父皇那是亲兄弟,你想杀了你爹的亲兄弟,你的亲叔叔?甭管他错得有多么离谱,也甭管他干了多么十恶不赦的臭事儿,你以侄杀叔都会背上洗不清的恶名。你以为,你父皇母后会容忍你这么自毁前程?”说着说着,青青又忍不住言语激烈起来。 御轩纵然是不在乎那些冠名堂皇的理由的,不过他倒是真为青青能够替他设想这么多而受宠若惊。 “这就是你放走那老家伙的理由?”御轩那双英气的剑眉不自觉地倒竖起来,更多了几分威严和跋扈,让人望而生畏。 “是,但不全是。”青青大方承认,一点儿也不扭捏。 御轩只是短暂地沉默片刻,依旧不死心地追问:“是你护送他出宫的?你将他带去何处了?” “真是跟你说不通!合着我刚才说的话,你一句没听进去?算了,你爱怎样怎样,我懒得管了。”说罢,青青索性再度倒回榻上,偎进被窝里,蒙头大睡。 御轩见自个儿将青青给惹恼了,心里也不免自责,怪罪自己用词不当。哎……看来,今晚又是无所收获了,而且还会让小妮子很久都不搭理他,果真是得不偿失。 “哎!我该拿你怎么好?”临睡前,御轩轻声细语地喃喃了一阵儿,随后才缩进被窝里去。 他是没发现,身旁的小妮子,熟睡中嘴角却翘起了一丝弧度。 ﹍﹍﹍﹍﹍﹍ 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御希自从被青青救走,便再没有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以御轩太子宫找人的工夫,居然会遍寻不着,甚至找不到一丁点儿的线索。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销声匿迹了?这听起来,似乎太玄乎。 难道是因为皇帝的暗中庇护?不,皇帝刚刚回朝中,势力未稳,他去哪儿找那么大的势力出来暗中庇护御希? 距御轩所知,父皇能够倚赖的人,就是青青。可这小妮子最近根本没有什么动作,又怎会是她的因素?再者,就御轩最近的观察,小妮子似乎对于失去老家伙消息这事儿也挺纳闷儿的。 难道,小妮子的惊疑表情是装出来的?事实上,她知道内情? 也许,因为御承的缘故,让小妮子暗中派了百玑宫的人在外保护老家伙? 一大堆的猜测,疑问,涌上御轩的心头。可是他无法在青青那儿求得答案,所以心中便更加地焦急起来,恨不得立即找到问题的突破口。 所有跟青青接触的人,父皇,母后,甚至丞相府的人,都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反而,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物主动找上门来。 这是父皇回宫后的第十天,也是御希那老家伙被救走后的第十天,御承找上门来了。 “你来做什么?”御轩看见御承出现在自己书房的门口,眼中不经意地流露出一丝惊奇。 印象中,这是御承少得可怜的,为数不多的对御轩行礼。按说,以尊卑来讲,他是亲王,御轩是太子,见了面,他的确该给御轩见礼。不过,他居长,又先被封王,所以习惯了与御轩平起平坐。 今儿个……罢了,不提这些,御承稳了稳心神,道:“我要出宫了。” 出宫? 御轩没有出声,只是眼神稍稍有了点儿变化。 自打父皇回来之后,朝中发生了一系列的变化,朝臣们也大抵接受了真假皇帝的事情。不过,站在父皇的立场不希望将事情闹大,不希望皇室内部的事情引来百姓非议,所以并没有向天下公布太多的细节,只是以御希老家伙潜逃在外为最终结果。 而对于御承,父皇并未将之御希之子的身份公开,所以如今他依旧是大皇子,尊贵的康亲王。换言之,御承短时间内是不会有危险的。那么,他为何急着要在此时离开皇宫,离开权势的中心? 以御轩对御承的了解,御承不像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物。依照御承的个性,他不是应该在此时父皇重返朝廷,地位不稳之时发动攻击么?语气平白丢失皇位,御承若孤注一掷,以他的才华城府,不定会没有胜算。这些年,庄妃和御承也暗中培植了许多势力,不是? 不战而降,这绝对不是御承的作风! 也许是早料到御轩会有现在的反应,御承表现得很镇定,无比虔诚地道:“待青青回来,希望你能帮我谢谢她。” 谢小妮子?难道真是小妮子从中帮衬? 御轩的心拧得更紧了。倘若真是小妮子,那他岂不要跟她作对? 心中虽然着急,面儿上他却不露声色:“要谢你自己谢去,何不经我之口?” “我找了她,没找到,只能委托与你。相信以你的为人,不可能这般小肚鸡肠,连传个话都不愿意。”御承试图激御轩。 御轩扯扯嘴角,不甚在意。 御承继续道:“时至今日,我无力与你抗争,你难道还为难一个落败者?” “你可以让别人转达你的谢意。”御轩面无表情,冷声冷气地道。 御承苦笑:“不经过你这关,由他人转达,倘若落到你的耳中,岂不让你和青青之间生出许多嫌隙?青青对我有恩,我不能对不起她。与其让你胡乱猜疑她,不如我亲自来太子宫,将事光明正大地讲给你。” “我倒不知,你什么时候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难道你就觉得,你这趟来太子宫有欲盖弥彰的嫌疑,越发地让我对你们之间的事情起疑?”御轩满口讽刺的腔调。 诚然,话虽如此,但其实在御轩的心目中是绝对不可能怀疑青青投奔御承,帮衬御承的。只会让御轩琢磨青青会否受了自家父皇之意行事?自己到底该不该将追查的这重心指向小妮子? “你若这么想,那我无话可说,告辞!”御承微恼,扭身便走。 留下御轩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御承此次前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就因为一个道谢?不,若真是诚心道谢,随意邀请小妮子出宫去康王府,他又不是没干过这样的事情,今日倒是装模作样起来了。 御轩原以为,御承已经够离谱了,不想,接下来的事情,更是离谱。 因为御承来太子宫逗弄这一茬儿,让御轩心里甚是憋屈,实在无心公务,便抬脚出去透透气儿。 没想到,走着走着,他居然到了凤翔宫。望着母后宫门上方那块诺大的“凤翔宫”金匾,御轩犹豫着该不该进去,却被凤翔宫的宫女发现。 宫女的请安声传了开去,声势闹大,御轩是非进不可了。 一路进去,在母后的寝宫外叩头等召。以前御轩是没有这习惯的,是因为青青教训了几次,他每每来时总会不自觉地遵守青青的命令。 “是轩儿吗,快进来!”皇后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事实上,自打皇帝安然回宫,皇后就一直持续着这样的好心情。 相比之下,情场不太如意的御轩见了母后这般容光焕发,是又喜又酸。喜的是母后终于重拾欢笑,酸的是自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完全虏获美人心。倘若小妮子对他,能像母后对父皇那般贴服,就算要他把天下的神仙都拜完,他估计也不会说个累‘字’。 想到这里,他又兀自摇头自嘲。他这是怎么了,小妮子就是小妮子,独一无二的,难道要将小妮子便成母后第二?不,他不愿意这样,宁愿小妮子跟他对着干,至少不会让小妮子受委屈。所以,她强悍点儿也好! 短短的几步路,御轩脸上的表情却变了又变。 皇后自是不会忽视儿子脸上任何一丝细小变化的。 “怎么,青丫头又不见了?”皇后不以为意地问道。自从知道了青青百玑宫宫主的身份,以及青青与百玑老者,与舟山道人之间的关系之后,皇后和皇帝直接就对她解除了宫门令。她想什么时候出宫,她就可以什么时候出宫;她想什么时候回来,也就什么时候回来,绝对不会有人为难她。 至此,直接受罪的人就是御轩。这十日来,他完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够见到那个小妮子。她就跟天上的鸟儿一样,一飞就从他身边掠过,根本让他捉不到任何痕迹。 “这两日,儿臣没来得及到凤翔宫请安,母后一向可好?”御轩用客套的话语掩饰自己这会儿酸不溜就的心境。 自己生的儿子,皇后怎会不了解?她只消看看儿子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儿,就知道,他这会儿心中有多别扭。 “有你父皇在,母后自是甚好。你只管跟青丫头过好你们自己的小日子即可,这些日子你父皇说了,让你不必费心朝里的事情。你们俩成亲也有段日子了,父皇和母后都等着抱孙子呢。”皇后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明知道御轩连甜头都还没尝到,更不用说升级当爹了。 御轩闷呼呼地,站在原地一字不发。 皇后见了儿子那般,只顾着偷笑。最近,她是发现,身边儿的事情都太有趣儿了,自己这个霸道而专情的儿子也是她的乐趣之一。 御轩被母后嬉笑一阵儿,虚应的几句,便借故离开。竟不料,他还没开口告退,就见母后的贴身宫女小遥踩着小碎步进来,用不大不小的音量对母后禀报,说是庄妃来了。 御轩习惯性地又略略蹙起了眉头。那个女人,她还敢来?父皇没有以秽乱宫闱之罪将她处决已是格外开恩了。她还敢不知廉耻地来凤翔宫,就不怕母后报复?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恐怕这十几年来,这是庄妃对皇后行的第一个标准的见面礼吧?看她那副样儿,倒是挺懂得审时度势的。 皇后望着庄妃,倒是没有为难她。 庄妃也由着皇后盯着自己,福着身不敢动弹。 过了小半会儿,皇后终于道:“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庄妃整个人变了似的,说话都恭敬了许多。往常她见了皇后,那是挺着胸,仰着头,哪儿像现在埋头弯腰? 御轩用满是疑惑的眼神揪着庄妃不放,想看看这个女人今日又想耍什么花招。 皇后斜睨着庄妃,漫不经心地问道:“今儿怎么有空儿来我这凤翔宫?我记得,你不是瞧不上这凤翔宫的一切?” “娘娘母仪天下,宽宏大量,自是不会跟臣妾这种见识短薄的人计较。往常是臣妾不懂事,还望娘娘不要挂在心上。”庄妃道。 皇后听了,无奈一笑:“你都说本宫宽宏大量了,本宫又岂能再将你往日之过记在心上?” “谢娘娘海涵。”庄妃毕恭毕敬地又是福了福身。 皇后轻笑道:“罢了,你也甭一个劲儿地道谢悔过了。你只说,今儿个来凤翔宫是为哪出?” “臣妾知道自己能够安然地继续呆在宫里,都是娘娘的功劳。若非娘娘在皇上面前替臣妾求情,臣妾早就身首异处。这趟来凤翔宫,臣妾一是想向娘娘谢恩,而是想向娘娘忏悔……” “这些虚的就甭提了,若没有别的什么事儿,你且回月清宫去吧。”皇后无意与庄妃闲聊。 庄妃来了一趟,见皇后没为难自己,她也就放心了,拜了几拜也就听从皇后的吩咐,自个儿闪回月清宫闭门思过去了。 待庄妃一走,皇后玩味地看向儿子,问道:“知道她为什么来又跪又拜的,还放低了身段儿忏悔?” “现在那老家伙不在宫中,她这是做戏给谁看?”连御轩也弄不明白了,果然是女人心海底针。 皇后笑笑,道:“轩儿,你毕竟年轻。” 嗯? 御轩愣了一下,“母后的意思是,姜还是老的辣?” “可不是吗?你刚才就没瞧出来,庄妃并非做戏?”皇后反问。 “不是做戏,难道还真是诚心忏悔?”御轩可不觉得庄妃能有那等雅量。 皇后摇摇头,道出其中原委:“别小看了女人的忍耐力。只要能求得亲人的安全无虞,这点儿委屈算什么?” “母后的意思是,庄妃这是在求饶?父皇不是不曾降罪于她?”御轩被彻底弄糊涂了。 皇后突然将目光放远,眼神有些迷离,用自语轻喃的音调幽幽地叹息道:“这就是女人最敏感的地方。虽然你父皇未曾说过要降罪于她,可她还是不能安心,更担心御承因此而受到波及。为防万一,她这是提早给自己留后路,尝试能否与我修复关系,也好多一重保障。” “也就是母后雅量,不然换了哪个女人能受得了她来假惺惺地跪拜?”御轩嗤之以鼻。 皇后摇摇头,否定了儿子的话:“在后宫里,既然要坐稳尊位,就必须要有足够的胸襟。若是这点儿胸襟都没有,母后也就坐不上这位置。” “母后今日跟儿臣说这许多,是否别有用意?”御轩觉得吧,这些个女人的心思,跟她这个大男人是否不太挂钩? 皇后道:“世间的女人性格迥异,却都用同样的毛病,那就是疑神疑鬼,正如庄妃这般。” 御轩很快就听出了母后的弦外之音,不由心中一惊,不确定地问道:“母后之意是,青青也是如此?” “你这小子,总算是开窍了。青丫头是女人,岂能没有女人的共性?知道她为什么最近老躲着你么?”皇后别有玄机地笑弯了眉毛。 “儿臣正是不明白,她最近做事奇奇怪怪的,而且动不动就生气。” “像是在找茬儿,对吗?”皇后不等儿子说完,便截住了话。 御轩重重颔首,大表赞同。原来问题在此,早知道,他该早一点儿来向母后请教。 “女人缺乏安全感时,就是这样儿。她找茬儿不是闹性子,也不是无理取闹,她是在试探你是否能为她做到某些事情,是否能成为她想象中理想的丈夫。