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朱尔旦》 第1章 我叫朱尔旦 陵阳镇。 此刻一个秀才打扮的青年正要从文社中出来,这时却仍自回头冲身后的伙伴笑道:“尔等放心,今晚我便去那十王殿走一遭,明日必将那东厢的绿面宗师背负过来,届时尔等可要请我吃酒不许赖账哦。” 身后的一众秀才却是笑骂一片,此时有一人应道:“小明兄,明早只要你将那绿面宗师负来,我们几人自当凑钱请宴于你。” 那人却一脸满不在乎笑道:“好说好说,众兄台瞧好吧。”说完就背起双手溜溜达达的走了。 等他走了,此时却有一个秀才忽然道:“这个家伙平时一向胆大豪气,猪二愣子的名号也不是白叫的。也说不定他今晚真把那绿面判官背出来,那我等岂不真的要请他吃酒?” 另一个秀才却不在意说:“放心吧,十王殿入夜之后据说阴森恐怖,多少人进去都会吓破胆。里面的十殿阎王自不必说,还有那绿面判官、红衣钟馗、黑白无常、牛头马面,以及各种小鬼。都是能工巧匠用木头雕刻而成。白日看去面目倒是惟妙惟肖,而入夜看去则个个活脱真鬼,哪怕他胆子再大,也必然不敢深夜前往,更何况将那绿面判官背出来。” 众人均是点头称是,说笑几句便不在意,不多时便作鸟兽散。 …… 却说那个刚刚夸下海口,一身秀才打扮的青年离开文社后,在车水马龙的街巷中一路穿行。 周围临街店面货品琳琅满目,路上挑担的小贩亦是叫卖声不绝于耳。男子一路东瞧西看不疾不徐的走着。不多时走到北巷的一个院落前却忽然停下喊道:“娘子,我回来了。” 片刻男子推开院门,老旧的木门因门轴生锈发出了“吱扭”一声,院内却是一片安静。男子一愣,因为平时这个时候自己的娘子就应该答应一声然后出门迎接,但今天却没见不到人。 于是他便朝着屋里喊道:“娘子,我回来了,给我弄点吃的,你相公我快要饿死了。” 但就在这时,他忽然看到有一道白色影子瞬间从堂屋的门缝里直窜了过来,快的犹如闪电一般!等到他看到的时候,那个影子已经直撞上了他的额头,男子“啊!”的一声便仰面朝天倒下,顿时晕厥过去。 这时,那道影子忽然定住,看上去似是个一身素白的长发女子,但仅仅是一瞬,白影一晃便飞出墙外瞬间不见了踪影。 又过了大概半炷香的时间,有一名穿着粗布衣裙的年轻女子从邻居的院子中出来,笑嘻嘻的往这边走。只见她走到院落门口,刚刚推开木门便不禁惊呼了一声。 “相公!你怎么了相公?莫要吓我!” 女子一边蹲坐在地上,将倒在地上的男子的头颈托在臂弯里,一边不停的拍打他的胸口呼唤。 过了片刻,那个刚才仰面摔倒的男子才悠悠醒转。 “相公你终于醒了!”年轻女子破涕为笑,连忙起身想要将男子扶将起来。 “相公?”男子正在揉脑袋却忽然自言自语了一句。 女子没有在意却接着道:“都是我不好,要是早点回来就好了,相公你刚才吓煞了我哟,你怎么躺在地上?” 那个秀才打扮的青年此刻仍然觉得额头有些发沉,于是他一边捂着额头一边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对面的女子。片刻说:“这是哪?您是哪位?我怎么在这儿?” 他明明记得上一刻他还独自一人在安徽青阳县的陵阳古镇游玩,怎么突然眼前一黑就倒在了一个院子里?眼前还多了一个一身古装的年轻女子。看这女子除了荆钗布衣外,面相也是普通,算不得让人眼前一亮的那种。只是从她那一双充满关切的眼神和微微攒起的秀眉来看,似乎对自己非常在意,这点让他着实有些不适应。 已经习惯做单身狗的他,似乎左右都是女孩子的白眼,今天怎么突然青眼有加了?这不科学啊?这到底什么情况? 这时,年轻女子顿时紧张兮兮的说道:“相公啊,这可是咱们家,公爹一早出门做事去了。我刚从张婶家回来,您从文社刚刚下学的吧,怎的?你莫不是记不起来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她在逗我吗?”男子心里暗暗想着,但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脑袋似乎嗡了一声几乎炸开,有许多场景往事就像流水账一般瞬间从某个地方涌现了出来。片刻之后有些琐碎的事情却又逐渐忘记,但有些事情却慢慢清晰了起来。 “我叫朱尔旦?”男子表情古怪的说道。 然后他又指了指对面的女子,试探性的说:“你……你是少荣?我娘子朱柯氏?” 对面的女子顿时一扫愁容展颜笑道:“是啊是啊,相公你终于想起来了!” “我勒个去,我居然穿越了?”男子此时自言自语的说道。面上却是一副惊疑不定的表情。 “相公,别站在这里了。快回屋我给你端茶来饮。”朱柯氏表情雀跃的拉着男子的手直往屋里走。 这位叫做朱尔旦的秀才一边迟疑的走着一边忽然问道:“娘……娘子,你可知道现在是什么朝代?皇上叫什么?我还有点糊涂。” 朱柯氏笑道:“相公诶,奴家只知道现在是大夏七年,至于皇上叫什么,我这个妇道人家就不知道了,等到公爹回来你问问他就好了。uu看书 ww.uanshom ” “大夏?难道是夏商周的夏朝?可是看着服饰又不太像,我不会穿越到了另外一个位面吧?” 此时朱尔旦坐在堂屋的椅子上,手里端着朱柯氏递过来的一个青瓷茶杯,茶杯里是清淡的绿茶,看叶片类似于毛尖的一种。 朱尔旦喝了口茶,砸么了一下滋味。心里却暗想:“我这个穷游的大学生,居然穿越到了另一个位面的古代。我叫朱晓明,可这个新身份的名字却叫什么朱尔旦。这个名字依稀我哪里听过似的,却想不起来。按照记忆我好像是什么秀才,每天还要去什么文社读书。”就这些问题便想的他脑仁直疼,他甚至觉得自打穿越过来后,忽然间脑子不够用了。。。 朱柯氏看着相公一边品着茶水一边暗自思索,只是笑着看着他却不打扰。 这时,朱尔旦却问道:“娘......子,你刚才说公爹,是不是就是我爹呀?” “相公又冒傻气了,那是当然了。”朱柯氏嘻嘻笑道。 “我爹他,是做什么的?”朱尔旦看了一眼堂屋的布置问道。 “公爹可是孝廉呢,你忘了?公爹最是要紧相公的功课啦。”朱柯氏说。 “孝廉是什么?官位吗?” “孝廉就是举人老爷呀。” “哦,这样啊……”朱尔旦看到朱柯氏穿着布衣,已经预感到自己穿过来的这家是个普通民家。但看堂屋的布置却有些书香意味。 这时,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不禁心里一惊暗道:“嗯?夜闯十王殿?把那绿面判官背出来?这么不着调的事我也能干?” 第2章 半阙词 朱尔旦想到这里,忽然忆起自己这具前身的过往。似乎做过的一些事情现在回想起来让他都觉得有些丢脸。 “都是些什么事儿啊!这个朱尔旦简直就是二愣子、缺心眼、大傻帽!” 可是他这个人平生最讨厌爽约,既然已经答应下来的事,哪怕是他这个前身答应的,自己恐怕也要去背这个锅了。 关键背的还不只是锅,呆会儿还要去背一个什么十王殿的绿脸判官,这不是有病吗?但如果说过的话没有做到,那么明日必定会受到嘲讽。 朱尔旦坐在椅子上直叹气,而一旁的朱柯氏却问道:“相公,别叹气了,你饿了吧,我给你拿吃食来。” 朱尔旦感觉自己确实肚子已空,这才把注意力转移了一些。不过他确实好奇,自己这个普通百姓家,天天究竟吃什么? 不多会儿,朱柯氏便端了一个竹制的食盒进来了。只见她手脚麻利的把几个盘碗码在堂屋正中的八仙桌上,又搁上一双竹筷。. 朱尔旦凑近拿眼一瞧,看见桌上有一碗白果米粥,一碗不知是鸡块还是鸭块,却混合着金针木耳的炖菜,还有两小碟菜蔬。另外一个碗里还乘着两个冒着热气的胖番薯。不禁暗想:“也许我穿过来的这个时代是一个盛世吧,普通民众之家的一顿午餐就有白粥和肉、菜。哪怕与后世相比也不差太多了,真是万幸万幸。” 自己没有穿到人命如草芥的乱世,这可是天大的幸运。因为有一句话这么说嘛:“宁为太平犬,不做乱离人。”朱晓明非常自信的认为自己身上没有什么“王八之气”,那么成王败寇之类的事想想就算了。还是好好做一个太平盛世的老百姓,混吃等死就行了。 当然,如果能把日子过得更好一些,谁不希望呢? 片刻,他注意到饭食里有番薯不禁心里一动,因为他知道这种东西在他那个位面是在明朝中期才引入中国的。那么现在自己所处的这个位面如果同那个位面有些类似的话,也许文明程度和明朝也差不太多吧。 这时他的肚子真是饿了,于是就开吃了起来。朱尔旦可没有食不语的习惯,所以在吃饭过程中,他便和娘子朱柯氏随便闲聊了几句。 原来,朱尔旦与妻成亲方才二年,娘家姓柯,同是陵阳镇人。家里除了爹娘外还有一个兄长。兄长名少阳,在镇上行商。 娘子就像封建社会里的所有女性一样,按理说她本身是不做工的,全靠夫家养活。不过话也不能这么说,娘子在他家干的活要比自己这个穷酸秀才干的多多了。平时缝缝补补烧菜做饭自不必说,还要服侍丈夫孝敬公爹,除此之外不忙的时候还会去坊市的成衣店找一些有偿的小活儿来贴补家用。 正吃着,忽然他却想到了什么,不禁抬头问道:“娘子,你为何不跟我一起用饭呀?” 朱柯氏笑道:“我吃过了啦,你下学晚,这是给你留的。”说完心里不禁一暖,这个笨相公今天居然还能为我着想。 不多时,朱尔旦便吃完了午饭。朱柯氏利索的收拾完还不忘提醒道:“相公,休息一会儿就温书吧,晚上老爷回来问了文章答不出来,相公又要挨骂哟。” 朱尔旦心里苦笑不得,只好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不一会儿朱柯氏过来又将一壶茶水摆上桌案,便回到灶台那里继续打转了。 看她出了门,朱尔旦却暗暗叹了口气。心想就自己原来这个榆木脑袋,指望他考功名是根本没戏的。记忆中,那文章做的糊里糊涂,完全牛头不对马嘴。 在书房里无聊的呆了一下午,四书五经这东西实在勾不起他的读书欲望。只能拿起毛笔在案上练字。前身朱尔旦就有些书法底子,虽然文章狗屁不通,但字写的倒是不错。一看就是家教严厉。 朱晓明偏偏也喜欢书法,这是从他上小学时被父母逼迫上的书法兴趣班开始,直到现在慢慢养成的习惯。这时拿起笔来顿觉融会贯通,于是低头在宣纸上一挥而就。 再看笔下是一首宋词的前半阙: 明月别枝惊鹊 清风半夜鸣蝉 稻花香里说丰年 听取蛙声一片 写完之后朱尔旦却连声哈欠,一股困意袭来,竟埋头在书案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见耳边有人不停呼唤:“相公,相公啊!” 朱尔旦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依稀看到的是娘子朱柯氏在给他挤眼睛。他不明就里的问:“你眼睛怎么了?”但就在这时忽然听见了“哼”的一声。 这时朱柯氏吐了吐舌头立即闪过一旁,从她身后走过来一个青袍长者。只见他面目清癯,頜下生着一缕稀疏的长髯,身穿圆领右衽的一袭青袍,上面略有云纹图样。只是衣服洗的有些微微发白。 朱尔旦暗想:“这,就是我那便宜老爹吧?” 老爹见他呐呐不言便已心头不快,此时叹了口气说道:“唉!朽木不可雕也!” 摊上这么一个缺根弦的傻儿子,其实他早早就已经认命了。但是该管教还是要管教的,毕竟是他爹嘛,正所谓子不教父之过。 便宜老爹正在生气,忽然低头看见案上的那些字,张口就道:“好好的圣贤书不读,弄的什么小词。”待的仔细一看却忽然愣住了,片刻抬头对朱尔旦说:“这是谁作的?” 朱柯氏连忙插话解围道:“既然是相公写的,自然是他作的啦。” “放屁!这要是他……”说到这里却说不下去了。自己好歹是个举人,却天天被儿子气的爆粗口,何况当着儿媳的面子,出口不雅就更不应该了。 于是他语调转为柔和道:“尔旦,爹也不求你高中进士,只要求你能跟爹一样混个孝廉,uu看书 uukanshu哪怕我死了也能瞑目了。” 朱尔旦心想:“这不是跟自己父母一样样的想法吗?高中的时候天天在耳边念叨:“你能考上大学怎么怎么的。唉,为人父母啊,恐怕都是这个心理。” 于是他此刻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爹娘,心有所动便低头应道:“不孝子知错了。” 便宜老爹看他居然诚恳的认错,不禁有些满意。于是眼光又回到桌案上的那些字上,片刻似乎自言自语的道:“这下半阙该是什么呢?” 朱尔旦这时才抬头道:“嗯,下半阙是这样的。”于是提起笔写道: 七八个星天外 两三点雨山前 旧时茅店社林边 路转溪桥忽见 “好词!”便宜老爹不禁有些动容,这简简单单的几笔,看上去平平淡淡,但就在这平淡之中,却焕发着一种清新脱俗的夏夜乡趣。不雕琢,不堆砌,却充满了一种画面感。 这样的一首好词,打死他他都不相信是自己这个笨儿子写的,于是问道:“你可知这是谁作的?” 朱尔旦立即胡扯道:“我今天下学回来,看到一个街边老翁在哼唱。我听着好听就央求他多唱了几遍,便背下了。” 他倒是有自知之明,没有随便安在自己身上。 朱父不禁沉吟道:“市井中人有大才啊!下次若是看见,你定要上前好好讨教一番。” “儿子记下了。”朱尔旦说道,心里却暗暗苦笑。 朱柯氏看到没事了,不禁笑道:“老爷,相公,饭已经好了,快出来用饭吧。” 第3章 夜闯10王殿 吃完晚饭,朱柯氏在厨房中忙着刷洗。而家中的书房已经被便宜老爹占领了。一般夜灯初上的这个时候,如果没有老友来访,老爹就在书房里边饮茶边读书。 经过朱尔旦一天的观察,发现家里的条件着实一般,住的不过是很普通的一进院子。也就是说进了院门就是庭院,对着的就是北边的正房。正房进门便是堂屋,左右各一间屋子。一般以东边为大。按照规矩,正房是长辈住的,所以老爹就住正房东头。正房西头作为书斋,朱尔旦和和娘子就只能住在西厢。东厢房空着,是给来客或者亲戚留的。 他看到娘子经常进进出出的厨房是挨着东厢房和南边院墙的拐角建的,但非常好奇厕所在什么地方,可是看了一圈却没找到。 人有三急啊!于是只好走到厨房对朱柯氏摊摊手道:“娘子,我找不到茅厕了。” 朱柯氏笑道:“相公你又说疯话,茅厕不就在那里吗?”说完伸出还滴着水的手指往院落西南角一指。 于是顺着手指看去,发现在院落西南角,借着院墙搭了一个棚子。刚才已经注意到棚子是用枯黄色的竹竿一根根拼成的三面墙,顶棚却是一块斜搭的木板。 一扇低矮的竹门紧闭着。起先他以为是柴房一类的,就没有注意,这时才知道是茅厕。 朱尔旦走过去发现竹门外边有一个用皮筋做的搭扣。门从外面搭上说明里面没人,从而也避免了尴尬。于是他解开搭扣推门进去,发现地面上有块木板,木板上有个葫芦形状的洞口,下面是粪坑。木板铺的严丝合缝,人就是在木板上面方便,排泄之物都落在下面的坑里。 朱尔旦往葫芦口下面瞧了一眼,发现污秽物上面都铺了一层稻草灰。 茅厕的门里边也有个搭扣,保证门不会被风吹开。头顶有木板不会被淋雨,但竹篱做墙自然会四处进风。如果是大冬天的晚上来如厕,那个酸爽的感觉恐怕只有pp才知道。 朱尔旦如厕后,娘子早已打了盆水来让他洗漱。天色渐暗,这时古人晚上没有什么娱乐项目,自己作为秀才,除了夜读以外便只有早早上床睡觉。 想到上床睡觉,朱尔旦的心就扑通跳了一下,不知为什么他就想到了同房。他纠结片刻觉得还是不要同房的好。 首先是自己心里完全不能接受,一穿过来就安排好了一个妻子,这到底是幸运还是悲催啊?先不说姿色如何,关键现在他看到朱柯氏,依稀还有一种看人家妻子的感觉。 毕竟刚刚穿越而来,朱晓明和朱尔旦这两个思维的认知重合上还是有点偏差,还需要一段时间的适应。所以让他去睡人家妻子,心里总是有磕绊的。 这还是其次,其实最关键的是他在逃避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之前还是个处男,生平的第一次确实手足无措啊! “唉!难道从今天开始,就要做一个每日头悬梁、锥刺股的夜读学子了吗? 不甘心啊不不甘心!可是没有办法。 但不等的他胡思乱想,这边朱柯氏已经收拾利索了。 “相公,走,回屋!”说完一把拽着朱尔旦就拖进了西厢房。 进了屋关了门,朱尔旦结结巴巴的说:“我、我还是去温会儿书吧。” “骗谁?”朱柯氏嘴角一翘说道,顺便把刚才烧好的一桶洗脚水拉到床塌边上。 “快脱鞋啊!还愣着干嘛?”朱柯氏看到朱尔旦发呆,便拉着他做到床榻坐下,然后低头帮他脱布履。 “我来我来!”朱尔旦赶紧自己拖鞋,发现里面还穿着类似袜子一样的足袋,脱掉之后总是有些气味不好闻,不禁颇为尴尬。 朱柯氏却不在乎,直接拿起脚往洗脚盆里按。 “好烫!”朱尔旦轻呼一声,想要把脚抬起,却被朱柯氏又按到水里去了。朱柯氏坐在塌前的小板凳上,一只手托腮抬着头看着他,一脸天真无邪的笑道:“相公,烫一点好,你忍一忍。我今天总是听隔壁张婶说,男子常用热水烫脚,补力气长精神。” “这都哪儿跟哪儿?”朱尔旦无语,感觉水要再热一些,那就真是烫猪脚了。 洗完了脚,朱尔旦便只能坐在床沿上看着房顶。而朱柯氏却不嫌弃,用自己洗完脚的剩水也洗了脚。好在那一大桶水足够两人洗了。 二人都洗了足,朱柯氏看到朱尔旦还在发愣不禁气道:“还发什么呆,屋顶上又没有星星。” 朱尔旦只好躺下,心下却想道:“这朱柯氏白天百依百顺,到了晚上原形毕露啊!看来也是个有脾气的人。” 这时,朱柯氏却又展颜一笑道:“相公,我是不是很凶啊!不过你们男人家平时高高在上,只有在卧房里我才能凶你两句,相公可要多担待哟。”说完她吹灭油灯也爬上床榻,脱掉外衫并将床幔掩上。 朱尔旦正要说话,发觉朱柯氏已经从他身上滚了过去,躺在床榻里侧睡了,还吃吃的笑。 反倒是朱尔旦紧张的一动不动,目不斜视。这时,朱柯氏自然而然的将一条腿搭在朱尔旦的腿上,看来竟是一直习惯这样睡的。 朱尔旦想动又不敢动,只能迁就,于是闭着眼睛假寐。不一会儿,朱柯氏的小手忽然抓着他的手。朱尔旦浑身一激灵,更是躺在那里扮死尸。但没过多会儿,却忽然听见一旁的朱柯氏居然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朱尔旦暗自惊讶却不免松了口气,甚至有些好笑却不敢笑,生怕惊动枕边人。 不过他想了想便也晓得了,自己枕边的这个小娘子,她的岁数恐怕还要比自己再小几岁,可每天却要操持那么繁重的家务劳动。年轻的姑娘家,累了一天沾床就着倒是再寻常不过了。 “唉,什么时候能把自己家里的条件改善一下,不说功名什么的,好歹口袋里充实。这样就可以请使唤丫头来干活,自己娘子就不用这么劳累了。uu看书w.uashu”朱尔旦暗自想着。 这时,娘子的小手摸上去小小软软的,手指纤细的紧。朱尔旦不敢用力,生怕惊醒她。可是自己还没忘记今晚的赌约,这趟十王殿无论如何还是要走一遭的。 于是他又挨了快一个时辰,朱柯氏都换了好几次睡姿。有一次将身体伸展成了一个“大”字,胳膊压着朱尔旦的脖子,一条腿恨不得压着他半个身子,朱尔旦忍到实在喘不过气时才将她的胳膊轻轻放下。心想娘子的睡相可真不好。 看到枕边人睡的熟了,朱尔旦悄悄地爬了起来,不敢有所惊动。轻轻开了门就出去了。 正房西屋书斋的油灯已经灭了,东头也黑着,估计老爹也睡觉了。朱尔旦轻声开了院门,在头顶一片星辉下往十王殿走去。 他对那里是有印象的,不就是一座破庙似的屋子,里面有些个木头雕刻的神仙鬼怪,趁着夜色把那个什么绿面判官背回来不就完事了吗?明日还能混一顿酒吃,这也没有什么难度。 朱尔旦不自觉的承接了前身的傻大胆,一直对这件事不放在心里,照他感觉,唯一就是半夜还要出门一趟稍嫌麻烦,其他都不算什么了。 不多会儿,朱尔旦便来到了十王殿。十王殿不知道是哪年哪月修建,反正有些破败了。修在镇东头的一片小树林里的高坡上,孤零零的。 周围静悄悄的,但是殿门却是紧闭。朱尔旦正想推门,却依稀听到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似乎是在聊天。他不由得心想:“谁大半夜的跑到这里?莫不是跟我一样?又或许是盗贼在此分赃?” 第4章 背回来的是什么东西 朱尔旦似乎听到十王殿中有人在聊天,不禁奇怪。会不会有人晚上在这落脚?最好不是什么劫匪或者盗贼来此分赃,不过想想似乎也没人有这个胆子。 做坏事的人,半夜敢来十王殿?不怕判官在他们身上的罪业再添一笔吗? 朱尔旦自问平生没有干过亏心事,甚至刚才连自己的娘子都没敢下手,所以他怕个p啊!不仅不怕,他甚至还整了整衣冠光明正大的叩了三下门。 试想一下,深更半夜一片疏密有致的树林间,头顶一弯残月在枝稍上的云层中忽隐忽现。一座孤零零的破落庙堂。四周都是黑漆漆一片,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狗吠,耳边则是微凉的夜风在脸颊上吹拂。远处的树梢蒺丛微晃,似是有什么东西在藏身偷窥。 然而朱尔旦却轻轻叩了三下木门,似乎在与十王殿中的某些存在礼貌的打了一个招呼。于是那聊天声却戛然而止,四下里顿时一片安静。 朱尔旦试着推了推门,只听到“吱呀”一声响,在这万籁俱寂的夜晚听上去煞是刺耳。片刻他打开木门,里面却黑洞洞一片。 朱尔旦从怀中取出火折子,吹出火苗,跨进门槛。借着微弱跳跃的火光,他找到了树立在殿东厢的一个绿面赤须的木头判官像。 在火光的映衬中,那判官的面容似乎在微微变换,而周围的黑白无常、牛头马面以及众小鬼似乎都在一瞬间活了起来,个个目光灼灼,利齿森森。 而剩余的大部分,都隐藏在不可知的黑暗中。但越是看不到的却越让人心里惴惴不安。 这里面似乎没有活人,可刚才听到的聊天声又是怎么回事? 朱尔旦见状也不禁手心出汗,但他仍然很光棍的对着绿面判官一稽首道:“门生狂妄失礼,大宗师勿要怪罪。草舍不远,门生请大宗师去舍下做客,勿怪勿怪!”说完频频稽首。 言罢,朱尔旦取出事先准备好的麻绳,将木像捆好,然后负在背上。木像大概三、五十斤重,朱尔旦虽是书生但身材高大,这点力量还是有的。 出了十王殿,朱尔旦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去。但说也奇怪,他一边走一边觉得身后的判官好像变得越来越重。起初他以为是自己走的累了,才会觉得越来越重。但后来才察觉这重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啊! 这个时候他感觉到自己背的可不象一段木头的重量,那似乎能有一个人那么重…… 又走了片刻,此时的街巷空无一人,连打更的都歇息去了。路旁一家客栈的门口,挂着一盏气死风灯,这唯一的光源将他的影子洒在身侧的矮墙上。 随着他的走动,光影也在慢慢移动。朱尔旦下意识扭头,忽然发现右边墙壁上被映照出一个奇怪的影子。 那分明是一个人正背着另一个人在行走的样子。而身后那人的影子,上身矗的高高的,却须发皆张像是一个怪物。朱尔旦手一颤,脚步顿时也停了,鬓角的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待他想要扭头再看时,此刻平地里却忽然起了一阵阴风。那盏挂在客栈门前的气死风灯居然被吹灭了!四下里顿时陷入了黑暗,只有头顶的残月星辰仍自发着晦涩的微光。 朱尔旦脚步都没停,仍然往前走着。借着一点头顶的月光朝着家的位置迅速走去。心里却不禁暗想:“我背回来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但到这个时候却顾不得了。双腿生风似的,很快就走回了家门口。 到了门口,朱尔旦心里打鼓的将身后背着的绿面判官放下,拿眼一看发现还是一尊木像,这才把心放回来肚子里。 这时他说道:“大宗师勿要怪罪,今晚您且暂住东厢,等到明日过了午时我再将您原路送回。”于是他将判官木像放在了东厢房的床榻上,然后将门悄悄关上这才回了西厢。 朱柯氏还在酣睡,朱尔旦在上塌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臂,朱柯氏嘟囔了一句什么却没醒转,只是翻过身来拥着着朱尔旦而眠。 一时间软玉温香贴着朱尔旦的臂膀,更让他的心扑通乱跳。 …… 不知又过了多久,朱尔旦好不容易放松下来。逐渐的起了困意,耳边却忽然传来一阵微弱的脚步声。 在万籁俱静的夜晚,这声脚步声却显得那么清晰。朱尔旦不得不支棱起耳朵仔细倾听。 片刻,他分明听见对面的东厢房里,似乎有人在走动的声音! 他知道东厢房里空无一人,却只有一尊木雕像。难道是那绿面判官忽然活了过来? 想到这儿,朱尔旦更是连呼吸都凝住了,侧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片刻,那脚步声又响了起来。似是有人踱步到了门口。然后朱尔旦清晰的听到了东厢房房门正在轻轻开启的声音! 朱尔旦内心狂跳,却连大气儿都不敢喘。但那个脚步声却还在继续响起。 脚步似乎在院子中走了一圈,却渐渐往西厢这边走来。 朱尔旦听的真切,一颗心几乎已经悬到了嗓子眼。但那脚步声却仍然没有停下,直到……走到了西厢房的门口却忽然没有了声音。 越是安静的等待,越是让人心里发毛。 忽然!“砰”的一声门被打开了!门前似乎站着一个人影。朱尔旦正要一骨碌爬起来,却感觉床榻在不停下沉,他感觉自己好像要掉入到万劫不复的深渊时,却觉的有人在拽自己的胳膊。 “相公!起床了!” 随着一声呼唤朱尔旦猛的坐起身来,片刻却又躺了下去。 “呼!原来是一个梦。”他不禁长出了一口气息。 片刻朱尔旦睁开惺忪睡眼,却看到外面已经天光微亮。娘子朱柯氏已经洗漱完毕,正在喊自己起床。 之前如果是梦的话,为什么感觉却如此的清晰。而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睡着的呢?这个连他自己都闹不清楚。 或许是下意识作怪,于是便做了那样一个梦也说不定。好在恶梦醒来是清晨,一切都过去了。 “相公莫不是做恶梦了?”朱柯氏微微一笑道。朱尔旦点了点头,说了句:“谢谢娘子关心。” 朱柯氏却笑嘻嘻的,片刻忽然问道:“相公,最近感觉好困哟,昨天我是不是上床就睡着了?” 朱尔旦微微笑道:“嗯,娘子睡下的很快。u看书 .uuknsu ”心想还好你睡得早,否则我昨晚的事恐怕难做成。 朱柯氏脸一红,却道:“贱妾没有服侍好相公,相公不会怪罪吧。” 朱尔旦一愣,方才明白话里的意思。于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怎么会呢,娘子不要胡思乱想了。然后便起身去洗漱了。 朱柯氏看他慌忙走出的身影,心下暗笑。片刻不禁又发起愁来。 成亲虽两年了,但同房的次数却并不多。相公心思没在女色上按说她该高兴的,起码他不会在外面花天酒地。但是相公的玩心太重,不懂得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想到这里朱柯氏就有些暗暗着急,若是今年再不能给他朱家添个一儿半女的,不说公爹会不高兴,最起码街坊邻居都要说三道四了。 朱尔旦此时却不知朱柯氏的想法,因为他顾虑着别的事情。早晨的心一直悬着,因为他担心老爹或者娘子进到东厢看到那尊木雕像,到时恐怕就难以解释清楚了。 还好一切无事。用完早饭后,老爹便迈着四方步出了门,出门前还不忘训教了朱尔旦两句,让他好好读书,不要整日的瞎胡闹。 昨日就打听到老爹在县学做训导,从九品。比头上的一把手县学教谕低上一级。 学官是个清闲的差事却没什么油水。毕竟是县一级的学官,又是个二把手。何况记忆中老爹一向清高,否则别人中举后又是收地又是收宅子,但他老人家直到现在仍然住在最初的老院子里。 一句话就是老爹他生性傲娇,又不喜阿谀奉承趋炎附势,只好当个满袖清风的芝麻小吏了。 第5章 陆生 这天一早,朱尔旦趁着娘子还在厨房忙活,就去东厢缚了判官背在身上。走到院外喊了一声:“娘子,我去文社了。”说完立即一路小跑急忙去了,生怕被朱柯氏看到。 此刻辰时未到,但路上已经有了行人。朱尔旦在街巷上走着,路人惊讶的侧目观望。有认得他的不禁看着他呵呵直笑,心想这个这家伙不知又在搞什么名堂。 朱尔旦在路上就暗想:“今天要做的事情完全是在给前身背锅,但是事已至此就得把戏演完。反正自己之前的名声就不怎么样,如果突然转性凡而让人起疑。不如干脆演一场戏,尽情发挥猪二蛋子的愣头青缺心眼本性,谁又能拿我如何呢?” 到了文社,这时其他的秀才已经早早到齐。很多人都在等着看朱尔旦的笑话。这时教习还没来,大家虽在各自的书案后坐下,却互相交头接耳乱哄哄一片。 朱尔旦还没进门,便故意的一声大喝:“大宗师来也!” 这一嗓门把大家吓了一跳,所有的目光全部齐刷刷的望向门口。只见朱尔旦穿着一身交领右衽的青布直裰,头戴四方平定巾,身后似乎背着什么东西缓慢走进文社。 片刻,他将一个物事从背上解开放到地上。大家这才看楚那竟然就是昨天大家打赌时提到的那具十王殿的绿面判官! 此时,众人见那绿面判官,见它面色青绿,赤发朱髯。虽是一尊木雕像,但看上去须发皆张,一双铜铃也似的大眼怒目而视。看的众人不敢直视。 朱尔旦却欢快的笑道:“绿面宗师我已请到,却不知请宴的事情还做不做的真?” 昨日出了歪主意的那人脸色早已清白不定,片刻看了看众人,却看到没有一个出头反对。只好说道:“自然说话算话。”众人也纷纷点头附和,于是这件事便以朱尔旦赢得赌局而告终。 接下来朱尔旦将那判官像立在自己的书桌一侧,面朝讲案,似乎要与他一同学习圣贤教诲似的。待到教习先生进来,忽然看到这么一个物件竖在那里,不禁气的勃然变色。 “朱尔旦!你将那庙舍的木像搬来此处作甚!”白发先生怒目而视道。 朱尔旦却道:“先生,小子读书总觉的头脑发昏不能专一,这次请大宗师过来,为的就是督促小子。宗师在我身侧,犹如鬼神亲临如芒在背,故此小子方能一心专用,还望先生海涵。” 朱尔旦说完,周遭顿时一片嬉笑。教习先生气的发抖却又无可奈何。毕竟这个朱尔旦是出了名的顽劣不堪,更何况他脑子缺根筋,谁要跟他计较那才真是自跌身价。再说他的老爹好歹是县学的训导,总是要看些面子的。 于是教习先生便铁青着脸隐忍不发,准备下学后再到其父面前告一告他的黑状。于是一堂学子和那绿面判官造像便相安无事,共同在文社度过了一个上午。 下学之后,众人履约前往镇上的酒楼饭庄,朱尔旦仍然将那尊判官也背了一同去。在饮酒之时还对着判官木像拜了几拜,然后将酒水浇在地面,口中念念有词道:“学生虽狂妄轻率行事鲁莽,但一心敬重大宗师的气度与功德。今日请你来此市井聒噪之地,谅必不会见怪。几杯水酒聊表心意,若大宗师愿意一聚,可随时去寒舍做客。饮酒吃茶自然不在话下,你我虽有阴阳之隔,却与学生心心相映。” 众人看他这样说道,不禁面面相觑。心想这个猪二愣子真是什么话都敢胡扯。万一哪天判官爷爷半夜真去找他喝酒,这岂不要把家人吓个半死?再说,这个世界的鬼怪狐妖传闻还少了?普通人都是讳莫如深,提都不敢提一句,他竟然还巴不得与鬼怪做朋友。 于是一时间,众人只是饮酒便不敢随便接话。绿面判官造像竖在一边,众秀才还哪敢胡言乱语,一时间本应热闹散漫的饮宴,却变得沉闷了起来。 不多时,众人都说酒足饭饱,并催促他将这绿面宗师早早送回原处。于是便作鸟兽散,众人各回各家,唯独朱尔旦还要背着判官返回十王殿。 待到朱尔旦将判官造像放回原位,这才拍了拍手笑道:“大宗师,小子刚才在众人面前对您说的那些话不光是撑场面,您要是脚下能走,自然欢迎随时光临寒舍,拜拜了您呐!” 说完朱尔旦哼着流行歌曲便往家返,他一个现代社会的新五好青年,基本算是无神论者,他还真不相信这判官像能自己长腿来找他喝酒。 朱尔旦回到家门口喊了一声娘子开门,朱柯氏跑过来开门道:“相公莫不是又下学出去吃酒了?” 朱尔旦微微一笑道:“娘子聪慧。” 朱柯氏咬着下唇气呼呼的道:“相公就知道饮酒戏耍,老爷知道了又该骂你了。快点进来吧,有一个你的同窗好友刚刚到了,在堂屋等着你呢。” 朱尔旦心生疑窦,便问道:“同窗好友?” 朱柯氏道:“是呀!人家可是一表人才,看上去就是个有学问的,相公你要和这样的人多交朋友。” 朱尔旦走过庭院,进了堂屋,忽然看到一侧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男子。只见他面如冠玉,风度翩翩。穿着一袭白衣,手里拿着一把折扇尚自轻轻挥舞,真的是一表人才。 这时,白衣男子起身拱手道:“朱兄终于回来了,不才冒昧来访,还望兄台海涵。” 朱尔旦心里奇怪,心想我好像不认识这个人啊?这么个一表人才的书生,之前若是见过,一定会有印象的。但他却同样拱手道:“兄台客气了,请恕愚兄有些痴笨,敢问兄台怎么称呼,来自哪里?”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道:“在下姓陆,尘世的名字早就忘了。兄台唤我陆生即可。我来自城东十里坡,于今日方才与朱兄相识。” 朱尔旦更是疑惑,u看书 .uuknh 暗想:“城东十里坡是什么地方?那里好像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十王殿……” 想到这里,朱尔旦忽然睁大眼睛,愣了片刻忽然恼怒的道:“兄台勿要开这等玩笑!” 陆生却笑而不语。 朱尔旦确实不认识这个陆生,但他想到也许他认识自己也说不定。毕竟过去的记忆不知道恢复的是否完整。而他不知道从哪听说了自己去十王殿的事,这才故意上门来开这个玩笑,这不是恶作剧嘛!吓唬谁呢? 陆生似是看透了朱尔旦的想法,却自幽幽的说道:“几杯水酒聊表心意,若大宗师愿意一聚,可随时去寒舍做客。饮酒吃茶自然不在话下,你我虽有阴阳之隔,却与学生心心相映……” 朱尔旦一听,瞬间惊呆了,这不是方才自己在酒桌上上说的话吗?片刻,他却缓过神道:“兄台到底是谁?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到的这些话,但是这样非常无趣,这个玩笑还是到此而止吧。” 此时,朱柯氏过来奉茶,似乎察觉到朱尔旦的神情不睦,却笑着对陆生说:“公子请喝茶,我家相公若有失礼的地方还望海涵一二。” 陆生微笑着点了点头,等朱柯氏下去了这才扭头看着朱尔旦道:“唉,这不怨你。世人双目浑浊,岂能看清每个人的真实面目?” 说完便拿起手中折扇,对着朱尔旦的额头就是一敲,嘴中却喝道:“开!” 朱尔旦被敲定在那里,眼神望向陆生,却是一脸惊恐!乃至他整个面目都因惊吓扭曲了起来。片刻,却见他双眼一闭,竟然晕倒在桌案上。 第6章 同僚 “朱兄醒来。”一个温和的声音在朱尔旦耳边响起,朱尔旦顿时醒转过来。他睁开眼睛看到对面仍然是那个白衣偏偏的公子,但他却惊恐的站起身来,一不小心碰翻了茶杯。 那茶杯里是刚沏好的滚烫热茶,他正要躲开,却忽然发现白衣陆生却早已伸出手将那茶杯稳稳的它托在手心。陆生将茶杯放回桌上却笑道:“看来朱兄也是叶公好龙啊。” 朱尔旦惊魂未定,心里不住的想:“发财了!发财了!我能看见鬼!”想到这里又想晕倒,但他紧要牙关扶着桌子踉跄站定,开始逼迫自己做深呼吸。 “呼~吸~” “呼~吸~” 片刻,朱尔旦重新坐回椅子上,歪着头不敢正视陆生,却小心翼翼的问道:“陆兄,您在这儿交个实底儿,您到底是谁?” 陆生却没说话,端起茶杯吹拂了一下茶汤上仍自漂浮的残叶后,轻轻啜了一口。片刻把茶杯重新放回案上,这才正视朱尔旦微笑道:“朱兄,你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了,何必还要再来问我?” 朱尔旦一拍脑门,低头暗骂:“果然如此!看来这个位面居然有点不太正常。” 片刻,他忽然咧嘴笑道:“陆兄陆兄,在下可不是叶公好龙,之前的误会还请您见谅。” 陆生道:“好说好说。” 朱尔旦脑瓜子急转,舔了一下嘴唇立即道:“在下就是好奇,不知像陆兄这样的高门大能,怎么会想起来跟在下这个区区不才做朋友呢?” 陆生目光斜望着天际道:“你我二人有因果在,注定要成为好友啊。” 朱尔旦诚惶诚恐的道:“哦?却不知是什么因果纠缠,难道说上辈子不才欠了您的元宝不还,或者说我是大人您豢养的走兽?” 陆生听罢哈哈大笑用手击案道:“朱兄可真能玩笑,连这种话都能说得出来~唉,我实话实说吧。朱兄百年以后,我们将是同僚呢。” 朱尔旦愣住了,心想自己死了以后还要去地府工作?我也魅考取黄泉mba呀?这他娘的还包分配...... 朱尔旦正想接着发问,但陆生却忽然伸出手掌摆了摆道:“好了朱兄,你的问题也太多了。你看这风和日丽、碧空如洗的好天气,你我二人不如在这饮上几盏清茶,谈谈人生如何?” 朱尔旦心想,我一个活人跟你这个判官谈哪门子的人生?但嘴上却道:“好说好说,兄台提到人生在下不禁想问,你看今日时节已至小暑,离那秋闱也没有多久时日了,不知在下此次乡试,能否高中解元?” 陆生没有立即回答,只是低着头看着杯中的碧绿茶水,心想:“中不中得了,你心里没点数吗?”嘴上却道:“恐怕不行。” 朱尔旦便又问道:“既然中不了头等解元,那亚元是否能中呢?” 陆生还是摇了摇头。 朱尔旦叹了口气道:“名次什么的区区并不太在意,但此次秋闱在下能否取个举人回来?” 陆生抬头看了看他,片刻筹措语句道:“也不是不可以,就是要找个机会......” 朱尔旦听他没有否定,便展颜笑道:“那就是有戏了,兄台这么说,我一颗心算是放到肚子里了(换心预告),要知道家父一心期待我能壮大门楣。最起码是个孝廉,然后会试、殿试金榜题名高中进士。如此一来接下来便是入朝为官、出将入相、封妻荫子......” 陆生见那朱尔旦还要继续说下去不禁立即说道:“且慢!” 朱尔旦假装一愣,笑道:“陆兄有何话说?” 陆生叹口气道:“入朝为官恐怕不行。” 朱尔旦道:“那是为何?” 陆生接着又叹口气道:“就算朱兄秋闱中举,但之后的会试却过不了,更别提高中进士,如何入朝为官?” 朱尔旦假装苦恼的说道:“难道就没有办法吗?” 陆生无奈道:“此乃命数也。” 朱尔旦想了片刻又道:“既然仕途这条路走不通了,不知陆兄有什么高见,能让在下来到这世上不枉走一遭呢?” 陆生笑道:“朱兄着相了,要知人生苦短,不过弹指一挥间。什么功名利禄声色犬马都是那身外之物,只要平平淡淡结束此生,待到阳寿尽时,便是你我同朝为官之日,到那时再回头看这人世间的这点蝇营狗苟,朱兄恐怕要笑自己痴迷了。” 朱尔旦心想:“死后的事情谁能说了准?我连活着的时候都把握不了,还谈什么以后蒋来。” 于是他想了片刻忽道:“陆兄,做人有做人的快乐,人活在这世上,总想要追求那自由洒脱,长命百岁。甚至还有人恨不得逆天改命,向老天再借那五百年。你说,人若要不死,长生不老立地成仙可多好!” 陆生笑道:“世间一切自有定数,想要的太多恐怕到头来却竹篮打水一场空,逆天改命谈何容易!” “那就是也有可能喽?”朱尔旦抓住他话里的漏洞,立即反问道。 陆生立即改口道:“不,不是谈何容易,而是绝无可能!” 话聊到这里,朱尔旦想说的话都被堵死了,二人只好坐在那里饮茶。朱尔旦看着天色渐晚别喊来朱柯氏,让他准备酒菜。 陆生也没推辞,而是一副自来熟的样子。 没过一会儿,朱父气冲冲的回来,一进门便嚷嚷道:“逆子!你给我出来!” 陆生莞尔一笑,似乎早有所料。朱尔旦只好央求道:“恐是我在文社的教习将今日之事告于家父,兄台还要救我。” 陆生点点头道:“好办。”但却一动不动,只等那朱父迈脚进入堂屋后,才展开手中折扇挥洒了几下。 朱父本来一脸怒意,忽然便愣了一下,片刻抓了抓后脑对朱尔旦道:“奇怪,明明有什么事情怎么一下子忽然忘记了。” 朱尔旦立即起身笑道:“父亲回来了,这是我的同窗好友陆生。” 陆生也站起身作揖道:“小子给世伯请安了。” 朱父看那陆生,不知怎么就觉得他越看越顺眼,于是笑道:“原来是贤侄啊!快坐快坐,我让少荣多办些酒菜,一会儿我们喝一杯。”朱尔旦却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 到了晚间,三人推杯换盏,朱父竟然罕见的没有提到读书与功名,而是喜笑颜开,多喝了几杯。片刻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贤、贤侄,我看你越来越觉得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uu看书 .uukanshuom ” 陆生却笑道:“世伯,我是您出了五服的侄儿啊!所以你觉得我熟悉。” 朱尔旦翻了翻白眼,低头喝酒不说话,而朱父却恍然大悟道:“哦!原来如此!怪不得怪不得!” 没过多会儿,朱尔旦的老爹就醉了,醉的需要朱尔旦扶着他才能进屋上塌休息。朱柯氏撤了残局,去厨房洗刷收拾。朱尔旦对陆生客气的说了句:“陆兄,干脆今晚就别走了,我们把酒夜谈。正好东厢空着,您今晚还跟昨天一样,就住在那儿吧。” 陆生笑了笑道:“一切听从朱兄安排。”但脸上露出的却是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 二人把酒盏茶具弄到东厢,朱尔旦又对娘子说帮忙备几个爽利的小菜和点心,预备晚上饿的时候吃。朱尔旦又吩咐娘子烫酒,但陆生却拦住他道:“天道温和,可以冷饮。” 于是二人在东厢把酒言欢,朱尔旦竟然觉得陆生和自己言语颇为投机。若不是不能提自己的来历,他差点都要跟他聊到英语四六级和考驾照了。 但是能聊的仍然很多,毕竟他对这个世界还不太熟悉,有很多疑问需要解惑。一些事情连他的前身都不知道的,他就可以大大方方的询问,但有些事情就只能靠旁敲侧击的去了解了。 就这样边喝边聊,朱尔旦还是醉了。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打破了他以前的认知。别看他和陆生聊天聊的很嗨皮,但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脑子都快炸了。人体在恰逢精神或者思维震荡的时候,都会进行自我保护,所以他醉了,醉的很彻底,往后一倒便不省人事。 第7章 换心 朱尔旦醉卧东厢床榻,而陆生却仍旧自斟自饮。朱柯氏今日罕见的没有早睡,几次不放心来到东厢门口偷听,却总是听到二人推杯论盏高谈阔论的声音。于是只好回屋睡下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朱尔旦忽觉自己肚腹一片冰凉,不禁悠悠醒转。当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勉强打量屋中的情形时,却不禁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 只见自己的衣衫似乎已经尽数褪去,身体斜躺在床榻上,而陆生却埋头在自己的腹部前不知道在做什么。这个画面一下子把他给震惊了,片刻他才哆哆嗦嗦的说道:“你、你、你做什么!” 陆生一抬头笑道:“兄台醒了?” 