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医》 第零章 雨夜行车,谨慎驾驶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第零章雨夜行车,谨慎驾驶 “这一趟从乡下回来我就辞职!”赵越带着几分怨气大声说道。 “赵越,你能不能学着成熟一点!”医院大mén前薛曼丽双手chā在白大褂口袋中,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面前一脸倔强的俊朗男人。 薛曼丽是赵越的nv朋友,穿着高跟鞋与一米八一的赵越并肩。她是一个很有几分姿色的美丽nv人,皮肤白皙细嫩,相貌清丽中带着几分妖娆,乌黑飘逸的长发垂在背后,一身宽大的制服依然挡不住她玲珑有致的曲线。作为市医院的院huā,她有着足够令所有男人为之觊觎、nv人为之嫉妒的资本。也正因为如此,作为她的男友自然不能太没水准。 赵越很有水准。 省医院有史以来最年轻英俊的外科副主任医师,省医学会高级成员,国际红十字组织注册医生,以及连续六年学术文章刊载在世界最著名也是最有权威的外科期刊《theamericanjournalofsurgery》的特邀作者。 作为一名无论是声望和外科技术都高人一等的年轻外科医生,赵越的确有吸引薛曼丽这个大院huā的所有条件。 可是对他而言,手术台的吸引力和引以为傲的手术手法对他的吸引力要远远大于这个漂亮nv友。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只是一个只懂埋头苦干,吃了亏都可以不放在心上而没有脾气的呆子。 “我成熟啊,我哪不成熟了?”赵越背着特大号的双肩旅行包,冷笑一声对自己的nv朋友说道:“钱贵泽一个刚进医院不到半年,只会溜须拍马的笨蛋都可以直接担任外科主任。我又算得了什么!而且在这种人手底下工作,我可没有这份自信心。钱主任新官上任不是要放火吗,这第一把就把我发配去老少边穷的地方去义诊……呵呵,让一名微创外科与心脑外科的专家去缺医少yào没有手术条件的山沟里做手术,真亏他想得出来!不过你放心,我不会现在就撂挑子不干,这不符合我的性格!我对于这些高难度的事情很感兴趣。” 薛曼丽看着赵越,疑问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向院长递jiāo辞职信。你难道不知道钱主任家里面在卫生系统的影响力有多深吗?一旦你辞职,就等于如了他的意,现在还答应去乡下义诊,我觉得这根本就没有必要。你完全可以和院领导好好谈谈,我相信院里面不会放弃有你这样一位技术骨干的。而且现在想要找一个和省医院一样拥有雄厚实力,还可以发挥你才干的单位实在是太难了。难道你打算去那些民营的私人xiǎo医院?这简直就是làng费你的才华!” 赵越根本就听不进去。就在这时,一辆医院大巴车忽然停在了两个人的身旁,大巴车窗中探出一个头来。大声叫道:“赵主任上车,我们要出发了……” 喊话的这人赵越和薛曼丽都认识,是消化内科的副主任齐德志,也是这一次去革命老区义诊的领队。 赵越不顾薛曼丽的呼喊,转身就迈上大巴车,只留下一句话:“等我回来再说!” “赵越!”薛曼丽气的在后面直跺脚,眼睁睁的看着大巴车启动驶出了医院大mén。 大巴车内,赵越从头到尾都没有回头看自己nv朋友一眼,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一次外出义诊的事情,还有那憋了一肚子的烦心事。 没错,他是省医院最年轻的外科副主任医生,加上实习期在医院工作了差不多十年多,按道理讲只要外科主任重新换人的话,他必定是首选。 尽管他并不为一个主任的位置很热衷,但是他认为这是自己应得的,是自己为医院工作十年付出应得的回报,也是对自己这些年来在外科方面取得成绩的一种肯定。可是就是这份本属于他,应得应份的位置,却在半个月前被一个刚来省医院工作没多久叫钱贵泽的家伙轻易夺走! 十年多期待的果实,成熟后却被别人摘走!这种事无论落在谁头上,心里也不会好受。更何况,钱贵泽还是一个连阑尾炎手术都处置不好的庸医! 赵越气愤不平决定辞职,他可不想去面对钱贵泽那张得意洋洋的丑陋嘴脸。不过他绝对不能在那个庸医假公济私让自己下乡义诊的节骨眼上辞职! 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无论在什么环境下,自己都比那个庸医强!他想要离开,只会选择自己的方式离开,而不是称了某人的意。 当然,他也不会因为这件事而从此一蹶不振,因为那不是他赵越的做人风格。 坐在他旁边的齐德志对赵越的沉默心知肚明,既同情他也为这个有才华的年轻人感到不忿。 “xiǎo赵啊,这一次出差义诊就当是你放松一下心情了。其实咱们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你心脑外科方面那绝对是no`1,现在更是微创手术方面的专家。不过在穷山沟里,巧fu难为无米之炊,英雄也难有用武之地……我看到时候你帮忙打打下手,其他的就不用你来操心了。” 赵越忽然笑了,说道:“谢谢齐主任,那些糟心的人和事儿我也不愿意多想了。不过这一次我可是有备而来。”说着就见赵越拍了拍自己刚摘下来的背包,当着齐德志的面拉开mi彩背包的拉索。 “呀,这是?”齐德志探过头向里面一看,眼睛顿时瞪大,里面果然是别有乾坤。 就见里面大大xiǎoxiǎo还有许多单独的包裹与盒子,看着上面一个个名称标签,齐德志马上就知道这些是什么了。 “这是自己准备的一套手术器材,还有各种必备yào剂,再加上咱们在后备箱里准备的那些yào品,我想完全可以在荒野中建立一个xiǎo型完善的手术室。齐主任你看怎么样?”一提起手术,赵越就不由得变得生动起来。 齐德志愣了一下,然后无奈的摇头笑道:“xiǎo赵你还真是……哈哈,我服了。” 一路上两个人说说笑笑,倒是也不觉得无聊。作为医生之间有时也不忘记jiāo换一下彼此在医术方面的心得。 齐德志是一个五十多岁具有丰富内科经验的老专家,虽然外科技术方面比不上赵越,但是在医学案例和治疗经验上,却是能给赵越带来很多意想不到的新思路,让他颇感受益匪浅。 就这样,经过差不过六七个xiǎo时的长途跋涉,省医院的大巴车也终于距离目的的不远了。 齐德志估摸着大概晚上八点多就会到他们休息的一座xiǎo镇,他们会先在这座偏远的xiǎo镇先住下来,等明天以后,医院的大队人马就会分组分成几个xiǎo队,沿着不同的路线进山,为山区的乡亲们行医义诊。 此刻车窗外的天已经黑透了。 因为进入了山区的原因,道路变得崎岖颠簸。赵越和齐德志聊了一天,也都有些疲惫了。就在这种上下颠簸的路面上,齐主任都能歪着头打个盹,可见他是真的累了。赵越也有些疲乏,不过一静下来,他心里面就又想起来许多事就睡不着了。 “可惜了,如果不是钱贵泽,我又怎么能错过这个星期最重要的一场脑外科专家会诊。想想就气……” 贴着车窗看着外面的黑暗,坎坷的山路上,唯一的光线就只有他所在的大巴车的前后灯光。 这种黑暗是久居大都市习惯灯火通明霓虹闪烁的人们无法体会到的。什么都看不到,或许偶尔能够在群山中看到一星半点的昏黄灯光,却是难得。 大山里水电困难,居民又习惯早睡,吃过晚饭,这个时间也都已经关灯休息了。 虽然看不到,可赵越依旧张望着窗外。 这时车窗上忽然滴滴答答的响起声音,赵越精神一振――下雨了。 雨越下越大,车子速度却是没有减慢,想来司机是想在雨下大之前尽快的赶到目的地。 不过就在全车人都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时候,赵越却是隐约间感觉车子的震动与之前有些不同,耳边更是传来阵阵尖锐刺耳的低鸣。 就在他疑huo不已,想着要不要叫醒齐德志,和司机师傅商量一下要不要停下等雨xiǎo一会再走的时候,突然他就听见车外轰隆隆的传来一阵如同海làng般的巨响! 还不等他分辨出那是什么声音,一股巨大的大力从身旁袭来,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顿时就把他抛在了半空中! 赵越一下子就懵了,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是在他身体被抛起来的最后的一刹那,他下意识的伸出手抓向自己头顶的背包――那里有对他最重要的宝贝! 刹那之间,车内的微弱光线瞬间消失,四周陷入了一片惊恐的尖叫声与黑暗中! 而赵越,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被甩出身体,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三天之后,省内最大的报纸头版头条“东南山区百年一遇山体滑坡,白衣天使义诊途中葬身泥石流……” 然后下面是报纸公布的伤亡失踪名单,上面头一个写着的就是:省医院外科主任,赵越……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一章 身在异乡为异客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第一章身在异乡为异客 东风送暖,立春刚一过,登州卫卫所东南六十里的沈甸村就变得热闹了起来。(.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每天一大清早,就有几辆乌篷xiǎo车停在村西口,当街与人买卖一些海货海鲜,俨然是一个xiǎo型的水产市场。 每当到了这个时候,沈甸村热闹的同时,空气中除了夹杂着一股海风的腥气外,却也散发出一种令人心生警觉的味道。 就好像是在防备着谁一样。 今天同样如此,红彤彤的太阳刚升过地平线,一辆驴车就先一步到了村口。 此时村子内唯一的一条街道上空无一人,显然来人是故意为之。用吴漆浸透的篷车车帘掀开,就见一个穿着藏蓝色长衫的富态中年男人一撇腿,从车里跳了下来,然后就低着头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衣襟。 没人注意到,就在他跳下车的瞬间,最少有两三双眼睛盯在他的身上。可等看清楚这个人的相貌,隐藏在某处的眼睛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中年男人一丝不苟的整理完毕,这人才吩咐了赶车的车夫一句,便轻车熟路的迈步向着距离村口不远处的一间低矮草房走去。 这人边走边大声叫道:“有喘气的出来一个,有生意上mén了。” 话音未落,巴掌大xiǎo的草房木mén嘎吱一声被人从里面推开,一个粗犷的笑声便传了出来:“哈哈,大清早起来就听见房外的喜鹊叽叽喳喳的叫,俺还说今天会有哪位贵人要登mén呢,却不想是邓三爷大驾光临。邓三爷,咱们爷们可是有日子不见……听说前不久三爷跟着曲老爷去京城享福去了。怎么又回来了?今天还想起来照顾xiǎo弟的生意,xiǎo弟可是受宠若惊!” 爽朗的笑声一下子清晰起来,说笑间就见一名短衣襟xiǎo打扮,身高过七尺,袒露着结实的手臂,赤着一双大脚的黑汉子从草屋里走了出来。 两个人一照面,那黑汉子先拱了拱手草草作揖算是打了一个招呼。 那富态的中年人满面红光,微微欠身,打哈哈笑道:“沈老大玩笑话了。我只不过是曲府的一个管家而已,做的就是伺候人的活,能享什么福。这一次入京不过是为了送我家大公子进京备考。人送到了,在下可不就回来了。不过我倒是听说沈甸村近些时日以来车水马龙,往来不断的,沈老大你可是财源广进,今非昔比了。”说着,就见中年人从身后随从手中接过两只油布包好的礼物,转送给黑汉子。 “这是北京城里新开的一家天顺斋的酱rou,还有宝兰斋的果子点心,都是些xiǎo吃食,不成敬意。” 黑汉子也不矫情,一边接过,一边哈哈笑道:“邓三爷来就来了,还带什么礼物。沈雄这里就贪一回,且收下了。” “这就对了嘛。咱们彼此之间还用得着客气,再者说你沈老大日进斗金也看不上这点。” 姓沈的黑汉子哈哈一笑,连忙摆手:“俺一个穷打渔的,整天风里来雨里去的哪里能和三爷你比。要不是最近市面上风向变了,卫所那边又管的松懈,试问这登州府又哪里有俺们这些海泥鳅的活路。魂口饭吃,魂口饭吃而已。哈哈……” 邓三爷邓管家也跟着哈哈笑着说:“大家都是魂口饭吃。”说着他笑容收敛,一抬手示意姓沈的汉子近前说话。 黑汉子近前几步,那邓三爷笑呵呵的说道:“沈老大还奇怪最近卫所这边管的松吧,呵呵,这登州卫最近可出了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俺瞧着最近卫所的那些军爷也不出来打秋风了,难不成又有哪位钦差大人微服私访了?” “哈哈,沈老大你这是戏文挺多了吧。”邓三爷压低声音说道:“登州卫指挥使戚景通戚大人去了……” “啥!”黑汉子闻言就是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一拍大腿:“娘地咧!俺还说这些当兵的怎么转性了,感情是那位老大人……哎呦,可惜了这好人了。” 在登州这片地方上,谁人不知道登州卫指挥使戚景通戚大人那可是一位廉洁奉公,恪尽职守的好官!尽管说这位大人对地方上管的严厉一些,但是却比一般的贪官污吏要强上百倍。 哪怕是沈老大这种地头蛇屡次被戚大人围追堵截,可打心眼里,每当提起这位大人,沈老大也不免暗挑大拇指,说他一声“好官儿”。 也正是如此,当听说这位大人仙去的消息,黑汉子惋惜之间又同时升起几分惊喜。心说戚景通这么一死,卫所那边必定人心大luàn,趁此良机俺岂不是可以多出几次海…… 其实不光他这样想,有这心思的还大有人在! 邓管家给沈老大通了消息,见他心领神会,就笑着说起自己所来的目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这个月十三是我家老太爷八十大寿!到时候要在县里面摆上三天三夜的流水席面!到时候还需要你沈老大出面帮忙啊。” 沈老大眼睛一亮,连忙笑道:“原来是曲老太爷大寿的好日子,恭喜恭喜!别的不敢说,这海里面的事情有用的上俺的邓三爷尽管招呼!” 邓三爷面露几分得色,显然是很享受作为曲府管家的这份威风。不过这人圆滑世故,又善于和三教九流打jiāo道,倒是没有在黑汉子面前太多表露出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就见这位邓管家笑眯眯的继续道:“我家老太爷平生喜欢吃鱼,所以他老人家的寿诞席面上自然也少不了鲜活的海鱼。不过县城里鱼市上买的那些尽是一些歪瓜裂枣的,上不了席面。因此在下临出mén前我家老爷jiāo代,想要真正上等的鲜鱼,还得找你沈老大。瞧瞧,兄弟这不就是赶着大早就来了,就怕你老弟不在家……这样,三天大席,就先按三百桌算,每桌之上必定要有一尾三尺长的活鱼!要是能搞到更多的新鲜海货,就更好了。怎么样?这比买卖可不xiǎo吧,一般人还真接不下来,所以除了沈老大你,我也不去找第二家了。哈哈,在咱们登州府,还有谁不知道你入海蛟龙沈雄的名号!” “俺地亲娘!三百条大鱼!”沈雄闻言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瞪大了一双豹眼盯着邓管家,丝毫不为对方的吹捧所动。 这年头出海打渔可非比寻常,私自下海那么一两趟也就罢了。可下的次数多,一旦被官府发现那可是要掉脑袋的买卖! 打太祖皇帝在位的时候起,这大明朝就明令天下,关闭市舶司拒绝与海外贸易,严禁百姓出海、打渔,迁岛民与内陆安置。 《大明律》中记载:“若奸豪势要及军民人等,擅造三桅以上违式大船,将带违禁货物下海,前往番国买卖,潜通海贼,同谋结聚,及为向导劫掠良民者,正犯比照己行律处斩,仍枭首示众,全家发边卫充军。其打造前项海船,卖与夷人图利者,比照将应禁军器下海者,因而走泄军情律,为首者处斩,为从者发边充军……敢有私下诸番互市者,必置之重法,凡番香、番货皆不许贩鬻,其现有者限以三月销尽……” 等到了本朝,当今天子更是下令封锁沿海各港口,销毁出海船只,断绝海上jiāo通,声称由此以断绝倭寇的补给。凡违禁的沿海官民,必依法处以极刑! 总之一句话,禁海都是那些倭寇闹得。 朝廷是不得已而为之! 放他娘的狗臭屁! 谁不知道,这倭寇也未必都是真倭,其中大部分还不是那些被朝廷bi的没有活路的沿海渔民假扮的! 于是朝廷越是禁海,这真的假的倭寇也就越多。倭寇越多,朝廷不论是非就越是严令禁海! 折腾了这些年,最后倒霉的还不是他们这群老实只为魂口饭吃的普通渔民…… 不过朝廷不管你这个,他们只管抓私自下海的人,不管你是为了生活打渔,还是为了私通海贼倭寇。 但是无论何时,这私自出海的事情都是屡禁不止。老百姓要活路,海商要银子,番人要大明朝的丝绸瓷器…… 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沈雄干的就是这私下里出海的勾当,只不过在众多对朝廷法令阴奉阳违的人中,他只能算是一条xiǎo泥鳅而已。 沈雄摇头苦笑:“邓三爷太看得起兄弟俺了。要说这个季节里想要打个十条八条三尺海鱼,俺还能为曲老太爷寻来。可这是三百条!三百条大鱼啊!就算是俺天大的能耐,一个人一条船也凑不出货来。对不住了,这趟买卖,俺吃不下……” 邓管家一听这话就急了,一把拉住沈雄,“沈老大先别把话说死啊!我家老爷说了,只要沈老大你能拿出货来,价钱随便你开!沈老大你可要想好,这笔买卖做成了,可够你一家子吃大半年的!你要是不接这趟买卖,试问这登州府还有谁有这天大的本事来!我可是和老爷拍胸脯打了保票的,沈老大你可不能让兄弟我坐蜡啊!” 正拉扯着呢,沈雄身后忽然人影一晃,现出一个人来,顿时吓得了毫无心理准备的邓管家一跳,连忙松了抓沈雄胳膊的手。 “谁!”邓管家大声喝问,沈雄后退一步回头去看,就见一个身高九尺挂零,留着一头扎眼短发,穿戴打扮都怪里怪气的年轻人从草屋内走了出来。 这个年轻人,弯着腰走出茅草屋,借着晨光看去,看起来很是憔悴,面色苍白、双目明亮,就是有些无神。 就见他无声无息的从草屋内走出来,旁若无人的从沈雄和邓管家身边走过,对邓管家的喝问更是置若罔闻。 “好一个大个子!”邓管家眼睁睁的看着这个怪人越走越远,他想要上前阻拦,却没想到一旁的沈雄一把拉住他,低声道:“别去管他,这xiǎo子又要去村口发呆去了。” “他是谁?”邓管家皱着眉问道。“你这里怎么还有生面孔?咱们的事情要是被卫所或者是锦衣卫知道了,可是要杀头的!” 沈雄不以为意道:“一个连说话都颠三倒四的傻xiǎo子而已……前些日子俺出海打渔,一网下去,鱼没捞上来几条,倒是把他捞个正着。刚开始俺还以为这xiǎo子是海贼倭寇呢,可是他一开口就是正经的官话,就那个大个子瞧着也不像倭人,要不然俺当时就把他重新丢海里喂王八了。不过他满嘴竟讲些俺听不懂的话,估计是被海水淹坏了脑子……要不是俺妹子看他可怜非要留下他,俺早就打发他走了。” 说到自己的妹子,沈雄一双豹眼中不经意的流露出几许温情和无奈,看得出他和妹子的感情不错,甚至还有几分溺爱。 可一想到当初是自己一时心软带这个傻xiǎo子回村,沈雄就觉得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 就说这几天来,自己的妹子为了这个傻xiǎo子又是请大夫又是买yào的,关怀的那叫个无微不至。他这个当哥的心中就不免有几分嫉妒。 邓管家若有所思的看着高个年轻人远去的背影,笑了一下:“有趣,看起来倒像是一个出家的和尚。不过和尚还有这细皮嫩rou的?该不是哪家老爷私养的兔相公吧!不过这个头未免也……” “谁知道呢,三爷,咱还是说说出海的事情吧……” 不提邓三爷和沈雄如何商量,单说他们口中这个来历不明的高大年轻人沿着沙土路向东一出了村,就在距离村口不远处的一个土坡背面停了下来,一屁股坐在一块大青石上面,面朝着旭日东升的方向默然发呆。 这已经是他来到这里的第七天了。 七天的时间不长不短。 西洋人说上帝用七天创造了这个世界,但是对他而言,这七天的时间却无疑是他生命中最离奇漫长的一段旅程――没有之一。 没错,被沈雄从海里救出来的这个怪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来自现代大都市,被新上司假公济私发配去老区义诊途中不幸失踪的外科医生――赵越!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章 爱情动作片里的经典声音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第二章爱情动作片里的经典声音 还记得那是在七天前的一个下午。 被灌了一肚子咸腥海水,神志不清的赵越被几个出海打渔的渔民给救上了船。 赵越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掉进海里的,因为在他记忆中最后的一个画面,他应该是在省医院下乡义诊的大巴中,而不是一条简陋的破舢板上。 不过很快,他就不用去思考这个问题了。 救他的是一个又黑又壮的年轻汉子,两个大巴掌就把他chou醒了过来,话说的声音像是打雷。 赵越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一张大黑脸。 满嘴口音浓重的方言,听的赵越一头雾水。 但马上他就被对方的装束所吸引――下身是兜裆滚ku,上身无袖的麻布马甲,胸口袒露,露出半身虬结的肌rou……打眼一瞧,光看那一双顶mén闩般粗细的胳膊,就能感觉到他身上所充满的惊人的爆发力。 “好一条大汉!” 赵越心中一惊,又满腹狐疑,不过也终于分辨清楚这人说的是一口山东口音。 山东话除了口音重也不难听懂,于是清醒过来的赵越,在干呕了半天后,就急不可待的询问起来:“老乡,这是什么地方?还有其他人呢?对了,老乡我们是省医院的义诊队,路上遇到了车祸,麻烦你打一下120,还有给我们医院打个一个电话,我们医院的电话是……” 当时赵越记忆最深刻的就是黑汉子瞪着一双豹眼,警惕的看了他半天,最后就问了他一句话:“你不是倭寇?” “倭寇?”被打断话的赵越脑子有点luàn,似乎是感觉到周围诡异的气氛,他这才停下来认真仔细的打量起这个救他上船的黑汉子,以及舢板上的其他人…… 赵越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奇怪这些人的装束了…… 短xiǎo打扮的葛布麻衣,长长的头发在头中央梳起一个抓髻?等等……这副打扮怎么就好像是哪个影视剧剧组里的群众演员一样? 忽然之间赵越心中也不知道怎地就升起了一个最离谱的念头……他脱口问道:“现在是什么年代!” 黑汉子粗壮有力的手已经向一旁的鱼叉抓去了,舢板上其他两个渔民都谨慎的盯着他,没人回答赵越。[.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赵越马上反应过来自己的问法有问题,又改口说道:“同志,那个现在是什么朝代?当今的皇帝又是谁!” 黑汉子闻言脸色一变,一字一句的说道:“xiǎo子,你该不会是被海水淹糊涂了吧。连自己是在大明朝都不知道……哼哼,不过你xiǎo子胆子可不xiǎo,竟然敢问皇帝老爷是谁!告诉你,听仔细了,现在是嘉靖二十三年,皇帝老爷是哪一个俺管不到,俺只问你是不是倭寇!” 赵越懵了! 大明朝…… 嘉靖二十三年…… 还有倭寇!? 天啊,我这是在哪里啊! 黑汉子见赵越半天都不回答自己,抓起鱼叉就大有当场动手的意思。可就在这时候,同船的一个渔民低声说道:“老大,这xiǎo子该不会是丢魂儿了吧。俺听俺娘讲过,海龙王招上ménnv婿,要是不答应,就要收了那人的魂儿。看这xiǎo子长得细皮嫩rou的,龙王爷还没准看上他……” “胡说八道什么!”另一个年长点的渔民撇嘴道:“我看他像是一个和尚,估计是私自出海遇到海贼了!前两年不就有个什么信弥勒佛的大和尚说是要远渡扶桑度化蛮夷的吗?咦,老大快看!他身上还有一个奇怪的包裹?” 黑汉子闻言向赵越看去,果然发现了一只绿色的古怪背包,于是立刻用鱼叉挑到自己脚下。等他和两个渔民折腾半天把背包打开,再看到里面装的瓶瓶罐罐一堆自己分辨不出用途的手术工具和yào品,三个人最后除了一头雾水,终究是一无所获。 最后黑汉子也放弃追究赵越的来历了,不过要丢活人下海,这绝子绝孙的事情他也干不出来。 就这样,赵越才被这几个明朝的渔民带了回来,并阴差阳错被那个黑汉子收留下来,暂时在这个叫沈甸村的xiǎo渔村落了脚…… 不过因为他来历不明,再加上黑汉子家里只有一个十六岁的亲妹子,黑汉子可不放心把一个陌生男子留在家中和自己的亲妹子朝夕相处,于是经过一番计较,就把他送到了村口处平时存放杂物的一间xiǎo草屋暂住,平日只负责他的一日两餐。 回忆起这段时间的离奇经历,赵越还是有一种如在梦中的感觉。 可是事实证明,这一切都不是梦。 也正因为这不是梦,所以这几天来赵越在精神上可以说是历经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和折磨。 并不是说所有人都喜欢玩穿越的。 赵越有他爱、并且爱他的父母;赵越还拥有别人羡慕并且还是他自己喜欢的职业;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位人人都嫉妒的美丽漂亮的nv朋友,尽管这个nv朋友最近与他的关系亮起了红灯…… 所以说,无论出于什么原因,赵越都不会快乐的接受自己穿越的这一事实。可是,七天的时间也足以让他认清自己的处境! 理智告诉他,他不可能回到属于他自己的时空了。 因此在反反复复的心理挣扎之后,他终于振作了一些,并且nong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与其浑浑噩噩的在这个陌生的时空魂吃等死,还不如振奋精神,去重新开始自己新的人生――哪怕他并不喜欢这里。 与其他人相比,赵越最大的优点可能就是他心理素质比常人要好的多,当然,这或许是外科医生们的共通之处。 而赵越在想通了所有事情之后,他做出的第一个决定,就是决定要离开这个xiǎo渔村。 因为――这个xiǎo渔村实在是太穷了! 哪怕这些天来赵越为自己的事情烦恼而神情恍惚,心不在焉,但他也越来越无法忍受每天只吃两顿饭,每顿饭只有一个红薯和一碗清汤利水的海菜汤的日子了…… 而且还不止是在饮食一项,这里的衣食住行无不让习惯于现代化大都市快捷便利生活的他感到不适应。 所以赵越决定离开,去一个比较大的城市生活,最起码那能让自己心理上感觉好一些。 为了他的新生活,同时也是为了在这个时代更好的生活下去。 不过在离开之前,他还需要和一个人告别。 想到这里,赵越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清新健康的倩影来。 那个是一个年轻、美丽而且善良的姑娘。 如果不是她,说不定自己早就被她的哥哥扫地出mén了。 如果不是她,在最痛苦的这段日子里,自己也不可能这么快的释怀。 如果不是她,自己也不会重新振作,并作出那个决定! 在自己最难熬的日子里,自己唯一可以jiāo流的人就是她。 每次她都是默默的坐在自己身旁,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自己倾述心中的苦楚。 在赵越心中,她就是上天派来安抚自己心灵伤痛的天使。 因此赵越觉得即使自己要离开,也必须和她说一声谢谢。和她有一个jiāo代……其实赵越心中隐隐还有一个十分大胆的想法。 这个xiǎo土坡,就是这些日子以来自己每次和那个叫做二丫的姑娘见面的地方――自己坐在这里发呆,二丫则是拿吃的给自己…… 二丫是沈雄的亲妹妹,而这个年代nv孩子很少是有名字的,所以赵越都叫她沈姑娘。 赵越脸上不经意的流露出一丝微笑,这还是这些天来他第一次笑。 不过就在这时,突然他感觉身后传来一阵沙沙的脚步声,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赵越下意识的回头――背后的土坡挡住了他的视线。 一开始赵越也没在意,他还以为是村里人往来经过而已。 而从一旁经过的人显然也没有注意到这个沙土道旁的土坡背面其实是另有玄机。 来人听声音大概是两个人,其中一个人的声音由远及近渐渐清晰。 赵越就听到一个沙哑的声音说道:“这就是沈甸村,村里一共一百多口人,都是一些穷打渔的。过了这个村子往北六十里是登州卫的卫所,往西二十里则是黄县……” 赵越心说,原来不是村里的,可能是过路的吧……于是不再去听,重新把注意力放在如何报答沈姑娘的事情上。 “八嘎!这里地距离大明卫所太近了!”一个口音腔调极其古怪的声音忽然响起,一下子又把赵越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嘿嘿,武池君有所不知,正是因为近才容易下手!”沙哑的声音连忙解释。 “纳尼?”古怪的声音再次出现。这不是某岛国爱情动作片里常出现的经典台词吗?于是一个超级熟悉的专属名词瞬间跃然于赵越的脑海当中! ――“鬼子!”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三章 现世报来的好快(新书冲榜!)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第三章现世报来的好快 “鬼子!” 不对!应该是倭寇才对! 赵越骤然惊醒,一股寒意油然而生。 历史上记载,中国的明、清时期沿海地带多有倭寇为祸。以至于明清两朝的皇帝多次下禁海令,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绝倭寇祸源! 可是想法是好的,结果却是令人遗憾的。倭寇没有被禁绝,闭关锁国的政策却让中国失去了与外界沟通的机会,士大夫们抱残守缺,国势日渐孱弱,最终被西方殖民者用大炮轰开了国mén…… 由此而断,倭寇于中国当真是为祸不浅! 赵越对倭寇没有直观的印象,记忆中最深刻的也莫过于中学历史书上的戚继光抗倭的故事――仅此而已。 毕竟赵越是一名外科医生,而不是历史学家。 专业类技术人才总有他的特殊局限性。 可是经过这几天在沈甸村的生活,耳濡目染之下他也多少知道一些沿海居民对倭寇的态度和认知。据他了解,这些所谓的倭寇大部分其实是明朝和朝鲜两国生活不下去的平民百姓假扮而成。 有人为生活所迫铤而走险,就有人在私下里组织他们,为祸乡里! 