一旦你对她的找茬儿行为漠不关心,或者是置之不理,这都会让她心里遭受巨大的落差,她会以为你对她只是表面上言语间的肤浅在意,并非由心而发的爱恋。”皇后与皇帝曾经有过热恋和磨合的过程,与宫中其他嫔妃不同,她更有世间普通女人的感概,所以也更懂青青那小丫头的心思。 “那小妮子原来存了这么多心思?我还以为她大大咧咧,什么都不在乎。”御轩恍然大悟。 “不是她存了这许多心思,而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意这些,这是不知不觉的本能反应。这种东西,只能意会,你慢慢去化解,不能说得太透儿。否则,说得过了,只能适得其反。”皇后叮嘱道。 御轩今儿收获颇丰,算是彻底受教了。 从凤翔宫出来,他心慌慌地就回到太子宫,回到他们共同的房间,耐心地等待某个小妮子。因为最近小妮子的作息很乱,回太子宫的时间不定,有时傍晚,有时深夜,有时清晨…… 因此,他不敢有半刻的闪神儿,就这么在房里等啊等。 遗憾的是,今日青青居然开始了夜不归宿。前几日她回来不定时,纵然有时半夜才回来,可她终归还是回来了。今晚倒好,她直接来个夜不归宿! 御轩耗到天亮,不就为了逮住那个滑溜的小妮子么?生怕他一个不留神儿,让她匆匆回来,匆匆再出去。没想到,结果这么背,完全逮不到人。 没心思用早膳,御轩就出了皇宫。正好,最近父皇坐镇朝堂,虽然朝中有些异动,但御墨和朝中以百里丞相为首的一帮大臣辅助,也算没有什么大问题。御轩便依了父皇母后的意思,放心去追美人儿,争取早日整个小家伙在宫里热闹。 想是一回事,要真正实施起来,那还真是还有一段漫长的道路要走呢。 出了宫,御轩没往别处去,而是直接循着记忆去了舟山道人的水帘洞。他知道,别人或许找不到青青,可舟山道人和百玑老者不可能找不到。 问题是,御轩所习的功夫并非百玑老者和舟山道人这一派,没有寒气做底,他要想穿过水帘洞外的瀑布进而入疮舟山道人的圣地,乃是不可能的。 正如天虞山一样,这水帘洞外也被舟山道人布下寒瘴,除了特定的几人,外人根本进不去。 御轩在水帘洞外的山脚下徘徊良久,甚至不惜破坏形象地仰着头,捧着嘴巴大声呼唤舟山道人。却因为,那水帘洞外太过壮观的瀑布水击之声而遮掩过去,始终唤不到来人。 水帘洞内 御轩没有猜测,青青果然在这里。 舟山道人的练功室内,青青飘渺的身影若隐若现,飘飘闪闪。前方,百玑老者和舟山道人都眼神专注地随着青青身影的翻动而变化。两个老者一句盖过一句地念着口诀。 “不错,吟风,你这徒儿确有慧根。”舟山道人欣慰地看向正流利地演习着自己刚刚传授招式的青青,口中不乏溢美之词。 百玑老者听了,只觉满脸是光。 此时,青青已经将两位老人所传授的招式统统演习一遍。百玑老者赶紧喊停,让青青停下来歇会儿。 青青跑过去,向师父师娘汇报自己的练习心得时,还满是意犹未尽呢。 “师父师母,你们的功夫明明不一样,为什么融合起来这么顺畅,丝毫不会冲突?”青青纳闷儿地望向师母舟山道人。 舟山道人但笑不语。 百玑老者凑过来对青青道:“丫头,你去洞边瞧瞧,御轩那小子似乎在山脚下。” “我也听到了,丫头你下去看看,那小子在底下呆了不短时间了。天冷风凉,可别招了寒才是。”舟山道人提醒道。 青青有些不好意思。没想到御轩那家伙,居然跑到水帘洞来破坏师母的清净。 “不碍的,丫头,快下去吧。”百玑老者看出了青青的心思,慈爱地对她安慰道。 青青的脸上浮现一抹娇羞之色,虽不明显,但却是存在过。紧接着,她加快了脚步冲出练功室,一溜烟地跑了。 山下的御轩,抬头仰着前方白哗哗的水帘洞,脖子都仰酸了也不见有人回应他。可这水帘洞是他唯一的希望,他又不忍放弃,于是还是这么坚持着。 正是心焦难耐之时,忽然隐约瞧见前方瀑布里似乎飘出一抹青影。虽然由于那影子飘得太快让他没办法看清楚,可他的心还是不由得“咚咚咚”地一阵狂跳。他能感觉得到,那就是小妮子。 当真如此! 就在距离御轩瞥见那抹青影不到眨眼工夫之后,青青便立在了他的面前。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不等御轩反应过来招呼,青青已经先发制人。 御轩一脸惊喜,竟不知说什么好。或许,这就是词穷的感觉吧,不过他倒是对眼下的心境颇为满意。 他只是木讷地将她搂进怀中,使劲儿地搂着,生怕她一个不留神儿就再次不见。 “你昨晚没回。”顿了好一会儿,他才用粗哑的声调对她道。 青青听了,突然从御轩的怀中抬起头来,微眯着眼望向御轩。 “我在房里等了你一整晚。”御轩补充道。 原来如此,难怪他慌不择路,明知自己进不了水帘洞还执意来这里找人。 青青扯扯嘴,不甚自然地道:“师父师母要教习我武艺,多留了些时间。我以为你最近忙没工夫管我。” “即便在忙,你不在我身边,我又怎会不知?宫里有御墨和父皇,不用我多什么心。倒是你,放走了御希那老家伙,现在如何去化解百里一族的魔咒?”若是迟迟不解决此事,他如何能安心朝事?想必父皇和母后便是想到了这一层,才会让他先将朝事放一边,将精力留在青青身上。 青青之身,身系百里一族的希望,更是父皇母后的希望。她若有个万一,最后伤心欲绝的人,绝对不止他御轩一个人而已。 事实上,御轩比谁都清楚。朝里现在暂时的风平浪静,根本就不能维持太久,那只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罢了。 换言之,有一场更加凶猛,蓄势已久的暗涌正在悄然降临,包括早前用御希酝酿起来的那场暴风雨也会一并爆发。 而御轩认为,自己必须在这场风暴来临之前解决后顾之忧。是以,他今日在听了母后一席话,猜测着青青可能会有别扭的心态逃避之后,他会如此急切地要见到她。他是怕,她这一回生气生得太久,延误了他们的最佳时机。 只不过,皇后和御轩都猜得不对。青青并没有生什么气,也没有小女儿心态地跟御轩闹什么别扭,她只不过是跟师父师母学功夫来了。 “皇上告诉我,御希那老贼不可能是真正在令百里一族厄运不断的人。”青青淡然地道。否则,要事御希真是幕后黑手,她能慈悲得那样?还亲手去放走御希,更是护送他出宫!她又不是傻子。 “你没有怀疑父皇的话?”御轩倒是奇怪了。青青不像是那么容易听信于人的。更逞论,父皇要袒护御希的意图那么明显,难免不会编出借口蒙青青去救人。 轻轻摇头,道:“我探过独孤九成和魔煞神君,从那两人的话中可以得出结论,他们并非是受御希控制。若说他们跟御希那老贼搅和在一起纯属巧合,只不过目的一致,那几人才会捆绑在一起。” “那么,谁才是幕后的黑手?”御轩在问出此话的同时,心中又何尝没有什么想法?难道说,是…… 青青突然一脸认真地看向御轩,看了许久许久,直到她的眼睛都酸胀起来。 她想表达什么?御轩心中不好的预感迅速爬升。 “其实,你我都清楚。”青青表情平淡,但眼中多了一抹凌厉。 御轩明白了。 事情似乎很难办。 但是,御轩并未犹豫,掷地有声地道:“要怎么做?” 他相信,她早就想好了对策,只是还未实施罢了。这几日,她神出鬼没,出了来水帘洞练功之外,恐怕也是受了百玑老者和舟山道人的指点探出了一些必要的内幕。 其实,他也早就怀疑了。只不过,没有确切的证据,不知该从何处下手。若贸然开陵,恐怕会适得其反,反而为百里一族引来更大的麻烦。 “时机尚未成熟,现在什么都不需要做。”青青淡然地道。 这话说得,可让御轩着急了:“什么都不做?” 百里一族的魔咒何时能破,暂且不论,但是她的身子能一直这么撑下去么?不是说,她喝了舟山道人的天水甘露只能持续两个月的时间无恙?两个月的时间不长,转眼就过了,怎不让他着急万分? “近来,师父和师母都有教习我武功,我自己也觉得能强身健体,应该无恙。”她只要好好练功准备好便可,到时候水到渠成,也无需伤神。至于他:“你还是尽快联络好各部兵力,掌握好军政大权要紧。” “你知道什么?”御轩原以为,如今表面的平静不会引起人的注意。没想到,首先有反应的,却是这个整日设法往外跑的小妮子。他话音刚落,又自顾自地笑言:“你的消息果然灵通。” “百玑宫的兄弟传信回来,那老贼似乎往蒙月国去了。”青青虽然人在宫外,却没有落下朝中之事。或许,在某种程度上讲,她在宫外,远离宫中那些视线更能施展拳脚。 “蒙月国?”御轩只愣了一下,随后便反应过来。原来青青愿意放走那老贼,不光是因为父皇的原因,更重要的是她认为那老贼出宫了能够引出一些线索。 当下,御轩终于明白。蒙月国这些年来都不敢轻易进犯紫泽国,为何此番紫泽国国内稍有异动,蒙月国就动兵了?原来却是那老家伙从中作梗。指不定,当年老家伙篡位之事还有蒙月国的一笔账。 难怪今日御承要出宫,竟是打算去与老家伙会合,图谋不轨。他就说,依着御承的性格不可能那么容易放弃。 那么,母后口中可以不惜委屈自己也要向昔日敌人低头的庄妃,拼了命也争取留在宫中的她,为的就是替宫外的父子做内应? “看你这样子,像是对此事并不陌生。”青青淡淡地道。早知如此,她何必还专门跑下来告知他? 御轩见青青那副悔样,甚是可爱,这小妮子也有这等小气的时候,果真少见。往常都是他被她骂小气,今日倒是反过来了。亏得还有这个讯息让她担心,不然,若非因为这个消息,她今日还不下来见他这一面呢。见都见了,这小妮子还来个不甘心,小气得很。 不管如何,她愿意将老家伙的行踪告诉他,还是证明她心里是很担心他的。这么一想,御轩心里又平衡了。 ﹍﹍﹍﹍﹍﹍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不管是皇宫,朝廷,还是市井民间,都异常的平静,没有兴起丝毫的波澜。 转眼已经到了年末,腊月二十八了。 到了晚上,整个京城上空都闪耀着五彩的烟花,甚是灿烂美丽。 皇宫里也布置得红通通的,一派喜庆之色。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当下这派繁荣昌盛的背后充斥着各式的危机。 尤其是太子宫,虽然灯火辉煌,却无气氛沉寂,并无半点儿过节的喜庆。 青青当初饮下天水甘露,舟山道人曾说过,药效也就两个月的时限。这些日子青青纵然是没有提起过这茬儿的,但御轩可记得清清楚楚,数着日子过来的。 掐指一算,过完年,正月初三,便是整整的两个月了。剩下也就四五天的光景,这宫内居然一点儿风声动向都没有。倘若真等到年后再拉开阵势,小妮子的身体定是吃不消的。难道说,敌人打的就是这个如意算盘? “来人!”御轩终于坐不住了。 孟达冲将进来:“殿下何事吩咐?” “太子妃呢?”御轩满口焦急地问道。 孟达只管摇头,实在不清楚太子妃的动向。 御轩抿紧了薄唇,脸上显得更为沉重。这孟达和秦羽是一起的,孟达不知道,秦羽自然也不用问了。放眼太子宫,出了这二人以外,还有谁更有本事找人? 难道说,他又得去一趟舟山道人的水帘洞?不成,已近年关,敌方很有可能正在找寻皇宫朝廷的漏洞,他这一出宫,岂不给敌人制造机会? 正在御轩为难之时,青青的贴身婢女翠儿进来。 “殿下,这是小姐留给您的。”翠儿将一张纸条交给御轩。 御轩迫不及待地扯了过来,拆开一看,又是一个“等”字。这小妮子,真是太沉得住气了,比他都从容。 “她什么时候出宫的?”御轩追问翠儿。 翠儿摇摇头,表示不知道。这字条是她在小姐的梳妆台上找到的。凭着多年和小姐的默契,她知道,这字条定是小姐特意留下给太子殿下的。是以,她一拿到字条就过来了。 得到了青青的亲笔指令,御轩不照办都不行。看来,小妮子是不准备让他去打扰她了。 心中稍稍忖度了片刻,御轩便下了决心,索性从别处入手,自己去点燃战火,加速这场战争的到来。掌握主控权才能抢占先机。 说干就干,雷厉风行向来是御轩的行事作风。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做事之前,他有了诸多顾虑,变得患得患失。如今……青青不在身边,形势又迫在眉睫,由不得他再顾虑了,按照自己的行事准则,豁出去了。 御轩立即着手,亲自检验了太子宫的守卫。稍后,他又忙着去龙德宫和父皇,御墨商量,父子三人分头行动,将皇宫内的防护进行临时更改,重新部署,以此来让敌人无法摸清路数。 同时,皇帝下令,八百里加急向戍边的钟进传达圣令。 至此,紫泽**队拔营出击,往蒙月国方向行进两百里。蒙月国知悉紫泽国突击,立刻整率军队前去迎击。 ﹍﹍﹍﹍﹍﹍ 蒙月国皇宫 “你不是说,紫泽国不会出兵进犯?不是说,紫泽国愿与蒙月国休两国之好,永绝兵患?”蒙月国的皇帝,亦是绝尘子的兄弟,冷冷地对跟前的绝尘子道。 身在皇宫,身份是尊贵的蒙月国大皇子,绝尘子却无丝毫凌厉夺人之气,依旧表现得那般优雅风度,依旧是标准的翩翩公子。 “若不是你收留了紫泽国的窃国之贼,让紫泽国随时处于威胁之中,紫泽国何须在年关出兵相击?”绝尘子淡然地回道。 蒙月国皇帝哈哈大笑,笑得很是狂妄。 “区区一个御希,便让紫泽国紧张成这样?此等不经事,外强中干,岂能是我蒙月国的对手?他出兵也好,省得朕百年之后落得个挑起战火的罪名。朕现在出兵,便是纯属自卫,对于蒙月国来说将是一场正义的战争。”蒙月国皇帝不无得意地道。 绝尘子的脸上很平静,没有一丝一毫的紧张。仿佛,对于这场刚刚刮起的血腥之风,他只是一个旁观者,一个十足的旁观者,并不牵扯上自己任何的利用。 蒙月国皇帝最最讨厌的,也就是绝尘子这副永远无风无浪的脸。