朱尔旦仍然一脸惊恐的道:“你、你、你究竟在干什么?” 陆生莞尔一笑,手下却不停道:“兄台千万别动,现在到了关键时刻,过一会儿准保朱兄欢喜。” 朱尔旦惊疑不定,但他躺在榻上,视线受到制约。于是他从床首抓来一个竹枕垫在后背,尽量勾头往前看去。 这一看不要紧,却把他吓得大惊失色!原来自己的肚腹大开,陆生正伸手在自己的肚子里整理自己的脏器小肠。 朱尔旦惊惧的叫道:“陆兄,我跟你无仇无怨,还专门请你到舍下相聚,你为什么要杀我?” 陆生笑道:“朱兄勿怕,此番我前来专门给陆兄换一颗慧心。兄台刚刚不是还说,文章策论总是苦无头续,诗文词赋又全无才华。此等种种皆因心窍堵塞,不能顺理成章。我此次前来,适在冥间于千千万万颗心中,才挑选出这么一颗慧心为君更换。从此朱兄便心朗神清,以后作文时必是文思泉涌,读书时一定过目不忘。” 朱尔旦心下稍安,却忽然道:“那如果换了别人的心,聪慧是聪慧了,但我还是我吗?也就是说,我还会孝敬家人,疼爱妻子吗?不会变作狼心狗肺,翻脸不认人?” 陆生道:“朱兄多虑了,换心只是换器,你的念头没灭自然一切无恙。” 朱尔旦这才心头稍安,忽然感觉胸口微微一麻,却见陆生已经手托一颗紫赤色的心脏于自己腔外。陆生道:“朱兄,这颗便是你的心了。”说完将心脏放在一旁。 朱尔旦震惊之下暗想道:“我的心都已经摘离体外,但我却仍然活蹦乱跳没有死去,这个世界怎么越来越搞不懂了?还有这种操作?” 这时,却看见陆生犹如变戏法一般不知从哪里又拿出一颗人心,颜色却是鲜红的。于是他道:“这便是那颗慧心了,趁着新鲜给你换上。” 朱尔旦见他把心装入自己的腔子里,又是一阵梳理。过了一会儿,他忽然说道:“成了!”便见他伸手将肚子的开口合在一起,然后顺手一抹,肚皮居然恢复如初!身上床榻却不见一滴鲜血! 朱尔旦指了指自己被换下的那颗心道:“那这颗怎么办?难道陆兄准备回去做火燎人心下酒吗?” 陆生笑道:“朱兄玩笑了,这颗自然要顶替那颗回去交账才是。” 于是朱尔旦重新穿好衣服,陆生却微微笑道:“朱兄,现在你用心想想,是否察觉出一些之前想不到的事情来?” 朱尔旦心想:“难道有那么灵验不成?” 于是他暗自想了一会儿,忽然,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禁暗道:“我去!原来是这么回事儿!之前怎么一直没有想到?” “我是朱尔旦!那个聊斋里的朱尔旦!” “我曾经看过电视剧,那个陆判官给朱尔旦换心的故事!”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穿越到的可不是一个普通的位面,而是聊斋的世界!” “我为什么后知后觉?难道就是因为穿到这个朱尔旦身上,是他的心限制了我的思维?” 陆生看到朱尔旦脸色忽青忽白,还以为他想到了自己过去做的那些糗事,不禁笑道:“朱兄此刻心如明镜,于是烦恼便也跟着来了,所以说这世间的事情必然是有一得必有一失。” 朱尔旦却忽然问道:“那我这次秋闱可有把握中得解元了?” 陆生一摇折扇笑道:“今岁必魁。” 朱尔旦喜道:“照此看来,那么我起先所说的,会试、殿试金榜题名,高中进士,入朝为官等都可以实现了?” 陆生却道:“不可。” 朱尔旦道:“为何?” 陆生却说:“兄台官运福薄,乃命中无禄,功名必止步于会试。” 朱尔旦心下暗叹:“本来我也不想做官,只要能改善生活就行。不做就不做。对了,这既然是聊斋世界,那么出门之后将处处充满凶险,我若不掌握一技之长,恐怕连乡试也不敢去。要知这个时代,寒门学子赴考全靠走路,万一路上遇到些什么,那我岂不是要提前去地府hr报道了?” 于是问道:“兄台可有修行之道?哪怕不能三花聚顶、五气朝元,也要能够强身健体、一个能打十个的那种。” 陆生笑道:“有是有,可这种功法都需要漫长时日。速成的可没有。” 朱尔旦脸色一垮,暗道:“不能速成,那我秋闱都不敢去啊!” 陆生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便道:“如果朱兄想要有一自保之力,也不是没有办法。” 朱尔旦喜道:“哦?那该如何?” 陆生道:“兄台身为学子,虽不是那种手不能抬、肩不能扛的文弱书生,但世间凶险,有时非是能靠人力便能化解。恰好前世兄台赐与我一物,现在刚好还赠给朱兄防身。此物专对邪物有效,有驱凶化吉,遇难成祥之能。” 说完,陆生从腰间解下一把佩剑,双手平举递给朱尔旦。 朱尔旦心下奇怪,却下意识的接过佩剑。他看到此剑只有一尺来长,拔剑出鞘,却见剑身是黑墨色的,上面不反射一丝亮光,只是沉甸甸的坠手。但剑柄却似是用白色兽骨打造,其间镶有金丝云纹。触手处,打磨的非常圆润,提起剑柄抓在手里让人感觉爱不释手。 片刻,朱尔旦忽然发现剑柄有上面居然还刻有两行小字,仔细一看乃是: “胆欲大而心欲小,智欲圆而行欲方。” 朱尔旦忽然一愣却笑道:“原来如此,陆兄借赠剑之机,却是赠我这十四字真言。在下自当谨记于胸。” 陆生笑而不语,却没有解释。 这时,朱尔旦眼珠一转道:“可惜愚弟还是有些担心。虽然有此宝剑不惧凶邪,但人世间也有许多为害作恶之人。他们烧杀掳掠、jian人妻女、胡作非为。uu看书 ww.uukanshu.cm 如若遇到,我想凡是有正义感的人都绝不会见死不救,必当挺身而出、扫奸除恶。所以,还请陆兄将一些强身健体的功法赐给在下,以备不时之需。” 陆生苦笑不已,但经不住朱尔旦的软磨硬泡,最终说了句:“你等一等,我需去寻访一些合适的,过几天再来。” 朱尔旦喜出望外,二人又接着把酒言欢,直至三更天,二人方才抵足而眠。 待到第二日清晨,朱尔旦醒来之后,才发现陆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他连忙摸枕下,发现佩剑还在,这么说昨晚发生的肯定不是一场梦了。 朱尔旦出了东厢准备梳洗,却看到自己娘子朱柯氏正站在东厢门口一脸愁容。于是问道:“娘子,我看你心情不佳,是何缘故?” 朱柯氏小声说道:“我在想夫君恐已嫌弃贱妾了。” 朱尔旦惊笑道:“娘子为何有这种念头。” 朱柯氏面色一红小声说道:“我常听隔壁张婶说道:“越是学问多的才子,有时反而喜好男色,我见夫君虽在东厢,却一夜未归,于是便不知夫君是否也有这种嗜好。” 朱尔旦一时语塞,心想:“看来不管什么年代,有些女人似乎就喜欢瞎猜测男男之间的事情。本来太过正常的朋友之谊、兄弟之情,却总被想的龌龊不堪。” 片刻,朱尔旦哈哈大笑道:“娘子是否学过八卦?这推衍功夫竟然炉火纯青。但你也别瞎捉摸了,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你相公绝对是个正常的男子,性别男,爱好女。”说完用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出门洗漱去了。 第8章 赠臂 却说朱尔旦这几日去文社读书,忽然变得才思敏捷起来。一些过去看过却无法记住的书籍,现在头脑通达后,随意挑出一篇都能通篇背诵,不禁让教习和同窗都叹为观止,直呼他那榆木脑壳忽然开窍了。 又过了十几日,就在朱尔旦翘首期待之时陆生又来拜访。朱尔旦见他来了非常高兴,便要立即把他让进堂屋,并吩咐娘子备下酒菜。陆生却微微一笑道:“不忙,还是去东厢吧,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朱尔旦明了,于是出去与朱柯氏嘱咐几句。说道:“这些时日我与陆公子交流学问收获颇丰,眼看秋闱将到更要仔细准备功课。如果我不呼唤的话,就不用过来侍候了。” 朱柯氏也知道近日自己的相公似乎开了窍,连公爹都对他夸赞有加,自然频频点头。 朱尔旦交待完了,便重回东厢房。发现陆生居然正在自斟自饮。于是问道:“陆兄这些酒菜是哪里来的?” 陆生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否则总是叨扰朱兄,在下也惴惴不安。” 朱尔旦却笑道:“兄台客气了。”于是也不问酒水菜肴的来历,便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片刻,忽然惊讶道:“这酒,若说它是琼浆玉液也不为过了吧!”陆生只是微笑却并不答话。 不多时,话入正题。朱尔旦道:“不知陆兄这些时日的寻找可有收获?” 陆生神秘一笑道:“确实有了收获,于是在下才连忙赶来。” 朱尔旦立即起身作揖道:“兄台有劳了,却不知究竟是何神妙功法。” 陆生却道:“功法却也不是,但兄长若得了此物却相当于平白无故添了几十年功夫。” 朱尔旦听他说的如此夸张,不禁更是好奇,于是道:“究竟是什么物事有这般神奇?” 陆生笑道:“朱兄请看。” 说着,陆生将自己的右臂举起,捋起衣袖露出一条白皙的臂膀笑道:“就是他。” 朱尔旦一愣,顿时苦着脸道:“陆兄切莫开此玩笑,我要你一臂,不是平白毁你功业。” 陆生却道:“朱兄误会了,此臂非我之身。因不好携带,故将这臂膀换到我的身上带来。 朱尔旦惊讶的道:“把别人的胳膊换到陆兄身上带来,那是否要把陆兄自己的胳膊砍下呀?” 陆生笑道:“朱兄不用担心,我这条臂膀掉了之后还会再长出来。” 朱尔旦听的目瞪口呆,心想:“好吧,能长就长吧。管它科不科学,这它娘的就是聊斋世界,再不可能的事也都可能。” 陆生道:“朱兄想好了没有,愿不愿意换这条臂膀。” 朱尔旦沉思道:“兄台说换了这条臂膀就能徒增几十年功夫,却不知这条臂膀真的有这么厉害?” 陆生道:“此臂名为‘麒麟臂’,它的故事说来话长……但简单的说,就是一个男子在幼年时生逢奇遇,一不小心臂膀被神兽麒麟之血喷到了。若是普通人则必死无疑,恰好他家学渊源,又有灵药救助,方才保住一命。后来,此人借助家族力量遍寻名师,最终找到一名高人指教。之后又使用各种灵药浸泡锤炼,苦练五十年才得以练成此臂,成就外功巅峰,力量即将突破人体极限。你说他厉害不厉害?” 朱尔旦心想:“这不就是玄幻小说吗?要真是同陆生说的那样,自己这次岂不是捡到宝了?” 但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便问:“既然此人如此厉害,陆兄却是如何得到的呢?” 陆生却道:“此人虽然厉害但生性暴躁,喜欢惹是生非。不久前惹到一只狐妖,却被狐妖将头颅碾碎,生死命消。” 朱尔旦张大了嘴,半天没说出话来。心里早就mmp了,暗道:“又是奇遇又是名师,又是灵草又是苦练,最后成就外功巅峰,好像厉害的不要不要的,然后结局就是被一只狐狸精给顺手碾死……” 陆生却微笑道:“朱兄决定了吗?” 朱尔旦咬了咬牙道:“决定了,请陆兄与我-换臂!” “不要白不要,一条外功巅峰的胳膊好歹比自己的强。不过这姓陆的也够鸡贼啊,说好的功法一本没有!却整来一条胳膊。看似是我占便宜了,但其实却想绝了我修行的道路吧。” 朱尔旦自从换心之后变聪明了许多,一下子便想到了其中的关窍。 这时陆生说道:“换是没有问题,但有一样我必须要说在前头。” “但说无妨。” 陆生却思忖片刻道:“这条臂膀由于曾沾染过灵兽之血,又经过许多奇遇,便生出些灵异来。所以拥有这条麒麟臂的人都会不同程度的受到一些影响。” 朱尔旦道:“什么样的影响?” 陆生接着道:“就是会无形中便沾染灵兽的性子。这么说吧,最大的影响也只是是会令人性格暴躁易怒。它原来的主人由于跟它最为匹配,所以便受到它的影响最多,于是……所以……” “所以他就死翘翘了……”朱尔旦心里凉了半截。 “那如果我换了此臂,会不会性格也变得暴跳如雷,极易动怒?”朱尔旦问道。 “这倒不会,朱兄原本是读圣贤之书的一介书生,更是习惯礼法成规的约束。再加上此臂与朱兄不是原配,它本身的力量应该不足以影响到朱兄,就算有些许的影响也将是微乎其微。”陆生信誓旦旦的说道。 朱尔旦心想:“怎么觉得就是个坑呢?唉,不管了,先增强自己的实力再说。” 于是他点点头说:“陆兄,我同意换臂,您赶紧使出神通吧。” 陆生点点头,于是用左手抓住自己右臂,使劲一掰!一条臂膀就这样被他掰了下来。 朱尔旦这时再看那条被掰下来的臂膀,却发现它忽然变了模样! 只见这条臂膀非常粗壮,皮色暗红,上面粗大的青筋蜿蜒扭曲,上臂处还刺有一条青色麒麟。uu看书 .uukanhc 更奇怪的是,这条臂膀被陆生抓在手里,却让他感觉到似乎正在奋力挣扎,想要逃脱似的。于是朱尔旦怯怯的说:“陆兄,我看它似乎颇有主见,会不会与我的身体融合失败呢?” 陆生道:“兄台且放心,你看到的都是错觉,其实毫无问题。” 朱尔旦又道:“陆兄,这条臂膀要比我的左臂粗大的多了,装上去会不会不协调……” 陆生微微一笑道:“不会的,平时都会和你的臂膀一模一样,只有……咳,不会的,不会的……” 看他明明好像有话没说完,但到了此时,朱尔旦想反悔却来不及了。因为陆生忽然伸手在自己眼前一晃,他便立即不省人事倒在榻上。 等到朱尔旦醒来。才发现陆生已经走了。然后他摸了摸自己的右臂,又做了几个健美动作,却发现好像没有什么两样。 出了东厢,朱尔旦看到自己的娘子还在厨房中摘菜。于是问道:“我睡着了,陆公子可是走了?” 朱柯氏说对啊,陆公子刚才走了。说你温习功课太辛苦,还要我不要打扰你休息。“相公,你不要太用功了呀。免得伤了身子。明天我去集上买一只鸡,回来炖鸡汤给相公补补。” “好啊!”朱尔旦说道。但他惊奇的发现自己在说这句话时,右臂竟然不自觉的猛拍了一下桌子!把朱柯氏和自己都吓了一跳。 朱柯氏一脸蒙圈,还以为自己的哪句话让相公不高兴了,但朱尔旦却急忙说:“娘子勿怪!勿怪!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我忽然有点控寄不住我寄几……” 第9章 女尼 天气到了大暑,每日皆是烈日高悬。正午时分,天地间白亮亮一片,瞅哪哪晃眼。炎炎夏日暑气蒸腾,让人挥汗如雨打不起精神来,只能“伏”在家中。有钱的人家购买河冰放置在窖中取冰避暑,而大部分百姓只能在户外树荫下铺上草席纳凉唠嗑,或去河溪之中戏水一番。 这几日文社接近休课,朱尔旦这天下学没听同窗的鼓噪去吃酒。大热天儿的一脑门子汗,要是去空调房喝点冰啤倒是好的,烧酒就算了。所以他想早点回家同娘子一起宅在家里就好了。 这时,朱尔旦路过镇上最热闹的那块牌坊前的空场,却见到竟然挤满了人。人群中似乎有呼喝之声传来,外面竟然里三层外三层围的水泄不通。 朱尔旦顿觉好奇,心想:“这天气如此炎热,这些人却还在此扎堆围观什么把戏,难道说有什么奇异之处不成?” 于是他好奇心起,不禁也挤了过去。自己那只右臂似乎蛮横惯了,推推搡搡更是拿手好戏。一不小心便将人群推开一个缺口。朱尔旦一边往里走一边纷纷给众人赔罪。 进去之后他才发现居然是一个年轻俊美的小尼姑在卖弄拳脚,心想怪不得吸引这么多闲汉围观。朱尔旦看她舞的兴起,辗转腾挪好不热闹。 片刻,小尼姑突然收了拳势,于是身子顿时纹丝不动。却见她脸上面色如初,气息平稳,更是连汗水都没有一滴。 周围众人中有些粗通功夫的都纷纷叫好,都说这小尼姑不是花架子,身上那是有真功夫。 片刻,那女尼却忽然言道:“颠来倒去就我一个人,实在太无趣了。如果场下有会功夫的,不妨上来和我较量一下,给大家逗个趣吧。”她说了几遍,大家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敢吱声的。 朱尔旦正准备从人群中退出,却忽然看到旁边一人笑了笑,合手对场中女尼施礼道:“在下来讨教一二吧。” 朱尔旦于是收回脚步,继续看热闹。 女尼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切磋无小事,总要留个名号。” 男子道:“在下姓刘名超,临淄人士,因会朋友方才路过此地。” 女尼点点头,于是二人开始交手。可是没有两个照面,女尼便停手喝止道:“此乃少林宗派秘传之技也,敢问尊师何人?” 下场那人初时不肯说,但禁不住女尼的询问,便道:“吾师乃是一个僧人,有一次他到我家化缘,我请他饱食一顿,他却说自己有些功夫愿意传授与我。” 那女尼面上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口中却问道:“那你跟他学了多久?” 那名唤作李超的男子微微一笑道:“仅仅学了三个月。” 女尼道:“原来阁下是憨僧的弟子,那就不用比了,我愿败下风。” 这时周边看热闹的众人却不干了,都吵吵着让二人比比看,到底谁的功夫更胜一筹。 此刻,那名男子也有些得意洋洋的道:“大家都是尚武之人,见面便是有缘,不妨请教一二。” 那女尼经不住刘超再三请求,又见周围观者纷纷怂恿,这才说道:“本来看你是习武之人便无妨玩一玩。但知你是憨僧弟子恐怕不是你的对手。既然再三要求,那我们便点到为止好了。” 刘超心里暗暗想道:“这女尼虽是真功夫,但却是一介女流,又如此文静瘦弱,气力肯定不足。这场我定要快速拿下,否则时间久了就算胜出也必定毫无颜面。” 于是二人开始交手,围观的人看的眼花缭乱却都顾不上叫好。没多久,女尼便跳出圈外微微一笑道:“献丑了。” 朱尔旦眼尖,看到女尼手里似乎攥着一块布片。再看那男子胸口却多了一个不太明显的破洞。 男子没有察觉,所以认为还没决出胜负,自然不肯作罢。又以为她是胆怯了,便再三邀战。女尼这才勉强与他接着较量。 忽然间李超飞出一脚直踢女尼的面门!周围众人一阵惊呼,却见那女尼并起五根手指为刀,向男子的小腿轻轻一削。那李超顿觉得自己膝盖骨一下似乎被刀砍斧剁了一般,便跌倒在地爬不起来。 女尼微笑着歉意道:“在下出手冒事了,多有触犯,请勿见罪。” 李超疼的一脸大汗,方知今天自己遇到了高人。于是他只好招呼身边的朋友将自己抬了下去。 众人面面相觑,半天才掌声雷动,都言这小尼姑居然如此厉害。 朱尔旦看了一场好戏,不禁面带笑容正准备回去。却不料自己的右手却突然抓住一个人的衣衫不放。 那人回头道:“你这秀才,抓住我作甚?快快放开。” 朱尔旦心想这麒麟臂又在作怪,不禁立即松开手掌。他正要向那人赔礼,却不料臂膀忽然抬起,直指一旁的女尼。一个手指还做勾动状,似是让对方过来。 朱尔旦尴尬的背过手去,向那名年轻女尼点头致歉后便欲离开。 但那女尼却忽然走了过来,盯着朱尔旦道:“这位相公唤我何事?莫不是也要跟我切磋一二?” 朱尔旦笑道:“没事没事……”但话没说完,那条右臂忽然伸出,手掌画拳为剑诀,点向女尼的左肩。 事出突然,女尼不禁勃然变色。抬手一招“举火燎天”遍要将朱尔旦的手臂打飞。但当她的手腕与朱尔旦的手臂接触之时,却像打到坚硬的岩石一般纹丝不动。 女尼见一招无果,但对方的拳势却离自己越来越近,女尼不禁被迫露了一手真功夫,借力向后倒飞出去! 这一飞,起初迅速的犹如雨燕穿林,但落地时却轻盈的如同一片鹅毛,悄无声息。 看到女尼身手如此矫健,众人本来已经散开,不禁又“哄”的一声又围了上来。 朱尔旦苦笑不得,正缚着臂膀过来准备请罪。却见那女尼忽然跃起,一柄白色的拂尘忽然从她身后突现!女尼手上略一动作,却见那拂尘上的万千条白色兽丝似乎活了起来,化作一只洁白的海东青朝着朱尔旦扑面啄来! 朱尔旦还没来及念叨这回玩大了,那条右臂便是毫无犹豫的一拳轰了上去!一拳过去拂尘的幻影消散,万千根兽丝顿时散成万点银光。 女尼此时额头方才出了几滴汗水,却一脸惊讶的望着朱尔旦。她心里着实好奇,此人功夫如此了得,恐怕没有个几十年的苦练是成不了的。但那秀才看上去好像还不足双十。于是她便暗想,这个年轻人会不会是什么妖物变得。uu看书 ww.ukanshuc 朱尔旦此时觉得右臂有些鼓胀,似乎里面有一团团滚烫的火在不停燃烧。他撩起自己的衣袖,就看到自己的右臂上居然显现出淡淡的麒麟纹路。上臂肌肉鼓胀,要比平时几乎粗了一圈。于是他不禁暗想:“不好!这条麒麟臂它要显形!” 于是他背起双手,看上去像是一副胸有成竹的高手做派,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是为了缚住自己的那条臂膀。 于是他对女尼说道:“在下贸然出手绝非本意,还请小师父赎罪。” 女尼一愣,心想他刚才明明胜了一筹却为何如此说话。再说出手了就是出手了,为何还要遮遮掩掩,实在无趣。于是便道:“何不换个地方重新比过?” 朱尔旦苦笑道:“小师父,在下已经服输,自认不是你的对手。还请高抬贵手。” 年轻女尼心想:“打了就想跑?”可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口称服输,自己却揪住不放,那恐怕便会被众人当做心胸狭隘之辈了。于是她便道:“却不知阁下怎么称呼?何门何派?师承何人?” “在下无门无派,乃是师承圣贤之学的一介寒士。适才多有得罪,请小师父勿要见怪,就此别过吧。” 朱尔旦一揖到底,一副酸腐秀才的做派。见他就这样走了,女尼虽然不喜,但也无可奈何。 朱尔旦心里也却也苦恼不堪,心想陆生真是给自己挖了个坑。这条什么麒麟臂根本不服管教,经常惹是生非,要是不能约束于它,恐怕自己说不定也要步它原主人的后尘吧。 ……………… 第10章 中元夜 不知不觉便到了中元节,中元一说源于道家的说法。所谓“天官上元赐福,地官中元赦罪,水官下元解厄。” 这个世界佛道同尊,故七月十五这一天,是双教圣会,中元节这一天在佛家口中便是那盂兰盆节。 这天一大早,镇上就起了法师座和施孤台。上面供着地藏王菩萨,还立着三块灵牌和招魂幡。 上午朱柯氏去街上看热闹回来,朱父便嘱咐她准备瓜果糕点之类的供品。朱尔旦听到娘子的念叨,便知道了今天镇上请了法师要做法事,放焰口。 朱家同样也要祭奠先人,一大早朱父便给祖宗牌位和亡妻牌位上了香。等吃完了晌午饭,一家三口人便带着供品前往镇上的法会处。 此时镇上行人络绎不绝,家家户户都备着供品往镇中心的牌坊处走去。等朱尔旦一家来到时,发现周围已经是人头晃动、熙熙攘攘。 将准备好的供品摆上施孤台。一旁的僧人还将红蓝绿三色小纸旗插在供品上,旗子上面写着“盂兰盛会、甘露门开”等字样。 按照百姓的说法,今天是鬼门大开之日,于是便要焚香供果招待那些亡魂。待到夜里,河边万盏河灯齐放,一是为亡魂指明道路、也是缅怀亲人,同时也祈求子孙祛病避灾。 此时放焰口的时辰未到,台上法师仍在焚香诵经。首先唱的是“杨枝净水赞”,然后诵的是“香赞”、“心经”、“往生咒”、“变食真言”,唱“莲池赞”,念阿弥陀佛。再上香礼拜,接着念“大悲咒”、“观音赞”等。 此时香烟缭绕,木鱼声声。诵经的僧人们带着独特的韵律齐声唱诵经文。朱尔旦恍惚中看到有阵阵金光从法会上空如水纹一般向四周荡漾,于是指着让娘子看,朱柯氏看了半晌也没发现,直说相公又冒傻气了。 朱尔旦挠了挠头,心想:“难道只有我自己才能看到?” 又看了一会儿僧人做法事,但却听说要到天色黄昏或入夜时才开始放焰口,于是朱尔旦没了耐心,便拉着娘子,哄着老爹回去了。还说天黑后再过来。 一家人吃了晚饭,看到天色擦黑,便又来到街上。听到街上行人的议论,朱尔旦这时才明白放焰口不是放焰火。 其实焰口是指饿鬼,据说形容枯槁、咽细如针、口吐火焰,永远无法饱食,统称饿死鬼。七月十五这一天,佛家讲究盂兰盆节开甘露门,放众鬼行于人间。放焰口便是对饿鬼布施水食,救其饥饿干渴,为其超度。 不多时,一名身披袈裟,头戴毗卢帽的金刚法师上台。然后法师敲响引钟,带领座下众僧开始诵念“盂兰盆经”,然后便开始施食。 法师命人将一盘盘面桃和点心瓜果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布置,周围又有僧人手持稻米往四方播撒。于是放焰口开始。 朱尔旦忽然觉得身边阴风阵阵,不禁汗毛直竖。这时他抬头远望,忽然发现四面八方有无数的鬼物从远处往这边涌动。只见一个个或披头散发,或青面獠牙,争抢着往四周摆放的供品处抢夺,就像游戏中的僵尸一般拥挤到一团。有抢不到的,便张开冒出火焰的饿口来接僧人布施的稻米,真真的一副饿死鬼抢食的做派。 朱尔旦看的心惊胆颤,心想自己为什么就能看见鬼了?难道因为那天被陆生敲了一下脑袋,所以就开了天眼? 不过心想自己所处的可是聊斋世界,这是一个被虚构出来的位面。其间最多的便是孤魂野鬼,妖精狐仙。所以他能怎么办呢?朱尔旦也很无奈啊!自己明明是个新社会的五好青年,却只能在这个虚构的书中位面接受现实。 不过他又念头一转,却忽然想到佛说世间有八千大千世界。而每个大千世界又包括数不清的小世界。这么说来,哪个世界是真哪个世界是假,倒是谁也说不清楚。 难道说就因为自己亲身活过二十年的那个世界,就一定是真实的吗?难道那蒲松龄,就不可能是穿越者吗? 这时,身边的朱柯氏拽着朱尔旦道:“相公,我们去放河灯吧。” 朱尔旦点了点头,也想赶紧离开这处鬼地,于是便送老爹回屋,自己和娘子拿了之前做好的的荷花灯,以及蜡烛火折子便出了门,他们的目的地是镇东南的陵阳河。 陵阳河是泾溪的支流,而泾溪的另一个名字叫做青弋江,青弋江却是长江的支流。 陵阳河往下游方向,流进一个大湖,名为舒溪。在朱尔旦那个位面,此湖却叫做太平湖。再往下游一段有一个小湖,便是那著名的桃花潭。 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 这个时代,徽州的山山水水容颜奇美,但也有很多荒无人烟的山岭、湿地和原始森林。 朱尔旦和娘子来到河边,发现河面上已经飘起了许多的河灯。连陵阳河水都被那众多河灯上闪烁的烛光,映衬的波光粼粼。粉红色的荷花灯在水面上好似一盏盏盛开的莲花顺水漂浮。一时间灯影、光影、人影晃动,一副奇妙喧闹的景象。 这时,朱尔旦看到娘子就像纯真的少女一般高兴的蹦蹦跳跳,放河灯明明是个祭奠亡人的仪式,她却看着河中漂亮心里高兴的紧。 河灯里面写上了亡人的姓名,寄托着一份哀思和祈福,河灯中的蜡烛被朱尔旦点亮,与娘子一起轻轻的推入到那一片黑沉沉的河水中。看着它随波逐流,似乎烦恼也跟着一起走远。 朱尔旦一高兴,便扛起娘子,想让她坐在自己的肩头往远处张望。 朱柯氏赶紧下来,红着脸捶了他几下,虽然表面上一副生气的样子,但心里却美滋滋的。 不多时,朱尔旦忽然看见河水下游的树林里,似乎影影绰绰的多了许多个鬼影。他们有老有少,在河水两岸排着队默默行走着。顺着河道,顺着河灯流淌的方向往下游缓缓走去,却头也不回。连河水里面都有浑身湿透的水鬼从河底站起身来走上河床,往队伍中汇聚。众鬼跟随者河灯慢慢往下游走去,真是一片阴森肃穆又令人惊奇惊悚的画面。 这时,朱尔旦忽听身边的妇女念念有词道:“去吧去吧,投胎去吧,来世托生个好人家再不受苦受难……” 看完放河灯,朱尔旦便和娘子回到家中。二人进了西厢洗完足后便上塌休息。 由于今天是鬼节,娘子直说害怕,于是便要依偎着相公睡。朱尔旦只好伸出一只胳膊搂着她。 不多时,二人便渐渐进入梦乡。((:?:)我太难了) 不知过了多久,朱尔旦忽然被枕下的震动给惊醒。他伸手一摸,便摸到了那柄剑。此刻不知为什么,剑身却嗡嗡的震动着。 朱尔旦顿时一点睡意都没有了,心想莫不是宝剑在示警?听陆生说,这把剑专克邪物,难道有邪物进到了院子里? 我靠!今天可是鬼节,鬼门大开唉!大街上这会儿估计众鬼游街,但干嘛要往我们院子里钻?不要玩我好吗!朱尔旦心想。 但是他却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躺着,两只耳朵竖了起来,不放过一丝风吹草动。 忽然!一声轻微的吱呀声,听方位好像是堂屋的门被打开了! 朱尔旦心想:“这鬼会不会是想对我老爹下手?”虽然心下惊恐但仍然悄悄坐了起来。 此时他手握宝剑,悄悄的起床。走到门后把耳朵靠在门上倾听。 不多时,又是一声轻微的开门声响起。多亏朱尔旦家里的门轴早已生锈,所以每扇门开门时都会多多少少的发出些声音。 朱尔旦心里一惊,心想什么鬼物跑到老爹的卧房了?于是他又联想到过去看过的电影和电视剧,比如倩女幽魂等等,感觉小鬼半夜进门准没好事。 这个时候,朱尔旦心想自己的便宜老爹说不定在顷刻之间就会有危险,所以他只好提剑悄悄开了门。伸出半个脑袋往堂屋方向观看。 却见得那堂屋大门敞开,里面黑乎乎一片。朱尔旦正准备往堂屋走去,却忽然听到正房传来有人低声问话的声音。 “谁?” 一个声音虽然刻意低沉,但在这万籁俱寂的夜晚,朱尔旦仍然听的清清楚楚。 那不就是自己老爹的声音? “是我。” 忽然一个妇人的声音悄悄说道。 朱尔旦一愣,但这时却听到自己老爹道:“唉,阿虞你又来了。”说完,正房中的油灯便亮了。 朱尔旦一脸懵圈,心想这怎么回事啊这?难道是……偷……情……? 于是他心想,自己到底还合不合适偷听墙角。 片刻,他听到女声说道:“先生,我来看看你。” 朱父道:“不来也罢,跟你说过多少次了。” “先生的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怎能不挂念?”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还提它干嘛?你……还好吗?” “奴家很好,小翠今年也一十六岁了,长的跟我年轻时一模一样……” “她没问过她爹?” “小翠很聪明,看书 ww.ukanshu 她虽然不问但心里却明白。” “唉,我对不起你们娘俩……” 听到这里,朱尔旦的世界观都要塌了,心想:“确定我是主角吗?怎么听起来好像我那便宜老爹居然有什么艳遇?” 这时,那妇人的声音说道:“小翠长大了,脾气跳脱的很。我想让她出来见见世面,所以过来跟你说一声。” “不怕被别人看出来吗?” “不怕,小翠更似人类,习性也像。” “嗯,好吧。过些时日吾儿便要去赶考,让她跟着充做书童吧。” “好的,先生。公子虽不是先生的血脉,但也如同先生亲生。我想等公子中了举人后,让小翠给他做妾。” “嗯,也不是不行。虽然我不想亏欠于她,但她能随时在我身边也不失为一个办法。最起码我知道她的底细,就算把她许配个人家做个正妻,但以她的性子,恐怕迟早给别人闹个家宅不宁。” “公子最近可好?上次我过来时恰巧遇到了他回来,于是便把只能将他撞晕了,也是无奈之举,希望先生不要见怪。” “哦?这样啊?他倒没事。但最近这些时日,却忽然像是开了窍,或许说不准是他的爹娘在天上保佑呢。” ……………… 朱尔旦听到这里,整个人都懵了。刚刚偷听的这些只言片语,信息量不是一般的大!于是他悄悄的退回屋子,回到床上,看着天花板暗暗念叨:“我在做梦……做梦……一定是……梦游…………” 第11章 人生路 刚过了中元节,眼看离那秋闱还有一个月,朱父便催促朱尔旦尽快上路赶考,并让儿媳为朱尔旦早早预备好了赶考的行囊和干粮。 这时朱尔旦已经明白,所谓的乡试并不是在乡里举行。而是要去安庆府考试。路途将近三百里,虽然不算远,但一路多山道,所以并不好走,故要早早出门。 马上就要上路,朱柯氏自是恋恋不舍,一遍遍的检查行李增添干粮衣物。朱尔旦却不停的往外拿,说太多了背不动。 那个时候,书生出门赶考可是要自己一路背着行李前往。用竹子做成的行李架,叫做箱笼或者囊筪。里面能放一些书籍、干粮和换洗衣物。箱笼最上面还有一个向前延伸的高高挡头,上面缝了帆布,用蜡浸了,可以防晒也能防点小雨。 除了行李架,朱尔旦身上还带了陆生送给他辟邪防身用的宝剑。那把剑的剑身的颜色漆黑如墨,又能警示邪祟,本来他想起名叫做辟邪剑,后来想想算了,于是改为“乌鸦”。虽然不好听,但他感觉蛮配的。 朱尔旦穿着一身交领右衽的白色亚麻直裰,头戴四方英雄巾,腰悬宝剑。只见他身高八尺,方脸浓眉,长相虽不清秀,却颇有些男子气概。 这时,他背起箱笼,低头瞧瞧自己这身行头,暗暗感到要那比宁采臣的配置高了不少。于是便心情愉悦的唱道: “人~生路……美梦似路长……” 刚唱了一句,却发现自己老爹忽然领了一个十五六岁、唇红齿白,一身青衣小帽打扮的仆童走进院子。 “阿旦,这位是我挚友家中的小童,陪你一道去赶考,彼此也好有个照应。他叫小……青,你要好好对待他,不要欺负他,视为……兄弟即可……” 朱尔旦楞楞的看着小青,心态忽然炸了。两眼失神,只是仍然暗暗的唱道:“梦里依稀~依稀有泪光…… 朱柯氏好奇的走过了问道:“你是谁家的俊俏少年?漂亮的像个小姑娘……你叫什么?小青?” 那个名叫小青的仆童咿咿吖吖了几句,然后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意思是自己不能说话。却看着朱柯氏笑了笑。 这一笑,更显得明媚皓齿,容貌光鲜,确实像个漂亮的女孩子。 朱柯氏哀叹了一句这么漂亮的少年却是个哑子,然后又欲逗他,但朱父却咳嗽了一声说道:“还是让他们早点赶路吧,免得错过了宿头。” 几人彼此道了珍重,于是朱尔旦便与父亲和娘子辞别。 朱柯氏泪眼婆娑,朝着朱尔旦转过身去的背影挥着手。小青却扭过头来冲着朱柯氏一笑,又做了个鬼脸。 朱尔旦走出百十步,便回头向着二人不停挥手。看着他们的身影都变得模糊了这才扭头远去,小青夹着油纸伞,站在不远处等着他。 终于出了镇上,朱尔旦忽然对小青说了句:“你会说话,不用装了。” 小青一愣,然后便没心没肺的笑道:“太好了,我不用装哑巴了,实在太辛苦。” 于是又看着朱尔旦说道:“我之前听别人说过你,说你是个傻子。” 朱尔旦道:“谁说的?” “我的一个哥哥,却不知他是从哪儿听来的。或许是骗我,因为他不想让我过来。” “那如果我真是傻子,你要怎么办呢?” “嘻嘻,没关系,你要是傻子,我就把你关到一个大瓮里蒸。” “你跟我有仇吗?还没见到我就想把我弄死?” “你不懂,管你怎么想,呵呵。” “你是个女的,并且也不叫小青。” “咦?你怎么知道?” “我是傻子嘛,猜的。” “看来你还不傻,嘻嘻。我确实不叫小青,我讨厌这个名字。” “我叫小翠。” ……………… “人生路美梦似路长 路里风霜风霜扑面干 红尘里美梦有几多方向 找痴痴梦幻中心爱 路随人茫茫 人生是美梦与热望 梦里依稀依稀有泪光 何从何去去觅我心中方向 风仿佛在梦中轻叹 路和人茫茫……” 朱尔旦嘴里哼唱着这首歌,一边走着。 小翠道:“这是什么歌?我没听过。你唱的是什么词我也听不懂。” 朱尔旦说:“你就说好不好听吧。” “好听,你再唱。”小翠道。 ……………… 接近黄昏,二人走到一个镇上。小翠说:“明天进九华山,今天找个地方早点住下休息。” 朱尔旦嗯了一声,他也觉得自己的双肩似乎都要肿了,想把箱笼彻底放下来休息。 到了一家客栈,小翠掌管银钱,她定了一间客房。 朱尔旦道:“你是女的,应该订两间。” 小翠道:“我要保护你的,不在一个屋我看不住你。再说了,银钱也不太多,能省就省。” 朱尔旦无语,于是对着她做了个弯臂的健美动作道:“你看我这胳膊有多粗,还用得着你保护我?” 小翠笑道:“恐怕中看不中用。” 二人在客栈里先打了尖,吃饱之后便回到房间。 小翠对着客房看了又看,又嗅了嗅。然后说:“把你那把剑挂在墙上。” 朱尔旦道:“为什么?” 小翠道:“感觉这里味道不好,有臭气,还是早做准备。” 朱尔旦眼珠一转道:“难道你不害怕这柄剑吗?” 小翠白了他一眼道:“它倒是吓不住我。” 朱尔旦发现小翠在时,乌鸦却从不闹腾,所也他便搞不清楚小翠究竟是不是什么妖类。 天黑之后,朱尔旦说:“你睡床我睡地上。” 小翠说:“你不能睡地上,这样不安全。” “那要不你睡地上?” “我也不能睡地上,这样我不好照看你,你必须在我眼皮子底下,所以我们都睡床,并且你还要睡在里面。”小翠微微一笑,振振有词道。 朱尔旦只好上塌休息,然后自觉的滚到里面。 朱尔旦躺在床上心想:“我不要面子的吗?居然成了一个小女子保护的对象。看来我还是不够强啊!等这次回来,一定让陆生再想想办法。” 夜晚,小翠频频将大腿压到朱尔旦腿上。 朱尔旦心想:“难道说女人都喜欢这样睡觉?”于是便不客气的把她的腿推开。uu看书.uukanshu小翠心想这个家伙如此不解风情,于是扭过头来瞪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他。 半夜的时候,朱尔旦忽然听到“啪”的一声响,于是他便惊醒。睁开眼睛发现小翠已经起来掌灯了,似乎正低头看着地上的什么东西。 朱尔旦伸头往地面看去发现乌鸦剑正兀自钉着一只硕大的黑皮耗子在地面上。 小翠道:“我说有股臭味,原来是个耗子精,可惜刚从窗户钻进来,便被这把剑给钉死在地上。” 朱尔旦笑道:“怎么样,我不用你保护吧。” 小翠却撇嘴道:“这等小妖,刚结了妖丹还没能化形。你若碰上凝魄期以上的大妖,就不灵了。” 朱尔旦呐呐的道:“那等大妖会平白无故惹我吗?” “那就看运气咯。”小翠道。 说完,她低头持剑割开黑鼠精的肚子,从里面挑出一个圆咕噜的乌色珠子,递给朱尔旦道:“拿着,这是他的妖丹,你吃下去可以补气力、添道行。” 心里却暗想:“耗子精生性yin邪,而这个家伙似乎不爱女色,正好给他补补。” 朱尔旦恶心的看着那似乎脏兮兮的珠子,口中却道:“好恶心,耗子肚子里的,傻子才会吃。” 小翠看了他一眼,忽道:“青蛙怎么叫的?” 朱尔旦道:“呱!呱!唔……” 但就在他张口说第二声的时候,小翠便伸手将那妖丹填进了他的嘴里。然后一抬他的下巴,那滑溜溜的妖丹便从喉咙下去了。 第12章 修行 朱尔旦吞下妖丹,完全傻了。心道:“完了完了,这回会不会修成耗子精啊!” 然后用手指着小翠怒目而视,却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只好气的干瞪眼。小翠只是掩嘴笑,便道:“你指着我干嘛?”。说完把他的手打开,便重新吹灭了油灯。 朱尔旦只好摸黑上床,还好小翠这次已经躺在里面。朱尔旦躺在床上,感到那妖丹滑进肚腹之后,便生出一股热气。于是问道:“我吞了这个东西,会不会变成妖怪?” 小翠笑道:“说不定哦。” 朱尔旦气道:“你害死我了!我还要准备修仙呢!” 小翠却哂道:“你这个秀才,明明是要读圣贤书,然后做官的,却为什么想着要修仙?” 朱尔旦道:“谁说我要做官?我要长生,我愿意活在这世上,长生不老,你管得着吗?” 小翠道:“修行我会啊!” 朱尔旦一喜道:“真的?你不会是骗我吧?那你能教我吗?” 小翠忽然扭过头把脸贴在朱尔旦的脸上小声说道:“那要看你的诚意了。” 朱尔旦道:“我诚意满满哦。” 小翠却道:“却没看到你有什么行动。” 朱尔旦转过身子,气呼呼的道:“你这招没用,再说我有娘子的,你不要想多了。” 小翠却把他扳过来道:“你瞧我不美吗?” 朱尔旦看着他,二人的脸离的很近,几乎鼻子碰鼻子。朱尔旦呐呐道:“美到是美了,可你会给我洗脚吗?” 小翠撇了撇嘴道:“你想得美。” 朱尔旦道:“这不完了?我娘子就会给我洗脚,虽然她长的没有你美。但我听别人说,只要闭上眼睛女人都是一样的......” 小翠呵呵笑道:“我发现你装傻起来反倒是很可爱。” 朱尔旦转过身去,心想:“我穿到朱尔旦身上,我也很无奈啊!可我真不是反派啊。” 小翠道:“好了,这下终于知道你是个正人君子了,之前我都是故意试你的,如果你的人品不好,我也不会在你身边呆太久,更不可能给你做......” 朱尔旦心道:“哼,你的道行还浅点,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玩什么聊斋呀?”心下不禁暗自得意。 小翠却说:“我教你修行吧,趁着你肚里那点热乎气,赶紧学。” 朱尔旦立即转过身来惊喜的道:“真的?” 小翠白了他一眼道:“真的,我服了你了。” 于是,小翠给他说了一个呼吸的窍门,让他自己练习,并且说这个功法是可以随时随地的修炼,躺在床上睡觉也能练。 朱尔旦心想:“这倒好,适合我这个懒癌晚期患者。” 于是他便照着小翠说的那个呼吸窍门开始一呼一吸,刚开始感觉非常难受,因为这个呼吸法似乎频率太快了。感觉自己像一条狗一样,呼哧呼哧喘气,简直要累死。但慢慢的他适应一会儿后,便......彻底睡着了。 第二日,二人起床后吃了早点,又带足了清水这才上路。从这里开始要翻山了,越走越没有好路,朱尔旦知道自己要有苦头吃了。 九华山,在朱尔旦的那个位面,那是常年都人满为患的旅游胜地。但在这个位面,风景反倒是更好了,那真是烟云缭绕,如临仙境。但走十里山路却连个人烟都没有。 到了中午,二人走到一处山坡上,这里坡道较缓,却树林密布,隐隐传来有野兽的嚎叫声。 朱尔旦倒是不太担心,心想昨晚那个结丹的黑鼠精都不能伤自己一分一毫,更别提那些灵智未开的野兽了。再说自己也不是孤身一人,绝色美女充作护身保镖,他甚至感觉自己这会儿都有点飘。 又走了片刻,小翠忽道:“停下。”朱尔旦便立即停下了脚步。对面山林里似乎有什么声音,并且那声音似乎正往这边过来。 忽然间!一头巨大的白猿从前面的树林了走了出来。眼神不善的望着二人。 朱尔旦一惊,心想这个白猿也太大了,身体大小就像一辆中型卡车。这时小翠却忽然抬头问道:“来者何意?” 那白猿却双手猛的拍打胸口,然后“吼吼”的喊了几声。 朱尔旦连忙问道:“他说什么?” 小翠道:“不过是个守着佛门道场,闻久了香火,开了灵智的猴子,想要点好处。”于是她便笑道:“你这个猴子可别不识抬举,我们从这儿路过,我又不会仙法。” 白猿看着他们,又“吼吼”了两声,然后用手抓了抓头,让在了一旁。 小翠笑道:“这还差不多。”于是便拉着朱尔旦向前面走去。 这时,朱尔旦看到那白猿在路旁忽然作揖状,嘴里又是“吼吼”几声,似乎是在求小翠什么事情。 小翠一笑,扭头对朱尔旦道:“这个猴子也是聪明的,它想讨个口封。” 朱尔旦奇道:“什么是口封?” 小翠不耐道:“就是你随便称呼它一声就好了,称呼什么都行。” 朱尔旦看到那白猿脸上刻意的挤出笑容,似乎在讨好自己。于是他想了想便道:“齐天大圣!再见!” 小翠惊讶的扭过头,看了一眼朱尔旦又看了一眼白猿,愣了片刻却什么都没说。 却见那只白猿忽然一呆,却立即手舞足蹈起来,然后冲着朱尔旦规规矩矩的做了几个揖,然后一伏到地。 朱尔旦一愣,不禁笑道:“不就是称呼一声吗?吹个牛谁不会,它还信了?” 小翠叹了口气,心想:“这就是机缘巧合,说不准以后会成就一个什么样的大妖呢。” ............ 山路难行,但朱尔旦却觉得今天自己似乎要比昨天的体力好了一些。背着箱笼走了一天的山道,气息反而很匀,似乎也不是特别累。于是心想:“会不会跟昨晚我练习的那个呼吸法有关?”想到这里,于是他便一边走路一边继续练习。 直到天色接近黄昏了,才在山坳里找到十几户人家。朱尔旦看着那袅袅炊烟,心里无比激动。 走进山村里,小翠找乡民借宿,却没有人理她。问了许多人家,只有一个面色黝黑瘦的尖下巴的大娘说道:“你们还是快点走吧,uu看书 wwuukanshu 我们这里最近不太平。” 小翠笑道:“怎么个不太平法?” 