聚而成寇,散而藏于民间,这就是东南沿海倭寇的现状。但是不管是什么人在背后操纵这一切,倭寇烧杀抢掠的事实是无法改变的。 要不然大家也不会谈倭色变!畏倭如虎! 赵越不敢有什么动作,生怕惊动了土丘后那两个人。 随着一句“纳尼”,赵越就听到之前那个沙哑的声音说道:“还记得三天前我们曾收到消息,说是登州卫的指挥使戚景通重病不起命不久矣的事情吗?嘿嘿,就在昨天,我们的人在蓬莱城里看到戚家大mén前挑起了灵堂……” 赵越不知道戚景通是谁,但听意思这位已经去世的指挥使戚大人在海盗中似乎颇具威望!要不然人家也不会闻风而动…… 赵越听的仔细,心中暗讨这些倭寇竟然在地方广布眼线,难怪是屡剿不尽!不过那两个人接下来的对话,声音却是越来越xiǎo,赵越伸长了耳朵,也没有听清大概。但是光是这些,就够赵越消化一会了。 时间不长,土丘另一头的两个人终于又有了动作。 赵越一点一点的躲在青石后面,xiǎo心翼翼的探出头来,就看到一个渔夫打扮的瘦高个鬼鬼祟祟的闪身钻进了道旁的一片农田里,转眼就消失不见。 走了一个,那就说明还有一个留下了? 赵越脑海中浮现出“盯梢”二字。也不知道走掉的是那个声音沙哑的人,还是那个叫“武池君”的倭人。 但不管是哪个,赵越现在的处境都说不上是好。毕竟现在只要自己一露头,就必定会暴露自己,到时候要是打草惊蛇,这群来历不明的倭寇会有什么反应,可就不是赵越能够猜测到的。 怎么办? 赵越一双大眼睛在地面上一扫,随手就抄起一块拳头大xiǎo的石块,轻手轻脚的站起身来。然后就见他快速起身向另一侧探头瞄了一眼,又快速的低下身子。 怎么没人? 赵越先是一愣,紧接着他就想明白了。看样子对方是和自己一样,找了一个好位置藏起来了。 赵越盯着眼前的土丘,一瞬间就好像是在看一张x光片,静下心来分析着对方的位置。 这七天别看赵越光坐在这里发呆了,但是对这个xiǎo土丘的熟悉程度,他敢说就算是沈甸村本村的村民都未必比他了解。 应该是这里了!赵越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一个最有可能藏住人的地方。 而就在这个时候,村口处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 “不好!”赵越猛然间想起来一件紧要的事情,于是连忙转头去看。 顺着赵越的目光方向,就见村口处一个穿着蓝布衣衫,头上包裹着一块黑色头巾,胳膊上还挎着一只竹篮的身影赫然映入赵越的眼帘!然后就在他的注视之下,迈着轻快的脚步快速向土丘接近! “是沈姑娘!”赵越心中一惊,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而让这个善良美丽的姑娘受到什么伤害…… 不过…… 赵越眼前忽然一亮,或许这也是一种不打草惊蛇的法子。 果然,随着沈姑娘距离土丘越来越近,藏在土丘另一侧的人终于藏不住了。 就听一阵沙沙的响动,赵越清晰的分辨出一个沉重的物体正一点点的绕着土丘改变着方向避免被人发现。 赵越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贼寇就是贼寇!哪怕是表现的再穷凶极恶,该见不得人就是见不得人! 终于,就在赵越耐心的等待下,一个又矮又矬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内――竟然还是背对着自己。 赵越笑了,他无声无息的上前一步,来到这人的身后,慢慢的举起手中的石块,对准了这人后脑的一个位置,就用力向下砸去! 过程比赵越预计的要简单的多,当石块砸在对方的后脑上,这人只是闷哼一声,便噗通一声一头栽倒在地――从头到尾都没有发现赵越的存在。 “活该你倒霉!”赵越看着倒在地上的这个矮子,多少都感到几分无趣。不过一想到沈姑娘,他就顾不上这个倒霉蛋了,连忙从土丘后面转出来,迎上nv孩――他可不想让一个天真善良的少nv看到不该看的一幕。 “沈姑娘!”赵越大声的喊道。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啊!”蓝衣少nv被忽然出现的赵越吓了一跳,不过当她看清楚赵越的相貌,一张清丽干净的xiǎo脸上立刻流露出惊喜的笑容。 蓝衣少nv好似一头xiǎo鹿一般快步跑到赵越近前,欢喜的抬起头看着赵越的脸庞,一双布满细茧的xiǎo手冲着赵越来回比划,口中发出依依呀呀的声音…… 赵越笑着点头,像是能看懂对方所表达的意思,笑道说:“我好了,很多事情都想清楚了。不会再像之前一样让你担心。沈姑娘,谢谢你。” 看着这个xiǎo麦肤色的nv孩子脸上浮现出的一团羞赧的酡红,赵越心中就不免升起几分怜惜之意。 是的,沈姑娘是一个哑nv。据说是很xiǎo的时候因为一场大病,伤了喉咙,才使得她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在赵越看来,其实沈姑娘很可能是因为某种疾病,损伤了声带,导致了失语症。 这种病症在现代可以通过手术来治疗,再辅助于一些心理治疗和后期的发声训练,是很容易治好的。但是对于古人而言,这无疑是难以根治的绝症。 所以,在赵越重新拾起对生活的信心之后,他做的第一个决定就是离开xiǎo渔村。这不光是为了规划自己的未来,同时也是要凭借外界丰富的资源,建立一间能够满足他需求的手术室,为沈姑娘做一个声带修复手术。 像沈姑娘这样天使般的nv孩子竟然不能讲话,不能放声歌唱,在赵越看来这无疑是一件残忍的事情。 也正因为这样,在他离开之前他打算和沈姑娘的哥哥沈雄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说服他,让他们兄妹与自己一起离开。 又或者是有朝一日,允许自己给沈姑娘做这个修复手术。 这就是原本今天他想要做的。不过现在,他还有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必须要优先处理…… 于是赵越故作镇定的对二丫笑道:“走,我们回村里去。有件事情我想和沈大哥商量一下。” 二丫闻言连忙抬头去看,一双葡萄般的大眼睛里充满了疑huo,不知道赵越和自己的亲大哥有什么好商量的。不过马上她就想起来自己过来的目的,便连忙将手中的竹篮推给赵越,意思是让他先吃早饭。 尽管赵越明知道竹篮里放着的是什么,但也不免为二丫的质朴举动所感动,他不想骗二丫,只好解释道:“是急事儿,饭一会再吃也不晚。”说完,也不顾二丫反对,赵越拉起这个xiǎo丫头的手,就大步的向村里走去。 ………………………我是第一次出现的分割线………………………… 前文说过,沈甸村本就不大,一共就有三十多户人家。 因此不到几分钟,赵越和脸上发烧心中砰砰luàn跳的二丫进了村子。 赵越还不知道他此时冒失的举动会为他带来多大的麻烦…… 一进村,离着老远,赵越就看到沈雄将一个穿戴打扮不错的中年人送到了一辆驴车车前。 赵越对这个打扮像是土财主的中年人还有点印象,好像他出mén的时候见过他,似乎是找沈雄帮忙的。 赵越看到了沈雄和“土财主”的同时,谈妥了价钱宾主尽欢的沈雄和邓管家自然也看到了他。 开始沈雄还没怎么留意赵越,可等他看清楚自己妹子的手被赵越牵在手里,脸上原本豪迈的笑容顿时化为乌有! 邓管家看了一眼携手而来的赵越和二丫,眼神中也闪过一丝惊异,有口无心道:“沈老大,你这个妹子也到了要嫁人的年纪了吧。” 这一句话就好像是一颗火星掉进了火yào桶里,沈雄当时眼珠子腾的一下就红了! “沈大哥!”赵越丝毫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误,快步到了沈雄近前,他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把刚才村口发生的一切讲述出来,好让沈雄和沈甸村的村民做好准备。 可就在他话到了嗓子眼,还没有说出来的瞬间,他就感觉眼前黑影一晃动,下一刻一股巨大的力量就结结实实的砸在他的脸上。 这一击拳打的可真快,真重!丁点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赵越就感觉好像是一颗流星砸在了自己面mén上,然后自己整个人都飞起来一样,向后激射而去!而在一旁笑容还僵在脸上的邓管家,和呆若木激的二丫眼里,这一连串的动作就好像是幻觉一般。 噗通! 赵越的身体像是沙包一样被巨大的力量抛在空中,最后重重的砸在地面,荡起一圈飞扬的尘土。 赵越满眼的金星luàn飞,脑袋嗡嗡作响。 “呀!”二丫一声惊呼! “沈老大!”邓管家大惊失色,心中顿时懊恼自己适才多嘴。 沈雄却还不罢休,怒吼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畜生!今天俺要不打死你,俺沈海蛟就跟你的姓!” 吼声未落,沈雄那铜钹大xiǎo的拳头便再次扬起。不过这一次,就在他的拳头要落在赵越身上的瞬间,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身影却突然拦住他的去路! 是沈二丫! 就见这个十六岁的少nv全身颤抖着挡在自己亲哥哥与赵越中间,张开双臂,一动不动! 沈雄的拳头戛然而止,停在了半空中。 “滚开!”沈雄目眦欲裂,鼻息气喘如牛。 “呀!”沈二丫发出她唯一能够发出的声音,坚决的摇头。 此刻鼻口穿血的赵越躺在地上也恢复了几分知觉,眼帘中挂着一层血色,使得他看什么都是红红的一片。 咳咳……赵越挣扎的爬起来就是一阵咳嗽。他不知道这个沈雄发什么疯,这一拳估计轻微的脑震荡是跑不了了。 赵越也怒了,就算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也不能这样平白无故的打人吧! 不过就在赵越准备起身反击的时候,他却看到自己身前那个想要保护自己的少nv背影…… “二丫!” 赵越怒火瞬间消失,头脑也变得异常冷静。 哎,还是算了。正事要紧,提醒过他们,自己也算是回报了这几天的收留之恩。等日后自己再找机会报答他们也就是了……这一拳,也权当是利息了…… 面对着沈雄愤怒的目光,赵越用胳膊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淡淡的说道:“村东头土坡后面躺着一个人,麻烦你叫两个人把他抬回来。如果我没听错,这人的同伴应该是一个倭人,那个倭人回去通风报信去了。留下盯梢的这个说是要血洗沈甸村……我过来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个。如果没什么事情,咱们就此别过!” “……” 突然的话语让在场的众人无不心中一惊。可是下一刻赵越也不顾沈雄和邓管家如何惊疑不定,向前两步来到一脸惊愕的沈二丫身前,低声的说道:“沈姑娘,原本我是想和你大哥商量,有机会带你去城里治病的。我有办法让你开口说话,可是现在……不过你放心,只要我做好了准备,我一定会回来找你,治好你的哑病!相信我!” 急转直下的变故让二丫有些转不过来弯来。她不明白自己的大哥为什么打赵越,也不知道赵越为什么这样和自己说话……二丫或许不明白赵越这番话的含义,不过她却听明白赵越的离去之意,一时间xiǎo姑娘泪眼婆娑,险些要哭出声来。 不过这时几个人中总算是还有清醒的人在,就见那个正准备要离去的邓管家急切的问道:“你刚才说村口有倭寇?是真是假?” 赵越受不了二丫楚楚可怜的眼神,强迫自己转过头,说道:“是真是假,你叫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不过临分别前,我奉劝诸位一句,尽早让村里人出去躲躲,再安排人去附近的官府衙mén报官。对了,我在草屋里的东西我要带走。” 说完,赵越转身迈步就要离开。 可不想他刚一动,一旁一脸怒气的沈雄却是再次拦住他的去路。 ……………………………………………… ps:新书新周第一章,火热新出炉的新嫩,各位走过路过的盆友加个收藏,砸个几票,支持支持!留痕这里不胜感激!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四章 这和尚不是凡人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第四章这和尚不是凡人 沈雄大步一迈,就拦住了赵越去路。 邓管家见了还以为沈雄不肯罢手呢,急忙上前拉住他劝道:“沈老大稍安勿躁,有话好商量,大事要紧啊!”就见这位邓管家情急之下连忙给沈老大打眼色,示意他看向自己的妹子――今天这事还真不好说是好是坏! 沈雄胳膊一抖,就震开邓管家拉住自己的手臂,冷哼一声道:“放心,俺不是不知分寸的莽汉!”说着沈雄一双豹眼却是不经意的扫了一眼一旁默默垂泪的妹子,心中就是一动。 二丫今年都已经十六了,要不是自xiǎo是个哑巴,这个年纪都已经嫁人生娃娃了。谁不知道这四里八乡自家的妹子是一个勤快贤惠不可多得的好姑娘,可就是因为是个哑巴,不管什么歪瓜裂枣的都敢上mén提亲。 每当想起这事儿,沈雄恨的牙根都痒痒!想当初自己爹娘死的时候,自己发过誓,一定要让妹子嫁个好人家,要不然妹子的婚事也不至于一直拖到现在。可现在看来,似乎自己的妹子看上了这个来历不明的xiǎo白脸了! 娘地咧!一想到这xiǎo白脸很有可能成为自己的妹夫,沈雄心中就不由得暗骂一声,有心再教训教训赵越,却顾忌自己的妹子,他也不好下这个手。 现在听说村口有倭寇,沈雄头脑冷静下来,倒是知道借梯子下这个台阶。 不过刚才之所以拦住赵越的去路,那是因为他可不想让自己的妹子恨自己一辈子。最关键的还是赵越刚才的那番话――这xiǎo子说能治好自己妹子的哑病? 沈雄半信半疑的打量着鼻青脸肿的赵越,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认真的审视这个来历不明的xiǎo白脸。 说实话,姑且不论这xiǎo子一脑袋的古怪的短头发还有脸上的血迹,单说这相貌,这份镇定自若的气度,做自己的妹夫还真不赖。 “这来历不明的虽然麻烦,但是好好计较一番,做个倒chāmén的máo脚nv婿倒也……” 沈雄这里一副老丈人看nv婿的模样,赵越却是被看的máo骨悚然。 还是邓管家怕出事儿,急忙分开两个人。同时命人去赵越描述的地方去找人…… 而二丫则是眼圈通红的紧紧盯住自己的大哥还有赵越,一是怕大哥再动手打人,在一个是怕赵越不告而别。 很快,被叫去找人的都回来了,同时还抬着被赵越打昏过去的那个矮矬子。 赵越看着地上昏mi不醒的矮矬子,嘴角一阵chou搐,心说“果然是因果报应,不过这报回来的速度也太快了些……” 沈雄面沉似水的走上前去,弯下腰低头看了一眼,眉头就是一皱,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意外的话:“这人我认识。” “认识?”邓管家看了一眼赵越,xiǎo心的问道:“真的是倭寇?” 沈雄点点头,“这人叫侯四,人称海猴子。前两年这xiǎo子在莱阳府那边犯了人命案子,就下海入了海上最大的一伙海盗,据说还当上了一个头目。”邓管家脸色大变,咽了咽口水,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该不会是盖东海?” “恩。” 赵越在一旁听的莫名其妙,不过看众人难看的脸色,他也猜出来这个什么盖东海的海盗看来实力还不xiǎo。 一名同村的渔民战战兢兢的说道:“沈老大,要不然咱们跑吧。” “跑?往哪跑!难道这份家业你不想要了吗?”沈雄豹眼一瞪,虎着脸喝问道。 邓管家迟疑了一下说道:“老话说的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刚才你这位xiǎo兄弟不是说了吗?先把村里人暂时藏起来,然后再去附近的卫所报官……”这话他说的都没有底气。谁不知道如今大明朝边军卫军都是军纪败坏,毫无战斗力可言。能够指望当地的卫所保护乡里,那比登天还难。 特别是最近一段时间,登州卫指挥使戚景通重病不治,海盗倭寇选择在这一个节骨眼上上岸显然是有所考虑的。 一时之间,场中当真是愁云惨淡,只有赵越一个人没有太多的心理负担。唯一担心的就是沈二丫,至于沈雄?从他无缘无故打自己那一拳起,赵越就决定不理他了。 不过从二丫这儿出发,赵越想置身事外就不可能了。 所以无奈之下,他只好顺着邓管家的话说道:“这群海盗既然摸到了村子,又留下人盯梢,就说明他们对这里势在必得。首先我们要nong清楚对方有多少人,还有他们大队人马藏身何处,距离此地有多远。只有nong清楚这些我们才能从容应对。当务之急,还是像我所说,转移村民,通报官府。同时组织本村的青壮武装起来自救,多管齐下,争取把损失降到最低。”想当年省城防洪大堤决口,赵越可是担任过前线医疗队队长的职务,如此简单的见识还是有的。 “听起来倒像是有几分道理。”沈雄摸着下巴自言自语。 赵越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就感觉鼻梁子一阵酸痛,气道:“言尽于此,听不听随你。不过我丑话可说在前头,别人我管不到,沈姑娘是一定要先离开这个村子的。” 二丫xiǎo媳fu状在一边,听赵越这么说,不由得面红耳赤。可是xiǎo手却不自主的掏出一方手帕,xiǎo心翼翼的看了她大哥一眼,迟疑的递给赵越让他擦拭脸上的血迹…… 沈雄故意装没看见,冷哼一声道:“用不着你来提醒,那是我妹子,有我在看谁敢动她一根寒máo!” 邓管家看不下去了,打圆场道:“时间不等人,依我看,咱们是不是先审一审这个侯四再做计较?” 赵越点了点头,转过身又要走。 不过这一次他在沈雄阻拦之前,就先开口说道:“放心,我现在不会走。人jiāo给你们来审,我回去洗把脸就来。” 看着赵越那张大huā脸,的确是该洗洗了…… 二丫怒气冲冲的瞪了自己亲大哥一眼,快步跟在赵越身后一起走了。 沈雄伸到一半的胳膊尴尬的缩了回去,大黑脸就是一红,一股子闷气全冲着地上的侯四来了,大吼道:“打一桶凉水!浇醒他!娘地咧,敢打俺的主意!” ………………………我是第二次出现的分割线…………………… 村口的茅草屋面积不大,里面却堆满了各种沾染着鱼腥气的杂物。 洗了一把脸,稍作清理,赵越就钻了进去把自己的旅行背包拿了出来。 看着这只现代工业的产物,赵越心中可谓是感慨无限,勾起了不少他对往事的回忆。看来这是他与那个时代唯一有联系的东西了。 赵越打开背包,清点了一下里面的工具和yào品,见没少什么,心里不免松了一口气。心想着这些以后就全是自己赖以生存的吃饭家伙了,可不能轻易损耗掉。 一回头,二丫默默的站在草屋mén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 赵越心中就是一动。 这七天来与二丫朝夕相处,早已经在赵越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记忆。只是现在要单独离去,还真有点舍不得她。 在赵越心里,这个只有十六岁的少nv就好像他自己的妹妹一样。 “沈姑娘。”赵越走到二丫身边,轻声的说道:“等村里的事情处理完,我就会离开,但是我向你保证,我们必定还会有重逢的一天……” 二丫眼眶一红,用力的咬着自己的嘴唇。良久,就见这个姑娘冲赵越强挤出一丝笑容来,然后默默的为赵越整理房间。 赵越看着二丫青春洋溢的背影,暗自叹息一声。可惜这样一个好姑娘,奈何自己现在如无根的浮萍,两人之间只能说是有缘无分了。 整理好要带走的紧要东西,赵越和二丫这才重新离开茅草屋。 此刻寂静的渔村已经变得热闹起来,不过这份热闹不是往日鱼市生意兴隆的繁华,而是一种充满了恐惧和浮躁的魂luàn。 看来沈雄是把海贼即将袭击村子的事情通报下去了。 忽然赵越就感觉身后一紧,转回头去看。就看到二丫紧紧抓住自己的衬衫的衣角不放,一副被紧张气氛影响了模样。 “害怕吗?”赵越轻声问道。 低着头的二丫闻声抬头看向赵越,见大个子面带微笑的看自己,xiǎo脸一红连忙松手,忙不迭的摇头。 赵越笑道:“其实我也害怕,不过你放心,有你大哥在,谁也不能碰你一根寒máo。”赵越盗用了沈雄的专利。 正说着呢,一辆驴车嘎吱吱的从两个人面前经过。 “xiǎo兄弟留步!” 驴车上车篷mén帘掀起,探出一个人来,是邓管家。 邓管家叫车夫慢下来,冲着赵越叫道:“xiǎo兄弟,沈老大已审完那个贼人了。正如你所言,这伙海盗马上就要袭击村子。现在沈老大正招募青壮保护村民,在下却要先行一步去城里官府报信了。不知道xiǎo兄弟是否和在下一起离开!” 赵越几乎想也不想,就拒绝道:“多谢邓管家好意,这里还有一些事情需要我去做,就不能和管家你同行了。”说着,赵越心中一动,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于是又说道:“邓管家,临分别前,在下有一言相告,还望邓管家放在心上。” 如果是在此之前邓管家只会以为赵越是一个来历不明的怪人。可是从刚才赵越不动声色的打晕一个货真价实的海盗,又从容冷静的布置筹划,邓三爷就不敢再xiǎo视赵越,甚至心里面把赵越划进了奇人异士之列。于是说起话来格外的客气,现在听说赵越还有话提醒,不由得连忙打起精神,恭恭敬敬的拱手施礼:“还望xiǎo兄弟赐教。” 赵越这才上前几步,来到车前,伏在邓管家耳旁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听的邓管家面色不住变化又频频点头。 这一幕看着其他人眼中就未免有些惊奇了。惊的是堂堂的曲府大管家对一个来历不明的傻大个子和颜与色又言听计从;奇的却是这个被沈老大救回来的“大和尚”竟然不是个傻子? 而一旁的二丫看赵越的眼神却是充满了喜欢,xiǎo脸上就差写着“我早就知道会这样”的神情――真不知道这几天赵越都跟她讲什么了。 等全jiāo代清楚,赵越便后退一步,学着古人拱手笑道:“青山不改,流水长流。邓管家,如在下侥幸逃脱此劫,必定还有劳烦之处,到时邓管家可别忘记xiǎo弟今天这几句话。” 邓管家此刻眼睛发亮,惊喜的看着赵越,一副捡到宝的样子。就见他哈哈一笑,连称xiǎo兄弟如有朝一日路过黄县,必定扫榻相迎。言罢这才和赵越分手告别,急匆匆的去了。 望着驴车远去的滚滚尘埃,赵越低头对二丫笑道:“咱们也走吧,剩下的就全看你那位亲大哥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五章 他们终于来了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第五章他们终于来了 “盖东海”是一伙海盗的字号! “盖东海”同时也是一个人的名字! 盖虎,山东琅邪人士,早年间也算得上是地方上的豪族,祖上先后有多人出任当地官吏,又私底下做着私盐买卖,可以说是富甲一方。 但是huā无百日红,祸福都在旦夕之间。自嘉靖二年,宁波发生日使“争贡之役”(1)。给事中夏言建议罢市舶,厉行海禁。于是,朝廷接受建议,实行海禁。封锁沿海各港口,销毁出海船只,断绝海上jiāo通。并命令昭告天下各级官府,限期严打…… 众所周知,所谓政令上通下达之间总会出现各种环境或者是人为的影响,中间环节出现纰漏,甚至为个别人所利用,都是在所难免。 所以,当朝廷邸报一下来,就琅邪一地,马上就有人把脑筋动了起来,并把矛头指向了家大业大的盖家! 破家的知县,灭mén的府尹。 地方上下沆瀣一气,也合该琅邪盖家气数当尽。当时盖家占据着琅邪一带最大的私盐渠道,私盐的巨大利益必然会引起诸多个人和群体的觊觎,借此良机经过一连串的明争暗斗,盖家这个风光一时的地方豪族也最终落得一个家破人亡的悲惨局面。 而盖虎,就是当时盖家逃出生天仅存的一支子孙。 除去他,盖家满mén尽失! 可让任何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就是这个当年仅存的盖虎,十多年后竟然成为东海最大的一伙海盗首领。在随后的十年中,更是在明朝、东瀛、朝鲜三地海域中横行无忌,与南方的海上大豪五峰船主汪直并称一时。 正是这样一个人物,如今却把注意力放在了一个xiǎo渔村。说出去恐怕谁都不信。 沈雄也不相信,但是海猴子侯四说的信誓旦旦,由不得他不打起一万分精神。别看自己有着一个什么“入海蛟”的名号,和人家“盖东海”一比,就是一个渣啊! “沈老大说了,这一次盖东海只派了一路人马来咱们村儿。大概能有个百十号人。其中还有几个真倭……老大吩咐了,让俺们都听赵先生命令,护送村里的乡亲们推倒村南的水甸子里去,等这边事情一完,咱们再回村。那个赵先生,你看咱们是怎么个章程,还得听你拿个主意……” 说话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bāngxiǎo伙子,一身古铜色的肌肤,手中一柄两丈多长的鱼叉。赵越和二丫与邓管家分手告别正打算要去寻找沈雄,结果还没等找见,迎面就看到这个叫“沈铁柱”的xiǎo伙子带着两三个同伴来找自己。 说实话,赵越没有想到沈雄会不见自己,却把组织村民撤退的任务jiāo到了自己手上。 一开始他也不理解这位沈老大是出于什么心理,不过当听说沈雄连同二十几个村中青壮要留守村子,抵御海贼,说真的打心里还真有点佩服这个黑大汉。 用沈雄自己的话来说:“好狗还护四邻呢,何况俺们一群带把的汉子!” 可惜想法是好的,结局未必会如沈雄所愿。(.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赵越猜到沈雄不会轻易放弃村子,但真的确认还是不免有几分遗憾。 “不自量力”这四个字,难道真的要等到残酷的事情发生后才会领悟到吗? 但是事情到了这一步,赵越也没有把握就能劝回沈雄,只能心中默叹一声,便立刻恢复冷静。开始安排组织村里人撤离的工作。 这第一项工作,就是动员村民离开自己的家,要确保不遗留下任何一人。很多时候,特别像是今天这种迁离居住地的工作,难免会出现一些“钉子户”舍不得离开自己的家园。在这个时候,就需要huā费很长时间进行说服劝解。 这是赵越经过几次危机公关之后总结出来的首要经验。 如此一来,除了要组织大部队撤离之外,还要留下部分政宣人员殿后。但是眼下急就章也没有这方面的人手,赵越也只能让沈铁柱找个村子里人缘最好,又是口才不错的人来临时充当。 其次是安排撤离路线,临时聚集地的一切生活必须的准备。而面对安全问题,还要做好一系列的安检工作,确保进入和离开都有很好的隐蔽性。 这一点相对而言容易保障,沈甸村之所以以“甸”为名,主要是因为距离村子南面不远处有一片水陆相间地形复杂的草甸子!也就是天然“湿地”。 草甸子里具体情况赵越不清楚,可是有着沈二丫他们这些本地知根知底的向导领路,赵越还是比较放心的。 要说麻烦的,还得说是村民拖家带口还要随身带上他们的激鸭鹅狗,这一点比较难解决。毕竟对于村民而言,这些家禽家畜就代表了他们一年四季赖以生存的宝贵财富,是轻易不会丢弃,特别是丢给海贼祸害。 可是要保证大家躲藏起来不被海贼发现,这些无法控制声音的家禽家畜就成了最大的问题。 赵越当即就叫过铁柱,问他道:“草甸子有多大,能不能先把这些家畜和村民分开,分别隐藏。事后再安排人回收?” 铁柱一听这话就明白赵越的意思了,一脸为难的想了想,说道:“甸子里面大的能跑船,想要找这么一处藏大牲口,俺想想……还真有这么个地方。不过那得村里老人才能管住这些畜生,要俺说,中!” 赵越心中长舒一口气:“最后一个问题也解决了。” 于是一项一项逐一进行,上百号村民便有条不紊的离开了生他们养他们的xiǎo村子。 这个过程说的简单,实际上却是言语所不能一一细述的。 要说起来,沈甸村的村民对赵越这个大个子还真没太多印象。唯一知道的就是沈老大出海救回来一个傻和尚,每天除了知道在村口发呆,就是没事和沈老大的妹子二丫在一起不知道都嘀咕些什么。 村民们虽然好奇,却都是些心地质朴的普通渔民。与大海比邻而居的人,时间长了心胸总会变得宽阔一些,倒是也没有传出来什么难听的话。 只是今天大家伙竟然要听这样一个怪人指挥,恐惧与忧虑之际,心中也未免生出几分抵触心理。 要不是之前有沈雄的吩咐,又有适才邓管家对赵越的态度。说不准一开始大家就会踢开赵越自行行事。 不过很快他们就被赵越井井有条的安排所打动,从最初的魂luàn变得有组织起来。 可是当他们频频回头看向自己的家园,就不知道海贼过后,还能留给他们些什么了。 …………………………………………………………………… 出了村子向南不到半里地,就是一片一人多高一望无际的芦苇荡。 几条xiǎo船停泊在岸边,等候村民然后一船船往深处拉人。 赵越和二丫是最后一批上船。 等轮到两个人的时候,正午的太阳都已经渐渐西陲。 可就在赵越一只脚即将踏上xiǎo木船,即将远离未知危险的瞬间,二丫的一声惊呼,让他下意识的回头张望。 那是村子的方向…… 滚滚黑烟直冲云霄! 赵越心中一惊:他们终于来了! ……………………………………………………………………… ps:嘉靖二年(1523年)六月,日本左京兆大夫内艺兴遣倍宗设抵宁波;未几,右京兆大夫高贡遣僧瑞佐偕宁波人宋素卿亦至。由于宋素卿贿赂宁波市舶太监赖恩,宴会时得以坐在宗设上座,其货船虽然后至,但先于宗设货船受检。宗设怒杀瑞佐,焚其船只,追宋素卿至绍兴城下,沿途劫掠而去,明备倭都指挥刘锦、千户张镗战死,浙中大震,史称"争贡之役"。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六章 天命如刀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第六章天命如刀 沈甸村的方向黑烟滚滚,直冲云霄! 远眺那一柱一柱仿佛永不消散的浓烟,躲在芦苇荡中的村民无不感到一种刀绞般的心痛! 赵越和二丫是最后一船。(.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沈铁柱撑着竹竿目呲欲裂,憋红着脸就要忍不住跳下船冲回村里去!好在旁边还有其他人拦着,要不然这个场面肯定是要失控的。 赵越一咬牙,低吼一声,命令道:“马上开船。” 二丫眼泪珠串似得噼里啪啦往下掉,她亲哥哥现在就在村子里为村民们拼命,现在生死不知,由不得她一个nv孩子不跟着担惊受怕。 赵越一把将二丫拦在胸前,低头劝慰她道:“算时间邓管家应该去黄县请来官军了,如果不出什么岔子,马上官兵就会杀到,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回村里去找沈大哥!”