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绝尘子的计划之中,所有的所有,都不会超乎他的意外。 “你今日特意回宫来,不会就是想听朕这番话吧?”蒙月国皇帝自我得意了一番,忽而觉得不对,笑声暂停,将狐疑的目光望向绝尘子。在他的心中,绝尘子是个很难缠的人物,因为没有人能够猜得透绝尘子的心思。 绝尘子细微地扯动嘴角,勾起一抹笑弧,道:“当然。你这番自我吹嘘的话语,听进我的耳里实在不够舒服。” “那你此番回来,是要作甚?”说着,蒙月国皇帝满脸戒备。话音一落,他更是眼睛一瞪,朝一旁的随身内侍使了个眼色。 内侍立刻默然告退。 绝尘子见此,眼中不由生出一些鄙夷来,口中也不够友善地道:“你千方百计作甚龙位,还不安心?难道是,至高无上的龙座,依旧让你没有安全感?” 一席话,立即戳中了蒙月国皇帝的痛楚。他立即露出狰狞之状。 “你胡说什么!”蒙月国皇帝大吼。 绝尘子了然浅笑,又道:“看来还是被我猜中了。你凭你这点儿城府,你觉得自己能够驾驭天下?就连蒙月国你都驾驭不了!还妄图扩充版图?” “你滚出皇宫,上你的深山修道去,管朕如何治理天下!”蒙月国皇帝被绝尘子气得浑身都在颤抖。的确,绝尘子的话不是没有道理。 要说到城府,蒙月国皇帝不得不承认自己不是绝尘子的对手。绝尘子那张平静无波的面容掩藏下,有着数以千万计的计策和谋略,绝非常人可比。是以,绝尘子往往能够在漫不经心中解决掉很多看似难以解决的问题。 因而,绝尘子也总是被蒙月国皇帝所忌惮。只是,蒙月国皇帝捉不到绝尘子的把柄,拿他没有办法。即使,他动过想要派人暗杀绝尘子的念头,可最后都胎死腹中,因为绝尘子的武功实在太高了,很难不惊动朝廷而将他置于死地。 不可否认,现在的绝尘子,在蒙月国皇帝的眼中,那就是不折不扣的眼中钉,肉中刺。 “皇弟难道不知,修道的最高境界,乃是修身治天下?”绝尘子淡漠的语气,却透漏着让蒙月国皇帝不曾感受过的寒气,那是一种逼人的压迫感。 “你也有野心?”蒙月国不确定地道。他一直担心的,难道真要成为现实?可是,往常绝尘子根本没有显露出任何的野心啊!为何……还是,绝尘子在吓唬他?于是,他又道:“你想以此来逼迫我退兵,向紫泽国主动求和?妄想!” “你若不退兵,紫泽国和蒙月国都将遭受前所未有的冲击,两败俱伤!”绝尘子眯眼警告。 蒙月国皇帝嗤之以鼻:“就凭紫泽国那群乌合之众?想要和我蒙月国匹敌?简直天方夜谭!” “你总是如此夜郎自大!那御轩,是你能惹得起的?”并非他绝尘子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而是紫泽国现在虽然出了一些乱子,但仍然是乱中有序,并没有多大的漏洞可以供蒙月国钻。更可况,他跟御轩有过正面的接触,很清楚,御轩的确是个人物,比起自家这个不择手段上位的皇弟更有本事。 “你休要跟朕说这些!你要记住,而今,你是臣,朕是君,君臣之礼不可逾!”蒙月国皇帝说不过绝尘子,只能拿皇帝的架子唬人。 绝尘子若是吃蒙月国皇帝那一套,那他就不是绝尘子了。 “你别高兴得太早。你若一意孤行,拿我蒙月举国百姓的性命做赌注,你这君皇之位还不定能坐到什么时候。”绝尘子话语如风,听起来很是温和,但言辞之中却隐藏着极易察觉的凌厉。要说到“柔中藏刚”,绝尘子定是个中高手。 “你敢如此放肆!你信不信,就凭你刚才这番话,朕就可以治你个犯上之罪!”蒙月国皇帝气疯了,气得整张脸都涨红,实在憋屈得很。 绝尘子也不反驳,摇头一笑。那笑容中充满了质疑。想想,他这皇弟但凡有一丁点儿办法治罪于他,他还能活到现在?他不会笨得不知道,这个皇帝自打上台就千方百计地抓他的弱点,恨不得立即让他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可是,算算日子,几个月都过去了,他不照样我行我素,不受干涉? 蒙月国皇帝被绝尘子气得说不出话来,只得向门口的方向使了个眼色。 先前被蒙月国皇帝遣出去的那个内侍领着好几名侍卫冲将进来,迅速将绝尘子围成一团。 绝尘子淡淡地扫了眼跟前的一帮侍卫,不禁再度摇头:“你们确定与本王为敌?” 短短的一句话,竟让那些个对他拔刀相向的侍卫退避三舍。 随后,绝尘子挑眉望向前方因为惊讶而不由自主地从龙坐上站起的蒙月国皇帝。 蒙月国皇帝花了还长时间才镇定下来。可是,他依然是不甘心,还想将绝尘子唬过去:“这几个不算什么,外面有大批的弓箭手,都是蒙月国最精锐的卫士,他们能完美地完成朕所交代的任务。” “你才上位几个月,就敢明目张胆地召集弓弩手对先皇的嫡子下手?”不是绝尘子看小眼前的皇弟,而是他很明白,皇位在这个皇弟眼中的分量。他就不相信,费尽了千辛万苦才登上大位的皇弟会因为一时之气而让自己成为朝中重臣的众矢之的?要知道,没有了朝中大臣们的拥戴,这个蒙月国皇帝也仅仅是个称号罢了。 蒙月国皇帝虽然既不甘愿败下阵来,可还是不由自主地泄了气。的确,万事都逃不过绝尘子的眼睛。 稍后,蒙月国皇帝稳定心绪,自个儿挥手将屋内的侍卫又都请了出去。 至于那帮侍卫,得到命令可以退出宫殿,不知道有多么开心,个个闪得比兔子还快,恨不得立刻消失,就怕再度被皇帝招来与大皇子作对。 那些侍卫们一走,蒙月国皇帝又缓缓地坐回龙位上。 两兄弟默默地对视半晌,蒙月国皇帝终于自己先让一步:“除了退兵,其余的都好办。” 绝尘子一笑,很干脆地道:“那好,将御希交给我。” “不行!”蒙月国皇帝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绝尘子此番回宫,竟是为了紫泽国通缉的要犯御希? 对于皇弟这等大的反应回绝,立即引起了绝尘子的怀疑:“你不像是对朋友两肋插刀的人。” 换言之,蒙月国皇帝对御希这般保护,绝对有他的原因。到底,蒙月国皇帝想要利用御希达到什么样的目的? “等朕征服紫泽国,朕需要一个替朕治理紫泽国的人。”这一点,蒙月国皇帝倒是没有骗人,的确是据实以告。 绝尘子轻笑,不置可否。 蒙月国皇帝不悦地皱起了眉头,脸上尽是被看扁的不悦。 “你这是什么意思,怀疑朕没有这个能力?”蒙月国皇帝从小就生活在绝尘子的阴影下,绝尘子比他出身好,地位高,比他聪明,比他武功好,什么都好。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讲,其实蒙月国皇帝最想要将绝尘子给比下去,最想要证明自己比绝尘子厉害,比绝尘子有本事。 当下,见绝尘子一脸不信邪的模样,蒙月国皇帝别提多难受了。 “我无意与你争辩这个问题。至于说你有没有能力,大可以在日后证明给天下人看。”绝尘子不咸不淡地道。 “既然你什么都无所谓,那也不必与朕争辩了,直接退下吧!”蒙月国皇帝急着要结束这场谈话。因为,他实在没有把握能继续更绝尘子心平气和地谈下去,不知道还能忍受多久他就会发雷霆之怒。然而,他并不愿意在绝尘子面前失控。 绝尘子不为所动,口中执意问道:“御希在哪儿,我要带他走。” “那不该是你关心的事。”蒙月国皇帝压制着自己的脾气,尽量不要爆发出来,不想失去冷静和自控。 绝尘子突然不作声,冷冷地望向蒙月国皇帝。 那眼神,让蒙月国皇帝足以清晰地认识到:今日,若不将人交给绝尘子,绝尘子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看来,绝尘子是动真的了。 罢了,硬的不成,蒙月国皇帝打算来软的。 “交出御希不是不可以,但这势必会让紫泽国觉得咱们气势不足,被妥协。两军战事已开,军队士气最为要紧,紫泽国只要稍稍做做手脚,将此事大肆宣扬,咱们的军队便会立即士气不振,于国于家都不利。你身为蒙月国的亲王贵胄,理当为家国利益考量。”蒙月国皇帝冠冕堂皇地道。 “交出御希,我保证,紫泽国立即收兵。”绝尘子打了包票。 蒙月国皇帝不以为然:“你是蒙月国的人,你能管得下蒙月国的事,还能管得了紫泽国的事?你凭什么认为他们会收兵?就凭你的臆测?朕身为一国之君,可不敢跟一起冒险。” “你执意不交出此人,是否说明此人与你有为人所不知的秘密?父皇骤然驾崩,是否跟你,跟御希脱不了干系?”绝尘子的话题转得很快,就在蒙月国皇帝还不曾从交不交出御希这个话题中走出来,绝尘子已经问到了对于蒙月国皇室来说最为紧要的问题。 “你……你胡说什么!”蒙月国皇帝眼睛瞪大,脸上尽是惶恐,还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绝尘子了然点头:“原来,我猜得不错!” “你想怎样?”蒙月国皇帝似乎察觉到了威胁。 “江山大位,能者居上!”绝尘子冷斥一声。 “你……你想干什么?”蒙月国皇帝吓得,直接往龙座后退,想要借着高大的纯金龙椅挡避危险,口中还不放心地喊道:“你不是对皇权没有兴趣?” “当时,我是这么说过。不过,为了不让你践踏苍生,我自然当仁不让!”绝尘子字字凌厉,他不能将祖宗的基业毁在这等奸恶小人的手中。 ﹍﹍﹍﹍﹍ 舟山道人的水帘洞内,百玑老者和舟山道人正悠闲地下着棋。青青站在一旁观棋,心里那叫一个七上八下。 “师父,师母,你们这一局也下得太久了吧?还是分不出个胜负,什么时候才能下完呐?”说话时,青青还围着石桌转啊转的,看来是真的很焦急。 百玑老者闲闲地道:“丫头,观棋不语真君子。” “这……这什么跟什么嘛。”观棋不语真君子又不是这样用的。青青咕哝了一下,又将希望寄托在师母的身上:“师母,您就让一让师父,露个破绽给他,让他赢这局嘛。” 哎,她真是等不及了,再等下去,估计宫里要出大事了。 “那怎么成,输就是输,赢就是赢,哪儿能漏什么破绽?若是那般,还有什么下棋的乐趣?”舟山道人当仍不让。 百玑老者也立即申明:“丫头,你这是对师父不尊重,灭师父微风!” “师父,师母,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能有心情下棋?还谈什么乐趣不乐趣的嘛,外面估计都闹成一锅粥了。在这样下去,就当真要打起来了。”青青霹雳啪啦地道了一车拉库的话。 两人老人听了,相视一笑,很有默契地搁下棋子,异口同声:“别动,下回继续!” 青青真是服了这两老人了,明明功夫那么高,走在江湖也是让人胆战心惊的角色,怎么凑到一起就这么童心未泯?简直就像两个老顽童。 见青青在翻白眼,舟山道人慈爱地笑了笑,起身往一旁的蒲团走过去,自己个儿坐到蒲团上,并用眼神邀请青青坐她身旁。 却不料,不等青青坐下去,百玑老者就一个箭步上前,抢先占领先机。 统共也就两个蒲团,这下全给占了,没有青青的份儿。 好吧,她是下辈,老老实实站两位老人的跟前算了。 “青丫头,你师父没教过你,无论什么时候必须要保持冷静沉着?”舟山道人说此话时,还有意瞟了眼百玑老者。 百玑老者立即为自己申辩:“青丫头,这可不关师父失职,师父可提醒你多次了。” “师父,师母,你们就别跟徒儿绕弯弯了。你们就直接跟徒儿说了,到底什么时候才是合适的时机啊,今天可二十九了,明儿个就是除夕了,就算宫里憋得住,蒙月国憋得住,御轩也憋不住要发招了。再说,徒儿饮下天水甘露也就这几日的药效了,若不趁现在出手,以后我还能出上什么力?恐怕连自己都保护不了。”青青不得不着急啊。生死攸关呢,叫她怎么沉着? 舟山道人笑道:“丫头,那天水甘露不光能强身健体,它还能增强你的功力。只有在药效退去的三日之前,才能将作用发挥到极致。” “这么说,你们是准备等到大年初一才动手?那怎么了得,御轩指定等不到那时候,御承他们更是等不到那时候。我若等到那时候才回宫,估计黄花儿菜都凉了。”听青青这话,像是准备不顾一切,先回宫去算了。 百玑老者赶紧道:“丫头,你得相信你师母。她打了包票,拍了胸脯的事情,八成儿都不会出岔子。” “吟风,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八成?她舟山道人的眼中,从来都是十成十,不会有八成九成的说法。白了一眼百玑老者,舟山道人转头对青青道:“你别急,尘儿今夜必定会来。” 青青犹不放心。 舟山道人很对自己的弟子很有把握,遂安慰青青道:“尘儿说过能化解这场纷争,他就一定做得到。能够兵不血刃地解决争端,何必动刀动枪,伤人性命?” “是啊,丫头,咱们是修道之人,不可以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百玑老者也教诲道。 青青瘪瘪嘴,还是不服啊。 两位老人见了,只顾着偷笑。这丫头,还真是不好制服。 好在,傍晚时分,绝尘子如约而至。 “尘儿,你可回来了,青丫头都急了大半天了。”舟山道人调笑道。 绝尘子看了眼青青,道:“人我给你带来了。你将他带回紫泽国,足够表明我蒙月国无意与紫泽国刀兵相接。” “谁?”青青瞟了眼四周,没见到任何人。 绝尘子将眼神指了指外面。 青青冲到洞府外,越过水帘洞,一眼就看到被捆绑在山脚下的御希。 她没急着下山带御希回宫,而是重新返回洞府内。 “他不是皇帝要找的人。”青青平静地道。原本,皇帝的意思就是想放御希一条生路。御希躲进蒙月国,倘若能换来他的一世平安,皇帝自是赞成的。