那大娘却看了一眼左右,小声道:“昨天晚上闹僵尸,被掐死了好几口了。” 朱尔旦心里吐槽道:“难道我穿越的不只是聊斋,还有九叔的世界?” 小翠却笑道:“不怕,反正天黑了我们哪里都去不了,不如在这儿休息一晚。” 那大娘道:“既然我告诉你们了,你们不走我也管不着。你们想借宿也不是不可以,跟我来吧。” 于是朱尔旦和小翠便进了一个用石块垒成的院子。院子里不过几间茅草屋,那大娘说:“你们住西屋吧,但天黑以后可千万不要出来,有什么想动也不要好奇出来看。出了事,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朱尔旦赶紧点了点头,小翠却笑道:“放心吧,天塌下来我们都不出去。” 于是二人掏出干粮和清水,随便对付了一顿晚餐。朱尔旦看到这里住的条件确实不好,只是用茅草铺的矮榻。但是出门在外就讲究不了太多了,好在有一个住的地方,不是天为被地为床就已经算是不错了。 吃完饭,不多时天便已经黑了。二人躺在茅草上面,身上仅仅是搭了几件衣服。这时小翠搂过来道:“你在想什么?哦~你是不是想你的娘子了。” 朱尔旦道:“我在练功呢,被你忽然一说话差点给练岔气......” 小翠呵呵一笑,知道他又在逃避,于是便翻过身睡了。 朱尔旦却想:“僵尸?应该不会来吧?” 第13章 行尸走肉 深山中的小乡村,只住了了十几家打猎为生的乡民。四周山林密布,众山环绕。时值深夜,这个山坳中的村落出奇的宁静,夜空中只有偶尔传来几声夜枭的叫声。 然而半夜三更时,却忽然有狗吠。先是一两只,然后便是众狗齐吠。 这个村里住的差不多都是猎户,所以基本上家家都养狗。本来非常安静的夜晚,就这样被打破了宁静。 朱尔旦一激灵坐了起来,然后他起身走到门口,透过茅草屋木门上那宽大的缝隙往外窥视。只看到外面烟雾缭绕,不知道何时起了雾气,雾蒙蒙的却什么都看不到。 小翠却打了个哈欠,然后翻了个身说道:“僵尸来了,快睡觉吧。” 朱尔旦赶紧走到她旁边小声道:“僵尸都来了,你还睡得着?” 小翠又打了个哈欠道:“不睡觉,那要怎么办?出门找僵尸吗?” 朱尔旦一时语塞,却也拿她没有办法。 又过了一会儿,忽听得不远处有一声惊呼声传来。朱尔旦立即抓起剑对小翠道:“可能有人被袭击了!我们快过去救人吧!” 小翠没有办法,只好起身和朱尔旦一起出了门。 朱尔旦小声道:“僵尸一般都是瞎子,我们只要不弄出大动静就应该看不到我们。到时候我们就跑到后面偷袭。” 小翠道:“谁告诉你僵尸是瞎子的?” 朱尔旦只好回答道“听别人说的。” 二人顺着刚才的声音往前找去,此处地势为山谷,雾气不易扩散。好在村落周围有点着的松油火把作为照明,朱尔旦尚能看清道路。 不多时,二人便来到刚才传来喊叫声的院子门前。石块磊的院墙并不太高,小翠“蹭”的一下便跃上了墙头,拿起一根插在墙头的松油火把往里面张望。 朱尔旦发现院门是开着的,便也走了进去。 二人进到院子,看见一间屋子的门似乎被撞开过,因为门框下面有破碎的木屑。二人对视一眼,便立即往那间屋子走去。 朱尔旦紧握着乌鸦剑,心中却奇怪此剑没有示警。 小翠举着火把伸进屋子里照亮,借着火光二人发现屋内似乎倒毙着两个死人! 一男子死在门口,面露惊骇。脸色铁青。里面床榻上还有一个妇人尸体,斜躺在榻上,而脑袋却垂在床沿。只见她面孔对着门口,同样脸色铁青,一脸惊惧。 小翠过去一一试了口鼻,确认二人已无气息。 突然,门口那个男尸似乎动了一下。小翠立即低声说道:“小心!有人操控行尸。”于是急忙拉着朱尔旦退出屋子。 不多时,那一男一女两个尸体便都慢慢的站起身,却是耷拉着脑袋闭着眼睛,然后一前一后走出屋门。 小翠却忽然说道:“这两个交给你,那边还有一个大家伙。”说完竟然“嗖”的一下便跑没影了。 “唉唉唉,你怎么走了?是谁说好了保护我……” 朱尔旦话还没说完,却看见男女二尸这时却向自己猛扑了过来!当前一具男尸,伸出双手向他脖颈抓来!这时他来不及拔剑,只好抬起右臂朝那男尸下巴来了一拳。 一拳下去,那男尸的下巴被打脱了,但却不躲不闪,一下子抓住了朱尔旦的胳膊!朱尔旦想要撤回手臂,却发现对方似乎力大无穷! 眼看那女尸也要围了上来,于是他情急之下左手摘了乌鸦剑,朝着男尸的胳膊斩去!朱尔旦由于左手不顺手,自感这剑的力量不足。但惊奇的是,却见乌鸦剑一剑削下,那男尸的手臂却迎刃而断,真真的如同砍瓜切菜一般。 朱尔旦刚刚脱离了控制,却见一旁那女尸一掌拍到自己持剑的左腕。朱尔旦忽然觉得左腕传来一阵剧痛,乌鸦剑却脱手了,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朱尔旦心道:“宝剑怎么失灵了?为何不能像那天一样示警和自动御敌?”此刻他却顾不得了,一拳打向女尸的面部,口中喊道:“麒麟臂!你快出来救命啊!” 这一拳刚到中途手臂便突然变得粗大,待到拳头击打在女尸的面上时,那拳头便有了钵盂一般大小!女尸的头颅瞬间被击碎,于是尸体便依着惯性往后摔倒在地,再也没爬起来。 朱尔旦一击退敌,感受着自己臂膀中涌动的阵阵热流,低头看了一眼,那麒麟臂已经显露真身。此时此刻自己就像化身成为暴走状态的大力水手,那瞬间变得粗大的臂膀甚至把衣袖都撑爆了! 朱尔旦冲着男尸微微一笑,然后退了两步,忽然一拳冲着男尸的胸口打去!这一拳速度奇快!居然轻易间便穿胸而过,只听“蓬”的一声,男尸胸口碎裂,一蓬黑血溅射到朱尔旦一脸一身。 “我去!真恶心!”朱尔旦用衣袖擦拭着脸上的黑血,一边犯恶心的说道。再看那个男尸虽然胸口有个大窟窿,却仍然向他扑来。朱尔旦回身就是一拳,打碎男尸的头颅,然后转过身,往院外走去。听到身后重物倒地的声音,朱尔旦会心的一笑。心道:“果然还是要打头。” 他接着用袖子擦拭头发上的血迹,却忽然发现袖子上沾了好几缕发丝,不禁一愣道:“脱发??” 朱尔旦心想:“自己发挥出麒麟臂的威力,似乎影响了体内激素水平,然后就会脱发?这么说的话,如果自身实力不提高,这麒麟臂就不能随便用了,要不自己迟早会变成......秃子。” 但这时他去管不了了,于是捡起乌鸦剑便冲出院外寻找小翠的去向。走了没多远,却依稀看见远处似乎有一个巨大的影子在晃动。 朱尔旦走近一看,却发现是一个身高接近三米多的白毛僵尸,便愣愣的看着。 小翠正在那巨型僵尸身边打转,身姿轻盈矫健。似乎在逗弄着它玩。那僵尸气的拳打脚踢却根本沾不了边。 小翠看到朱尔旦过来便说:“咦?你的胳膊怎么肿了?” 朱尔旦胡诌道:“被僵尸咬了一口变异了。” 小翠看他没事,便道:“那还愣着干嘛?快来帮忙啊。”说罢便跳出圈外,笑盈盈的说:“这个大白毛厉害,你小心点。” 朱尔旦一咬牙,手持乌鸦剑便往大僵尸的腿上削去。但乌鸦剑虽利,却长不盈尺。那僵尸的一条腿都有二尺粗细。乌鸦剑只是砍掉僵尸的一大块腐肉,反而却把它给激怒了。 白僵一拳挥来,裹挟着劲风打向朱尔旦。朱尔旦一闪身,持剑砍向僵尸的手臂,但乌鸦剑却卡在僵尸的臂骨里。uu看书 uukns僵尸一收手,朱尔旦感到一股巨力便只好脱手,乌鸦剑就插在僵尸的手臂上被随着收回。 朱尔旦心想:“这个僵尸骨骼坚硬如铁,身体四肢又粗大的不像话,除非击中眼睛等要害,否则乌鸦剑也讨不了好处。” 于是他便一拳猛击僵尸的膝盖!拳头过去,僵尸那粗大的膝盖竟然破碎!白僵忽然站立不稳便向一侧轰然摔倒。朱尔旦看了一眼自己的拳头,却发现皮肤都没有破损,不禁暗叹这外功巅峰的胳膊确实好使,居然金刚不坏。 “趁你病要你命!”朱尔旦暗道,于是举起拳头将白僵的另一个膝盖和两个手肘都全部打断!白毛僵尸瘫倒在地,只能昂起头愤怒的张开大嘴,却再也无法起身。 末了,朱尔旦好奇的问道:“为什么这次我的剑却没能示警伤敌?” 小翠道:“这种东西不在五行,不沾因果,不入轮回。又没有魂魄,你的剑自然感应不到。” 朱尔旦心想:“原来是这样。” 小翠笑了笑道:“没想到你还挺厉害,没来之前还以为你是个酸秀才,现在发现你已经从酸秀才升格成莽汉了。” 朱尔旦道:“本秀才出来混,全靠一个莽,你倒说的没错。” 然后他看了看这个白僵道:“这个怎么处理?” 小翠道:“通知乡民烧了它吧!” 朱尔旦从僵尸手臂上取下乌鸦剑,看它上面没有沾染一丝污秽,便还剑入鞘。 这时,却听身后有一个阴恻恻的妇人声音道:“你们干的好事!还我白僵!” 第14章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二人回头一看,便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人,正是那昨晚收留二人居住的那个黑瘦妇人。 小翠却笑道:“终于忍不住了?我还以为你不敢出来呢。” 那妇人阴恻恻的道:“没想到你这个小狐狸眼光倒很毒辣,可惜你们毁我功业,我阴二娘发誓跟你不死不休!” 说完,那自称阴二娘的黑面妇人,抬手便祭出一个看上去破烂不堪的黑色小幡,在空中招展摇曳。 一时间四周浓雾弥漫,在浓雾之中忽然有众多白骨破土而出,再仔细看,才发现从地下爬出来的竟然是七八只骷髅!只见它们那空洞的眼眶中,闪烁着绿色的鬼火。口吐绿雾向二人扑来! “退后!雾气有毒,捂住口鼻!”小翠立即说道。然后只见她忽然一飞冲天!落下之时裙幔飘舞却旋转如陀螺,周围的那几个骨骷人瞬间便被劲风击打的支离破碎,甚至连此处的浓雾都似乎变淡几分。 阴二娘冷哼了一声,只见她手里多了一个伞状的物事,忽然张开伞盖,顿时一蓬夹杂着黑雾的钢钉扑面向小翠激射而来! 那钢钉犹如忽然爆裂的烟花一般,封死了小翠能躲闪的所有的角度。朱尔旦心里一紧,不禁担心起她的安危,但这只是一瞬间发生的事,他根本来不及做任何事。 正在这时,忽然一条巨大的红色狐尾似乎凭空出现,只是一卷,再看那些钢钉便软绵绵的落在周围地面,丝丝黑气渗入下方土地,野草瞬间枯死一片。 “好毒!”朱尔旦暗自心惊。心想随便一颗钉子打中自己,这条小命就立即over了。 阴二娘一看不中,嘴角抽了两下。忽然眼珠一转,手里黑色小幡却挥向朱尔旦。 与此同时,她的右手一翻,手里便多了一把二尺细剑。那剑在她手心滴溜溜的转动,被食指一弹便似乎有了生命一般,飞入空中直直刺向小翠。 此刻,朱尔旦发现身边地面又有白骨显露,但小翠却被飞剑盯上,腾不出手来救助于他。 朱尔旦倒是不怕,一手捂住口鼻,一手提起乌鸦剑便是一顿切瓜砍菜,那些骷髅人还没从地上爬起来,便被他一个个削掉了脑袋四肢。于是地面洒落了一地白骨。 小翠斜眼看他,发现危机解除。但这时飞剑已至,她只能闪避而过。 那飞剑一剑刺空,又飞出两丈多远,却又调转过头来,接着朝她再次疾射过来。 就在此时,小翠手比剑诀,忽然念道:“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去!” 朱尔旦正在发呆,忽然间感觉自己手中的乌鸦剑似乎有了生命一般脱手而出,直奔阴二娘而去! 朱尔旦顿时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但此时的形势却不容乐观。两把飞剑一先一后飞向两个人,但明显那把细剑离小翠的距离更近一些。 小翠却竟然不闪不避,因为乌鸦剑的去势更疾,仍在飞行中不停加速。 阴二娘大惊失色!眼见眼中的黑色剑锋越来越大,想要逃遁已然来不及了!只见她手中忽然多了一颗骷髅脑袋,当做盾牌似的挡在面前。却只听连续的“咔、噗”的两声,乌鸦剑击碎骷髅,又从阴二娘喉咙洞穿而过! 这时,那细剑已飞至小翠眉心三尺处便失了势,被小翠一把抄在手里。片刻,乌鸦剑也已转身飞至,被小翠另一只手从容接过。 阴二娘此刻方才身躯向后仰面摔倒于地,眼神空洞的望向天空,便不动弹了。小翠过去,挥起乌鸦剑干净利落的把她首级割下,这回真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朱尔旦惊呆了,片刻呐呐的说:“你跟燕赤霞什么关系?” “谁?”小翠好像没有听明白。 “那你为何会道法?” “呵呵,就不许我修道吗?这下你也知道我的来历了,我可以告诉你,狐仙修的是道门正统,最厉害的早已三花聚顶五气朝元,成就地仙了。可惜我的道行还差的远……” 这时,小翠忽然“啊”的一声,面孔瞬间青乌一片。 朱尔旦连声道:“怎么了怎么了?” 小翠身体不支慢慢滑在地上,虚弱的道:“不小心还是中毒了,那阴二娘邪门歪道,但毒功却厉害。”说完不禁想要闭眼。 “那怎么办?”朱尔旦急得犹如热锅蚂蚁道。 “恐怕只有一个办法,或许有效。”小翠虚弱的说。 “什么办法?”朱尔旦急问。 “你……帮我把毒气吸……出来,但有可能你也会中毒……”小翠似乎快要说不出话来。 “吸?有用吗?有用吗?”朱尔旦连道。 “小翠虚弱的点了点头,却挣扎道:“还是算了,不要白白搭了你……一条性命,你……还要考状元……还要回去找你的娘子……还要修仙,长生……我不能这样害你……” 朱尔旦急道:“说的什么废话?要不是你,我估计早就中了那阴二娘的道了。快说怎么吸?” “嘴对嘴,然后把我舌津毒液吸出来应该就可以……但你可能会死……”小翠闭着眼睛虚弱的道。 朱尔旦心道:“老天你不要玩我!我要修仙啊!啊!算了算了,早点去地府报道就报道吧!麻蛋!看来还是逃脱不了这个宿命。” 于是,朱尔旦将小翠放平,然后下狠心把嘴贴上她的嘴唇,开始往外吸…… 却不料自己的口舌反倒被对方强行进攻了。 “你干什么?”朱尔旦气道:“不是说好了我来吸吗?你吸什么?” 片刻,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道:“哦………………原来你在骗我!对不对?你这个骗子!” 朱尔旦气愤的站起身来,说道:“你这个骗子,知道我刚才有多着急吗?” 小翠嘻嘻一笑站起身来,脸上早就没了青黑之色。却笑道:“哪有你这样不解风情的,人家刚才想试探一下吗,看你到底是不是自私之辈。” 朱尔旦气呼呼的道:“有意思吗?天天试来试去的,本公子三观正直,不是反派,再说一遍!”说完仍然气哼哼的。 小翠却哼道:“行了行了,以后不逗你了,u看书 ww.ukhu 真是小气。算了,我们还是赶紧通知乡民吧。”说完她翻了翻阴二娘的衣物,似乎收起来了一些东西。 于是二人便逐一通知乡民,大家围过来一看,发现那么大一只白毛僵尸,都吓得浑身颤抖如筛糠。 忽然又看到那个断头的黑脸妇人。有一老者似乎是里正,便惊讶的道:“原来是她搞得鬼,这个妇人前一段来此说自己无家可归,我才让她住进我们村中的闲屋,没想到竟然是个恶毒的妖妇,幸亏二位侠士帮我们除害,否则还不知会被祸害多久,真是太感激了。” 小翠却道:“抓紧点火将这僵尸烧了才好,免生后患。” 众人均是点头,找来火油和木柴,将那阴二娘和白僵放到一处才引燃烈火。不一会熊熊大火烧起来了,空气中一股腐臭味弥漫。 折腾一番后,眼见东边天色已出了鱼肚白,二人便也不再休息。乡民赠送了肉脯和干粮,二人用了早饭又装满了清水,便辞别众人,继续往安庆府的方向行进。 路上小翠忽然笑道:“下次我若受伤,你还救吗?” 朱尔旦伸出食指贴在自己的嘴唇前面,示意她不要说话。片刻却道:“没有平白无故咒自己的,瞎说什么。” 小翠嘻嘻哈哈的拽着他的衣袖,又勾起他的臂膀一同前行。朱尔旦无奈,只好让她拽着胳膊。 片刻,小翠忽然说了一句:“你知道吗?我也可以给你洗脚哦。” 朱尔旦忽然一笑道:“那你可要早做准备了,我可告诉你,本人天生无敌香港脚,脱了袜子能迎风臭十里……” 第15章 颠道人 又走了两日,由于道路险恶,脚程自然不能太快。朱尔旦和小翠晓行夜宿,这天傍晚走到一条狭窄的土沟,此处乃是两峰之中的一条夹道。 道路越走越窄,几乎成了一线天。待到终于穿过这条山中沟壑,前面却豁然开朗。 山道两旁密生翠竹,有翠色鸟儿在竹林间穿行嬉戏。它们叫声清脆婉转,一时间鸣啼之声不绝于耳。 二人正走着,忽然发现前面不远处的土路上,似乎有一行几人。其中有两个奴仆打扮的大汉抬着一顶滑竿,上面坐着一个身材臃肿的胖子。身后还跟着一个书童装束的青年。 这一行人走的较慢,片刻功夫便被二人追了上来。 那个胖子忽然看到这深山之中还有同路的行人,不禁呼道:“兀那秀才,你们此去哪里?” 朱尔旦虽觉此人无礼,却仍然一抱拳说:“在下前往安庆府赶考。” 那滑竿上的胖子一双小眼睛几乎挤到一起,笑道:“原来你也是去赶考的,我也是生员我们刚好一路。” 说完,他忽然看见小翠,不禁惊为天人。心想:“这个小女子却生的如此俊俏。”于是他讪讪笑道:“不知你同伴的这位姑娘叫什么名字啊。” 小翠故意装作慌张害羞的样子,朱尔旦眉毛一挑,表现出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 此刻那抬着滑竿的壮汉却忽然怒喝道:“我家公子问话,你这个穷秀才怎么不吱声?” 朱尔旦紧了紧背后的箱笼却笑了,说道:“她叫什么,你直接问她好了。”心里却想,想打小翠的主意,看来有好戏看了。” 他却是一点都不担心。 那壮汉气道:“你!……”滑竿上的胖生却笑道:“我们都是赶考的学子,你这杀才勿要动粗。”于是他扭头问小翠道:“不知姑娘叫什么名字啊?” 小翠脸一红道:“小女子姓昊,名叫昊天女。” 那胖生一愣,却笑道:“你这名字倒是稀罕,却不知令尊是哪里人啊?” 小翠道:“你说我爹呀,他是天上的人。” 胖子一呆,又道:“哦,令尊已西去了吗?” 小翠却笑道:“不是啊!我爹爹是玉皇大帝,她当然在天上啊。” 朱尔旦哈哈大笑,心想小翠可真敢胡诌。 那胖生自讨没趣,便讪讪道:“你个姑娘家的,怎么净说胡说呢。” 片刻,山道忽然拐了一个弯。前面不远处似乎有飞檐斗拱在路边林子中显露出一角。 众人再往前走了十几步,便忽然发现那是一座立在山道边的破落道观。 这时天色渐暗,只有西边的天空照射来一缕缕金色的光线,斜斜的穿过林子的缝隙,洒在道观前坑坑洼洼的台阶上,把台阶上的青苔照射的泛起层层金光。 小翠这时忽然说道:“天色已晚,我们在这里歇息一下吧。”朱尔旦点点头。 这时,那滑竿上的胖生忽然嘿嘿一笑,然后也指挥壮汉道:“就在这儿吧,今晚我们也在这道观里住下。” 众人走到道观前,抬头一望,看见那破损的牌匾上写着“蒙山观”三个字。再看观门开了半扇,里面似乎静悄悄的。 胖生不由得说道:“这里又不是蒙山,为什么叫蒙山观。” 朱尔旦和小翠拾阶而上,走到道观门口正准备向里面张望,却听后面赶上来的壮汉凶神恶煞的说:“快闪开,别挡道!”说完两个壮汉一前一后抬着那个胖子便走进了道观。 朱尔旦心想:“这些人如此蛮横,迟早有你们吃苦头的一天。于是他便和小翠一起走了进去。 道观里四处破败不堪,让人觉得这是一间荒废日久的地方。但就在这时,正前方一处三清殿里忽然出来一名灰发斑驳的老道。 只见他穿着一件肮脏至极的破旧道袍,却赤着双脚。看到前面一行人进来不禁哈哈大笑。那抬滑竿的凶恶大汉直问他话,他却像根本听不到一样仍然哈哈笑个不停。 这时,那老道又看到朱尔旦和小翠走了进来,不禁围着他们二人转了几圈,却放声痛苦,哭的死去活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刚死了爹娘。 此时,那先前的胖子说道:“这老道莫不是失心疯了,指望他给弄点吃食是不可能的了。” 那个胖生身旁跟着的的书童却道:“我来问问他。”于是,他走了过去,对着老道说道:“你这道人叫什么名字啊?” 老道收了哭声,却又笑了起来,并不搭话。 书童不甘心的道:“你们这里可有什么吃食?” 那老道似乎听懂了似的,立即连连点头。书童一看有戏,于是笑道:“烦请道长给我们施舍一些。” 老道频频颔首,又笑个不停,但却往一间侧殿去了。 胖生此时洋洋得意,嘴里却对朱尔旦道:“深山之中恐怕没有太多食物,我就不让二位了,哈哈。” 小翠却道:“无须多礼。” 须臾,老道端着一个竹筐出来了,满脸笑意的走到那个胖子面前,像献宝一样将竹筐递了上去。书童赶紧接了,却笑道:“多谢道长。” 胖生从书童手里接过竹筐,感觉沉掂掂的,于是掀开上面的盖布,却惊讶的发现里面是一筐石头。 胖子气的将竹筐掼到地上,怒斥道:“你这杂毛老道!作弄于我!真是气死人了!” 朱尔旦和小翠看到这一幕不禁暗暗发笑。 却见那老道赶紧伏身去捡散落于地的石头,重新小心的放入竹筐之中。又不停的吹拂,似乎掉在地上的不是石头而是炊饼。 旁边一个面目凶恶的汉子立即抓住老道的衣领道:“你这老杂毛!想要找死吗?”书童却在一旁解围道:“算了算了,他就是个疯子。”大汉这才撒手,并使劲的推搡了老道一把。 老道跌跌撞撞的差点要摔倒,却晕乎乎的走到朱尔旦面前。抬头一看是他不禁又苦着脸抹眼泪。 朱尔旦却笑笑,然后轻声说了一句:“道长,回去歇息去吧。” 那老道挤眉弄眼的看着他好一会儿,忽然将手里的竹筐推向他。 旁边那两个大汉看到这一幕不禁又气的冷笑,只有那个胖生却哈哈大笑道:“这位兄台,这次我不给你争,这一筐炊饼都是你的,请君慢慢享用。哈哈哈!” 朱尔旦接也不是推也不是,片刻道:“这是给我的?” 那老道立即点头如捣蒜,u看书 .uukanshuco 嗯嗯啊啊个不停。 小翠在一旁笑道:“给你就拿着。” 朱尔旦心想这个疯癫的老道士独自一人在深山老林之中苟延残喘,却是可怜之人。于是伸手接了过来说道:“谢谢道长。” 那老道士看他把竹筐拿走了,不禁又开始哭哭啼啼。然后看到朱尔旦傻愣愣的托着竹筐,便又示范似的做出吃东西的模样,似乎是想让他吃筐里的石头。 朱尔旦心想这下可好,本来是可怜他,可惜这个疯道士却不好糊弄。 这时,小翠忽然笑道:“让你吃你就吃呗。”说完掀开竹筐拿起一块石头便放到嘴边“咔哧咔哧”的吃了起来。 老道士看到小翠拿筐中的石头不禁气的吹胡子瞪眼,赶紧用手紧紧按住竹筐,生怕她再拿。又示意朱尔旦拿出来吃。 朱尔旦苦笑,心想:“我可没小翠那钢牙利齿,这玩意儿真的嚼不动啊!” 可是禁不住老道士的催促,只好拿出一块石头放在嘴边假意的咬了一口。 但却在此时,朱尔旦忽然感觉放入口中的石块似乎有一股特殊的药香,不禁感到奇怪。于是他试着咬了一小口,却发现自己能咬动这个石块。于是他“吧唧吧唧”的竟然把手里的石头渐渐的吃了下去! 胖生看着他竟然把石块吃到肚子里去,不禁惊呆了!片刻他眼珠一转站起身来,走到朱尔旦的身边笑道:“兄台这炊饼好吃吗?”说完竟伸手拿了一块石头,放在自己嘴中一咬,于是只听他“啊!”的一声惨叫,胖生吐出来石块,顺便还掉落了两颗门牙。 第16章 颠道人 (2) 那胖生一口咬下去,把门牙磕掉两颗,不禁痛的大呼小叫。于是又恼羞成怒的道:“你这杂毛,欺人太甚!” 于是便对身后的那两个壮汉使个眼色,两个壮汉顿时走了过来,眼神不善的盯着老道。 朱尔旦立即想要站起身来,却被小翠按了下去。于是他对小翠道:“老道有麻烦你还不帮忙?” 小翠却胸有成竹的说道:“你吃你的别插话。” 朱尔旦心下一想,联想到自己吃的石头,于便猜测觉那脏兮兮的老道士很可能是高人。既然小翠不让自己起身,于是他又从竹筐里拿出一块石头,在嘴里“吧唧吧唧”的啃了起来。 这时,那两个一脸横肉的大汉往老道士这边走来。老道士忽然哈哈一笑,便围着刚才卸在地上的滑竿躲去。似乎是在跟那两人捉迷藏一般。 于是二人分头行动,逐渐把老道围在中间。老道似乎并不慌张,忽然一拍身旁滑竿上的布挡顶棚,却见那块布挡瞬间变成碎片,那些碎片却忽然化作几只老鹰“扑棱棱的飞走了!” 这一变故,把那两个大汉都吓的脸上铁青,不禁扭头去看他们的主人。 那胖生也吓了一跳,心道:“这老杂毛难道会变戏法?”于是说道:“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那两个大汉这才心下稍定,于是又伸手去抓那老道。 那老道抖着山羊胡子哈哈笑个不停,眼看二人要抓住自己,却见他忽然又是一拍滑竿一头的木杆,却见那木杆顿时变成两条手臂粗细的蟒蛇! 只见那两条蛇身上花纹诡异,鳞片闪着金属的光泽。在地上扭动环绕,却高高的昂起蛇头,齐齐的盯着两个大汉。 那两人被眼前出现的蟒蛇吓得腿软,便要转身跑去。但那个胖生却说:“这不过是障人眼目的幻术罢了,你们害怕什么!怎么会吃人呢!” 两个大汉半信半疑的停下脚步,片刻二人双双对视一眼,不禁恶向胆边生,从靴筒中拽出尖刀,齐向那蟒蛇砍去! 但就在这时,二莽的蛇信“滋滋”抖动,忽然张开血盆大口,将那两个壮汉分别的吞入腹中! 这时不仅那胖生看的傻了,连朱尔旦都一脸惊惧的停下咀嚼。怔怔的看着那两条大蟒。只见那吞过人的蟒身变得粗大,然后腹中的食物却缓慢的向后面移动。 这时那胖生忽然跪倒在地冲着老道士不停磕头,哭喊道:“神仙饶命!神仙饶命!我家里还有八十岁老母,床下还有不足岁的孩儿。在下狗眼看人低,老神仙千万饶命!” 朱尔旦看那胖子反应倒是很快,不禁莞尔。嘴里又开始大嚼起石头来,却似乎越吃越上瘾。那东西被他吃进肚子,却生出一股热气,游走四肢百骸,简直舒服极了。 老道士此刻一脸痴傻的哈哈大笑,似乎不知道对方在口称饶命。只见他手指着两条蟒蛇,那蟒蛇便“嗖”的一声就不见了。老道士于是坐在一块石头上扣自己的脚丫子,却连看都不看那个胖子。 胖生对着身边正自惊疑不定的书童使了个眼色,于是书童会意,二人拿上行李便同时撒开丫子就往道观外面奔逃而去。 二人一口气奔出来将近二里地,胖生实在喘不过来气,便停了下来。二人气喘吁吁的往身后看去,发现道士没有追出来,这才渐渐放下一颗心。 胖生道:“我们快点离开此地。”书童点头答应,二人便继续往山下走去。 又走了片刻,这时天色已经几乎全黑,根本看不清下山的道路。胖生对书童说道:“唉!不走了,走不动了。咱们在这两棵大树下面对付一夜吧。” 书童只得答应。 此时二人心里仍有余悸,心想那道人瞬间变出来的巨蟒一下子就把那两个从家里雇来的保镖给吞了,那一幕真是吓死人!以至于胖子现在宁愿在这黑漆漆的树林里过夜,也不敢回到那个道观。 此时树林里非常安静,耳边只有风声和远处传来的夜枭鸣啼。 突然之间,胖生忽然听到身后有人用非常微弱的声音说道:“救……命……啊……” 于是胖生吓的跳将起来,拉着书童说道:“这树后有人!” 书童也吓个半死,打着火折子连忙起身往树后看去,却什么都没看到。 就在这时,胖生忽然听到另一棵树后也传来一声微弱的声音道:“救……救……我……我……在……这……” 于是他像惊弓之鸟一般又跳了起来,连忙对书童道:“这棵这棵,在这后面。” 书童又去查看,发现仍然什么都没有。胖生也胆战心惊的走了过来,往树后一看也是什么都没有,不禁心下越来越惊恐了。 这时书童忽然伸出手一指道:“快看!”胖生顺着他的手指一看,发现身后这棵大树有一个圆形的树洞,那树洞里面隐隐约约的好像有一个人头! 胖生“啊”的大叫起来,书童却拉着他道:“看上去像是大彪。”于是书童把火折子靠近树洞,然后胖生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那树洞中果然有一颗大彪的脑袋! 胖生此刻快要吓死了,却忽然听见那人头说道:“救……命……我……没死,卡在树……里了。” 胖生哆哆嗦嗦的走进一看,这才发现那大彪整个身子都卡在树心里,只有头那里刚好是个树洞,于是才没有憋死。 就在这时,另一侧也传来救命声,二人借着火折子去看,发现那另一人和大彪一样卡在树心里,恰好头那里也有个树洞。 胖生这时才知那疯癫道士的厉害,心下不禁后怕起来。于是向着道观的方位跪下,叩头不已。 ……………… 再说朱尔旦,看到那胖子跑了出去,不禁好笑。嘴里仍然“吧唧吧唧”的啃着石块。一会儿功夫那一竹筐的“石块”竟然被他给吃完了。 这时,那脏兮兮的疯癫道人,抠完脚丫子后便起身哭哭啼啼的往三清殿中走去,口中似乎还唱着什么词。 朱尔旦仔细倾听,却发现老道口中唱得竟然是那两句: “胆欲大而心欲小,智欲圆而行欲方。” 朱尔旦不禁奇怪,于是解开乌鸦剑,看了一下剑柄那两行字,不正是老道唱的这两句吗? 朱尔旦心下疑惑,心想这老道难道是陆生变的?但不可能啊!如果是陆生的话完全不用这样改头换面藏着掖着,直接出来见我就是了。那么这两句话是否含有什么深意呢? 他起初以为陆生送自己的剑柄上刻着这两行字,是为了告诉自己行事做人的道理,是提点自己。但这时他却隐隐感觉到,这两句话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疯癫道人进了三清殿,uu看书 ww.ukanshu 便关上殿门不理不睬了。 朱尔旦问小翠道:“我刚才吃的这些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此时肚子热乎乎的,浑身舒坦?” 小翠笑道:“你这个傻子,那些个都是百年以上的黄精啊!难道你以为是石头?只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黄精?”朱尔旦疑惑的道,他不知道那疯癫道士为何会给他吃这些东西。 小翠笑道:“这道士连我也看不出来他的来历,想必大有来头,却平白无故送你一份大礼,说不定前世和你有因果。” 朱尔旦心想:“又是因果因果,天天故弄玄虚。” 这时小翠却道:“刚好,把我教你的呼吸法练一练,此时修炼一定事半功倍。” 朱尔旦却道:“你说你修的是道门正统,可为何你教我的那个呼吸法却有些不对?” “怎么不对了?” “我觉得修行应该气息平和绵长,而你的那个呼吸法却似乎急促的很……” 小翠却嘻道:“你现在离修习道门正统之术还差了许多,饭要一口一口吃,我也要从最基础的教,你说对否?” 朱尔旦不再言语,却在按照呼吸法开始吐纳。 小翠忽道:“这样有些慢了,我给你一副图,你照着它观想便是,再结合着呼吸法,就要快许多了。”说完伸手从衣衫最里侧拿出一块丝娟,递给朱尔旦。 二人来到一个偏殿,朱尔旦就着一盏油灯去看那副图,于是发现那丝娟上面竟然绘着一只有着九条尾巴的银色狐狸! “我观想它?”朱尔旦顿时惊道。 第17章 妖修 朱尔旦看到那块丝娟上画着的是一只十分神异的九尾银狐,不禁大吃一惊。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于是盯着小翠道:“你……你给我的那个呼吸之法会不会是妖修之法?” 小翠爽快的回道:“正是。” 朱尔旦心下惊诧莫名,却仍然不敢相信的问道:“真的是妖修之法?” “如假包换。”小翠道。 “这下惨了,这下惨了!”朱尔旦大呼小叫道。 小翠却皱眉道:“你不是说想要修行,怎么会惨呢?” 朱尔旦无语道:“我让你教我修仙,修长生,而不是修妖精……算了,这事也不能完全怨你,是我没有搞清楚,惨了惨了……” “是长生没错啊!谁告诉你妖修不是奔着长生去的?”小翠笑道。 朱尔旦词穷,却苦笑道:“我一个人族,如何能修成妖?这一开始方法就不对,岂不是南辕北撤,本末倒置?” 小翠嘻嘻一笑,却不解释。只是说道:“这幅图你可看清了?” 朱尔旦苦笑道:“看清了又能怎样?” 小翠却继续问道:“可记在心里了?” 朱尔旦却几乎要哭出来道:“自打看它一眼,便像是映入了心里,现在想要忘记都不能了。” 小翠嘻嘻笑道:“那就好,说完却见她手中的那副画像忽然无风自燃,只消眨眼功法便烧成了灰烬。” 朱尔旦惊讶的问道:“怎么烧了?” 小翠一笑道:“此像已映入你灵台方寸之间,又留它何用?” ……………… 夜晚,二人在偏殿休息。但朱尔旦只要一闭眼,眼前便是那只九尾银狐。那银狐犹如活了一般,身上毛发根根飘逸,一双眼睛更是充满灵动,似乎在一眨不眨的注视着自己。 不知为何,朱尔旦观想的久了,呼吸竟然慢慢的进入到那种奇怪的韵律之中。一旦进入那种节奏,他便很快的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朱尔旦想与那疯癫道士作别,却寻遍道观也看不到的踪影。他进入三清殿,却发现里面早已破败了,到处都是残垣断壁、灰尘蛛网,像是很久没有人来过似的。 朱尔旦不禁心下惊奇,暗道昨日发生之事就好像一场梦幻一般。 二人只好继续上路,还好最难走的山路已经过去了。 朱尔旦背着箱笼和小翠一起走在山道上,但他却觉得今天自己的脚步非常轻盈,于是便想试试脚程,于是越走越快。直到他看到两边的景物已经在快速向后飞退时,他才察觉到自己今天已大大异于平时。 小翠就在他的身侧,不疾不徐。不论朱尔旦是否飞奔一样的前进,她都像闲庭信步一般。 这天,二人终于来到一座镇上。此镇名为崇义,走到此处算是离那安庆府还有一半路程。但后面的路程却要比前半段好走多了。 朱尔旦和小翠来到一家客栈。这些天二人在山中晓行夜宿,每日都是干粮就着泉水凑合,所以二人定下客房后,小翠便去了楼下点了五六个菜和一壶烧酒,准备好好让朱尔旦吃上一顿。 二人在一个靠窗的桌子坐定,小翠拎着铜制酒壶,给朱尔旦倒酒。只见她从衣袖中露出的半截玉臂犹如羊脂白玉,小指高高翘起,看上去煞是赏心悦目。 朱尔旦接过酒杯,正要一口饮下,忽然外面进来了一伙猎户。这些人一进来,却把众人惊的不敢大声言语。 且看这些猎户,一个个身披豹皮裘服,却手持刀斧叉棒。个个眼如铜铃,面色赤红。又披发浓须,面色不善。 有小二过来满脸堆笑请安,却被当头的一个身形高大的猎户一把推开,直至撞到一旁的酒桌,将木质桌椅撞得破碎! 小二被这一推一撞,顿时口吐献血倒伏于地,立时便毙命了。周围的客人却不禁惊呼出声,然个个身如筛糠,却低下头连目光都不敢与那些猎户对视。有想逃脱的,但见猎户堵门,却只好惊恐不安的坐在那里,瑟瑟发抖。 那些猎户眼神如刀子一般凌厉,往周围扫视一遍,于是眼睛齐刷刷的盯着朱尔旦和小翠二人,似乎寻到了目标。 朱尔旦心想:“来者不善啊!这些猎户就像土匪似的,说把人打杀就打杀了。”但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到自己的佩剑在剑鞘中微微振动。朱尔旦此刻表情古怪,因为他猜到了这些猎户的身份。 小翠却仍自在一旁饮酒吃茶,却抬头看也不看。 这时,那个首领一般的高大猎户忽然走到二人桌前,阴着脸道:“跟汪走一趟!”口音憨直奇怪,吐字含糊不清。 小翠忽然失笑道:“汪要人家跟你去哪儿啊?” 那高大猎户似乎不善言辞,一张脸憋的通红才道:“出外门!” “不去!奴家跟我相公正好好的在此吃酒消遣,你们却平白无故的让我们跟你去外面。那我们这一桌好酒好菜岂不是要白白浪费了?这一大桌子的酒菜要值半锭银子,难道你给付不成?”小翠说道。 那高大猎户看她呈口舌之利,知道说不过她,于是忽然抽出腰间的长刀照着小翠劈了过去!旁边顿时传来众人的惊呼声。 小翠却不躲不闪,用手中木箸轻巧的架起长刀,左手拿起酒杯,手腕一抖却见那杯中酒水竟然变成一条水线直刺猎户的眼睛! 朱尔旦见过小翠的能耐,却并不担心。也想看看她到底有多大的本事,于是一只手按着乌鸦剑不发,只坐在那里观望。 猎户收回长刀回劈酒线,于是酒水四溅,水滴溅到桌面,竟然被打出许多个小坑! 猎户一击不中,便知道光凭自己估计讨不了便宜,于是冷哼了一声道:“汪就不信你不上路!肘着瞧!” 小翠学着他的语气道:“汪就在这里不走了,有本事你来打汪!” 那高大猎户气的一脸铁青,却没有奈何。只好带领手下出了客栈扬长而去。 只待他们走的远了,掌柜的这才从柜台后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哆哆嗦嗦的喊道:“杀人了!杀人了!”然后跑了出去。 店中众人瞬间都作鸟兽散,只留朱尔旦和小翠仍在那里吃菜饮酒。u看书ww.uukashu 这时朱尔旦道:“那猎户杀了人,难道我们就这样看着他走?” 小翠道:“迟早还会碰面,到时候一起算账不迟。” 朱尔旦又问道:“这些猎户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针对我们,难道说是打劫的吗?” 小翠道:“我怎知他们要做什么,也懒的猜,见招拆招便好了。” 朱尔旦笑道:“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小翠一笑道:“说得好,是这个意思。” 二人碰杯饮酒,片刻朱尔旦又试探的道:“这些猎户恐不是人类吧?” “嗯,不过是刚化形的山精野怪扮做猎户,连那首领说话都说不利索呢。” “我记得我们也没招惹他们吧?” “或是受人指使,我猜想恐怕这后半程道路将不会安宁了。” 朱尔旦一愣道:“为何如此。” 小翠却混不介意的道:“该来的总会来。” 朱尔旦奇道:“可是我们之前在山林中,他们却为何不出手?” 小翠笑道:“九华山乃是地藏菩萨的道场,给它们几个胆子也不敢在那里惹事。何况之前有高人相助,这些不入眼的东西自然不敢现行。” 朱尔旦越听越糊涂,但他隐隐约约感到自从自己上路赶考开始,遇到的奇人怪事就越来越多。这些天,危险常伴左右,机遇也不请自来。冥冥中似乎有一只大手在操控这一切,让他陷入其中却完全摸不到头脑。 “如果说该来的都会来,那么就只好坦然面对吧。”朱尔旦心想。 第18章 乌离珠 到了晚上,二人在客房中说话。 忽然,朱尔旦耸动着鼻子嗅了嗅,又抓起自己的衣襟闻了闻,于是说道:“为何我感觉自己身上发臭,摸起来还有一层黏糊糊的东西……难道说是因为这段时间没有沐浴吗?” 小翠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立即捂着口鼻说道:“我说哪里来的一股臭味,原来是从你身上飘过来的,臭死了。” 朱尔旦脸红道:“可是这几天你不是同样没有沐浴?为什么你闻起来却不臭?” 说完还靠近她用鼻子嗅了嗅,甚至还闻道一股清新的香味,如空谷幽兰一般。 “你确实该洗澡了。”小翠道。 于是她唤店家要来浴桶和热水,对朱尔旦道:“你可以开始沐浴了。” 朱尔旦道:“你在这里我怎么洗,我又不能请你出去。” 小翠却哼道:“你洗你的,大不了我背过身去好了,有什么稀罕的,还怕我看。” 朱尔旦道:“不妥不妥,男女有别,你我又非夫妻,怎能如此失礼。” 小翠却道:“你洗不洗?”却是一副捋起袖子就要把朱尔旦扔进浴桶的架势。 “我洗我洗。”朱尔旦只能认怂,在小翠面前他连一点浪花都翻不起来。 “这才乖嘛……”小翠立即换成一副小鸟依人的神情,笑眯眯的说道。两眼弯成月牙,红唇微微翘起。 片刻,朱尔旦脱衣进入浴桶,嘴里还不停的说道:“喂!你别偷看啊!不许回头!” 小翠无可奈何只好背过身去,用一把乌木梳慢慢梳理自己的长发。 朱尔旦此刻感受着冒着蒸腾之气的热水浸泡自己的感觉,简直舒服的都要唱起来。这些天走了那么多山道,风餐露宿的,今天终于洗上了热水澡,不禁浑身舒泰。 这时,他习惯性的搓了一把自己腰腹,却忽然发现搓掉了一大片黑泥。于是便开始搓遍全身,发现自己全身都有一层松软的污物,只需轻轻一搓便掉了下来。污物呈黑色,放在鼻子下一嗅,才发现刚才的那股臭味就是来自这层污物。 于是朱尔旦,将身上污物洗涤干净,那一盆本来清澈的热汤,此刻却变成一桶污泥塘,还散发着阵阵臭气。 这时,连朱尔旦都有点受不了那个味道,急忙擦拭起身穿衣。 小翠这才回过头来,一边掩着口鼻一边笑道:“这一盆汤,却成了浇灌花草的好肥料。” 说完她呼唤店家把浴桶收回去,至于店家看到那桶黑水作何感想,二人就不知晓了。 小翠盯着朱尔旦笑道:“看你洗脱了凡尘气,变得清爽多了。” 朱尔旦也注意到,自己沐浴过后皮肤变的白皙,之前皮肤的粗糙感不见了,甚至连脚底板的死皮都没了。忽然感觉身体轻盈了许多。 朱尔旦沐浴更衣后便坐在榻上,下意识的盘起双腿,不自觉的进入观想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发现眼前出现了自己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这一幕非常神奇,他看到自己的心脏在快速有节奏的律动着,像极了一台发动机。 而血管像河流一般流淌纵横,干流涛涛,支流汩汩,径流丛生,不一而足。 除此之外,还有脉络一般的线条,分布自身四肢百骸。他的注意力顺着脉络在全身游走,却发现脉络之中似有许多针尖一般细小的亮点在不停的游动。 于是,他顺着这个方向看去,便忽然看到自己脑海中出现了一粒芝麻粒大小的光点。 这个光点似乎是那些微小光粒汇聚的终点。看上去晶莹剔透,发出珠玉一般的光。 光点却在微微转动,它盘桓在大脑之中,就像是茫茫宇宙中的一颗发出微微亮光的星辰。 片刻,朱尔旦结束内视,却问小翠道:“我见我脑中有粟米大小的光粒,却不知是何物。” 小翠忽然一喜,片刻她却念道: “乌肝与兔髓 擒来共一处 一粒复一粒 从微而执著 混沌包虚空 虚空包三界 及其寻根源 不过一黍米” 朱尔旦连连追问,小翠却并不解释,而是道:“你以后就会明白的。” 正在这时,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大声喊道:“走水了!走水了!” 二人听到喊声便对视一眼,心下都感到或许这场火并没有那么简单。 “带行李从窗户出去。”小翠风轻云淡的道。说完便先跃出了窗外。 “喂!这可是二楼喂!”朱尔旦无奈,抱起箱笼小心的跳了下去。这一跳忽然发现自己身轻如燕,哪怕抱着箱笼,落地时也并不沉重。 朱尔旦刚刚站稳,一把青铜大斧就带着呼啸的劲风往他头上劈来! 这下来的突然,朱尔旦来不及抵挡,便顺势一滚,堪堪躲开斧劈。 然而又有一把蛇矛向他刺来!朱尔旦此时身子还未站起,正想伸手硬抗。但就在这时,忽然一柄细剑飞来,将那柄蛇矛撞开,又兜了一个圈子,“噗”的一声刺中持矛人的身体。 朱尔旦逃出一劫,却并未起身而是抽出腰上的乌鸦剑向着持斧那人投掷而去!对面那人应声而倒,朱尔旦这时才站起身来。 小翠轻飘飘的走了过来,双手一摊,两柄剑顿时离开偷袭者的身体,飞回到她的手上。小翠将乌鸦剑递给朱尔旦后,才道:“这些不知从哪儿来的毛贼,虽然实力不堪,但你还是要小心为上。” 朱尔旦目光霍霍道:“请教我御剑术!” 小翠一笑道:“现在还早了点,等你金丹初成吧。” 朱尔旦不禁脸色一黯,心想在聊斋世界,如果不会个御剑术,都不好意思出门。 这时,忽然又有七八个人从周围昏暗的草丛中走了出来。这时客栈已经火起,大部分人都在前院救火。这几个人如同鬼魅一般从后面摸了上来,渐渐围成一个半圆。 忽然有一个人冷冷的道:“把乌离珠交出来!” 朱尔旦心道:“什么玩意儿?” 小翠却道:“什么污泥猪!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人冷哼一声道:“明人不说暗话,uu看书 uuash 阴二娘偷了金乌派至宝乌离珠,然后藏身于深山,但听说她却被你们所杀。” 小翠道:“什么阴二娘阳三娘的,我家公子是去安庆府赶考的秀才,才不知道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那人身子隐藏在黑暗中,却冷冷的笑道:“你不知道?