这话赵越说出来自己心里都没有底。哪怕是现代,警察总是最后一个到达犯罪现场,这几乎都成了固定的模式。法制健全的现代都是如此,赵越也不该对古代的暴力机关抱有太大希望。不过为了不让二丫着急,也只能如此说了。 赵越几个人上了xiǎo船,竹篙一撑,xiǎo船就渐渐远离岸边。船只两旁的芦苇就好像波làng一般随着水波向两侧沙沙摇曳,然后又似流苏般恢复将来路掩盖,把那一片硝烟与此刻分割成两个世界。 很快,xiǎo船在芦苇荡中的一块沙洲前停泊下来。 这是一块足有一个足球场大的浅滩,上面生满了杂草与灌木,如果你有耐心,或许还能在其中找到几处水鸟xiǎo兽的巢xue。 就是这样一片世外桃源般的地域,此时却是一片愁云惨淡。 沈甸村方向的浓烟离着几十里都清晰可见,谁也不敢去想如果自己没有撤离,结局会是…… 许多人都呆立原地,望着村子的方向默默垂泪。 几个稚龄幼童被大人们压抑的气氛所感染,也不在到处luàn跑,一个个就好像是受到惊吓的xiǎo兽,xiǎo心翼翼的依偎在自己父母的身旁…… 赵越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知为何竟然升起几分酸楚,几分怒意! 天命如刀! 这贼老天让自己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世界,难道说就是为了亲眼看到这百姓是如何流离失所,如何家园被毁,亲人离散,亲人子nv不得平安的吗? 赵越扪心自问,这个世界对自己难道真的是黄粱一梦?自己真的可以置身事外,充当一个历史的旁观者? 难道说,自己真的可以把一切当做是游戏中的npc,无视他们的喜怒哀乐,生离死别! 这细微的感情变化猛然间让赵越惊醒过来,忽然他感觉自己的脸上一凉……伸手一摸,却是不知不觉留下两行泪水…… 赵越低头去看二丫,就看到这个天真善良的少nv也同样凝神望着天空,双拳攥的死死的,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这一刻,赵越忽然有一种放声大笑,将所有的情绪发泄出来的冲动! ………………………………………… 哈哈哈哈! 家园被毁,亲人生死不明!沙洲上众人心情无比沉重,可就在这时一声长笑忽然惊醒了在场的所有人。 “是谁在大笑!”许多人都被这张狂的笑声所触怒,这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有人笑得出来,难道他不知道自己此刻心情有多糟糕吗? 众人顺着笑声看去,马上就发现了这个不合时宜的家伙是谁了! “呀!” “赵先生?” 二丫和铁柱距离赵越最近,所以首先就发现笑声者是何人了。 就见赵越站在船头,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指着浓烟滚滚的方向,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好半天,在众人的脸色都黑的快滴水的时候,赵越才适可而止的缓和下来,喘着粗气笑道:“什么盖东海,什么倭寇,不过就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不是想血洗沈甸村,杀光我们所有人吗?哈哈……现在怎么样?想杀光我们!哼,我们还不是好生生的站在这里!我们还不是都活着!” “是啊!我们还活着啊!”众村民闻言心中惊醒过来,顺着赵越的话这才想起来自己当真是逃过一劫,要是按照海贼们以前的残忍,这个时候要是自己还留在村子里,等待大家的可就不只是烧几间房子那么简单了…… “人活着,烧掉房子,我们可以再建!”赵越的声音越来越大,在村民心中的共鸣也越来越强烈。在这一刻,已经没有多少人再觉得赵越这个来历不明的假和尚笑的难以忍受了,相反,这声长笑更好像是在笑那些海贼倭寇的无能! 沈铁柱也裂开了大嘴,不住的点头,笑道:“俺们村里人有的是好瓦匠、好篾匠、好手艺人,盖几个房子还是容易的。” 赵越一双明朗如星的眼眸向四周一扫,见沙洲上的气氛重新活络起来,嘴角上扬,不经意的流露出一丝真心的笑来。 “铁柱兄弟,算时间官军也该到了,沈雄沈大哥他们也该撤下来和我们会合了。麻烦你下去和村民们挖些临时的灶坑出来,埋锅做饭,再多烧些热水出来。到时候等贼寇退去,咱们好开怀庆祝一番!” 眼见一场沉重的场面被赵越三言两语的化解,更是轻描淡写之下就扭转了局面,村里也不乏有脑子反应快的智者,见了赵越这番表现,也不免心中敬佩起来,越发的认定这个大个子青年非比寻常。 于是接下来,村民们四下散去,按照赵越的吩咐埋锅造饭,孩子们去四周捡拾柴火,青壮fu人分成几组,烧水的烧水,洗菜的洗菜――匆忙从家里逃出来,这些人也没少了往身上带东西。 甚至最后有村中的耆老做主,又让人宰杀了几只激鸭牲畜。再加上从甸子里打上来的活鱼,沙洲上顿时也有了几分热闹兴盛的感觉。 赵越一直都守在岸边,安静的看着这一切的变化,欣慰的同时也不免开始担心村里面发生的事情。 甸子里的几条xiǎo船现在已经全部派出去打探消息了,只要一有消息马上就会有人回来报告。 赵越猜不出这一次海贼袭击沈甸村的真正目的,如果是为了财物,选择像沈甸村这样的xiǎo村子大可不必。而沈雄从那个海猴子口中掏出来的情报,也未必做得了准。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一旦海贼袭击未果,必定不会在一群穷哈哈身上làng费太多的时间。 而赵越唯一没有把握的就是这个时代的当地官府会过多久才能做出应对反应,还有担忧这明朝地方军队究竟滥到一个什么水平。 按照他所知不多的信息,明朝嘉靖年间相比之下算得上是古代封建朝代中国力强盛,军力雄厚的时期了。特别是在这个时期,出色的政治家、军事家层出不穷,就他所知的就有名相张居正、清官海瑞、以及抗倭名将戚继光、俞大猷等等。如果这么算起来,明朝的文治武功都该过得去才是。可是一想到明朝同样也是党政不断,重文抑武,军队久欠训练,粮饷层层克扣,武将豢养家丁之风盛行……赵越又不抱太多希望。 更何况他得到最重要的一条信息,似乎是说登州府的军事主官最近去世,群龙无首之际,也不知道官军能不能派出来…… 想着想着,天就已经昏暗下来了。 一阵酸麻自双腿传来,让赵越从深思中清醒过来。抬头一看天,他这才发现原来过去了很长时间。 左右看看,二丫已经不在身边,也不知道是帮村人干活去了,还是躲在哪里暗自提亲哥哥担心。 而就在这时,赵越忽然发现脚下水面忽然荡漾起来,远处芦苇荡中哗哗作响,紧接着一阵响亮的号子传来,就听到老远有人高声呼喊了一句什么。 还不等赵越分辨出来者是敌是友,等待在沙洲上的村民却是闻风而动,全都放下手中的工作,急匆匆的跑来这边。 赵越就听到有人在喊:“回来了,是他们回来了!” “回来了?沈雄他们回来了?”赵越精神一振,连忙抬眼去看。 眼前层层叠叠的芦苇被水波分开,几条xiǎo船赫然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内! 不过还不等赵越看清楚船上景物,船上的人却在向岸上大喊:“快叫七叔公!沈老大受伤了!” 赵越双眸瞳孔瞬间放大,远远的就见破旧的xiǎo船之上,一条黑大汉双眼紧闭,面无血色的躺在上面。 让人心惊rou跳的是,在他的脑袋上赫然chā着一支见血封喉的玄色短箭!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七章 当仁不让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第七章当仁不让 沈雄受伤了!? 听到这个骇人听闻的消息,四下里一片鸦雀无声。 当xiǎo船靠了岸。船上岸上的村民七手八脚的将那个生死不知的沈雄抬了下来。闻讯而来的村民就已经将岸边挤的满满,而除了沈雄之外,随船回来的青壮几乎是各个带伤! 赵越也急匆匆的挤上前来,隔着人群缝隙,就看到沈雄此刻跟的血人相似,除了脑袋上那触目惊心的一箭之外,这黑大汉身上最少还有七八处或深或浅的伤口! 伤口都泛着殷红的血迹,草草的用破布条包扎……赵越心里一沉,首先想到的就是伤口感染、破伤风、失血过多等等危险症状。 同时岸上的村民一阵慌luàn,没多时人群中分开,走出来一个激皮鹤发神情矍铄的古稀老者。 “七叔公!”村民们对这老者态度相当恭敬,慌luàn之际也不忘记对老者行礼。 赵越在沈甸村住了七天这还是第一次见这老人,看得出他地位在村民中颇高,却不知道他具体的身份。 “大黑子是怎么伤的?村子现在怎么样?”七叔公快步上前,先是弯下腰检查起沈雄身上的伤势。然后就迫不及待的询问起村子的事情。 在场的大多数村民闻言无不伸长了耳朵,都关心自家现在情况如何。至于说此刻沈雄面如铂金气若游丝,一副眼见就活不了的样子,就在其次了。 护送沈雄回来的几个青壮xiǎo伙子也都是急性子,七嘴八舌的就说起前因后果。 其中一个嗓mén最大,吼一样的说道:“沈老大领着咱们和那些海贼拼命,开始咱们还是占上风的,压着这帮海贼进不了村子!可是这帮海贼都是王八蛋,竟然往咱们身上招呼暗青子(绿林人对暗器的称呼)!啊呸!当面锣对面鼓的咱们沈甸村的爷们还怕过谁,打不过就放暗箭伤人算什么本事……” 又一人接话道:“就是,七叔公!他们还放火烧了咱们的村子……” 这一句放火烧村不要紧,话音未落人群中轰的一声就好像是炸开了锅。当即就有不少老娘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干嚎,哭天喊地的也不知道在嚎些什么。 村里的爷们各个是义愤填膺,要不是顾虑到连沈雄这样的好汉都不是海贼的对手,估计大家伙都要操家伙回去拼命了! 可就在四周luàn糟糟luàn作一团的时候,一个响亮的声音突然在人群中响起,就好像一声惊雷一般打断了所有噪音! “肃静!” 随着这一声断喝,所有的声音为之一遏。众人闻声看去,就见一个一头短发的大个子一脸寒霜的迈步进来,“有什么话你们自己去一边去说,现在是救人要紧!”原来是在外面看不过去的赵越分开众人走了进来。 人都快流血流死了,不先顾活人反倒是惦记自家的几栋破房子!赵越当初在医院的时候就最看不上“先jiāo钱才救人”重财轻命的那套,如今看到村民如此,哪里还压得住胸中怒火! 赵越也不客气,径直来到了沈雄身旁。他先是目光灼然的环视四周,犀利的眼神让刚才还luàn哄哄的众人不敢对视,下意识的就低下头去。 赵越这才收回目光,大声喝道:“铁柱,让所有人都闪开!伤员现在需要新鲜的空气,还有马上准备一块干净的地方救人用……记得最好用幕布围起来。” 赵越的话让在场众人无不一愣。有少部分人有心斥责赵越不该打断问话,可见他摆出救人的架势,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铁柱倒是听了赵越一整天的指挥,习惯成自然,条件反射似得应了一声就急匆匆的去找干净的地方,至于他如何理解完成,又如何搭建临时的急救场所,就不得而知了。 等铁柱一离开,四周的议论声又响起了起来,又有人开始忍不住催促回来的人讲村里究竟怎么样了。 说多少都是废话,唯一有用的一条信息就是官兵到了! 也正是如此,沈雄和村中青壮才得以“全身而退”,不过眼下官军正在追剿海寇余孽,却不知道情况如何。 当然这些话赵越却是没有细心去听。 至于那位颇有身份的七叔公,则是若有所思看了一眼赵越,见赵越蹲下身子皱着眉头在沈雄身上摸来摸去,一双老huā眼便流露出几分不以为意的神色。 这时一个跟船护送沈雄回来的黑壮xiǎo伙子红着眼圈上前问道:“七叔公,俺叔他?” 七叔公捋了捋下巴上的山羊胡,沉淫了片刻就开始摇头,很是伤感的说道:“回天乏术啊!” 这话一出口,在场的众人停下议论心里都是一惊。一旁就有人急切的问道:“七叔公!沈老大他没救了?” 七叔公颤巍巍的站起身来,摇头叹息道:“身上重伤七处,都是刀深入骨。最要紧的一处伤在额头上……大黑子中的那是海贼惯用的倒钩子,倒钩子是个啥,那是海龙王见了都要回避三舍的夺命凶器!” 嘶!听着老叔公的话,四周顿时响起一片吸气声。 七叔公口中的倒钩子大概有一尺长,暴露在头部伤口外面的箭杆整体黝黑,上面还附着一层油亮的光泽,带着淡淡的腥气,似乎是涂抹了鱼油……尾端秃着,有一个xiǎoxiǎo的卡槽,整体感觉像是用一种手弩发射出来的弩箭。 至于射进头部内的,赵越还无法进行判断,但是光听“倒钩子”这个名字,想必箭头是经过特殊处理的。 七叔公又说:“来两个人抬大黑子下去……张家婶子在不?你带两个媳fu子赶紧去找二丫,准备后事吧!”说完,这位从头到尾都表现的颇具权威的老叔公就又摇了摇头,转身便要离开。不过临走时,又回头看了一眼依旧蹲在原地的赵越。 “这位大师,与其làng费心思和阎王爷挣命,不如为大黑子念一段地藏经,超度他早日投胎下辈子投个好人家……” 赵越不知道什么是倒钩子,他心里却很奇怪这位叔公的救人态度未免太轻率了吧。 赵越翻了翻沈雄禁闭的眼皮,又摸了摸脉搏,心中大概就有了几分把握。 可当听到这神神叨叨的老者一副铁定沈雄活不了的话,赵越便忍不住抬头看着老者说道:“老伯,这人还没死呢,我念哪mén子经文啊!更何况我是一个医生,又不是和尚。治病救人我拿手,超度活人在下就不敢当了。来几个人搭把手,沈老大我能救!” “能救!?” “咦?”这一下不光是七叔公愣住了,就连在场其他人也无不震惊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大个子。 “七叔公不是说沈老大回天乏术了吗?” “闭嘴,七叔公那是什么人,想当年那也是在蓟镇军医营里魂过的老人。他一个怪里怪气的大和尚懂个什么!” “你还别说,和尚道士可都有通天的法术,这和尚来历古怪,人家邓三爷邓管家都敬他三分,谁知道没有本事?再说了,看这和尚法度不凡,保不齐就有这起死回生的能耐……” 一时间场中的村民嘈杂声连成一片,可碍于七叔公在村子里的地位威严,竟然没有人听赵越调遣。 七叔公一脸迟疑的样子,一双浑浊的眼睛不住的打量赵越,也不知道这关键的节骨眼上还有什么好考虑的。 赵越此刻是真有几分着急了,声音拔高道:“七叔公,人命大如天!有什么要问的等我救回人来再说行不!” “呀!”就在此刻人群中忽然响起一声哀鸣,紧接着人墙一luàn,但见一个huā容失色的瘦xiǎo少nv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待冲到近前,少nv目光立刻就落在了地上的沈雄身上,然后整个人身体一晃,顿时失声痛哭起来。只是这少nv的哭声与常人有异,但是哀痛之情却是让闻者听的无不心酸堕泪。 “二丫!”赵越马上就看清楚闯进来的这个少nv是谁。他不等二丫扑在沈雄身上,就一把将这个姑娘揽在了怀里,死死的抱住,不让她去触碰伤者的身体。 赵越一边抱住二丫,也不再去等七叔公做什么判断了,怒喝一声道:“不想看沈老大死的就上前搭把手!” 这一下终于有人动了。特别是那几个与沈老大出生入死的弟兄,相互看了一眼也不再犹豫,急忙上前。 等这边的人都按照命令行动起来,一直目送赵越等人离开,岸边的村民还没有从刚才莫名其妙的一幕中恢复过来。 大家都不明白,七叔公和赵越都是要救沈老大的,怎么两句话不到就火yào气十足呢? 还有的就是,沈家的二丫一个大姑娘家家的怎么就被一个陌生男人抱在怀里了? “唉!孤男寡nv搂搂抱抱的这成什么体统!”村中的婶婶婆婆的一脸的鄙夷,不过这个时候却没有人去听她们是非。因为大家都好奇赵越是如何救人,在他们看来,全身上下都是伤口,跟个血人似得沈老大的确是一脚踏进了鬼mén关,神仙难救了。难不成这个大和尚还真有逆天的法术不成? 于是狭xiǎo的沙洲上人流又开始往回流动,只留下七叔公和几个村中年长的在后面。 待到左右冷清下来,面无表情的七叔公身旁这才有人低声说道:“七叔公,这沈雄都没救了?您刚才为什么又?” 七叔公回过头看了一眼几个老人一眼,半晌无语,许久才叹息一声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可是咱们这xiǎo村子再经不起折腾了啊!我这是怕啊!” 怕?七叔公究竟怕什么谁也猜不到,但是赵越如何救人,却成了沙洲上所有人关注的焦点。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八章 死马当作活马医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第八章死马当作活马医 铁柱搭建的临时手术室,其实就是用几张破渔网,还有斑驳的油布简单围在一起的简易帐篷。 一进去,帐篷正中间就是一块方方正正的木板,除此之外空空荡荡。只有铁柱和几个xiǎo伙子手脚不知道放在哪里的呆立原地,等着赵越安排。 “你们这里有没有手术电钻?好吧,我知道你们没有,那就帮忙找一些xiǎo点的锤子和铁锨,最好是准备一个火盆,对了还有铁钳,记住要用开水煮过才行……我想想,酒精有没有?就是高度酒!不懂?――就是你们这里最烈的酒!黄酒不行!白酒懂吗?越烈越好!” 匆匆换过一身干净衣服的赵越感觉自己快疯了,原以为自己的要求已经不高了,可到了关键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在古代做一场野外手术比现代灾区那种恶劣环境还要困难。 简单的医疗设施没有,必备的常用yào物也没有! 好在连喊带比划吩咐明白了,他还要忍受后跟进来的一群老同志们的监督。 铁柱和二丫两个人跟在赵越身后简直是寸步不离,算是赵越的临时助手了。 二丫赵越不敢过多指望,哄了几次让她出去等待,可见这个xiǎo姑娘一脸的坚决,他也就听凭她留下了。 除了这两个人之外,随后跟进来的几位村老,赵越也是不好往外赶的。这帮人不是自称是沈雄的叔叔就是伯伯的,一个比一个固执。赵越实在是没时间应付他们,只好jiāo代一句,留下可以,但是稍后手术过程中谁要是捣luàn,那他可就对不起――要赶人了! 于是在各项工作都在忙而不luàn中准备的时候,他也开始了自己工作。 首先是打开背包,将里面能用的手术工具全部拿出来,消毒并整理好。 急救背包里有一些常用的处方yào,还有针管和纱布、血压计、听诊器什么的。手术工具倒是齐全,决定跟团下乡义诊赵越就把器械室打劫了一遍,其他的麻醉剂、止血剂原本都是为了义诊准备的,却没有想到现在派上用场了。 唯一让赵越感到可惜的就是最后塞进背包里的几瓶院里从国外最新购进的速效yào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打碎了……每当看到塑封袋里面的玻璃碎片,赵越都不禁心痛的牙疼。这可是好东西,在国内哪怕连黑市都不好搞到的! 好在还剩下几只青霉素这种大路货,要不然等一会就算是手术完成了,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赵越也无法保证病人会不会伤口感染…… “这些都是什么?你该不会是打算用这些刀子钳子给我叔治病吧?” 正当赵越一mén心思投入在手术准备的时候,一个声音忽然响起,又吓了他一跳。 回头看,就见一张黑脸正紧紧贴在他的近前,特别是一双大眼珠子,更是瞪得溜圆,里面充满了疑huo和不信任,不过很快他就被人拉了回去。 铁柱瞪大了眼珠子看着赵越摆摊一样陈列出来的这些器具,咽了咽口水介绍道:“这是大栓子,是沈老大的侄子。” 赵越后退一点,与“大侄子”拉开距离,强忍住火气耐心解释说道:“这些都是一会手术要用到的工具,你们沈老大身上都是外伤,特别是头部中的这箭……好在不是中枪,只是箭簇射入头骨,没有形成贯通伤,不过这种伤害很容易造成颅内出血,但是不要紧,只要打开头骨清理出里面的淤血,就算是救活你们的沈老大了……哦,对了,这弩箭上好在没毒,要不然就麻烦了。” “啥!”黑xiǎo伙子一听跳起多高,身出一双钳子般的大手,一把抓住赵越的领口,目呲欲裂的怒道:“你要把俺叔的脑袋打开!好啊!我一开始就瞧你不是什么好人,老子现在就先掐吧死你!” “住手!”铁柱被大栓子这突然的一手吓得魂飞天外,急忙上前一步一把拉开大栓子,然后满脸歉意的看着捂着脖子一个劲咳嗽的赵越,赔不是道:“赵先生没事儿吧,大栓子就是个愣xiǎo子您可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救人要紧,救人要紧……那个,赵先生,您该不会是真打算用这些……治病救人吧?” 大栓子大叫道:“铁柱哥你不会真信这个秃驴切开人脑子救人这一套鬼话吧,头打开了这人还能活吗!” 咳咳……赵越抬起头,气道:“谁告诉你们头骨打开人就不能活了,三国时华佗还能做开颅手术呢,要不是被曹孟德一刀给杀了,谁又知道中医外科会不会超过西医!我说,你们还救不救你们这个什么大哥,什么叔叔的,要是耽误了最佳开刀时间,到时候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没得救了!” 围在一旁的村里老人们面面相觑,其中有人嘴唇蠕动了一下,稍一犹豫便说道:“是听说过华佗能够开刀救人,不过大和尚,不,是赵先生你真的会华佗神医的神技?这事关人命的事情可不敢随便说的……” 不等他把话说完,赵越便不耐烦的抓起一双手术手套,自顾套上,“少废话,要想救人就答应我三件事!一,马上让你们的人都退出去,以免影响我工作!二,不管我要求什么都不许拒绝!三,我需要两个胆大心细的助手,但是留下的人要对我言听计从,不能有任何怀疑,到了关键的时候更是不能打退堂鼓!” 铁柱把气鼓鼓的大栓子拽在身后,却不敢做这个决定,而帐篷内的村老们遇到这种决定生死的事情躲还来不及,生怕事后出了什么问题牵扯到自己,谁敢开这个口!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站在赵越身后的二丫身上! 此刻的二丫面色苍白,眼圈发红,楚楚可怜的看着赵越,又看躺在木板上的沈雄,精神都有些涣散了。 显然让她一个未成年的xiǎo姑娘下这个决心,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情。 毕竟这个时代谁也没有见过、听说过,有开刀救人的先例。 赵越见此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对二丫轻声说道:“相信我,我一定能救你大哥!” 二丫仰望着赵越,看着赵越目光坚定的眼睛,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赵越长出了一口气!回头再去看其他人,等待他们做出决定。 铁柱犹豫了一下道:“算我一个,我给你打下手!” 大栓子在后面急不可待:“还有俺!俺看着你!” 赵越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现在人齐了,那么各位,你们是不是该退出去了?” 一群村老这时又说话了:“要是你开刀不xiǎo心把沈老大治死了怎么办?” 赵越白眼一翻,气极反笑:“那要不要我给你们签订一份生死文书!” 二丫一跺脚,xiǎo手一指这群老家伙,如果不是她讲不出话来恐怕这时就要破口大骂了。 而就在这时,简易的帐篷mén帘忽然掀起,走进一人,沉声道:“生死文书不必了,只不过是死马当作活马医,我沈家子侄的性命就全jiāo于大师手中了。” 赵越闻声看去,进来解围这人赫然就是那位一口断人生死的七叔公!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九章 明朝第一外科手术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第九章明朝第一外科手术 说实话,赵越对这个装腔作势的七叔公印象并不好,在他看来这无非是一个懂得几个乡下土yào方的赤脚医生罢了,或许连赤脚医生都不如。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赵越是带着现代天才外科医生光环来到这个世界的,在不经意之间就流露出一种俯视古人的超然感觉,这种骄傲与自负是建立在丰富超出时代的海量知识与信息的基础上,哪怕在这一刻赵越决定融入这个世界,一时间还是难以改变。 不过眼下七叔公开口替他解了围,在这一点上赵越还是比较满意的。所以便冲着对方客气的点了点头,这才对铁柱说道:“手术准备开始,现在清场!” 赵越的话不容置疑,铁柱犹豫了一下就走到一群村老的面前,陪着xiǎo心的劝这些叔叔伯伯出去。 似乎因为有了七叔公在场,其他人倒是不敢再继续为难下去。可是他们却提出一个条件,动刀子可以,但必须要在他们的监督之下。 对于这个要求赵越已经无力,也没有时间去争论了。 不过要留下可以,却要遵守一条:最多只留三个人在场,并且手术的过程中任何人都不许打断他! 七叔公答应道:“大师尽管放心施为,只要能救了大黑子的性命,大师就是我们村的恩人……” 赵越一头黑线——这老头认准自己是和尚了! …………………………………………………… 沈村的人已经按照赵越的要求找来了他需要的工具,xiǎo锤子、xiǎo锯子、几根铁锨……很齐全,甚至还有许多赵越根本用不上的,都按照要求都用开水煮过。 事后赵越才知道这是从同村一个木匠那临时借来的,这些都是人家吃饭的家伙,和赵越对待手术工具的心思相同,人家临走的时候也都随身携带,一样都不敢丢弃。 与此同时,帐篷外也升起了一个xiǎo火盆,这都是赵越一会要用到的。 借着这个功夫,赵越已经将沈雄身上多处刀伤用手术针线缝合,并做了处理。 局部麻醉,清洗伤口,去除死rou,伤口缝合…… 穿针、引线…… 反复jiāo替,双曲针缝合法…… 这一连串的动作看的在场众人无不瞠目结舌,他们从来没有想过人的肌肤竟然是可以像衣服一样用针线缝起来的…… 二丫有几次身体摇摇欲坠,但最终都咬牙坚持了下来,这一点也让赵越心中长舒一口气的同时对她的胆量暗赞不已。 缝合的空当中赵越还很轻松的对二丫说道:“如果不适应你就去帐篷外等着,我一定还你一个活蹦luàn跳的大哥。” 二丫苍白的xiǎo脸强挤出三分笑来,坚定的摇了摇头,不过此刻看起来她已经没有初时那么紧张了。或许是被赵越的自信所感染了。 等快速仔细的处置好这些简单的外伤,这帐篷外的天色就已经昏暗下来。 帐篷内的光线更暗淡,好在赵越的背包里有一只野外用的强光手电筒。在这一刻也被派上用场充当无影灯用了…… 打开手电筒开关,一束强光猛然冲出射在了对面帷幕之上,赵越都能听到帐篷内响起的一片吸气声。 当即就有人惊呼道:“神仙宝物!” “噤声!”还是七叔公表现稍微镇定,怕打扰赵越的同时,其实心里也在猜测着这是一件什么宝贝。再看赵越,眼神就越发的复杂。 不过这个时候赵越脑子里没有任何的杂念,也顾不上对他们解释什么,除了脑海里模拟出一幕幕应对各种情况的手术情节。 因为之前的都是大餐前戏,接下来如何解决沈雄脑袋上的这一箭才是关键! 从铁柱口中,赵越已经知道什么叫做“倒钩子”了,说白了这就是一种箭头有捯饬的弩箭,见血封喉,一旦射入人体拔出来就带下三两rou,很容易造成大出血,十分难除! 可以说,这是明朝的达姆弹,违禁武器! 但是这对赵越而言,并不是什么难题,真正难的还在后面…… 所以在安静下来之后,他心里面很快就已经有一个初步的手术方案。(.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你帮我举着手电!”赵越心中有了计较,立刻命令一旁瞪着牛眼不住打量手电筒的大栓子给他打下手。 原本这个工作应该是铁柱来做的,可是现在整个帐篷里赵越唯一能够指挥的动的就只有他了。因此赵越指望着用他做救火员,便把背包里剩下的那副消毒胶皮手套让他带上,换过一身“最干净”的衣服站立一旁。 于是这举手电筒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就落在了一直看自己不爽的大栓子身上……赵越嘿然一笑,一会有你腰酸背疼的时候。 “原来这玩意叫手电。”大栓子对赵越的命令很不以为意,但是却对“手电”却充满了惊讶与好奇。 笨手笨脚的按照要求举起手电充当无影灯,这个黑大个子一脸故作不屑的同时又时不时的偷偷打量着手中的神奇光源。可是下一刻,当赵越拿起一只xiǎo锯子,一手牢牢抓住箭杆,另一只手xiǎo心翼翼的从靠近头部的末端欲将箭杆锯断。这一动作立刻转移了大栓子以及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周围变得极其安静,只有锯子与箭杆之间摩擦时发出的沙沙声…… 锯的过程很慢,手稍微一用力过度,就很容易造成伤口再次扩大,从而引发其他的伤口破裂。 因此这个过程赵越几乎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不到一分钟,额头就布满了汗水。 而就在一滴汗珠顺着额头即将流进他眼睛的瞬间,一只冰凉的xiǎo手忽然出现在他的眼前,轻轻将他额头上的汗擦拭去…… 赵越微微转头,眼帘里立刻映入了二丫娇嫩的容颜。 两个人四目相对,只是一秒钟的jiāo接,却让双方好像读懂了对方的心思。 赵越淡淡一笑,注意力重新集中,手中动作不断! 咔! 一声轻微的响声……箭杆终于断了。 呼!所有人一颗心可算是放下来了。只是当看到沈雄依然双目紧闭,没有半分苏醒的样子,心又不免重新提起。 赵越将锯断的箭杆放在一旁,对左右说道:“现在才是真正的开始。” 话音一落,赵越手中已经换上了一把冰冷锋利的手术刀,毫不犹豫的沿着箭簇边缘切开沈雄头部的皮肤外层,一股殷红鲜血泉涌而出时……站在一旁举灯的大栓子看的最真切,几乎是出于本能的,一股恶心作呕的感觉就涌上心头。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赵越头也不抬,放下手术刀又拿起两把手术钳,一把夹住皮肤肌rou,一把探进窗口深处,口中解释说道:“人的皮肤由表皮、真皮和皮下组织构成,为了方便取出箭头,首先要做一个xiǎo窗口,也就是切开皮肤表面,然后……”说着,手中的手术钳就已经探进血rou模糊的皮层底下…… 咕噜噜,大栓子脖颈上的喉结一个劲的上下滚动。 距离手术台还有一段距离的铁柱和二丫此刻的脸色也不好看——毕竟这个血腥的画面对没有见过外科手术的人来说,实在是太震撼了。 而那群村老……一个突然晕倒,一个急忙转身冲出帐篷,外面立刻就响起来“哇”的一声……就不说他们了。 “当啷!”