现在又何必将御希带回皇宫? 绝尘子却道:“他虽不是你紫泽国皇帝要找的人,但他是御轩要抓的人。而今紫泽国,表面是由皇帝控制,事实上,大权早已落到御轩手中。只要御轩相信,我蒙月国不会跟紫泽国的逆党勾结,那么两国之间便没有了战火可燃。” “你对紫泽国的了解,比我更深。”青青调侃。 绝尘子温和一笑,不辨可否,只道:“但你相信,我对蒙月国没有野心。” “你兄弟有。”青青直陈厉害。 绝尘子又是一笑,笑意中似乎包罗万象,隐藏许多不曾言明的东西。 青青突然明白了,放心地笑了。 不过,她这关虽然过了,可御轩那关估计还有点儿悬,因为:“御承呢?对于御轩来说,御承比御希要重要很多。” “御承?”绝尘子微愣了一下,而后确定地道:“他不曾来蒙月国。” “他没有去?”听闻这个消息,青青的表情有些复杂,竟然让在场的人看不出来她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绝尘子颔首:“千真万确。” 稍后,青青没有再说什么。她转身向师父师母告辞,然后便往外走。 在她即将飞身出帘洞之时,耳中突然传来绝尘子的话:“蒙月国已经退军三百里。” 青青一惊,立即停住了离开的步伐,赫然转身,奇怪地问向绝尘子:“你就这么相信紫泽国不会存小人之心,趁机痛击蒙月国?” 绝尘子云淡风轻地一笑,然后先青青一步离开了帘洞。当下,他身上也背负着许多事情,没有一点儿闲工夫在此消耗。 青青望着绝尘子远去的背影,心中幽幽的,闪耀着不可确定的某些念头。 这时,前方的舟山道人开口了:“尘儿说过,他不相信紫泽国,但他相信你。” “是么?”青青的目光中显出几丝纠结。尘就那么相信她的能力?他是相信她有能力说服御轩,还是相信御轩对她的情谊够深足以为她改变初衷? ﹍﹍﹍﹍ 是夜,青青独自回了太子宫,并没有带上御希。她是先将御希安置好了之后,才回宫的,所以回宫时已是深夜。 因为要等待青青回家,御轩又不肯耽误公事,于是直接将卧室当成了书房,一边办公一边等待青青。 已经是三更天了,算起了腊月二十九已经过去,现在应该是腊月三十,除夕日,大团圆的日子了。 青青的脚步声向来为普通人察觉不到。因而,她回来时也没有惊动宫人。 站在他们的寝宫外,放眼朝里面看过去,烛光下御轩依旧正襟危坐,不眠不休。 许是天气冷的缘故,有加之御轩处理公务时不喜宫人太靠近吧,总之卧房内外没有宫人,只有满是亮堂堂的烛光交相辉映。不知为何,青青忽然觉得御轩那副挺拔的身影显得有些孤单。刹那间,她自个儿也觉得四周像是突然袭来了一股冷气,让人禁不住浑身一颤。这可奇了,她从不是个怕冷的人,反而是个喜欢寒冷的人啊。 摇摇头,摇掉脑中混沌的许多念头,她缓缓地朝屋内走去。 “这么晚了还不休息?现在可是大年三十了,过年也该给自己放放假不是?”青青活络了气氛,语气显得很轻快。 御轩听到青青的声音,猛然从成堆的公文中抽身,绕过桌子,快步朝青青走来。 “你这忙的,比我更甚,这都三更天了才回来。有用过膳了么?”御轩凑上来就嘘寒问暖。 青青咧嘴一笑,道:“早吃过了。你不会废寝忘食,现在都还没吃饭吧?” 御轩对青青的调侃不作回应,只问道:“你这两日都做什么去了?” 一说到这,青青的脸立即拉了下来,鼓着腮帮子,不乐意呢:“我不是让你先别出兵吗?你这样,岂不让紫泽国背上挑起战争,置两国百姓于水火之中的罪名?” “你应该知道,兵贵神速,先机就是战机。我们不可能等到敌人下战书,先下手为强的那一刻。蒙月国早就有意挑起战争,这场战争只是迟早的事。” “即便如此,你也得让老百姓过个好年,过完年再行出兵之事。”青青不赞同地揪着眉头。 “等过完年你就……”御轩没有说下去,只因青青的脸色已经很骇人。 青青狠狠地斥道:“果然是因为我的关系!原本御希那伙人就将过往独孤国师的预言大肆宣扬,现在朝中对我已是有所忌惮,你还这样!到时候,是不是非要我成为众矢之的?前两日连爹爹都痛斥我不知轻重。” “你并非在意流言蜚语之人。”对于这,御轩根本不担心。 “即便我不在意,爹爹不在意?朝中的大臣们不在意?现在根基不稳,容不得你掉以轻心!”青青义正词严。 倒是让御轩惊愕了。这小妮子什么时候这么顾全大局,巴心巴肝儿地为朝廷着想了? 不等御轩想明白,青青又开口了:“蒙月国大军退后三百里。” “今日我已经得到消息了。”御轩自己证实了这个消息。稍后,在青青的瞪视下,御轩补充道:“钟老将军也已将我朝军队退回营寨。” 青青松了口气,呼呼,终于可以睡个放心觉了。 然而,他们没能放松太久,五更时分,孟达秦羽便在房外“叮叮咚咚”地一顿乱敲。 青青被吵醒,正想起身去看个究竟,却发现御轩已经先一步到了门口。罢了,让他去应付也好,省得扰了她的清梦。 不过,她倒回榻上还没躺暖和,就听见门外的孟达向御轩大声禀报:“不好了,殿下,康王不知道去哪儿弄了一支大军趁夜攻进来,已经占了正阳门,崇阳门等各大宫门,并劫走了庄妃,现在正围攻龙德宫,扬言要以牙还牙!” “真是御承?”青青猛地从榻上翻起。 因为事先用准备,对于御承的突然袭击,皇宫内倒是不曾乱套。况且,龙德宫的守卫,昨日也被御轩加固过,可谓是固若金汤。御轩自认,父皇的安全绝对是没有问题的。 哪晓得,当御轩和青青赶去龙德宫时,皇帝和御承正迎面而立,两人之间隔着的距离不过咫尺之间。以御承的身手,他随时可以要了皇帝的命。 原本被御轩安排在龙德宫的守卫,此刻都全数退到了门外。堵在门外的,还有被御承领进宫的大批军力。 御轩看着眼前形势,真是百思不得其解。自己亲手布下的天罗地网,纵然敌不过御承的猛烈袭击,也绝对不可能不战自退。 皇帝见御轩和青青前来,又见御轩满脸狐疑,遂立即对他道:“是朕让他们退下的。” “父皇?”御轩真是有点儿搞不懂父皇了。 皇帝又向青青使了个眼色,然后再对御轩道:“你们也退下!” 御轩自是不肯,却被青青强拉了出去。 此时,皇后也闻讯前来,见了当下阵仗,她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只用疑问的眼神探向皇帝。 皇帝什么也没说,只对皇后颔了颔首。 皇后点点头,自动退出门去,还命宫人将大门合上。 殿内,皇帝与御承四目相对。 “你不怕我杀了你?”御承露了个发狠的表情。 皇帝无所畏惧地摇摇头。 御承眯了眯眼。 “你应该知道,就凭你手中那点儿兵力,充其量也只能杀了朕。即便你能杀了朕,御轩还在,有他在,这皇位还是落不到你的头上。”皇帝有恃无恐。 御承也不是省油的灯:“杀了你,解了恨,难道还不够?再说了,我还可以用你要挟御轩,让他让出帝位。” “你觉得,这胜算可大?”皇帝反问。 “事到如今,我也无路可退,只能放手一搏。是输是赢,全凭天意。”御承的话字字铿锵,气势甚足。 皇帝不由得大笑出声。 笑什么?御承喷火的眼神,明明白白地释放者这个问句。 “你是朕的长子,父子之间,何来深仇大恨?”皇帝用无所谓的语气道。 御承眸光一闪,硬着口气道:“你知道,我不是。” “可在朕这里,你是。从小,朕就将你视同亲生,御轩有的,你也有,除了皇位。”皇帝不疾不徐地道。 “你一开始就知道我不是你的儿子?”御承感到一丝惊讶。 皇帝没有回答,但从他那张含着笑意的慈爱脸上,御承读出了答案。 ﹍﹍﹍﹍﹍﹍ 宫廷内的风波,很快便过去,几乎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原先,没有人能够这样乐观地以为,此事可以这般容易地就过去,仿若昨夜京城上空的烟花般昙花一现。 只除了还有一点儿不完美的地方,那就是关于青青的。 御轩动用了很多手段,依旧没有找到可以解开百里一族厄运法子。 转眼到了元宵节,京城,皇宫,朝廷,四处可以听到人们相互的道贺声,繁荣景象无处不在。 皇帝在龙德宫宴请群臣,并特意下旨让各位大臣带上夫人一同入宫,君臣同乐。 席间,杯盘交错,甚是热闹。 皇后与几位夫人正吃着点心,聊着家常,这是皇后的贴身宫女小遥匆匆跑来,禀报道:“娘娘,有个老太太要见你,拦都拦不住。” “哦?”皇后也是奇怪,谁人能够直接闯进皇宫,还让侍卫们都拦不下来?不过,她的脸上的惊讶很快就消失,笑着道:“许是哪位夫人让本宫请漏了的,这会儿赶着过来凑热闹。” 说着,皇后起身,朝外面走去。 就在龙德宫的第一扇宫门口,皇后遇到了宫女小遥口中那个让侍卫们拦都拦不住的老太太。 “姐姐?”皇后一眼就认出,来人是舟山道人。她和舟山道人早年是以姐妹相称的,纵然多年不见,这份儿情谊仍旧很浓烈。至少,在见面的一刹那,皇后感到一种贴心的亲切感。 舟山道人年事虽高,但步履如风,神采不减当年。 “你还记得我?”舟山道人笑道。 皇后笑得合不拢嘴,赶忙补充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姐姐仍旧是当年的姐姐,丝毫不随年岁而改变,小妹怎会认不出姐姐。快,姐姐,咱们席上去,今夜同醉一回。” 舟山道人赶忙伸手揽住皇后,换上严肃的表情,道:“娴儿,不必了。我想跟你谈件事。” “什么事,用完膳再谈不迟。姐姐,你一路赶来也辛苦了,小妹怎好不招待一番?”皇后很珍惜与舟山道人相处的时光,不忍舟山道人将事情讲过之后匆匆离去,遂执意要让舟山道人先用膳。 舟山道人摇头,面色认真地道:“娴儿,你知道我的脾性。” “那好,姐姐请……”皇后礼让地向舟山道人先行。 舟山道人走了几小步,皇后才绕到她前面带路,领着她去了凤翔宫。 今日整个皇宫都为君臣同宴的事情忙活,凤翔宫的人手也基本上被派遣到了龙德宫。现在的凤翔宫,安静得很,正适合舟山道人与皇后密谈。 不过,为防万一,皇后还是将舟山道人带到了自个儿的寝宫,这样更加能万无一失。 一落座,舟山道人连茶都没及得上喝一口,便直扑正题:“娴儿可知道有关百里一族的事情?” 皇后面色一沉,点点头。 舟山道人继续道:“如今,倒是有个法子可以救百里一族,就不知娴儿肯不肯?” 听到舟山道人这语气,皇后再笨也能想象,事情绝对很难办。 “百里一族都是朝中的栋梁,更不说青丫头如今是小妹的儿媳。若能救,小妹自是愿意。”虽知事情难办,但皇后还是没有犹豫一下,便点了头。 舟山大人摸透了皇后的脾性,对于皇后当下的反应,早在她的意料之中,所以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事实上,也正是因为她猜到皇后会答应,她才进宫来找皇后。 接下来,舟山道人谈及问题的核心:“当年独孤国师预言无数,全都一一灵验。只有一个预言至今尚未知道结果,那就是百里一族会出紫泽国的第一个女皇帝。” “小妹也曾有所耳闻,但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这么多年来,百里一族根本就不曾诞下女婴,何来女皇之说?”皇后显然是不信的。 舟山道人摇摇头。 “莫非?”皇后对舟山道人的能力也是颇为敬佩的。当下见舟山道人如此神色,皇后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舟山道人看向皇后,叹了口气,心内忖道:皇后毕竟是御家的人,自然又会有所担心,有所偏颇,这不足为奇。好在,皇后是个明辨是非,心慈面善之人。 “你也不用担心,你该相信,御轩和青丫头的感情能够改变一下东西。”舟山道人的话,让皇后紧张的心情慢慢放松。在看到皇后的面色恢复如常之后,舟山道人才续道:“当年就是因为独孤国师的一个预言,让世祖皇帝下令,暗中对百里一族下了禁咒,才使得百里全族历经数代也不曾诞下女婴,甚至身为百里家的媳妇也不能长命于世。” “果真如此?”皇帝听了,虽觉不可思议,但因为是经由舟山道人口中讲出的,所以她并不怀疑。只是,这……对于百里一族来说,确实太狠了。 舟山道人点点头,继续往下说:“独孤国师通晓奇门遁甲之术,由他下的咒,威力不小,绝非随便一个山野道士能够解开的。这也致使百里一族经历了数代劫难。不过……” “不过什么?”皇后听得正带劲儿,舟山道人突然噤声,让她心中不好的感觉又爬了上来。 舟山道人原本就是想提起皇后足够的注意力。眼下见皇后急待下文,她往下说去:“不过,百里相府在这代却偏偏出了个女婴,而且还无灾无难地长大成人。你觉得,这是为何?” “却是为何?”皇后听得心里七颠八倒的,简直“刺激”得很,心里那根儿弦被绷紧—松开—绷紧,反反复复。 舟山道人叹了口气,道:“天意如此,岂是人力能抗拒的?” “姐姐的意思是……青青她……”皇后没敢说下去,毕竟这样的言辞,在皇宫是个忌讳。 舟山道人点头,又摇头。 “世间之事,自有上天授意,切不可逆天而为。不过,时移世异,或许上天有别的什么安排也不一定。至少现在轩儿与青丫头两人相爱,不分彼此,青丫头是个念情的人,往后应该不会出什么事。”舟山道人说了这席话后,便停下了。 皇后似乎难以消化这许多信息,兀自思忖了半晌。 直到皇后完全消化了那些话,舟山道人才将最重要的一点告诉皇后:“而今,要替百里一族解开禁咒,只能打开世祖皇陵。因为那咒符,随同世祖皇帝同葬于陵寝。” “什么?”这又是一个惊天大炸弹,炸得皇后脑袋直嗡嗡。