那为何阴二娘的冰针剑却在你手上?” “你说这玩意儿?”小翠拿着细剑晃了晃道。然后她又笑道:“这玩意儿是我们在路上捡的,我看眼下入秋天气冷了,准备给我家公子织件毛衣。” 那人却道:“好啊,只要你把乌离珠给我,你爱怎样都行。” 小翠气道:“说了没有了啦!你还不信。” 那人也不废话,忽然一招手,身边的几个人同时动手发难! 突然!七柄剑从那些人身后飞出,朝着二人呼啸刺来! 朱尔旦暗想这下完了!这些人不是普通武者,是个个都能操控飞剑的修士! 说时迟那时快,小翠口中疾道:“去!”那柄冰针剑便疾射而去!一剑在空中横飞,快速的击中七柄飞剑,只听那“乒乒乓乓”之声响起,犹如金珠落入玉盘一般的清脆悦耳。 那七柄剑被瞬间打歪,操控之人正要重新调整飞剑,却见小翠忽然身子一转,衣衫涌出一片粉雾扑向众人。 那些修士此刻闻到一股甜香,却只有中间那人猛然喊道:“避息!迷魂妖雾!” 但这时,却见他身旁的七人却口吐白沫纷纷倒地,连带他们的飞剑都一头扎在地上再也不能动弹! 第19章 风雷剑 小翠放翻了七位修士,只有中间的那人因早做了准备而没有着了她的道。 “原来你竟是个狐妖!怪不得你能杀了阴二娘!”那个修士首领冷冷的说道。 小翠却不言语,放出冰针剑便疾射那修士。那人瞬间挥剑抵挡,居然将袭来的冰针剑击飞。他用的是一把宽有四寸的重剑,对付这种善于刺杀和偷袭用的细剑有天然压制。 修士将冰针剑磕飞,便双手持剑将剑平平举起,口称剑诀道:“乾坤无极,风雷受命,急急如律令!” 说完那宽大的重剑便夹杂着风声霍然而起,带着威压与狂风之势便欲撞向小翠! 小翠忽然一扬手,手里便多了一柄通体乌黑的短剑。朱尔旦顿觉腰间一轻,再看剑鞘已经空了。 小翠放出乌鸦剑,但剑却悬停在她的眉心一尺外。剑尖正对着那柄刚刚飞到的重剑,二剑中间只有一寸的距离却谁也不能更进一步。 此刻,那修士见到自己的重剑被对方剑势所迫不能寸进,却不惊慌,反而冷冷的道:“乾坤逆转,一分为二!开!!” 却见那重剑忽然一分为二,变成两把一模一样的利剑,顿时冲出阻碍继续向小翠刺去!这时,双剑离小翠的双目已不过两尺! 看到这一幕,朱尔旦惊道:“小心!”可他这句话还没出口,却见小翠手臂一闪,那两把飞剑便被她夹在手里!她用拇指和食指分别紧紧的夹住了两片剑锋,不论对面修士如何催动都无济于事。 对面的修士正在惊诧间,乌鸦剑便已急速而至,将他身躯刺了个对穿!那修士吐了一口鲜血,却怒睁双眼瞪着小翠,一时间并未立即送命。 只见他咳嗽几声,反倒不甘的道:“我,风雷剑萧云卿今日死在你的手里,只怪……自己学艺不……精。可惜我不听师父教诲,只学会风劲而没有学会雷势……但你不要高……兴的太、太早……你这个狐妖,人人得而诛之……”说完之后才气绝而亡。 朱尔旦心想:“死就死吧,还这么多话……” 小翠收回乌鸦剑,却见她额头上竟然也渗出了汗滴,可见刚才情势之危急。 朱尔旦走过去,才看清了那个修士的容貌,却见他剑眉朗目却是个英俊男儿。他又看了看旁边东倒西歪的那几个修士,伸出手指试探了他们的鼻息,却发现这些人全部都死了,不禁心下一颤。 片刻他忽然问小翠道:“你拿了那个什么珠子了吗?” 小翠满不在乎的道:“拿了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他们都已经死了。”说完,她把萧云卿的那两柄飞剑合二为一,拿在手里。 朱尔旦皱眉道:“似乎你拿的那个东西是什么帮派的至宝,这样恐怕会引火上身,就算你把他们打杀了,可是打了小的还有老的,打了老的还有师弟,恩恩怨怨何时了?” 小翠噘着嘴说道:“又不是我抢来的,是我们刚好遇到那阴二娘要杀人炼尸。我们杀了她也是为民除害。所以她身上的东西自然便是我的了。这些修士狗屁不通,找不到阴二娘,却来寻我的晦气,真是狗眼看人低!” 朱尔旦知道自己说服不了小翠,便也不再说下去了。关于那个乌离珠,虽然他心下也有些好奇,但却没张口询问。 这时,小翠忽道:“拿着!” 朱尔旦一看,发现她要把那柄修士遗留下来的重剑给自己,于是他摇了摇头道:“我已经有乌鸦了。” 小翠却道:“这是光明正大的战利品,那些修士要来找我们的麻烦,又不是我上门抢的,为什么不要?”说完便把那把剑抛给了朱尔旦。 朱尔旦只好伸手接住,看了眼手上这把样式古朴的重剑,发现剑身的一面用篆字写了个“风”字,再看另一面,却是个“雷”字。心想这就是那所谓的风雷剑吧。心里却道:“什么风雷剑,这根本就是招雷剑。以后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麻烦。”只好叹了口气暂为收下。 小翠却道:“这把剑十分精妙,估计取矿时便是难得的阴阳一体矿心。由铸剑大师锻造后,竟打造出一模一样的两把剑,二剑剑胎互为阴阳。平时双剑合在一起时,剑胎也能互相吸引阴阳合一,可以单独使用。而一分为二时却又能够相互配合,出其不意。” 朱尔旦闻言更觉得此剑的神妙,不禁抚摸了一下剑身,心里倒是添了份喜欢。只是说道:“太大了,我现在只是一介书生,却背了这柄大剑,实在有些不伦不类。” 小翠却笑道:“迂腐。”说完便往一个方向走去。 忽然回头看到朱尔旦没有跟上她,不禁回首一笑道:“怎么?你生我气了?” 见那精致绝美的容颜,在一笑时忽然绽放如夏花般美丽,连那夜色此刻都几乎为之明亮。 朱尔旦忽然看的有些痴了,片刻反应过来才说道:“哪有。” 小翠又道:“那你在想什么?” 朱尔旦目光望向远处,忽然一笑道:“不过是想到了一句话罢了。” “哪句话?”小翠好奇道。 “有一句别人送给我的话。”朱尔旦道。 “哦?怎么说的?”小翠道。 ”胆欲大而心欲小,智欲圆而行欲方。” “什么意思?”小翠有些不能理解。 “我现在也不能完全理解它的本意,但其中表面上的意思我却有些想法。” “哦?说说看。”小翠道。 朱尔旦稍一思索便道:“人的胆量或者能力虽然可以变得很大,但相应的欲望却应该很小。这样胆大者才不会妄为。u看书.uukanshu” 小翠笑道:“那另一句呢?” 朱尔旦接着说道:“人的思想可以很圆滑,懂得随机应变不拘一格,但行为上却要端端正正,循规蹈矩。这样聪明人便不会自误。” 小翠嘻嘻一笑,于是道:“按照你的说法,做人要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虽然有能力打破条条框框,却还要死命的墨守成规。这不就是迂腐吗?” 朱尔旦知道说不过她,便也不跟她计较,只是问道:“现在去哪儿?” 小翠却道:“当然是投店休息,难道说你不睡觉吗?” 朱尔旦道:“似乎我不睡觉也不感觉到困了。” 小翠笑道:“那是你在修行。” 朱尔旦却道:“可是我一旦修行便很快进入梦乡。” 小翠道:“一旦进入修行,身体气机自动运转,你以为是睡觉,但却是修行,只是感觉不到罢了。” 于是二人接着找了一个客栈投宿,这一夜却每发生什么事情。 第二天,二人吃完早点便又开始上路,刚刚走出镇子,来到一片山坡后的树林里,就发现昨天遇到的那些猎户装扮的山精野怪,已经在这里等候他们了。 当前那个高大的猎户说道:“汪已等候磊们多习了!” 小翠笑道:“汪们来了,磊们想要怎的?” 那高大猎户怒道:“磊不要学汪说话!” 小翠道:“汪偏要学磊说话!磊过来打汪啊!” 一群猎户怒目而视,当头的那个首领暗道:“莱莱个熊!说不清话细硬伤!先打过再说!” 第20章 夜遇 感谢“慢热king”打赏的100起点币;感谢“功盖三分”打赏的100起点币。新书支持,感激涕零。 ……………… 那几个猎户打扮的妖精正准备拔刀围攻,小翠却忽然伸手道:“且慢!” 猎户众人一愣,前面那个首领却气汹汹的道:“磊又有何细?” 小翠一笑道:“我还想要问你们到底有何事,为什么见了我们就要打打杀杀?” 此时为首的那个高大猎户却道:“乌离居!在你蛮手上,拿粗来汪饶磊们不死。” 这下朱尔旦听明白了,于是暗道:“又是乌离珠!” “你们听谁说的那个破珠子在我们手里?” 那高大的猎户道:“这个磊们管不着,快把那乌离居交粗来!” “东西没有!要打就来!”小翠却道。 于是那首领怒道:“小的蛮!上!”于是他便和那另外的几个猎户一下子就齐齐举起刀斧叉棒向二人打来! 朱尔旦退后,看见他们打到一处。虽然对方人多,但看上去小翠完全就是和他们戏耍,没一会儿功夫,那几个猎户便被她打飞了兵刃。 那些猎户装扮的妖精一看打不过,于是居然各个现了原形!只见那一个个均是豺、狼、虎、豹、熊、狮、山狸,但体型却巨大,那个首领妖物是一头威猛雄狮,身体犹如一间茅屋大小!最小的山狸也有如同大象一般! 朱尔旦吓的面如土色,看到眼前这些巨大的妖物,他才发现自己的渺小,感觉随便过来一头妖兽,就能把自己给一口咬死。 这时,小翠见到它们现了原形,便笑道:“你们这些小妖竟然如此嚣张!看来是我惯着你们了!”说完,只见它身子猛地跃起飞向空中!众妖仰头看去,却发现已经不见了小翠的身影。但就在这时,天空上忽然飘来一朵蒲团大小的莲花!只见那莲花的花瓣纯白如玉,只在尖端有那么一丝晶莹的粉色。花瓣一张一翕之中似乎充满着难以言说的神妙。 众妖忽然呆立当场,片刻便俯下身子不停叩首。众妖恢复人身,那首领却道:“小的有眼不席泰山,大仙已习得变化机术,还请大仙饶我等狗命。” 忽然,那朵莲花在空中犹自一转,却不见了。忽然小翠带着一阵风出现在众人眼前。 小翠笑道:“既然知道我的厉害,那就赶紧滚吧,别让我再次见到你们。” 那些猎户打扮的妖精便立即抱头鼠窜、逃之夭夭。 朱尔旦惊讶的道:“原来你竟然会变化之术!” 小翠噗嗤一笑道:“假的!那只不过是障眼法,只能骗过那些没有见识的小妖。”说完她从手里拿出一枚干瘪的莲蓬,又说道:“这个莲蓬是我母亲送我的,刚才那朵莲花就是它变化而来。” 朱尔旦接过手里,看那莲蓬黑乎乎的,已经完全干瘪了。但是刚才自己亲眼所见了那一幕,不禁觉得这朵干瘪难看的莲蓬却充满着神妙。 于是他将那莲蓬还给小翠道:“我过去听说有白蛇成仙,善于变化之术,却不知这变化之术却如此难得。” 小翠道:“法术一类,乃是人族独有之技能。妖族天生并不懂得法术,而是只会锤炼自己的肉身来增加道行。你说那白蛇成仙掌握了变化之术,或许因为它得到了某种机缘成为某个仙门的弟子,所有才有可能。” 朱尔旦不禁点头,忽然想到《白蛇传》里的白娘子据说是骊山圣母的弟子,所以她能够精通“移山倒海”和变化术也不奇怪了。 朱尔旦不由得心想:“虽然都是妖,差距怎么那么大呢?怪不得刚才那些狼熊虎豹以为小翠懂得变化之术便立即吓的灰溜溜的跑了。” 于是二人继续上路,这一天居然风平浪静,二人到了傍晚找到一个村子休息。 这天晚上天刚黑没多久,屋中油灯未熄,朱尔旦与小翠二人皆盘坐于榻上修行。 正在这时,忽见屋门开了一个缝。由于此前的修行,朱尔旦对自身与外界的感知已经变得比较敏锐,所以他便立即发现了这微小的动静。 但他却不想打草惊蛇,而是装作仍然不知不觉,却眯着眼睛偷偷观察。 这时,忽见门后出来一个三寸高的小人儿。只见他先把脑袋伸进来,四处看了看。这才进到屋里,却稍微打了个转便又出去了。 朱尔旦惊骇,欲问身边小翠看到了没有。但小翠却伸出食指放在唇前,做了个不要说话的动作。 过了一会儿,那个小人又来,却手里提着两把小凳子放在屋子正中的一块平地上。但看那小凳子不过像是高粱秸秆劈为细材做成的。 这时,那个三寸小人把两个小凳子仔细的摆好位置,又调整了一番这才出去。 又过了一会儿,忽然又有两个小人进来,二人还抬了一口棺材。看那棺材不过四寸长短,却颇为精致。上面似乎刷了煤灰,看上去黑漆漆的。却见那两个小人一边抬着棺材一边吭吭哧哧的走着,似乎棺材很重的样子。 两个小人这时把那口棺材仔细的架在两个凳子之上。安排还没就绪,又见一个女子带着几个丫鬟模样的佣人进来。它们的身材都是像先前那个小人一般细小。 朱尔旦眯着眼睛偷看,却发现这些小人似乎根本就不去看自己和小翠。于是他心想,估计在这些小人眼里,自己二人便像那巨大无比的神像一般。 这时,他见那女子身穿孝服,腰扎麻线,头裹白布。用袖子捂着嘴,细声细气地啼哭,那声音恐怕还不如蚊子哼哼那般响亮。 不一会儿,又来了许多小人,只见一会儿功夫便搭建起了一个像模像样的灵棚。 片刻,似是有穿着袈裟头戴毗卢法帽的僧人进来,在场间就坐开始准备做法事念经。又来了一些披麻戴孝或身穿白衣的小人跪在一侧。 又过了一会儿,来吊唁的宾客络绎不绝,全都是三寸大小。一侧跪坐的白衣小人则是恭敬还礼。 看到这里,朱尔旦真想睁开眼睛然后大吼一声,然再看看这些小人的反应。他很想知道自己会不会一下子吓死一大片? 但就在这时,忽然有两个小人飞奔着进来,跑到主家那里低声说着什么,片刻那些人好像商量好了一样,开始有序的撤离。仅仅是一会儿功夫,屋里的这些小人和一众家伙事都走了个干干净净! 朱尔旦正想说话,忽然听到门外有一声猫叫,似乎那只猫在门外盘桓许久,才渐渐离去。 片刻,uu看书 ..cm 朱尔旦问小翠道:“刚才那些到底是什么东西?是妖是鬼?” 小翠却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我看那些小人非妖非鬼,而是另一种类似人类的生物,只不过他们要小的很多很多。” 朱尔旦心想:“这个世界还真是丰富多彩~!简直什么样的奇闻怪事都有。有的妖物大的像房子,而有的人却像蚂蚱般大小。” 第二天,二人起来上路。走在乡野的田边,朱尔旦忽见路边的一颗歪脖柳树上斜躺着一个一身白衣的老者。 只见那个老者须发皆白,躺在树干上似乎正在闭目休息。二人从他身边走过,那老者仍然睡着了似的毫无反应。 又走了百步远,朱尔旦忽然看见前面不远处的一个池塘边,也有一个白衣老者。却见他正在垂钓,但看他那身穿着与刚才在歪脖树上睡觉的老者几乎一模一样。 这时二人走到那垂钓老人身边,小翠却哼道:“装神弄鬼。” 朱尔旦一愣,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但此刻那垂钓老者却摘下草帽拿在手里,扇了扇风道:“你这女娃子在说甚?” 小翠道:“说你装神弄鬼!明明想找我麻烦,却还故意装作没事人一般。” 这时,那垂钓老者抛了鱼竿,扔了草帽站起身来,走到二人面前五步距离却停下。用一对泛着精光的双目看着两人道:“什么装神弄鬼?不过是想看清楚你们二位,别认错喽。” 小翠道:“那你现在可看清楚了?” 那白衣老者却道:“当然,我已看清楚,就是你们两个杀了我那徒儿。” 第21章 亓云山玉虚宫 只见那白衣老者须发皆白,尤其是那一双白眉毛看上去更是根根晶莹、无风自动,就像最洁白飘逸的羊毫笔尖。随着表情变换,那一对白眉也在微微跳动。 朱尔旦心想:“完了完了,果然是打了小的来了老的,这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小翠却道:“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哦。老先生,却不知您那徒儿又是哪一位?” 那白眉老者一捋长髯道:“我徒儿萧云卿,是我亓(qi)云山玉虚宫的亲传弟子。” 小翠一笑道:“失敬失敬,不过你说的那个什么云,我倒也记不太清。就知道前天有人无缘无故的打上门来,若不是我侥幸棋高一着,今天又有谁来帮我讨要一个说法?” 那白眉老者却道:“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狐狸!我徒儿学艺不精被你所杀,我也无话可说。只好今天我这个师父亲自上门来讨教一二了。” 朱尔旦心想:“嘴上说着无话可说,但是心里却护犊子的紧。看来这老家伙今天前来,如果不得手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时小翠却讥讽道:“老人家今日出手,不怕落个欺负小辈的名声吗? 那白眉老者却冷哼道:“对付你这个狐妖,人人得而诛之!” 小翠却道:“怪不得,原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么样的师父就会教出什么样的徒弟。” 此时白眉老者双眉一竖道:“妖孽!找死!”说完祭出一柄飞剑,却见那柄剑飞到半空却忽然变成一片剑雨像小翠笼罩而来。 朱尔旦正暗自担心,却忽然看见小翠忽然影子一晃便不见了,再看时她的人已闪到圈外,那些剑雨竟然全部落空。 那白眉老者却道:“没想到你这个小狐狸,差点就要接近凝魄期的大妖了,这手移形换影却也算是马马虎虎。看来不给你拿点真功夫出来,我还收不了你!” 说完,那白眉老者忽然手掐剑诀道:“紫霄神雷,斩妖除魔,急急如律令!” 突然之间!一道两指粗细的紫色雷电从白眉老者的指尖酝酿而生,带着一种诡异的行进方式,迅速无匹劈的劈向小翠。 由于雷电十分迅速,又具备引导属性,就算小翠动作再迅速也无法躲过。此刻,只见她手里忽然多了一把样式古怪的黑伞,却正是那阴二娘留下的法器。此时伞中五毒钉已经用完殆尽,但伞本身却是一样稀有的法器。这时她手举黑伞正面迎上那道紫霄神雷,却见那把黑伞伞面忽然爆出亮光,伞面激荡,似是在承受着巨大压力! 忽然“蓬”的一声巨响,黑伞伞骨炸裂!伞面化成片片碎屑,被那道紫霄雷电瞬间击毁!但此刻雷电也渐渐消逝。 小翠凭借黑伞的抵挡,成功的化解了紫霄神雷的无匹攻击,但此刻她的眼神却充满慌张失措。妖物平生最怕雷电,她的道行还是不足,以她目前的能力无法化解紫霄神雷的攻击。 朱尔旦心想不好,恐怕小翠这次定要吃亏,但他却无力营救。就在这时,又是一道紫霄神雷劈至,小翠闪无可闪,只好硬挨了一击。 却见此时,那紫色雷电在她身上缠绕闪烁,小翠表情痛苦,忽然有赤红色的毛发闪现。那白眉老者却冷哼道:“还不现出原形!” 说完又是一记紫霄神雷劈去! 小翠闷哼一声,似乎再也抵挡不住,不得已现出原身来抵抗紫霄神雷的威力。朱尔旦再去看她,便发现竟然是一只神异无比,身体足足有三丈多长的漂亮红狐! 只见她身上毛发无风自动,根根神异,两只又大又圆的眼睛充满灵动,此时却恶狠狠的盯着那白眉老道,身上却有些微微发抖。 朱尔旦立即喊道:“住手!” 那老者看了他一眼却没理他。 朱尔旦却接着说道:“你那徒儿萧云卿平白无故打上门来,我们差点惨死于他手。你这个老头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下狠手!你们这些修行宗门天天自诩什么名门正派,却个个都是你这般不讲道理、动不动就痛下杀手的伪君子吗?” 那老者这才回道:“哼!就算不提你们打杀我徒儿一事,但你们私藏玄门至宝乌离珠,便是人人得而诛之!” 朱尔旦反唇相讥道:“那乌离珠是邪门歪道阴二娘偷的,而我们恰巧遇到她在炼制僵尸祸害山民,我们杀了他是为民除害!那么她的东西自然是战利品,我们没偷没抢,凭什么说我们私藏?” 那白眉老者道:“好啊!既然你说的那么冠冕堂皇,那就把乌离珠交出来,我就饶你们不死。” 小翠回头对朱尔旦道:“不用跟他废话,这些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不要相信他的鬼话!” 朱尔旦正遇说话,耳边却忽然听见小翠的声音。她似是在用一种特别的方式向自己暗暗传音。 只听小翠道:“这个老家伙太厉害,我打不过他。但我会借法逃遁,他想抓我却不可能。只是你却跑不了,他定会把你抓回山上。你且跟他去,不要惹怒他,我自然有办法救你出来。” 虽然她说的很多,但朱尔旦却是在一瞬间便完全听懂了。于是他看向小翠点了点头,心中暗暗想道:“只要她能跑掉,我就没什么好担心了。大不了早点去地府报道,到时候再找个由头惩治这老家伙。” 这时,那白眉老者怒道:“好好好!既然你如此不讲道理,那我只好成全你了!” 于是,那老道做法,忽然一道碗口粗细的紫霄神雷又凭空生出,向小翠打去。 但是,就在这一刹那间!一朵神异至极的白色莲花出现在空中,发出晶莹神妙的微光,只见它在空中慢慢旋转,小翠的身影却忽然不见了,她那一丈多长的身躯就这样凭空不见! 就在此时,朱尔旦忽然感觉胸口一凉,似乎什么东西从天上掉下,直直掉进自己衣领之中。他伸手一摸却发现是一枚冰凉的戒指。 这时,忽见那朵莲花被紫雷劈中,顿时销声匿迹。 白眉骂到:“好一个障眼法!别以为你能跑掉!”说完便追了出去。 朱尔旦看到那白眉老者去了,不禁暗暗担心小翠会不会被抓住。但此刻却计上心来,忽然大喊道:“老头!我跑了哟!你再不来就追不上我了!” 说完背起箱笼就一溜烟的跑了,他最近修行有得,这时跑将起来却忽然变得飞快。这时他为了分散那老者的注意,更是脚下生风,看那两边的景物逐渐飞退而去,朱尔旦不由得心想:“我竟然能跑这么快了!简直就是奇迹!既然我能跑这么快,那小翠必然跑的更快。狐狸本身就动作迅捷,只要她把体型变小,钻草穿沙自然便利。” 就在他狂奔之时,忽然一道飞剑迅捷追来,只见那白眉老者踏剑而至,一伸手便把他整个人都抓在手里! 朱尔旦听到耳边风声呼呼作响,虽然有些害怕,但心里却不禁高兴极了。看来这老头没能抓住小翠。 想到这儿他不禁哈哈大笑,只是由于风声赫赫,导致他的笑声有些奇怪。 “你笑什么?”老者怒喝道。 朱尔旦只是发笑不说话,那老者却道:“不要高兴太早,我把你抓去做饵,等着她自己上钩反而轻松。” 朱尔旦不禁急了,于是道:“放开我!我乃秀才生员,要去那安庆府赶赴乡试,你抓我有何用?再说我也不认识她,u看书 uuansh 只是路上刚好遇到而已。” 那白眉却道:“你既然是一个秀才,却为何会妖修之法,你还说跟她不是一路货色?” 朱尔旦便不再言语,心里却暗想:“小翠啊!你可千万别来救我。” 不多时,朱尔旦感觉自己耳边劲风已缓,这才睁开眼睛去看,发现眼前有一座翠绿青山。只见周围云雾缭绕,而山上却有那造型别致、美轮美奂的亭台楼阁,真是一处仙家福地。 这时,那白眉停在山端的一处风景雅致的平地,只见有一座奇石,上刻“小壶天”三字。早有一些白衣少年前来迎接。只见他们一个个抱拳行礼道:“师尊!师尊!” 那白眉老者将朱尔旦掼到地上,并说道:“把他绑了,身上的东西搜一下,然后关在后山月华洞里。”说完,便飘然去了。 那些弟子想问抓没抓住那个狐妖,却见师尊不开口,便自然不敢出言询问。 朱尔旦在被白眉抓住的那一刻,已经悄悄把那枚小巧的戒指吞进肚子里去。 虽然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只要是小翠给的就必然有用。因为他心想不能便宜这帮孙子,所以就算自己不要也不能被他们拿去了。 那些白衣少年,将他浑身上下仔细的筛了一遍,拿走了箱笼和乌鸦、风雷两把剑,这才将他推到一个山洞之中。 随着铁门关闭,巨大的锁具锁紧之后,那些白衣少年便看也不看他一眼就走了。 过了片刻,朱尔旦忽然伸手入喉,开始呕吐起来。不一会儿,他便感觉有什么东西被自己吐了出来。 第22章 月华 亓云山玉虚宫的人刚一离开,朱尔旦便急忙催吐。不一会儿,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吐了出来。 朱尔旦看到山洞里有一盆清水,于是用手捧出清水把那个物事冲洗干净。于是他便看到手心里的是一个淡金色的戒指。 戒指尺寸稍小,朱尔旦只能带到小指上。但他拿着戒指翻来覆去看了一圈,却没有发现有什么机关。 朱尔旦暗想,小翠绝不会无缘无故的给自己一个没有用的东西。忽然他又联系到,今天小翠用的那把黑伞,似乎是那个阴二娘所有。那么,这把伞她平时装在哪儿?为什么他却一次都没见到过? 这么一想,朱尔旦断定了这枚戒指很有可能是一个有着神奇功能的储物戒指。但如何打开呢? 忽然他灵机一动,便试着进入修行的那种状态,利用神念“看”了一眼戒指,却忽然发现自己竟然能看到一个独立的空间。那个空间只有一米见方大小,里面却散落着几件东西。 一个破旧的黑色小幡,一叠金叶子,一本书,还有一颗犹如李子大小,看上去乌漆嘛黑的珠子。 “乌离珠!”朱尔旦不禁暗叫一声!他非常怀疑那个珠子就是那个什么乌离珠。 朱尔旦想,这些戒指里所有的东西很可能都是那个阴二娘的,但却不知道那本书是什么。于是他神念一动,那本书便已经出现在他的手里。 朱尔旦凑着洞外的光线一瞧,却见封皮上写着“尸经”两个字。于是他便明白了,这恐怕就是那阴二娘炼尸的秘籍。于是他想了想,决定把这本阴毒的功夫干脆一把火烧了!免得以后再生祸害。 他看到角落里有个炭火盆,于是便将那本书扔在碳火上面。很快,那本书便起了火,最后烧成一堆灰烬。 然后朱尔旦走到山洞门口,把脸尽量贴着栏杆往外看去,又侧耳听了听动静,这才走进洞里。 于是他运用神念,拿出那颗乌离珠,却感觉触手之时十分的冰凉。这珠子非常圆润,仔细看去似乎里面有什么雾状的东西在漂浮。但除此之外就好像很普通。 朱尔旦心想:“这个所谓的金乌派的至宝,到底有什么用?”一时半会儿他却弄不清楚。于是他将那乌离珠又重新放回戒指中去。 回头看了眼这个山洞,里面空空荡荡的,只有最里面靠墙的地面铺了一个草垫子,除此之外就没有任何的东西了。 朱尔旦仰头往上看,发现这个洞窟差不多有一丈多高,但在头顶那里,竟然有一处是露天的。 那是一个半月形的洞口,天光可以从外面照射进来。朱尔旦心想,自己如果会踏剑飞行的本事便能脱困,可惜他不会。 百无聊赖下,朱尔旦便忽然感觉到有些想家。不仅想起自己的亲身父母,也想起了他来到这个世界后,那位表面严厉内心十分关心自己的便宜老爹,更想起了自己的娘子朱柯氏。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干什么?有没有在想念自己这个并不称职的相公呢? 这一刻,他思绪万千。渐渐的便感觉到自己这一路走来,似乎不知不觉中走的太远了。那不是距离上的遥远,而是认知上面的遥远。 在他离开家门之前,他接触到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恐怕就是那个女尼。如果按照自己以前的生活轨迹,他似乎永远也接触不到这个世界的本质。 因为这不仅是聊斋的世界,更是一个修行者的世界。按照他的理解,这个位面无疑是那种灵气泛滥的世界。不仅人可以修炼,动物也可以修炼,甚至连鬼物都可以修炼。 可惜自己明明是朱尔旦的剧本,在这个原有剧本中,自己除了会遇到陆判这个超乎他想象的存在以外,其他的一切却都是正常的。 但不知为何,或许是自己这个穿越者的到来,暗暗的打破了一些看不到摸不着的轨迹,于是,原来的剧本竟然开始变化了,逼迫他去走上另外一条道路。 这似乎是一种惩罚机制?不知道是哪个gm大手将以前的剧情难度给调高了? 朱尔旦胡思乱想了很多,便不禁有些困倦。于是他就躺在那个草垫子上开始休息。 这一睡也不知睡了多久,但却被阵阵寒意给冻醒了。这时已经是初秋,这个山洞是露天的,洞口也只有栏杆,所有到了夜里自然变得很冷。 朱尔旦坐了起来,看到山洞里黑漆漆的,但却在山洞中央的位置有一团皎洁的清晖。 原来那是月光从头顶的那个洞口照射进来的。于是他心想,怪不得这个洞叫月华洞。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这时他站起身来,准备在洞里活动一下身体取暖。但当他走到那片皎洁的月光下,忽然感觉到这清晖之中似乎蕴藏着一种力量。 月光在他神念的感知下忽然活了,这像是带着一丝丝暖意的生命体。它们蕴藏在月光之中,虽然微弱但却源源不断。 此时,每一缕月光在他看来都觉得不应该浪费。于是他便自然而然的张开口,想要将这片清晖吞入口中。 朱尔旦此刻在这月华洞里,沐浴在这片清晖中,他仰起头吞食着头顶的月华。不禁感到身体里流动着一汩汩的暖流。这些暖流顺着经脉在全身游走,最后都去往了一个地方。那里便是他头脑中的那颗芝麻大小的光点。 朱尔旦甚至感觉到,那个光点似乎在进行着非常缓慢的生长。随着那道暖流而至,亮点也在缓缓转动,那道暖流便也围着那颗光点在缓缓转动。渐渐融入了进去。 朱尔旦心想:“所谓的朝食紫气夜吸月华便是这样吧?所谓的紫气东来,应该是指清晨东方初生的阳光,而月华便是这月光了。” 于是他便想到,这个世界那些狼熊虎豹之类的动物之所以能够自发的修炼成精,便是因为这个位面中由于灵气弥漫,而紫气和月华中却蕴含了更多的灵气。所以那些动物从开始自发的吞食紫气月华之时,便已经不知不觉的踏上了修行的道路,再经过漫长的修炼后这才成就了妖精。 那么,所谓的妖,何尝不是动物中的修炼得道者呢?其实就好比普通的人类与修士的区别。只是因为人类多年的成见,u看书ww.uukashu.om 所以才把妖类视作死敌,甚至把斩妖除魔天天挂在嘴上。 想到这里,朱尔旦心里一动。忽然想到那颗乌离珠。为什么既有人类的修士争抢,也有一些妖精上门抢夺,难道这颗什么珠子对修士和妖修都有用处吗? 想到此,他便用神念拿出了那颗珠子。却忽然看到本来黑漆漆的乌离珠,此刻在月光的照射下,那珠子的中心居然起了微微的一点亮光。 但就在这时,朱尔旦忽然感觉到头顶月华中蕴含的那股力量,以一种十分惊人的速度在不断的汇聚到那颗珠子里。 如果说刚开始那些月华像流淌的溪水一般,一汩汩的涓涓细流缓缓而来,而此时却变成了大江大河一般气冲霄汉。 随着月华中的力量快速的汇聚,那颗珠子中心的亮点却逐渐开始变大,似乎它将那月光都吸收进去了一般。 此刻朱尔旦用掌心托着乌离珠,感受着眼前这神奇的力量,却发现仅仅用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那颗珠子就从原来的乌黑变成月亮一般光亮,可以看到珠子里面似乎有液体在流动。 朱尔旦于是想到,这颗珠子很可能具有一种神奇的功能。它可以非常迅速的吸收月华中的力量,然后将它们不断压缩,直至成为液体。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这颗珠子里面蕴含的月华能量将会非常多,如此一来,它的主要功能便渐渐明了了,这颗乌离珠它很有可能会大幅度缩短修炼的时间 那么现在就剩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怎么才能利用着乌离珠之中的月华之液呢。 第23章 再遇陆生 朱尔旦想到这颗乌离珠的作用,很有可能是来帮助修行者加速吸收日月精华,从而将这个漫长的过程给缩短。 但是他又想到,这颗乌离珠中的能量,怎么才能为我所用呢?于是他拿起乌离珠在手上左看右看,一时间却找不到头绪。 片刻他心里一动,便将乌离珠夹在双手的掌心做双手合十状。然后便进入修行状态。当他试着用神念去引导时,忽然!他便感到一股炙热的力量瞬间从乌离珠的里层迅速往外扩散。这股热力瞬间穿入到他的双手之中,再经双手的劳宫穴顺着经脉运转。当人体的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全部贯通后,那股炙热澎湃的力量便一路上冲,逐渐汇聚到脑中的那个光点。 于是,奇迹似乎出现了。 头脑中那粒光点,几乎在肉眼可见的情况下竟然在慢慢变大。从芝麻粒大小长到了绿豆大小,又从绿豆大小生长到黄豆般大小。 这时这股力量才开始衰竭,那粒黄豆般的光点这才不再继续生长。朱尔旦看了一眼手中的乌离珠,发现它又恢复了原样,又变成了黑溜溜的模样。 这时,他收起了乌离珠,感受着那颗光点给自己带来的改变。他觉得此刻身体更加轻盈,似乎随便一个跳跃都能跳的又高又远。而身体中也好像蕴藏着一股力量,这种力量让他心里平添出一种东西,这种东西说好听了是勇气,说难听了就是一股狂野暴躁之力。 “娘的!老子被你们抓住了,别以为我就跑不掉。靠女人来救还算什么爷们?今天我就要靠自己的力量从这里出去!否则我就不叫朱尔旦!” “嗯?我本来就不叫朱尔旦……算了,不管叫什么,反正我今天说走就走,谁也拦不住我!” 朱尔旦此刻心里平添一股豪气,于是走到铁栅栏处,上下看了看。心想这一根根铁柱也不是很粗嘛,不过就是鸡蛋粗细…… 于是此刻他自言自语道:“麒麟臂,听说你的前任很牛,天天都想秒天秒地秒空气。虽然最后身死道消,可是这股不认输的脾气仍然还在对吧?你要是有种今天咱就来一发,一次性解决问题!” 朱尔旦虽是在鼓励麒麟臂,其实却是在给自己打气。这时他看准一根铁柱,觉得它似乎好像感觉可能有点细,于是催动臂膀一拳打向铁栅栏上的那根铁柱!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在麒麟臂瞬间击打在铁栅栏之时,却见上面紫光一闪,显现出一张符印。再看那根铁柱却毫发未损,连一点点弯曲的痕迹都没有。 “啊!”朱尔旦感到一阵剧痛从自己的拳头传遍全身,不禁疼的大叫一声。 “再来!”这时猪二蛋子脾气瞬间苏醒,那就是生死看淡,不服就干!接着又是一拳打过去。然而又是紫光一闪,一张符印显现出来,铁栅栏仍旧无事。 “啊!啊!啊!”山洞里只有朱尔旦疼痛至极的哀嚎声。 “娘的!陆生你给我粗来!看我打不打死你!给我换的这条胳膊根本不好使!”朱尔旦瘫坐于地,气呼呼的说道。 朱尔旦正在低头喘气,摩挲拳头。忽然感觉前面突然多了一个人。虽然他眼睛没有看到,但他就是能够清晰的感觉到。 于是他一脸惊喜的抬头说道:“小翠!”却发现面前站着的竟然是一个一身白衣的蹁跹公子,手里拿着一把折扇,仍自在那里轻轻挥动。 朱尔旦这才看清楚,这不是那陆生还能是谁?于是立即站起身来,一脸尴尬的道:“原来是陆兄啊?不知兄台来此可是为了解救在下?” 陆生苦笑道:“我只是处理了几天公案,怎么朱兄却落到这般田地?还做了这里的阶下囚呢?” 朱尔旦咬着牙恨恨的道:“不提也罢,只怪小弟技不如人。” 陆生却道:“既然这样,那在下问一句兄台,不知你现下有何打算?还要去赶赴秋闱吗?” 朱尔旦苦笑道:“自然是要啊,如果这次不拿了举人回来,怎么对得起爹和娘子。” 陆生笑道:“那我就帮兄台脱困,送你下山。” 朱尔旦却道:“好是好,可是在下有一个妹妹,之前她说会过来救我,如果我走了,就害怕她会来此扑空。万一再被此地的修士所伤,我可实在放心不下。” 陆生一笑道:“你说的是那个小狐狸吧。” 朱尔旦知道无法隐瞒便道:“正是。” 陆生掐指一算,却道:“可惜,她恐怕不会来了。” 朱尔旦一愣道:“为什么?” 陆生道:“此前她受了伤,便只好回到窝中修养。” 朱尔旦一惊道:“小翠受伤了?却不知道重不重?” 陆生道:“兄台不用过于担心,只是她将要闭关一阵时日而已。” 朱尔旦这才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又道:“希望她不要有事才好。” 片刻,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看了一眼陆生却苦笑道:“兄台啊!在下一出家门方知世间险恶。这一路上遇到的凶险颇多。不知道为何总有坏人想害我,一见面不听解释就又打有杀,真是气煞人也!却不知陆兄能否教授些个保命之法,否则再出现这样的事情,还要麻烦陆兄前来相救。” 陆生听了并不吃惊,似乎早就预料到他会有这样的要求。于是笑吟吟的道:“保命之法嘛,也不是没有。我想如果跑的够快,没有人可以追上的话,岂不也算是一种保命手段? 陆生不等朱尔旦说话,便接着说道:“我曾听闻有人用三十年的时间修炼出一双神行之腿,可走路生风,日行千里。除此之外,这双腿也已修成为外功巅峰,刀砍不入、水火难侵……” 朱尔旦此刻面露一副我懂的的眼神,立即插话道:“那么兄台此次是否将这双腿带过来了?” 陆生点头微笑,片刻却道:“不知道兄台愿意更换否?” 朱尔旦却问道:“不知这双腿可跑过飞剑?” 陆生道:“这个在下却不太清楚,只有兄台亲身试过便知。” 朱尔旦立即颔首道:“感谢兄台给在下换腿。”心里却暗道:“谁不换谁傻。” 陆生却说:“那好,我便给兄台换腿。”说罢,陆生扇子轻轻一挥,朱尔旦顿时失去意识。 也不知过了多久,朱尔旦醒来时发现自己和陆生仍然站在原地,就像自己一楞神的功夫。于是他便惊讶的问道:“换过了?” 陆生道:“换过了。u看书.kashu ” 朱尔旦看了看自己这双腿,还专门卷起裤脚,看了一眼小腿上的那颗痣,发现那颗痣还在,不禁又问道:“真的换过了?” 陆生微笑道:“确实换过了,只有兄台需要疾走时,才会体现出它的威力。” 朱尔旦不放心的道:“这双腿不会像那条麒麟臂一样不服管教吧?” 陆生微笑道:“绝对不会。” “那它会变得粗大怪异吗?” “定会一切如初。” “好的,多谢陆兄。等到在下赶考回来之后,在家中一定备好酒菜答谢陆兄的情谊。” 陆生笑道:“那我就期待与兄台下次相聚了。” 说完,只见陆生微微的一招手,那副箱笼便忽然出现在朱尔旦的眼前。他又一招手,乌鸦剑便出现在他手上。 陆生道:“朱兄,这些行李我已为你拿来,你且跟我走吧。” 朱尔旦看到那柄乌鸦剑又重新归来,不禁心里一喜,于是接过乌鸦剑后向陆生致谢。 片刻想到什么于是却道:“陆兄,在下还曾得到过一把名为风雷的宝剑,能请陆兄一并拿来吗?” 陆生一笑道:“冤家宜解不宜结,那把剑本来就不为朱兄所有,就还给他们吧。” 朱尔旦心想:“恐怕只好如此了。”于是便点了点头。 陆生道:“请紧跟着我便无妨。”说完就转身走去。 朱尔旦惊讶的看到,在陆生的身后出现了一条波光盈盈的道路,似乎将周围的光影重叠在了一起。 第24章 公子向北走 朱尔旦跟着陆生往外走去,只是感觉眼前光影迷乱,却不知走出多远那陆生便停下了。 陆生回过头来,对他说道:“朱兄,从这里顺着走去,哪怕用普通的脚力大概也只有个七八天的光景便能到达那安庆府。” 朱尔旦抬头一看,发现已经站在山下的一条小路上。此时的天色已经蒙蒙亮,于是向陆生抱拳道:“陆兄,多谢兄台相助,这就暂且别过。等到下次见面时,你我再把酒言欢如何?” 陆生合起折扇微微作揖道:“兄台珍重。”于是二人在此别过。等到朱尔旦再回头看时,那陆生便已经消失不见。 朱尔旦感叹道:“唉,人生有此挚友足矣。”这时,他背起箱笼将乌鸦剑系在腰间,迈开腿走去。 走了一会儿山道,朱尔旦忽然想起陆生刚刚给自己换的那双腿,不知道真正用起来究竟如何,于是便想一试。 于是,双腿逐渐加速。此时的他就算不用上神行技能,就已经能走的飞快。何况昨夜修为又有了精进,这时背着箱笼在山道上行走起来简直健步如飞!只见两边的景物飞快的向后退去,他却丝毫未感觉到劳累。 朱尔旦心情畅快,于是腿部的劲道便不知不觉的加重。忽然猛的一蹬右足,想要快步跑起来试试。但就在此刻,他忽然发现自己整个人已经瞬间离开了地面向前冲去! 朱尔旦立即抬头,看到前面有一棵大树离自己越来越近,眼看就要撞上!他这才立即收腿停下。这时那树木已经离他仅仅只有半尺之距,真是险之又险! 朱尔旦回过头来,他惊讶的发现自己仅仅是一个跨越竟然差不多有了五六丈之远,这完全超出了他自己的想象。 “我竟然成了聊斋版的闪电侠?来,跟我左边一起画条龙,在你右边画一道彩虹。走起!……” “什么乱七八糟的?应该说我左手乌鸦右手麒麟,下有神行上有慧心。我的人生从此就像开挂了一样。能打就打,打不过就跑!嗯,除非碰到像白眉老头那样的存在,一般修士小妖我已不惧矣!” 想到这里,朱尔旦不禁开心起来。于是运用双腿快速的奔跑起来。这次他事先看好了方向,奔跑起来简直快若闪电!只见身旁的树林已经变得模糊不清,又跑了片刻他眼前的景物竟然慢慢的变成了淡红色…… 朱尔旦忽然停下,顿时感觉鼻孔中似乎有一股热流下涌。于是他伸手摸去,放在眼前一 看竟然是鲜血! “流鼻血!?”朱尔旦顿时感觉有些不妙。之前他用麒麟臂便发现有脱发的征兆,现在用起神行腿竟然开始流鼻血。 “也许是我身体四肢过强,而内里脏器虚弱导致的不均衡产生的。也就是说我身体内部的器官承受不了四肢运动所产生的力量。看来我高兴的有点早了,这些力量并不能随便乱用……” 明白这个情况后,朱尔旦便不再随便发挥神行之力。但一路走来仍然很迅速,只花了四天半的时间便顺利抵达安庆府。 这一路却平安无事,直到今日朱尔旦望着前面不远处那高耸的城墙,心想里却暗想,这就是那号称“万里长江此封喉,吴楚分疆第一州”的安庆府了。这是朱尔旦来到这个世界里见过的最繁华热闹的地方了。跟这里一比,陵阳镇简直就像一个村落。 朱尔旦背着箱笼走进城中,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心里不禁暗想:“哎嘛,我终于到了正常的地界了。” 这时他发现,同他一样背着箱笼的学子竟然比比皆是,应该都是来赶赴乡试的。可今日离正是开考还有个十日左右,那就正好在这个安庆府逛一逛,而现在最迫切的最就是先找个落脚地。 朱尔旦来到一家客栈,刚进门就发现有一堆跟他同样打扮的学子再和店家商量,店家只说没有客房了,一间都没有,你们爱住哪儿住哪儿,我管不着。 朱尔旦退了出来,心想不会连个住处也找不到吧?于是他又找了几家客栈,却发现同样都是满员。朱尔旦无奈,只好满大街乱转,却忽然发现在一个偏僻的街巷里挂着一个大车店的招牌。 朱尔旦一喜,心想大车店也行,这一路过来在破庙里住过,在野外也住过,相对来说大车店条件算不错了。只不过在这落脚的基本上都是糙汉苦力,那些自诩为人上人的秀才生员们哪肯与之为伍。 于是朱尔旦便走进大车店,只见里面陈设相当粗犷简陋,却有五六桌汉子正在院落里面吃酒划拳。 这时众人看见他走进来,却不禁都停下手里的动作。片刻有一位身材高大,满脸浓髯的糙汉,站起身来把脚踩到一旁的条几上喝道:“嗨!这是谁家的秀才,进错了地方吧?”说完哈哈大笑,一旁那几桌糙汉也都跟着一起大笑。 朱尔旦一抱拳笑道:“各位叨扰了,在下来此赶考,因各处店家都已满员,便来此求个宿头。” 这时,旁边忽然有一个妇人的声音说道:“你这秀才,跟我来吧。” 朱尔旦回头一看,发现是一位浓妆艳抹的中年胖妇人。只见她脸上擦的白粉估计有半寸之厚,一说话几乎掉渣。这时只见她转过身往一个跨院走去,扭动着粗如水桶的腰肢,一只肥手抓着一条丝巾,而小指却高高翘起。随着她的脚步,似乎连地面都在跟着震动起来。 这时,胖妇人却道:“我说你这个秀才,你竟是个但大的。这些糙汉脚力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你就不怕吗?” 朱尔旦道:“在下也不过住宿几日,u看书.uukanshu.cm 平时不在店中,只是入夜才来此休息。再说,我与他们也无过节,想必能够相安无事吧。” 胖妇人却道:“行啊,可是我这里只有大通铺,你这个斯斯文文的男子,愿意跟那些抠脚糙汉住在一起吗?”这时胖妇人说完话便回过头来,一双被肥肉堆挤的快要看不到的小眼睛在朱尔旦身上瞟来瞟去。