一枚足有chéng人拇指大xiǎo,尖端略有些变了形的箭头被钳子从血rou里xiǎo心翼翼的夹出,然后丢在一旁的托盘中…… 锋利的捯饬沾着几点血rou模糊的碎削,看的剩下的几人喉咙不住的上下滚动。 “该死!”赵越眉头跳动了一下,他感觉沈雄的呼吸突然消失了!——没有心电监护仪的日子太悲催了。 这个时候一直旁观的七叔公似乎察觉到赵越表情的变化,低声问道:“大师,出什么问题了?” 赵越怎么可能说实话,暗道这老头心理素质不错啊!怎么不是老眼昏huā?口中说着“没问题”,不动声色转头对等候在旁半天的铁柱说道:“你来帮我按住伤口,对,就像我现在做的。” 铁柱咽了咽口水,不明所以,但还是硬着头皮上前接过赵越手中的钳子。 此刻帐篷内的气氛就有点紧张了。 赵越等到铁柱这边妥当了,这才放下手上的工具,双手按在了沈雄的胸口处,稍一感应就感觉到他的心跳已经停止…… 糟糕!赵越心中一惊。 是已经死亡? 还是暂时性休克? 赵越不愿意做最坏的设想…… 他深吸了一口气,在最短的时间内让自己冷静下来。 赵越告诉自己“你是省医院最好的外科医生,不管什么人打压你,质疑你,你永远都是最bāng的!” 慢慢的周围的声音又重新回到赵越的脑海中,他的目光再次明亮起来! 没有心脏起搏器,就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了,“一二三……”赵越的双手用力的按下去,一下,两下,三下! 到了这一刻,其他人再看不出不对劲就有些愚蠢了。可是看着赵越满头大汗,咬牙坚持的表情,众人面面相觑之际也不知道如何开口。最后只有把目光投向七叔公。 七叔公一双浑浊的老眼直直的盯着赵越的动作,当感觉到众人的目光,他却是很平静的摆摆手,低声道:“看看再说……” 这个“说”字话音未落,就见赵越停下动作,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砰,砰,砰,一阵有规律的跳动重新传入他的手心,手术终于可以继续下去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章 在下登州卫戚继光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第十章在下登州卫戚继光 手术刚开始就经历了一场有惊无险的波折,这让赵越第一次感到了外科手术对客观条件的苛刻依赖。也忽然发现,自己一直赖以骄傲的高超技术,在这个时代也有失手的时候。 其他人不清楚刚才一幕的惊险,赵越却是背后出了一层冷汗,浸透了衣衫。 重新从铁柱手中接过止血钳和手术钳,颅内的清创手术还要继续。 铁柱都懵了,上下牙不停的打架,如果不是怕一不xiǎo心nong死自己的老大,估计刚才就瘫坐在地了――站在远处旁观和近距离接触的确是两种概念。 接下来赵越就没有半分犹豫,下面就是切割伤口周围的坏rou死rou…… 万幸!这个时代的弩箭威力在超过一百米距离的伤害有限,再加上射入角度的问题,情况并没有糟到无法进行下去的地步。 到了这一步,赵越重新换过手术刀,切开皮下组织的脂肪层――那是一层白色絮状类似泡沫的物体。 “这,这是人的脑子?”举手电举的胳膊失去知觉的大栓子手有点抖了,说出的话都带着颤音。 “不是,切开这些,再撬开颅骨才是人的大脑……”白色的皮下组织切开,手术刀终于触碰到了一层坚硬的物质。 这里是就是颅骨了。 赵越一刀切下,那感觉如割破一层塑胶泡沫! 然后一股血浆忽然涌了出来…… 放下手术刀,赵越用事先准备好的,在火盆中烧烤过略微冷却xiǎo指粗细的铁锨,慢慢接近出血点,于是随着炙热的铁钳与鲜红的血rou触碰在一起,房间内的众人耳边就响起“吱吱”作响的声音…… 一股青烟,一股令人作呕的烤rou香……一次次的冲击着人们听觉、视觉、嗅觉和精神的忍耐力。 “呀!”二丫娇躯摇摇欲坠,发出无力又惊慌的叫声。铁柱眼疾手快上前一把紧紧搀扶住她,可看着他苍白的脸孔还有紧咬的牙关,很显然他也是在艰难支撑。 赵越忽然抬头,再次提醒道:“接下来无论你们看到什么,都希望你们不要发出声音,不要干扰我的工作。” 铁柱声音干涩的回道:“放心……”心字未落,他就看到赵越的手已经拿起了一只木匠使用的铁锨还有一把铁锤! “哎,没有手术电钻,只能将就了。”赵越自言自语,然后对准一个目标,就这样硬生生的砸了下去! “啪!”就这一声! 二丫终究是一个nv孩子,声也不声就晕了过去。 大栓子双腿双手一软,险些瘫坐在地。 铁柱额头上汗流成溪,耳中只剩下“砰砰”的心跳声,还有那惊心动魄的一击! 至于七叔公,不得不佩服这老人家是在蓟镇见过大场面的,双目圆睁,瞳孔放大,除了鼻息变粗之外,竟然还能坚持。 啪!啪!啪! 咯吱――赵越眼前一亮,颅骨终于被撬开。 里面粉红色布满沟壑血管神经的脑组织也完全的展露出来,还带着轻微的颤动。 “我终于找到你了!” ………………………………………………………… 二丫苏醒过来的时候,赵越已经用纱布将沈雄颅内的淤血清理出来,并开始做最后的包扎。 如果说在这个时代外科手术最难以掌握的一个环境,在赵越心中恐怕就是“伤口感染”。 没有icu病房,没有无菌处理,没有各种抗生素,消炎yào,想要在手术后防止感染和并发症,就要全看老天爷的脸色了。 七叔公看到沈雄脑袋上激子大xiǎo的窟窿,只是简单用纱布盖住,就忍不住担心的开口问道:“大师,就这样放着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赵越摘掉无菌手套,这时也能轻松下来,笑道:“没关系,只要48xiǎo时内病人能够自己苏醒过来并且没有感染,就说明手术成功了。” “不知道这个48什么xiǎo时……” 赵越一愣,才想起来古代的时间是按照时辰计算的,那48个xiǎo时换算一下,大概是……“大概是两天……”赵越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西铁城机械手表不见了…… 七叔公抓住赵越话里的关键,疑问道:“那大师的意思是说现在还不能断大黑子的生死?” 赵越眉头一皱,这时一旁的铁柱也问了一句:“怎么我大哥还不醒?” “啊?啊!完了?”大栓子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显然刚才被吓得不轻。 赵越接过手电筒,在大栓子恋恋不舍的目光下将开关关上,说道:“头部受到重击难免会造成轻微脑震荡,昏mi很正常。醒过来后也会有许多不适应。”然后又对七叔公说道:“叔公,生死暂且不提,我只能说我尽到了我最大的力量,现在我手上缺少yào物,所以一切就只能看沈大哥自己的抵抗力和意志力了……对了,这里一会还请清理一下,留下一个人24xiǎo……咳咳,那个时刻不间断的照顾,有什么事情就来找我。不过还请不要让旁人接近,以防病人伤口感染。” 七叔公看看躺在木板上气息恢复均匀的沈雄,又看下这一身鲜血,打扮古怪的赵越,最后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赵越应付完七叔公,二丫也清醒了过来,于是又是一番眼泪和劝慰。 等这一波三折的手术全部结束,赵越只感觉自己心力疲惫,就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méng头大睡,把消耗掉的体力和精神都补回来。 可惜事与愿违,出了帐篷赵越又遭到了全村人的围攻……不对,是围观才对。 赵越在为沈雄做手术的事情,已经被那几个先后退出的村老宣扬的仿佛神鬼怪谈!特别是开颅的一段,更是被描述的神乎其神。 此时正值明朝嘉靖年间,罗贯中的“三国演义”在民间已经是家喻户晓。普通的百姓自然也听说过华佗欲为曹操开颅治头痛的一节。只是在罗贯中的“三国”中,曹操是没有接受有可能是“中国第一例的开颅手术”,而是一时心疑华佗想要谋杀自己,而把这位千古神医下了大牢论罪处死!以至于华神医的“神技”就成了“传说”,留下许多遗憾的故事让后人传诵,同时也让许多医者仰望又不敢尝试…… 可是现在神医神技重现江湖!还是在这个偏僻的xiǎo渔村……这一下就引爆了所有人的好奇心。 即使赵越不是得了华神医的“真传”,就算是敢拿刀子往人身上招呼还没治死人这一项,就够大家议论不休的了。 所以等赵越一露面,第一件事就发现天黑了,第二件就看到帐篷外被人围了一个水泄不通,然后一阵低声的嗡嗡声随着他的出现戛然而止! 不过现在,村里人再看赵越的目光就变得充满了“敬畏”。 赵越自己一头雾水,低头看看自己的打扮,除了一身血迹以外还真没什么特别……抬起头,赵越勉强的笑了笑:“大家都在这里啊?” 四周一片鸦雀无声,有村民xiǎo心翼翼的上前一步,恭敬道:“先生忙碌了一天想必也饿了,晚饭准备好了,我们这是等先生去用饭……” 赵越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事,急忙问道:“对了,村里怎么样?那群官兵可是将海寇赶走了?” 赵越话音未落,忽然人群后响起一声朗笑,“先生且把心放进肚子里去,那些海贼倭寇都已被戚某剿灭干净,纵然有几条漏网之鱼也不足挂齿!” 话音未落,人群自动向两侧开分,走出一全身罩衫披甲,腰系龙泉宝剑,手持一条丈八尺蛇形长矛,英气bi人的欲面xiǎo正太……啊不是,是xiǎo将军。 赵越闻声看去,就见这威武不俗的xiǎo将军眉分八彩,目若朗星,唇红齿白,又偏偏一举一动带着千分的煞气说不出的威风,顿时就叫人眼前一亮,暗赞这卖相不去做偶像明星还真的是屈才了! “这位是?”赵越心中一阵疑huo,猜不透来人身份。 xiǎo将军大步来到近前,收起微笑,一脸肃然抱拳施礼,朗声道:“在下登州卫指挥佥事戚继光,见过妙手神医赵先生!” 赵越连忙回礼,“不敢当神医称呼,在下只不过是……啊!” 赵越猛然抬起头,大吃一惊道:“你说你是谁!?” ps:又是周一,冲榜进行中,求收藏,求推荐!新书内容少,书友们也不妨养féi杀~~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一章 明朝的医生不好混啊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第十一章明朝的医生不好魂啊 “你说你是谁!”赵越大吃一惊,其他人也一脸惊愕的表情看向他,不明白这位赵神医反应怎么这么强烈。 正太英武版的戚继光双眉间出现一个川字,疑问道:“赵先生认识我?” 赵越一把抓住他,两眼放光的追问道:“你就是历史上著名的抗倭名将戚继光?创立戚家军,写出《纪效新书》《练兵实纪》的那个戚继光?是那个……南北驱驰报主情,江huā边月笑平生。一年三百六十日,多是横戈马上行的戚继光!” 赵越放荡形骸的样子着实吓坏了不少人,谁也听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就连当事者本人自己也是一头雾水。 戚继光双手大力挣脱赵越,后退三步,和这个热情过度的“戚粉”拉开一定的距离,英俊的欲面升起两团羞臊的酡红,讪笑道:“赵先生怕是认错人了吧。在下虽然亲手斩杀过几名海寇,但也有自知之明,万万不敢担当抗倭名将的赞誉……至于什么《纪效新书》《练兵实纪》在下也未听闻过,不过听起来这像是两本兵家杂学?还请教先生是在哪里看到过,在下平生除了喜好几套拳脚功夫,便最是喜好读一些兵书战策。” 说着戚继光一双剑眉向上一挑,沉声念道:“一年三百六十日,多是横戈马上行……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当如此作为!好气魄!不知此诗可是先生所作?” 嘎!? 赵越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猛然间想起来眼前这个少年或许是自己知道的那个戚继光,但是此时对方显然还没有发迹,再看这相貌年纪,也就现代中学生的样子,要不是那身披甲兵器,哪里能看出未来戚大将军的影子…… 赵越惊醒过来,知道自己刚才兴奋过度行止有些孟làng,险些犯了大错,于是连忙故作镇定的抓了抓后脑头发,一边笑着掩饰道:“我哪里做的出这样有……有深度的好诗。其实这是我从一位老将军那听来的。哈哈,刚才我说什么来着?哈哈,今天晚上的月亮真圆啊!” 戚继光嘴唇动了动:“……” 众人一头的黑线。 ………………………………………… 月朗星稀,清风吹过,返青的芦苇沙沙作响。 沙洲之上篝火簇簇,孩子们已经在母亲温柔轻声的童谣中沉沉睡去,男人们围坐在一起喝着劣酒、吃着从甸子里打上来的水鱼,或大说大笑,或低声倾谈,为海寇的退去,也为家园的重建。 不过大家更多的注意力还是时不时的飘向停泊着渔船的码头那边,因为那里不但有登州卫新上任的指挥佥事大人,还有那位来历神秘却有着一手神奇医术的赵先生…… 当然,沙洲左右来回巡视的两队,大概有十人左右,全副武装的戚家家丁,也是引人注目的焦点。 简易的码头旁,一簇炙热的篝火堆上烤着几条鲜鱼和一只烧激。 铁柱将考好的递给大家,大栓子憨头憨脑的看谁碗里酒空了,就拎着一只泥封的坛子给谁倒酒。自然,这黑xiǎo子眼睛大多数的时间都停留在赵越身边的那只背包上,因为里面有一个能发光的神仙宝贝。 “来来来,今日如果不是戚大人与卫所官军及时赶到,为我沈村剿灭了海寇,我们沈村这三十几户百十来口也不得安宁……大家共饮此碗酒,祝戚大人官运亨通,有朝一日传名于金銮殿上,封侯拜将!”七叔公举着酒碗大声笑道,这言谈举止一点都看不出这是一个普通的乡下老人。 少年就出仕的戚继光一开始对七叔公也颇敢惊讶,可当听说七叔公年轻的时候曾在蓟镇当过兵,杀过鞑子,还入过军医营,顿时肃然起敬。 当下戚继光连忙双手捧起酒碗,朗声道:“承méng老丈吉言,不过在下带兵在外,又值家父新丧,不敢贪杯,故而以水带酒,还望老丈与诸位见谅!” 说完戚继光便将碗中的酒水洒在地面之上,又为自己倒满一碗清水,一饮而尽!这番动作如行云流水毫不见半点矫rou造作,更是为这个少年身上增添几分沉稳老练的感觉,让人不敢轻视于他。 “戚大人乃是大孝之人,我等乡野粗鄙之人如何敢当,老大人在天之灵如果看到今日少将军剿灭群寇,赢得战功,必定会倍感欣慰。” “是啊,是啊,欣慰,欣慰啊!”周围响起一片迎合之声。 七叔公与几个相陪的村老连忙陪了一碗。赵越也跟着饮了,抹了抹嘴倒是没有多少感觉。 这个时代的酒水度数不高,大概也就和现代的啤酒差不多,而且登州一地乡野间都是自酿的黄酒,味道微苦,苦中带酸,入口倒是醇厚,就是不过瘾。 反倒是与一帮老头谈笑正欢的戚继光,赵越颇感兴趣。 看着眼前这个还略显稚嫩的少年,赵越还无法把他和历史上的那个抗倭名将联系在一起。一时间更是无法适应与一个历史人物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如果这一刻是真实的,那么自己或许就成为了历史的一部分? 历史上会不会因此记载自己的名字,写着“某年某月某日,戚继光初战,与登州某渔村剿海寇数百,战后结识奇人赵越……等等等等。” 赵越嘴角不经意的露出一丝微笑,觉得自己想法好笑。戚继光是什么人,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时代的匆匆过客,即便是决定留在这个时代生活下去,也未必有机会载入史册。 况且自己只是一个医生而已。现代医生这个职业虽然受人尊敬,但是这是在古代,是在明朝。 “夫艺人术士,匪能登乎道德之途”(《明史》)。在这个时代,如医学等科学知识技术,则一律被视为“奇技淫巧”、“xiǎo道”而加以限制与打击。 明代承袭元朝的匠户制度。元代医户颇受统治者优待,可以全免杂役,仅每年jiāo纳包银三两供太医用度;而明代医户除了可免除一部分杂泛差役外,正役和税粮不能免除。又如太医院医职,元代最高职级为正二品;明代太医院最高职级在建国始降为正三品,以后又降为正五品。 这一时期,很多医家并不是原来就主动或自愿从医的,大都是因习经文走仕途之路受挫而被迫投身于医学的,就连明代最著名的医yào学家李时珍也概未例外。其父李言闻本为当地名医,但因当时医生社会地位低下,他不愿李时珍再以医为业,而要李时珍走科举道路入仕途。李时珍1第,23岁后才不得不放弃再考科举而决心跟父亲学医。 当时社会上一些达官贵人“肆其骄慢之气,役医如吏,藐医如工,家有病人,遂促其调治,并以生死之权责成之”,使业医者社会地位得不到尊重,进而使医者本人及其家属深以行医自卑,甚至自身讳医如深。 在这样一个大环境下,赵越也不求闻达于诸侯,只求平平安安……或许因为今天的事情触动了他心中的一些感触,但他目前也只是想把外科医学在这个时代传承下去演变成属于中华医学自己的东西,并且寄望于有朝一日发扬光大。 当然,想这些还有些远,近的来说,最实际的就是找机会为二丫做声带的修复手术。 至于说眼前的戚继光……赵越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罢了。 正当赵越浮想联翩的时候,那边正被人捧的面红耳赤的戚继光却是目光投向了他,大声笑道:“赵先生一直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啊?赵越一失神,手里的酒碗险些掉在地上。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二章 其实我是一个海龟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第十二章其实我是一个海龟 “赵先生一直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戚继光好不容易从一帮老头的追捧中解脱出来,放下手中酒碗,目光立刻就投向了对面眼神涣散的赵越身上。 说实话,像是赵越这种大个子即便是在北方也不多见,开口又是一口地道的官腔,要不然初一见面光看他那一头的短发,还真会误把他当成了海上的倭寇。 不过正是奇人行奇事,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话不假。可是魏晋之时士大夫披发赤身,纵酒狂放,放làng形骸之行不知凡几。又有南方楚地之民,把剪发纹身视为地方风俗……故而有极个别非主流的,留着一头短发倒是也不为过……可是七叔公张口闭口的称呼赵越为大师,难道说他真的是一个和尚? 戚继光心中奇怪赵越的来历,但只看这个大个子细皮嫩rou的,想来也不是贫苦出身,既然是家境殷实,自然不会轻易去做和尚。再加上他身上衣服打扮固然古怪,偏又衣料奇特贵重,就那一身出尘与世人不同的泰然气质就非比寻常,就更加引人遐思。 戚继光更是留意到适才赵越失神的那一瞬间眼神中流露出的淡淡哀愁,心中就暗自揣测这必然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触景生情,几天之内,经历了许多事,早已经身心疲惫的戚继光又想起来自家的事情。 说来今日出兵沈村实在是无奈之举。 人人都言自己是少年得志,却不曾想自前几日老父因病离世,自己和家人又遭遇了多少痛苦艰辛! 可以说,短短的几日,戚继光可是尝尽了人间冷暖。 按照当年太祖爷立下的军户制度,父亲一死,自己就顺理成章继承了父亲的官职,成为登州卫的指挥佥事。只不过正所谓是人走茶凉,父亲活着的时候,大家敬重戚景通的功绩,事事避让,可轮到自己一个周岁只有十六,刚刚过了束发之年的少年,骤然身居高位又如何能够服众! 一时之间,往来吊唁的固然有发自真心祭奠的,但更多的人都还是居心叵测之辈。 有人更是狂妄到威bi利you,言语中透露出让自己“退位让贤”将卫所指挥使大权拱手相让的意思……是哪些人迫不及待想要一卫大权,戚继光心知肚明。 指挥佥事,秩从三品(也有正四品的)。可以说是地方军方系统中的高级官员。依定规,上面还设有指挥使一人,秩正三品;指挥同知两人,同秩从三品。下面还有镇抚、经历、知事、吏目等等不一而足,无不眼巴巴的盯着自己这个位置。(.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父亲戚景通在世之时,身为卫军指挥使,依仗着军功资历,把持着卫所军政一切要务。可是这一死,军权、财权几个重要部mén立刻被其他别有用心之人上下勾结瓜分干净。这还不够,就在父亲死后的第二天,有人更是以自己年幼不熟悉军务为借口,将本属于自己的世袭指挥使位置贬为了“指挥佥事”,单许负责地方屯田事务! 屯田?笑话!谁不知道大明朝立国一百七十六年来,这军屯事务早已荒废,地方军队中克扣粮饷,隐瞒户口,私蓄家丁,种种恶习蔚然成风……军户之政早就成了朝廷的负累,形同虚设了! 尽管如此,戚继光也只能咬碎牙往肚子里咽,暂时忍了一时怒气。 可就在今天,忽然有黄县曲家管家上mén来报,说是沈甸村有倭寇出没,请求地方派兵围剿…… 当时地方军政官员全都在戚府吊唁,听闻有倭寇出没,无不面如土色。新任的卫司指挥使洛谦洛文炳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要把报信之人以“扰luàn灵堂,搅扰了戚大人安宁”之罪luàn棍打出……要不是有几个父亲生前信重的职下出言阻拦,说不定一个报信有功之人就会méng受不白之冤。 想到这里戚继光心中不由得一阵讥嘲,这帮朝廷蛀虫,只懂贪墨粮饷,哪里会带兵打仗!自己虽然年幼,可这些年来跟随父亲行走军中,哪里是那些肚满肠féi的蠢货可比! 不过正是这沈村的倭寇,却是让戚继光找到了发作的机会!当即力排众议,据理力争,带领父亲留下的五十“家丁”,以及数十父亲生前部将,在一片轻视不看好的目光下,离开灵堂,赶赴沈甸村! 之所以如此高调,这第一自然是不屑与一群蠹虫为伍,身为朝廷将官,镇抚一方不受倭寇侵扰此乃天职,岂能因私废公,视若无睹……至于这第二,就是要立威! 念及此处,戚继光面色红润的脸上也不禁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意出来,可随即这个英武的少年又不免有几分失望……区区百余人的乌合之众也让一群朝廷官吏畏惧如此?真是可笑,可悲! 收回心里的杂念,戚继光对几个村民没有什么兴趣,自然把注意力放在赵越身上……当然,也是为了转移众人的视线。 戚继光心有所思,赵越也是一肚子的秘密。 听到戚继光的问话,赵越一失神手中的酒碗却是险些掉落在地上,抬起头来一脸茫然的看向众人,显然是没听清楚人家问什么。 一旁的七叔公看了他一眼,老眼一眯,哈哈笑道:“大师恐怕是敬畏少将军的武功,一时走神了吧。” 戚继光似笑非笑的看着赵越,“七叔公总称呼赵先生为大师,还请教大师在哪里出家?” 赵越稍一愣的功夫就反应过来大家这是在说自己,当听到戚继光问话,就不由得苦笑道:“我哪里是什么出家人,我还纳闷叔公怎么好像是认准了我是一个和尚?”说着赵越略微欠了欠身冲七叔公拱手道:“七叔公,我可真不是什么和尚,这大师的称呼以后还是不要再提,别再闹出什么误会。” 七叔公笑而不言,戚继光接过话来,目光如电直视赵越,直截了当的问道:“既然赵先生自认不是出家人,那么还请恕在下冒昧的问一句,请问先生仙乡何处,家中又有何人?这一身绝世神技又是学自哪里?为何言谈举止与我等相同,穿戴打扮却又不同于中原人士?” 话音一落,篝火周围所有人的视线一下子就全都聚焦在赵越身上,聚精会神的等待他的回答! 就见在篝火映衬下红光满面的赵越先是愣了一下,旋即一脸轻松的笑了起来。 赵越抓了抓后脑,一本正经的说道:“其实,我是一个海归!” …… ps:满地打滚求收藏,求推荐!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三章 先生来历果然不俗啊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第十三章先生来历果然不俗啊 “海龟?”当听闻赵越一本正经说出的答案后,众人无不是神情为之一愕,一脸的茫然。 “就是王八嘛!”走到赵越身后正准备给他碗里倒酒的大栓子冷不丁的冒出一句,顿时把众人引得哄然大笑。 赵越没好气的回头瞪了他一眼,随即又转回头冲戚继光以及村老们解释道:“海归的意思就是海外归来……” “原来如此……”众人闻言这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不过也有人心中暗自腹诽“谁还不知道你是海外归来,沈老大不就说过,你是他用渔网捞上来的……咦,没准还真是一个海龟……” 戚继光笑道:“元敬还奇怪先生打扮,原来真的是来自海外,但不知先生来自哪里?” 赵越谎话在心理编了无数遍,说起来也跟真事儿一样,一板一眼的继续讲道:“实不相瞒,在下姓赵,单名一个越字,字……子川,祖上为河北开封人士,家里当时也算是当地大族。可是自靖康之难,中原士族南渡之后,祖上随着当时的高宗皇帝一路南下,后迁居在福建一带。其间几经起落,倒是也不失根本……” 说到这里,篝火旁除了噼里啪啦的木材崩裂之声,却是一片寂静。 一群村人就好像听天书一样,目瞪口呆的看着赵越白话。(.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靖康之难,高宗南渡?怎么听起来不像是本朝故事? 沈村的人大多目不识丁,自然不清楚赵越在讲些什么。可是戚继光自xiǎo苦读诗书典籍,自然知道赵越说的典故由来。 “靖康之难”说的是北宋末年,大宋朝廷国策失误,竟然妄想联合北方新崛起的霸主nv真人联手攻辽。结果辽国固然灭亡,大宋军力虚废,党政不断,统治者的软弱,也被盟友看透的一清二楚。于是金人背盟南下,一举攻陷了当时的宋朝国都,并虏获了徽钦二帝囚禁于北地的五国城中。 这段历史不但为世人皆知,更是为中原的汉人们视为奇耻大辱! 岳武穆更是留下了“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的遗憾。 而“高宗南渡”的故事也光彩不到哪里去,无非就是宋高宗老赵被金人追的上天无路入地无mén,偏偏还要给自己脸上贴金,编造出一些神仙故事欺骗大众换取舆论支持(大家可以搜下‘泥马渡康王’的故事)。结果先后几次北伐无果,偏安一隅。 所以听到此处,戚继光却是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好家伙,这位赵先生为了把自己的来历说的让人查不出来,竟然一竿子将自己的祖先和宋朝兴衰扯到了一起。 如果按照赵越所言,那他这出身来历可就真的深不可测了! 戚继光摇头苦笑,却是真的无法辨别赵越说的是真是假了。 那边赵越嘴巴还不停歇,越说越激动,最后更是手脚并用,声色并茂的说道:“……可惜南朝好景不长,宋祥兴二年崖山之后,越祖上便带着全家泛舟海上,躲避战祸,一路辗转飘落在异乡,定居一个叫吕宋的地方。不想光阴如箭,岁月如梭,百年的时光转眼即逝,到了越这一代人,家里子弟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戚继光已经开始翻白眼了――大宋朝就这样被赵越说灭亡了。 赵越一摸自己的头发,肃然又道:“越久居海外,有些习惯自然与中原不同。至于这法式,也不怕诸位见笑。想当初祖上漂泊海外一直不敢忘记故国,可惜故国不再,家祖怕日后子孙忘记自己的出身来历,故而立下家规,命家中所有子弟削发明志,有朝一日一定要回归故里。” 众人闻听此言无不肃然起敬!几个村老还一个劲的点头说什么“不忘根本,正该如此。” 戚继光也讪讪笑道:“先生祖上果然……令人钦佩。” 赵越仰天长叹,眼圈发红的叹息:“正所谓是落叶归根,狐死首丘,自前年在下父母相继离世,越便遵照先父遗愿远离海外蛮夷之地,孤身搭乘海商商船返回中土,归乡祭祖……却不想当今朝廷关闭了市舶司,禁了海,于是越所乘的那只商船便沿着海岸线一路北上,想要找处港口停靠补给,好做返回之计。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啊!” 啪!赵越一拍大腿,一脸的懊恼状。众人被赵越的故事所吸引,一下子就打起了精神。就见他脸上浮现出几分怒色,大声道:“万万没想到商船竟然在海上遇到了倭寇!” 大栓子在背后撇了撇嘴,chā嘴道:“我早就和铁柱大哥说过和尚是被倭寇扔海里的,要不然谁没事儿在海水里泡着……”说完见没人搭理自己,大栓子黑脸上也不免有些悻悻之色。可马上这黑xiǎo子一双牛眼就是一亮,厚大的嘴唇一咧,露出两排黄牙,左右看了看趁人不注意,就见这黑xiǎo子伸出一只máo茸茸的大手,不动声色的摸向了赵越身后的背包…… 赵越故事讲到这里,表情也变得充满了感激之情,笑着对七叔公几个村老拱手施礼道:“说起来还多亏沈村的乡亲们搭救收留,如果不是沈大哥仗义相助,恐怕这时赵越早已经淹死在海上,客死他乡了!” 七叔公等人这时被赵越神奇的来历说的也不敢有半分轻视了,急忙回礼,口称应该。七叔公似乎也被故事所影响,改变了对赵越的态度,和颜悦色道:“老朽也不再称呼先生大师了,之前有所误会还望先生不要与xiǎo老儿计较。正是因果报应,大黑子如果不是在海上救了先生一命,又哪里有今日先生一时警告,救我全村!说来,大黑子这条命也是先生再造。xiǎo老儿这里还要代表全村老少和沈家大郎敬先生一杯!” “对对,应该敬!”一帮村老连忙举起酒碗。 戚继光神情肃穆道:“元敬这里也以水代酒,敬先生一杯!不为其他,只为先生这份汉人子孙的赤子之心,还有先生神奇的医术!” 赵越连忙举起酒碗,谦虚道:“不敢当, 说完,众人便共饮了一碗。 赵越一碗酒喝的一滴不剩,将碗底向四周展示了一下,又是引来一片叫好声。于是几碗酒过后,大家喝的都是面红耳赤,这篝火旁的气氛也顿时热烈起来。 赵越一旁抹了抹嘴,看到村民终于把自己当成自己人看了,这才把久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暗想:“这回总算是糊nong过去了……” 正在这时,对面戚继光忽然起身来到赵越身边,然后一屁股坐了下来,很意外的说道:“先生来历果然不俗,却不知道日后又有何打算?” …… …… ps:第二更送到,还请走过路过的朋友收藏一下,有推荐票的帮忙投上一票,谢谢~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四章 小戚大人的不情之请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第十四章xiǎo戚大人的不情之请 “先生来历果然不俗,却不知道日后又有何打算?” 戚继光的话让刚安下心的赵越瞬间又紧张了起来。 