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过劲儿来,喃喃对舟山道人说道:“姐姐,你容我想想,容我想想……” 舟山道人点点头,而后无声地离开。 直到皇后回过神来,早不见舟山道人的身影。 接下来的几天,皇后翻来覆去想了无数次。她知道,倘若这事儿告诉儿子御轩,那么御轩一定会不顾一切地打开皇陵,只怕会闹出事端来。 想来想去,皇后决定向皇帝坦诚。她猜测,舟山道人的意思也是如此,想借由她的口劝说皇上设法打开皇陵。否则,舟山道人大可以直接告诉轩儿,不必来经过她这一关。 ﹍﹍﹍﹍﹍﹍ 这日,皇帝带着笑容,高高兴兴地来了凤翔宫,说是最近朝中太平,没出什么大事儿,心里乐得很呢。 皇后瞅准机会,便拉着皇上坐下来,趁机道出在自己心中埋了好几日的秘密。 “娴儿,怎么了?什么事这么神秘?”皇帝疑惑地道。 皇后在心中谨慎地思忖了一番,才道:“皇上前些日子说,有关百里一族的咒运,幕后之人不是御希?” “是啊,百里一族数代以来,厄运不断,并非今世才如此,又岂能是御希授命?”皇帝叹道。 皇后闷在肚子里的话,闷了好半天也不敢说出来,最后只能继续用反问的方式,循序渐进:“那皇上以为,是谁?” 皇帝苦笑一下,睨着一脸紧张的皇后,道:“娴儿,咱们夫妻之间,何须这般言辞谨慎,如履薄冰?” 其实,皇帝只要看看皇后那副紧张的模样,便能将事情猜个大概。何况,他对此事也早有察觉。 “你是想说,此事因世祖皇帝之故,对么?”皇帝无奈自己揭露出来。 皇后甚为惶恐:“臣妾……” “世祖皇帝英明一世,却铸下大错,此等恶举,实不利于后代子孙积福。难怪,我紫泽国会有篡位害兄之事发生。”皇帝感叹道。皇帝是个明白了,又历经过大难,十数年独自一人看穿了世间之事,所以会更为豁达。 皇后松了口气,早知皇上如此明断是非,她也就不必紧张这许多日子了。 “青青的师母,也臣妾早年认的一个姐姐,臣妾跟皇上说起过的,舟山道人日前来过凤翔宫。她告诉臣妾,当年世祖爷让独孤国师暗中下的咒符就藏在世祖爷的陵寝之中。”皇后一口气将事情说了个明白。 皇帝听到这个消息,可比皇后当初听到时要镇定多了。 只是短短地思忖片刻,他便下了决定:“下月初七是世祖皇帝的祭日。宫中经此大变,幸得有惊无险,是该率领合朝臣工和孩子们去拜一拜。听说你那个好姐妹舟山道人是个得道高人,又会法术,晓五行祭祀之法,就由她主持吧。” “皇上?”皇后还以为自己听岔了。 皇帝笑道:“天意难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就照上天的意思去办。何况青丫头,心地善良又一身武艺,是个可造之材。她跟轩儿如胶似漆,不会出什么事儿。” 何况,世祖用独孤国师下咒,咒散了百里家多少女眷?如今却依旧当不出一个百里青青,还不足以说明天意不可抗拒吗?皇帝想得比谁都深远。与其逆天而为,不如将心思多放在御轩和青青小两口儿身上。如果顺利,说不定,事情还有另外的解决之道。 皇后也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 农历二月初七,紫泽国开国皇帝世祖皇帝的祭日,全朝百官同往,皇室子弟悉数参加,场面极为宏大隆重。 舟山道人主持祭祀也是有条不紊。 所有的步骤都完美无错,却不知为何,只听得“轰隆”一声,世祖皇帝陵寝之门竟陡然炸开,现场更是升起滚滚浓烟,吓坏了一干人等。 舟山道人飞身上前,冲入浓烟之中,片刻之后,凭着自己宽大的道袍袖口扇灭了那遮人视线的浓烟。更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是,她居然还能凭一己之力,将陵寝之门重新合上。 “道长法力高强,恐怕当年的独孤国师也有所不及。恭请道长就任我朝新国师。”百官跪地拜服。 “我遂修道,却并不以道术自缚,更无意攀附官场之势。”说罢,舟山道人转身欲走。 皇帝当即加快步伐,亲身上前请聘:“听说你是青青的师母?青青对你极为尊敬,早说你功夫了得。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自独孤国师之后,我朝虽又立了几位国师,却都形同虚设,不曾揣摩住上天之意,以至于让上天降怒,社稷蒙难。如今,你既有通天之能,朕诚心恳请你入朝。” 舟山道人微笑回绝:“皇上既知老身是那丫头的师母,就该知道,老身夫妻二人已将毕生所学悉数传授于她。有她在朝,皇上尽可安心无忧。” 皇后自是明白舟山道人心性的。匹夫不可夺志也,何况是舟山道人? “皇上,姐姐说的对。有青丫头在,便是无忧。至于姐姐,往后咱们若有需要,相信姐姐也不会袖手不管。”皇后柔声劝道。 皇帝叹口气,表示遗憾,但也知无可挽留,只能作罢。 舟山道人笑了笑,而后转身离开。 眼见师母要走,青青冲上前去:“师母!” “你这丫头,往后切不可如此?满朝大臣都在,更有你父皇母后在上,你这般疯跑成何体统?”舟山道人是怕,原本青青身上的光环就多,若行为不做收敛,只怕会引来旁人的非议和构陷。 青青是个聪明人,当然明白舟山道人真心要说的是什么。于是她点点头,老实了不少。 “回去吧,站你该站的地儿,别站错了位。”舟山道人一语双关地道。不过,话所如此,但舟山道人也清楚,世间之事有它既定的轨道,并非她一两句叮嘱就能改变的。所以,也是多说无益。临走前,她只告诉青青:“对于百里一族,日后你便没什么可顾虑的,好好儿过自己的日子即可。” 不知何时,御轩已经步上前来,诚心向师母道谢。听了师母对青青的话,他更是完全地安了心。 至此,横亘在御轩和青青之间的障碍,荡然无存,两人的幸福生活这才刚刚开始。而对于太子御轩宠妻的名声,更是不胫而走,誉满天下。 ﹍﹍﹍﹍﹍﹍ 忙活了一整天,御轩早早地洗刷刷,擦香香,握进被窝等美人。 憋了那么久,想着就要得偿所愿,他心里那个焦急啊。哈哈哈……时间最美的事情,不就是今晚了?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人生两大快事啊! 因为青青去凤翔宫,跟皇后海聊了一通,回来时已经很晚了。简单地洗漱一番之后,她也没留意御轩睡没睡着,便像往常那样一头栽了进去。 “喂喂!你干什么?”青青感觉不对,某人居然在偷袭她的重要部位,不由立刻弹跳起来。 御轩一把又将小妮子给拉了进来,还大言不惭地道:“我们成亲好长时间了,父皇和母后一直在催抱孙子。” “去!少把责任往别人身上套!”青青一脚就朝某饿狼的关键部位给踹了过去。 某男痛得直冒汗,这下什么热情都给闪一边儿去了。 “你可真狠。”某男咬牙控诉。 青青一边拉被子盖住自己,一边儿以胜利者的口吻警告道:“存起那些歪门儿邪道!师母刚教了几招御敌招数,你要不要试试?” “你已经够恐怖了,师母再教,你都快上房揭瓦了。”御轩苦不堪言。 青青美美地梦周公去了,留下御轩抚着痛楚,火急火烧地被折腾了一整晚。 ﹍﹍﹍﹍﹍﹍ 隔日下午,下了朝,御墨自觉没趣儿,便来了太子宫找御轩喝酒。 席间,见皇兄一副欲求不满的熊样,不禁笑翻了肚皮。 “皇兄,你守着那么个美人儿,却是见得着,吃不着,是不是很难受,很压抑?”御墨故意恶心皇兄,将语气弄得很是夸张。 要是往常,听到这样的言语,御轩只管一个巴子给御墨甩过去了。可今日,他着实闷得慌,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也就没心思去搭理御墨的户口乱说了。 御墨见此,更是对自己的猜测坚信不惜。 “哈哈哈……皇兄,这回你可踢到铁板了。你是不知道,自打你那太子妃从丑小鸭变成了美天鹅,多少俊美公子哥儿妒红了眼?就连小弟我也是哈着口水,大叹看走眼,让你捡了个宝。没想到……哈哈哈,小弟现在算是心里平衡了。你那美天鹅,会咬人呐!”御墨越说越起劲儿,话到了最后,他都忍不住要高歌一曲了。今天他真是没有白来一趟太子宫,捡到了这个新闻,值了! 话落,御墨兴冲冲地将一杯美酒“咕噜噜”下肚,那叫一个爽快啊! “我怎么觉得你小子幸灾乐祸?”御轩执着就被,刚要凑近嘴边儿,忽然听到御墨喝酒还喝得“滋滋儿”的,不由放下酒杯,斜睨着御墨。 御墨也不遮掩自己的好心情:“皇兄,这可不能怪小弟。谁让往常你都没笑柄给我捉捉,这还不容易逮住你的软处,小弟当然要得意几回才过瘾。” “你这小子皮痒了是不?”御轩从牙齿缝儿里迸出一句威胁。 御墨赶紧收敛。毕竟嘛,娱乐归娱乐,性命还是第一位的。 “好好,小弟不说了,咱们心照不宣,心照不宣,可以了么?”御墨这家伙,都要收嘴了,还想方设法酸御轩一回。在御轩吃人般的眼神威胁下,他终于摸摸鼻子,静声屏气,不再放肆。 御轩将刚才那杯酒重新端起来,一口饮尽,完了,接着酒劲儿,难为情地向御墨讨教:“我看你这小子挺有女人缘,你都是怎么将那些花花朵朵给骗到手的?” “喂,皇兄,你这话可憋屈小弟了。小弟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哪个姑娘见了不主动贴上来?哪还用小弟骗?你可真是小看我了。”御墨大呼冤枉。 御轩扫了御墨一眼,无可否认,这小子还真有那么一点儿魅力。不过,他御轩不也不差?为什么青青那小妮子完全对他不买账? “你没说实话?”虽然是个问句,但御轩却是用肯定的口吻阐述。 御墨见自家皇兄这般,又想到往日青青那副拽样,不由计上心头。他终于逮着机会收拾那女人,尽看她平日对他不屑一顾,他早想报报小仇了。 “皇兄,你真想知道?”御墨那表情贼得很。 御轩见了,短暂的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毅然决然地颔首表示自己很想知道。 不错!机会来了! 御墨暗暗在心中吹了个口哨。 ﹍﹍﹍﹍﹍ 当晚,御轩依旧早早洗香香,脱溜溜,窝进金丝榻等待某女光临。 青青今日也睡得早,比往常要早一个时辰,而且现在才一更天,她以为自己睡得够早了。没想到,她蹦上榻,还是发现某男已经摆好姿势了。 “啧啧……睡得越来越早了。”青青啧啧称叹。 算了,懒得理他,她自个儿盖上棉被,跟他划清界限。 “嗯?这什么味儿?这么香?”不料,她刚缩进被窝,便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 翻翻被子,窸窸窣窣找了一阵儿,她发现,那香味竟然是从旁边假装睡着的某男身上发出来的。 “呃,真是士别一日当另眼相看,我算是服了你了。你长进不小,都会抹香水儿了。”青青夸张地叹道,完了,又忍俊不禁。 御轩很沉得住气,没起身来破坏气氛,还装睡着。 青青也没笑话他太久,之后便重新缩进被窝,准备一睡到天亮。 哪晓得,睡着睡着,她没睡着,反而是睡清醒了,而且……怪了,身上怎么……这香水味儿有问题!她就说嘛,平白无故的,像御轩这种家伙,哪儿会想到抹什么香水? “啪!”一脚蹬在御轩肩膀上,让他不醒也得醒。 御轩假装是被青青给踹醒的,睁着惺忪的睡眼,含糊地问着身旁脸儿绯红,娇羞而盛怒的小妮子:“怎么还不睡?” “少装蒜!你给我滚下去!”说着,青青又踹了御轩一脚。 这回,御轩有了准备,一把就抓住了青青的香足。 “小妮子,今夜你可跑不了了。”说着就要饿虎扑羊。就凭某位小妮子脸上的酡红,他就有自信,小妮子已经被这迷情香水给俘虏了。 “是吗?”青青冷冷地一挑眉,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如滑溜的泥鳅,一下子就将自己的脚从御轩的手中蹬脱出来。紧接着,她甩出自己随身携带的索命锦带。眨眼之间,锦带已经套向御轩的颈项。 御轩敏捷地伸手一扒,扒开了锦带。若他动作稍微慢一点儿,估计就给某女勒没气儿了。 “你带着兵器睡觉?”御轩彻底无奈了。他到底娶了个什么眼儿的媳妇儿啊? 青青理所当然地斥了过去:“若不是我有防范,还不被你吃干抹净?说,你这香水儿哪儿来的?” 她必须要查问清楚,以绝后患。幸亏今日她定力足,不然……这个贼心不死的家伙,居然敢跟她耍诈! “偶然得的。”御轩还算有哥们儿义气,没把御墨给供出来。 可青青那双眼,是吃素了么? “偶然得的?哪儿得的?”太子妃发怒了,后果很严重。 御轩摇头,表示不能说。 不能说?很好!青青邪恶地望了御轩一眼,立即朝外喊道:“来人啊,有刺客!” 一边喊,青青还一边重重地踢飞御轩身上盖着的被子。可怜御轩身上溜溜,不敢起身做太大的动作,只能一个劲儿地扯着被子蒙在身上。 扯被子?以为她力气不如他,就扯不开被子,拿他没辙了,是吧?哼,没关系,她有的是招儿。 青青拔出身上的玉笛往被子上飞快地划上几划…… “嘶嘶嘶……”声响起,被子上裂了口,又在御轩大力的抓扯下,分秒之间便化作了片片碎布。 这下,御轩还以碎步遮身? 青青见了仓皇逃窜的御轩,很艰难很艰难才忍住笑。 话说,外头值守的侍卫,闻言,冲将进来。 “保护太子,保护太子妃!” 侍卫们东张西望,寻找所谓的刺客。 青青也不过分,怎么说也是自己个夫君嘛,吓吓就可以,当然不能被别人看光光去,所以很巧妙地在适当的角度挡住了侍卫们的视线。 “对不住各位,刚才本宫看岔了,不是此刻,好像是老鼠来着,都退下吧。”青青正色道。 