忽然一笑道:“公子要是住不惯,奴家我这里却有一间上好的住处,却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朱尔旦吓得哆哆嗦嗦的道:“大、大、大姐,我还是住通铺算了,我觉得通铺挺好的,最起码通风。” 那胖妇人脸上笑容顿时一收,顺手推开一扇房门冷冰冰的道:“就是这里,一晚十个大子儿,概不赊欠。” 朱尔旦心想这画风真是突变啊!这才探头看了看,发现里面就是一个破旧的大屋子,除了铺在地上的破草席外,什么都没有。 “就这条件还一晚十文钱?”朱尔旦说道。 “要是嫌贵,只好找别处咯。”胖妇人仰着头,只能看到两个粗大的鼻孔,里面黑乎乎一片。 朱尔旦讪讪的掏出铜钱交给眼前的胖妇人,忽然想到什么便立即问道:“这位大姐,不知贡院在何处,我想先过去看看。” 此时那胖妇人忽然又露出一副五官拥挤在一起的微笑,却见她不慌不忙把钱数了数,然后小心翼翼的收入袖口,却又微微叹了口气道:“小女子不才,未得公子青睐。扰公子良久,公子勿怪。公子向北走,贡院不在南头。奴家就此别过了,明日还要把钱交……” 第25章 大车店遇鬼 朱尔旦去了贡院,发现已经有很多生员来此探看。这时贡院大门紧紧封闭,众人只是站在栏杆外向里面张望。 熟悉了位置和道路,朱尔旦便要回去。却忽然看到不远处,似乎有一个熟人…… 那不就是前次在蒙山观碰到的那个胖生吗?咦?为什么他好像瘦了一圈,都快认不出来了。 这时朱尔旦走过去拱手道:“胖兄,别来无恙啊?” 那胖生迟疑的回头,忽然看见朱尔旦似乎一愣,然后似乎想起了什么,表情顿时变得惊恐。过了半天胖子才道:“原来是这位公子,上次实在是小人肉眼凡胎,如有得罪之处还请您大人大量,放过小的一马。” 朱尔旦心想:“这胖子是不是被那颠道人给吓破胆了?”于是便笑道:“不知胖兄你那两位手下为何没随你前来啊?” 胖子似乎想到了非常恐怖的事情,片刻才哆哆嗦嗦的道:“那二人……”说到此处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朱尔旦道:“相逢即是有缘,更何况你我这是第二次相遇,我请胖兄去小酌一杯,不知意下如何?” 那胖子却立即抱拳颔首道:“兄台说的哪里话来,反倒是是小弟我自当请罪。” 于是二人离开贡院,顺着街边走去,专寻那繁华地带,进了一处酒楼。 二人找到一处空桌坐下,胖生招呼伙计上酒上菜自是不提。 朱尔旦经过询问,才知道胖生从那蒙山观离开后又发生的事情。胖子说到他那时见到两人卡在树心里一动不能动,自己欲救而不能救之时,几乎声泪俱下。 但朱尔旦却认为他并不是真的有多么自责,恐怕是他当时几乎被吓个半死,只想一心逃命,哪里还有解救他人的想法。 二人正在聊天,却忽听邻桌有一个秀才正对旁人说道:“各位,这真是闻所未闻,明明以前的他学问深厚、文章练达,为人更像谦谦君子一般温文尔雅,但小弟我今日忽然发现,他却像彻头彻尾换了一个人一般。变得出言粗鄙,举止鲁莽,举手投足间简直就像一个贩夫走卒,这哪还是以前那个翩翩李公子?” 又听一人道:“真的有这样的怪事?” 之前说话的那个秀才立即斩钉截铁的说道:“小弟绝非虚言,如果各位不相信,可以跟我回客栈一观。今日我出门时还问他,李兄是否愿意跟我去贡院探看一二。您猜他怎么说?” 众人皆问道:“他怎么说?” 那个秀才却道:“他竟然说我去那鸟地做甚?有这功夫不如去赌钱耍子。” 那秀才一旁的众人皆是愕然。只听那秀才又道:“我今日故意请教他一些诗词和文章,可他却好像根本听不懂,还在问我说的究竟什么劳什子,这般绕口和无趣。” 听到这里朱尔旦对胖生一笑道:“这真是奇闻怪事,恐怕那位秀才读书读的发晕了吧。” 胖子也呵呵一笑,并未在意。二人又闲聊了一会儿这才告辞。 吃完酒,朱尔旦并未直接回去,而是在安庆府四处转了转,直到黄昏十分这才回到大车店。 待到进入店里,却见一帮糙汉苦力正在围着一个长脚大手的黄脸汉子发笑。这时见朱尔旦进来,众人又是一阵哄笑,不禁说道:“真正的秀才来了,老罗你就别装了。” 朱尔旦有些好奇,却懒得跟他们多话。于走过去随便一拱手道:“叨扰各位了。”抬腿便要进屋。 但这时,那个长手长脚的黄脸汉子却忽然走到朱尔旦身旁,回头对众人道:“你们这些腌臜泼才,本公子才懒得理会。” 此时周围闲汉均是哈哈大笑,似乎这个黄脸汉子一本正经的话语却像是什么非常好笑的笑话一般。 此时,那黄脸汉子忽然又转过头来直视朱尔旦,却一抱拳道:“不知这位兄台如何称呼,在下姓罗名阿狗,名字虽不雅致,但自问腹中却有些诗书文章,愿与兄台讨教一二。” 身后众人看他如此说话,不禁又是一阵大笑,甚至笑的流出眼泪。其中一人还说道:“什么狗屁文章,你就是个挑担的,从小大字不识一个,你以为我不知道。哈哈哈!”周围的一众糙汉也跟着大笑。 朱尔旦眼露惊异,忽然想到什么却不动声色的道:“不敢当,不敢当,在下朱尔旦,兄台请了。” 只见那黄脸汉子却道:“原来兄台的名字也和在下一样粗鄙,却不知猪兄所学何人,又制何经义?” 朱尔旦咽了口唾沫,正色道:“在下朱尔旦。” “嗯,二蛋兄有何见教?” “我叫朱……尔……旦!” “没错猪二蛋,兄台为何一直重复自己的姓名?” 一旁的糙汉们此时个个笑的前仰后合,几乎连腰都直不起来。 这时朱尔旦问一旁的汉子道:“你们可知这位仁兄,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说话的?” 其中一人喘了一口气笑道:“他呀,从今天早上开始就不正常了,不光说话怪声怪气,口口声声说还要去贡院参加考试。哈哈哈,真是笑死了。” 朱尔旦心念电转,心想这究竟是巧合还是怎的?难道说这些人都中邪了不成?此刻只好对那黄脸汉子抱拳道:“在下学问粗浅,不值一提。” 那黄脸汉子却一本正经的道:“兄台这就不对了,圣人虽云做人要谦虚谨慎,治学要虚怀若谷。但却不可过于贬低自己,而应该坦诚相待。” 朱尔旦无奈,只好与他攀谈了几句。听他说起文章诗词来,却是头头是道,心里不禁更加奇怪。表面能够假扮,可是肚子里的学问却假不了。如果这个黄脸汉子真如那些人所说,平日里就是个挑担的行脚苦力,那这就有些太过不可思议了。 二人又攀谈了一会儿,那罗阿狗好像找到了知音一般,还要声称与二蛋兄抵足而眠。朱尔旦无虽然无奈,只能任他躺在自己旁边的铺位上,与自己攀谈聊天直至将要二更天。 这时,大车店里早已鼾声如雷。各种不同音调节奏的呼噜声此起彼伏,热闹的就像一场交响乐。朱尔旦根本无法入睡,只好开始静心修炼,不多时,他整个人便处于一种身心空明的状态。 大概到了三更天,朱尔旦忽然心生一种有什么东西进到院落里面的感觉。虽然他什么都没有听到,但他依靠修行中灵敏的感知力,依然能够察觉到。 就在这时,身下压着的的乌鸦剑忽然变得发烫。朱尔旦心中一动,暗想自己的感知看来没错,肯定是有什么邪祟进了院子。之前他曾听小翠说过,这把剑如遇妖怪会震动,而遇到邪祟却会发热变烫。 就在这时,uu看书 ww.uukansh门悄无声息的开了。朱尔旦正巧躺在最里排,歪着头刚好能看到门口。这时他眯着眼睛偷偷往门口瞧去,忽然发现有一个女鬼悄悄的走进门里。只见她身穿麻衣,一头乌黑长发,却像瀑布一般垂在前面。一双惨白枯槁的双手,长长的指甲却像刀刃一般锋利。只见她举着双手,悄无声息的顺着大通铺的铺位缓缓走过,忽然在一人前面停下。 朱尔旦一颗心悬了起来,心想这女鬼究竟要做什么? 这时,只见那女鬼弯下腰去,伸出一只手放在那人的胸口位置,然后缓缓抓去。 朱尔旦一看不好,心想这女鬼是否要挖人心来吃吗?自己恐怕不能在这里装死,见死不救不是他的作风。 但就在此时,忽然又一只女鬼推门进来,打断了之前那个女鬼的动作。却见她并没有那般谨慎,而是快步走过来阴恻恻的道:“小慧,你的动作怎么这么慢?大王说了,今晚要取这里十颗人心,让我来帮你。” 那个叫小慧的女鬼转身道:“小兰,原来是你这个骚蹄子,你又来抢我功劳,不就是十颗人心吗?我一会儿就能做完。” 那个小兰却笑道:“什么抢功劳,这边做完还要赶去客栈那里,又是一来一回估计天都快亮了。” 小慧只好无奈的道:“好吧,你来弄那边,千万别把人心抓破了,你这个毛躁鬼。” 小兰嘻嘻一笑道:“难道你不是鬼?你是个思chun鬼。” 两只鬼物正在聊天说笑,一抬头竟然发现一旁有一个秀才打扮的年轻人,正一脸微笑的看着她们。 第26章 掐死相公 两个女鬼忽然看到朱尔旦,反倒吓了一跳。片刻二鬼对视一眼,便忽然伸出犹如尖刀一般的鬼爪向他夹击而来。 只见朱尔旦脚下稍稍一动,便退后三尺多远,二鬼立即扑了个空。 这时,那个名叫小兰的女鬼阴恻恻的道:“这里生人太多,你可肯跟我们去院子里一决高下?” 朱尔旦心想那正好了,在这儿我还担心你们误伤人命,于是小声说道:“有何不可。”二女鬼一前一后把朱尔旦夹在其中,往外走去。 到了院落里,女鬼小慧却道:“你这个秀才,胆子却大,看见我们为何不害怕?” 朱尔旦却一笑道:“你们算什么,连鬼头子的真容我都见过,更别提你们两只小鬼。” 小兰故意装作漂浮般走路,悄悄的移动到朱尔旦身后披头散发的站着,然后伸头靠近他的脖子吹了口气,阴恻恻的说了句:“我要掐死你……” 朱尔旦呵呵一笑,却并不回头,而是看着面前的小慧说道:“却不知道你们要挖这么多人心到底做什么?” 小慧预言又止,却道:“你这秀才,不关你事偏要多问!难道奴家不可怕吗?”说完故意抬起头来,一张惨白的面容从瀑布般的黑发后面伸了出来,还故意把舌头吐出来好长。 朱尔旦心想,这特效顶多两毛,多一分我都不给。然后才仔细的看了看,却见她皮肤虽然灰白,但容颜却很精致,生前应该也算大家闺秀吧。于是故意伸手托起她的下巴欣赏着,忽然一笑道:“你很可怕吗?我反而觉得姑娘长的很美。” 小慧舌头一卷收了回来,然后咯咯一笑道:“你这书生倒是嘴甜,不过奴家好久没有听到有人夸赞我了,干脆这样,不如让我掐死你罢,然后咱俩在阴间做个**妻如何?” 还不待朱尔旦说话,身后的小兰却也飘了过来,掀开自己的长发露出一张蛮可爱的圆脸,只是皮肤苍白,连嘴唇都毫无血色。 小兰却道:“选我选我,你看我不美吗?你这书生胆大,正好配我,我现在就掐死你。” 于是两个女鬼竟然开始争执起来,都要抢着掐死朱尔旦,让他和自己做**妻。 朱尔旦却故意笑道:“我可是即将要有举人出身的,同时要了你们两个小鬼头不正好吗?” 二女鬼一愣,忽然发现这个方法也不错。二鬼年龄接近,平常斗嘴争功却是常事,但是都知道谁也离不开谁。这个秀才说要了她们二人,也不失为一个好的主意。 这时,那个名叫小兰的圆脸女鬼忽然眼珠一转道:“可以倒是可以,但你要选我做大妇。”小慧却气的打了她一下,然后道:“你个小孩子家家的,我比你还大两岁,自然我做大妇了,放心吧,我不会乱用家法的。” 小兰忽然想起什么,却道:“咱俩也别争了,差事还没做完呢,还是先掐死相公吧。”小慧立即点头,于是二女鬼伸出利爪便要来掐死朱尔旦。 朱尔旦又一闪身避了开来,却道:“慢着!成亲也不在此一时。” 小慧却道:“怎么不急!我生前都没出嫁就死了,连男人都没碰过,你说亏不亏?早点掐死你我们早日入洞房,嘿嘿……” 小兰却有些害羞的道:“小慧!说你思春你还不承认,你这么着急要男人,我都替你害臊。” 小慧却反唇相讥道:“哼!骚蹄子你不想?我才不相信!” 朱尔旦听她们越说越离谱,赶紧打断道:“停!二位听我一句,成亲不着急,入洞房也不着急,我总得知道你们的来历啊!你们在此到底做什么事情。” 小慧支支吾吾,小兰却是急性子,立即道:“我们奉大王之命,来此地挖取十颗莽夫之心,然后赶去客栈,给那些饱读诗书的才子换心。”小慧阻止她不及,却只好笑道:“相公,让你知道也无妨,本来就是区区小事而已。既然你认了这门亲,还是让我们早些掐死你,等我们交了公差回来后再跟相公幽会。说罢捂着嘴吃吃笑了起来。”小兰也连忙点头。 “大胆!”朱尔旦忽然变了脸色!二女鬼顿时被他这一声怒喝给吓的愣住了。 朱尔旦却道:“你们为何做这伤天害理之事?从实招来,我饶你们不……”说到这里忽然想起来这些女鬼已经死过了,不能再死一次,于是改口道:“从实招来我便饶了你们,否则必让尔等魂飞魄散!” 这时小兰一叉腰怒道:“你算那颗葱?怎么敬酒不吃吃罚酒?” 小慧也怒道:“你这秀才,怎么忽然变脸,刚才说好的做**妻也不认了吗?” 朱尔旦却冷笑道:“我倒不是因为看不起你们是鬼,先不说我本身就有妻子,只说你们为了自己的私欲便要随随便便的杀人害命。如此为非作歹,你们胆子还不够大吗? 这时小兰对小慧道:“别跟他废话!先掐死他要紧!”于是二鬼便要上前。 却在这时,只见朱尔旦平平举起一柄通体乌黑的短剑,毫无声息的出现在两个女鬼面前,剑尖直指二鬼,却见那短剑兀自在他手中挣扎不已。 乌鸦剑感知到邪祟就在附近,便要自行飞出杀敌,却被朱尔旦攥在手中不得而出。 二女鬼看到此剑不禁大惊失色,没有生出半点抵抗的欲望,便匍匐在地浑身如筛糠一般。 朱尔旦心想:“没想到乌鸦对邪祟的震慑力如此惊人,仅仅是一照面便把二鬼吓的腿软。”于是他手持乌鸦指着二鬼问道:“像你们这样的还有多少个?为何要取莽夫之心?又是为何要去城中客栈换心给那些饱读诗书的才子?” 二鬼此刻吓的浑身如筛糠,只有小兰稍微胆大一些,便哆哆嗦嗦的说道:“我们这样的在城里还有几十个,都听大王的差遣。把莽夫之心换、换给应试的秀才,再把读书人的心换给那些拉车的莽夫。这、这是大王的命令,我、我们不过是办差事的,也不好去问嘛。” 朱尔旦却向前迈了一步,令乌鸦剑离这两个女鬼更近了一分,u看书.ukanhu这才说道:“不要跟我装糊涂!快说! 二鬼更是惊恐,小慧只好哆哆嗦嗦说道:“大王没有告诉我等小鬼,但我曾私下听说,大王想要去考科举,还想入朝做大官,却担心自己不能取中,这才命令我们将全城最聪明的书生的心,换成莽夫走卒的心。这样大王就能够一举得中了。” 朱尔旦听到如此,不禁笑道:“真是痴人说梦!我倒问你,你们所说的那个大王是谁?到底是人是鬼还是妖?姓甚名谁,住在哪里?” 小慧颤颤巍巍的说:“大王乃是化形大妖,听说最近他住在熙来客栈。至于叫什么名字,我等却不知道。” 朱尔旦心想:“妖类也分好坏,就像好人和坏人的区别。像他这样的妖物显然是恶妖,还不知要祸害多少人。况且他还能控制几十个小鬼为他听命行事,恐怕只有尽早除掉这个妖怪,才能解救众人。” 于是他对二鬼说道:“我权且信你们一次,这就前往那客栈斩杀于他。我走之后,你们不许再祸害生人,否则定斩不饶!” 两个女鬼纷纷点头连说不敢。但朱尔旦观之,却发现她们都面带忧色。于是不禁问道:“你们在惧怕些什么?” 这时小慧道:“大王本领高强,我怕你斗不过他,而我们的尸骨都被他掌控,万一你不能除掉他,我们反遭其害可如何是好?”小兰也连忙点头。 朱尔旦便装作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说道:“放心,我此去必斩此獠!还望你们务必谨记我的话切勿害人。”说完便见他只用两步便跨出院落,一晃就不见了。 第27章 收妖 在来的路上朱尔旦心想,虽然自己没有太大的把握能够杀死那只大妖,但既然我知道了此事,就不能不管。再说,我有乌鸦剑和麒麟臂,心里也有些底气。何况打不过还可以跑啊! 当然,这个跑并不是临阵退缩,不是战略上的逃跑。而是战术上的边跑边打。玩过网游的都知道,有的怪不能死磕,但可以风筝啊! 打好了这个主意,朱尔旦便准备趁着夜色潜入客栈。 朱尔旦刚走到客栈前十步,便停下了。因为他感觉到这熙来客栈,被一种奇怪的雾气给笼罩住了。 雾气没有毒,更是无色无味的。普通人察觉不出来,但朱尔旦却能看到感觉到。那似乎是妖物在修炼时产生的一种气体。妖物通过这种修行中释放出的气体来感知外物。越是强大的妖怪,这种气体越浓郁,笼罩的面积越大。这种无色无味的气体,就是被称作妖气的东西。 “有妖气!”朱尔旦立即就确定了这附近有一个实力不低的大妖。 朱尔旦往前走了两步,便停下了。此刻他已站在妖气之中。他知道这客栈中的妖物肯定会清晰的感知到自己的存在。于是,他把乌鸦剑微微拔出一分。但就这一丝的剑气,竟让他周围的妖气产生动荡,甚至渐渐有所消散。 朱尔旦此刻还剑入鞘,嘴角微微一勾,于是便背着手转过身去站定不动,等那妖修自己出来。 此时残月如钩夜凉如水,长街的尽头黑夜深邃,唯有这股妖气飘荡、盘旋在这空无一人的石板街上。但就在此时,妖气却忽然一收,朱尔旦感觉整个街面上顿时清朗一片。 片刻,他忽然听到有人过来的脚步声,便回头看去。只见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男子正带着微笑,慢慢走来。 那书生忽道:“我看兄台也是读书之人,恐怕也是来此赶赴乡试的生员,却不知兄台有何见教?” 朱尔旦观此书生,只见他气宇轩昂,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风流倜傥。面上还挂着一副温文尔雅的微笑。若不是他已经知道此人是妖,又有腰中乌鸦剑震动警示,他肯定认为此人就是一个一表人才的英俊书生罢了。 于是朱尔旦微微一笑道:“兄台,你愿意做个读书人,我自无话可说,可你却做出那等事,不知会祸害多少人。那些学子十年寒窗,就为了这一次秋闱高中。你却将拿莽夫之心来替换,这真是害人不浅!” 这时,那书生仍然慢悠悠的说道:“兄台,在下也是出于无奈。我的志向,乃是入朝为官,直至做到位极人臣。为那昏聩不堪的皇帝老儿治理天下,泽被万民。只是想要如愿,却不得不走科举之路。在下已成为生员,还要再经历乡试、会试、殿试。但世上才学横溢的学子也不在少数,连兄台你也有一颗非常难得的慧心。不如这样,如果兄台能成全在下,将你的那颗慧心换给我,如此我便停手如何?” 朱尔旦冷笑一声道:“简直是痴人说梦!你这妖怪,为何不现出原形让我一观?看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那书生面色一冷道:“在下不过好言相商,你不同意也就罢了,却为何出口伤人呢?” “出口伤人?你也太能抬举自己了,你就是个妖怪而已,哪怕你装的再像也成不了人。快快受死吧!” 朱尔旦说完,便抽出乌鸦剑直直刺向那书生胸口!只见对方忽的一闪身便站定在五步开外,口中仍说道:“兄台,切莫逼我动手。你我都是君子,俗话说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这样让在下很是无奈。” 朱尔旦一看刺空,便还剑入鞘。忽然一个箭步瞬间来到那书生面前,伸出右臂重重的一拳便打向对方的面孔。 那书生自忖朱尔旦这一拳也不过尔尔,却竟然不躲,却被拳头将整个脸面都打的陷入脑后。再看那书生的头颅,就像一个瘪进去的皮球一般。 然而,只见那书生被打瘪的脑袋忽然滴溜溜一转,却像充气似的瞬间恢复了正常。 书生说道:“兄台,没想到你的力气还颇大,还好在下这身皮囊柔韧,否则非被你打坏了不可。” 朱尔旦没想到这个妖物竟然如此厉害,自己这么势大力沉的一拳,连那白毛僵尸坚硬的腿骨都能打碎,却无法奈何于它。 朱尔旦忽然一腿飞起,直踢向书生的腰部!却见对方的腰肢顺势一弯,竟然凹了进去。此时只见他往一侧微微弯腰,却忽然腰力一弹,朱尔旦便觉得有一股大力将自己的腿给弹开。朱尔旦又是一拳直击书生下巴,却被他一口叼住胳膊。 书生顺势用双手箍住朱尔旦的身体,使他无法动弹。此刻却换成一口柔媚的女声笑道:“我的哥哥哟,好端端的,非得要让奴家动粗,你如此不听话,那奴家这就把你这心儿摘去了吧!” 朱尔旦一时受制无法动弹,心想自己竟然会死在这个东西的手里,实在不甘心。此刻情急之下忽然鬼使神差的念道:“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神念不由自主的催动起乌鸦剑,却发现自己脑中的那颗黄豆大小的光点顿时大放光明,有一股神异的力量忽然产生,却与那乌鸦剑明冥之中建立了联系。再看那颗光点竟然蒙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说时迟那时快!朱尔旦念起剑诀之后,乌鸦剑便脱鞘而出,随着他的心意而动,朝着书生的身后而去,转过身来要刺他后心。 书生没有料到朱尔旦还有这一手,忽然吓的面容失色。便立即推开朱尔旦瞬间借势逃开,抱头鼠窜。 之前他便对这柄剑深深忌惮,因为当时他的妖气已经感知到这柄剑的杀气,似乎是专门针对妖魔邪祟的神兵。只不过当时他认为以对方的本事就算手持宝剑也伤不了自己。但此时那人却突然能够御使飞剑,这便有杀伤自己的可能。所以他怎能不逃。 但他却不知,对方的速度却要更快,一路在他身后紧紧跟随。二人在夜色深邃的长街上跳跃起伏,凫趋雀跃。但不论那书生逃向哪里,那把漆黑如魔的飞剑却都正对着他的后心追随而去! 那书生忽然借助一棵大树躲过飞剑袭击,此刻朱尔旦还没有调整好乌鸦剑的攻击姿态。却见那书生转过身来呲牙怒喝道:“你你你!你个好不懂事的家伙!咱家没有伤你之心,而你去非的要我的性命,那就来吧!”说完,书生忽然化作一头两丈大小的一只金眼黑猫! 却见它浑身毛发漆黑如墨,却根根树立似尖矛!一双金色的圆眼,犹如灯笼大小,眨眼间金光闪烁充满神异。微微抬起的一只猫爪,爪刺尽露。 朱尔旦道:“原来你竟是只猫妖,怪不得!” 据说猫有九条命,身体柔韧至极,所以能轻易化解他的拳劲。” 朱尔旦话没说完,便运起飞剑向黑猫刺去,黑猫伸爪侧拍飞剑,裹挟着风声呼啸而至。却不知朱尔旦早有准备,忽然控制飞剑一个侧身左转,飞剑立即洞穿猫妖的手掌!飞剑其势渐缓,便转身回到朱尔旦的手上。 这时,那只猫妖忽然化身成为一只体型正常的黑猫,却畏惧的口吐人言道:“大人饶命!我见大人也是妖修,却相煎何急?请大人饶恕我一条小命,小的以后必结草衔环以报大人不杀之恩。” 朱尔旦看着地上匍匐着的那只浑身颤抖的小猫,uu看书 .uukansh却道:“你祸害如此多的书生,让他们前途尽毁,我如何饶你?” 却见黑猫说道:“我命鬼仆再重新换过便是了,大人莫要杀我!” 朱尔旦一笑道:“你倒说的容易,想让我放过你,也不是不行。但需要你把妖丹吐出,自降修为,我才相信你的诚意。 黑猫一呆,抬头用那一双金色的圆眼盯着朱尔旦,眼神充满恶毒。但过了片刻,慢慢的却见它厉气尽收,一双眼睛看着朱尔旦却变得可怜兮兮。 片刻黑猫说道:“好的大人,我吐出妖丹给你,今生愿做大人的属下,唯大人之命是从。”说完,张口吐出一颗金色的妖丹,捧在两只前伸的爪子中。 朱尔旦似乎不怕他有诡计,反而走到黑猫面前,伸手拿起那颗妖丹收入戒指,这才说道:“你命令那些小鬼快些把人心早些换过来吧,从此之后你便跟着我好了。” 小黑猫双爪合十,连连行礼。然后道:“小的去去就来,事情做好后自然会找到大人所在,从此便在大人身边,听从大人的吩咐。” 朱尔旦一笑道:“去吧。” 然后黑猫点点头,瞬间便不见了踪影。朱尔旦将乌鸦剑归还入鞘后便也转身,准备回到大车店继续休息。但他却不知道,此时黑猫却趴在远处高高的楼顶,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慢慢走去的身影。 “原来是你……真的是你……那柄剑……恐怕就是最好的说明……” “此次竟是因祸得福,大人,请受属下一拜……嘻嘻。” 第28章 偷看秀才 朱尔旦回到大车店,发现小慧小兰竟然跪在门口等他。两个鬼物都穿着一身素白的麻服,留着披肩的长发,披头散发的往大车店门口一跪,若是有过路人看到这一幕,飞得吓死不可。好在此时仍是深夜,又地处偏僻,这才没有行人看到。 这时,她们二鬼看到朱尔旦回来。却跪行几步前来迎接。二鬼皆抬头用一种夸张发嗲的声音说道:“大……人,您可回来了……” 朱尔旦听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却道:“干什么?快点起来,好好说话。” 二鬼嘻嘻一笑于是竟飘了起来,一人拽着朱尔旦一条胳膊给他揉捏捶打起来。 小慧用一副甜腻说道:“大人……没想到你这么厉害,竟然连大王都对你唯命是从。刚下大王先来了一步,已经告诉我等,以后唯您马首是瞻。那个莽夫的心已换了过来,今夜,会将所有的心都调换过来,大人千万放心,大王都已经交代出去了,却留我们两个来侍奉大人…。” 朱尔旦一听,却道:“什么大人、大王的?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以后就叫我公子即可。至于你们大王,难道他没有名字吗?称呼名字即可。” 此时小兰却道:“公子哥哥……我们还真不知道大王叫什么名字哦。”她的胆子颇大,不仅叫了公子,还擅自在后面添了哥哥两字。声调仍然甜腻发嗲。 朱尔旦心想:“你们大王就是一只黑猫妖,黑即是墨。”于是笑道:“干脆跟我姓朱,就叫他朱墨吧。” 二鬼还没来及说话,但就在这时,一只黑猫忽然窜了过来,蹲在朱尔旦身前不停点头,似是应承了这个名字。 小慧和小兰自然会拍马屁,急忙夸赞朱尔旦名字起的好。 这时,朱尔旦却看着黑猫道:“你手下这些小鬼,被你使唤的也久了。你以后跟着我,不如把她们都放了吧。” 却见那只黑猫连连点头,一只粗大的黑尾巴绕在前身,两只金色眼睛里流露出一种可怜巴巴的表情。 小慧和小兰一听,却立即跪下道:“谢谢公子大恩大德,只是我们孤魂野鬼惯了,如果大王和您都不要我们了,我们却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才好,魂无所依,说不定哪天就烟消云散了。” 朱尔旦一听,这二鬼看来不想走啊,那只能由着她们了,只要不随便出来吓人就好了。 其实,这二鬼也略微有些道行。最起码能够驱物显形。虽然只能在夜间行动,但已经不是那种最低等的魂魄了。所以她们也有自己的心思,谁不愿意更进一步呢?鬼也有鬼修之法,跟着朱尔旦和猫妖也许还有机缘也说不定。 于是朱尔旦便点了点头,不在勉强。忽然,他似乎想到什么便道:“对了,之前不过玩笑罢了,做gui夫妻可做不得真,你们别再想着要掐死我了。” 小慧小兰对视噗嗤一笑,却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齐声道:“公子,奴婢哪敢?” 朱尔旦想了想又道:“以后你们俩的形象不要刻意营造的如此恐怖吧,正常一点、正常一点就好了。” 二鬼嘿嘿偷笑,不禁纷纷点头。只是心里却暗道:“好不容易修到驱物显形,只有吓人才有鬼生乐趣呀。” 于是朱尔旦让二鬼退下,又跟黑猫朱墨打了招呼,这才接着回屋休息。 一夜自不必说,却说这天早晨,他正要起身,却忽然听见一旁的那个黄脸汉子说道:“咦?老子怎么睡这屋了?你他娘的又是谁?怎么是个秀才?真他娘的晦气。” 朱尔旦却笑道:“兄台昨日的诗文实在高妙,与贤弟畅谈半夜抵足而眠,怎么就忘记了。” 却见那个黄脸汉子一脸嫌弃的表情,避他如避瘟神一般,赶紧提上草鞋去了。 朱尔旦嘿嘿一笑,便不再理他。洗漱完毕后,直接出了大车店。 今天是众学子拜文昌帝君的日子,一大早,往文昌庙的路上便人流熙攘。朱尔旦由于无事可做,也为应个景便也加入到前往文昌庙的队伍中来。 但他却惊奇的发现,在道路两侧停着许多辆青布小轿。轿夫们有的坐在杠沿上,有的却站着,一个个用手搭凉棚观望这群学子。 不仅如此,那些青衣小轿之中,却似乎也有人在里面悄悄的掀起挡帘往众秀才这边偷看过来。 这时,身边的秀才都面带笑容,却一个个站直腰杆,装模作样。 朱尔旦好奇,便问一旁的秀才道:“仁兄,不知这些路边的小轿,却是做什么的?” 那秀才嘿嘿一笑道:“一看就知道你是第一次考,这些都是安庆府中的富家小姐,每年趁着学子拜文昌帝君的机会,来此祈福的。” 朱尔旦奇道:“哦,uu看书 .uukanshuco不知祈福祈的又是什么?” 那秀才道:“本来是为了沾沾书卷气,祈求嫁人能嫁给文曲星,但慢慢的就变了味道。如今那些富家小姐来此偷看学子生员,却是抱有其他的目的。” 朱尔旦一愣问道:“却不知是何目的?” 那秀才故意装作一副见多识广的样子,只见他笑道:“这些富家小姐在此偷看,如有看的顺眼的,便让家丁一起记下容貌。等到放榜那一天,假如此人金榜题名便会提前让人在路上埋伏,将人抢回家中做女婿。” 朱尔旦恍然大悟的笑道:“原来如此,竟然还有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但如果被抢的男子不情愿怎么办?” 那秀才却道:“管你愿不愿意,一扛回府里就直接入洞房。到时候红烛高挑,美酒醉人。只要那女子略微有几分姿色,又会挑逗之能事,届时又有几个能走的脱的?估计早早便陷入那温柔乡中,乐不思蜀了。” 朱尔旦哈哈笑道:“若是洞房花烛夜,掀起盖头之时,却发现女子奇丑无比又当如何?” 那秀才一笑道:“那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因为门口棍棒早就备的妥了,要有不开眼的胆敢逃婚,就会被守在外面的家丁乱棒打了回去,你说怕不怕?” 朱尔旦听到还有如此荒唐之事,不禁莞尔。但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到有一道目光似乎注视了他一下。可他却感觉那道目光有些奇特,似乎对面那轿中女子,浑然不似人类。 朱尔旦微微一笑,心道:“居然有妖物混到那些小轿之中,这妖,难道也想要抢亲不成?” 第29章 桃花源 之后,朱尔旦又感觉道几道目光看向了他,但这些却都正常的多了。 跟着队伍,终于进入文昌庙,在拜会了文昌帝君祈福后,朱尔旦才挤出人群,往回走去。 这时文昌庙外的街道上,两侧的青布小轿开始缓缓离开。朱尔旦用神念搜寻到刚才的那顶青布小轿,便缓缓的跟着。 不是因为他想生事,而是此刻确实闲的发慌,发现轿中似有妖物的存在,他自然好奇的想跟过去看看,这到底是哪家哪户的小姐。 那顶小轿走过城内繁闹的大街小巷,又出了北门城郭,沿着一条小河边的垂柳土道而去。走的却是不疾不徐。 朱尔旦在后面大概十丈左右的距离吊着,也是走走停停,扶柳折花,踱步从容。就像一个出城观景游玩的秀才一样做派。 这时,只见那小轿竟然往北山的方向去了。这一路走去,却越走越远。大约走了三十多里,只见乱山重叠,空阔苍翠,使人爽心悦目;一片寂静,来往无人,只有一条羊肠小道和不远处那顶青布小轿。 朱尔旦只好跟在后头。好在他现在修为突破,别说三十里山道,哪怕三百里他也能走的气定神闲。 这时,他忽见前方疑无道路,只有一片清脆的林木和山墙。而那顶小轿却好像忽然不见了。 朱尔旦急忙紧走两步,这才发现原来竟是山穷水复疑无路,柳岸花明又一村。只见那山墙和林木一侧有一条非常隐蔽的小道,却是一路下行,似是通到山谷底下。 朱尔旦在繁花乱树之间,隐隐约约看到远处山谷里有一个小村落。于是他沿着下山的小道缓缓而下,进到了村子之中。暗叹这是否就是陶渊明笔下的桃源之地。 村中房屋不多,却都是茅屋草舍,但布局和修饰却很整齐幽雅。这时,只见大门朝北的一户人家,门前都是垂柳,墙内的桃花、杏花格外繁茂,里面还夹杂着长长的翠竹。 朱尔旦心想:“这个时节已经到了初秋接近仲秋了,而这些非是时令的花卉却依然盛开,恐怕此地很是不凡。” 这时,他见野鸟飞向里边,却唧唧啾啾地鸣叫不停。看这个院子里面是个园亭,他不敢冒然闯进。回头看看对过儿的大门,门外有一块光滑洁净的大白石头。于是,他就坐在石头上休息。 没过一会儿,就听见墙内有个女子,拉着长长的声音招呼“小荣”,声音很是娇嫩。他站起来听着,便看到一个女子袅袅婷婷的由东边走来,手里拿着一朵杏花,低着脑袋往自己头上插戴。却忽然抬头看到了朱尔旦,却满脸含羞的捻碎了杏花,忽然一笑却折返跑进了门中。 朱尔旦自然看出这个女子不是凡人,但看此地环境优雅,几乎是个断绝人烟的桃花源。心想这些妖物倒也会挑地方居住,只要不滋扰人类,我管他作甚。忽然想到自己也是一名妖修,刚刚金丹初成。明明也算是个妖怪了吧,不禁苦笑不已。 这时,他也不饥不渴,闲来无事便坐在这块大白石上修炼。感觉此处灵气浓郁,修行起来简直舒爽之极。 那屋中的女子偶尔探头观望,看到朱尔旦坐在自己门口不走,便嫣然一笑,又回到屋里。 又过了许久,忽然一个老妪拄着一根造型奇古的拐杖走了过来。看到朱尔旦在冥思修行,不禁微微一笑道:“这位公子,听说你已来了一个时辰,想做什么?难道不饿吗?” 朱尔旦这才收了气息,起身作揖道:“小的来此想要见一位姑娘。” 那老妪一笑道:“哪有你这样莽撞的男子,居然追到人家家里来了。却不知你想见谁?” 朱尔旦心想既然来到此处,又看破了这些人等的真实身份,不如大方一些,故意找些借口结识一番吧。 于是他道:“小子乃是生员,今日参拜文昌帝君时,忽然见到路边有人观望与我。小子好奇这才一路跟来。” 那老妪道:“你倒是个痴的,净找些没有道理的借口。哎,既然来了你且随我进来吧。” 朱尔旦连连点头,他自己也颇觉好奇,如此妙地,又该有什么样的妖怪呢。 于是,他便跟着老妇人进了大门,只见门里用白色的石头砌着甬路,夹道两旁全是红花,一片片花瓣洒落在台阶上。拐了一道儿往西走,又开了一道门,满院子都是豆棚花架。 老妇人便请他进屋里。朱尔旦一看,出现在眼前的是粉白的墙壁,光洁明亮。窗外的海棠,连枝带花,伸进屋里来。只见褥垫、坐席、桌子、床榻,没有不整洁放光的。 朱尔旦刚刚坐下,就有人从窗外隐隐约约地往里偷看。老妇人喊道:“小荣,快去做饭!”外面有个丫鬟“噢”地应了一声。 这时,老妇人问道:“不知你叫个什么名字?”朱尔旦起身应道:“小子姓朱,名尔旦。” 那老妪忽然掐指一算,却惊讶地说道:“原来你竟也算作是我的外甥女婿啊!你妾室家的母亲,是我妹妹。” 朱尔旦一听不禁愣了。忽然转过弯来,这才想到眼前的这个老妇人,恐怕就是小翠的大姨妈…… 朱尔旦还在暗想,这真是误打误撞竟然一路跟踪到亲戚家,这真是让他哭笑不得。便想到,这些人恐怕都是狐妖,也就是所谓的狐狸精。今天我算是跑到狐狸窝里去了。 这时,只听那老妇道:“我跟我妹妹也好久没有联系了。u看书ww.uukansu 这些年因在此处蜗居,家中又没有七尺高的男子,竟至音信阻塞。我那外甥女估计也有十八岁了,却一直未见,不知她现下可好? 朱尔旦心想小翠此前因为受伤闭关,他不便提起之前发生的事情。于是便搪塞道:“一切还好,我这次前来赶赴秋闱,等到回乡那日,估计便能见到她了。 那老妪看着他一笑,忽然又用眼光上下一打量,这才说道:“老身夫家姓秦,没有生儿育女,只有一个小女是过继来的。小女纯真质朴,总喜嬉笑玩耍,不知忧愁。我刚才看你一表人才,又有些道行,便想把小女许配给你。但你已有妻妾此事便作罢吧。”朱尔旦连连点头称是。 这时老妇人又道:“等一会儿,我让她过来见见你这个姐夫吧。”朱尔旦连忙点头。说完老妇便出了门去。 不多时,丫鬟端来饭菜,却见鸡鸭鱼肉之外还有一些菜蔬瓜果,都是极为新鲜的样子。朱尔旦用神念查看,发现饭菜并无异状,心想大姨妈也不会害外甥女婿,自己倒是多虑了。于是便道谢后开始用饭。不多时,他吃过饭后,那个名叫小荣的丫鬟过来收拾残局,却好奇的看了眼朱尔旦,这才下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门外隐隐约约有笑声,却听老妇人的声音说道:“婴宁,你姐夫在这里,快进去见见吧。” 却听门外仍然哧哧的笑个没完。却听老妇道:“有客人在跟前,嘻嘻哈哈的,像个什么样子?” 朱尔旦这时却恍然大眯瞪,片刻暗道:“我居然是婴宁的姐夫?” 第30章 婴宁 片刻,老妇人进来,却在身后看不到人。于是回头对门口的丫鬟道:“小荣,宁姑呢?怎么还不进来?”片刻,一个女子被丫鬟推进门来。 朱尔旦抬头一看,发现正是之前那个手拿杏花的姑娘。却见她用袖掩口,看了一眼朱尔旦,却在吃吃的笑。 老妇人却道:“唉,这个丫头其他都好,就是没规矩,少教诲。整天就是痴痴傻笑。你是个读书人少不得好好教教她。” 朱尔旦只好连连点头,却说妹妹性子似璞玉,天真浪漫。 老妇人说休息去了,嘱咐宁姑好生和姐夫说话。丫鬟小荣却一同进来守在婴宁一旁。 这时,朱尔旦好奇的打量着她,只见她面若桃李、黛眉凤目、一张樱桃小口却时常含笑。笑也笑的很好看,哪怕大笑起来也不损媚态。 婴宁此时想要开口叫声姐夫,却说不出来,于是又“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片刻,她忽转身对丫鬟道:“去看碧桃开了没有?”就很快站了起来,却仍然用袖子遮住嘴,迈着细碎的步子轻盈的走了出去。 朱尔旦跟着走出房门,看见婴宁在花园里正和丫鬟交头接耳说着什么,偶尔哈哈大笑。于是,朱尔旦便走了过去,看了一眼长满花苞的碧桃树却笑道:“这里的花开的很不寻常。” 婴宁一笑,却用手扶着花枝,扭头好奇的去看朱尔旦。片刻问道:“你是我姐夫?” 朱尔旦道:“我也是直到今日方知。” 婴宁嘻嘻一笑,却道:“我从没见过姨姐,不知道她怎样。” 朱尔旦拍了拍树干笑道:“你姐姐叫小翠,却是个性格跳脱的。她虽爱闯祸,却对我很好。” 婴宁笑道:“她现在在哪儿?” 朱尔旦道:“她在家里。” 婴宁不说话了,似乎在想什么。 片刻,朱尔旦问道:“今日是不是你去文昌庙了?还看到我了。” 婴宁只是嘻嘻笑,却不回答。 这时,身边的丫鬟却道:“是呀,今日我和小姐进城闲逛,发现那处热闹,这才跟了过去。” 朱尔旦微笑的点了点头。 这时婴宁却忽然道:“不知方才你为何一直跟着我。” 朱尔旦顿觉有些尴尬,于是笑道:“我遥遥的感觉到,姑娘绝非常人,这才好奇一路跟来。” 婴宁只是哈哈大笑。 朱尔旦心里一动,便试探的道:“我觉得妹妹的性子真是随和,什么事情都能一笑了之,可见妹妹了无心事,这点真令我羡慕。” 朱尔旦看过聊斋,当然明白婴宁用笑来遮掩内心的伤心。她的父亲是凡人,母亲却是一只狐妖,但她母亲不知因为何故仙逝,却被草草埋在山沟之中,不能与婴宁的父亲合葬。 婴宁表面看起来无心,内里却是个极重孝义、感情的女子。每每念此就肝肠寸断,但她把心事藏起来,却总是用笑容来面对世间。 听到朱尔旦如此一说,婴宁的笑容顿时收敛,长长的睫毛抖动了两下,似乎有一粒晶莹的水滴含在眼角。但只是不过片刻的功夫,却又恢复常态的笑道:“我喜欢笑,想笑就笑。” 朱尔旦看着她点了点头。片刻,他忽然说道:“有什么事情可以委托我办的,尽管开口。好歹我是你姨姐夫,又不是外人,你不便出门,我却可以自由自在的。” 婴宁迟疑了片刻,笑笑摇了摇头。 朱尔旦看她摇头却也无奈。他自然明白婴宁是想要寻找一个此生可以寄托依靠的人,然后再解决她父母合葬的事宜。她的内心恐怕不愿麻烦外人,哪怕是亲戚也不行。 于是朱尔旦转身说道:“那我就去了,下次带你姨姐过来找你玩耍,你给姨母说一下吧,我做晚辈的就不打扰她休息了。” 婴宁用一双妙目看着她,似乎有点不舍,却笑笑道:“好啊好啊!下次一定带姐姐过来找我玩耍,我这里好多花树,各种花都有,姐姐一定会喜欢。” 朱尔旦回头一笑道:“那是肯定的,下次来了给你带礼物过来,这次却是匆忙。” 婴宁笑笑,看着他走。忽然折了一根带着碧桃花苞的树枝,快走两步说道:“姐夫,这个给你,免得下次找不到我。” 朱尔旦站定接住了,便踹在袖筒里,又给婴宁挥挥手,这才转头去了。但他能够感到婴宁的一双目光一直在注视着他。穿过花枝、草帘和树梢,在目送着他远去。 朱尔旦出了山谷,沿着来时的羊肠小道回去,心下不禁感慨。决定下次带小翠过来时,一定要帮婴宁这个忙。小翠是个心直口快的,心里根本搁不住事情,在她的催促下,估计这事就成了。 他忽然想到今日在文昌帝君庙前,婴宁的目光看了自己。于是朱尔旦想到,这时的她,还没有与书生王子服结识,不知道会不会因为自己这个穿越者,而改变一些人的命运呢? 朱尔旦终于回到大车店,却忽然看到大车店门口停着一辆马车,有一名管家打扮的中年人守在那里,却着急的四处张望。这时,那管家忽然看到朱尔旦,不禁高兴的走过来,深深一揖道:“不知这位可是朱公子?” 朱尔旦一愣道:“正是在下。” 却见那管家打扮的中年人立即说道:“公子,我可算等到你了。” 朱尔旦奇道:“不知您是……” 却见那人一拱手道:“我是奉命来专程来接您的,请公子快快上车。” 朱尔旦道:“却不知你是奉何人之命。” 却见那管家从袖口掏出一张做工精致的片子,上面龙飞凤舞写了“朱墨”两个字。那管家道:“主家告诉我,拿出这个给公子过目,公子自当明了。” 朱尔旦一看差点笑出声,心想这不是自己刚刚给那只收服的猫妖取的名字吗?那黑猫精又在搞什么名堂? 于是朱尔旦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可是我今天还差这家店一天的房钱,待我去交了再跟你走。” 那管家赶紧拦住他道:“公子,房钱已经结了,您就上车吧。” 朱尔旦心想这下可好,u看书 .uukansh 倒是不用被那个胖妇人给要挟了,想起她那一身肥肉和水桶腰,就不寒而栗。 但越是怕什么就越来,正在朱尔旦想要迈腿登上马车的时候,那个胖妇人却走出大车店的门口,一只肥手捏成兰花却向朱尔旦招呼道:“公子,您可慢些走,下次还来啊……” 朱尔旦头皮一紧,赶紧催促道:“快走!” 马车一路行驶,进了城郭。七拐八绕的来到一处风景雅致的地方。只见旁边有一条清澈的小河,河边垂柳依依,河边却有一栋白墙灰瓦的大宅子。 这时,从里面出来了丫鬟婆子,却都待在门口一侧,低着头向朱尔旦请安道:“少爷(公子)好。” 朱尔旦下了马车,正搞不清楚状况,却见一只黑猫斜躺在灰瓦墙上不停的舔着自己的爪子。看到他过来,这才伸个懒腰喵了一声。却又躺了下去,半闭着眼睛,看上去似乎在享受着日光浴。 朱尔旦似乎有点明白了,但仍然一脸疑惑的询问管家道:“这是哪里?为什么带我来此处?” 老管家弯腰说道:“公子,这就是您的宅子啊,快请进吧。”接着又吩咐丫鬟仆妇上菜开宴,忙个不停。 朱尔旦只好进到院中,走了一圈却发现,这竟然是一套三进的院落,院中兰草奇石、芭蕉翠竹,随处可见,风景雅致。再看那房舍之中桌椅床榻完备,文房四宝齐全,四处窗明几净又充满书香意味。朱尔旦自从穿越过来,从来都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心里不禁一喜。却忽然板起脸来转身吼道:“朱墨!你给我进来!” 第31章 通房丫头 朱尔旦板着脸叫了一声朱墨,小黑猫呲溜一声就跑过来了。 朱尔旦看到黑猫过来,于是用手对周围划拉了一圈,然后转头看着他问道:“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儿?” 小黑猫先是连连作揖,片刻口吐人言道:“见过大人,这里是属下以前置办的产业,既然现在我跟了大人您,自当舍弃个人享乐,一心辅佐大人。