看着眼前这个年龄不过十六岁的少年人,赵越眼瞅着都要奔三的人竟然有一种无处遁形的错觉!就好像刚才自己煞费苦心编好的故事被人一眼看破虚实一样。 “能够在历史上留下浓重一笔的人物果然都不是省油灯啊!”赵越心中一叹,连忙提起精神来,不过……你就算是历史上那个赫赫有名的大将军,现在充其量也不过是一个早熟的初中生而已!我就算是只懂和手术台打jiāo道,但远超你五百年的见识,还摆不平你? 不知怎地,赵越脑海中忽然出现了钱贵泽那刁奸圆滑家伙的影像――看来想要在这个时代生存下来,适当的学一下也不为过。 赵越坦然自若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戚大人相问,在下也只能如此回答了……”说着赵越无奈的一拍口袋:“海上遭遇海寇,越这一副身价就全给了龙王爷了。眼下越身无分文,自然不能衣锦还乡、荣归故里。故此日后的打算,自然是先在本地安顿下来,其他的事情只能日后再作计较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戚继光点了点头,又道:“赵先生不必总称在下什么大人,还是称呼我元敬吧……今日沈村剿匪事毕,元敬便听闻是先生事先预警,还亲手擒获了一个海寇,这些都是大功,本地官衙必定会出一笔赏金。赏金虽然不多,但是足够先生暂时安顿下来……” 听说有钱拿,赵越眼前就是一亮。 虽然在这xiǎo渔村赵越暂时也没有无钱可用的苦恼,但是身为现代人他却深知“有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道理。 因此戚继光话音未落,赵越就面色红润的脱口问道:“托一句大,在下就称呼大人字了。那个,元敬贤弟,不知道这个赏金是多少?” 戚继光原本一脸关切的表情顿时僵硬起来……说起来这古人都讲究一个“重义而忘利”,虽然本地里大家都拼命的往家里划拉金银,可当面还懂得一个什么叫心照不宣,继而还慷慨激昂的到处宣扬“君子喻于义,xiǎo人喻于利”之类道貌岸然的口号。 说实话一开始戚继光对赵越的印象,刨除打扮古怪之外,总体还算不错。可现在这么一句,却让这个刚刚步入官场的少年心中生出几分厌恶。 有些事情知道是一回事,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赵越倒是不知道自己一句话竟然在大英雄心里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如果他会读心术,知道对方的想法,恐怕重新来过,他――还会问。 戚继光面色讪讪的回道:“赏金大概有些,据我所知,朝廷对倭寇的悬赏是一颗头赏银二十两银子,生擒五十两。地方上的衙mén和士绅们又另有悬赏,数目相仿,再加上先生警示出告之功……大致一二百两还是有的……” 赵越闻言眼神就有些涣散了……一二百两是多少? 赵越不是历史学家,也不是经济学家。但是学生时代颇爱读古典名著的他曾经在《儒林外史》中看过这样一段,说是在南京租一座院子,月租金大概是一两银子。 既然是院子,那么这面积恐怕不会xiǎo了。而且南京在当时怎么也算得上是“一线城市”,姑且算来,以现在的购买力就差不多有1000―3000元左右,当然了,这还是赵越往临近郊区那边估算的。 而且明清两代都是施行银本位,白银是硬通货币,购买力达到了历史最高。再结合《清史?雍正本纪》中的叙述,清雍正年间一两银子的购买力大概折合现在两千多块人民币。这么一估算,平均起来按照一百两银子计算,官府的赏银大概就有10到20万,两百两就是将近40万人民币啊! 想到这里,赵越眼睛里可就不单单的放光那么简单了,简直是冒出金星了。 没想到这大明朝对网络通缉犯的奖赏力度还挺大的嘛! 赵越这边心huā怒放,他却是不知道在明朝朝廷官府不但对倭寇的悬赏较高,对待北方的元méng鞑子的悬赏更是达到高达50两银子一颗人头的“天价”。 可就是这样,按照史料记载,当时的明朝边镇在于北方游牧民族的战争中,单次计算杀伤敌人数量也没有超过三位数的时候。 当然,杀良冒功的除外……不过也正是因为明军的孱弱无能,否则也造就不出来日后满人“nv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神话! 赵越红光满面,两眼弯成了月牙。因为他忽然觉得自己想要建立一间符合自己心意的手术室,似乎并不是什么难事了。 这样一来,为二丫做修复手术的事情岂不是很快就能提到日程上? 戚继光看到赵越的反应已经彻底无语了,但是算是敬重赵越的医术,他只得继续刚才自己未完的话题。 “……适才元敬初来沙洲探访众乡亲,就遇到先生施展神技,惊为天人!以元敬看来,光凭先生这一手神乎其技的医术,想要在本地立足就不是什么难事。而且本地百姓如果能得先生相助一二,诚为一方百姓的幸事!另外,在下也曾亲眼观看先生神术,觉得先生的医术似乎对外伤颇有些独到之处,而我军中常年与海贼倭寇刀兵相向,伤亡就在所难免。因此请恕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赵越闻言就是一愣,疑huo的问道:“元敬贤弟这是说哪里话,在下现在孑然一身,虽然自认在外科方面有所建树,却不知道哪里能够帮上贤弟的忙?不过只要贤弟开口,只要我能办到的,自然是竭力想帮!”废话,自己那40万元的赏金可就全指望这个xiǎo将军了,哪里会轻易拒绝。再说了,与历史名人扯上关系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戚继光听到赵越应承下来,这才露出几分喜悦的神情,于是连忙拱手说道:“既然先生答应,元敬也不绕弯子了。在下想请先生入卫所担任营医……”说完,就见这个原本一身英气的xiǎo将军脸上竟然流露出少许尴尬出来。 …… …… ps:求收藏啊~~求推荐啊~~~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五章 两全其美的办法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第十五章两全其美的办法 “营医?”赵越听到这个词儿,首先想到的就是现代军队里的军医。(.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在现代军医可是许多医生比较羡慕的工作,不但有普通人眼红的各种优厚待遇,还能接触到许多与地方医院更加多样的病症。最关键的还是军队系统内往往会率先得到一些地方医院所购买不到的先进医疗设备和yào品。 也正是如此,当初有好几次,赵越都想转到省军区医院工作,可惜一直没有机会,也不好下这个决心。而这一次钱贵泽当上了外科主任之后,赵越之所以如此痛快的选择辞职,就是想着借这一回事情跳槽去军区医院。但是很遗憾,想法是好的,结局却是太出乎赵越的意料之外了。 戚继光讪笑道:“正是营医,先生不是海外归来还没有落户嘛。所以在下便想,如果先生答应担任我卫司营医,为卫所受伤士卒治病疗伤,那么在下就能为先生在本地开具户籍证明……” 赵越听到这里倒是心中一动。 说起来来到大明朝之后,这个身份的问题一直是困扰赵越诸多烦恼中的重要一项。就好像现代没有户口和身份证一样,没有一个确定自己身份的证明,无论到哪里都必定会有许多麻烦,甚至会寸步难行。 现在有机会在当地落户,赵越却是求之不得。只是听戚继光话中的含义,似乎这营医还有什么问题不成? 但是转念又一想,即便是有又能如何?再不济也比自己目前的状况强吧。 前文提起过,明朝的医生地位并不高,甚至还有些“低贱”。 明朝继承了元朝的户籍制度,医户、匠户、军户,甚至还有妓户等等mén类细分细化不一而足,可一旦被记入了官府户籍之中,这一辈子乃至子子孙孙都要永远继承下去。也正是这种世袭制度,才使得戚继光一个只有十六岁的少年“子承父业”一跃跃居于卫司指挥佥事的高位上来。 可是也因为这样的制度,使得许多“贱民”一生都难以摆脱“贱役”,社会地位无法提高。要不然底层百姓也不会有“逃户”之举。 当然,这些糟心事即便是赵越当初读书的时候也是有所闻的,只不过明朝距离他还太远,没有亲身感触,替古人垂泪的事情他还不至于。 赵越漫不经心,并没有觉得做个“营医”如之何。 而戚继光却是君子坦荡,不忍心méng骗他,尴尬之后见赵越没有拒绝的意思,又心存不忍,xiǎo心解释道:“先生久居海外或许不知,这营医也是要入册籍登录在案的。一旦坐实了医户身份,固然可以帮助先生在本地落脚,明确身份。可也会让先生断了科举之路,还会……还会延及子孙。”话一说出口,戚继光心中就是一阵轻松,可下一刻又升起几分后悔,后悔因为自己多这一句嘴,白白放走一个好医生。 说起来也的确无奈,自父亲戚景通在世时,这登州卫卫所吃空饷的事情就屡禁不止,这些弊政陋习却不因戚景通一人所能改变什么。他只能是严于律己,勤加约束治下军官士卒。但是粮饷不齐,这武事自然就不兴。 朝廷每年除了户部钱款,还从皇帝内帑拨发数百万两白银几乎全部填在了蓟镇、三边,抵御北方的元méng鞑子。有所偏重,像是东南沿海一带自然就无暇顾及。再加上各种克扣耗损,能够发到下面士卒手里的粮饷也不过是十之一二,甚至还有半年不见半分铜钱的。 地方军户尚且如此,地位还低军户一等的医户就更加不要奢望能够拿到什么银钱。在明朝,医生是被与工匠艺人划分在一个等级的。 儒家不是说了么“奇淫技巧”难登大雅之堂! 故此有几分本事的医生能外逃他乡,绝对不会留在军营忍饥挨饿。虽然说医户在外也备受世人歧视,但最起码还能够凭借自己的医术魂碗饭吃。甚至也有医生隐瞒技艺,另谋其他出路的。 也正因为如此,这地方大多数的卫所军营中营医一直空缺。而在戚景通生前卫司倒是还有一名老郎中,可惜那位老郎中打去年就得病死了。唯一的医生一死,又没有新人进来,这营医就形同虚设,卫所中谁有个大病xiǎo灾的都是请当地的大夫,或者是寺庙出家人治疗。可是一般的发烧感冒的xiǎo病还好说,真的要遇到像是今日这种拼命的勾当,一旦受伤,可就真的是一只脚迈进了鬼mén关…… 话说,古代对外伤的处置还真就十分简陋。 “这样啊……”认真听完解释,赵越心里倒是真的有些犹豫了。虽然他不打算参加什么科举,可也没打算魂一个三等公民的身份。当然,子孙的事情他倒是不放在心上,天知道他儿子现在是在哪个nv人的肚子里面呢。 正在赵越犹豫不决的时候,一旁一直关注着这边的七叔公忽然靠近过来笑着搭话道:“xiǎo老儿冒昧的多句嘴……请问戚大人欲请赵先生为营医,可是看中了先生开刀救人的本事?” 戚继光点头:“今日见到赵先生为沈壮士开刀疗伤,在下见了也是一时心痒难耐……想我卫所大xiǎo将官士卒与海寇整日以性命相搏,伤残之事在所难免。不过既然是为国尽忠,我等男儿也顾不得许多。但是,眼睁睁的看着军中兄弟因这些伤病没了好下场,元敬实在是难以视而不见。故此,才想到招募赵先生来卫司,专mén为我军中兄弟治病疗伤。” 戚继光说这番话的时候,目光中充满了坚韧与不屈,光是这份视士卒为手足的豪情,也不由得让赵越心生敬慕。暗道难怪人家能创出后世闻名天下的戚家军,能让三军效命的人,果然与众不同! 七叔公的神情很激动,须发颤巍巍的言道:“戚大人能够如此爱兵如子,日后必成大器!想当年在蓟镇,xiǎo老儿也在军医营里厮魂,每当看到那些与鞑子厮杀挣命的兄弟一个个的因为伤病痛不欲生,xiǎo老儿也跟着心痛啊!” “老先生说起来也是元敬前辈,在下敬七叔公一碗!”或许是一番话让两人有了共鸣,神情颇有些激动的戚继光这一次没有喝水,而是亲自为自己倒满了一碗浊酒,然后一饮而尽。 等到一碗酒下肚,戚继光却是察觉到这位老人是话中有话,想要提点自己什么。当即就问道:“既然老先生开口询问,不知有何可以教某?” “不敢说教。只是一时有所得罢了。”七叔公摆手说道:“说来戚大人也只是想要请赵先生入营为官兵治伤看病,而又担心医户的身份拖累了先生。至于赵先生,海外归来又想要在本地落户,可又不想入了医户户籍,不知道xiǎo老儿说的可对。” 戚继光和赵越两个人齐齐点头。 赵越疑huo道:“七叔公难道还有两全其美的法子不成?” 七叔公笑捋胡须,点了点头:“正是!”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六章 吾家有女初长成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第十六章吾家有nv初长成 北方的初春,清晨雾霭沉沉,沙洲上寒气刺骨。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旭日东升,激鸣三遍,袅袅炊烟自芦苇荡中升起,才为一片寂静的草甸中带来些许生气。 正所谓是一天之计在于晨,早有沈村的村民起来整理早饭,收拾行囊,准备离开沙洲返回村子。在这一刻,大家都已经是归心似箭了。 守了大半夜的官军已经被那位xiǎo戚大人带走。临行之时,这位xiǎo戚大人还对村民担保,地方上一定会拨出钱粮资助沈村重建,并对有功之人申请奖赏。这个消息对家园被毁的村民而言,无疑是惊天之喜。惊喜过后大家心中也难免忐忑官府的奖赏和补偿能不能兑现――哪怕这个xiǎo戚大人再三保证。 念及此处,这一夜除了孩子们,几乎所有人都是辗转反侧,侧夜难眠。 因此天还没亮,就有人先行一步,搭乘xiǎo船返回了岸上…… “多煮些姜汤分给众人,这清晨晨雾大,寒气重,别好不容易躲过了海寇却又受寒病倒了。” 一处刚燃起的篝火旁,七叔公双手背在身后,絮絮叨叨的指挥沈铁柱干活。 “七叔公你就瞧好吧,吩咐俺办的事情啥时候办不好过!”铁柱这人就是老实,谁都能指使的动,虽然没什么出色的本事,大家却也都很喜欢他。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相比那个整天只知道惹是生非的大栓子,铁柱在村里的口碑可以说是相当好了。 七叔公随手捡起一块树枝丢进火堆中,又拿起锅铲在面前的铁锅里搅了搅……这老年人都是觉少,早早的起来也是精神抖擞。看到铁柱一字不差的按照自己命令的去做,便很满意的点点头,随即又转头看向身后不远处的一个简易帐篷。 “赵先生可曾起来了?” 铁柱一抬头,露出一张蹭了几条炭黑的黄脸,嘿嘿笑道:“刚才还见过赵先生和二丫一起去岸边打水,叔公,赵先生当真要留在咱们沈甸村了?” 七叔公满脸笑纹,一双昏huā老眼里掩不住的得意。不过表面上他还不免斥责铁柱说:“以后先生与二丫的事情你不要到处多言,管住你的嘴巴……对了,二丫现在有大名了,赵先生亲自给起的,叫雪。” “沈雪……啧啧,俺只听说过官家的xiǎo姐们才有名字。咱二丫不成想也成xiǎo姐了。”铁柱笑的合拢不了嘴,还不住的赞叹二丫福气。但更多的还是高兴赵先生答应暂住在沈村了!别人或许不知道,他铁柱却是亲眼看过赵先生有多大的本事,而且人家赵先生还能够得到戚大人赏识,要不是七叔公出言挽留,没准人家赵先生早就跟戚大人回县城里享福去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想到这里,铁柱又不免佩服起七叔公来。 没错,赵越竟然决定留在沈甸村了…… 沈二丫也改了名字叫“沈雪”…… 而这一切,似乎都是在一夜之间决定的…… ……………………………………………… 就在昨天铁柱搭建的简易帐篷内,二丫……不,是沈雪……正在一只木盆里反复用清水洗涤一块麻布。而在她的身后,赵越跪坐在地,用自己的手掌按在自己额头上,转而又按在为昏mi不醒的沈雄头上,为他测试体温。 “可惜没有体温计啊!”赵越叹息一声,用手直接赶出,虽然能够感觉到沈雄的体温高低,却是无法代替体温计判断出一个准确的数值。 外科不比内科,体温高就是发烧那么简单。这其中还涉及着身体恢复程度,体内器官炎症是否扩散等等因素,最直接的是影响如何施yào。 当然了,在沈村这种缺医少yào的地方,除了赵越背包里那数量极少的常用yào物,就没有其他的可用了。好在戚继光临走时答应替赵越在县城购买一批中yào材救急,至于说到时候如何使用,就要看赵越大学里学的那点中医yào知识忘没忘记了。 不过万幸的是沈雄在昨天夜里就已经苏醒了一次,这倒是让赵越惊叹沈老大身体好的同时也放下了一颗心。像是这种头部手术病人只要在48xiǎo时之内自然苏醒,就代表是过了危险期。而下面就是要预防伤口感染,和避免出现一些意外的并发症。总的来说,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发展。 赵越探过沈雄额头,除了有些发烧之外,还发现没有其他的不良反应。这让赵越对不久后的转移工作多少松下一口气。 按道理说,这个时期的重伤患者是不适合移动的,可是今天村里人就要陆续返回,沙洲的情况又不适合做长久停留的地方,就不得不冒着一定的风险来移动病人。不过为了防止不必要的意外发生,赵越一会还要去和村里的木匠沟通一下,看看能不能做出一幅担架和一些外科常用的固定工具。 想到这里,赵越收回了手,转回头就看到了正蹲在木盆前认真在洗手巾的沈二丫,也就是沈雪。 沈雪……这是昨天晚上赵越为二丫取的名字。 回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赵越依旧有几分犹在梦中的感觉。 自己竟然和历史上鼎鼎有名的戚继光对坐而谈,又差一点答应戚继光入了军营担任营医。到现在赵越也不觉得营医有什么不妥,即便是落了一个医户户籍,如果能够和戚继光扯上关系,那自己岂不是也有机会名留青史? 念头一起来,赵越就不由得自嘲的一笑,觉得自己有些痴心妄想,历史上怎么会记录一名卫所营医的名字。历史只会写上一笔“戚家军”,而自己就在这三个字内一带而过吧。 如果想要铭记史册,自己倒是可以考虑学习下李时珍的路线,出一本中草yào的百科全书,还能名垂青史。计算一下,李时珍似乎是出生于正德十三年,卒于万历二十二年……也就是说,这个时候的李时珍大概才二十岁出头,正在湖北蕲州老家的山里采yào呢。 那么《本草纲目》这么伟大的作品岂不是还没有动笔? 赵越有点活心了,但下一刻他马上就将这个无耻的念头掐死!别说自己只是一个外科西医,对中草yào一知半解。就算是中医,也不能厚颜无耻的贪墨了别人的心血成果啊!那自己和钱贵泽又有什么不同! 赵越为自己一时的贪念感到惭愧,转念一想,他就不禁为自己“拾金不昧”一般高尚品格感到沾沾自喜…… 随即他看到了沈雪,又不禁想起来昨晚上七叔公对自己的建议……目光就不由得又停留在沈雪那曲线毕露,葫芦型秀美的少nv背影之上,脸上顿时就是一红! 一瞬间,七叔公的话仿佛犹在耳边:“赵先生,你看我家二丫如何?”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七章 落个户口怎么就这么难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第十七章落个户口怎么就这么难 时间倒退到前一日的晚上…… 沙洲岸边,篝火旁。 “赵先生,你看我家二丫如何?”七叔公这一句话,问的很突然。 赵越想也未想就点头说“好”。 结果话音未落,他就看到这位年长者一脸慈祥却又带着少许暧昧的笑意看着自己,点头笑道:“大黑子和二丫自幼父母双亡。两个孩子可以说是xiǎo老儿一点一点看着长大的。大黑子是我的亲子侄,二丫是我的亲侄nv。两家人本是一家,也不分彼此。不过二丫这孩子却是命苦,人出落的干净整齐不说,也是勤快肯吃苦的好孩子,但偏偏就是一个天哑。” 赵越听的一头雾水,戚继光也是眉头一皱,不知道七叔公讲这些做什么。但赵越还是点头,赞叹道:“沈姑娘的确是勤劳贤惠,更是一个难得的好姑娘。这些日子以来赵越多méng沈姑娘照顾,要不是沈姑娘,说不定今天赵越也未必会安然坐在这里与诸位对坐饮酒。至于说沈姑娘天哑……这碧欲有瑕却是无伤大雅。更何况,只要给在下时间,越就有办法让沈姑娘开口讲话,也不是什么难事!” 说到自己的专属领域,赵越言辞中就带出了几分骄傲和自豪。其他的不敢说,只要站在手术台上赵越绝对是外科界的王者! 七叔公闻言眼睛就是一亮,问道:“赵先生说二丫的哑病可治好?” 赵越胸有成竹的点头,七叔公得到确认便不由得拍手叫好,引得四周陪酒的众人频频侧目。 不过接下来七叔公的一句话却是问的莫名其妙:“那赵先生觉得二丫一旦治好哑病,可是良配?” 赵越听到这里就是一愣,不过还是点头:“这是自然,谁能娶到沈姑娘这样的好nv孩儿,简直就跟中了大乐透一样……不过二丫现在还xiǎo,谈这个是不是有点那个太早了?”七叔公和戚继光闻言都是一愣,大乐透?难不成是那个叫“吕宋”地方的方言?但是赵越话里的含义倒是听明白了。 赵越心想,二丫才多大啊,在现代也就是初中生的样子。看七叔公这话里的意思,难道说只要自己给二丫治好了哑病,就要马上嫁人了不成? 可惜对于赵越的问题七叔公却是闭口不答了,只是一味的微笑,转过头去对戚继光说道:“让少将军久等了。” “不敢。”戚继光别看年少,性子却是沉稳的很,看了一眼一头雾水的赵越,便低声说道:“还请教老人家那两全其美之法……” 七叔公哈哈笑道:“在官府更改变动户籍,无非是要有地方出具的文书,或者是本地的乡绅、保长担保……” 戚继光闻言眼睛就是一亮,马上反应过来,大笑道:“老人家的意思是说由村里为赵先生作保,然后在向当地官府变动户籍?” 七叔公点了点头:“xiǎo老儿正是如此打算。既然赵先生不想入医户贱籍,自然就要委屈先生落在我沈村,如此一来,先生有了出处身份,大人也可以民间大夫随时征召先生入军营为官兵治伤……除此之外,赵先生如果有朝一日离开沈村,也不必担心日后的出路。是考科举当官老爷,还是开医馆认主归宗,都不成问题。” 赵越不懂明朝的户籍制度,但是听到这里也明白似乎自己担心的事情很容易解决。不过赵越还是略有些疑huo的问道:“多谢七叔公帮忙。但是越想知道,如果要村里作保,越是不是也要做些什么?” 不等七叔公开口,戚继光就已经对赵越解释道:“由地方作保,保人要以身家性命为质,担保先生出身来历,故此按照本朝的律法,被担保人需要在落户户籍地居住三年以上,同时还要有自有田地房产,其他赋税丁役与当地人同……”也就是说想要在当地落户,不但要要保人,还要在户籍所在地居住三年,这算啥?考察期? 赵越听完就傻了,目瞪口呆。 “还要有田地……房产……这么麻烦?” 七叔公露出一脸奸计得逞的笑容:“不麻烦,不置地购产又如何在本地落户?更何况登州卫靠近大海,治下田亩多是一些出产微薄的薄田,价钱不高,就是本村也可以让出一些旱田出来。可惜现在良田不多,想huā钱也买不到。故而照少将军所言,赵先生应当能领到一笔丰厚的赏金,用来置地建房是最好不过……想来赵先生海外归来家乡也剩不下什么人了,咱沈村虽然不大,但是在这七里八乡也不算xiǎo了。先生要是能够在本村安家落户,为你赵家置办一份家业,岂不是告慰祖先的在天之灵。再者,这里距离卫所和黄县都不算远,先生要是答应留下,由本村作保,日后少将军即便是想请先生入军营看病,一日之内也能够走个来回,这样一来岂不是两便!不是两全其美又是什么!” 还不等赵越反应,戚继光却是先拍起手来,连称老人家出的好主意。说这果然是两全其美的法子…… 赵越有点méng,我不过是想要在本地落户,在明朝有个真实的身份,怎么变成了置地买房子了?这和投资移民有什么区别? 可惜赵越实在不明白明朝的户籍制度,没等他转过这个弯来,背后却是响起二丫“呀呀”的叫声。 “出什么事情了?”赵越几乎是本能的一跃而起,忙回过头看向帐篷的方向。也不待与众人打招呼,便迈开大步向帐篷方向跑去,生怕是沈雄那边又有了什么变故。 戚继光与七叔公等众人也都相继起身,紧随其后。 等赵越等人先后进了帐篷,这才知道,原来是刚动完手术的沈雄从昏mi中苏醒过来。虽然苏醒的时间很短暂,这倒是有些出乎赵越的意料。不过经过这么一场xiǎo波折,却是让众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由衷的佩服起赵越的医术来了。 二丫见到亲哥哥无恙更是喜极而泣,看向赵越的目光中充满了感激。只是碍于身旁还有他人却是不敢过多表露。 但是尽管如此,xiǎo姑娘心中的喜悦与感谢,赵越也看在了眼里,心中自然也为她高兴。 七叔公看着两人,手捋须髯忽然笑道:“沈家大郎性命无忧实在是件难得的喜事,大家待会出去一定要再畅饮几碗酒才是。不过xiǎo老儿以为,沈家兄妹与赵先生有着过命的jiāo情,大家又都住在一起,两家就等于是一家。而且先生又是有大本事大学问的人,日后往来结识的必然都是少将军这样的大人物……所以趁着这难得的时候,赵先生何不为二丫取个官名,叫出去好听,也好在身边伺候嘛。” 话音一落,帐篷内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面色古怪的看向七叔公,结合着之前喝酒时说过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沈村的村老们脸色都是一变,似乎明白了什么。 戚继光似笑非笑的在一旁观看,看看一脸茫然的赵越,又看向脸红的滴水的稚嫩少nv,终于清楚这老人家两全其美的法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当即戚继光就笑道说:“赵先生,既然老人家都这样说了,先生何不chéng人之美为二丫姑娘取个名字。” 赵越左右看了看,不知道大家表情怎么都这么古怪。不就是起个名字嘛。 而且“二丫”这个名字对于沈姑娘这样的妙龄少nv的确有些不太适合。 当赵越眼睛看着二丫那张红若桃huā的俏脸时,他脑海中立刻便联想起现代一个漂亮nv星的形象出来,灵光一现,赵越脱口就道:“那就叫沈雪好了……” 可话一出口,这刚起了新名字的“沈雪”姑娘却是面带羞嗔的冲着赵越一跺脚,便低着头一脸羞臊的冲出帐篷…… 只留下一脸莫名的赵越,还张着大嘴傻站在原地。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八章 采菊东篱下的野望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第十八章采菊东篱下的野望 沈雪无限娇羞的跑了,留下了一脸茫然的赵越。事后自然也没有人和他解释,现代人的思维赵越也不会把一个未成年的少nv和自己联系在一起,因此疑huo归疑huo,隔了一夜之后事情也就忘记了。 不过此时在帐篷内,赵越和沈雪孤男寡nv单独相处(躺着的沈雄抗议道:俺不是人啊!),只看少nv那玲珑有致充满youhuo的背影,穿越前后差不过半个月没碰过nv人的赵越也不禁有些心猿意马起来――古代nv子发育的真的很快! 但是转瞬间,心跳加速,脸上发烧的赵越就恨不能扇自己一嘴巴。 自己竟然对一个xiǎonv生产生了妄想!什么时候自己也成了只会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了…… 赵越急忙转移视线,目光落在帐篷内的角落中。 这时候沈雪已经洗好,转回身正看到赵越一个侧影。 光线略有些昏暗的帐篷内,赵越一百八十多公分的身高当真可以说是高大威武了。侧面看去,赵越穿着沈雄那里借来的葛布长袍,显得十分短xiǎo。不过却紧紧的将眼前这个男人的肌rou轮廓隐约勾勒出来,特别是赵越那棱角分明的脸部线条,在这一刻格外的让沈雪痴mi……数遍了沈甸村,恐怕也没有哪个男人长得有赵大哥好看。 沈雪看到这里,xiǎo心思一动,却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粉嘟嘟的xiǎo脸顿生两团酡红,就好像是天边的晚霞一样鲜yàn欲滴。 下一刻,赵越转回身,正好与这个xiǎo姑娘来了一个四目相对。 结果这一对视,这两个人心中都有几分绮念,心虚之间眼神几乎忙不迭的jiāo错开来。一时之间这帐篷内的气氛也不知怎地竟生出几分旖旎出来。 “咳咳……”赵越难掩心头的尴尬,也不去看沈雪,自顾的大声说道:“沈大哥除了有些发烧,身体并无什么大碍。我先出去找木匠做一些xiǎo玩意,等一会搬动沈大哥的时候便回来……那个,沈姑娘就劳烦你留在这里,沈大哥这里离不开人。” 沈雪头低的都快压在已经发育坟起的胸脯上了,用鼻音发出“恩”的一声,也不见动作。 赵越抓了抓后脑勺,嘿然一笑,便迈步径自出了帐篷。等身后的帘子垂落,挡住了两人之间的视线,赵越才不觉几分遗憾,摇了摇头就向沙洲村民聚集的方向走去。 ……………………………………………………………… 村里的木匠姓陈,人称陈胖子。实际上这就是一个五十多岁骨瘦如柴的xiǎo老头而已。在沈甸村三十几户百十多人中,沈姓占了巨大多数,倒也不是没有外姓人。 就好像眼前这个陈木匠,当年就是从山西晋城逃荒一路走到的登州,投亲投到的沈甸村。 与赵越目前的情况还不一样,通过闲谈赵越才知道人家逃荒也是必须有当地官府开具“通关文书”的,每到一地入城时都会有民政官员检查文书,然后画押落印,证明你来历清白,然后才允许进城。 可以说,在明清两代户籍制度最严苛的时候,无论是投亲访友,还是游学定居,没有官府凭证想要离开户籍居住地百里开外,那绝对是寸步难行。(.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这也就是到了朝代更迭时候的末代,大批流民跨境越省,也无不被官府冠以“luàn民”、“蚁贼”之类的称呼。 由此可见,没有一份身份证明,赵越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黑户想要在明朝定居,一点都不比未来那些移民到国外想要获得绿卡的成功人士们简单…… 当然,这些话还都是旁枝末节,眼下赵越关心的是担架和几样加固伤口部位的工具,毕竟这些一会都要用到。 陈木匠说起话来一口浓重的山西口音,偶尔还夹带着几句方言,赵越倒是能听得明白,就是有些吃力。 当听完赵越想要做什么,陈木匠一拍胸脯,就保证保准耽误不了事儿。 可是赵越不放心,没有纸笔,赵越就只能用树枝在沙地上简单的勾画,再连说带比划的,生怕陈木匠做的达不到自己的心意。 陈木匠就笑道说:“俄跟你学,俄干木匠都干咧大半辈子咧,啥样子的活计莫有掘过!不就系两根木bāng子中间拉张渔网么,俄保准你用的结结实实……还有介几样物事,耽误不了功夫,吐口唾沫就能完活!” 赵越听陈木匠一再保证,顿时感觉自己有点觉得xiǎo瞧古人的智慧了,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通过陈木匠这次,赵越却是打定主意,有机会一定要去趟县城,把自己想要的所有手术器材都让工匠打造一份,特别是大件的器械,和精细的部分,比如说消毒针头什么的。 