侍卫们放了心,有序地退出房。 完了,青青才将目光转向从床侧缓缓站起身的御轩。 御轩一脸菜色,别提多难堪了。果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要制服这小妮子,他还真不是掉以轻心,得好生动动脑子才行。 “往后睡觉多穿件衣裳,睡着放心,别动不动就当暴露狂。”青青好心提醒。 御轩吃了闷亏,心里酸得要死。 还能怎样?重新换床被子呗。 御轩穿好了衣服,叫来翠儿重新抱床锦被进房。 折腾了一番,笑话儿也闹了,这会儿大脑正处于极度兴奋之中,如何睡得着? 那么,他们就来好好儿地谈上一谈吧。 “现在可以说了么?”青青不忘逼问之前个问题。 御轩嘴倒是硬,打死不说。 青青软磨硬泡折腾半宿,奈何御轩就是不松口。 “你以为不说,我就不知道了?哼,等着,被我查出来,他死定了!”落下狠话,青青蒙头便睡。没过一会儿,她的呼吸声便均匀起来。 而御轩只能彻夜无眠,为自己堪忧,为御墨祈祷。 说实在的,青青临睡前那句狠话还真不是说着玩儿的,翌日一起来她就找来太子宫的宫人询问御轩最近都跟什么人接触,行踪轨迹如何。 因为御轩的生活轨迹不算复杂,除了朝政外,几乎没因为别的什么事情在别处耽误。要说到最近与御轩接触的人,众人一致反映,靖王御墨前日来过太子宫,两兄弟还喝了酒。 还用往下查么?查什么查,青青百分百地肯定,御墨就是罪魁祸首。 ﹍﹍﹍﹍﹍ 靖王府 “王爷,有人给你递了条子。” 靖王府里,身为御墨跟前的小厮,朱全面色怪异地拿着一张字条来到后花园。 这会儿,御墨正在后花园悠闲地喂着红鲤鱼,身后芸娘满脸崇拜地看着御墨的背影。 听到朱全的话,御墨将手中的鱼饵交给芸娘保管,将信将疑地接过朱全递来的字条。 翻开一看,字条上只有一行字:老朋友,咱们宏通街六月香蒲见。 “王爷,出了什么事儿吗?”芸娘见御墨盯着字条半晌没反应,不由有了一点不好的预感。 御墨收起字条,回了神,漫不经心地对芸娘道:“没事,你先回房,风大别着凉了。” 话一说完,御墨便出了后花园,直奔宏通街而去。 那宏通街不难找,在京城的繁华地带。只是那什么“六月香蒲”是个什么地儿?怎么听起来有点儿像是女人爱去的地方? 莫非,留字条的这个所谓的“老朋友”是个女人? 御墨弄迷糊了。他倒是交游广阔,但可以跟他以“朋友”相称的却是不多,更不用说是个女人了。然而,字条上的笔迹,他又觉得有些熟悉,似乎在何处见过。 真是个神秘,难以捉摸的人。 御墨是骑马而来的,速度不可谓不快。 不到中午,他就到了宏通街,稍稍一找,便看到了街口最向阳的地方装潢得极为雅致的一间铺子。铺子上烫金的大招牌,字体娟秀,柔中带刚。 看来,题字着倒是挺有几分书香气的。 对了,这字体? 御墨赶紧将自己身上的字条拿出来一比对,果然,匾额上的字体与留信儿给他,约他前来的字条上的字迹极为相似。他可以断定,均出自一人之手。 而,眼下这匾额上的字,便是“六月香蒲”四个大字。 莫非,约他者,就是这六月香蒲中人?抑或,他根本就是六月香蒲的主人? 御墨短短地在心中思量了片刻,便揣好字条,大步走了进去。 原来是间“胭脂铺”?御墨往里走,铺子很深,里面很宽敞,摆放的货品也很齐全,因为满屋子的贵妇太太们正挑选得不亦乐乎。看来,这铺子生意很好。 进店的都是些女人,看到御墨一个大男人进来,夫人小姐们莫不放下手中的货物,将眼睛直愣愣地望向御墨。 御墨向来对自己的魅力很有自信,沾花惹草更是他的拿手好戏。不过,他向来只是享受被女人崇拜仰望的骄傲感,并不太愿意被一群如虎似狼的饥饿女人重重包围。 现在的他,感觉自己完全进了女儿国,那些个女人的眼神,有没搞错!女人要发起浪来,比男人还恐怖,简直丝毫不加掩饰啊! 这间六月香蒲内卖的都是高档的胭脂水粉,往往一盒子东西值的价格会超乎平常人一个月的开支用度。所以来这儿消费的,几乎无一例外的,都是些达官贵人的女眷,亦或是富商豪强家的夫人小姐。这些个女人平常很少出门的,每个月也就出来个一二次,采买些随身用度便要回家去。 而且,一般官绅豪强也都是些长得很抱歉,满脸横肉,脑满肥肠的家伙。 是以,这些小姐太太们大抵没有见过多少俊美男人。这么冷不丁地遇见一位,还不巴巴地看个过瘾? “公子,你也来选胭脂?是个意中人挑选吗?”有的,大胆一点儿的闺阁小姐,为了自己未来的幸福着想,已经将爪手伸向了御墨。 御墨略微蹙眉,但习惯了不驳女人面子的他,还是要展现一点儿身为有风度男人的好形象。 于是,他笑着回应:“那倒不是,本……我是来找人的。” 说此话时,御墨还有意将目光四下打量,寻找各个旮旯角落有没有熟悉的人。不过,遗憾的是,他连连搜寻了好几圈儿,也没发现字条上那个所谓的“老朋友”身在何处。倒是他这一通打量,激起了夫人小姐们心中的一汪汪涟漪…… “找人?公子要找什么人,我们可以帮着找找。”各路夫人小姐们很是热心,都是削尖了脑袋往御墨的面前挤,自告奋勇要帮英俊公子的分忧解难。 御墨平常出入的场所,基本都知道他的身份,所以没有人敢乱来。可当下……他可以将王爷的身份亮出来么?照现在这情形,即便亮出身份,估计也没有,反而让这帮女人更加地觊觎他,他更会成为这些人眼中的香饽饽了。 “他似乎不在此处。”御墨决定,先撤为妙。 说完,他就以强悍的姿态,决定突出重围。 只不过,他似乎小看了女人们的能力。美人们的包围圈,那简直就是天罗地网,御墨能逃得了?他想挤出去,可很是尴尬地,一次次地挤到了女人们胸胸!这还了得!女人的尖叫声,此起彼伏,那叫一个壮观。 那些个声音,听进御墨这个正常男人的耳力,会不会造成不小的冲击? 这下子,御墨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躲在货柜后面,观战半天的青青,看到眼前情形,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儿。别人不知道,她可清楚得很呢。今儿个的顾客,可都是经过她精心挑选的,都是些喜欢对俊男公子流口水的花痴女,哈哈哈哈…… 她只消让铺子的伙计到各大府中给这些个夫人小姐们传传话,说是今儿店中新进了好货,让她们来挑新鲜,更有神秘大礼物相送。 这些个大宅深院的夫人小姐们一好奇,可不都来捧场了? 御墨这小子,她百里青青心中可早就记上了他一笔笔恶账呢!他还敢顶风作案?敢暗地给御轩出损招儿,给她使绊子?哼哼!今儿个有他好受! 今儿若不整他个哭爹喊娘,她百里青青的名字倒过来写! 御墨正跟这群豺狼女人斗法儿,忽而耳尖地听到前方货柜后面似乎传来嬉笑声。他定睛一看,居然是百里青青那个祸害! “是你?”御墨皱起眉头,不甚友善地朝青青吼道。 青青在翠儿的陪伴下,从货柜后缓缓走出来,脸上挂着万分灿烂的笑容。 “各位夫人,小姐,我给你们介绍下,这是我的小叔子,还没成亲呢。”这话一出来,又是一阵惊涛骇浪。 御墨依稀听见,口水声绵延开来,地上很快流了一地的恶心口水。 “约我来的人是你?”御墨后知后觉地想起,字条上和门口匾额上的笔迹,不就是出自眼前这位祸害精的手吗?皇兄被她整得不成人形,他御墨可不怕她!他今日就要替皇兄治治这个无法无天的太子妃! 青青笑得好不妖娆,没急着回应御墨,倒是先将目光转向了店铺内的夫人小姐们,笑呵呵地道:“正所谓长嫂如母,我这个做嫂嫂的一直想替小叔子找门合适的亲事。可这小叔子有个怪癖,就是非要未来的妻子手长得好看,摸起来触感好。这可难到我这个做嫂嫂的了。你们说可怎生是好?” “老板娘,这可不难。”有个夫人自认聪明,一下子就想到了高招儿:“咱们在场未出阁的小姐也不少,今儿就现场给试试,看看哪位小姐的小手得公子的心。” 此话一出,御墨气得只差没吐血! “你们敢!”想在他身上动手?揩油?门都没有! 青青拍手称快,“好好,就这么办!” 原来,今儿来的,都是母女,夫人带小姐,这是青青派伙计去各府中邀请时附加的条件。说是所有新到的货,要买够两份儿才有神秘礼物。而且,各色胭脂对人的皮肤有选择性,必须要现场试验之后才能选购,不然买回去不能用,浪费了也不好不是?毕竟,每盒胭脂价格不菲呢。 这不,各位夫人听着在理,而且好不容易出趟门,自然母女同行,也好有个伴儿,有什么不好? 因此,刚才那位夫人的提议一得到青青的同意,夫人们为了自家女儿的福祉,已经开始伸出魔掌去将欲开溜的御墨稳稳地抓扯住。接下来,就看各位小姐的美手好不好用了…… 因为吧,各位夫人也都是非富即贵的,所以一眼就看得出来御墨也是属于她们这类的人,贵气着呢,定是家底殷实,才貌出众,她们若得了这样的女婿,还不乐死? 况且,只看看这胭脂铺的老帮娘就是个贵妇中的贵妇,就凭这胭脂铺里的货物,价值连城,并非一般商人可以开得起这样的店子的。老板娘是俊帅公子的嫂子,那还不是一家人? 御墨会功夫,那些个夫人们人手虽多,却不是他的对手。很快,他就溜出了包围圈,准备跃马飞奔而去。 眼看着,各位夫人小姐就要捶胸顿足,失望伤心,身为老板娘,青青是否该为自己的顾客谋福祉呢? 倩丽的青色身影“咻”地一声从店内飞跃而出,似鬼魅一般瞟向远逃的御墨。 众人还不及看个清楚,青青已经拎着御墨重回殿中。 “你!”御墨气得满脸涨红,更是羞愧难当。 长这么大,他还没在谁面前败得这么惨过,简直就是一败涂地!这闯祸精的武功也太恐怖了,不错,除了“恐怖”,他已经找不到合适的词汇去形容了。她出手相当快,而且没有丝毫破绽,纵然是自身甚高的御墨也不得不承认,凭自己的功力,恐怕再修炼个十年也不是这丫头的对手。 难怪,难怪皇兄会被这女人吃的死死的而毫无办法。 青青得意而自豪地向御墨露了个胜利的微笑,笑得很是温婉,却也笑得极为猖狂。 “怎么?还想逃么?”她用极低的音调在对御墨威胁道。 御墨不吭声,只怪自己学艺不精,今日实在是出大丑了! 接下来,他只能由着青青拎着进去,重新被各位豺狼女人包围。 更夸张的是,青青居然对那帮女人如此下令:“各位,我这小叔子脸皮儿薄,你们悠着点儿,得慢慢来,不急哈。若是可以,本该让各位单独跟他相处一会儿的,可那样太费事,也好对比不是。这样,翠儿,去拿两根绳子过来,要宽,要结实的,将二少爷先绑绑起。” “百里青青,你太过分了!”御墨气得大吼。 夫人小姐们见俊美公子发了火,心疼地向青青求情:“老板娘,还是别绑了,绑着怪难受的。” 尤其是那些个小姐,莫不放柔了音调,娇滴滴地对御墨又是安慰又是求情的。 “我这小叔子,别扭得很,又想选心上人,又害羞,不绑着能怎么弄?你们没见得,他刚才就害羞想跑了?那不绑也行,他跑了我可不追了。”青青摊摊手,表示无力,任由各路夫人小姐们自个儿挑选吧。 夫人小姐们觉得,虽然绑起来实在对俊逸公子不太好,可眼下不也只有这种办法接近他?反正将他留下来,再让自家女儿对之嘘寒问暖一通,指不定还有不错的收获呢。 最后,夫人小姐们也不求情,也不闹腾了,眼巴巴地看着青青在翠儿的帮助下将御墨五花大绑在门口的朱红色大柱子上。 而御墨呢,则是一个劲儿地咆哮,还一个劲儿地挣扎,想要挣脱开来。 “你省点儿力气吧,这绳子是我经过多次试验的升级版,你别看他又细又柔,你若能挣断它,我算你本事!”青青趁着给御墨捆绑之时,悄悄在他耳边提醒。 御墨也懒得吼了,嗓子都快吼哑了。这女人胆大包天,今儿估计是不会放过他了! 他幻想着,之后自己对胆敢靠近他,妄图非礼他的女人发发狠,那些人就不敢放肆了。 然而,他低估了女人们发痴的功力。就算他威胁,怒吼,甚至亮出亲王身份,那些女人也不曾退却。因为不久前青青告诉过她们,自家小叔子喜欢脾气好的女人。所以,她们这会儿只当御墨在发脾气试探她们会不会也跟着怒火冲天。 想当然耳,为了自己未来的好日子,众女一致的反应就是忍气吞声,骂不还口,笑脸相对。 “百里青青,你够狠,够手段!”御墨又忍不住对青青咆哮开来。 因为绑在门口的缘故,御墨被店内众多女人又摸又掐却还不了手。末了,连街上那些人闻讯六月香蒲发生的事情,也统统来围观。众人看就看吧,还要偏偏发表点儿感想,称是御墨的嗜好太另类,居然喜欢小手触感好的女人,让自家嫂嫂不得不出此下策为他选妻。 御墨只想挖个地洞钻进去,他今日被人白看,白摸,还白议论!明儿个一早,估计京城大街小巷都得议论他! 果不其然,他刚刚还在这样下,人群中突然就有人认出了他。 “呃,这不是靖王爷么?” “果真是靖王爷!” “啊,真是王爷?” 场面一度混乱,六月香蒲前人满为患,肩擦肩,人挤人。个个争相前来看美名天下的靖王爷如何吃瘪,先前那些已经向他伸出了魔掌的女人们更是哈口水哈到爆。想想,眼前的男人真是靖王,那这个胭脂铺的老板娘不是太子妃还能是谁?有太子妃撑腰,她们怕什么怕,勇敢追美王爷去! 可怜御墨堂堂亲王,竟然被整得不成人形。还好,后来有朝中大臣出面将他解救,不然,哎…… ﹍﹍﹍﹍﹍ 从六月香蒲解脱,御墨没急着回靖王府,而是直接去太子宫找自家皇兄理论。 御轩正在太子宫后院练功,突然听到背后有异响,森冷的弹簧剑“咻”地下指了过去。 “御墨?”见是自家兄弟,御轩这才收回了剑。 可御轩见御墨这身狼狈样,不由龙眉倒竖。一身白色锦衣已经被揉捏得皱皱巴巴,满身上下还有胭脂口红,乱七糟八的,就连一向为御墨引以为傲的英俊脸蛋儿这会儿也是像个大花猫似的。