这套宅子是小子孝敬大人的。” 朱尔旦心想:“这个家伙也是个贪图享受的妖怪,居然置办了如此一处宅子。看来它确实已经臣服归顺,否则怎会舍得将自己的房产孝敬于我?” 于是他思索片刻便道:“我不要你的产业,只是最近这段时间暂住在这里就行了。我倒是要谢谢你的这份好意。” 朱墨却道:“请大人千万不要嫌弃,只不过是一套房产而已,这与大人自身相比,简直九牛不如一毛。大人以后的成就完全不是小的能够仰望的,小的以后跟着大人也务必会水涨船高。所以,这比买卖实属小人赚大了,嘿嘿。” 朱尔旦一呆,心想这猫妖恐怕有点二,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于是想了想,却道:“大人小人的,你也不怕绕口。不是告诉过你吗,叫我公子即可。” 朱墨连连点头。 朱尔旦又道:“还有,你说的那些都是天方夜谭,跟我有什么关系,以后少提。” 朱墨暗道:“天方夜谭是什么玩意儿?哦,我明白了,就是白天不能讲,只能晚上偷偷说……”于是急忙回道:“好的,小人绝不多嘴。” 朱尔旦这才嗯了一声,又道:“你不愿意待在家里,想出去却随便,只是不要再惹是生非就好了。” 朱墨立即作揖道:“小的哪敢,那我就去了。如需唤我,公子喊我名字即可。” 朱尔旦摆了摆手笑道:“去吧。” 等到朱墨出去,朱尔旦又逛了逛院子。心想:“这次如果中了举人,回去后也要想法子弄个这样的宅子。老爹和少荣恐怕都会高兴坏了。届时再找些丫鬟婆子,少荣就不用每天那么辛苦了。” 提起朱柯氏,朱尔旦不仅升起一阵思念。虽然他从家中出来也不过二十多天,但他知道少荣肯定是在一天一天的数着他归家的日子。 这天,朱尔旦哪里都没去,就老老实实的待在这套宅子里。有管家仆妇丫鬟的照料,忽然间生活就上了一个档次。 白天他有时在书斋里温书,有时坐在二进院子里的躺椅上,看着秋海棠发呆。忽然他便感觉到,这其实并不是他想要的生活。哪怕锦衣玉食,家仆三千,也照样很无趣。在这个世道上,做人要无拘无束并不容易。反而妖类却活的更为潇洒。 忽然便想起了跟小翠在一起的那些日子。虽然天天风餐露宿,但是过得却很有意思。于是朱尔旦心想,等到以后自己再不为生计所困时,便要走遍五湖四海,去发现和体验这个多姿多彩的聊斋世界,这恐怕才是自己心里最渴望的生活吧。 天黑之后,朱尔旦对丫鬟仆妇说了不用伺候,并吩咐以后每晚早些休息。佣人们点头应诺,便回了头进院子。 在这种传统的三进院落格局里,管家、佣人、仆妇都住在头进院子紧靠南墙的配房中,其中管家住的稍微好些。而过了垂花门的二进院子才是主人居住的空间,有着较大庭院和连廊。庭院周围便是正房和东西厢房。而三进院子则空间较小,只有正北的一排房子。一般为家中的女儿的闺房。正所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是这个意思。当然,这只是较为普便的格局。 此时,朱尔旦正站在二进院子的庭院正中准备开始修行。却忽然看到小慧和小兰的身影一晃走了过来。 只见二鬼今日穿戴装扮倒是妥帖,头发也都梳理整齐,在脑后盘起后用簪子固定。不像最初那般披头散发故意吓人的样子。二鬼脸上还涂了腮红,看上去也正常了一些。 朱尔旦看着好笑,却道:“你们两个过来作甚?” 小兰却胆大,嘻嘻哈哈的道:“公子,我们晚上来为您侍寝呀。听墨公子说,大人您也是妖修,不怕我们阴气太重,嘻嘻……” 朱尔旦直翻白眼,却道:“胡说八道!公子我自有妻妾,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 小慧立即劝解道:“这个死鬼她又胡说,明明是墨公子让我们晚上过来听公子差遣使唤的。这个骚蹄子不小心把她的心里话说出来了,嘻嘻。” 小兰扭头瞪她,却撅着嘴说道:“难道不也是你心里话?来之前你还说我们不争名分,能在公子身边做个通房丫头就行……” 朱尔旦立即打断道:“停停停……你们明明是鬼,什么通房丫头,烧火丫头还差不多!本公子我要开始修炼了,你们没事就一边呆着,如果不耐烦就走吧。” 二鬼对视一眼,眼光里却都是惊喜。小慧用甜的发嗲的嗓音夸张的说道:“哟!原来~公子要修~练……呢,我们更不能走了!当然要护卫公子左右!” 小兰也连连点头,一副吃定了的表情。 朱尔旦摇了摇头,表示无可奈何。对这两个小鬼他是打也不是骂也不是,毕竟伸手不打笑脸鬼,就算她们天天故意说话夸张发嗲,还时不时冒出小色gui的嘴脸,却也只好忍了。 朱尔旦用神念探查了一下左右,这才从戒指中取出乌离珠。自从上次在亓云山玉虚宫被困时练过一次,之后却一直没有机会。虽然此时身边有二女鬼在,但他却丝毫不担心这两个小鬼敢打自己的主意,哪怕再借给她们两个胆子,估计她们也不敢…… 今日天气良好,由于接近中秋,月亮只亏了一个缺口。当朱尔旦举起乌离珠,那月华之力便就顿时变得狂野,被珠子渐渐吸纳。 小慧和小兰在一旁看的简直惊呆了,二鬼对视一眼,眼神里都是惊骇,转而却成了惊喜。自家公子有如此宝物,哪怕做侍女丫头的是不是也能沾点光啊? 过了片刻,乌离珠已吸满月华之力,浓缩成为液体。朱尔旦便开始修炼,他此次轻车熟路,引导月华经过身体十二正经与奇经八脉,最后涌向头脑之中的那颗淡黄色的光点。 这颗光点,之前他还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但后来他便明白,那应该就是自己刚刚修成的金丹。只见原本黄豆大小的金丹,在吸入大量月华之液的灵力后,旋转的速度开始加快,同时也在慢慢增加能量。 但朱尔旦却明显的感到此次的效果要比上次差了一些。上次他无意间修炼的时候,金丹还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变大,而这次虽然感觉它也在变大,但速度却慢了下来。朱尔旦心想:“恐怕在初期时,金丹能量较小,于是效果便强,而当金丹能量增大后,效果自然慢慢降低。” 朱尔旦知道,只要月亮没有亏过一半之时,只要当晚是晴天能够看到月亮,那么乌离珠便可以使用一次。uu看书 .uashucm 所以就算效果变得很慢,甚至越来越慢,但也比仅仅靠正常的吸食紫气月华的速度快上太多太多。 要知道普通野兽能够修炼成妖,结成金丹,是大不易的。需要走过“聚灵、通智、锻体、炼骨”四个步骤,这或许就会用掉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时间。之后通过吸食紫气月华来积攒能量又要用掉几百年,才有可能攒下足够的能量修炼出金丹。 当然,那些等级足够的大妖,他们和人类所生的子女,就另当别论了。因为人类是天生的道体,妖物与他们的结合后所得的子女,极有可能出生便具备化形的级别,最次也是含着妖丹降生,不需要几年便能在传承和指导下进入化形期。 这些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妖精,跟那些全赖自己开智修习的山精野怪们相比,则毫无可比性。就像小翠,朱尔旦曾听她提到过,她一出生就是人形,如今不过十八岁,便已即将修成凝魄期的大妖。 从这里就可以解释,为什么狐狸精喜欢勾引人类,因为这样得到的子嗣生来注定不凡,要比他们自行修炼少走太多的弯路。 这时,朱尔旦修炼完毕,忽然发现旁边的两个女鬼全都睁着大眼,口边都挂着长长亮亮的哈喇子,看样子差一点就要扑上来。 朱尔旦立即警惕的收起乌离珠道:“你们……你们想要做什么?” 忽然他一转念,心里顿时明了。于是想了想便道:“这样吧,等到明晚,我可以帮助你们修炼一次。记住,就一次哦!另外不许与任何人提起!否则必将你们打的魂飞魄散!” 第32章 入试(过渡章节可跳过) 兰慧二鬼听说朱尔旦明晚会用那颗宝贝珠子帮助她们修炼,都激动的立即跪下拜谢公子。 第二天晚上,朱尔旦没忘记前一天的许诺,用乌离珠帮助两个女鬼吸收月华,但她们二鬼究竟是如何修行的,他却没有多问。 又过了两天,乡试即将开考。朱尔旦每日去贡院及其附近的酒馆与其他生员联络感情,打探消息。 这一日,皇帝认命的主考官们入闱,便将举行入帘上马宴,凡内外帘官都要赴宴。 所谓帘官,因考官在贡院中有一独立的阅卷场所。开考时便封闭内外门户,并加帘以隔之。主考、同考因在其内审阅试卷,故称内帘官。而提调、监视等辅助官吏却在外,故称外帘官。内外帘官入闱之后就不相往来,如有公事则在内帘门口接洽。 这种“入帘上马宴”,虽然美其名曰“宴席”,实际上只是一种开考前的仪式。宴席上的食物并不丰盛,大家也只是略动碗筷,意思意思,并不真的享用。 在举行宴席的同时,每隔半个钟头献一道茶,唱一段折子戏。折子戏的内容,无非是《三元及第》之类的传统戏目,为的是图一个好彩头。 献过三道茶,唱过三段戏后,由主考官带头,大家离开宴席,正式前往贡院入帘。往往在这时候,早已在外面等候多时的考生便纷纷涌入进来,抢夺宴席里剩下的菜品果蔬,一抢而空后,这才乐呵呵地出门去。 其实,这就是一种约定俗成的抢宴,官方并不阻止。甚至主、副主考官等人往往极少动筷。这些人他们之前也都经历过秀才生员的身份,自然知道有些生员条件及其艰苦,为了秋闱全家节衣缩食。这其中的酸甜苦辣,怎能不了解呢。 宴毕后,内帘官进入后堂内帘之所在,监试官封门,内外帘官便不再往来。这日考生便开始进入贡院考场,第二日才正式开考。 考试共分三场,每场考三日,三场都需要提前一天进入考场,一般情况皆为初八,初十、十四日进场,考试后一日出场。 这日,考生入场,需要自带笔墨砚台与干粮清水。贡院中的考棚被称为“号房”,营造及其简陋。就是一间间像马舍却要比马舍小的多的墙格子。上面有顶,保证不会淋雨。考生与考生之间的墙壁只用单层砖垒砌而成。 而号房内十分狭窄,只有上下两块木板,上面的木板当作写答卷的桌子,下面的当椅子,晚上睡觉将上面的木板从卡槽里抽出来,与下面的两块板一拼便权当为床榻。可是不管你用那种姿势休息,都伸不开四肢,相当憋屈难受。号房里只为考生准备了一盆炭火、一枝蜡烛。炭火即可以用来夜间取暖,也可以用来将饭食加热。 考生考试期间与外界隔绝,吃饭问题全靠自带干粮解决。监考官只管考试作弊,至于生员在号房里的其他动作,监考官却一概不问。 朱尔旦也随众生员一起进入贡院。按照之前登记的号牌找到位置后,朱尔旦便坐进了自己的这间号房。他只带了笔墨砚台和清水,食物却没有带。自从最近几次修炼之后,他几乎可以多日不食也不觉得腹中饥饿。 第一日进号房后并无他事,到了夜间朱尔旦就讲板子拼做一起,然后盘膝休息。 不知过了及时,忽然一只黑猫悄无声息的过来,走到朱尔旦的脚下,很快进入号房。 朱尔旦正在暗想,朱墨怎么来了?但这时小黑猫却用爪子在地面的沙地上写字。 由于是黑夜,普通人根本无法看清的字迹,但朱尔旦却看的一清二楚。看来竟似是明日要考的题目。朱尔旦用脚将那字迹抹平,没好气的揪了一下黑猫的尾巴。却见它吓的立即转身,然后哧溜一下就不见了踪影。 第二日开考第一场,只是八股文。这种文章有它严格的固定格式,由破题、承题、起讲、入题、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八部分组成。题目就是出自四书五经中的原文。后四股每部分有两股排比对偶的文字,合起来共八股。 朱尔旦看了题目,觉得果然不出所料,与昨天朱墨提示的一模一样。于是便开始动笔,文章的构划早已在心里深思熟虑了,这时提起笔来,不待思索便一挥而就。 接下来的两次为诗词和策论,朱尔旦也都顺利考完。虽然朱墨会在头一晚将题目告知于他,但这也不过是给他多一晚的准备时间,如果肚子里没有真才实学的话,依旧抓瞎。 好在朱尔旦自从换了一颗慧心后,曾经背诵过的四书五经和诗词文章便忽然就历历在目,u看书 ww.uukansu顿时文思泉涌,出口成章,连朱尔旦都感觉太过神奇,好在这就是聊斋的世界,任何不合理的都只好合理了。 这天终于完成考试,朱尔旦出了贡院便邀请最近结交的几个秀才生员一起去酒楼饮宴作别。 由于发榜要在一个月之后,有的条件宽裕的生员便准备继续在安庆府等候出榜。但大部分秀才却都准备各回各家,等到届时州府发榜之日,如果能够取中自然有人前去报喜通知。 朱尔旦虽不用担心住宿和饮食,但他却也没打算留下看榜。他归家心切,一是想早日回去见到老爹和娘子。另外就是担心小翠,想要知道她的伤势到底恢复的如何。在这里虽然吃喝不愁却如坐针毡,只盼考完之后就立即回家。 当天,朱尔旦便通知朱墨,告诉他自己打算回陵阳,问他是否愿意跟着一同回去。谁料他已经做好准备,口称随时追随公子左右。 只是在安庆又呆了一晚,第二天便踏上了归程。 小兰和小慧听到公子要回家,却也一心想要陪同,却被朱尔旦婉言回绝了。开玩笑!弄两个女鬼随时在身边,自己还好说,可千万别把老爹和娘子吓死才好。 二鬼听说以后不能在公子身边修行,都十分沮丧。但朱尔旦也不忘勉励她二鬼好好修行,如果哪天能够修炼到白日显形不惧阳光的地步,自然可来相聚。二鬼这才破涕为笑,这才依依不舍的与朱尔旦告别。 ……………… 都说是过渡章节了,你还看……你就是我的真.读者老爷啊!来,么么哒…… 第33章 江中 第二日一早,朱尔旦便又重新背起箱笼准备返程。黑猫朱墨就呆在箱笼的格子里,一路无精打采哈欠连天。 回程从水路走反而较快。从安庆府码头搭船顺着长江往下游而去,直达池州。再从池州走陆路,前往青阳县,再到陵阳。这个路程虽然绕一点,但搭船往下游行驶稍快一些,既然不着急赶路,坐船还可以节省脚力。 朱尔旦与码头的船老大交了船资,这才背着箱笼来到船上。 船不太大,舱中大概能容纳二三十名客人。其中一多半都是赶考回家的学子,也有一些来往行商的商旅。其中,有一个身穿绫罗绸缎的富商却颇为抢眼。只见他身边还跟着几个年轻俊美的仆童,将那富商围在中间,那些仆童在一侧端茶奉食甚是恭敬。 这时船舱陆续上满船客,船老大吆喝一声招呼船夫拔锚启航。 船只驶入江心,今日因为有些风浪,船只在宽阔的江面上也有些摇曳颠簸。许多年轻学子因为未尝习惯乘船,便有些晕眩,呕吐不及的便只好吐到了舱内的地上。 只见那富商用手帕掩鼻,一脸嫌弃。身旁的仆人立即便有人起身呵叱那些晕船的秀才。 那些秀才瞧这些人不好惹,便一个个唯唯诺诺,敢怒而不敢言。富商嫌手下吵闹便摆了摆手,那些年轻的仆从这才作罢。 朱尔旦正坐在富商对面,身体靠在船舱的壁板上,箱笼就竖在他身边,也靠着壁板放着。黑猫匍匐在他的腿上,闭着眼睛舔爪子。因为朱墨的手掌曾被朱尔旦用乌鸦剑刺穿过,所以小黑猫最近一直都在舔爪子,但偶尔也会摇动一下那根毛茸茸的黑色尾巴。 这时,富商察觉到朱尔旦仪表不凡,看他的面色似乎像是泛着清晖一般的白皙纤净。全身上下也透露出一种出尘之气。虽是书生打扮,看上去却气宇轩昂。再看自己身边那几个仆童,虽然个个容颜俊美,却显得有些过于阴柔。 富商注视朱尔旦许久,忽然嘿嘿一笑说道:“在下山东诸城王圣俞,却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啊?” 朱尔旦一抬头,发现他是在跟自己说话,心里虽不喜,却也回道:“在下姓朱。” 那富商看他搭话,却又笑道:“朱兄是否也是生员,想必这是刚刚考完要回乡吧。” 朱尔旦点了点头。 那富商又道:“不知朱兄是哪里人?” 朱尔旦只好道:“在下陵阳人氏。” 富商想了想道:“哦,那倒不远。朱兄可是坐船到池州?” 朱尔旦又点了点头,这时,他看到那富商左右的仆童注视他的目光居然带着一丝阴毒和凶狠。 富商继续笑道:“不知朱兄最近有闲暇否?如无他事可来诸城找我。若是愿意跟着在下,我日后定当举荐朱兄,送你一个锦绣前程。 朱尔旦本来就不喜他的排场作风,这时听到他的话更是来气,不禁笑道:“真是笑话,你一个商人凭何敢夸下如此海口?送我一个锦绣前程?王兄真是好大的口气。” 那富商周围的仆童此时个个捏紧拳头,怒目而视。但那富商却笑而不语,只是那目光不停的打量他。 朱尔旦懒得理他,便不再说话。那姓王的富商却也没再说什么。 到了夜晚,船中众人准备休息。这时,客船驶入一片非常宽阔的江面。但见头顶月明如练,却忽而升腾起一阵大雾。不过片刻时间,那雾气锁江连头顶的月光都要看不到了。 这时,船客门纷纷入寝,那富商却睡不安稳,便让身边的仆童为他推拿按摩。富商自己占据舱内好大一处空间,把其他人挤的几乎紧挨在一起,但众人却敢怒不敢言。 就在此时,安静客船的舱顶却忽闻落豆一般的密集响声,把一船人都弄醒了! 这时船家闪身进入,却声音发颤道:“千万不要出舱!千万!”众人搞不清楚状况,却个个惊慌,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富商身旁的仆童顿时将富商保护在中心,个个从靴筒中抽出尖刀,人人面色不善。 此刻,忽听远处江边的芦苇刷刷作响,似乎有众多的帆板从岸边齐齐滑入江面,舟体扫过芦苇发出的声音。接下来,便听到众多船桨划水的波浪声,从远到近而来。 那富商一骨碌爬了起来,面色紧张。立即说道:“可是水贼?”心想就算是水贼,怎么声势却如此浩大? 几个仆童虽然心下也惊惧不已,却立即持刀挡在富商的身前,只见每人的手指都因为过于用力而变得发白。 朱尔旦虽然已经察觉附近过来的这些究竟是什么东西,但他仍然暗自惊愕,因为他用神念探查到的数量却太多了! 黑猫此刻来了精神,蹲在朱尔旦脚边好奇的倾听四周发出的声响。 但就在这时,忽见一人从舱顶垂身下来,似乎在偷窥舱中众人。但因为外面一片漆黑又有雾气,那人的面孔却看不清楚。 船内众人个个吓的面如土色,几个持刀的仆童虽然心中也害怕不已,但为了保护主家却只好立即上前对那人影持刀砍去。 但那倒悬一人却忽然不见,周围的声音竟然也在一刹那间消失。这时,那几名仆童走出舱外查看。而此时早已身在舱中的船家却喊道:“不要出去!快回来!” 这时,舱外的一名仆童却哼道:“净是故弄玄虚!外面什么都没有,你休的胡说!”话音刚落,顿时一些胆大的旅人一窝蜂出舱查看。此时群起四顾,却发现整个江面渺然无人,连之前的雾气也都散了。唯见头顶的疏星皎月和脚下的漫漫江波而已。 正在大家松口气的时候,有一人却手指江中喊道:“水里有东西!”众人立即低头去看,却见那黑沉沉的江水中似乎有许多光点从水底慢慢升起。 突然!忽见周围有密密麻麻青灯般的青色火焰窜出水面,随着江水沉浮不定。片刻那些刚刚从水面钻出的青灯却一个个纷纷破灭,每一个青灯破灭之后,便有一个人形黑影屹立在波涛之上,不多时,船只周围的水面上密密麻麻的站着众多的人形黑影。 众人见之大惊失色,却发现那些黑色人影忽然迅速的向船只靠近,片刻,竟有人已接近船舷,迅捷如猿猴一般顺着船舷攀缘而上。 船上的众人惊呼连连,想要转身钻入舱中。但此时船头拥挤,uu看书 .uunsu.co 众人挤挤攘攘竟是谁也无法前进一步。 这时,最靠近船舷的一人忽然被一条黑色手臂一把拽入江中。却是那富商的一名仆童。这时只听那仆童惊呼到一半便发出“呜呜”之声,只见他整个人被拽入江底,江面仅仅是徒添一个漩涡而已。 船上站着的众人更是惊恐万状,但就在此时,忽然听到身后有人说道:“孽障!休得伤人!” 顿时,似乎有一物从舱口的缝隙中迅速飞出!在月色的映衬下似乎有一道黑光在周围穿插闪烁,与此同时,只见船只周围迅速靠拢的黑色身影却纷纷坠入江中。 黑光瞬息返回,只听“咻”的一声便从人群中穿过不见了踪迹,就像化于无形一般。 船上的众人纷纷转身去看,却见朱尔旦的衣袍微动,似乎腰间拴藏着一把短剑。富商顿时满脸骇色,看着朱尔旦的表情就像看到神仙一般。 却在这时,朱尔旦脚边的黑猫溜出了舱外,只见它在船舷旁坐下,金色瞳孔圆睁,一眨不眨的目视着远方。不多时,水面上那些在波浪上站定的黑色身影竟然一个个慢慢重新的潜入水下。 又过了一会儿,船上众人这才深呼口气,一颗心虽然放下却仍自震颤不已。这时,那富商忽然想起来,便问船老大道:“船家,那、那……些究竟是什么东西?” 船老大哆哆嗦嗦的说道:“此处乃古时战场,水下战死的士卒鬼、鬼魂时常出没,但只要缩入舱内不与它们碰面,便却无事……” 此刻众人纷纷后怕,却想起了什么,都不由自主的向朱尔旦望来。 第34章 无定楼 众人望向朱尔旦,眼神中却各种神情都有。 富商身旁的仆童此刻再看他的眼神从原来的嫉恨、恼怒却变成了敬畏、惊恐,而一些善良的船客看着他却是像看救星一般。 虽然大家都没看清刚才是怎么回事,那飞出去的东西是什么……是谁放出去,又是怎么回来的。但大家似乎一致认定刚才的救人之举肯定跟这个年轻秀才有关。 因为从头至尾,他的神奇都太镇定了。别人都慌乱和吓得瑟瑟发抖时,他却在闭目养神。 其实他并不是闭目养神,而是用神念探查周围的动静,并控制乌鸦剑飞出去斩杀靠近船只的恶灵。他虽然一直都在忙活,但在别人的眼里,他就是闭目养神。就像传说中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这时,那王姓富商忽然尴尬的笑道:“刚才全赖朱兄仗义出手……”忽又小声说道:“没想到兄台竟然不是凡人,在下看走眼了,勿怪勿怪。” 朱尔旦看了他一眼,却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那姓王的富商尴尬的笑了两声,却又挪了位置,靠近他一步小声道:“朱兄,刚才是在下狗眼看人低,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我计较了。但在下却有一个富贵,不知道兄台是否愿意接纳?” 朱尔旦心里嗤笑,嘴上便回绝道:“多谢美意,恐难接纳。” 那富商却是个热粘皮,仍然厚着脸皮说道:“虽说你们修行中人不像俗世之人贪图钱财钱财,但在下却听说修行者也要烧汞炼丹,总需要一些银钱来购买金石丹方。如果兄台愿意考虑,我便给您推荐一人。” 朱尔旦气的笑了,反而问道:“哦?又是何方高人呢?” 那富商更靠近一步,小声说道:“此人跟我同乡,也是诸城人士。原本是个僧人,但大家都唤他作‘金老爷’,又尊称‘太公和尚’。却是顶尖的一方豪强。而我却不过是他老人家弟子的弟子的手下。金老爷手眼通天,门下弟子成百上千,坐拥良田千顷,佃户万余。更有房产铺面不知凡几,那真是富贵逼人。除此之外,他与官府中人更是来往甚密,连朝中大小官吏都与他关系匪浅。朱兄如此本领高强,又得在下引荐,必将受到太公和尚的重用。” 朱尔旦听到这里,也不禁咂舌,心想这恐怕就是聊斋里的大佬吧?心下虽然好奇,但他却并没放在心上,于是道:“多谢,朱某习惯一个人来去自如,此次又急着归乡,恐怕不能前往。” 那富商王圣俞知道一时半会说不动他,但却也不着急,仍在心里暗暗盘算。 起初他看朱尔旦一表人才、相貌不凡,以为是个不懂人情世故的学子,便起了将他收服,推荐给金老爷的念头。当然,他自己心里也存着龌龊念头。 但刚刚发生的一切,让他立即明白了这个年轻人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竟然是身怀异术的高人。于是生意人的头脑又开始算计,心想如果把这个有道的年轻修士介绍给金老爷,那么自己恐怕会升格成他老人家的弟子。到那时荣华富贵还不转眼就来? 朱尔旦不知道那个令人生厌的富商在打什么主意,他也懒得去管。 在船上的一夜过去,朱尔旦起身出了舱室,背起双手站在船头,感受着江面的晨风扑面而来的感觉。此刻东方的天空从鱼肚白的水天交接之处,露出一点鸭蛋黄,周围的天幕顿时飞红一片。 此时,朱尔旦站在空无一人的船头,感受着紫气东来,感受着那一丝丝暖洋洋的灵力缓缓的被他张口吞进肚腹,然后再循环全身的感觉。而在此时,船老大却在船尾掌舵,远远的看到他张开嘴,空气中便了一缕淡紫色的气体被他吸进嘴里。更是惊异莫名,心想这恐怕就是那种传说中餐霞饮露的神仙了。不禁两腿发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朱尔旦察觉到了,但他却一动未动,仍然吸食了一会儿紫气后,这才冲船老大微微一笑,便重新进入了船舱。 船又行了几日,便抵达了池州。这一路上,那名叫做王圣俞的富商没少跟他念叨去山东一事,却都被他回绝了。那富商没有办法,竟然暗地里交代好了一个身边的仆童,让他也在池州下了船,却不知道究竟要做何事。 朱尔旦发现此事,却也不往心里去,那名仆童下船之后便很快就离开了。 朱尔旦从码头来到池州城,看到这里也算繁华热闹,但仍比安庆差了一截。朱尔旦回想一下,发现自己已经几天没有好好吃过东西了,忽然便觉得腹中饥饿,便寻着热闹的街巷走去,想找一间酒馆,祭拜五脏庙。 走着走着,朱尔旦忽然发现前面临街有一栋三层搞的酒楼。在这个位面,三层高就算是鹤立鸡群一般了。于是他走了过去看那酒楼,却看到飞檐斗拱,雕梁画栋。门楣上有一块牌匾,上书“无定楼”三个字。 朱尔旦自语道:“无定楼?这名字取的有点意思。”于是快走两步,来到近前,却发现左右梁柱上还挂有一副对联。上书:“浮云出处元无定,得似浮云也自有。” 朱尔旦心想这两句倒是妙哉,人若像浮云一般自由无定,那岂不是像神仙一般?不过听这口气,估计像是赌气一般,肯定是不得志的书生写的。 于是,他便抬腿迈入酒楼。这时还未到饭点,一层的客人不过两三桌,显得稀稀落落的。朱尔旦愿意再上一层楼,欣赏城中景色,便抬腿上了二楼。到了这层,窗外的视野便开阔了起来。只是不知为何,通往三楼的楼梯口却封闭了起来。u看书.uuknshu中间却有一个圆形月亮门却垂着珠帘。影影绰绰看到后面便是刷着金漆的楼梯和镶玉的扶手。楼梯一侧的墙上还似乎挂着山水画卷。但月亮门前,却有一个汉子插手站立,似乎是守在那里不让人通过。 朱尔旦看到二楼临窗的桌位还空着好几个,于是他便选了一个位置坐下。黑猫从箱笼里跳出来,蹲在一个圆凳上冲着窗外看风景,时不时的又舔两下爪子。 很快,便有殷勤的小二过来招呼。朱尔旦点了几个菜和一壶烧酒,却好奇的问道:“小二,不知那三楼可有什么讲究?” 小二脸上堆着笑,口中也客气的道:“公子有所不知,本处三楼因为有贵客长包,所以并不对外开放。” 朱尔旦心想:“哦,原来就是‘唯爱僻’包房,怪不得怪不得……”于是他冲小二笑笑,小二也咧嘴冲他笑笑。朱尔旦却忽然问道:“不知道我能上去否?” 小二仍然咧嘴笑,却顾左右而言他道:“客官,您还要添些酒菜不?” “哦………………” 朱尔旦用手指着小二,一边隔空点着他的鼻子一边哦了一声嘿嘿笑道,小二也只傻笑相对。 朱尔旦却立即收了笑容道:“好了,下去吧。”说完拿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却不再看他。 小二一愣,心想这人变脸比翻书还快,却只好做了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这才退了下去。 朱尔旦自斟自饮好不快活,但大概三杯酒下肚,却忽听楼梯那边传来嘈杂的声音,似乎正有许多人正在拾梯而上。 第35章 丁前溪 却说朱尔旦闻听有杂乱的脚步声传来,他用神念感知上楼的大概有七个人。 片刻,果然有七个人来到酒楼二层。当先上来的四人,都是一色黑衣的青壮汉子。而后面跟着的一个人却是个四十出头,鬓角微微有些斑白的中年人。只见这中年人背着双手却腰板笔直,双目炯炯有神,似乎随便扫人一眼便能把人的底细都看的一清二楚。 这时,四个黑衣汉子垂手站在楼梯口处的两侧,接着后面又上来两个人,一个是刚才那个酒楼跑堂的伙计,还有一个看上去像是酒楼掌柜。 这时,那掌柜脸上挤满了笑容,走到那个中年人身边拱手躬身道:“小的见过丁爷,不知道今天什么风,竟把您老人家给请过来了,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呀。” 掌柜的说完,便立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并道:“请丁爷上楼。”说完低着头又冲跑堂的伙计使了个眼色。 那个伙计也是见风使舵的,脸上挂着一副谄媚的笑,腰都快弯到对方膝盖,嘴上却不停的说道:“丁爷有请,请上……” 伙计还没说完,却被中年人抬手制止了,却见他仅仅往四周打量了一眼,便向朱尔旦走来。 朱尔旦虽然好奇,却也只是自斟自饮。这时,那中年人一拱手道:“不知这位可是朱公子?” 朱尔旦停下杯箸,回过头来说道:“在下正是。” 那中年人又一拱手道:“在下山东诸城丁前溪,熟人都唤我一声老丁,公子如不嫌弃也唤我老丁可好?” 这时,一旁那个伙计顿时瞪大了双眼,面露惊异。 朱尔旦只是点了点头,心想:“怎么又是一个山东的?莫不是和那个什么王圣俞是一伙的?不过看他说话爽快,倒不似那王姓商人惹人讨厌”。 那丁前溪便做了个请的姿势,微微一笑说道:“丁某有些事情需要请教公子一二,想请大驾移步到三楼如何?” 朱尔旦道:“不用了,就在这里吧,有什么话丁兄尽管开口。”心里却暗想:“刚才本公子想要上楼一观却被拒,这会儿请我去我还就不去了。” 丁前溪点了点头,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才说道:“朱公子稍待。”说完便转身回头看了一眼酒楼的掌柜。 那掌柜自然是个人精,立即明白了意思,于是让身边的伙计请二楼的两三桌客人去楼上用餐。 有人乐意,有人却不太乐意。但被那四个黑衣汉子盯着,本来想要说出口的不字就又收了回来。 只是片刻功夫,酒楼二层便已只剩下朱尔旦这一桌,酒楼掌柜和伙计向丁前溪纷纷拱手作揖,这才退了下去。那四个黑衣汉子便守在上楼梯之处,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定。 丁前溪又微微一笑道:“朱公子,赏我老丁坐着说话可好?” 朱尔旦是现代人,其实最不耐的就是繁文缛节,于是便道:“请坐。” 丁前溪在他对面的凳子上坐下,却没有说话,只是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朱尔旦被看的发毛,便问道:“可能饮酒?” 丁前溪笑道:“自然是饮的。”本想招呼手下却见朱尔旦将酒壶的酒给自己斟满,又晃了晃酒壶,于是将剩下的半壶酒递给他笑道:“丁兄不介意的话,就用此壶一饮如何?” 丁前溪一笑道:“有何不可?朱兄是个痛快人,我老丁自然也不迂腐。”说完,他拿起酒壶,便仰起头喝了一大口。 朱尔旦也回敬了一杯,这时他才说到:“不知丁兄找我却有何见教?” 丁前溪道:“不瞒公子,丁某不请自来还真是有点微末的小事。” 朱尔旦道:“丁兄只管开口。” 丁前溪却开诚布公的道:“丁某本是诸城人,这几日恰巧来此地收账并督促事务。却恰逢遇到有同乡之人前来报信,说有一位朱姓公子也刚到池州,并告诉老丁说朱公子乃是奇人异士,请老丁务必劝说这位朱公子前往山东拜会一人。” 朱尔旦莞尔一笑道:“原来丁兄跟那王圣俞乃是一个路数?” 丁前溪却道:“说来惭愧了,那位王姓商人我之前从未跟他有任何交往,只因他也算作太公和尚手下的一名小辈。因为有事要托付此间的管事。却因在下恰好来此,便总管太公和尚在此地的所有事务,所以,这等事情便最终报与我知晓了。” 朱尔旦撇了撇嘴,心道:“又是什么太公和尚,听起来势力好大的样子,可是关我什么事?”于是一笑道:“那丁兄可是要缚我去山东吗?” 丁前溪连道不敢,却说:“丁某最喜欢结交奇人异士和任侠之辈,平生最仰慕的便是那西汉郭解。得知朱兄昨日在舟船之事,心中便立即惊为天人。” 朱尔旦道:“在下不过一区区书生而已,丁兄言重了。” 丁前溪微微抚了一下颌下短须,笑道:“我想那什么王圣俞,他若是没有足够的把握,是绝对不敢差人来找我老丁的,这点在下还有些自信。” 朱尔旦叹了口气,却只顾喝酒。丁前溪立即举起酒壶与他对饮。 于是,丁前溪话入正题道:“在下奇人异士也见过一些,但也有些名不符实之辈。只是那些人因与太公和尚偶有拜会,便也能得到重要。故,我想以公子之大能,如能前去山东见过太公和尚,必将会成为股肱臂助,日后前途自然不可限量。” 朱尔旦微微一笑,片刻说道:“承蒙丁兄高看,可惜的是在下心里本就没有什么大志,只是习惯了自由,恐怕不能如愿。” 朱尔旦说完,心里却想:“这些人也是够无聊的,一个什么狗屁和尚还能手眼通天?让我一个修行之人为他们这些蝇营狗苟之辈服务,简直不可理喻。虽然这个姓丁的说话要好听一些,但估计都是一丘之貉。可惜我就是不去他又能奈我何?” 丁前溪见朱尔旦拒绝,却一点都不惊讶,只是笑道:“好的,朱公子,在下只是希望而已,自然不敢勉强。但我想朱公子也许会改变初衷,或许我们很快便能在山东相见呢。” 朱尔旦并不在意,只是笑道:“也许吧。”然后便抬头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 丁前溪也一口喝干了剩余的酒水,起身拱手道:“那老丁就不打扰公子了,丁某告辞,下次再会。” 朱尔旦也微微一拱手道:“再会。”他说的再会,却是不要再会的意思。 于是丁前溪便带着四个黑衣汉子下楼离开了,也算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朱尔旦用过酒菜,便下楼准备结账走人,可酒楼的掌柜却不敢接他的银子,还说不要再为难他了。并称公子是丁爷的朋友,别说我这个小店,就算整个池州城,都没有人敢收公子一个大子儿。 朱尔旦无奈,只好收了银两出门。刚走出酒楼,却发现门口有两个黑衣的汉子守在那里,看到朱尔旦出来变躬身道:“不知公子可是要住宿?客栈已经安排好了,请随在下过去,就在前面不远处。” 朱尔旦却道:“天色尚早,我还要继续赶路,多谢美意还请让开吧。” 那黑一人退后一步,却忽然向一边的巷口招了招手,便见一辆装饰豪奢的四轮马车驶了过来,前面两匹白马异常神俊,体型高大,身上一根杂毛没有。马车车厢前面坐着一个赶车的汉子,向朱尔旦拱了拱手。uu看书 wwunshu 朱尔旦却只是看了一眼,便背着箱笼带着黑猫迈开双腿向前走去。只见那两个黑衣汉子与车夫耳语了几句,便径直走了。车夫却驾着马车在后面缓缓跟着。白马喷着响鼻,低着头一边缓慢前行一边寻找路边的石缝里的野草。 过了一会儿,朱尔旦便出了城门,但见那辆马车仍在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来往的行人看到也觉得奇怪不禁频频回首观望,朱尔旦却不理睬。 又过了一会儿,朱尔旦便走到城外十里之地,看到此处左右无人便忽然站定,回头对着车夫道:“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那车夫只是拱手却不说话,问的急了才道:“公子还是上车吧,在下受了上面的死命,要一路互送公子归乡,就算您不坐车我也要一道跟着。” 朱尔旦无奈,心里长长叹了一口气。本来他心里就憋着不痛快,何况感觉自己没招谁惹谁,却总是被人要挟。这时,看见马车就觉得来气,于是便走上前去问道:“你走不走?” 车夫不停摇头,却不再说话。他虽表面恭敬心里却暗暗不忿,心想老子怎么这么倒霉,还要听你这个酸秀才的指使。于是,他的眼神中便不自觉的透露出一种你能把我怎么样的意思来。 朱尔旦气的笑了,却不再跟他废话,忽然一拳过去将车辕打的粉碎,两匹白马顿时吓得脱缰而去,而此刻那车夫却张大嘴巴一脸惊恐的楞在那里,浑身瑟瑟发抖。 朱尔旦这才心情愉悦,于是微微一笑便回头背着箱笼继续上路。黑猫趴在格子里无精打采,又舔起了爪子。 第36章 8大王 朱尔旦继续往南行进,大概走了一个多时辰,忽然感应到前面不远处似乎有一个“人”。 朱尔旦不慌不忙的前行,便看到路边瘫坐在地上有一个醉汉。那醉汉似乎喝的酩酊大醉,这时看到朱尔旦走来便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来。 那醉汉呼出满口酒气问道:“你是谁?” 朱尔旦道:“过路人。” 那醉汉看上去十分生气,却道:“难道你这个家伙无名无姓?那过路的人多了,个个都是你吗?” 朱尔旦手按振动不已的乌鸦剑,却笑道:“怎么?我又没有招惹你,难不成还不让我走吗?” 那醉汉更加生气了,横着蹒跚踱过来抓住他的衣领,酒气冲天的吼道:“俺好好问你话!你不好好回答还有理了?” 朱尔旦心想:“这家伙属螃蟹的吧?怎么这么横!”却道:“松开!” 那醉汉仍然牢牢抓住衣领,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只见他面貌相当奇特,两条白眉,一对黑豆大小的眼睛,脸庞黝黑却多皱纹,脖子看上去要较普通人略长一些。只是微微向前伸着脑袋,看上去既野蛮又滑稽。 但却在这时,那醉汉忽然发觉自己太阳穴旁有东西,转过黑豆般的小眼睛一瞧,发现那是一把黑沉沉的短剑,兀自悬停在他左侧太阳穴处,剑身微微振荡,似乎想要拼命打破限制,然后一剑穿过自己头颅才算快活。此时那剑尖的寒气却已入体表,更让他感到不寒而栗。 醉汉吓得将头缩了又缩,却立即换了一副嘴脸,松开朱尔旦的衣领嘿嘿笑道:“您大人有大量,咱家只是喝醉了犯浑,不要跟我一般见识就好。” 朱尔旦却没有撤剑,只是:“现在该我问话了吧,却不知你叫什么名字?” 那醉汉支支吾吾的道:“我是南都的老令尹,朋友大都唤我八大王,您想要怎样?” 朱尔旦惊奇的笑道:“世上竟然还有你这样的令尹,还好你是退任的老令尹,要是新令尹的话,不是还要把这路上的行人都杀光了吗?” 那醉汉立即眯着小眼睛说道:“不敢不敢,请赎在下唐突了,我来此是为了见到一个人。” 这时,黑猫忽然从箱笼里跳出来,趴在朱尔旦的肩膀上,睁着无辜的大眼睛,饶有兴趣的看着那个醉汉。 那醉汉看到这只黑猫便一愣,看上去似乎有些忌惮,退后两步这才站定。 朱尔旦收了剑拿在手里,便问道:“你想见谁?” 醉汉笑了笑,狡黠的道:“我已经见到了想要见的人,我的使命完成了。刚才在下来时不慎多喝了两杯,得罪了公子,现下十分惶恐和惭愧,还请公子勿怪。 朱尔旦心中隐隐猜出一二,于是又道:“谁派你来的?” 醉汉只是光笑不语,却忽然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李子大小的夜明珠递到朱尔旦面前道:“公子,俺八大王将这个相送做为见面礼,也算是赔个罪吧。” 朱尔旦却道:“无功不受禄。”并不伸手去接,而肩膀上的那只小黑猫眼睛却是一亮。 醉汉看他不要,无奈便收了夜明珠,却又掏出几个拳头大小的金锭道:“公子,这个权作路费,也是在下的一点心意。” 朱尔旦仍然连动都没动,却道:“我已饶了你的无礼,你却还不快走,又在这儿聒噪什么。” 那醉汉立即一拱手便去了,却忽然不见了踪影。朱尔旦寻着神念找去,却发现路边池塘的边缘处,正有一只通体乌黑的大鳖缓缓爬过,却见它甲壳靠近头部的地方有两个白点,此时一个猛子变扎了下去。 朱尔旦一笑道:“原来是这个八大王,把那个‘八’字放到后面才合适嘛……”于是走到池塘边缘查看,却见那大鳖早已游的远了。朱尔旦抬头手搭凉棚往远处看去,才发现这个池塘前面连着河道,而河道估计又是大江的支流。 小黑猫望水生畏,便觉得没趣,又钻进箱笼的格子里哈欠连天。 于是,朱尔旦便又抬腿走去。之后这一路,竟然平安无事,再没碰到什么幺蛾子的事情发生。 不过奇怪的是,只要他路过城镇,便有人在路边等候,说早已安排好了食宿,只是静候公子大驾。 这样连番几次,朱尔旦便见怪不怪了,心里却想道:“爱谁谁吧,反正我仍然我行我素,想要让本公子就范,还早了点儿。” 之后,朱尔旦见官道便正常行走,如遇山林,便用起神行功夫一路快速通过。终于,又过了几日,朱尔旦便是回到了他心心所念的陵阳镇。 走在陵阳镇上的时候,朱尔旦心情大悦,心想来到这里也不过几个月,可是那份家人亲情的羁绊却一样不少。他想早点见到老爹和少荣,于是步子便脚下生风。 一路走回北巷的家门口,便拍打柴门说道:“娘子!我回来了!” 院中没有人应答,他却忽然发现柴门已从外面锁了。这下不由得愣住了,心里咯噔一下,眉头瞬间就紧紧拢在一起。 就在这时,一个似乎穿着衙门公衣的差人忽然在一旁探头探脑,这时看到朱尔旦背着箱笼站在门前,便一闪身跑了过来,立即打躬作揖道:“这位可是朱公子?” 朱尔旦道:“在下正是,却不知此处我的家人都到哪里去了。” 那差人弯腰笑道:“朱公子不知,前几日贵府便已经搬迁,县丞大人怕公子回来找不到,便命小人在此地守候。” “搬迁?搬到哪里?”朱尔旦奇怪的问道。 那差人又点头哈腰的笑道:“小的这就领公子前往新宅,这几日恐怕公子的家人早已等的心焦了。” 朱尔旦点头道:“谢了,还请头前带路。” 那差人连说不敢当,便引着朱尔旦往另一处去了,过了几条街,在一个大宅门旁边停下道:“公子,就是这里了。” 朱尔旦一看,发现这是一栋相当排场的院落,仅仅是门楼就高大许多,漆黑的木门上挂着一对锃明瓦亮的铜门环,门口两旁还分别立着两块青色镇宅石墩。 朱尔旦还在迟疑,却见那差人拍打门环喊道:“朱少爷回来了。” 不一会儿门便开了,先出来的一个却是个管家打扮的老者,后面跟着丫鬟仆妇,都是一脸欣喜。众人请安道:“少爷回来了。” 这时,忽然一个身影从里面快步走了出来,却不是娘子朱柯氏还是谁。只见她此时却穿戴竟是整齐雅致,但目光却微微一窒,然后才欢快的迈出门槛用手来接箱笼道:“相公!相公回来了!真的是你回来了……” 一旁的丫鬟见状立即过来接了箱笼往院中放去,黑猫却一副搞不清状况的样子,仍然缩在格子里暗中观察。 朱尔旦一看朱柯氏,感觉她似乎成熟了一分,也美了一点。看到她虽然不再身穿麻衣,但是脸上却总是露出一种不习惯的表情。于是问道:“娘子,究竟发生什么事,咱们家怎么搬到这里了?” 朱柯氏笑道:“你怎么会不知,前几日县丞、主簿以及县学的教谕过来,说相公的好友翰林院编修杜大人托人专程交代,说相公快要回乡。并说此次乡试相公必将高中头名,所以让好好照顾一番。谁知第二天,就又有人登门,说是相公京城里的好友,却给安置了新宅,又送来管家、仆妇、丫鬟,催促我们搬入新居。” 朱尔旦心中有所计较,便不再发问,只是转身向门口的差人道了谢,又塞了半两银子给他,多谢这些天的守候,差人连连躬身道谢后,欢天喜地的去了。 于是,朱尔旦便跟着娘子进了垂花门,来到二进院子中。却回身吩咐众人,暂时不用伺候回去休息去吧。佣人纷纷答应下去了,心里都明白少爷赶考出门几个月,回来少不得要和娘子说些体己话,亲热一番。便都很自觉的各回各屋了。 朱柯氏面上一红以为相公想要跟自己亲热,便轻轻啐道:“呸,相公不羞……这大白天的……” 朱尔旦一愣,便明白娘子会错了意,却故意搂着她细细的的腰肢道:“大白天怎么了?我又没犯法……”说罢竟然用双手把朱柯氏整个人托了起来。 