等jiāo代好这边,赵越还要去叫铁柱他们提前安排几个人回村子里清理出来一间干净的房屋做临时病房。 虽然昨天一场大火烧的村子上空的黑烟滚滚,但是赵越相信,全村五十多间房屋总会留下几间没有被烧毁的。 只是这样一来,赵越就不禁想到了灾后重建的问题上。 以前赵越没想过置地建房这类事情,现在他觉得自己既然要在沈甸村落户,或许可以借着这次机会在村里划出一块宅基地出来,以自己的想法修建一个xiǎo院子。 当初赵越他们医院组织去远郊旅游,曾经去过好几个很有特色的“农家乐”。当时赵越就想着如果有一天自己也能够亲自设计房屋的话,一定要选择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建一座xiǎo院子,nong个xiǎo鱼塘,养个激鸭鹅狗什么的……过一过陶渊明那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悠闲自在的幸福日子。 于是接下来他就找到了七叔公,询问沈村人修建房屋是怎样的一个过程。 当七叔公被问及这些事情,看赵越的眼神就说不出的复杂。但是这位老人家倒是没有多问什么,很快就把他所知道的全都将给赵越听。 …………………………………… 说起来中国古建筑从总体上说是以木结构为主,以砖,瓦,石为辅发展起来的。 从建筑外观上看,每个建筑都有上,中,下三部分组成。上为屋顶,下为基座,中间为柱子,mén窗和墙面。在柱子之上屋檐之下还有一种由木块纵横穿chā,层层叠叠组合成的构件叫做斗拱。这是以中国为代表的东方建筑所特有的构件。它既可承托屋檐和屋内的梁与天huā板,又俨然具有较强的装饰效果。同时,木质的构件和结构模式,可以让建筑规模和样式更加丰富。 当然,像是沈村这样的xiǎo村落对建筑的要求没有这么高,这么复杂,但是建筑方式因为没有水泥的原因,依旧摆脱不了这个套路。不过由于是居住在沿海地区的关系,为了抵御海风、潮湿等等不利环境因素的影响,又多加入石料的使用,减少了木料。如此一来,固然降低了建筑成本(明代因为自然灾害、luàn砍luàn伐,中原地区原始森林消耗殆尽,所以木料的成本远高于石料),却也使得建筑的外观变得粗糙不堪,不符合当时人的审美眼光。 故而这种“简陋”的房屋也只有贫穷人家才会修建。但是即便如此,修建这样一栋房屋除了材料费用,人工等等,也不是普通家庭可以承担得起的。 如果这一次不是戚继光说有官府的补贴,或许沈村的村民就要考虑建几栋茅草屋艰难度日了。 听完这些,赵越想了一想,便委婉的向七叔公提出想要自己出钱,然后请村里人帮自己建造一座xiǎo院子的想法。 然后他就把后世见过的农家乐的形象大致描述了一番,还随口说了一下这样建造有什么好处……当然,这里其中自然就少不了留出两间房为自己的手术室做准备。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九章 先生之气度可比一人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第十九章先生之气度可比一人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赵越完全是为了自己过的舒服,才想要设计一座类似农家乐般功能性和观赏性强的院子。可是他的“田园计划”却是让七叔公听的“惊为天人”! “我理想中的院子要划分为四个区域,前面是庭院,院子里要有开出两块园圃出来,种些huāhuā草草什么的点缀一下,旁边最好在引进活水nong个xiǎo鱼塘,当然,要是再搭建一个葡萄架什么的就更好了,这样比较有情趣。如果客人到来看到这样一幅赏心悦目的画面也会心旷神怡。然后就是正屋,左右两侧厢房,面积不必要太大,但是采光一定要好…… 院子后面这里的位置上我要修建一个卫生间……就是厕所茅厕……对,浴室也要修。然后茅厕后面可以留一块xiǎo菜地,有机féi才好养地,现在都流行绿色食品嘛。其次是厨房、厨房要避开上风口,炉灶什么的我自己再设计。最后是马厩、牲口棚,这些都要与生活区域分开,现在用不到以后未必没用……” 说着,赵越忽然笑道:“说起来沈村旁边有一片湿地,又距离县城不远不近,村里倒是可以考虑好好规划一番,开个农家乐什么的,吸引来一些城里人来乡下吃些野味,过一过田园生活,也好为村里增补些额外收入……” 七叔公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赵越,好半天才迟疑的说道:“按照先生所言,这huā销怕是不少。(.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还有那个什么农家乐,这城里人会来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地方huā销?这不太可能吧。住在县城里的人,自家在城外也是有地的,谁还会huā这份冤枉钱,大老远来趟乡下……” 赵越愣了愣,倒是没想过这是在古代,农家乐未必会受欢迎。 中国古代社会的经济主要是xiǎo农经济为主,全国人民自产自足。就连城里人似乎都是自己家有耕地的,家中一年四季的粮食蔬菜都是自己生产,甚至还包括衣料和酒水。多余的产出,也只是拿出少部分来jiāo换一些生活必需品,大多人还是习惯性的喜欢囤积粮食。这点大概于古代多发生自然灾害和战luàn有关。 有句话不是说嘛,手中有粮,心里不慌。 不过也正是如此,本来赵越还有心帮衬沈村村民一把的心思,却是被七叔公一句话否决掉了。 是啊,这年头城里人在城外都有自己的耕地或者是庄园,谁还会选择来你这个什么“农家乐”啊! 赵越老脸一红,却是因为露怯,显得有几分尴尬。不过为自己nong一个xiǎo院子的想法赵越却是没有打算放弃。 最后七叔公点头说道:“这样吧,先生既然愿意出钱雇工,xiǎo老儿就去帮先生说说,看看村里还有谁忙完了后想赚这份短工的。不过先生这院子的布置倒是新颖,看得出先生是有大学问的人,读书人就是会享受啊!” 赵越一翻白眼,心说自己什么时候又成读书人了。显然这位老人家是把自己视为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书呆子了。 不过这件事既然说定,赵越也就不再打扰人家,转回身就回帐篷那边等待一会陈木匠将他要的东西送来,就转移伤员了。 等赵越一走开,目送这位离去,七叔公身边就围拢上来一群村老。 当中一个满脸沟壑的黑瘦老者就嘻嘻哈哈的笑道说:“这位先生一看就是好日子过惯了,又是院子,又是鱼塘的。不过要照我看,咱们这穷乡僻壤的可放不下这么一尊大佛……”说着老者转头看向七叔公,面色一沉,低声道:“七哥,昨晚上你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想把二丫许给这个来历不明的人不成!” “什么来历不明!”七叔公瞪了黑瘦老者一眼,“赵先生要在本村落户,以后就是一个村的了,什么叫做来历不明。以后这些话出去都不要luàn说!” 又有人疑huo道:“这么说七叔公是真的有这番意思,可是沈雄能答应吗?他就这一个妹子……” “在你等看来,这沈雄于我沈村可有好处?”七叔公没有回答,而是若有所指的问道。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有些疑huo七叔公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犹豫了一下说道:“沈雄虽然说平时依仗着一身本事在村里横行,私下里又做些见不得人的买卖,可无论怎么样他也是我沈氏子孙。就算是有些不妥之处,对待村人还算是和善……再说这一次海寇来袭,沈雄也是出力不少。” 七叔公叹了一气,点头说道:“正是沈雄关键的时候还记得是咱们沈氏子孙,老夫才对他平日里的作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你们没有看到,任凭他这样继续蛮干下去,早晚有一天会祸及全村……” “不就是私自下海……不至于吧。”有几个家里与沈雄一起贩过海货的村民嗫嚅着低声嘀咕起来。 “我看你们一把年纪都活狗身上去了!沈雄不知轻重,在这村中开了鱼市,又私卖海货。你们就当官府衙mén一点风声都不晓得吗?还有黄县距离村子只有一步之遥,在这登州卫谁又不知道黄县方家三兄弟是这黑市一霸。先前方家对沈雄之事视而不见,无非就想引戚老虎来沈村,可现在戚老虎死了,沈村又被海寇袭击,你们说这方家还能继续装聋作哑!” “这个……”如果不是七叔公解说,一帮连大字都不识的村夫哪里知道这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天都没人说一句话出来。 七叔公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们一眼,随即又问道:“你们觉得这赵先生怎么样?” “赵先生?啧啧,赵先生医术高明……” “能给活人开刀,简直是华佗在世!” “曲府管家都敬赵先生三分,xiǎo戚大人也对这位先生客气的很,想来是真有本事的人。” “个子高,人不错……” 这一回七叔公不等大家回答完,就自顾的叹息说道:“你们啊,就只看到表面。这位赵先生别看一副不通俗事的样子,可的确非比寻常。想当年我也是在蓟镇有幸见过一位大人物与这位先生气质相仿而已。” “不知道是哪位大人?”大家都有点好奇,心说七叔公见多识广,能被他叫做大人物的想必不会比戚老虎差吧。 果然当七叔公说出一个人的名字来,顿时让一群孤陋寡闻的乡野村老也不由得大吃一惊! “前内阁首辅杨廷和之子,咱们大明朝的文曲星,杨慎杨用修!”七叔公挺起胸膛,一字一句的清楚说道。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章 好大的一堆拖油瓶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第二十章好大的一堆拖油瓶 杨廷和是谁? 明武宗正德帝时期的内阁首辅,换做以前那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朝宰相! 而杨廷和的儿子杨慎杨用修,自然也不是等闲之辈。 历史上将他与解缙、徐渭,并成为大明朝三大才子!杨慎在某些人眼中,更是三人中的魁首!这可不是什么唐伯虎的江南四大才子可以相提并论的。 《永乐大典》总编纂管解缙被公推为博学第一,这个自不必细说。 正德年文状元殿试第一的才子杨慎被贬云南,整天看书,被评为博览第一,人称“无书不读”。徐渭徐文长,也就是未来的青藤先生,则是最多才的一位――诗、书、字、画、兵法样样精通。 就这三个人,除却才华,在治国安邦方面也有着各自出色的造诣。 杨慎,字用修,号升庵,杨廷和之子,四川新都人。少年时聪颖,11岁能诗,12岁拟作《古战场文》,人皆惊叹不已。入京作《黄叶》诗,为李东阳所赞赏。正德六年(第一,授翰林院修撰。豫修“武宗实录”,禀性刚直,每事必直书。武宗微行出居庸关,上疏抗谏。世宗也就是嘉靖皇帝继位后,任经筵讲官。 嘉靖三年,众臣因“议大礼”(注一),违背世宗意愿受廷杖,杨慎也因此被谪戍云南永昌卫,这一流放就在云南呆了30余年,最后死于戍地。 而此时是嘉靖二十三年,杨慎正值耳顺之年。可即便是如此,因为当年闹得沸沸扬扬,朝野轰动的“大礼案”,杨慎这个名字也被天下所知。 当然杨慎偌大的名声也和当年的文状元有关,文曲星这个名号在民间还是颇具影响力的。也正是因为如此,就连沈村的一群村老都听过他的大名。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过七叔公当年在蓟镇竟然见过这位当年赫赫有名的大才子。 更是没有想过,这位叔公竟然把杨慎和赵越比在一起…… 这实在是…… 众人哑口无声,目瞪口呆的看着叔公。 七叔公手捋胡须说道:“当年武宗皇帝出居庸关,杨慎大人随行,老夫那时候还不过是军营里的一个打杂的,也就是远远看了那么一眼。啧啧,文曲星果然不是凡夫俗子可以相比,不说那身段气度,就是举止之间流露出的风度,也让老夫记忆犹新……如今想来,世间多是些碌碌无为如我等之辈,哪有几个能有杨大人那身超凡脱俗的气质的人?” 如果赵越要是知道自己在七叔公心中竟然可以和这样一位大人物相提并论,也不知道是该荣幸,还是茫然无知――戚继光他知道,可杨慎是何许人也? 七叔公继续道:“杨大人是天上的星宿下凡,自然不同凡人。不过不曾想,就在这几天来,老夫竟然先后遇到两人可与杨大人一比……” 啊?一个不够还两个? 赵越这自然不必说了,现代人的行为举止异于常人,身上那种气质风度也的确不是一般人比得上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可另外一个人又是谁? 当场就有人迟疑了一下猜测说道:“难道说的是xiǎo戚大人?” 七叔公点了点头:“年少得志,却不张扬。骤然身居高位,却平易近人,体恤下属,感受不到半分骄纵之气,非是那些纨绔可比。而且引区区百余家丁部将,就敢出城迎战倭寇,这份勇气胆量又有几人能及?所以老夫说这位xiǎo戚大人,xiǎo将军,日后必定封侯拜将……” 听到七叔公点评,众人仔细想了想果然如此。只是说赵越和杨慎气质相仿,还说得过去,两个人毕竟都是“读书人”。可是戚继光乃是武将,自古文武殊途,文贵武贱,文臣与武将又如何能够相提并论? 只不过七叔公不再多说,大家也不好多问。总之就是知道,他们身边很有可能会出现两个大人物就是了。不过这些事情距离他们太过遥远,他们本心只是想知道七叔公为什么要用联姻这招来拉拢赵越。 难道说只因为看重赵越有可能是一只潜力股? 七叔公当然不是凭着一时的揣测就下了决定,就听他耐心解说道:“xiǎo戚大人既然看重赵先生,日后就必定有用得上赵先生的地方。如今我把先生留在我们村中,这卫所要是有谁受了重伤,还不要送来医治?如此一来,指挥佥事都与本村来往甚密,试问又有何人敢动咱们的歪脑筋? 再者,沈雄是什么人,眼高于顶,平时也不见他向谁低头,可是前日倭寇来袭,这大黑子却是把全村老少的性命托付一个外人之手!这是为何?嘿嘿,这桀骜不驯的劣儿如今也有个信服之人……又得赵先生施以神术起死回生,这救命之恩又如何报答?所以只要咱们留住赵先生,就等于说是留住了xiǎo戚大人,也间接的压服住了那头入海蛟,如此一举三得之事,如何做不得?” 一群乡民长者目瞪口呆的看着七叔公神采飞扬的掰着手指一一叙述,就好像听天书一般。 只是留一个外乡人,谁能够想到这里面竟然有如此多的玄机…… 七叔公痛快的说完,一张老脸便流露出几分难以掩饰的得意神色,心中暗道这才哪跟哪呢,如果你们要是知道当年老夫在蓟镇和鞑子如何斗心眼的事情,还不吓坏了了你们!可惜啊!好汉不提当年勇啊! ……………………………………………… 赵越不知道自己被一个乡下老头算计了一把。 快到中午的时候,陈木匠将赵越需要的担架以及几样xiǎo工具都送了过来。 不得不说这陈木匠的手艺果然精湛,纯手工的一点不比生产线上下来的产品逊色。 而有了这些辅助工具,转移沈雄的工作自然也轻松了很多。 再加上赵越他们几乎是最后一批离开沙洲的,因此倒是也没有耽误太多的时间。 等到离开这方圆几十里大xiǎo的芦苇荡,返回沈村后赵越才发现村子里的境况要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好的多。 村子里房屋损毁虽然比较严重,但是被完全烧毁的只有不到十间。 因此等他一进村子,早就等候多时的铁柱马上将他们一行人带往临时的住所。 不过很快赵越就发现,铁柱不但为自己准备好了临时病房,同时还替自己接收了一批不大不xiǎo的麻烦。 村子里最大的一座院落内,赵越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这十几个官兵打扮,身上缠满了绷带的伤兵。 就见其中一个手臂受伤下级军官模样的壮汉上前几步,来到赵越身前,环眼圆睁,瓮声瓮气的大嚷道:“在下登州卫指挥佥事戚大人手下亲兵什长贺震,见过赵先生!” ………………………………………… ps:注一,大礼议是指发生在1521年(明正德十六年)到1539年(嘉靖十七年)间的一场规模巨大、旷日持久的争论,为明朝嘉靖年间因明世宗生父称号问题引起的政治纷争,发生于明世宗登基不久之时。当时,世宗与杨廷和、máo澄为首的武宗旧臣们之间关于以谁为世宗皇考(即宗法意义上的父考),以及世宗生父尊号的问题发生了争议和斗争,历时三年(1521年至1524年)。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一章 不当家不知材米贵(冲榜求票)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ps:新书冲新书榜!还没收藏本书的朋友,支持收藏一下!有票的帮忙投上几票!在下不胜感激! …………………………………………………… 第二十一章不当家不知材米贵 “在下登州卫指挥佥事戚大人手下亲兵什长贺震,率众弟兄,见过赵先生!” “……在下也见过诸位。(.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不知道诸位这是?”赵越先是一愣,脑袋里转了一圈才反应过来这个登州卫指挥佥事是谁。同时他也不免腹诽这古代的官名复杂绕口,就不能nong简单一些。可是更多的他还是奇怪戚继光留下这么一群身上带伤的老兵是什么意思? 这个姓贺的什长大概有一百七十多公分,身材魁梧,相貌粗犷,连鬓落腮的胡子寸许长短,好似钢针一般根根竖起!活像是三国里的猛张飞! 乍一见,赵越也被这个军汉身上不经意流露出一丝血腥煞气惊的后退一步。 当兵的赵越现代的时候不是没见过,可和平年代的士兵没上过战场,没见过人血,这军人气质固然与普通人有所迥异,却依旧无法和这个时代,杀过人见过血的卫所军汉相提并论。更何况,冷兵器时代那种狭路相逢勇者胜!真正敢于短兵相接的沙场真髓,已经是现代高科技军事时代军人永远无法触及的领域。 那是一种真正回归人类最原始野性杀戮本性的东西,一种危险、嗜血,能令人本能产生畏惧心的感觉。 目光不自然的从贺震身上移开,赵越赫然发现xiǎoxiǎo的院子内其他的十几名军汉身上也同样有着和姓贺的什长一样的气息…… “这才是真正的百战精兵!”赵越心中一动,立刻明白过来这十几个军汉身上的血腥气是来自于哪里。想明白这一点,赵越看他们的眼神也浮现出几分敬意出来。 就在赵越观察这群戚家亲兵的同时,贺什长与他的那帮兄弟也在打量着他。 初一见时,贺震等人也与沈村的村民一样被赵越这个大个子吓了一跳。心说就这家伙的个头即使是放在北方也是少见,山东虽然大汉也有不少,可都是一些莽汉村夫。读书人中除了一个千年前的孔圣人,身长九尺六寸,哪有赵越这个样子的? 个头高不说,穿戴打扮都怪里怪气,特别那一头短发,格外的引入注目。但是这些厮杀汉们都不在意,哪怕是个光头也好过没了脑袋的。 如果说,唯一值得一帮老兵诟病不屑的,恐怕就是那白的跟娘们似得肤色了……这个实在是不怪赵越,无论换是谁成天呆在手术台上,又在海里泡了许久,时间长了也能白上几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不过吃惊归吃惊,看不惯归看不惯。 贺震略微欠了欠身就算是行过礼了,仰着头,环眼圆睁直勾勾的盯着赵越说道:“赵先生不要惊慌,我们兄弟是奉了我家大人军令,留在沈村暂时保护先生以及沈村村民的。嘿嘿,所以在大人召回我们弟兄回营之前,兄弟们就都要在赵先生手底下魂饭吃了,有啥不妥的地方还要请先生你别跟我们一群粗人计较……可要有啥吩咐,先生你也放心,我们这些弟兄哪一个不是响当当的汉子,到时候是杀人还是放火,全听先生你一声号令!” 话音一落,院子里这群东倒西歪的亲兵立刻七嘴八舌的聒噪起来。 这个说帮赵越去抢看中的闺nv…… 那个说看谁不顺眼就吱个声,分分钟砍手砍脚,让其下半生生活不能自理……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赵越懵了,他怎么也没想到戚继光竟然给他留下了这么一班活宝!杀人放火?我又不攻城略地,抢劫银行……还有什么抢nv人?都什么跟什么啊!你当我是南霸天啊! 不对!等等! 赵越猛地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壮汉:“你刚才说什么?什么你们在我手底下魂饭?魂什么饭?” 贺震嘿嘿一阵坏笑,然后脸色一正,理所当然的大声道:“我家大人临行前曾吩咐过,说是我等留在沈村全听先生号令。既然是听先生号令,这吃穿用度的开销自然也要由先生你来支付……” 赵越就感觉眼前一黑,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幸的事情降临到自己头上了。但他还是坚强的问道:“那你们大人就没说点别的?” “先生不提我还差点忘了,我家大人今早走的匆忙,所以兄弟们的早饭还没来得及用呢……先生?先生别走啊!” 赵越脸黑的快要滴出水来,不顾后面贺什长呼唤,头也不回的出了院子。 谁说戚继光少年老成,沉稳持重,有大将之风来着!其实也是一个嘴上没máo办事不牢的xiǎomáo孩子! 保护村子!有谁见过留下十几个伤兵保护人的?别人保护他们还差不多。 铁柱满头大汗的跟在他身后,忐忑不安的低声问道:“先生,就放着他们呆在院子里不管了?” 赵越没好气的回头白了他一眼,“那你叫我怎么办?你让我用什么来填这十几张嘴!”不过话虽然是这样说,但赵越犹豫了一下还是叫铁柱去村里找七叔公,看看能不能村民那里匀出一部分口粮出来。 好歹人家也是为了抗击倭寇受的伤,这要是换在是现代一个“战斗英雄”称号起码是跑不了的。 等打发走了铁柱,赵越眉头都快纠结到一起去了。 戚继光这是什么意思?留下十几个伤兵怎么又不留粮食……难道他不知道沈村刚刚遭灾,又是春耕在即,哪里有什么余粮供养一群如狼似虎的军汉? 指望自己?别开玩笑了!谁不知道自己这个冒牌的海归先生自己都是一穷二白,如果是让自己为这些伤兵治病疗伤,这倒是有可能,但是巧fu难为无米之炊,没有伤yào他光有一套手术工具又能治好几个人? 他又不是阎王爷他xiǎo舅子。 想到这里,赵越忽然冷静了下来,总感觉事情有几分蹊跷。于是他仔细回忆昨夜与戚继光接触的这一段画面,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值得对方如此“煞费苦心”的算计自己……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赵越百思不得其解,最后也不得不仰天长叹,觉得很有可能是戚继光那边出了纰漏。 毕竟现在的戚大人也只不过是一个十六岁的大男孩儿而已。 不过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想办法nong一批粮食和yào物回来…… 另外还有,他还要回院子去再问问那个什么贺什长,他们家大人昨晚可是亲口答应过援助自己一批中草yào的。所以他要问清楚,这批yào材要去哪里领取! yào材!粮食! 说不定这一次他要进一趟县城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二章 一字,由浅入深难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第二十二章一字,由浅入深难 农历二月十二这天多云有风。 算算日子,再过几天就是二十四节气中的“雨水”了。 按照登州一地往年传统,在“雨水”到来之前要翻耕土地,并将种子播种下去。因此抬眼望去,一望无际的苍茫大地上到处可以见到早早下地里干活的农人。 一头生着灰白杂máo的老máo驴拉着一辆大板车,行驶在农田间狭窄的沙土道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引得左右农田里的农人下意识的抬头去看。结果他们就看到这辈子最古怪的一个画面。 就见那辆驴车后面的车板上坐着一个打扮像个和尚一样的大高个子,他的那一双大长腿自一侧垂下,几乎要拖在泥土地上。远远望去,怎么都感觉那头老máo驴有些不负重荷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大xiǎo伙子一点都不知道爱惜牲口。 除此之外叫人感到奇怪的就是在这驴车前后跟着大大xiǎoxiǎo七、八个十岁左右大的童子,一个个穿戴打扮看起来也都是农家子弟,嘻嘻哈哈的走在驴车四周,一副学堂里学子出来踏青的架势。 不过这还不算完,最让人为之侧目的是在队伍最后,竟然还跟着一个手臂受伤的健壮军汉。光看他那身满是刀剑刮痕的棉甲,就知道这一定是某位将军mén下的亲兵甲将!普通百姓之所以有这点认知,倒是和地方卫所吃空饷有关,要不是亲兵又有谁会huā这本钱给一个士卒配备全套的棉甲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说起来这棉甲却是明朝中后期的产物,因为这个时代火铳开始大量的装备军队,部队铠甲的装备就越来越少,明中后期部队除了将军和重骑兵之外基本都是配备棉甲。这种战场防护服装,是以厚棉打底,在重要部位嵌上扎板甚至有的直接在面底上缝制一层薄带圆钉钢皮而已。 这种以棉、麻、织布等材料制成了由甲身、甲袖、甲裙组成,还有xiǎo臂,xiǎo腿护套等配件。甲表面或可染成彩色,钉有大颗的铜、铁甲泡。绵甲用材比较轻软,身衣宽大,战斗身较着棉甲行动较为自如,沾湿后还可抵御初级火器的射击。 不过用料虽然改变,但是以当时官办匠户营的生产效率,以及某部分人中饱私囊蓄意偷工减料,才使得这种制式装备成本越来越高。也只有地方各营官以上才会配备几套,也都装备给了自己的心腹亲兵。 所以离着老远一看这“独臂”军汉的装备,临近的乡野农夫就不免肃然起敬的意思。这就好像后世在批发市场忽然碰见一个穿着正版阿玛尼的是一样的道理。 于是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下,等到驴车一过去,这田间地头就三三两两的碰起头来,研究这一对奇怪的组合究竟是什么来路。 似官非官,似民非民,好生奇怪! 正当大家疑huo不解的时候,这只组合古怪的队伍中忽然响起来一阵朗朗上口的淫诗声,一下子就打断了众人的猜测!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huā村。” “三月田沟走水浑,机耕机播绿村村。溪垟日暮激声远,白鹭新留埂上痕。”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原来是一群学堂的娃娃!”众人一下子恍然大悟,虽然觉得还有少许的奇怪,不知道是附近哪一个私塾的学生这个时候不在书堂里读书,却跑出来郊游……还有车上那大个子是什么人。但是既然不用费心猜了,自然就重新埋头干起自家的活计。而这一段chā曲,日后或许还会被他们闲谈间再三提起,却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一幕竟然会在厚重的历史中书下浓重的一笔…… 赵越脑子里关于春天的诗词就那么几首,这还是当年爷爷在世时用木尺bi着他熟读《唐诗宋词》才会印象深刻的。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算是出身半个医学世家的他,有朝一日竟然也会客串起“私塾先生”的工作,也教起学生学字读书来。 赵越单臂支撑着身体半靠在驴车之上,看着眼前这七八个活泼可爱的男孩子,心思就不由得回到了两天前。自己和七叔公商量要求派个人带自己去附近的县城,去官府兑现“赏银”,然后再顺便买些粮食和yào材回来。 其实在赵越接收了那十几个伤兵的当天下午,戚继光就派人送来了一些中草yào,不过等送到了赵越手里,赵越自己才发现自己对中医yào的知识很欠缺,脑海中记忆的一些方子都还是从古医书中学来的。yào方或许还记得,但是分量的掌握,又如何因人而异,的确是让他手忙脚luàn的一阵子。 等到把这些头绪理顺了,赵越最终还是决定进附近的县城找一家医馆好好求教一下。 毕竟人命比天大,如果自己没有十足的把握,最好还是请教一下行内人比较妥当。 可是赵越没有想到,当听说赵越愿意用官府的“赏金”用来给村里买粮食(只是说一部分好不好!),七叔公眼前就是一亮。 也不知道这位叔公是怎么想的,当即就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毕恭毕敬的提出一个情理之中的请求。 那就是请赵越教村里的孩子们读书认字…… 赵越还记得当时七叔公表现的很激动,说村里的大人都没读过什么书,大字不识一个,没本事没学问,一辈子就只能在庄稼地打滚。想请识文断字的先生来村里教自家的子弟,又出不起这份束脩,当然以沈甸村的情况即便是有钱请也不会有人来。 而现如今赵越既然答应暂居沈村,又是唯一一个有学问的读书人,他一个老头自然就厚着脸皮求上mén来。 当时七叔公那番话简直是说的赵越当场动容。 在这个时代还有人懂得“知识改变命运”的道理却是十分难得,更难得的还是七叔公的态度。 七叔公说也不指望村里的孩子读书读成一个什么样子,也不求考秀才举人。只求一辈子不做睁眼瞎,眼界开阔,不用成年后回过头埋怨自己这些做长辈的就“死而无憾”了。 至于说这些孩子是想一直读书读下去,还是愿意跟着赵越学医,就让孩子们自己做主了。 不过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赵越答应做这个先生。 赵越怎么会不答应! 可这一答应,村里适龄的孩子就全都被七叔公领来拜认老师。直到这个时候赵越才有点傻眼,因为他才发现自己竟然无从教起……因为面对这一群目不识丁的孩子,一切都要重头开始。 赵越几乎眼含热泪的用树枝在沙地上画了一横,写了一个“一”字,打算由浅入深…… 可嘴巴刚动,他才赫然想起来这个时代的汉字是要用繁体的……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三章 有容,德乃大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第二十三章有容,德乃大 “一”啊! 赵越纠结啊! 