总之,这小子浑身上下就散发着一股味道——胭脂味儿! “你怎么这副模样?真是不像话,竟流连花街柳巷!”御轩以兄长的口吻严厉斥道。他以为,御墨这身儿狼狈是在春楼中折腾来的。 御墨从六月香蒲一路冲回来,气儿还没消,居然又不皇兄这般申斥,怒意更添了好几分。 “皇兄!管管你的女人!她居然将我绑在胭脂铺前招揽生意!”御墨想想就火,之前店里那些女人荼毒他就够了。临了临了,他被救走,那闯祸精还对她说:‘我发现你挺招财的,今儿我生意不错,都是你的功劳!嗯,改日再来个优惠大促销,你得多多捧场。’ 听听,这像话吗?他是堂堂靖王爷,不是吃软饭的娘娘腔!将他托到胭脂铺,不是羞辱他是什么?可恨,他武功不如她,日后还不知道得到多少霉! 御轩听了,脸上严肃的表情陡然消失。甚至于,他的嘴角还露出了一抹贼笑:原来是这么回事,哈哈哈……御墨这小子,是该收拾收拾了,否则他还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御墨见皇兄脸上那抹笑就知道,今儿自己的申诉又没戏了。宠妻成瘾的皇兄,这会儿居然还好意思笑! “原来你还有这价值?”御轩颇为欣慰地点点头。 御墨气得直跳脚:“皇兄!” “回去加紧练功,下次别被你皇嫂捉到不就行了?”御轩支了招。看看他,现在不是学乖了,不敢轻易去招惹小妮子,得加强自己的自身修炼,要势必强大自己,才能将小野猫收服。 这也算解决之道?御墨除了扼腕,现在还能做什么? “还不都是因为你!指定是你将那香水儿的事情供出来,否则我今儿也不会这么遭殃!”御墨愤愤地道。 不提这茬儿,御轩还不恼火呢,一提,御轩也恼了。 “你还敢提这事儿!都是你出的馊主意,害得我差点儿……懒得跟你胡扯,回你的靖王府好好儿反省去!”御轩想到那晚丢脸的一幕幕,红着脸走了。 “皇兄!你这么宠着她,她会翻了天的!”御墨忍不住朝皇兄的背影提出忠告。 御轩头也不回地丢了句:“等她翻了天,你再来告诉我!” “见色忘弟!”御墨哼哼两声,只能摸摸鼻子自认倒霉。来了趟太子宫,气儿没消,倒是更气得慌了。 ﹍﹍﹍﹍﹍ 御轩的作法果然是对的,蛰伏了近一年,勤加修炼,虽在轻功上仍旧无法超越小妮子,可在内功招式上已经略胜一筹。这下儿,他终于能够翻身做主,扬眉吐气了。 晚上吧,除了不能吃荤,多多少少他还是能抱抱美人儿,过过干瘾,也算日子小有滋味儿。 可青青不干了。当太子宫老大的日子,那是多么惬意啊!尤其是对付御轩那家伙,她可以想怎么着,就怎么着。现在居然反过来了,主控权被夺,时不时还要吃点儿小亏?问题就出在,御轩那家伙精进的武功上。 区区一年,如此短的时间内,他的武功居然能突飞猛进? 怪了!实在太奇怪了! 莫非他得到了什么武功秘籍? 心中既然有了猜测,以青青的性子,自然要立刻行动去查证。 事实完全如她所料,御轩果然是得了宝贝了。青青间接地在孟达秦羽二人身上下手,旁敲侧击无数次之后,终于得出结论:御轩得了见极为珍贵的武功秘籍,就藏在太子宫的金库里。 她就说嘛,往常太子宫的任何地方,她都是可以随意出入的。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御轩突然命人对金库设了无数道机关,还明目张胆地落了锁,不让她进。 她原先也没兴趣去探测他在金库中藏了什么东西,想想多半就是些朝廷机密之事罢了。现在她才明白,事实并非那么简单。 搞了半天,那家伙设金库的目的,就是为了防她?这样一来,她更要进去探上一探了。 当夜,青青便潜入金库,凭借她拆机关的水平,成功闯进去是肯定的。只不过,她是没想到,太子宫的金库这么大,里面装了各式各样重要的东西,让她在里面侦查了大半夜也没找到那本所谓的“武功秘籍”。因为,这大半夜,她都费心费力地去拆机关去了。 不可否认,御轩设这些机关还是破费了一番心思的。就连她这个超级内行,每拆一个机关都要浪费很多时间。要不是她功夫好,说不定还有机会被机关所伤。 要早知道,这家伙设置的机关这么有含金量,她该早一点儿来造访的,也可以给无聊的日子增添点儿乐趣不是? 青青在里面玩得欢,可此刻在寝宫内苦等美人儿的御轩就不那么舒服了。 最近因为自己武功稍稍胜了小妮子一层,所以晚上便多了好些福利,让他更加迷恋自己此刻身下的这场金丝榻。就算是小妮子胆敢不睡觉偷溜,他也能将她拖回来就寝。不过,今夜是怎么回事?遍寻不着小妮子的人,而且太子宫的下人都表示太子妃就在宫里,没有出去。 御轩先前已经派了秦羽孟达去找人,算算时间,都一个时辰了,还没消息。 焦急的御轩只得翻起身,重新坐起来。 “殿下不好了!” 正当此时,秦羽的声音传来进来,听起来像是有十万火急之事。 御轩翻身下榻,迎上去询问详情,却见秦羽已经推开门自己冲了进来。 “殿下不好了,太子妃夜闯金库,试图破坏机关!”秦羽脸色凝重。 其实,他还没将事实说准确。太子妃不是试图破坏机关,而是已经破坏了大部分的机关。倘若太子殿下知道自己引以为傲的金库机关就这样轻易地被人破坏,会不会很想不开? 破坏机关? 御轩闻听此话,松了口气。原来那小妮子去金库了,难怪他一晚上没见到人。 “传令下去,金库机关全数关闭。”御轩毫不犹豫地道。 秦羽以为自己听岔了,不由强调:“殿下,金库里存的可都是您最要紧的东西呐!” 否则,太子殿下何苦花费大把精力亲自设计? “不然,让她熬夜去拆机关,明早顶着两只黑眼圈出来?”御轩危险地眯起了一双鹰目。再说,他也不想独守空闺直到明早啊。只有关闭了机关,那小妮子玩着没趣儿,她才会自动从金库出来。 “属下明白了。”秦羽泄了气。 好吧,没有人敢让尊贵的太子妃熬夜。 至此之后,像这样的拉力战,时常在太子宫上演。原本严肃的皇家生活,也因为有了这对活宝夫妻而变得精彩纷呈。 ﹍﹍﹍﹍ 再说青青,自从知道金库内那么好玩儿之后,她是时不时地就要溜进去玩一玩儿。 不过,最主要的,还是想暗中偷出那本神秘的武功秘籍。 所以,不管金库的门锁不锁,金库的机关开不开,她想进去就进去,根本没人拦得住。 功夫不负有心人,青青终于如愿以偿了。 这日傍晚,她偷偷潜入,在金库内一条暗道的拐角处,她发现了一个暗格。只稍稍费了点儿心思,她就将暗格开启。令她惊喜万分的是,暗格内装的,便是她一直惦记着的东西——那本神秘的武功秘籍! 哇哈哈,翻开一看,里面的招式当真是新奇得很,看得青青如痴如醉。 也正是因为她痴迷其中,所以没能发现,不远处,一双鹰目中正露出不怀好意的邪恶之光。 毫无悬念的,青青绝对不会将武功秘籍看看而已,自然是要带回去勤加练习的。这会儿,她那双灿若星子的美眸里已经荡漾起了胜利的光芒,心中那个激动啊! 御轩那家伙等着,等她将这本秘籍上的功夫练得出神入化,看他还敢在她面前招摇! 拿到了秘籍之后,青青也不在外招摇了。除了出宫管理百玑宫的事务外,她都躲回天虞山秘密练功。并且,为了不引起御轩的注意,她还乖巧地每日早早地就回房睡觉觉。 对于御轩来说,这如今的日子,简直就是神仙一般的日子呢。 可青青是个精明人,约莫练习了半个月的秘籍,她就觉得,似乎不大对劲儿。这秘籍看着招式倒是挺新奇,也很厉害的样子,到底哪儿出了问题,为何她练习了大半个月,武功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捧着这本从御轩那儿盗来的武功秘籍,青青去水帘洞找师父师母过目。 师父百玑老者只稍稍翻了两页,便将武功秘籍合上,脸上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师母?”青青见师父笑得像偷腥的猫儿,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赶紧将希望投注到师母身上。 舟山道人更绝,连看都没看,直接对青青道出玄机:“那本秘籍是你师父给御轩那小子的。秘籍的外皮还是原来的,不过上面原来的字被磨掉了,现在这几个字许是外人加上去的。” “师父?”青青大跌眼镜。想不到师父居然暗中帮助御轩来整她! 她就说嘛,御轩的武功怎么可能短短一年就突飞猛进,搞了半天是师父的功劳! 百玑老者幸灾乐祸地捋捋胡子,一脸坏意地取笑徒儿:“青丫头,你个贼精,这回也吃了暗亏了?御轩那小子果然不错,制得住你。” “你说什么啊,师父?”青青听得云里雾里的。 舟山道人见青青着急,遂主动解释:“若师母猜测不错,这本秘籍是假的。你照着这上面练习,武功长进不了。” “真的,师父?”青青好受伤,呜呜呜…… 百玑老者道:“御轩那小子说你在太子宫无法无天,没人降得住你,让师父教他几招。师父闲着也是闲着,就顺便教了几招。” “师父偏心,这秘籍上的招式,您都没教徒儿。”青青控诉。 百玑老者笑道,佯责道:“你这丫头,你师母教你那么些武功,够你天南地北地乱闯,横通无阻了。你至少也得让人家御轩有点儿优越感不是,不能老被你压着。” “凭什么,青丫头就要被压着?咱就得压着御轩,青丫头,改明儿师母再教你两招绝招,保管你不受气。”舟山道人不平衡了,认为自己夫君那男尊女卑的思想要不得。 百玑老者见老婆大人怒了,这下只觉得得不偿失。 “锡若,你知道我不是这意思。青丫头太顽皮,没人治治不行。”百玑老者苦心求老婆大人原谅。 舟山道人气狠狠,转身,走了。 “锡若,锡若……”百玑老者望着老婆大人叫了半天也没作用。他知道老婆的个性,这一通生气,不知道要生多久,幸运的话,个把月,弄不好就得一年半载。这……哎,他苦了!回头,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乖徒儿的身上:“青丫头,你师母喜欢你,你去给师父美言美言?” “哼哼……”小徒儿也不干。 百玑老者无可奈何,只能对徒儿道:“不是师父不教你,这武功原本就不适合你练习。师父自己也不常用,咱们的武功,不是那一路数。” “我才不信。”青青也拿乔了。哈哈哈,师父吃瘪了耶,到时候他以为拼命讨好师母,而她还可以接受点儿师父的贿赂,然后才帮师父一点儿小忙。 正可谓是强中更有强中手,一降相无一物啊! “青丫头,你个姑娘家家的,学那么多作甚?就凭你现在这身手,打遍天下无敌手没有问题。赶快回宫跟御轩那小子生个小家伙给师父带带,师父要再教一个武艺高手出来。”百玑老者美美地憧憬道。 “呵!师父,您原来是存这份儿心?难怪要帮御轩那家伙!哼哼,还说什么打遍天下无敌手,连御轩都打不过,怎么个无敌手?”青青满口埋怨。其实,她还真不是想打遍天下无敌手,她就是想打败御轩! “御轩那小子又不是你的敌人,哪儿用得着你打,不是?”百玑老者强言诡辩。 “师父您强词夺理!”青青不依不饶,又道:“不行,你今儿就得将那本真正的武功秘籍给我。” “那秘籍已经给御轩了,难道你要师父出尔反尔,从御轩那里要回来?”百玑老者一边儿说着,一边儿猛摇头。 青青也不着急,反正她能够预料到,师父会比她更着急的。到时候,师父一定会主动贿赂她。 “那好,师母那儿,青青也无能为力。”说罢,青青飞身一跃,溜了。 “丫头,丫头!”百玑老者朝着外面,连连唤了好几声,终究是没有作用。 ﹍﹍﹍﹍﹍﹍ 御轩发现,最近青青没有练习那本武功秘籍了。 一查之下,他才知道,精明的小妮子已经觉察到了端倪。更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小妮子没有了武功秘籍可以练,她居然在偷偷尾随他,然后偷学他额功夫! 这可了不得了!据说,小妮子已经学了不短的一段时间,可他完全没有发现自己被跟踪,被偷学了绝密武功。那些个招式,可是百玑老者交给他的绝招啊,若再给小妮子偷了去,那他以后还怎么制服她? 不行,得趁她还没学会之前,先收了她的心。 嗯……就这么办! 御轩计上心头。 当晚,御轩遣散了宫内的宫人,就连青青的贴身侍婢翠儿都被遣了出去。 青青原本正坐着梳妆台前,由翠儿替她拆下头上的头饰。突然,她从镜中看到御轩转过头对翠儿使了个眼色,翠儿犹豫了一下便出去了。 青青觉得情况不妙,赶紧站起身,仰起头与御轩对视:“喂,你想怎么样?” 御轩高大的身子拦在青青跟前,将青青卡在他与梳妆台之间。 他比她高出很多,被他在前面一站,她感觉光线都被他遮掩了去,只留下浓浓的压迫感。更可恶的是,他居然还雄性激素大发,朝她释放男人的魅力!至少,她想他应该是那么自以为的,以为他的魅力所向霹雳,一定要将她迷得团团转。 然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虽然青青不肯承认,不过她这会儿确实有点儿春心荡漾。 “喂!你隔开点儿行不!”她使劲儿伸手过去推搡他,却被他抓牢了双手。 眼见小妮子败下阵来,御轩心中那个美啊!倒不是因为他现在功夫在她之上,能压制她,而是他以男人的直觉,觉得今儿小妮子对他有那么点儿意思。 说实话,成亲快两年了,看到娇妻在侧,就像御墨说的,看得到,摸不着,吃不着。他能忍到现在,他自己都佩服自己的忍耐力。 “青儿……”他的声音极具磁性,还有点煽情的沙哑。 听在青青耳中,脑袋一阵发热。 “怎么?”她佯装一脸恼怒。不过,她那满脸的通红,还是不经意地出卖了她的心虚。 御轩不敢太激进,只怕吓跑了这只小野猫。 