朱柯氏吓得差点叫出声,却立即掩住嘴巴,脸上早已飞红一片。u看书.uukash这时她被朱尔旦抱进了西厢,还以为他立即就要动手动脚,身上早已软了。却没想到,他竟然却把自己放下来,转过身小声道:“娘子,你们恐怕上当了。” 朱柯氏还没调整过来,只是问道:“什么上当了?” 朱尔旦用两只手扶住她瘦削的肩膀,小声说道:“我根本不认识什么翰林院编修杜大人,京城里更没有什么朋友。” “啊?那为什么……” “我想可能是因为其他的事情,我在路上遇到了一些人,他们口口声声要请我去山东诸城,这些人似乎手眼通天,也许是他们搞的鬼也说不定……” 朱柯氏这才反应过来,惊讶道:“怎么会这样?可是那些人让你去山东,却为何又要送人送宅子?” 说完,她忽然想起什么,便立即道:“对了,相公你快跟我来看。”说完朱柯氏便伸出手拉着朱尔旦出了西厢前去堂屋。 等进了堂屋,朱柯氏拿出钥匙打开正房左边房门上的挂锁,然后推开房门指给朱尔旦来看,并道:“相公,这些楠木箱子,都是那位自称是你京城的友人送的,公爹看你没回来,便一直没打开过。” 朱尔旦看到沿着屋子的一面墙,竟然放着十几口楠木箱子。他走过去看到箱子上都搭着锁扣,上面挂着精巧的铜锁。于是手上稍微用力,便捏开一把铜锁。这时,他打开箱子,便顿时看见整个箱子里面,竟然是码放的整整齐齐的一箱银锭! 朱柯氏顿时大惊失色,这一辈子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一大箱子银子,更何况……还有许多箱子还没打开…… 第37章 钱至10万便可通神 朱尔旦看到满满一箱的银锭,不禁也感觉到两眼发花。于是他又开了几箱,发现里面同样都是码的整整齐齐的银锭。虽然没有具体细算,但他大约估摸出这些银锭差不多要有三万两之多,这可真是一笔巨款! 朱柯氏张大嘴巴吃惊的说不出话来,这么多的银子一下子便把她给吓呆了。朱尔旦却将一口口箱子都重新合上,却用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道:“不怕,该来的迟早会来的,何况你相公我已经回来了,娘子就不用担心了。” 朱柯氏看到他一脸淡定,竟然也渐渐把心放了下去。在她看来,相公似乎成熟稳重了许多,不像之前那样傻乎乎毛躁躁的,故此对他的话也十分的信任。 这时,她忽然一眨不眨的盯着朱尔旦看着,还抓着他的手,一边笑一边将他的胳膊摆来摆去。 朱尔旦回过头来道:“看什么?难道我脸上有花儿吗?” 朱柯氏笑道:“我觉得相公此次回来变化好大,不仅变的出息了,也变的英俊壮实了不少。” 朱尔旦一笑,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眼,却忽然道:“娘子,你还是穿新衣裳好看。” 朱柯氏心里美滋滋的,却不好意思的笑道:“这几日公爹看到有人帮衬你,甚至连县令、县丞都来庆祝,不禁高兴极了。于是就给我些银子,让我去成衣铺买了几件新衣裳。相公啊,公爹还说你现在出息了,以后或许还能做官,便要我也要穿的体面些,不能像过去那样,天天一身乱蓬蓬的烟火气。” 朱尔旦却咂舌道:“老头子不是一向自诩清高吗?怎么这次却想的开?老了老了怎么觉悟反而低了。” 朱柯氏却笑道:“老爷还不是为了你?终于看到你出息了,自然高兴啊。他老人家自己清高一辈子,恐怕想着不必让后辈再跟自己一样吃苦头了吧。” 朱尔旦不置可否,想到老爹就不禁又想到小翠,决定等老爹回来要套套他的话。 朱柯氏看到朱尔旦若有所思的样子,却忽然想到什么,一扶额头笑道:“看我这个笨的,相公恐怕还没有吃东西吧?我这就去做,你先在屋子里歇着吧。” 朱尔旦说不饿,朱柯氏却不信,便急匆匆的跑了下去。她也不唤丫头仆妇,而是习惯性的进了厨房,开始张罗起来。 朱尔旦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看到这些盛满银子的楠木箱,不免开始思索起来。有人过来冒充自己的好友送宅子送银子,这些手段如果还是丁前溪那一伙的所为,那么这次的手笔显然大了许多。 这或实是一种表明态度的方式?从而体现出他们的无所不能?可是他们这样做究竟为什么呢?就是因为要让我去见那个什么和尚? 如果是这样的话也太不讲道理了吧,或许因为我对他们有些用处,便是各种威逼利诱。这些人的逻辑,真他娘的和普通人不一样啊!这不就是聊斋世界里的黑手dang行径吗? 随即,朱尔旦想起一个过去他听到过的故事。好像在古代某一个朝代,有一个大官要重判一个冤案,却有人递给他一个折子,上面写这“不问此案,钱三万贯”,官员大怒,更是催促办案。第二日复来折子,上面写“钱五万贯”,官员更怒,又催促办案。第三日又见一贴上书“钱十万贯”,官员却偃旗息鼓,没再继续审下去。于是,官员的家人问他原因,那官员却深深出了一口气道:“钱至十万,便可通神,没有什么办不到的事情,如果我再拒绝,恐怕要有祸事临头,还会牵连族人。” 朱尔旦通过这个故事便想到,这些人这么大的手笔,如果自己再次拒绝的话,说不定会给家人带来不可预知的危险。自己虽然不怕,可是家人却不能不顾。如此想来,想要解决这个无形的威慑,看来还要真的去走一遭。最起码站在这些人的面前,看清楚他们所有的手段和伎俩。他并不害怕,只是觉得麻烦,不如到时候做个了断好了。 想定策略,朱尔旦便无所顾虑了。他么爱送什么就送,不用因此烦忧。等在家中住些时日,安排妥当后,便要去一趟山东。当然,在这之前必须要弄清楚小翠的情况,务必见她一面。 不多时,朱柯氏便过来唤相公用饭。朱尔旦一边大嚼一边夸娘子手艺好,却又劝她以后什么事情不必亲力亲为,要习惯让下人去做。 朱柯氏噘嘴道:“什么事情都她们做了,要我做什么?没有活儿干我就觉得自己是个废人。” 朱尔旦笑的喷饭,又道:“娘子,你要学的是使唤人啊!使唤人也是一门学问,不是那么容易的。” 朱柯氏只是点头,但却没闲着,又去收拾相公背回来的箱笼。但就在这时,一只黑猫忽然从箱笼的格子里跳了出来,乖巧的蹲在地上,两只金色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朱柯氏。 朱柯氏起先吓了一跳,待看清之后才道:“相公,你怎么还带回来一只猫?” 朱尔旦这才想起朱墨,便道:“哦,那只猫啊,是我路上捡的,你不用管他。” 朱柯氏却说:“干脆扔出去好了,养在家里还要废粮食,猫不如狗,爱挑食的。” 黑猫此刻尽量想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又跑到朱柯氏的脚边,用头在朱柯氏的裤腿上蹭来蹭去。 朱柯氏却一脸嫌弃的退后一步,片刻终于不耐道:“行了行了,留着你倒是可以抓耗子,但不许进屋哦,让我看到非拿扫帚疙瘩打。” 朱尔旦无语,心想少荣居然这么讨厌猫,这下朱墨可有苦头吃了。于是只好看了他一眼,表示了一下同情,恐怕以后朱墨只能自求多福了。 等到了天黑之后,朱尔旦的老爹才被人送了回来,似乎已经喝大了。看到朱尔旦回来却高兴的很,不忘夸赞阿旦这次终于有出息了,自己老怀甚慰什么的。 朱尔旦还能说什么,只好伺候自己老爹洗漱后,然后把他扶回正房床榻上休息。却忽然灵机一动,心想为何不趁着老爹醉醺醺的问问他关于小翠的事呢? 于是他看少荣已经回了西厢,这才关起门来走到卧房的床榻前,看了一眼正在昏昏欲睡的老爹,忽然跪了下来。 朱父本来酒醉后困的不行,正要闭眼休息忽听噗通一声,急忙睁开惺忪睡眼看去,却发现朱尔旦跪在床前,这一下子酒意便清醒了不少,立即坐起来说道:“阿旦,你这是做什么?” 朱尔旦几乎声泪俱下的道:“父亲……儿子不孝,在去赶考的路上,u看书. 把您的老友送的那名书童给弄丢了……” 朱父这才明白过味来,不禁白眼道:“你的那点小心思,作为你爹我岂能不知道?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恐怕你已经知道了她是个姑娘,你是看上人家了吧?” 朱尔旦装作不好意思,却道:“父亲,小翠走了之后儿子十分挂念,却不知道她的消息,真是急煞我也。” 朱父打了一个酒嗝才道:“嗯,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听她家人说,因为她在路上惹事生非,回去后便被禁足了。过两天我就去问问,给那家人求求情,看能不能把她放出来。” 朱尔旦心想:“老头说的话估计真假参半,但看来小翠应该也没有太大的事,否则老爹早就着急了。” 朱父看他不说话,以为他心里想念,不禁哼道:“如果这次你真的能够高中解元,我便舍下脸来央求那家人把她给你做妾如何?” 朱尔旦故意装作一副激动的样子,立即说道:“一切全靠父亲做主……” 朱父这才假装生气的把他打发走了,心里却想:“看来小翠这个狐狸精真的把阿旦给迷住了,这样倒好,若是能够早些生下一儿半女,给他们家添丁进口,我也算对得起他的亲生爹娘了。” 朱尔旦演完戏,探听小翠应该无恙后,这才把一颗心放到肚子里去。路过院子的时候,看到朱墨可怜兮兮的蹲在西厢门口看着他,便一把揪起黑猫的后脖子上的松皮,把它拎到了东厢房,说了句:“你就在这屋休息吧,只要别被我娘子看到就行。”说完假装没有看到黑猫眼中的怨念便关门而去。 第38章 挤破头 等朱尔旦回到西厢房,朱柯氏已经烧好了热水在等着他。 “相公,瞧你磨磨蹭蹭的,快过来洗脚吧。” 朱尔旦连说:“来了来了。”于是走了过去坐到床上,把鞋子给脱了,顺便把足袋也脱了,露出两只光脚丫。 但令朱柯氏奇怪的是,相公明明走了那么多的路,不仅闻起来一点都不臭,甚至连脚底板应该磨出来的硬皮都没见到。 朱柯氏将他的脚丫子按进尚自发烫的水桶里,朱尔旦却跟没事人似的。要知道以前,他经常会被烫的嗷嗷直叫,甚至发脾气。 朱柯氏揉搓着他的两只脚丫,发现却一点也搓不出泥来,便皱着眉道:“相公,这还是你的脚丫子吗?不仅不臭也不脏,看上去反而变白了。” 朱尔旦笑道:“这话怎么说的,不是我的脚丫子还能是你的脚丫子吗?” 朱柯氏用沾了洗脚水的手,去刮了一下朱尔旦的鼻子,并且呵呵笑道:“你别臭美~” 二人洗完脚便上了床。柯少荣过来拥着他笑道:“相公,你一路上肯定遇到过一些有趣的事吧,给我讲讲呗?” 朱尔旦却道:“睡觉睡觉,讲什么故事。” 柯少荣却不依道:“相公真小气,这一走两个月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你讲讲吧~什么我都爱听……” 朱尔旦无奈,想了想便把那天夜里遇到三寸小人的事情讲了。他把那些小人的身形,动作和表情描述的惟妙惟肖,听的朱柯氏连声惊呼,对那小人搭灵棚哭丧感到十分的惊奇。等朱尔旦说完,朱柯氏想了想便道:“相公,你肯定是骗我的,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奇怪的事情。” 朱尔旦道:“这算什么,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不能因为你没有看见,就否认它的存在吧。” 于是,柯少荣便让他接着说,朱尔旦却不愿意再讲了。 于是,朱柯氏便又开始唠起了家常,从朱尔旦走后的第一天说起,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她都能记住,此时娓娓道来,一桩桩一件件越说越精神。说到有趣的时候,只见她小脸红扑扑的,边说边笑呵,看上去煞是可爱。 朱尔旦看着她,认为娘子的额头、眼睛和鼻子看上去还是挺美的,唯一不足的,就是微微的有一些小龅牙,但他看习惯后反倒没觉得太丑。 于是,他就这样在一旁用胳膊托着脑袋看着她,而朱柯氏却在不停的小声跟他说话。朱尔旦从她的额头看到她的睫毛,从睫毛看到眼睛,又从眼睛看到鼻子,然后又看到她那仍然在不停张合的嘴唇。 朱尔旦看着看着,便忽然低头凑了上去,说话声立即断了,只是偶尔发出一些“唔唔”的声音。 没一会儿,柯少荣便挣扎着起身吹熄了油灯,又好不容易腾出手来拉上了床幔…… ……………… 第二天,朱尔旦回来的消息便不胫而走,先是老爹的顶头上司,县学教谕一早过来带着礼物上门,口称想要拜会一下这个后生晚辈。接下来是县令、县丞、主簿等一担子本地官吏,竟然都打着一模一样的旗号过来。还把朱尔旦吹嘘到了天上,其实他们内心揣着什么鬼,朱尔旦不用想也能明白,就是看破不说破罢了。 朱尔旦一边陪着众官吏捧哏,一边暗想:“这个玩笑可开大了,这些家伙们平时眼睛都长在脑门上,连自己老爹都看不上,现在却屁颠屁颠的过来……要是他们知道真相,我根本就不认识什么翰林编修什么朝中官员,不知会不会被气死……哈哈。” 可是他老爹却高兴异常,似乎还颇有颜面。平时走路都几乎弯腰驼背的,现在竟然高高的昂起头,还一步三晃,也是没辙了。 终于打发走了这些官吏,陵阳镇上的乡绅豪商又来了一堆,几乎个个挤破头,甚至连自家门坎都被踩的挫了一分。 就连少荣的亲哥哥,平时极少登门的柯少阳也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向朱尔旦这个他平日里一向看不上的妹夫不停的道喜。 等送走了乱哄哄的客人,少荣留哥哥在家吃午饭。在酒桌上,朱尔旦端起酒杯无奈的道:“兄长,你这话总是翻来覆去说,还没放榜谁也不知道究竟如何,你这道喜道的好没来由……” 柯少阳只是笑,嘴上却道:“妹夫过于谦逊了,愚兄我虽然没有当过秀才,但有些事愚兄我还是知道的。连京城的官员都十分看好你,还说定能拿到第一,这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考试考试,有几个真才实学?又有几个不靠关系就能高中魁首……” 说到这里他顿时觉得自己的话有欠稳妥,便偷眼看了下自己妹夫,发觉他并没有生气于是便假装醉醺醺的笑道:“妹夫啊!哥哥我心里是真的高兴!高兴啊!来,咱们再饮一杯!” 朱尔旦也懒得解释了,看来现在闹得几乎全城皆知,就怕到时万一考不上,岂不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朱柯氏却解围道:“哥,你少让阿旦喝酒,今天一天他这酒可没有少灌,你是自家人怎么还不懂事?” 柯少阳感觉到来自妹妹的深深的怨念,便立即自罚一杯然后笑道:“是哥哥的错,是哥哥的错,我这就回去,不打扰你们休息了……” 送走了柯少阳,柯少荣却气呼呼的道:“我发现我这兄长现在似乎越来越势力了,平时喊他他都不来,现在却又是这副嘴脸。” 朱尔旦一笑道:“娘子,uu看书wwunsh.co别生气嘛,不过人之常情罢了。” 老爹又出去应酬了,似乎一下子转了性,忽然间变得喜爱交际。朱尔旦感觉这些天最快乐的就是他这个便宜老爹,天天有人请去吃酒不说,还个个夸他教子有方,把他吹的几乎有些不知道东南西北。 朱尔旦心想:“这么多人阿谀奉承,老爹应该是飘了,看来今晚我得想个法子点醒他,让他把主要精力放到去找小翠才好。” 这时,客人都走了,佣人什么的都在忙着打扫收拾。朱尔旦忍不住把柯少荣又拽进了西厢,关紧房门后便将娘子搂在了怀里。 朱柯氏羞红着脸道:“相公,这大白天的你又想做什么坏事?” 朱尔旦坏笑道:“当然是做房子里的事啊。” 朱柯氏连说讨厌,却道相公昨夜好生凶猛,把自己折腾的已经没有了力气,今天一天都感觉双腿发软,还是不要了。 朱尔旦忽然想到:“自己现在已是有修为在身的人,一整夜都不会感觉疲倦。可是娘子的体质却承受不了……” 想到这里,朱尔旦忽然灵虫上脑,便道:“娘子,我这里有一套呼吸法,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练习,如果你学会了就再也不怕相公生猛了。” 朱柯氏啐了他一口,却道:“什么呼吸法?莫不是你跟什么不三不四的下贱蹄子,学了什么不要脸面的招数吧?” 朱尔旦连忙道:“怎么可能!这是正经的修道之法,练好了不止延年益寿……”说完,他便趴在朱柯氏的耳朵上小声说道:“还可以夫妻双修,快乐似神仙!” 第39章 真正的价值 朱尔旦想将呼吸法教给妻子柯少荣,可是朱柯氏却固执的认为那所谓的修行方法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竟拒绝了。 朱尔旦看到娘子不喜,便就没有勉强,因为他知道修行是勉强不来的。 到了晚上,老头子竟然是一个人回来的,看来今天竟然没有喝的酩酊大醉。朱尔旦屁颠屁颠的跑过去给老爹请安,看到管家正恭敬的给老爹沏茶。 朱尔旦一看这架势,心里不禁偷着乐,过去老爹喝个茶,一般都是自己拿着茶杯去厨房倒水,或者顶多喊儿媳过来帮忙续茶水。现在倒好,人家往那太师椅上一座,就等下人把茶沏好了再端到近前来,作威作福的架势倒是做的蛮足的。 这时管家看到朱尔旦进来,便点点头称呼了一声少爷。朱父此刻正在用盖碗儿品茶,时不时用盖子撇着茶沫子,轻轻啜一小口,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撇见朱尔旦站在一侧不走,便猜出他肯定有事对自己说。于是便道:“洪升,你下去休息吧。” 老管家立即答应了一声,就退了下去。 朱尔旦见管家出了门,这才垂手站在老爹面前说道:“父亲。” 朱父将茶杯放于案上,说道:“阿旦,你有什么事?” 朱尔旦道:“父亲,儿子此番回来一直对小翠有些放心不下,很想去看望一下她,还望父亲成全。” 朱父道:“哦……这样啊。你去见她也不是不行,只是她们住在余杭一带,就算坐船一来一回也要一些时日。” 朱尔旦想了想道:“没关系,儿子过些天正好要去山东一趟,可以先从此地乘船前往余杭,与她会面。之后再走京杭运河,一路往北走水路倒也方便。” 朱父问道:“你去山东何事?” 朱尔旦道:“此次赶考时遇到的一些朋友,他们请我有时间务必去一趟联络感情。” 朱父道:“嗯,你马上就要有举人出身,多交些志同道合的友人互相帮衬些,却不是坏事。” 但朱父话音一转却又道:“可是此时离放榜之期尚不足一月时间,还是等到放榜之后在做打算。” 朱尔旦只好点头从命。 这次回来,朱尔旦和娘子久别胜新婚。而他也终于消除了之前内心的障碍,夫妇二人虽然谈不上举案齐眉,但也算是琴瑟和鸣、如胶似漆。 就这样过了几天,朱尔旦已经习惯了家中的安逸。这一天上午却忽然听到管家洪升来报,说有客人登门前来拜访,并点名要见自己。 朱尔旦虽然奇怪,却还是让管家将客人迎了进来。 朱尔旦利用神念探查到有一个人走进院落,于是他便出了垂花门前去迎接。忽然一抬头便发现,这不正是前些日他在池州城遇到的那个丁前溪吗? 这时,只见那丁前溪拱手说道:“朱公子别来无恙?”朱尔旦微微一抱拳笑道:“丁兄,你终于来了,有请……” 二人进了正堂落座,管家想要张罗茶水待客,却被朱尔旦示意退了出去。 朱尔暗想,喝茶是不可能喝茶的,对于这些人,他一点想要好好招待的念头都没有。 那丁前溪却毫不介意,只是笑道:“拜见公子,老丁又来讨嫌了。” 朱尔旦道:“何必谦逊,却不知道丁兄这次来又又有何见教啊?” 丁前溪不慌不忙,却不急于说话,而是扭过头四周都打量一番才道:“这个宅子还是有些局促了,可惜在陵阳本地,却一时寻不到找不到比这里更理想的地方。” 朱尔旦一听就明白了,之前这些事情果然就是老丁做的。那今次他过来,就像钓鱼一样,抛出诱饵见鱼上钩后估计就要收线了。 但朱尔旦却大大方方的道:“承蒙丁兄照顾,送我良宅和佣人,我在这里道谢了。” 丁前溪却道:“只是一点小意思,公子即将高中魁首,以后自当前程似锦,丁某不过锦上添花而已。” 朱尔旦却忽然板起脸道:“你打着好大名号欺骗了众人,把我架在你的谎言之上而令我无法戳穿,你可算是你用心良苦。送的良宅佣人我苦于无法向家人解释澄清,只好暂且接受。但你送我白银几万两,朱某一个区区学子,如何挣得这等无妄之财?故我一锭未动,希望丁兄还是令人搬走为妥。” 丁前溪却一笑道:“朱公子身价何值万两白银?这些不过身外之物罢了。” 朱尔旦哼道:“你想架我在火上烤,少不得还要再加一把盐巴,而我为了家宅安宁,恐怕最后免不得只好就范,你的如意算盘打的可真不错。” 丁前溪却连道不敢。 朱尔旦知道对方不达目的是不会罢休的,于是便也不再和他废话,只是开门见山的问道:“那丁兄此次前来又是何事?” 丁前溪忽然身子前倾,双目紧盯朱尔旦道:“在下是要请公子出山,随我去拜见我的师父太公和尚。因为家师恰好遇到一事,急需像公子这等高人,方能解决……” 朱尔旦看他欲言又止,便追问道:“究竟是何事?” 丁前溪身子向前靠了靠,低沉却有力的说出两个字:“斩妖!” 朱尔旦心下渐渐有所明了,却忽然问道:“为何丁兄认为我有斩妖之力?在下也不过是一普通的书生而已。” 丁前溪神秘一笑,却忽道:“还记得王圣俞否?” 朱尔旦道:“可是与我同船那人?” 丁前溪道:“正是。那王圣俞虽然不堪,但却为人精明。那晚看到公子的所作所为,于是他本着将公子这样的人才推荐给太公和尚而博得好感的想法,却没料到他派出去的人通知了此地的管事时,而我老丁当时也恰好在场。” “当时,我正在四处的寻找奇人异士,却苦于找不到真正的高人。于是,我听到那人的描述后便立即决定前去拜会公子,但那日在酒楼人多眼杂,看书 ww.uuksh.cm 有些事情不能细谈。而我也心存试探,不知公子人品如何,是否又有真才实料……” 朱尔旦哼道:“所以你就一路派人迎来送往,还包住宿、送路费、雇马车……” 丁前溪笑道:“正是那些事情,让我发现公确实是个人物,既不贪图富贵,也又不胆小懦弱……” 朱尔旦道:“真是好算计,恐怕那路上的‘八大王’,也是丁兄的安排咯?” 丁前溪颔首道:“其实那‘八大王’真的做过令尹,他虽是家师的好友,但奈何他虽然化形多年,却未掌握无上道法,有些实力低微……” 朱尔旦道:“所以,你才当即决定好计策,做出那些事来,准备把我逼上山东。不过在下没想到的是,丁兄真是高人,胆子也如此之大,我倒想知道,你是如何让人假扮翰林院编修和朝中官员,来骗过本地一县官吏的?” 丁前溪哈哈一笑道:“什么叫做假扮?那些人可是真正的如假包换!你以为随便假扮没有朝廷印信的话,地方官就会相信吗?” 朱尔旦一愣,这点他还真没想到。如此一来,眼前之人以及他身后的势力,可真算是手眼通天了。 片刻,他忽然说了一句:“丁兄也许高看我了,如果我实力不济呢?那你这等手笔岂不是白费了?” 丁前溪手捻胡须微笑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很多事情都不一定能做成,但不妨交个朋友。我们这类人,能够活下去全得仰仗各种各样的朋友帮衬。公子不要太过看重身外之物,可能你并不知道自身真正的价值罢了。” 第40章 英雄会 朱尔旦心想:“虽然这个世界灵气弥漫,有妖修鬼怪,但对大多数普通人来说,这些也不过只是传说罢了,又有几个人亲眼见过?那么修行中人的价值,确实非同一般。” 丁前溪又道:“所以公子不用有顾虑,另外我老丁也给公子透露一下,此次前去降妖的并非仅仅公子一人。” “非我一人?”朱尔旦略微惊异的问道,于是他便立即明白了,却接着道:“也就是说,你们其实没有把握依靠一人之力来铲除妖怪,或者说你们曾经试过,却发现妖怪的强大已经超出了你们的想象。所以你们门下之人才四处寻找修行得道之人,准备联手斩妖除魔对吧?” 丁前溪微笑道:“公子真是聪慧,正是如此。因为那妖物凶猛异常,前面已经有些人吃了亏,所以我们才不得已而为之。届时自然会有一些高手来配合公子。” 朱尔旦沉吟一二,却是既没反对也没答应。 丁前溪却道:“此事本来还可暂缓些日子,但昨日传来消息说,那妖物又出来伤人。故那妖物一天不除,却不知有多少人命丧其口中。上天有好生之德,公子亦是正人君子,想必不能坐看那妖物横行,老丁在此先谢过公子的大义了。”说罢,竟然起身一揖到底,向朱尔旦行了个大礼。 朱尔旦叹了口气道:“丁兄,这是作甚?你如此这般做派,在下似乎不去都不行了。” 丁前溪听到朱尔旦吐口,不禁大喜过望道:“朱公子,如果您愿意,在下立即安排车船侍从,路途顺利的话不出二十日便能抵达。” 朱尔旦有些为难,不禁问道:“就算再快,这一来回也差不多两个月的光景,难道说都不能等待下月前往?” 丁前溪却连坐下都顾不上了,只是拱手施礼道:“公子,实在刻不容缓。” 朱尔旦想了想,又点了点头道:“等我片刻,和家人交代后便和你走。” 朱尔旦回到后宅,心想自己和妻子竟是聚少离多,这才回来几天就又要出门,可是为了一劳永逸,也为家人驱祸避灾,就只能上了他的贼船。全因老丁是个性情中人,为人算是坦诚仗义,如果要是那王圣俞之流来请,朱尔旦自然毫无异议的拒绝。 朱尔旦向娘子朱柯氏简单的交代了几句,只说山东之地马上要有一重要文会开幕,受好友盛情相邀不得不去参加,但只需月余便能回来。 朱柯氏虽然心里不情愿,却也无奈。自己是个妇道人家,哪能插手干预夫君的事情。再说,她也认为男子要以大事为重,不能总是和妇人天天厮守在一起吧。何况有自己打理好家中事务,孝敬好公爹就够了,夫君出门也自然能够无忧。 告别了娘子,朱尔旦终于和老丁一起出了门。而他仅仅是带上乌鸦剑和黑猫朱墨,其他所有事情都由随同前往的丁前溪一路安排妥当。 这一路上,由于早已安排妥当,一路舟船车马作为代步,甚至连休息都是在车船之上。故旅途异常顺利,竟然不出二十日便已抵挡此行的目的地,山东诸城。 这一日,终于到了地方。朱尔旦发现自己来到的竟是一处巨大的庄园。而此时,在庄园之中的一处华美的院落里,正在举行一场英雄宴。 丁前溪拱手道:“公子,请跟我来吧,我带你去见太公和尚。” 朱尔旦点了点头,心里对这个什么和尚也存着好奇,便没有异议。 但就在这时,忽然从院落里出来了一个人,这人见到丁前溪和朱尔旦后便哈哈笑道:“老丁啊老丁,我还以为你此次请来的什么样的高人,原来却是一个书生。” 朱尔旦抬眼去看,发现说话的人竟是一个十分英俊的青年,只见他身穿一身华裳,头顶却带着似由黑纱围成的帽子,看身段样貌和打扮,简直就是聊斋世界里的潮男。却见他后边足足有七八个童子在身后跟随,却个个都是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的少年。 丁前溪看到此人却冷笑道:“原来是孔悬左使,多日不见,左使大人竟越来越威风了。” 那姓孔的英俊男子却笑道:“丁右使说笑了,在下是您的后生晚辈,再威风也不敢再您的面前耍威风。”说完哈哈大笑。 等他笑完了,却道:“不知丁右使急急忙忙的前来要做什么?” 丁前溪只好道:“丁某准备带朱公子前去拜会太公。” 孔悬却道:“太公刚刚多饮了几杯,便回去休息了。恐怕此时不太方便相见。” 丁前溪却道:“我有重要的事情面见太公,还请通融一下吧。” 孔悬却不着急,而是走到朱尔旦的身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番,这才忽然笑道:“嗯,也算是一表人才了。原来如此,看来你老丁并不是去请什么修士高人去了,而是另有他意……你物色的这个弟子人选还不错,u看书 ww.uukanshu.om不让让他跟了我吧。” “休得无礼!”丁前溪恼怒的道,却又急忙说道:“朱公子是位高人大能,我请他前来是为了请他斩妖除魔!” 那孔悬却笑道:“若是真的这样,那就太有趣了。因为今天被请来的好几个,个个都被称为‘高人大能、奇人异士’,却不知这位又有何本领?你总得要让我看到他确实非同一般,我才能相信啊。这样吧,你和这位朱公子一起跟我前来赴宴,英雄宴后,会有些比试,届时朱公子略施小技,让我等见识一番,岂不稳妥?” 丁前溪气的胡子发抖,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孔悬,其实最早不过是太公和尚身边宠幸的**而已。却慢慢依仗宠幸取得了太公和尚的信任,竟坐上了左使的位置。就连自己也不便得罪于他。于是他只好回身对朱尔旦道:“朱公子,还望见谅。” 朱尔旦对这些乌七八糟的人本就没有好感,这时那姓孔的竟然还把自己当做街头卖艺的一般看待,自然心中有气。但他看到丁前溪那充满愧疚的目光,便却不动声色,只是笑道:“好啊,有何不可?” 孔悬呵呵一笑道:“那就跟我来吧,有请……” 于是,朱尔旦便随着这些人进入院落,发现里面竟摆了上百桌。每桌都有年轻俊美的童子在一旁伺候,但桌上却坐着各色人等。 此时,朱尔旦进来,便有许多目光齐刷刷的向他看来。此刻,朱尔旦却忽然笑了,心道:“除妖除妖,只是这里的人连妖物也一同请了进来还尚自不知,真是可叹又可笑!” 先记上 今天欠更,明天补上。 第41章 大妖现身 朱尔旦进入院落,便感觉到腰下的乌鸦剑便开始微微振动。先是愕然,不禁又感到好笑。 这个什么斩妖除魔的英雄会,看来竟是鱼龙混杂如斯,甚至连妖物都光明正大的混了进来,真是令人好笑。 因为这里的人太多了,所以他也没用神念探查,只是被童子引到一个边角的空桌处坐下休息。片刻便有人端来酒菜,却是满满当当的占了一个桌子。看菜品则是相当繁杂,几乎汇聚了东南西北各地美味。什么水晶肴肉、腊味合蒸、西湖醋鱼、东坡肘子等等一应俱全。酒水也分两种,有性烈的山西汾酒,也有温和的绍兴女儿红。 朱尔旦心想,既然来了就既来之则安之吧。于是却见他一点都不客气,坐下之后便吃喝起来。 黑猫朱墨早就没影儿了,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但朱尔旦却并不担心,知道他肯定也察觉到一些不寻常,这会儿还说不定躲在哪里暗中观察呢。 朱尔旦正在自斟自饮,却忽然闻到一阵香风扑面,眼前一花便有一位穿着一身鹅黄色衣裙的年轻少女忽然坐到了他的面前。 便听到一个清脆如黄莺一般的嗓音道:“公子,我坐这里,你不见怪吧……”说完又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朱尔旦抬头去看,发现对面女子倒是生的俏丽,穿着一身色泽明快的衣衫更显得活泼。 于是朱尔旦一笑道:“请坐。” 那黄衫女子却不显得生分,坐下后便拿一双俏目看着朱尔旦道:“不知公子打哪来?” 朱尔旦道:“我打南边来。” “南边又是哪里?” “陵阳。” 黄衫女子又笑道:“看公子这般模样,明明是个读圣贤书的,却不知竟也是个修行之人。” 朱尔旦只是笑笑,却没接话。 那女子又道:“公子是否已经得知,听说此处有一大妖作恶,连接伤了一些前来捉妖的高手。” 朱尔旦道:“嗯,区区是有听说,却不知那妖怪是何物。” 那黄衫女子却道:“不知道,听说见过的都已落入那妖怪之口。” 朱尔旦叹息一声,便不再言语。 那女子却道:“唉,可惜……今天在坐的这些人恐怕都不是那妖物的对手,更别说其中还不乏一些滥竽充数、鱼目混珠之辈。别说捉妖了,真到那妖物面前,这些人能不吓跑就算不错了。” 看到朱尔旦却仍然一副事不关己的做派,那黄衫女子又道:“公子难道不担心吗?” 朱尔旦一笑道:“此处英雄济济一堂,我又何须担心?” 那女子看他油盐不进,却又道:“过一会儿有英雄间的比试,不知道公子可愿参与。” 朱尔旦摇了摇头道:“在下才疏学浅,哪能和那些大能高人相提并论,还是不参加了罢。” 黄衫女子轻笑道:“没想到公子如此低调,怪不得我觉得你和其他那些欺世盗名的江湖骗子不一样,说不定公子你才是有真材实料的修习中人。” 朱尔旦微微一笑,却忽然叹了口气,似乎自言自语的道:“唉~有什么神通就快点显露出来吧,装来装去好无聊的。” 黄衫女子动作顿时为之一滞,却忽然冷冷的道:“你这书生好不晓事。”说完,竟转身去了。 朱尔旦目视她走远,却见她忽然一闪身便出了院子,不禁轻蔑一笑,然后继续自斟自饮。 此时院落里的众人,饮酒的饮酒,聊天的聊天,还有人闷着头对着桌上的美食大嚼。此时所有人都兴头高昂,精神不免松懈。主家也是热情款待,不停的有青衣童子端来各种美酒美食,如流水一般的上来。 酒过三巡菜过多味,有人便趁着酒气大叫大嚷,甚至还有人因为几杯酒下肚,心头忽生邪念,便开始逗弄身边的俊俏小童。此刻整个院落中竟然一副乌烟瘴气。 朱尔旦正欲起身,却在这时忽听到身后不远处有一声凄厉的猫叫!于是他立即回头看去,只见在那院墙墙头的瓦片上,蹲着一只黑猫,正是朱墨。但此时却见他浑身如炸毛一般,猫眼之中全是惊恐之色,四只爪子上那尖利的指甲尽出,似是察觉出了什么突如其来的危险! 朱尔旦心念电转,立即明白这是朱墨向他示警,于是他第一时间抽出乌鸦剑站了起来! 但就在这时,忽听的脚下有闷雷一般的声音响过,感觉地下正在有什么东西正在以无匹的巨力穿过土石,迅速向上接近! 朱尔旦见状立即腿上使力,瞬间把地面踏出一个大坑!只见他一踏之后身形便跳跃而起,一步就跨越上了墙头。 朱尔旦刚刚站定,却听到“蓬”的一声巨响,回身去看院中,却见地面从下往上破出一个大洞!一只黑底红纹的硕大头颅从地下探出! 朱尔旦定睛一看,发现那头颅上还带有两只赤红的长须,长须下面有一副令人触目惊心的口器,此时那口器正自翕张不已。 朱尔旦顿时大惊失色,瞬间想到这个怪物极有可能是一条巨大无比的蜈蚣精! 此时突变生起,而院中众人却根本还未反应过来。那蜈蚣顶开地面,探出脑袋之时,便一下子就磕飞了好几桌酒客。看到这一幕的众人吓得均是齐声尖叫! 等所有人回过神来,才发现院中忽然多了一个如此巨大却丑陋恐怖的怪物。那些曾经打着幌子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们见到这个阵势,早就吓的三魂丢了七魄,甚至有人立即晕厥倒地,更多的则是吓尿了裤子尚不自知。 此刻,院中的几名道士似乎有些本领,勃然起身想要稳住阵脚取出法器。但就在这时,地面顿时阵阵如龟裂一般迅速破开,泥土砖石向两旁激射而起! 那蜈蚣的真身终于显露,仅仅是从地面破出的一瞬间便将接触到的一切都撞翻在地!此时院落中的桌椅和众人大部分都在这一刻被撞的支离破碎!仅仅有一部分眼疾手快之人才瞬间躲了开去。uu看书.uukshu.om 这时,那巨大蜈蚣忽然人立而起!丑陋恐怖的头颅高悬,俯视着院中残存的众人。只见它整条身躯恐怕有七八长!身体红中带黑,多节而柔韧。身体两侧生有密密麻麻的节肢,此刻却在晃动不已。那些节肢都带着尖刺,上面似乎还流淌着毒液,一旦被蹭上就肯定活不成了! 忽然,蜈蚣那多节的身体上忽有黄雾弥漫,顺着浓雾似乎看到它肚腹上有两道金光。浓雾正是从那里喷射而出! 有人立即喊道:“掩住鼻息!浓烟有剧毒!”但却在这时,又有多人直挺挺的摔倒在地!这时院中尚能无恙的不过只剩下两三个道士。 刚才这一幕突如其来发生的惊变,其实却不过是一瞬间,朱尔旦刚在院墙上站定,那蜈蚣精便破土而出,只是他一个愣神的时间,院子里众多活生生的性命就在一眨眼见便不复存在了! 朱尔旦此刻虽然也是惊恐无比,但他自然不能见死不救,眼看剩下的那几名道士也岌岌可危,便立即念起剑诀:“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去!” 乌鸦剑刺破虚空直奔蜈蚣精那看似柔软的肚腹而去,那蜈蚣精一惊,显然是没有料到此地还有高手,便只好紧急躲避。但因为它身躯巨大,此处空间又有限制,一个闪避不及,却被乌鸦剑削去一条节肢! 这时,院中的三人顿时腾出手来,此刻他们纷纷窜上墙头。待看清了这条蜈蚣精的全貌之时,几人对视一眼竟然扭头便逃!跑起来比兔子还要快上三分! …… 朱尔旦顿时楞在当场。 第42章 蜈蚣精 朱尔旦一剑削去蜈蚣精一条腿,却发现脱困的那三名道士竟然毫无江湖道义的跑了!不禁让他顿时愣在原地。心自己明明救了他们,可这些败类竟然一点都没有廉耻,朱尔旦鼻子都快被他们气歪了。 但这时,那蜈蚣精的主要火力顿时锁定在他的身上。只见蜈蚣精本来高高扬起的头颅忽然趴下,身躯猛的向朱尔旦狂扫过来! 此时黑猫早已溜出去很远,以它现在失去妖丹的状态根本就不能抵挡,注定它只能利用自己敏捷远远的躲开观战。还好他比较机敏,发现了潜入地下的蜈蚣精,如果不是他及时提醒,朱尔旦还不知道自己刚才能否逃离险境。 这时,朱尔旦见那那粗大多肢的蜈蚣身子向自己扫来,它那众多的节肢就是一把把带着毒液的锋利快刀! 他见势不妙,便一脚点在墙头,身子顿时就窜了出去!只听“蓬”的一声巨响,围墙已被蜈蚣精的身体撞击的粉碎! 朱尔旦此刻刚收了乌鸦剑,快速扫了一眼周围,发现往西去有一片茂密的树林。朱尔旦想引开蜈蚣精,免得在此处伤人而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何况他还可以依托地形来进行反击。 于是他运起双腿便向西边的树林疾行,那蜈蚣精见他要跑,自然跟着他追去,却见它身上数百的节肢在地上极速爬过,所过之处,草木自分,速度竟然极快! 朱尔旦一路神行疾跑,心里却在暗想策略。这时,他先一步跑进林子,却忽然一抬手将一枚圆溜溜的东西向一旁树梢上的黑猫扔去! 黑猫大喜过望!立即飞身在半空中叼住此物,又一个空中三百六十度转体,扑向另一棵大树。 这时,那蜈蚣精追至,因为它体型巨大在这密林之中却有些施展不开。于是又是金光闪烁,一阵黄雾喷向朱尔旦。 朱尔旦不敢在原地停留,借助树木掩护兜着蜈蚣精打转,把蜈蚣精气的触须和口器乱颤不已。 在间隙中,朱尔旦催动乌鸦剑,顺着蜈蚣精身体一侧飞去。由于蜈蚣精不好闪避,被乌鸦剑连续斩断了十几根节肢,疼的它肚腹不停收缩。 朱尔旦心想这个策略对了,但这时却见那蜈蚣精忽然站定,身子一晃便化身成为一名一身鹅黄色衣裙的女子,却竟是先前在院落中跟他说话的那个黄衫女子! 朱尔旦顿时呆了,虽然他刚才已经察觉了院中的妖氛,也发觉这个女子不是人类,但却误认为她不过是一个调皮捣蛋故意做恶作剧的小妖,以为她不足为惧。哪知居然她才是那只大妖,还如此凶神恶煞,转眼间就害死这么多条人命! 这时,那黄衫女子站定,眼中全是歹毒之色。见她恶狠狠的道:“小小修士竟然能够伤我,也算有些能耐!我竟然看走眼了,没想到这些草包之中还真有高人。可是那又如何?看我把你剁碎一口口吃下去!” 朱尔旦此时再看那黄衫少女,虽然她的模样仍然俊俏,但他此刻心里却对她提不起任何兴趣。见她说将自己剁碎了再一口口吃下,不禁便又联想到刚才妖物那数百节肢和丑陋口器,心里不禁一阵恶寒。 那黄衫少女手指似乎在滴血,却忽然欺身上前,双手抓着两把颜色赤红的短刃向朱尔旦近身刺来! 朱尔旦心想:“化作人形就更不怕你了,吃我一记无影脚!”想罢忽然飞起一腿便踢向黄衫的胸口! 但却在这时,那黄衫女子肋下忽然又生出两只臂膀来,一下子便抓住了朱尔旦的小腿!却见她指甲迅速长出,泛着剧毒的红光刺向他的皮肤! 朱尔旦没有料到她还有这一手,此时一条腿被她控制,想要收脚却哪里来得及!尖利的指甲顿时刺入他小腿肚的皮肉,只感觉一麻,却连痛都不痛。 朱尔旦气急,指挥乌鸦剑迅速向黄衫女的两只手砍去!黄衫女只好收手,却冷笑道:“你已是我的盘中餐了!” 朱尔旦顿时感到那条腿似乎瞬间就失去了知觉,一下子他站立不稳,便摔倒在地!朱尔旦暗道:“糟糕!还是着了她的道了!”危急之下念动剑诀,乌鸦剑再次回身急斩,竟然斩断了黄衫女一条持刃的手臂! 黄衫女疼的一声大呼!瞬间一条臂膀从断臂处重新长出,却见她恶狠狠的道:“人类!你坏我道行!我必将你撕碎一口口吃下!” 朱尔旦此时身体倒在地上,因为中毒已经导致半个身子都麻木了。就算他的神行之术再厉害,此时却连起身都做不到,眼睁睁看着那黄衫女,伸出四条臂膀向自己扑来! 朱尔旦此时半躺在地,唯一一条能够活动的胳膊支撑在身后。见他虽然面色铁青,但眼中只有懊悔之色,看上去并不惧怕。 黄衫女心里咯噔一下,心想难道他还有什么依仗不成?但此刻她手中的刀刃已距离对方的胸口不过两尺,哪有停手一说。 但就在此时,她忽然察觉到了什么,但为时已晚。只听“噗”的一声响,黄衫女一低头,看到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胸口穿透而出,似是是利剑一般的爪刃。 瞬间,又是连续的噗嗤几声,好几道锋利的爪刃透体而过,黄衫女的心脏也被爪刃搅碎,所有的力气都渐渐消失了。 待到那些爪刃被收回,黄衫女缓缓转身,却看到一个英俊倜傥的书生正站在身后冲她微笑。 只见那些带着弧度的锋利爪刃从他手背的皮下伸出,甚至还将皮肤刺破,但他却仍然一脸风轻云淡的笑道:“小娘子,还有一副花容月貌,真是我见犹怜那!” 黄衫女惊怒交加,却道:“你我同是妖,为何却要帮这个人类杀我?” 朱墨背起手笑道:“同样为妖,u看书.uukanhu 但妖跟妖的境界却不同,因此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也。” 黄衫女顿时怒目圆睁,气绝而亡。” 朱墨假装摇头叹息,脸上却犹自带着笑容。看到朱尔旦已经毒发昏迷于地,却并不着急。只是摇头晃脑的吟道: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看那死去的黄衫女重新变回一只死蜈蚣,朱墨走了过去伸出爪刃在它腹部割开一个洞,从里面顿时滚出一个圆溜溜的妖丹,朱墨弯腰捡起妖丹,又走回朱尔旦身旁。看着他紧闭双目脸色铁青,眼见就要没命了,不禁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唉,救还是不救,这是个问题……嗯,你家娘子嫌弃于我,这算是一条罪状吧,让我想想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 “嗯,念在你经常为我捋毛铲屎的份上,救你一次吧,希望大人好自为之,早些变得强大,不要动不动就这么容易死……” 说完,朱墨将那枚取自蜈蚣精腹中的妖丹放进朱尔旦的嘴里,并托动他的下巴将妖丹咽下去。 做完这些,朱墨便“蹭”的一下跃到树梢上,重新化身为一只黑猫,只见他舒服的靠在枝头,一边为朱尔旦警戒望风,一边口中仍念念有词道: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第43章 金和尚 朱尔旦悠悠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树林里的草地上。此时天色刚近黄昏,只听远处庄园方向传来一些微弱的吵杂呼喝之声。 朱尔旦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把裤腿撩开,发现小腿上只留下几个青紫的印记。不禁暗道:“我不是中毒了吗?怎么好像又没事了。” 朱尔旦感觉奇怪,又试着活动一下全身,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大碍,又检视金丹,感觉似乎更凝实了一分。 