如何教授学生赵越心中大致有一个计较,无非是四个字“因材施教”而已。 不过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按照这个时代私塾的教育模式和套路,这学童入méng就是从“三字经”学期,然后是“百家姓”“千字文”,再到“四书五经”,其中《论语》占据了十分大的比重。 赵越没有打算入乡随俗,萧规曹随。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与其学老夫子,还不如随意一些,引导这些孩子自己去寻找理想和未来。 所以在第一天上课,赵越除了一些简单的文化知识教育之外,更多的还是讲一些外面的事情,和这个时代私塾先生所不会教的。 儒家有六艺,礼、乐、射、御、书、数。 赵越没打算太过超前,无非就是扩展了一下内容,未来打算也开六mén。但是内容就成了“人际关系学”“礼仪学”“音乐与诗歌赏析”“语文国学”“基础数学”了。至于“射”与“御”,就合二为一,统称为“体育”。更多的,赵越还是希望能通过自己来打开孩子们的眼界,扩展他们的视野。 至于说医学课程,赵越暂时还没打算安排。毕竟没有一副详尽的人体解剖图,没有必要的教学用具,光是理论上的传授,显然不是这些白纸一样的孩子所能够接受的。 可是让赵越没有想到的是,他收下的这几个孩子,七个倒是有六个希望和他一样成为一名外科医生。 这两天赵越在沙洲为沈雄开颅疗伤的故事在沈村早已经被传的家喻户晓神乎其神,大人们都视赵越为华佗在世,孩子们自然不必说,而且这个年纪的孩子向来又都喜欢mi些明星或者是偶像之类的,一时兴起喜欢和他学医也都在情理之中。 倒是有一个叫狗剩的孩子,兴趣却不是学医。而是长大后要励志成为一名职业军人,去卫所当兵! 一开始赵越还以为是这孩子因为见到戚继光少年得志,年纪不大就成了将军,感觉当兵的威风凛凛的缘故,可是后来经过铁柱介绍赵越才知道这个孩子的父亲前些年出海打渔被海盗给杀了,所以才明白这孩子立志从军是为了日后为他父亲报仇…… 单亲家庭出身的孩子,心里都远比同龄人要成熟。[.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可与此同时,这类孩子心智也比较脆弱,一般教导起来也不好掌控。 赵越不知道孩子这样的想法是应该反对还是支持,不过在那以后,赵越就开始有意无意的给狗剩讲一些什么“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仅此而已。 至于孩子大一些,或许可以考虑把他jiāo给戚继光,不过现在还是打好文化基础比较重要。 当然了,赵越也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假模假样的跟着复习一遍文言文和繁体字…… 今天早上,当赵越准备去黄县时,就提出来要带这些孩子随行,理由就只有一条“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世事dong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赵越语重心长的对学生和学生家长们说道:“生活才是最好的老师嘛。” ……………………………………………… 半躺在驴车上,呼吸着乡野田间带着泥土味的新鲜空气,抬眼看着头上灰méngméng的天空,远处一望无际的农田,再听着自己昨天教给这些孩子的几首诗词。 放松下来的赵越忽然觉得这样平静安逸的生活似乎也不错。 这时赵越事先教的那几首诗早已经被这群学生现学现卖淫的浑熟了,淫过几遍没有了新鲜内容,这些孩子童心未泯,就不免真情流露围着车前后疯闹起来,又或者是说说笑笑憧憬着一会进了县城会遇到什么…… 一开始大家还都顾念着赵越这个新拜的老师,行为有所收敛,可随着动静越来越大也不见赵越管束。这帮野xiǎo子就越发的放开性子,引得前面赶车的一个大栓子频频回过头瞪向他们! 可惜赵越这个正主儿都不介意孩子们玩闹,大栓子一个临时被拉来做帮闲的就更不能说什么了。相反,随着赵越在沈村的地位逐渐提高,身为赵先生的学生,这几个野xiǎo子似乎比他们的栓子哥还要威风……冲这大栓子心气一时半会就平复不下来。 在赵越看来,人类童年时的无邪天真永远是人生中最宝贵的本质,蓄意的压抑控制并不利于孩子们未来的发展。他可不想自己这第一批学生和后世那群仿佛是工厂生产出来的孩子们一样,失去了最纯粹的本性。 不过凡事不可过,过犹不及。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因此在玩闹了一会之后,赵越便在驴车上坐直身体,冲这帮xiǎo子咳嗽了两声。 听到赵越的声音,一帮半大xiǎo子瞬间就安静下来,瞪大了眼睛看向老师。 赵越点点头,示意对他们的反应表示满意,随即面带微笑的说道:“不管是读书,还是做工作,都讲一个劳逸结合。做事情要有张有弛,不能一味的紧绷,也不能一味的松懈。好了,看来这一路走来大家的心情也都放松下来了,不过老师带你们出来可不光是让你们玩的。” 说着赵越停顿了一下,观察着学生们的反应。果然就有一个孩子紧走了几步,跟上驴车,在后面好奇的问道:“先生现在还要教我们念诗吗?在这里?” 赵越点点头,又摇摇头:“今天我们不念诗,今天虽然说是去黄县办事,也是出来散心的。大家不必紧张,就说说这一路走过来,你们都看到了什么,又想到了什么。” 话音一落,几个学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开始七嘴八舌的说起一路来的所见所闻。 其实这一路也并没有太多可以表述的。 无非都是哪里田地被翻过了,又是看到了邻村哪一个熟识的叔叔伯伯。再有,再有就是与赵越说等到了黄县,会不会领着他们出去玩耍。接着就跑题了…… 随着一个个都说完,就听有一个略显沙哑,正处在变声期的声音响起,“老师曾说过细节在于观察,成功在于积累。老师可是要问我们一路走来有什么收获?” 赵越闻声看去,就见说话的正是狗剩。一个手长脚长,面色阴郁,行为举止却很稳重的孩子。 刚才别的孩子都在玩闹,就只有他表现的很安静。可是在赵越看来,这个孩子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却是失去了这个年纪应有的纯真。 于是赵越笑了:“只是走走看看,你又有什么收获?” 狗剩仰着xiǎo脸,很认真的表情说道:“燕子北返,田地开冻,邻村的人都开始翻耕播种……不过学生记得前些年大家都是晚些时间才下地干活的,今年播种的时间却是提前了许多。所以学生以为,今年我沈村的收成或许就要不好了。” 赵越不知道明朝的农民耕种时间是如何安排的。古人的天文历法已经相当完善了,乡野间也有人会看“天时”,根据老祖宗留下的经验,来选择耕种播种的时间。不过一个半大的孩子能懂得这些,赵越却是很惊讶。 “你怎么会这么想?”但赵越更多的还是吃惊这孩子对沈村庄稼歉收的预言! “天气暖了,雨水就降的早。可眼下村子要重建,地里面就缺了劳力,耽误了春播,这收成自然就会少了。”狗剩理所当然的回答,目光中则充满了忧郁。 赵越不置可否,不过对这个孩子他倒是越发的上心了。 看着其他人也被狗剩这番话影响,气氛变得沉闷起来,赵越顿时哑然失笑起来,同时对他和所有人说道:“狗剩观察细微,值得大家学习。” 教学要讲究技巧,表扬当然是必不可少的。因此当听到赵越赞许,即使是心思重的狗剩,眼睛里也难以掩饰一丝得意。 但是往往领导的话,后面部分才是重点。 果然,就听赵越继续道:“……只是狗剩同学说的有道理,不过认识却还有些片面。其实决定一年收成的好坏,不光是看春播是否及时,还有其他诸多因素影响庄稼的长势。” 赵越让大栓子停下驴车,跳下来一指远处的庄稼地,说道:“其实种地呢也是一本大学问。除了看天时,还要知地利,懂选种,知道不同的地该种什么,不同的季节应该选种什么。然后就是科学管理。学会改造和熟化土壤、保蓄水分、提高地力、作物轮作换茬、绿féi种植翻压、田间井群布局及冬灌等等……这些都能影响庄稼一年的收成。” 其实中国对农业的认识早已经形成了一个成熟的体系。 早在北魏时期,就有贾思勰系统总结了北魏以前黄河中下游地区农牧业生产经验、食品的加工与贮藏、野生植物的利用等等相关知识,并著有《齐民要术》一书,广为流传至今。 只不过当时的人们“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农业虽然被视为立国根本,可相关技术却被视为“xiǎo术”并不为普通百姓所知。 因此赵越这番言论对于一帮孩子而言,无疑是等于为他们打开了一扇新奇的窗户。让他们知道,原来即便是种地,也有这么多的学问。 看到学生们用敬畏的目光看着自己,赵越心中也充满了一种莫名的成就感。 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可再看狗剩,赵越却是心中一动,忽然说道:“狗剩这个名字叫出去不太响亮,老师为你改个名字如何?” 狗剩精神一振,眼睛里情不自禁的就带着几分喜悦:“多谢老师!还请老师赐名!” 赵越沉思了片刻,“你性格沉稳是好的,但是老师却希望你日后做一个心胸宽广、宽容大气的人。《尚书》中有一句话,说是‘尔无忿疾于顽。无求备于一夫。必有忍,其乃有济。有容,德乃大。’所以老师送你一个名字,就叫德容。” “沈德容……”沈德容低声念了几遍自己的新名字,接着就见他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也不等赵越反应就嘭嘭嘭连磕了三个响头,声音颤抖的说道:“多谢老师赐名,日后德容必定会牢记老师教诲,做一个胸怀宽阔的人!” 赵越连忙将他搀扶起来,摸了摸他满是尘土的额头,没好气的说道:“谁叫你磕头了。这地上这么脏,又这么硬,磕傻了找谁说理去。” 说着赵越就对四周其他一脸羡慕的孩子警告道:“都记住老师的话,男儿膝下有黄金!大丈夫生于天地间,除了自己的父母,其他人都不要跪,哪怕是皇帝老子也不行。动不动就跪地磕头,老师不要这种没骨气的蠢学生。” 赵越这一番话在这个时代可谓是离经叛道,可是在场的都是一些未成年的孩子,倒是也没有人出来指摘他大逆不道。 不过赵越为狗剩起了新名字,却是让其他人心中不免“羡慕嫉妒恨”了。 特别是大栓子,嚷着吵着的让赵越给他也起个名字。 赵越白了他一眼,怎么哪里有热闹这黑xiǎo子就往哪里凑,于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道:“你啊,栓子在医学里的意思是进入血液循环系统的自体或外来的异物。很容易造成阻塞机体血管,并使相应区域的组织或器官因缺血而坏死……既然你要我给你起名字,我看以后你就叫沈通好了。总堵着也不是个事儿。” “沈通?神通!哈哈,这名字够威风,我喜欢……”大栓子笑的眼角都出鱼尾纹了,哪里知道赵越这是在揶揄自己。 不过就在赵越应广大学生要求,打算为他们一一起新名字的时候,跟在后面的那个“独臂”军汉,忽然大喝了一声,顿时吓了他一跳! “赵先生,前面就到黄县了!你看起名字的事儿是不是等咱们进城后再说!”亲兵什长贺震白了这群不着调的师生两眼,努着嘴大声提醒道。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四章 差官,俺们是良民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ps:拉了两天的肚子,今天终于消停下来了。哎,以后吃火锅啥的一定要注意新鲜与否,即便是要吃,也要在家里自己diy。惨痛的教训与各位分享,各位要引以为戒啊!另求收藏,求推荐~~安慰一下留痕这干瘪的肚子吧。 …………………………………………………… 第二十四章差官,俺们是良民 这还是赵越第一次近距离的欣赏明朝时期的城市。 没有想象中高大坚固的城墙,也没有影视剧中川流不息的马车行人。 映入眼帘的只有一段半人高破败不堪,仿佛用黄土堆砌而成的土围子,以及道路旁一块被风霜侵刷的看不出本来面目的界碑。 上面依稀还能够辨认出“黄城”这两个阴刻字迹…… 赵越让大栓子,也就是刚得了新名字的沈通停下驴车,站在道旁安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当看到这块石碑,赵越便指着上面的字迹对学生们说道:“黄县,也称之为‘黄城’,历史悠久最初可以追溯到商朝末期。后来秦朝一统天下,设立郡县,便将山东设为齐郡,此地才正式定名为‘黄县’。传说秦朝时最有名的那位大方士徐福就是黄县人。此地更是徐福携童男童nv为秦始皇求长生不死yào,东渡扶桑的起点。可以说,眼前这个不起眼的xiǎo县城,拥有着让人不可xiǎo视的文化底蕴。” 几个学生乖巧的站在赵越身后,十分专心的听着老师的讲解,虽然他们不清楚什么叫做文化底蕴,但是这也是他们第一次知道原来黄县竟然还有这样的来历,听起来仿佛很出名的样子。而身为本地人,家乡被老师如此看重,众人心里不由得升起一种与有荣焉之感。于是下意识的就全都挺起了胸脯,在赵越看来,又是一桩趣事。 赵越停下来想了想转回头问贺震道:“好像本朝的开国功勋胡大海也是黄县人吧?” 原本还一脸兵痞模样的贺震当听说起“胡大海”这个名字,先是一愣,紧接着表情瞬间变的严肃起来,身体站的笔直,眼神中充满了敬畏之色,洪亮的声音说道:“越国公乃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他老人家当然是我们黄县人。” 赵越和贺震说的这位胡大海,字通甫,安徽泗县人,乃是明朝开国功臣之一。 不过说胡大海是黄县人还不准确。因为据说胡大海祖籍是在波斯,其祖先随méng古军队来华,这才定居在了中国。等到了元末,胡大海也不过是黄县一个炸卖油条的xiǎo商人,要不是他身材魁梧,勇力过人。后被屯兵安徽滁县时的朱元璋一见看中留于军中,也不会有了后世那个赫赫有名的开国名臣。 而赵越之所以知道这位国公爷是黄县人,这还多亏当年他爷爷整天喜欢放单田芳的《大明英烈传》,要不然他哪知道谁是谁。 经过贺震确认,赵越这才点了点头,赞叹道:“吾武人不知书,惟知三事,不杀人,不掠funv,不焚毁庐舍。能够名列肖像功臣庙第七,果然有些过人之处。”说着赵越目光看向沈德容,若有所指道:“这个是你同乡,日后当牢记在心。” 一直沉默跟着赵越身边的沈德容面露沉思,听到老师的话立刻仰起xiǎo脸,重重的点头道:“学生当以越国公为榜样!” 这老师古怪,学生更是狂妄的没边……这两人一人一句听的他们后面的贺什长连翻白眼。心说这周围还好没有什么人,要不然非有人跳出来指着你们两个鼻子骂街的。当谁都能成为国公爷那样的大人物吗?那可是武人心目中的神明! 重新上路,接下来赵越又捡了些自己所知的讲给学生们听,又有意无意的和贺震打听黄县的相关消息。 这其中一个,就是问了一句黄县曲家的事情。 说来当日赵越揭穿了海寇阴谋,还与这曲家的大管家有过一面之缘,说不定日后也要有相见的机会。 在贺震口中这黄县曲家也算是当地大户,家里有许多良田,又有许多生意,经营些杂货、绸缎、酒庄之类的买卖。虽然说祖上也出过大官,又自诩诗书传家,不过到了这一代家里除了出了几个秀才之外,就没有什么出色的人物了。 “曲家大老爷曲兴祖买卖做的大,可惜生的几个儿子不争气,除了一个大儿子有个生员功名,其他的都是些只懂得吃喝嫖赌的腌臜东西。”贺震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旋即又道:“黄县除了曲家,还有两家也颇为有名。一户姓王,一户姓范。这范家与曲家倒是mén第差不多,倒是王家在县里颇为清贵。” “这话怎么说?”赵越八卦的问道。 贺震蒲扇大的手掌抓了把下巴上的钢针胡须,目光中闪过一丝敬重之色,声音略低了几分说道:“前刑部尚书王时中正是这王家人。” “哦。”赵越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谁知道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个王时中是何许人也。不过看贺震一脸敬重的样子,想来是个官风不差的大人物。 说话间官道尽头残破不堪的半截土围子就已经到了近前,赵越跟在驴车后面仔细一看,心中琢磨难怪大明朝沿海地方对倭寇无能为力呢。勉强说这是“城墙”吧,连个七八岁的孩子都能不费吹灰之力翻墙而过,又哪里能够阻挡倭寇,当真起不到半分防御作用。有还不如没有…… 赵越不知道眼前这一切都是当年的元méng人造的孽。当初元人南下,灭了南宋,统一天下。不过元朝统治者对汉民族的恐惧并没有因此消除,为了维持自己的统治,同时也是怕汉族的重新崛起。元人便将天下许多城市的城墙全部推倒,以防有朝一日汉人拥城造反。这种心态倒是和后世的满清封闭关外如出一辙。 但见这一道长长的土围中间,似乎是以前城mén的位置上有一个“豁口”,道旁四五名身穿官府皂袍,手持铁尺和水火棍的官差,正在路中间设卡拦路,漫不经心检查过往行人。时不时还从进城的百姓身上强行收取一些“养路费”。 当赵越等人到了跟前,就见其中一名官差手中铁尺一扬,口气十分不客气的呵斥道:“来人停下!你们是什么人!从哪里来的?” 沈通连忙停下驴车,没有回答官差,而是转头去看赵越。 赵越看得出来,这个从他认识以来就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在看这些官差的时眼神中流露出的厌恶和畏惧…… “看什么看!问你们话呢!”官差见沈通没回答自己,脸色顿时就变得难看起来,声音也放大了几分。不过这时他也看清了赵越这一行人的穿戴相貌,可当看到队伍最后一身棉甲的贺震,目光中就不经意的露出几分惊讶出来,原本激烈的动作就收敛了一些。 赵越漫不经心的样子上前一步,拍了下沈通的肩膀,沈通低下头,红着脸眼睛里闪过一丝羞耻。 赵越对“城mén”官差面带微笑的说道:“这位……差大哥,我们是沈村的。今天是想要进城去官衙办事,顺便再去城里的yào铺抓一些yào,还请几位官差大哥行个方便。” “嘶!好高的个子?”官差一脸惊讶的后退两步,完全仰视的看着眼前这个一头短发的大高个子……刚才离着远还不觉得什么,这一上前,顿时让在场的几名官差倒吸一口冷气。 赵越无奈的笑了笑,这几天像是这种大惊xiǎo怪的表情他不知道看过多少,早就见怪不怪了。 “兀那汉子,你是和尚?又去官衙做什么?”官差中一名看似头领的人物绕过路卡走上前来,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赵越等人,沉声问道。 “呵呵,你见过我有这样帅的和尚吗?之前不是说过嘛,我们是沈村来的,这一次是要去官衙办事的。”赵越两手一摊,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等等,你们说你们是沈村的?那个正在闹倭寇的沈村吗?”这一次赵越话音未落,对面的官差头领却是瞪大了眼珠,像是被人踩住猫尾巴一样,突然惊叫起来。 而随着他这一嗓子,原本安静的“路卡”旁哗啦啦一片luàn响,几名官差立刻把手中的武器对准赵越等人,有人更是换luàn的luàn喊“倭寇在哪里?”。 一时间“城mén口”一片大luàn,离着近的大概猜到是遇到了什么危险,有心躲避连忙后退。离着远的不明所以,可是也跟着没头苍蝇一般到处luàn窜,也有手足失措全身战栗如筛糠的。只因为他们听到了两个字“倭寇”。 突然的变故不但是吓了赵越一跳,就连身后的几个学生也无不是不目瞪口呆。不明白怎么还没说几句话就翻脸了呢。 还有?谁是倭寇? 赵越无语了,特别是看到这几名官差虽然武器冲着自己一方,可脚步却下意识的向后移动的动作…… 胆xiǎo如鼠,畏敌如虎,地方武力孱弱到了极致,也不过如此吧。 赵越很无奈,转回头冲着一直在打酱油的贺震说道:“贺什长,麻烦你出来给这些官差解释一下,咱们是——良民。”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五章 兰芝以芳未尝见霜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第二十五章兰芝以芳未尝见霜 指挥佥事亲兵什长的招牌比“良民”好用。 赵越也看透了,无论古今,体制内的人之间永远比外人更容易沟通。 所以按照赵越的想法,等贺震贺什长自报家mén,如临大敌的守mén官差也会渐渐放低了手中的武器。然后那个领头的露出一脸的谄笑对贺震极其客气的道歉,接着转回头冲几名下属破口大骂,骂他们没出息,也不问清楚就惊慌失措,实在是有失体统…… 设想中,赵越、沈通以及沈德容几个学生一起看向头上灰méngméng的天空――估计要下雨了吧。 可惜想法是好的,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 正当贺什长趾高气昂的迈步上前打算逞一下威风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却是突然在赵越他们身后响起! “住手!休要动手!这些人不是倭寇!” 随着喊声响起,赵越等人一脸惊愕,下意识的就循声看去。 于是就看到打官道上不知何时又来了一辆骡车。骡车上跳下来一个青衣xiǎo帽的中年人,看这人一手提着长长的衣襟下摆快步走来,一只手不停的擦汗,一副心急火燎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家里出了什么急事。 “是薛主簿!?”设卡的官差们看到来人立刻叫破了对方身份。 “竟然还是一个官儿?”赵越心中一动,分辨了半天最后还是觉得自己以前没见过这个人,那么他又是如何确认自己一行人不是倭寇的呢。 来人快步到了赵越等人近前,先是重重的喘了几口粗气,然后就站直身体,目光很自然的落在赵越身上,一躬到底道:“在下黄县县衙主簿薛芳薛芷兰,还望请教这位可是海外归来的奇士赵越赵子川先生?” 这一回赵越可是真的感到惊讶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对方竟然一副认识自己的样子――还有,一个大男人竟然叫“芷兰”这么nv性的名字? 但是马上赵越脑海中就反应过来对方这个字的含义。 《孔子家语?在厄》中有“芝兰生于深林,不以无人而不芳。”按《荀子?宥坐》作“芷兰”。芷亦芳草,作“芝”者借字。也比喻才质之美。因此男人叫“芷兰”似乎合情合理,并没有什么不妥。 对方像是看出赵越心中的想法,丝毫不做作的用宽大的衣袖擦了把头上的汗水,这才笑道说:“在下刚拜祭过戚老大人,回来之前有幸听到xiǎo戚将军说起剿寇之事,如此大胜实在是振奋人心!xiǎo戚将军曾言,此次剿灭倭寇多亏一名海外归来的奇人相助,仗义示警,勇擒海寇,更是有一手开刀活人,华佗在世般的神医绝技,着实是让当时在场的众人拍案叫绝,恨不能立刻与之相见!” 说着就见这个叫薛芳的主簿,用手一指赵越那一头显眼的短发:“听过xiǎo戚将军描述,在下要是再认不出赵子川先生尊驾来,这双招子就该挖去了!” 赵越一愣,下意识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随即便露出笑容来:“没想到这倒是成了我的招牌了。”于是赵越学着对方一躬到底,然后笑道:“在下海外归人赵越,见过薛主簿!”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薛主簿哈哈大笑,丝毫不见外的伸出手一把抓住赵越的胳膊,转头冲左右说道:“都看清楚,这位赵先生可是曾亲手生擒过倭寇的大英雄,又有妙手回春让死人起死复生的真本领,你们这些蠢物日后再见到先生,都要xiǎo心着伺候!还都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让开路障,让先生等人过去……” 几个差官面面相觑,看着那满脸惊愕的表情就知道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呢。 什么海外奇人,什么勇擒倭寇,还有起死复生的……分开都听得懂,怎么连起来就糊涂了呢。 不过县衙主簿大人有命,几个官差自然不敢违背命令,于是连忙搬开路卡。要知道主簿虽然只是一个九品xiǎo官,但是在县里面,那也是除却知县大人之外的第三人!可不是他们这些临时工身份的“城管”能够得罪的。 一旁,赵越侧目欣赏着这位薛主簿大发官威却又不让人感觉讨厌,心中暗道:“这人倒是有点意思。” ……………………………………………… 进了城,随着一股浓烈的“人气”扑面而来,县城正街两旁分布着鳞次栉比的店铺就立即映入了众人的眼帘。 站在街角,抬眼望去,骡马店、脚行、杂货铺、水摊、米行、酒铺、茶铺、胭脂铺、绸缎庄、客栈、饭馆……可谓是种类繁多,mén类齐全。 还有那沿街叫卖的货郎,为家主人买卖的nv使,呼喊吆喝,此起彼伏,热闹的氛围立刻就把人带入了这片喧哗之中。加上往来行人络绎不绝,车马川流不息,进城后赵越等人才发现,城里与城mén口那副冷清景象简直是两个世界! 这仅仅还是一座xiǎo城而已。 可尽管如此,也让赵越生出不虚此行的感觉。 如果是在空中俯视黄县,其实就会发现这座城市的布局并不是十分规整, 县城以“城mén”正对着的一条主干大街为轴线,勉强将城市分东西两个部分。正中又有一条街道与之十字jiāo错,又将本不大的县城分作了四块。 按照这个时代城市的布局,东富、西贵、南贫、北贱是一个城市社会财富以及各种设施建筑布置的重要依照。固然这种形式上的东西没有一定之规,但是当赵越等人走进这座xiǎo县城,依稀还能够通过建筑物的高低起伏和规模优劣来辨别一二。 赵越看什么都是兴趣盎然,充满了对一个时代一段历史的探究与好奇。 而他的学生们难得进一次县城,甚至有的孩子这还是第一次到县里来,表现的就有些兴奋异常,看什么都觉得新鲜,见到什么都想围上去看个仔细。 这种反应落在县城里的明眼人眼中,他们就是乡下土包子,所以看他们的眼神中就充满了高人一等的优越感,还有那种令人好笑的不屑和鄙夷。 不过赵越注意到,陪在自己身旁的那位薛主簿从入城开始就笑容不改,眼神中也平静的很,并没有如其他人一样“鄙夷”自己这群“乡下人”。 相反,有时候这位县里的主簿大人在与赵越攀谈说些海外趣事之外,还不厌其烦的为孩子们做向导,介绍城内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哪里的饭馆酒楼又出了什么好吃食,甚至还会耐心为孩子们解说一二。 看到这里,薛主簿的为人倒是让人很容易心生好感。 刚才城mén口看似一场不大不xiǎo的误会被薛主簿三言两语就解释过去,贺什长没排上用场。这时他主动走到赵越近前,看着前面和孩子们有说有笑的薛主簿,面色严肃的对赵越低声说道:“这人是以前老爷一位故jiāo的儿子,当年两家走动勤一些,所以见过几次。不过这个姓薛的外表看似忠厚,其实城府极深。我家老爷在世时就说过,这人不能深jiāo……” 聪明人讲话,有些话点到为止就可以。想当年诸葛亮就对刘备评价过大将魏延,也只有五个字“脑后有反骨”。所以贺震说完这两句脚步立刻放慢,很自然的又重新落在了赵越身后,让人一点都看不出máo病来。 赵越很讶异的回头看了贺震一眼,他才发现这个留着一脸络腮胡子,长得跟个猛张飞似得的粗犷男,竟然还有如此腹黑的一面…… “他城府深?我看你也不浅啊。”赵越翻了翻白眼,心里那个感慨啊。看来到了这明朝,也不能把人都当成傻子看,这里也不是那么好魂的。 ……………………………………………………………… “赵先生以为如何?”薛主簿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站在赵越身旁,面带笑容的望着城中的景象,看似随意的问了一句。 看得出,这位看似忠厚的薛主簿在海归面前,也有这种显摆的心思。想必在薛芳看来,赵越这种远居海外的人恐怕还是第一次见如此繁华的城市吧。 赵越却是第一次见如此“复古”的城市,这可不是国内那些影视城可以比拟的,所以回答的也很真诚:“跟真的一样!” 薛主簿脸上的笑容一顿,显然是没听明白赵越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马上他就想到,这话全句可能是“跟梦里的一样……”于是薛主簿又笑,很熟络的又牵起赵越的手,引着众人向县衙走去。 说实话赵越真的不太习惯被人牵着手“堂而皇之”的走在马路上,而且对方竟然还是一个男人。 可是这位薛芷兰如此热情好客,又是县衙的主簿,一会赵越兑换赏金的时候还要用到他,就实在是不好意思挣脱他。 另外赵越还在怀疑,这是不是明朝的一种表示亲密的礼仪? 好在县衙就在面前不远了。 赵越突然眉头一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牵住变形的手掌,然后对薛主簿干笑道:“薛主簿,好大的手劲!”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六章 大明朝的县政府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ps:热烈庆祝建党90周年!在这普天同庆的一天,欢迎大家踊跃砸票!踊跃收藏!同时祝愿大家周末吃好玩好啊! …………………………………………………… 第二十六章大明朝的县政fu 过了十字街,转过一个街角,就能看到县衙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明朝的县衙不比现代人所熟悉的县政fu,这里是明代县级政fu的办公官署,可以说是一县的政治中心。 县官、佐贰、首领等朝廷职官和六房书吏,按规定都要在县衙中居住和办公,大量的执事差役也在县衙中听候官吏差遣,县级政fu的刑名、钱谷等日常政务主要是在县衙中完成的。此外县衙内外还有监狱、仓库、县学、宾馆、驿站、递运所等相关机构和设施。 可以说,这是一个xiǎo而全,杂而不繁,精简到了极致,却又不会影响地方行政正常运作的行政单位。古人用了两千年的时间才总结出这样一套高效、简而不luàn行政体系,当然有他的可取之处。 不过凡事有利有弊,因为体制问题,权力的相对集中,大明朝除了朱元璋活着的时候吏治极端的清廉外,之后的两百年中地方贪污腐化也同样走向了一个极致,可以说人治之所以为历史所淘汰,并不是没有道理。但是法制,也并不是想象中的无所不能。 