所以,他清了清喉咙,假装正经。 青青微微地眯起眼,一脸警戒。这家伙,目光那么怪,心里存了什么心思,她还不清楚? “青儿,听说你在偷学我的独门武功?”御轩慵懒地问道。 哦,原来是这事儿,害她紧张半天,手心儿都冒出汗水来了。 “是又怎样?你来兴师问罪的?”青青一脸坦然。他知道了又怎样,即便他知道了,她也有办法在他防备之下偷学到他的武功。等她学成之后,再加上师母的调教,他一定会死得很惨! 御轩摇摇头。 “那你这是?”青青又谨慎地瞟了眼御轩。 御轩一脸坏笑,邪恶地张开了双臂,并道:“我是来言传身教的。” 那么好心? 青青正怀疑着,忽然感觉情况不妙! “喂!教就教,别乱来…”青青直嚷嚷。 御轩早有准备,一把抱起她,并将自己性感的薄唇凑了上去,直接封住了某位不停叽叽喳喳的小麻雀。 “坏蛋……” 只听得,青青不甘地吼了两声,然后便没了声响。 大野狼终于发威了,小野猫还是乖乖就擒吧。 小妮子猖狂了那么久,是不是也该大野狼显摆显摆了? ﹍﹍﹍﹍ 又是一年过去了,太子宫的精彩依旧不曾间断。 “殿下,殿下,不好了!” 宫女们冲进御轩的书房,个个面色铁青。 御轩一把扔下手上的公务,以闪电之速冲向门口。 “太子妃又干什么了?”容不得御轩不首先想到是青青又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不然这帮宫女们也不会这样慌慌张张,话不成句。 一边问着,御轩已经冲出了书房,四下找寻那个小妮子的身影。 宫女跟在后面继续禀报:“太子妃不小心将皇上御赐的东越国贡品蓝金鱼倒进鱼塘里了。” “什么?”御轩听到这里,立即停住脚步,转身便是对宫女们一顿怒斥:“就这点儿事,也如此慌慌张张,成何体统!以后太子妃爱倒什么倒什么,都别拦着!” 害他吓掉了半条魂儿,原来就这点儿事? 真是! 御轩心有余悸,就怕青青真出什么事儿。 可是,他刚想转身回书房,宫女们的话立即让他刚刚松了的心又极速绷紧! “可是,太子妃也跟着一起掉进去了。”宫女们诺诺地补充道。 “什么!”这回,某太子是真吓得魂飞魄散了。 “咻咻”一下,不见了踪影。 各宫女吓得直愣愣,还以为遇到鬼了。 御轩飞到池塘,之间青青的脑袋瓜子在池塘里上下浮动,忽隐忽现。 池塘外,秦羽孟达,急得团团转。 御轩想也不想,“咚”地一声跳进水里,飞快地朝青青的方向游了过去。 “喂,你过来做什么?别吓跑了我的金鱼!”青青嚷嚷御轩。 御轩又紧张,又担心,又生气:“什么鬼金鱼,被我捉到,我全数给它捏死!” 这小妮子是少跟儿筋还是什么?眼瞅着都快临盆了,还这样胡闹! 不由分说,御轩将青青给捞了起来,强行将她给带上岸。 只见得,太子御轩抱着大肚子娇妻,小心翼翼的,生怕磕了碰了。可被他抱在怀中的大肚子女人却一点儿也不安分,双手双脚都在不停地挥舞,动作力度之大,让池塘边儿上的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外人况且如此,身为准爹爹的御轩心里能不急?恐怕不止急,而且是急得心律失常吧? “喂喂!你干什么啊!人家下去游会儿,不行吗!”被御轩打乱了计划,青青拔高了音量吼道。 都是被这个可恶的家伙连哄带骗地怀了身孕,使得她觉得自己比以前笨拙了好多。不然,哪儿轮到他现在作威作福?要是没怀孕,她现在早就两脚将某个可恶的家伙给踢飞了。他嚣张什么! “你有没有一点孕妇的自觉!挺着这么大个肚子去游!”御轩也怒了,担心太过,他的心情也乱了。 青青立马回击:“你个笨猪头!你不知道本姑娘不怕水吗?就你这破池塘,碗口多点儿水,能淹死本姑娘!” “额?”御轩倒是真将这茬儿给忘了。 青青还在发泄怒火,孕妇的脾气就是大啊:“你个死猪头!不知道本姑娘只怕热,不怕冷吗?要不然你拦着本姑娘,不让本姑娘回天虞山乘凉,我才不进你的破池子折腾呢!爬开,少来惹我!” “我不让你去天虞山,那是因为你快临盆了,要是万一路上有个好歹,如何是好?况且那天虞山,我又自个儿上不去,你现在怀着孕也不能带我上去。你一个人上山,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那怎么行?”御轩耐着性子,好一顿解释。 可青青能买账吗? 她本就怕热,现在又是三伏天,虽说百里一族的咒运已经被舟山道人给解除了,但是青青的体质使然,她是惧热喜冷的。这大热天的让她憋屈在太子宫,确实憋得她够难受的。 “谁要你照应,谁稀罕你照应!”青青还没息怒。 御轩还得继续安慰,一边儿伸手抚在青青胸口替她顺气,一边儿好言好语地道:“再说了,那鱼塘里虽说水不深,可你现在毕竟身子特殊,要是有留神儿溺了水,那可如何是好?” “溺水?溺你个头!”甭说他这太子宫的小小池塘,就是将她丢进玉湖,她也溺不了水! “好了好了,别闹了,等孩子生下来,你想怎么游,就怎么游,可好?”御轩都快词穷了,不知道该怎样讨好这个发怒的小野猫儿。 青青猛摇头,恼火地道:“生下来再游?生下来了,要坐月子,连出门都不行,我还能游水?” “额,这确实不能游。”御轩无语问苍天,他怎么就遇上了这么个悍妞啊? “看吧,你都说不能游了!你刚才不是唬我吗?呜呜呜……”哟呵?刚才还强悍霸道,这会儿又哭起来了?而且吧,她还真是说哭就哭,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甭提有多伤心了。 御轩被整得一个头两个大。 “来人,快去给太子妃备衣裳!”御轩想着,青青刚才在池塘中湿了衣裳,得赶快换。 吩咐的话才刚刚说下去,宫女都还没反应过来,青青就霹雳啪啪又是一顿恼:“换什么换?明知道本姑娘身子重,换衣服折腾得难受,你还让换!” “你不是湿了衣裳,穿湿的不好……” “你那只眼睛看到本姑娘衣衫湿了?”青青抖了抖自己的衣衫,干干的,哪儿有一点儿水星子? 池塘边的宫女侍卫,只能暗暗在心中为太子殿下默哀了。殿下怎么就忘了,太子妃的衣衫,水是染不湿的。那是太子妃所练习内功的作用。 看来,今儿太子殿下果然是急慌了,脑袋不听使唤了。 “那好,不换就不换,咱们回房歇着,回房我给摇扇。”堂堂太子,最后成了摇扇下人。 青青嘟囔着嘴,满心不爽。她这身体,若果是摇摇扇就能解决,她还能闹出这么大动静吗?难道她吃饱了撑的? 不过,现在也没别的法子了,只能回房慢慢调息。 回到房中,御轩没敢让宫女们代劳,为了不让老婆大人怒火中烧。他决定尽快恕罪,拿着大扇子使劲儿地摇啊摇,定要将老婆大人心头的怒火摇熄不可。 “额……”青青似乎不舒服地“嗯”了一声。 随时保持高度谨慎的御轩立即就感受到了娇妻的不对。她的小脸儿都皱成了一团,额头还不停地渗出汗水。 “怎么了,青儿?”御轩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青青抿着嘴,紧咬牙关,像是在极度忍耐。 “到底怎么了?”御轩的心一颤一颤的,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 青青见御轩比自己还紧张,怕他心急没了主意,只得自己调试了一下心情,而后尽量平和地对他道:“你先别急,把我抱榻上去,再吩咐产婆进来。” 因为青青快要临盆,所以太子宫内早就住满了产婆,所以青青并不担心赶不及。 “我怎能不急?好,好,我抱你上榻……”御轩正进行着青青的上一步吩咐,猛然想到下一个步骤,不禁大惊:“找产婆?你……你要生了!” “我的天啦,你吓死我了!”一惊一乍的,这哪儿还是平常冷静沉着的御轩?那咋呼的大嗓门儿,吓得青青直拍胸口。 青青从没想过,临了临了,到了自己生产时,居然不是他来安慰她?反而要她哄着他,让他放宽心。瞧瞧,他那副天塌下来的样子,真是! 也不用御轩去吩咐了,就凭他刚才的大嗓门儿一播报。外头的宫女侍卫们早听见了。 很快产婆就到了。 御轩被产婆和一群太医跟轰出了房,在门外转着圈圈儿。 没过多久,皇后和皇帝也匆匆赶来,也站在门外。皇后还算镇定,皇帝也跟着御轩绕圈圈。 “这都进去多久了?”皇后毕竟是过来人,不慌不忙地问道。 太医回禀:“回娘娘的话,刚半个时辰。看情形,还早。” “半个时辰还早?那要多少时辰才不早?”御轩听到太医的话,劈头就是一通斥怒。 太医被骂,赶紧低头,不敢多言。开什么玩笑,太子殿下那表情,简直就跟要吃人一样。 皇后见此,忙不迭过来训斥儿子:“轩儿!不许如此!你要再是这般,就别处呆着,别在这里添乱。你训太医有什么用?要训也该训你自己个儿。要不是你,青丫头也不吃这苦。” 皇后这话训得好,御轩立刻就噤了声,乖乖地呆在一边儿不敢再放肆。 接下来,只听得里面青青的痛呼声,还有产婆助产的声音。房门外倒是挺安静的。 一等四个时辰过去了,还是没有生出来。这下,就连先前还镇定的皇后,这会儿也露出了焦急表情。 看到母后都急了,御轩心里就更没底了。 忍不住,他还是问了,虽然没敢像之前那样大声:“母后,这究竟怎么回事啊?怎么还生不出来?” “别吱声!”皇后没心思搭理御轩,将他斥责了回去。 等啊等,一直等到了晚上,里面的产婆累得精疲力尽,跑出来向皇后禀告。 “娘娘,太子妃情况不太乐观,能问问……” “胡说!给本宫好生伺候着,若大人小孩有任何差池,本宫将你们统统严办!”皇后没敢让产婆将剩下的话说完。否则,倘若那帮产婆继续说下去,御轩还不得翻了天了? 即便是母后尽力遮掩,御轩还是觉得事情严重。 “母后,是不是只能保一个?”这音调都带着哭腔,看来真把御轩给吓坏了。 皇帝也暗叫不叫,但不敢添乱。 倒是皇后心里知道严重,却还能面不改色:“胡说!不准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你是想咒诅你的孩子,还是想咒诅青丫头?” “母后,您就给儿臣说实话,到底怎样……” “这就是大实话!闭上你的嘴,便乱说!”皇后真会被儿子给气疯。真是添乱! 过了小半会儿,皇帝不着边际地靠近皇后,轻声问道:“娴儿,你说,会不会是百里家那个咒?” 皇帝的声音很小,但御轩还是听见了。这一听见不得了了,吓得魂飞魄散? “母后,你们不是说那个咒已经解开了?为什么青儿还……不行,我要看看去……”说着御轩就要撞门进去。 皇后,皇帝,还有一大帮子的太医侍卫联手,总算将御轩给拽了回来。 这时,皇后才安抚儿子:“舟山道人的话不会有错。既然她说了,咒已经解开,便是已经没事,你们父子俩休要在此自己吓自己!” “哇哇哇……” 正当外面被御轩整得一团乱时,里面终于传出了一阵婴儿啼哭的声音。 “生了?”皇后首先反应过来。 御轩惊了一下,立马就要冲进去。这下谁拦都没有用了。 “青儿!”御轩冲到床边儿,见青青已经累昏过去。产婆抱着个婴儿过来,他也没怎么看清楚,只顾着坐在床边儿看着青青惨白的小脸儿心疼。 产婆抱着裹好的孩子过来,对御轩高兴的禀报道:“殿下,生了个小美人儿,眼睛跟太子妃一模一样,又是个美人胚子。” 御轩小心翼翼地抱过来,凑近一看:可不是跟小妮子一样,五官精致得不得了。 浓浓的感动迎上心头,硬是让外人眼中冷酷决绝的御轩双眼之中浸满了泪水。 御轩还没抱热乎,外人皇后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快,快把本宫的小孙女儿抱出来!” 产婆高兴着,从御轩怀中抢了小宝宝就抱出去向皇帝皇后邀功去了。 “太子妃可好?”皇帝赶紧问产婆。 “好,好,都好。恭喜皇上,恭喜娘娘!”产婆笑得合不拢嘴。今儿可是大功一件啊! 皇后抢在皇帝之前,将小孙女儿给抱了过来,越看越是喜欢。 皇帝也凑过来看自己的首位孙女儿。突然之间,他想到了什么…… “娴儿,你说,青丫头产女,是否冥冥中别有安排?”皇帝语气怪异地问道。 皇后将小孙女儿交给产婆,而后将疑惑的眼神望向皇帝,后惊喜地问道:“皇上是说,独孤国师对百里一族的预言?” “可不是吗?既然百里一族必须要出一位女主,咱们又刚得了个可爱的孙女儿,岂不是天意如此?”皇帝喜不自禁。这小孙女儿,是百里家的骨肉,也是他御家的骨肉。将来,由她主事,岂非皆大欢喜? 皇后恍然大悟,一脸欣慰…… “世间之事,自有定数。”皇后叹道。 皇帝龙颜大悦,当即宣布:“先皇慧眼如炬,一眼相中青丫头做了未来的太子妃,成就我朝一桩美满婚姻。今日,朕也效仿父皇,就此指定朕未来孙子辈儿的继承人!” “皇上,您还未给咱们的长孙女赐名儿呢。”皇后提醒道。 皇帝满脸高兴,绞尽脑汁想了好半天,笑道:“这个小家伙以后是要做皇帝的人,就叫‘羽皇’如何?” “羽皇?羽翼丰满,一统天下的帝皇?”皇后猜测皇帝的用意。果然见皇帝一眼赞同,还频频点头,遂大赞其好:“这名儿倒是别致,臣妾觉得很不错。” 在场众人还没听出名堂,便听得皇帝口中吐出惊天大闻: “待朕百年之后,太子御轩继位大统,需秉承父意,立朕的长孙女羽皇为嗣!” ------题外话------ 文文终于完结了,哈哈哈,撒花撒花,放鞭炮,啦啦啦…… 谢谢亲们一直以来的鼓励和支持,狂么么,祝亲们新年快乐,事事如意。看书堂 看完记得:方便下次看,或者。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