这时,黑猫发觉朱尔旦醒转,便从树梢上跳了下来,来到朱尔旦面前站定,从口中吐出妖丹拱手交还。 之前对付那蜈蚣精时,朱尔旦担心自己实力不够,便将戒指中的妖丹取出,扔给了黑猫。这时见黑猫乖乖的捧在手心,忽然想道:“刚才自己毒发晕倒,肯定是朱墨救治这才能够活命,虽然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方法,但他没有趁自己将死之时逃窜,反而救治于我,现下又主动上缴妖丹,可见他是一心归附。” 于是朱尔旦便道:“恐怕刚才是你救了我吧,看你恶念已去,妖丹你还自己收着吧。” 黑猫喜出望外,连忙将妖丹吞入肚里,不停作揖道谢。 朱尔旦却笑道:“行了行了,你去吧,在附近警戒即可。” 黑猫睁大金色的眼睛,装作一副可爱的表情,使劲点点头,然后便一窜就攀到树上,几个跳跃就不见了。 朱尔旦回头去看那蜈蚣精的尸体,用树枝翻动,发现它腹中那两个原先冒金光喷毒雾的地方,竟然是两只眼睛。 忽然联想到曾经看的西游记里,有一个非常厉害的妖怪名叫多目怪,又叫百眼魔君。是盘丝洞七个蜘蛛精的师兄。那百眼魔君已经修炼出几十只眼睛,号称百眼。连孙猴子都对他无可奈何。 心想这妖怪刚刚修出两只金眼就如此厉害,心下仍感惊恐,何况它天性擅长土遁,提前藏匿好了忽然爆发往往出人意料!还好这时终于死透了,心想自己算是交了差,这下终于可以回去了吧。 于是找来藤条,将蜈蚣精的脑袋捆住了,用手牵着往回走去。却见庄园之中有许多青壮打着火把四处搜寻,恰好有一队往这边赶来。 这些人看到了朱尔旦,又惊恐的发现他手中拖拽着的巨大蜈蚣尸体,不禁仍然吓得瑟瑟发抖。所有人立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齐声说道:“感谢天师降妖!感谢天师降妖!” 朱尔旦心想:“我又不是道士。”却没说什么,只将蜈蚣尸体交给众人又问他们丁前溪在哪里。 听那些人说丁爷在锦绣斋守护太公和尚,又分出几个人专门给他带路前去。朱尔旦随着众人前往,这时早有人前去报了平安。本来严阵以待的壮丁和弟子此时都散了出去,忙着去收拾残局。 朱尔旦进到院子里,发现四处景色宜人。亭阁楼台掩映在绿树翠竹之中,不远处又有一池春水,里面养着各色鲜艳的肥大锦鲤,时而跳出水面嬉戏。池中的残荷随着微风荡漾,九曲桥上有翠鸟来往盘旋。 朱尔旦被人领着,顺着回廊来到一处楼台前,抬头却见雕梁斗拱都金碧辉煌。进入楼中,且见门帘屏风桌椅锦榻都颜色艳丽,光可照人。室内熏香,满屋兰麝香气扑鼻。 宽阔的堂中仆人成群,却都穿着一身皂色锦缎衣袍,却见帽子上都插着红色羽毛,脚下踏着皮靴。站定时一动不动,如垂首的乌鸦;走起来两腿生风,像是疾行的水鸟。偶尔与人说话都是用手掩嘴低语,却个个高挑俊俏。虽都是少年男子,但那一双双眼睛却充满狡黠魅惑。 朱尔旦被屋内的仆从引入内室,却见头顶有硕大的水晶吊灯,上面插着几十上百根粗如拇指的红烛,烛光通过下面几百块水晶折射,把整个内室照耀的色彩斑斓,亮如白昼。 再看前面正中有一个紫檀雕花大床,此床之大,估计可以容纳十人平躺。却见床栏镶着珠贝、水晶、玛瑙、翡翠,看上去极尽奢华。却见床上坐着一个一身金色衣袍的胖大和尚,只见他身形巨胖,一人坐下就能占去三四人的位置!而在床前,却有两人垂手站立,正是那丁前溪和那什么左使孔悬。 这时,看到朱尔旦来到,那和尚忽然哈哈大笑,笑声振聋发聩连绵不绝。但见丁前溪和孔悬却都一脸小心谨慎,低眉顺目的站着。 片刻,那和尚终于停止了笑声,却声如洪钟的道:“我就是金和尚,听说那蜈蚣精被你给斩了?” 朱尔旦只好回道:“正是。” 金和尚一拍床榻大声笑道:“好!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能耐!我想拜你为师,你可愿意?” 朱尔旦还没来及说话,那金和尚身前的丁前溪和孔悬二人却震惊的连忙转身跪下齐声道:“师尊万万不可。” 金和尚笑问:“为何不可,我看这少年气宇轩昂,又是有本领的,拜他为师父是我的荣幸啊。” 丁前溪却道:“师尊,您是俗世中人,又有诺大家业在身。而朱公子却是仙家修士看淡红尘,又有仙门严令,怎能随便收徒。” 金和尚笑道:“原来如此,哈哈,既然这样,小友可愿跟我以兄弟相称?” 此话一出,孔悬立即惊愕万分,正欲插言,朱尔旦却道:“金师父说笑了,在下可不敢当。” 朱尔旦见着胖和尚的居所极尽奢华,而看此人举止却是粗鄙不堪,没有一丝半点的风雅气度。于是在他的心里,已经把他定义为“暴发户”,对他并不感冒,自然不想跟他有什么过多的交集。 那金和尚却笑道:“小哥真是有趣,我觉得你直爽痛快,不像其他人总是畏首畏尾,老金我倒是想跟你交个朋友。” 说完,他又吩咐丁、孔二人道:“摆宴潇湘阁,我要请小哥吃酒。” 朱尔旦被丁前溪引到潇湘阁,雕花窗外正对着一片池塘。二人还没说几句话,却见众多仆人已经手托朱红食盒排着队鱼贯而入,不过片刻功夫,u看书 wwuuknshuco满满一大桌子菜就摆好了。 过了一会儿,金和尚被身边四名童子搀扶进来坐了首座,邀请朱尔旦坐在他上首位置。丁前溪和孔悬在下首陪着,金和尚便宣布开宴。 饭菜自不必说,也是极尽奢华。席间,金和尚只不过微微动动筷子,丁前溪和孔悬也是浅尝辄止,只有朱尔旦完全没有拘束的吃菜喝酒。 金和尚忽然说道:“小哥,你不如留下来帮我,我这么大的家业,却没有子嗣,我想收你为义子,你看可好?” 丁前溪立即拱手道贺,但孔悬的脸色就不太好。朱尔旦推辞不受,推说自己一心修行向道,不愿被俗世羁绊。 金和尚也就作罢,但吩咐丁前溪一定要对小哥好生照顾,如有需求一定丁前溪立即低头领命。 酒吃了三巡,金和尚便推说身体不便,就与朱尔旦告辞,在仆人前呼后拥之下出了潇湘阁。丁前溪和孔悬继续留下作陪。 席间,丁前溪道:“多谢朱公子仗义,这次要不是我把您请来,恐怕此地再难安稳。英雄宴上的众人没想到个个实力如此不堪,竟然几乎全部命丧那蜈蚣精,现在愚兄尚自后怕,如果没能请来公子或者来晚一步都将酿成大祸!”说完,还故意问身边孔悬道:“孔左使,你说是不是?” 孔悬知道这次丁前溪救助有功,恐怕以后自己便会仰人鼻息,但此刻却只好说道:“那是那是,幸好丁兄及时请来朱公子,否则危矣……” 丁前溪此次扬眉吐气,不禁得意的哈哈大笑,但朱尔旦却瞥见那孔悬眼中却有一丝狠辣之意闪过。 第44章 算计 朱尔旦瞥见孔悬眼中的一抹恶毒狠辣之色,却不动声色的继续喝酒。 三人推杯换盏,桌面上气氛非常热烈。这其中有真情也有假意,朱尔旦看在眼里,却统统收纳,面上平平淡淡,笑容不温不火。 终于结束了酒宴,朱尔旦也向丁前溪告别,打算明日一早便离开此地。虽然丁前溪苦苦挽留,但也知道他志不在此,便说第二日亲自相送,心里却想着明日多多准备礼金就好。 于是,丁前溪把朱尔旦送进专门为贵客准备的豪华别馆,又命数名心腹弟子守在别馆内,听从差遣。 朱尔旦别了丁前溪,进入别馆内的豪奢客房,黑猫跟他一同进来,根本不用朱尔旦招呼。丁前溪和他的弟子都知道这只黑猫是他养的,所以也不足为奇。他们都认为这样的大能高人行事作风都异于常人,随身带只猫也并不奇怪。 黑猫朱墨进入客房中,东看西看,不仅看还到处嗅。朱尔旦走到北窗前停下,推开窗扇看了一眼周围,重新掩上后却道:“这里应该无事,不用担心我,朱墨你去盯着左使孔悬,我感觉他似乎有些问题。” 黑猫点了点头,朱尔旦重新打开窗扇,黑猫一个跳跃变跃出窗外。 朱尔旦回到榻上盘腿而坐,不自觉的便进入到观想九尾银狐的修行状态。内视脑中的金丹又似乎便大了一分,金丹之力顺着经脉往返流动,反复滋养各处窍穴和经脉本身。很快,他便进入了一种无我之境。 却说朱墨偷偷从窗口溜了出去,一路专找草窠树丛潜行,偶尔跳跃,但也落地无声。更何况他本来就是一只黑猫妖,天生的善于藏匿和潜行。 白天时,他已大概探明了整个庄园的环境,这时他便一路潜行至孔悬的居所。远远看去,他惊讶的发现那里竟然守卫森严,居然比金和尚所住的锦绣斋还要严密一些。不过虽然守卫严密,却也难不倒他,朱墨仍然轻而易举的潜进了内院。 朱墨一边潜行,一边用神识探查,很快就接近了一栋楼阁。他见楼阁外面也有七八个人在把守,便嗖的一声上了附近一棵树,在树冠间像猿猴一般在树与树之间攀援跳跃。又利用靠近小楼最近的一棵树,轻轻的荡到二层楼上。 于是,他刻意选了一面没有月亮的方位,贴近窗口,用猫爪轻轻通开窗纸,凑上去看了一眼,发现里面正有七八个人人围着那个左使孔悬,似乎是在商议什么事情。 这时,他忽然听见有人说道:“师尊,所有人已经安排妥了,就待你下命令了!” 那孔悬的声音却道:“嗯,你们做的很好!此次那丁前溪得计,竟然真的被他找来一名有道修士,斩了为师请来的大妖,坏了我的大计……所以我想经过此事,担心太公或有察觉。一旦他心生嫌隙,就算为师以后再如何孝敬他,恐怕也会生变……更何况,今此丁前溪得势,我们今后便只能仰人鼻息,不如趁着今日乱象未定,快刀斩乱麻,将太公和尚和丁前溪一并铲除!为师拿到太公和尚的印信,还怕这天下金门何人不服?” 这时,手下众人均是点头称是。但有一人却反对道:“师兄,可那姓朱的还没走啊,而他似乎和丁前溪交情很深,我怕他察觉后反而生了变数,为何不等明晚等那修士离开后再动手呢?” 这时,孔悬却道:“崔师弟,你说的也没错,但因今日大妖伤人之事,太公和尚命我肃清左右,收拾残局。大部分庄丁和弟子目前都听命与我。现在手下有可用之人,就怕日常梦多生了变数。” 那人点了点头,并道:“全听师兄吩咐。” 孔悬一笑却又道:“那个姓朱的,我也早已做好了安排。今晚三更时分,在我们动手之时,便命人四处点火制造混乱。到那时他住的别馆也会火起,并且那把火还要稍大一些,会把整个别馆都烧个干干净净,呵呵,到那时不管他有多大的能耐,都会被一场大火付之一炬……哈哈哈……” 众人也都哈哈大笑,却唯有窗外的朱墨心头微微一惊。不禁暗道:“好大的胆子!”于是朱墨开始算计上了,要怎样才能轻松解除眼前的危险呢。 他本想现在就回去告知朱尔旦,让他提前做好准备,但却转念一想:“这种小事就不要麻烦大人了,明明我自己就能搞定,何必打扰大人休息……” 于是他便不着急了,仍然接着偷听屋内众人的密谈。等听明白所有布置和安排后,这才悄然离去。 ……………… 却说丁前溪今日因为自己所请的高人解决了庄园中的大妖,心中高兴便多喝了几杯。回到自己的居所,批复完手下提交的文案和请示后就早早的休息了。 但他刚刚闭眼没有多久,便忽然感觉到房中有人踱步的声音。因为最近这些天妖物作乱,闹得他也比往日提高了不少警惕,睡眠自然轻了许多。 这时他立即起身,抽出枕下宝剑道:“谁?谁在那里?” 那脚步声却忽然停了,四下里什么声音都没有。然而不过片刻,屋中的所有蜡烛竟然在同一时间被点亮,照的室内光明如昼。 丁前溪忽然看到,屋中站着一人,只是背对着他,具体是谁却不知道。于是他便喝道:“你是谁?深夜前来老夫房中欲图不轨否?” 那人这才转过身来,uu看书 ww.uukansh.co 丁前溪一看发现竟然是一个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年轻书生。只见那书生面带微笑笑,却道:“见过丁右使,在下朱墨奉主上之命,特来告知一事。” 丁前溪站起身来,狐疑的看着他,但见他不过一区区书生,又面带微笑,心下戒备稍稍放下,便道:“却不知你主上是谁?又是何事?” 那书生却笑而不语。 丁前溪忽然想到,这个书生自称姓朱,那么的主上会不会正是朱公子?丁前溪不敢托大,便道:“却不知是何事?” 朱墨道:“主上说今夜有变,让在下前来通知丁右使,说那左使孔悬欲在今晚图谋不轨……” “他敢!”丁前溪立即说道,但却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联想到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不禁心里倒吸了一口冷气。 朱墨却道:“我把话带到了,信与不信丁右使一查便知。”说完微微一笑转过身去,室内所有的烛火竟然瞬间熄灭。等到丁前溪再次点亮一根蜡烛之时,却发现那书生早已不见了踪影。 丁前溪心下仍然惊疑不定,于是下楼通知楼下值夜的弟子,让他传唤自己的亲信前来。过了一会儿功夫,十几个人进入楼内,却没片刻功夫,他们又分别出门而去。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便有一些人迅速的跑过来,惊慌的一路跑到楼上。很快的功夫,丁前溪便带着一些人出了居所,急匆匆的前往太公和尚所在的锦绣斋去了。 朱墨早已变回一只黑猫的模样。看着他们远去,这才从一旁的树梢上下来,悄无声息的往别馆溜去。 第45章 出乎意料的结果 朱墨潜回别馆,在四周侦查了一圈,发现此刻尚还安全,于是便进入院中,跑到客房后面,利用山墙后面的奇石和翠竹,跳跃到后窗的窗台上。 朱墨用神识探查了周围的情形,然后便用猫爪轻轻敲了窗户三下。 朱尔旦此刻正在修行中,但对身外神念笼罩的地方却清晰可辩,当朱墨翻入围墙后他便已经知道了。这时,他忽然灵机一动,自己并未起身,而是指挥乌鸦剑将窗户上的销木顶开。 这时,窗户刚好被朱墨应声推开,却忽然发现乌鸦剑刚从前面飞过,不禁吓得顿时凝固了一般。 朱尔旦会心一笑,发现自己修为又精进了,对飞剑的控制竟然可以达到相当精准的地步。 朱墨在窗台凝固了片刻后,眼珠首先开始活动,发现没有危险后,身体才像被解穴了似的动了起来,轻快的跃进屋内,站在朱尔旦身前作了个揖,然后将刚才偷听孔悬的那些话告诉了朱尔旦。 朱尔旦一听,不禁哼了一声道:“果然如此。”于是又问:“你去了这么久,可告知老丁了?” 朱墨道:“已经告知,今晚估计会有一场好戏……大人为了安全,我们还是先撤离这里吧。” 朱尔旦点了点头,心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正欲离开却忽然想到什么,便说道:“你先走,我先等一下。” 朱墨奇道:“主人为何还不离去?” 朱尔旦道:“此处还有老丁的属下,既然他已知道此事,我想他很快会派人见我。” 朱墨点了点头,却不走,而是趴在朱尔旦的脚边。 没过一会儿,便听楼下有人轻声问道:“什么人?” “是我。”说话的似乎是丁前溪。楼下的弟子立即道:“见过师尊。”然后便听到有人上楼道声音。 朱尔旦过去开门,恰好丁前溪走到门口,然后抬头看到朱尔旦,连忙一揖到地道:“感谢公子搭救……”声音诚惶诚恐。 朱尔旦请他免礼,并让他进入屋内说话。丁前溪走进客房,第一眼便看到那只趴在床榻前面的黑猫,忽然间联想到刚才那个自称朱墨的书生,心中不禁一跳。 而朱墨却也仰起圆圆的脑袋,睁大金色的眼睛看着他,眼神中似笑未笑,看上去充满灵性。 丁前溪没敢继续想下去而是回身道:“公子,在下已经准备妥当了,为了不打草惊蛇,公子请随我悄悄离开吧。” 朱尔旦道:“就等你派人过来通知,没想到你竟然亲自来了。今晚形势迫切,你竟然还能抽身,实属不易了。” 丁前溪却抱拳道:“在下和太公和尚的性命全拜公子所赐,老丁我又不是无情无义之人,自然先要考虑公子的安危了,这乃人之本分。” 朱尔旦一笑道:“少些客套吧,我现在就随你走。”于是他便跟着丁前溪悄悄出了别馆。丁前溪临走前又回头看那黑猫,却见他仍然趴在地上,悠闲的摇尾巴。心中虽然好奇,却没敢发问。 朱尔旦自然不用担心朱墨,他知道他会在四周警戒,不管他去哪里,朱墨闭上眼睛都能找到他。 丁前溪引着朱尔旦到了别馆的后门,在阴影里把朱尔旦让进了一顶小轿,并道:“公子救我们与水火之中,老丁想要多多招待一二,却偏有奸佞作乱。为了不打扰公子清修,老丁只能先把公子送到城中亲信所开的客栈休息,等到明日一早尘埃落定之时,再来拜会公子。” 朱尔旦点点头,忽又笑道:“我能帮你除妖,却不能帮你肃清门内。因为此事非我分内之事,我一个外人不好插手,丁兄不要见怪。” 丁前溪立即感激的道:“公子能差人前来报信,已是救命之恩,哪能让您这样的修士来插手这烂糟糟的凡间事?何况,既然我已先有了准备,那孔悬便翻不起什么浪来。” 朱尔旦微笑道:“看来丁兄已经胜券在握,那我就告辞了。” 二人在黑暗中分别,朱尔旦乘着一顶小轿从一侧的偏门出了庄园,来到市镇上的一家客栈。到了那里,早有人在门外苦等,看到这顶有金字标记的小轿,便连忙上前请安,又把朱尔旦让进最好的一套上房。 黑猫不知什么时候便溜了过来,跟着带路的掌柜一同进了屋子,那人却一直都没发现。 等人退下后,朱尔旦笑道:“今日倒是折腾,此刻快要三更天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朱墨点了点头,装作可爱状伸头在朱尔旦的小腿上蹭了蹭。见朱尔旦没有赶他走,他便躺在地上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滚,这才趴在地上闭目休息。 第二日,朱尔旦起床梳洗后,便有人送来精美的餐点。一人一猫饱食一顿,正在商量要不要现在就离开。 朱墨打了个饱嗝又赶紧用猫爪子捂住嘴,做了个滑稽的吞咽动作,却道:“大人,那老丁不等也罢,相必不会有什么事情。” 朱尔旦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便道:“在等等吧,不管老丁来或不来,只要有人过来捎信报了平安,我这趟算是功德圆满没有白来,就可以踏踏实实的走了。” 朱墨欣然点头。 大概又过了半个时辰,忽然楼下过来一架豪华的马车,不多时,便听到有人“噔噔噔”的上楼声。片刻,几个高大的汉子便走了过来,拜倒在地道:“小人见过公子,师尊请您立即跟随在下前去山庄一趟,有急事告知。” 朱尔旦和朱墨面面相觑,都暗想:“这是什么情况?” 朱尔旦终是放心不下,便道:“好吧,我跟你们走一趟。”朱墨担心有变,不放心朱尔旦的安全,所以也随他一同进了马车。 马车行驶的很快,片刻便驶入庄园。朱尔旦一路上看到庄园主道上每隔几十步,道路两边便有人警戒守卫,似乎庄园内部正处于严密控制之下,就像危机并没有解除似的。又看众人的表情,也毫无松弛之象,不禁心下更是感到奇怪。 于是,朱尔旦拍了一下黑猫,然后在自己手心上用手指写了“见机行事”四字让朱墨看,朱墨点了点头便立即打起精神来。 马车到了地方,便见有一队人从前面的一栋建筑中出来,走到路边迎接。而丁前溪却站在最前面。 朱尔旦下了马车,便道:“丁兄可无恙否?” 丁前溪立即一揖到地,身边的人也同样弯腰低头,一时间竟然低下了乌压压的一大片脑袋。 此时丁前溪道:“多谢公子挂念,老丁并无大恙,却有急事相告于公子,请跟我来吧。”说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uu看书.uukanshu.co 朱尔旦便跟他一同进入,等到了里边,丁前溪命手下在门外守候,引着朱尔旦进入内堂。随即二人站定,朱尔旦正欲开口发问,却见丁前溪忽然老泪纵横道:“公子,实不相瞒,我师太公和尚于昨夜西去了……” 朱尔旦一惊,立即问道:“究竟为何?” 丁前溪叹道:“昨夜本该将师尊同样先接出山庄的,但师尊却偏偏不走,非要让我抓了那孔悬,再要问个明白。之后,我将计就计,终于抓了那厮和他的一干手下。将其绑到师尊面前认罪伏诛。没想到那孔悬竟然哈哈大笑,还说自己就算功亏一篑,也定让我等不得好死。师尊被气的如五雷轰顶,正在怒斥于他之时,那孔悬竟然变成了一只黄鼠精,一口咬断绑绳扑向师尊!师尊预料不及被它咬中喉管。而我见此状惊怒交加之下,立即命令手下众人将那黄鼠精乱刃砍死!然,直至将它的身躯砍成肉泥后,那黄鼠精才松开嘴巴一命呜呼。而我等赶紧救援师尊,却见师尊已被那黄鼠精咬烂了喉管,最终还是撒手西去了……” 说到这里,丁前溪不禁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还骂道:“贼妖孔悬,我恨不得生啖你肉!方解我心头之恨!”看那样子似是悲痛欲绝、追悔莫及。 朱尔旦不禁楞在当场,片刻才说道:“你说孔悬是只黄鼠精?” “对!当时师尊和我,以及我众多的手下都是亲眼看到!千真万确!”丁前溪抹掉眼泪,咬着牙斩钉截铁的说道,然后抬起头看着朱尔旦。 朱尔旦面无表情,却忽然间仰天大笑。 第46章 赠言 朱尔旦听到丁前溪说完,先是愣住了,然后却哈哈大笑。 丁前溪不禁问道:“公子?您这是何意?” 朱尔旦只是微笑,片刻道:“唐突了,此时发笑确实不合时宜,只不过在下忽然有感而发而已。” “哦,不知公子有何感想?”丁前溪道。 朱尔旦微笑道:“你说这世上,人和妖来比较,究竟谁更狡诈凶狠一些呢?” 丁前溪目光闪烁道:“自然是妖!妖物凶恶难驯、狡诈多端。既无道德之心,又无约束之法,自然随心所欲的作恶,一念之间便能涂炭生灵,比如那蜈蚣精和孔悬……” 朱尔旦却道:“也不尽然……其实,妖和人一样也分善恶,有凶恶狡诈的,自然也有善良报恩的。而评判他们善恶的标准,只能去看他们具体做了什么。妖,其实也不过是野兽变的,只是他们有了修为后才掌握了能够去作恶的能力。而人呢?同样如此。一旦掌握足够的能力或者权利,便等于手中多了作恶的资本。那么,为善还是为恶便是一念之间。” 丁前溪目光灼灼的道:“那么公子,你是否想要评判一下我老丁的善恶呢?” 朱尔旦仍旧笑道:“我没有评判你的想法,因为我很难说你做的事究竟是对还是错。比如,就像一个人他只有杀了自己的兄弟才能自己当皇帝,但他做皇帝后,却是一个难得的千古明君,你说这又该如何评判是非功过呢?” 丁前溪此刻顿时楞在了那里,心中百感交集,因为朱尔旦的话一下子便直戳他的内心。 朱尔旦又接着道:“不过,你我认识一场,我倒是想送你一句话。” 丁前溪道:“什么话?公子但讲无妨。” 朱尔旦道:“这句话是我的好友送给我的,我今天也转赠丁兄吧。那就是:‘胆欲大而心欲小,智欲圆而行欲方’。” 丁前溪暗自咂摸,起初并无感觉,慢慢才品出一些意味来。于是抱拳道:“谢谢公子,实话实说,丁某遇到公子,真是三生有幸啊。” 朱尔旦却说言重了。 接下来,朱尔旦便欲辞行,但丁前溪却苦苦挽留,求朱尔旦等到给太公和尚下葬之后再走。朱尔旦怎能不明白他的用心,知道他想借助自己此次降妖的威名来震慑那些仍然心存不满的弟子,以免他们翻盘闹事。 另一个原因就是,有自己这个确实能够降妖的“高人”在场,那么他那个孔悬是妖孽的故事方能站得住脚,太公和尚被妖物咬伤致死的说法才能行得通。因为自己在这里,已经等于给他无形中背书了。 朱尔旦不禁感叹,这个老丁实在是好算计!没想到自己平白无故的也被他一道给算计进去了。此刻,朱尔旦甚至充满恶意的猜想,是不是当二人第一次见面时,一个念头便在他的脑中行成,于是,在那一刻他便已经预谋好了一切。毕竟,他似乎对孔悬和太公和尚都太了解了。 朱尔旦虽然对此略感不满,但这终归是他们金门自己的家务事。何况,他本来就对那些人没有什么好感。上至金和尚,下到左使孔悬,再到一个区区的外门小弟子王圣俞,他们的行径和作风实在令人作呕。 相比之下,老丁倒是个正常人。他不养**,身边的弟子都是五大三粗、孔武有力的壮汉,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在表面上他都对朱尔旦有足够的敬意和礼遇。 他就像三国刘备那样的枭雄,既令你忌惮,却又让你恨不起来,这样的人,那些孔悬之流,怎么能是他的对手呢?这天下金门的全部势力,迟早会落入他的手掌心。 ……………… 太公和尚去世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全城,不用多久甚至会传遍更远的地方。金和尚没有子嗣,丁前溪便披麻戴孝守灵,跪在地上迎接前来吊唁的客人。 诸城大小官吏都穿着一身白衣前来灵堂吊唁,吊丧的车马把官道都塞满了。下葬那天,沿途搭起的木棚一座连着一座,彩旗遮天蔽日。殉葬用的草人都用丝绸包裹,贴上银箔,纸扎的车子和仪仗每种都有好几十件,纸马千匹,纸人以百计,均栩栩如生。 而开路神方弼、方相两兄弟的制作尤费匠心,先用硬纸壳做成两个巨人,皂色的头盔,金银的铠甲,当中是空心的,用木架将纸壳撑起,由活人在神像中间扛着木架行走。眼睛须发由机关控制,转动开关,则须眉飞舞,目光闪烁,好像在吆喝开路。 旁观的人非常吃惊,有的小孩在老远望见,一个个都哭着躲了起来。烧到阴司去的纸房子堂皇壮丽,如同皇宫,楼台亭阁、连廊房舍成片的摆在地上,甚至占地好十几亩。里面千门万户,百姓好奇进去参观的,往往迷路而走不出来。祭品和焚烧的冥物,类目多得根本数过来。光是负责统计的弟子就有几十个之多。 当天参加葬礼的冠盖相摩,上至高级地方官,都低头弯腰而入,不管是叩头还是起身,都像参加朝廷的仪式一样规规矩矩。 下面那些贡生、监生、主簿、典史之类的芝麻小官,叩头时甚至双手着地,显得极为虔诚。 朱尔旦发现,祭奠的人多,看热闹的则更多。人们倾城而来,男男女女喘着气、流着汗却仍然络绎不绝,简直比过年还要热闹。拉着娘子的,背着孩子的,呼兄喊妹的,人声鼎沸。 夹杂着锣鼓丝竹的喧闹声,唱戏的小段云板声,一般人说话根本无法听见。人们在肩膀以下都被互相遮住了,只能看见成千上万的脑袋在钻进钻出。 更离奇的是,甚至有个看热闹的孕妇竟然在拥挤的街头临盆,同来的一些女伴只好临时张开罗裙围成一个圆圈守护着她。待到听见婴儿的啼哭后,人们也顾不上问生的是男还是女,只弄一块布把小孩绑在产妇怀里,然后扶着产妇一步一拐地送回家里,又重新跑了出来,真是闻所未闻! 这一天,朱尔旦对丁前溪玩笑道:“不知丁兄以后是否也要吃斋念佛当和尚呢?你们金门本就是和尚起家,手下与头领也被称作弟子与师尊,却不知丁兄何时剃度呢?” 丁前溪苦笑道:“公子就不要嘲讽我了,老丁当不了和尚,也不想当。再说,你以为做个合尚就是那么容易的吗?” 朱尔旦道:“哦?愿闻其详。” 丁前溪想了想道:“我曾听到有这样的说法,凡是能将色、受、想、行、识五种妨碍明心见性的意识清除干净,uu看书 wwuuknhu 又不受色、声、香、味、触、法这六尘的污染的僧人,才配称‘和尚’。所以我觉得,那些虽然参禅打坐,宣扬佛法,而不能做到六根清静的僧人,只能称为‘和样’。那些云游四海四处乱撞的僧人只配称为‘和撞’。而那些整日里只懂得敲钟击鼓,念经做道场的僧人也许可称为‘和唱’。至于那些徒有其表,却不干人事的,干脆就是‘和蟑’吧。哈哈哈……” 朱尔旦听罢也哈哈大笑,连说了三句:“妙!妙!妙!” 金和尚下葬之后,朱尔旦便跟丁前溪辞行。丁前溪以金门一半“江山”为邀,想让朱尔旦留下却被拒。于是又提议,将太公和尚的一部分田产过户给他,却仍然被他拒绝。甚至连老丁奉送的三千两黄金的盘缠,朱尔旦也一封未动。 最后二人相别于三十里铺,丁前溪道:“公子之恩没齿难忘,日后只要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只要随便在某个金字招牌下提公子的大名,我相信届时都会有人帮助于你。” 朱尔旦拱手称谢。 丁前溪又道:“这几日,我反复琢磨公子送我的那两句话,越来越感觉其中充满玄机。老丁以后做人做事自当秉承其道,还会将此至理名言代代相传。” 朱尔旦会心一笑,便带着黑猫朱墨,朝丁前溪挥了挥手,便回头去了。 ……………… 警告:以下纯属作者自嗨,请绕道~ 山东剧情结束了。从『江中』那一章开始,到现在有十四章了。但感觉已经刻画出了想要的人物形象,还是很高兴的(^_^*) 第47章 归来 辞别了丁前溪,朱尔旦重新上路。一路上所有车马行船吃住,早早的都被安排的妥帖。 又经过二十多日,才回到了老家陵阳。这一来一回又有月余,估计乡试差不多已经放榜了吧。 自己真的能中头等解元吗?此时对朱尔旦来说,这已经变得并不重要,但他自信是能够取中举人的。 举人,就是举荐、推举的意思。一个年轻的后生走到这一步,不仅算是学业有成,也算是彻彻底底的打赢了一场翻身仗!因为从此,他已经告别了最底层的升斗小民,不会被再人喊一声带有蔑视含义的“酸秀才”了,而是要被称为“老爷”的。 也就是说,从此他也是个有身份的人了,走到大街上,平时瞧不起他的那些市井小民,这时候就只能恭恭敬敬的喊一句:“朱老爷。”这就是社会的现状啊。 像朱尔旦这种二十岁第一次参加乡试便能中举的,也算的了上上之资了。一旦走到这一步,很多人自然会继续考下去,如果最终能取得进士及第的功名,那简直是祖坟冒青烟,光大门楣、光宗耀祖的事情了。甚至一步踏入仕途,进翰林,放外官,入朝中,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但对朱尔旦来说,假如他不是那个来自另外一个位面的灵魂,那么他的所有抱负和追求也不外如此,也仅仅如此而已。 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那些都变得不重要了。因为他生活在这个灵气泛滥的世界,连普通的动物都有机缘修炼成妖的世界,他如果不去修行,那才是真正的浪费青春呢!除此之外,他还想要四处走走看看,亲身感受以一下这个丰富多彩的世界。那么多精怪野狐,那么多奇人趣事,或许,他自己也将变成故事中的一人,这是多么美妙啊。 当然,最重要的一条还是长生。长生是他的抱负,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个念头。而此刻的他已经从一个凡人迈出了一大步,成为了一名修士,从此便少了人世间的那些富贵繁华的念头。 想着想着,朱尔旦便回到了家门口。当他叩响门环不一会儿,大门便打开了。 老管家洪升揉了揉眼睛,这才惊喜的说道:“少爷?是少爷回来了!快通知少夫人!” 朱尔旦被家中的佣人迎了进去,很快朱柯氏就出来了。又一个多月没见,只见她原来瘦削的脸颊,竟然圆润了一些,皮肤也变得白皙细腻了。看来过了一阵子养尊处优的生活后,整个人都有些变化。再加上身上穿的衣服做工也越发精细,衣服材质也越来越好,有了闲暇时间,穿衣打扮也渐渐有功夫了,朱柯氏渐渐的从之前的那个布衣荆钗的小娘子变成了少夫人。 这时,只见她略微嗔怪的看了一眼朱尔旦,但仍然无法掩饰她眼底里的喜悦之色,却听她道:“相公,既然回来了,还不进来?” 朱尔旦跟随娘子一起进了内院,屏退众人后,朱柯氏却故意拿着一种审慎的眼神看着朱尔旦。片刻却道:“我的大老爷,你究竟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呢?” 朱尔旦底气不足的道:“我?我能有什么事情瞒你?” 朱柯氏握紧粉拳,便锤了几下他的胸口,嘴里却道:“还骗我!你这个家伙胆子越来越大了是吧?”说完一叉腰双目似笑非笑的盯着他。 此时,黑猫朱墨一看情况不对,早就躲到厢房的房檐上了。一边暗中观察一边替主人操起了闲心。心道:“完了完了,这肯定是有什么马脚被大妇发现了。可是,主人他也不像是那种寻花问柳的人啊?我一路跟着还能不知道,过去让小兰小慧两个鬼丫头去勾引他都没能成功,可是从大妇的眼神看去,似乎明明有事情吧?奇怪……” 朱尔旦揉了揉脑袋道:“娘子,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朱柯氏哼了一声才道:“别装了,我全都知道了……” 朱尔旦一愣道:“你都知道什么了?” 朱柯氏眯着眼睛瞥着他,忽然说了两个字:“小翠!” 朱尔旦恍然大悟…… 片刻不禁暗道:“少荣她知道我和小翠的事情了?难道是老爹告诉她的?嗯,肯定是了。” 朱柯氏看到仍然发呆,却道:“你少装傻充楞,公爹已经跟我谈过,再说这也是为了你们朱家有后,我一个妇道人家能有什么意见呢?唉,谁叫我肚子不争气……” 朱尔旦一听,立即眯着眼笑道:“娘子,你原来已经知道了。小翠冒充书童陪我去赶考,是爹的主意。可是在赶考路上的时候,我一心想的都是你,我发誓跟她什么都没有……” 朱柯氏道:“给你个胆子!”说完又噗嗤一笑道:“饿了吧,快去洗漱,我给你弄饭去,晚上再收拾你……”说完,脸上兀自一红。 朱尔旦叹了口气,心下不禁轻松了起来。还好娘子已经知道了,否则他还没想好该如何告诉她这件事…… 此时房檐上的朱墨,却用一只猫爪撑着头,伸着二郎腿侧卧在地,一只脚伸出房檐悠闲的晃着,心里却暗道:“小翠?小翠又是谁?听上去好像是小妾吧……没关系,我只要尽量跟大妇处好关系就好了,大人的小妾总不能还要压老子一头……” 饭桌上,朱柯氏道:“大老爷,你还不知道吧。前些天报喜的来了,说你取了第一名解元呢。” “真的?!”朱尔旦兴奋的笑道,不禁停下杯箸。心想怪不得少荣一直叫自己大老爷,听上去怪怪的,看来她是故意的了。 “那还有假?那天整个陵阳镇都轰动了,把咱们家门口被围个水泄不通。县里的那些官老爷都来了,因为你不在,公爹出面招呼的大家。还给报喜的人包了个大红包,我从来都没见过公爹那么大方过……” 朱尔旦于是道:“我爹知道那些银子了?” 朱柯氏道:“还没呢,不过是前段时间那些乡绅送的礼金。” 朱尔旦“哦”了一声。 朱柯氏接着道:“你知道吗?那天所有人都夸你,甚至还有人说,从小看着你都觉得你聪明的像个神童,没想到真是个文曲星下凡……呵呵呵,把我乐的都差点笑出声来。” 朱尔旦笑笑,心想原来那些人,天天骂自己猪二蛋子的时候,恐怕想不到今天会如此夸我吧。 这时,朱柯氏又道:“我想你回来的消息估计一会儿就散出去了,uu看书 ww.uukans 这几天还少不得有人登门叨扰。唉,没想到我相公忽然就这么出息了,我这心里就跟做梦了似的。心想我从前那个傻乎乎的相公怎么忽然就变聪明了呢?也不知这到底是好还是坏……” 朱尔旦笑道:“你相公我变聪明了,怎么会是坏事呢?” 朱柯氏却道:“是啊,相公变聪明了,不仅学问变好了,也变得会骗人了。”说完,朱柯氏眼角竟还噙着一点泪光。 朱尔旦心想:“哦,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啊!” 朱柯氏看他发愣,却忽又笑道:“哼,逗你啦!瞧把你吓的,相公变的聪明能干,我欣慰还来不及呢。” 朱尔旦松了口气,却又问道:“你还没见过小翠吧。” 朱柯氏不禁又噘嘴道:“看看,刚一回来,只听见这个名儿,魂儿就已经飞了。一心心的都是小翠小翠,我这个做大妇的,原来竟成了摆设。” 朱尔旦只好信誓旦旦的说,就算以后有小妾了,也最疼老婆大人了。于是又给她讲一路上的见闻,挑了一些山东遇到的有趣事说了,把少荣听的一愣一愣的,这才给哄高兴了起来。 于是朱柯氏这才道:“那天她来了,公爹跟她说了半天话呢,还不让我听。不过,她长的是真俊俏,要不怎么就把我相公的魂儿给勾走了呢?她看着我,那眼珠转呀转呀的,可机灵了,笑的特别狡猾,简直就像个小狐狸。听公爹说,等你回来就让她正式过门呢。这下你高兴了吧?” 朱柯氏见相公不说话,扭头一看,才发现朱尔旦一副惊呆了的模样。 第48章 纳妾纳色 柯少荣回头一看朱尔旦,发现他一副吃惊的样子,于是便问:“你怎么了?” 朱尔旦其实吃惊有二,第一是柯少荣无意间说的话算是一语中的。恐怕她怎么也猜不到,小翠就是个小狐狸,而且还是个有修为的狐狸精。另外最重要的就是,小翠竟然来了!在自己出门的这段时间里,恰好与自己错过了!但听娘子所说,小翠似乎并没走远,估计就在陵阳,等着自己回来后才能正式纳入房中。 于是朱尔旦立即问道:“那她住在哪儿?” 朱柯氏道:“公爹说让她暂时住在咱们家的老宅了……” 话音未落,朱尔旦已经扔下碗筷跑了出去…… “哼!果然如此……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朱柯氏气呼呼的道。 随即却追出垂花门,不放心的喊道:“慢点……小心跌倒……” 可是哪里还有他的影子,便又埋怨道:“都已经是孝廉了,怎么还是毛毛躁躁的,要是被公爹看到,又要被骂,还连带说我不会管教,哼……” 朱柯氏在院中里踱了几步,片刻像下定决心一样的自言自语道:“纳妾就纳妾吧,这是没办法的事,现在人家又成了孝廉了,如果不纳妾的话说不定还有人乱嚼舌根,说相公惧内啦,说我是母老虎啦……吧啦吧啦的……再说,总要给他朱家续香火吧,唉,不开心……” 却说朱尔旦,一溜烟跑出了家门,其实以他的脚程,真正要是跑起来那几乎就是一道影子,但为了不惊世骇俗,还是用常人的步伐跑去,即便如此脚步也仍然轻盈的很。 路过街巷的时候,不禁有人指指点点道:“快看啊!那不是朱家的那个状元郎吗?哟,回来了!怎么了这是,跑的比兔子还快……哈哈哈!” 朱尔旦一溜烟就赶到了老宅,看到眼前的这扇柴门,朱尔旦心里猛的一跳。忽然间便想起了跟小翠在一起的那些时日,又联想她前段时间受伤的事,心里不禁更加挂念。 朱尔旦伸手准备轻叩柴扉时,柴门忽然开了。朱尔旦顿时感觉眼前竟然一亮,再一抬头,看那眼前的明眸皓齿、婀娜多姿的,不正是小翠吗? “你回来了。”小翠笑道。 朱尔旦顿时激动的有些说不出话来,片刻才挤出一句:“你的伤没事了吧……” 小翠一笑道:“早好了,快进来!” 朱尔旦跟着小翠进了院子,又进了堂屋,发现地上摆着好几个很大的藤条箱子,不禁好奇道:“这是什么?” 小翠道:“我的嫁妆啊!”说完又把朱尔旦领进内室。朱尔旦看到床上摆着好几件鲜艳的衣服,还有一把琵琶扔在床头。又瞧见小翠竟然光着一对脚丫,不禁气道:“这马上都初冬了,还光着脚底板走路,不怕着凉吗?” 小翠嘻嘻哈哈的一笑,便窜到了床上,抱起琵琶“叮叮咚咚”的弹,一边弹一边扭动腰肢蹁跹起舞,自己玩的很是开心。 朱尔旦摇了摇头,不禁故意说道:“这以后你进了我朱家的门,大妇瞧见你这样,少不得要管教你怎么办?” 小翠疯够了,就扔了琵琶,走到朱尔旦身边笑道:“才不会呢,姐姐是个心软的,她才不会管我呢,再说了,我给她带了好多件漂亮的衣服,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朱尔旦走过来拉起她的手,片刻措辞半天才道:“这些天,我心里一直很挂念你的……” 小翠一拽他的臂膀顺势滚进他的怀里,拿起朱尔旦的胳膊环着自己的细腰,背靠着他却伸手看着自己的指甲道:“你挂念我了?” 朱尔旦瞬间说不出话了,低头嗅着小翠紧贴在他鼻子前的秀发,片刻才道:“那是自然……” 小翠却道:“要不是看着姐姐是个好心肠的,我才不给你做小呢……” 朱尔旦却道:“大小又有什么分别,不都是在一起吗?” 小翠忽然转过身来,抬起头看着朱尔旦笑道:“也对,姐姐是凡人,你最终还是要和我在一起地老天荒的……” 朱尔旦:“……” 片刻,他却道:“我本来一直担心你,看见你没事,好开心。” 小翠却拥住他,将头埋在他的颈后说道:“都怪我,之后我一直想要去救你,但我母亲不让。后来她替我去了一趟亓云山,回来告诉我你已经被人救出去了,我才把心放进肚子里。要不然,我还担心那帮牛鼻子会一气之下杀了你呢……” 朱尔旦直翻白眼,心想:“要不是陆生过来救我,这种可能性真有……” 于是他只好安慰道:“没事儿,这不怪你,都怪亓云山玉虚宫的那帮牛鼻子……” 小翠高兴道:“看来你真没生我气,害得我被母亲禁足了两个月,相公,你真好!”说完竟然在朱尔旦的唇上亲了一口! 朱尔旦:“……” 朱尔旦无语,还能说什么呢?最起码现在佳人在怀,过去的事早就过去了。就是唯一觉得……这小狐狸做事有点坑啊!希望以后过门了能变得踏实点…… 朱尔旦又道:“你现在住我老宅,就等于入了我家门了,还不跟我回去?” 小翠高兴道:“真的吗?在这儿我早就觉得无趣了,我这就跟你走!” 片刻又苦着脸道:“不行不行,母亲交代我了,进你家门要像样子,不能毛手毛脚随便就进门,免得被邻居说笑话。” 朱尔旦道:“这有什么,大不了明日早晨你偷偷回到这儿,我再差人抬着轿把你接回来。u看书.uuanshu ” 小翠歪着头想了想道:“不行,感觉怪怪的,就像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似的,今天我就不跟你回去了,明天你派人来接我!” 朱尔旦想了想道:“好吧,只能如此了。” 小翠忽然打了他一下,小声取笑道:“再说了,你猴急什么?” 朱尔旦辩白:“我哪有……” 朱尔旦又跟小翠说了一会儿话,才再她的催促下回去了。 回到家,朱柯氏道:“看见你的小娘子了?” 朱尔旦笑笑道:“让娘子见笑了,吃饭吃饭。” 朱柯氏却道:“哟,你还吃饭啊?看你饭都不吃就跑了,我以为你不饿,就把饭倒了。” 朱尔旦:“……” 好在朱柯氏只是说气话,没一会儿就让丫鬟小芹又把饭热了端来。 “吃吧!”朱柯氏没好气的道。 朱尔旦立即眯着眼笑道:“娘子最好了!”说完才开始低头扒饭。这一吃,竟然一口气吃了三碗饭!心想着即将妻妾在堂,可以享受齐人之福,心情高涨之下胃口就变得大好。 片刻,不由暗暗叹道:“男人啊!都是一样货色,不是我朝秦暮楚,而是来到这样的一个世界,要是不纳妾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男人谁比谁强多少,美色在旁还能不动心的,你给我站出来!” 朱尔旦过了心里的坎,便美滋滋的接受了现实。他绝不是那种欲拒还迎的伪君子,既然喜欢就坦然守之。 “娶妻娶德,纳妾纳色。从今往后我也是有妾室的人了。”朱尔旦暗道。 还会再见 读者老爷们,有几句话要说一下。 我写这本书的初衷,是想写一个没有系统,较为符合古典风格的仙侠小说。利用『聊斋』中的不同故事和人物,串起一个崭新的故事。 但是成绩却不理想,只上了两个推荐就单机了,忽然一个新书的念头冒出来后,便一发不可抑制,脑袋里都是新书的影子…… 所以,想在这里跟大家说一下,这本书会暂时停更,我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准备新书,实在抱歉了! 下面是新书的暂定名和暂定简介,给大家透露一下先…… ……………… 暂定名:『我能收集惊艳值』 暂定简介:穿越到低武位面,成为一个武道家族的白痴三公子。天天被两个哥哥合伙坑,好在系统没有抛弃我…… 可这算什么?只要获得惊艳值就可以升级?不论什么都能升?家传心法lv2,披风刀法lv2,锻造术lv2…… 你问我不管练什么,总是比你们高一级?我也不很无奈啊! (老爹:别看我!我真没藏私啊!) ……………… 新书只是一个念头,还不成熟,我最近要做的就是设法完善它,设定它,再攒稿,要知道这一本,我是完全裸更无大纲的,希望这次准备的更充分一些吧。 希望很快再见!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