就比如说现在,看着热闹喧哗如菜市场的一样的县衙mén前,赵越是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古代难道就没有所谓的“治安管理”吗? 摆地摊的竟然可以一路摆到县政fumén前?看着不远处中mén大敞四开,也并没有影视剧中把守县衙的左右衙差,几个孩子更是在这里来回跑闹。 两个写着“肃穆”的烘漆牌板简直就是如同虚设! 松开了赵越的手,丝毫没有为刚才抓疼朋友感到尴尬的薛芳得意的笑道:“本县这几年风调雨顺,百姓富足,虽然不能说是夜不闭户,却也是路不拾遗。去年本县更是添丁进口一百五十有六,新增良田数百亩,其他县学、劝善惩罚之事都有成绩。赵先生觉得眼前情景如何,耕者有其田,百姓有恒业,如此太平盛世海外可能与我大明朝相比?” 感情你说这些话是在这里等着我呢。 不过赵越听到这里,又是此情此景也不由得由衷的赞叹道:“比不上,比不上。”但是赵越也看不得这人太过张狂,就忍不住呛了他一句:“其身正,不令则行,其行不正,虽令不从。文武之治,布衣方策,其人存,则其政举,其人亡,则其政息……” “我……”薛芳没想到赵越后半截话竟然答非所问,可偏偏话堵在喉咙里就是说不出口。 赵越这两句话都是出自孔圣人,按道理说都是说施政的根本,也就是“人治”的核心思想,可是怎么听着就这么别扭呢。 赵越见薛芳憋的满脸通红,就好像是恶作剧得逞的孩子,哈哈大笑的迈步就先行走向县衙,然后左顾右盼好似参观旅游景点一样。 薛芳站在赵越身后瞪大眼睛盯了他片刻,结果僵硬的表情顿时化作自嘲的一笑,迈步也跟上前去,“赵先生慢走,县衙可不是外人随便可以luàn闯的……” ………………………………………………………… 黄县县衙之前有照壁一道,照壁后为牌坊。[.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仰头看去,就见县衙牌坊上有匾额题有“忠廉坊”三个隶书。牌坊以里为大mén,大mén两边的墙呈“八”字形,所谓“八字衙mén”即由此而来。八字墙上可张贴告示、榜文,公布科举考试录取结果等,有的加上顶棚和栅栏,称“榜廊”或“榜棚”。牌坊以里,设有医学、阴阳学,右侧设有急递铺,以便于县衙公文的快速递送。牌坊正北为鼓楼或谯楼,为两层,是县衙中最高的建筑,便于报时和瞭望。鼓楼外墙左右,分别建有申明亭、旌善亭,或申明在左、旌善在右,或反之,无一定之规。 进入鼓楼,也就正式踏进了县衙的大mén。 有的县没有鼓楼或谯楼,而以县mén代之。而黄县算是地方大县,固然许多设施早已经荒废,却也不失威仪。 而鼓楼之后,即是仪mén。有的县鼓楼之后还有一道二mén,仪mén为三mén。仪mén之左,一般设土地祠、衙神庙、寅宾馆,仪mén右侧为县狱。仪mén中间为正mén,平时关闭,只有迎接上级或同级官员造访时才打开,两侧开有角mén。仪mén内为衙中最大的一进院落,院中树立一座xiǎo亭,称“戒石亭”。亭中石碑南面刻“公生明”三字,语出《荀子不苟》:“公生明,偏生暗。”碑阴书“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十六字。戒石碑下有甬道向北,到达月台,台上即是县衙的的核心建筑——大堂。 大堂为知县审案、办公之所,一般建得高大轩敞,正中设桌案,堂前设栅栏,前有飞轩甃,其下为露台,上有审案时供人犯下跪的跪石。大堂两侧耳房可用作仪仗库、銮架库等库房。大堂左侧或右侧,有的还设有“典史厅”或“赞政亭”,为幕官典史办公之所。 到了这里外人就不能继续向里走了,因为古代的县衙内堂同时也是知县老爷休息居住的地方,有携带家眷上任的官员,后衙内就是阖府的老少子nv,又如何能够让外人随意瞧见的。 因此到了大堂前,薛芳就叫住赵越等人,让他们在左侧的一间“耳房”休息,然后大喊一声才叫来一名老衙役为大家端茶递水,而他自己则要去换上官服,好为赵越办理赏金相关的手续。从这一点上看,这人倒是把公私分的清楚。 少顷,薛芳换过一身绿袍公服,腰系乌角带,迈着四方步踱步出来,官气十足。如果赵越没看错,这位薛主簿的胸前的补子上绣的是一只——鹌鹑? 明朝四品以上着绯,七品以上着青,只有**品xiǎo官衣服的颜色才是绿色的。至于补子,文官飞禽,武官走兽。也难怪人家叫这帮当官的都是衣冠禽兽。 赵越看着这位薛主簿,自己倒是坦然自若,可沈通等人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恐怕就是眼前这位主簿大人了,所以表现的都有些坐立不安(戚继光又是例外)。 薛芳也不见怪,哈哈笑道:“失礼失礼了。让各位久等。今天县衙大休,也没有个人出来招待诸位。知县老爷和县丞等人又都有去戚府拜祭,官场上往来迎送难免要耽搁些时日,要不是我匆匆赶回来值守,赵先生诸位这一趟怕是要吃个闭mén羹了。” 赵越左右看了看,疑huo道:“难道说县衙就知县和主簿这几个人?” 看到赵越不解,薛芳用手在空中虚画一个圈:“当然不是,本县官吏满编,自然不会就我们这几个人。”说着就见薛芳不厌其烦的为赵越解说这县衙的编制。 县衙中的人员分为官、吏、役三等,在数量上呈金字塔形。 在政务上的分工大体为官主决策,吏理文书,役供差遣。知县、县丞、主簿、典史即正官、佐贰、首领,为朝廷命官,数量极少。知县总管一县之政务,佐贰、首领则分别分工负责劝农、水利、清军、巡缉等某一方面的事务;吏员为在吏部注册的公职人员,主要在六房、粮科、马科等各房科中办事,处理公文账册;衙役则司职站堂、看管、守卫、催科、抓捕等事,听候官吏差遣。 这样掐指一算,赵越惊讶的发现,一个县级行政单位,所有部mén在编的办公人员加在一起,也不过几十人而已,难怪堂堂一座县衙显得如此空旷。这要搁在后世,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就赵越知道的现代一个县,光是名类繁多的机关单位,随随便便就上百个之多……可为什么后世说起古代官场弊病,这第一条总是提到“冗官冗员”呢?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七章 闹市忽闻杀人声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第二十七章闹市忽闻杀人声 赵越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今天他来县衙可不是为了做社会调查的。 当即两方分宾主重新落坐,就不免寒暄起来。谈的无非又是沈村剿倭之事,与问赵越的来历。 谎话说了一万遍也就不是谎话了。倭寇的事情赵越自然是知无不言,可是说到来历,依旧是对戚继光说的那番鬼话。而且经过这么多天的修改补充,赵越白话的更加圆润,简直是滴水不漏,半分也让人找不出máo病来。 不过通过jiāo谈,赵越倒是发现这个薛主簿头脑清晰,言谈风趣,更是见识广博,简直是没有什么是能够难的住对方的。结果后来赵越才知道,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九品主簿,竟然也是科班出身,想当年也是中过二甲进士的。 一时间赵越等人肃然起敬,这年头中个进士可比后世高考进北大清华难多了。 薛主簿侃侃而谈道:“还记得洪武五年,永乐八年,吕宋曾三次遣使入京朝奉,当时我朝也遣使报聘。那时东南沿海民间的商民同吕宋之间的jiāo往也相当频繁。可惜如今朝廷下令禁海,两国通商断绝,倒是一大憾事。想当年南海海商带来的玳瑁、珍珠、珊瑚等奇珍异宝在京城大放异彩,不知道让多少达官贵人追捧视为珍宝。” 看着薛主簿一副叹息不已的神情,赵越也跟着遗憾起来,的确这海禁却是有许多值得诟病的地方。[.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但是赵越没有想到身为朝廷官员,薛主簿竟然敢当着自己一个“外人”评论朝政?明朝锦衣卫横行,难道也有言论自由? 赵越回忆了一下自己记忆里有限的那点知识,拿捏着分寸尽量不让自己露出马脚。好在此时吕宋与明朝往来中断,他倒是不怕被人一下子拆穿。 而接下来两人谈论的更多的还是外科手术方面的事情。只可惜两人是驴唇对马嘴,说了一会就草草收场了。 “薛主簿,既然衙mén里就有你一人,我等也不好多做打扰。你看是不是先把……”寒暄过后,赵越便忍不住说到正题上来。还伸出一只手来,拇指与食指中指捏在一起,捻动了捻动。 薛芳疑huo的看着赵越这个动作,好半天才好像是反应了过来,哈哈笑道:“没错,是该先把正事办理了。虽然说知县大人不在,但是这件事我还是能够做主的。” 赵越等人长出一口气,心说只要你能做主就行。 可是还不等赵越道谢,薛主簿下一句话却又是把众人的心提了起来:“不过今天管库房的xiǎo吏不在,所以……” “所以?” “所以本官就只能动用一下内库了,内库存银不多,但是支付给先生的赏金还是绰绰有余。”看到赵越等人急切的样子,薛芳就好像奸计得逞一样哈哈笑了起来。 赵越倒是不怕被耍,只要对方能够拿出银子就行。于是当薛主簿命人端来一个盖着红绸子的托盘上来时,一群人就很没有形象围拢了上来。 赵越是没见过古代的“银子”长什么样,其他人则是好奇能够有多少赏金。 所以当薛芳面带微笑的当众掀开红绸子,当看清楚里面摆放排列满满的一托盘xiǎo孩儿拳头大xiǎo的银锭,这县衙大堂一侧的偏厅之内顿时响起一片的吸气声! “都是成色十足的金huā银,每锭二十两,一共二十锭,还请先生收好!”薛芳边笑边注意观看赵越等人表情,果然,当他话音一落,在场的所有人都立刻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集体抬头看向他。 赵越惊道:“四百两?怎么会这么多?” 薛主簿挤了挤眼睛,将一托盘白huāhuā的银子推到赵越近前,轻描淡写道:“朝廷悬赏,擒获倭寇一人赏银五十两,举报倭寇踪迹者赏银百两。除此之外,地方衙mén上还有huā红,再加上戚大人为先生扬名,莱州知府魏炳林魏大人又自掏腰包,拿出一百两做赏银,为先生凑了一个整数。所以这些零零总总加在一起正好四百两银钱。其实除了官府这边的赏银,本地士绅事后还另有答谢,先生这一次为地方上消了一场灾祸,那些善长仁翁自然也不会xiǎo气,这样算来,答谢的情面自然不会比官府少。先生这一次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赵越已经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了。 听薛芳的意思,这四百两还不算完……后面竟然还会有进账?不过稍愣了一下,赵越马上就冷静下来,钱多又能如何,谁还怕钱多烧手不成! 所以当薛芳看到赵越从最初的惊讶转瞬间恢复了平静,心中一动,立刻高看赵越三分。 要知道四百两纹银可不是什么xiǎo数目,他自己这个九品官年俸全加在一起也不过三十两,因此四百两等于是他辛苦工作十年的所得。 更何况这么多的银子又摆放在一起,光是这份视觉上的冲击力,可就不是任何人都能够承受得住的。 “来历神秘,仪表不凡。谈吐举止异于常人,见重利而不动如山,博古通今却又仿佛不通俗事?”薛芳心中暗自给眼前这个大个子做着评价,可是越是试探就越觉得这人深不可测。明明好像可以把他一眼看透,可偏偏下一刻又发现自己对他一无所知…… “怪哉,怪哉啊!” 看完了银子,赵越过了新鲜劲就随手将托盘递给一旁口水都要流出来的沈通,然后起身对薛主簿笑道:“正事儿办完了,在下也不便打扰。今日赵某收获丰厚,待有机会一定要请薛主簿去城里最好的馆子好好吃一顿。不过今天就不行了,在下家里面还有十几个伤员等着治伤吃饭,所以还要去城里的yào铺采购些yào材。” 薛芳毫不介意道:“赵先生医者父母心,正当如此。那今天我也不留先生,县衙这里也离不开人,等一会我安排一名老军为先生带路去城里最大的yào铺,保证先生你满意而归。”说着众人便起身离开偏厅,薛主簿便陪着众人出了县衙,一直走到大mén口才被赵越拦住,说什么也不让他送了。 可是正当两人拱手准备告别的时候,忽然热闹喧哗的衙mén前响起一片喧哗声。紧接着大家就听到有人高声呼喊道:“来人啊!有人杀人了!” 大白天当街杀人?还在县衙mén前! 赵越、薛芳等人面面相觑,开始都以为听错了。 可是随着场面越来越luàn,薛芳脸上的笑容也终于消失了,可是到了此刻他依旧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先是冲着赵越抱拳赔礼道:“先生请慢走,请恕薛芷兰不能远送了。我现在就安排老军带诸位去城里yào铺……” 赵越连忙摆手道:“主簿大人公事要紧,在下这里就不劳主簿大人挂心了。主簿要忙尽管去就是。” 这回薛芳也顾不上和赵越客气了,一拱手,转身又叫过衙内留守的几名衙役,就急匆匆的带人奔向案发地点去了。 目送薛主簿疾奔而去的背影,把银子包裹抱的死死的沈通犹豫了一下问赵越道:“先生,咱们就这么去yào铺?” 赵越想了想,目光中闪过一道精光,忽然笑道:“薛主簿陪着咱们忙活了大半天,咱们也不能一走了之吧。走,咱们也上前看看热闹。或许能帮上什么忙也说不定呢。”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八章 翁婿斗法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第二十八章翁婿斗法 前文说到过县衙mén前转过一个街角就是十字街。(.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那里正是全县热闹繁华,人员往来最密集的区域,同时也集中着黄县规模最大最有名的酒楼、青楼、绸缎庄、金银铺。 适才赵越他们进城的时候就路过那里,所以也不陌生,沿着原路返回很快就到了街角那里。转过街角迎面就看到黑压压的一片人群,围在一个酒楼mén口,里三层外三层,当真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赵越等人一时半会也挤不进去,就只好随便拉过一个行人,询问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被拉住问话这人消息倒是灵通,初一看到赵越这大高个子也是吓了一跳,不过还是兴致勃勃的讲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述了一遍。 原来里面闹出人命的是一翁一婿,本就是一家人。 nv婿姓陈,是个开胭脂铺的。老丈人姓钟,是一个教书先生。这两个人都是本地人,又恰好都是邻居。 按道理说这古代谈婚论嫁讲究一个mén当户对,陈nv婿虽然家里颇有些家财,可却是一个商人。士、农、工、商,商人居四民之末,所以按照这个时代的婚嫁标准,他娶的妻妾也必定都是商贾家的nv儿,或者是贫贱人家的闺nv,这就是mén当户对。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而钟老先生家里却是书香mén第,虽然日子过的清贫,却胜在社会地位清贵。每月在学堂收几贯束脩,家中倒是不愁吃穿。 如此一来,这两家固然是邻居,也不可能结为亲家。 可是这世间的事情就没有一成不变的定局。 钟老先生家中有一个貌美如huā的nv儿,xiǎo名唤作“凤娇”,自幼养在深闺,读过《nv戒》,学过nv红,nv子的三从四德那是熟记于胸。当真的是大mén不出二mén不迈,货真价实的xiǎo家碧欲,不熟世事的书香闺秀。 那一年,凤娇姑娘年满二八,已经到了许人的年龄。钟老先生就开始张罗着给自己的闺nv找nv婿,一家nv百家求,当时闻讯上mén来提亲的人不知凡几,几乎踏破了钟家的mén槛。可惜钟老先生视爱nv如掌上明珠,自然不肯轻许。但也不知道怎地,隔壁邻居胭脂铺的陈家竟然也抬着重礼上mén提亲,而且还是陈家少爷亲自登mén。 按理说读书人不屑与商贾之家通婚也是大家公认的事实,陈家既然厚着脸皮登mén,钟老先生当时只要客气几句将人劝走也就是了。可是钟老先生当时偏偏恼羞成怒,认为是陈家侮辱自己,一介低贱的商贾竟然也敢向自己nv儿提亲,当真以为自己是死人不成!一怒之下,这位钟老先生就吩咐下人将陈少爷打了出去。 这一下两家算是闹翻了,可是事情要是到了这里倒是简单了。 结果在两个月后,让人大吃一惊的是,陈家与钟家竟然传出来两家结亲的消息。一开始大家还以为是陈家nong出来的绯闻,意在抹黑钟家姑娘,可是随着后来两家互赠财礼、jiāo换婚书,又有媒人往来奔走定下婚事,大家才大跌眼镜的发现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 直到后来两家闪电结亲,几个月后新娘子凤娇姑娘又生下一个不足月婴儿,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陈家少爷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nong大了人家闺nv的肚子,bi着钟老先生打掉牙往肚子里咽,才成就了这段姻缘。 一时之间陈家和钟家的事情成了黄县人平日里闲谈的一桩笑料,闲汉婆子私底下也不知道编造出多少种“陈少爷夜戏钟凤娇”的风流段子。只可惜大家只见过陈家少爷,那倒是一个生的风流相貌的英俊郎君。至于钟xiǎo姐深藏闺中,便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了。 至于说钟老先生,也因此自觉没脸见人,辞掉了书堂的工作,躲在家中不见人。到了此刻,这件风流韵事才算是告一段落。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事情都过去整整大半年了,竟然又有了变故。 就在刚才,沉寂大半年之久的钟老先生突然出现,先是把自己在酒楼与朋友饮酒的nv婿堵在酒楼mén前,然后两人言语冲突,也不知道是哪句话说的不对付了,nong的钟老先生眼珠子都红了,不由分说抄起路旁一个杀猪摊上的杀猪刀,举刀就砍向自己的nv婿。 结果一个是愤怒失去了理智,要举刀杀人。一个是酒喝多了自以为是,认为老丈人是读书人没有这份胆子,偏偏站在原地不躲,口口声声“有种你劈了我!” 就这样,一个刀下无情,一个犯倔发横。一把杀猪刀就结结实实的从陈nv婿的肩膀处砍下,直到最后一刻陈nv婿才从醉酒中清醒过来,明白自己老丈人是真的要劈了自己。 说到这里,路人甲摇头遗憾道:“可惜陈公子的朋友手疾一旁推了他一把,结果这一刀只是砍断一条胳膊。现在可好,钟老爷子见一刀没劈死nv婿,又补了两刀。你说说,既然都要死了就别遭这份零碎罪,嘎巴死了多干脆。也怪他朋友手欠……” 赵越翻着白眼已经相当的无语了,这帮闲人真是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竟然还嫌救人的人手欠…… “赵先生,咱们还要挤进去?”说话的是贺震,这位亲兵什长这一刻却是恪尽职守,一手按住腰刀,一只手有意无意的将赵越与其他人分隔开。 赵越个子高,站在外围却也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就点了点头。同时又对沈通等人说道:“里面人多手杂,你们几个还是留在外面等我出来。” 赵越新收的这几个学生倒是听话,齐齐点头。只有沈通看了看怀中紧紧抱着的银子包裹,又恋恋不舍的看看里面的热闹,最后还是忍住没动。 贺震这员老兵这个时候显露出生猛的一面了,一得到赵越的首肯,络腮胡子上的大嘴唇就露出一抹凶恶的狞笑。垫步上前,双肩一角力,喝了一声“闪开!”这围的跟人墙似得人群顿时像是潮水一般自左右分开。 顷刻之间满坑满谷的人潮响起一片怒骂声,家里十八代nv性亲属全都骂了出来。不过等他们跟没头苍蝇一样找到罪魁祸首的时候,赵越却是在贺震开道之下挤到前面去了。 等从人群中挤出来,衣衫不整的赵越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个全身血污,目光呆滞,犹如行尸走rou般的削瘦老者! 但见这老者年过古稀,面色蜡黄,一件灰色长袍套在他身上,就好像是悬空了一般随风鼓荡。 而在他脚下,赫然有一把带血的杀猪尖刀,上面还流淌着鲜红冒着白气的血水。 还不等赵越找到被害人在哪里,他就听到薛主簿急躁的声音:“来两个人把酒楼mén板拆下,把陈公子抬上火速送往广慈堂!”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九章 广慈堂外疯马惊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ps:抱歉今天更新晚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nv友一个人出差,不得不送,从山东到山西,累惨了。今天就传一章,日后补齐,还望大家多多包涵。另,厚颜求收藏,推荐票!出差的人伤不起啊! ………………………………………………………… 第二十九章广慈堂外疯马惊 薛主簿话音一落,立刻就有两名差役伸手拆下了酒楼的mén板,一旁酒楼的xiǎo二大呼xiǎo叫什么“不能拆”想要上前阻拦,结果被一名官差一个大耳雷子扇了一个原地向后旋转三百六十度,难度系数2.0出来。 接下来负责抬人的抬人,负责驱赶围观人群的也是连呼喝带拳打脚踢的,场面又是一luàn。 于是刚挤进人群的赵越就看到额头豆大汗珠,面如铂金,没了个胳膊一身血污的青年男子在自己面前被人抬过。身后还跟着一个看似家仆的人,哆哆嗦嗦的手里还捧着一只自xiǎo臂被硬生生砍断,红白相间的胳膊,在后面鼻涕眼泪直流的嚷嚷道:“慢走,慢走,先把我家少爷的胳膊黏上再说,趁着刚砍下来热乎乎新鲜的兴许还能接上……” “……”赵越两眼一翻,暗道这种话也有人相信? 不过转眼间薛主簿的身影就已经出现在赵越面前,赵越看到他,他也看到了赵越。可是不等赵越开口讲话,这位主簿大人一拱手,十分敷衍的就说道:“救人要紧,这里就不方便与先生多说了。” 话音未落,薛主簿的人已经走出去七八步远了。 赵越嘴巴动了动,终究帮忙两个字没有说出口……结果他就看到陈家的xiǎo厮把血rou模糊沾满灰土的胳膊,接到了陈少爷断臂伤口上…… 看着这一幕魂luàn的景象,贺震低声在赵越耳边说道:“先生,咱们是?” 赵越犹豫了一下,回头问他:“广慈堂是什么地方?” ………………………………………………………… 十字街向东走过三个街口,靠近城隍庙那里有一个挂葫芦行医抓yào的大yào铺,名字叫做“广慈堂”。 提起“广慈堂”这三个字,在黄县这方圆百里左近那可谓是无人不在无人不晓。 之所以有名那是因为“广慈堂”从开mén做买卖至今几十年里,向来都是童叟无欺,货真价实,从没有以次充好,店大欺生的时候!再加上广慈堂的东家,也就是坐堂大夫王老先生医术精湛、口碑家喻户晓,这yào铺自然也就名声在外。谁家有个头疼脑热的,不都是在广慈堂抓yào,因此一有了急症,大家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广慈堂,这一点就连衙mén的人也无不例外! 家喻户晓,fu孺皆知,就代表着生意红火,mén庭若市。 这一天广慈堂的伙计挂起葫芦招牌,就和往常一样,yào铺的大堂内立刻就被寻医找上mén的病患以及家属挤的满满的。 已经学徒整三年的麦mén冬手中拿着一个木制的大托盘,趁着脖子招呼着挤进来的病人,分发着托盘中的“号码牌”,颇有几分大将风度。 等到号码牌发完,麦mén冬便熟练的冲着没排上号的病患一拱手,作揖道:“本店店xiǎo、客人多,大夫两只眼睛一双手,一次只能看一位病人。拿到号码牌的您请到大堂排队安静等着,别耽搁的上mén抓yào的,咱们买卖做不好,您也挤出一身臭汗不是。没拿到号码牌的客人也别着急,mén外候着,这边出一个,我这边补一个。总能够让你不虚此行。不过咱们有话说到头里,病有轻重缓急,有那急症的还望前面的客人行个方便,与人方便就是与自己方便……” 麦mén冬xiǎo嘴巴巴的说个不停,听着就知道这话他常说,有那多年老客就笑道:“xiǎo哥你且忙去,街里街坊都帮你照应着。打听一句,今天不知道是老王大夫坐堂,还是xiǎo王大夫坐堂?” 麦mén冬冲着问话人一抱拳,很江湖的微笑道:“今日是xiǎo王大夫,我师祖他老人家最近在炼一mén新yào,却是有日子不能出来坐堂了。” 听到这话在场之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对老王大夫的新yào表示兴趣和好奇。于是就有人直接说道:“老王大夫那是咱们黄县的活神仙,当世的神医扁鹊,他老人家炼的yào自然是上好的,只是不知道是治什么的?” 感觉着万众瞩目的那点飘然感觉,眉飞色舞的麦mén冬嘴上的话mén就关不住了。不过还不等他把家底都jiāo代出去,大堂内就听到冷哼一声,有人低沉的声音说道:“xiǎo东子,昨晚上让你背的坤厚资生丸的方子可曾背下?” 啊!?麦mén冬一听这声音,条件反射一样的吓出一身的冷汗。颤巍巍转回身,连头都不敢抬,就急忙低头回答道:“师傅,资生丸的方子那个背下了。” “你说我听。” “那个九制熟地4两,当归4两,白芍3两,川芎1两5钱,白术4两,茺蔚子4两,香附4两,丹参3两。当归、川芎、茺蔚子、丹参酒蒸,白芍酒炒,白术要用陈土炒,香附则是用醋、酒、生姜汁、盐水各炒1两……上为末,以益母草8两,酒、水各半,熬膏,炼蜜为丸。” 说话间众人已经看清楚来人模样。就见这个说话冷冰冰,一脸肃然表情,身高七尺,国字脸,肩宽于常人的,正是广慈堂的创始人老王大夫王善莒的独子,广慈堂的少东家,如今的yào铺的当家人,人称xiǎo王大夫的王传骅。 虽然被人叫做xiǎo王大夫,可这位xiǎo王大夫也已经是行医三十年,年过不huo的中年人了。 xiǎo王大夫这一露面,大堂内立刻响起一片尊敬的问候声。 王传骅冰冷的脸上表情不变,只是冲着众人点了点头算作回应,便又继续问麦mén冬说:“这就完了?” 麦mén冬先是一愣,紧接着急的满头大汗,可搜肠刮肚也想不起来还有下文。 王传骅见了又冷哼一声说道:“这资生丸是为funv经事不调,临期腹痛,不能受孕所制。月经先期而至,脉数有热,属血热,加生地、丹皮;后期而至,脉迟厥冷,属血寒,加rou桂;将行而腹痛,是气滞,加乌yào、木香;食少气虚,面色白,四肢无力,是为气血两亏,减附子1半,加人参、黄耆、河车、茯神、枣仁、远志之类……哼,行医之人最忌自以为是,不求甚解!罚你回去把《大生要旨》抄写三十遍,然后回来重新背过……” 嘶……麦mén冬听了罚,心里面发苦不由得嘬起了牙huā子。 不过那些看病抓yào的听了却是无不挑起大拇指,叫了一声好!称赞xiǎo王大夫严师出高徒,广慈堂必定后继有人。 又是说了几句闲话,xiǎo王大夫却是不管麦mén冬和几个同样被罚的弟子脸色有多难看,就自顾的转到了yào铺一侧的一间挂着mén帘的xiǎo房间内坐下。 等他一走进去,大堂内顿时鸦雀无声。 懂规矩的都知道,这就算是正式营业了。 接下来看病的看病,抓yào的抓yào,不知不觉中时间就转过了晌午。 正当送走了又一个患者,到了xiǎo王大夫午休暂时歇业的时候,yào铺mén外忽然传来一片喧哗声。 王传骅此刻已经踱步出了xiǎo房间,正要离开,当听到这声音眉头就是一皱,语气略有些不悦的低声喝道:“出去看看外面在闹什么!” 不等这冷面神话说完,早有早上被罚的麦mén冬一个箭步穿出mén外。 而下一刻yào铺里的人就听到麦mén冬那独有的高嗓mén,“师傅啊,快出来救人!有人被疯马踢倒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三十章 你家小姐是我媳妇儿(两章 合一)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第三十章你家xiǎo姐是我媳fu儿(两章合一!求收藏!求推荐票!) 每个月逢初五、十五,广慈堂mén外正对着的城隍庙mén前就会有大的庙会。到了那一日,黄县方圆百里四里八乡的百姓就全都会进城赶庙会,或者是拜神,或者是为了赶集。如此一来,这城隍庙就成了全县最繁华热闹的所在。 而其他日子虽然没有庙会那天那么热闹,但是这里也因此聚集着不少xiǎo商xiǎo贩,摆地摊、卖艺杂耍的,再加上临街两侧的香烛纸马店、食肆、酒馆,以及去城隍庙上香求神的善男信nv,就使得这一带形成了黄县最繁华的商业圈之一。 人多自然难免口杂、手杂,三教九流云际与此,隔三差五总会闹出一些事来。 就好比说是今天,城隍庙大mén口来了一个贩马的商人,牵着一红一黑两匹流光水滑、骨骼均匀、四肢健壮有力的骏马在这里支摊子贩卖!没过一会,就被过往的行人围了一个水泄不通,竟然比庙会时还热闹三分! 其实也难怪百姓对两匹骏马抱有如此大的兴趣,原因只因为一条“物以稀为贵”罢了。 大明朝缺马,这已经是朝野民间普遍的共识,其实准确算起来,也不是明朝一朝缺少马匹,特别是军马。回顾历史,除了少数几个朝代,马匹对古老的中央帝国一项都是紧缺物资。这不但是因为中原地区缺少大规模适合喂养马匹的天然草场,更多的还是人为的弊政引发了一连串恶性循环导致了历代“无马可用”的恶果! 在冷兵器时代,军马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它不仅是战争中冲锋陷阵的主要打击力量,而且也是驿传jiāo通、后勤运输的重要军事工具。因此军马作为重要的军事畜力资源,既是国家富强的象征,又具有更为特殊的国防意义。 故以军马的牧养、征调、采办、使用等管理为主要职责的马政,始终是中国古代社会国防建设的重要内容,历代统治者也无不视马政为国家重务。 明初,开国皇帝明太祖朱元璋就指出:“昔人问国之富,即数马以对者何?盖事在戎。其戎始轩辕。其马载甲士,代涉劳,备边御辱,足折冲,斯力之大,斯功之美,可不爱育乎!所以古人先马而钱粮,故数马以对。马之功不但备戎事耳,若使君有道,则马之力牵犁耜驾粪车,辟土沃田,其力甚焉,所以古重之者为此也”。因此,明开国之初即对马政建设十分重视。 不过明代马政机构较复杂,御马监、两京太仆寺、苑马寺……mén类繁多。历史告诉我们,职能部mén越多,事情来了扯皮的事情也就越多。越是扯皮,就越出问题。同时明代马政牧养形式也分为官牧和民牧两种形式。官牧由国家设置专mén草场,由卫所军人等组织牧养。民牧主要是两京太仆寺所属官把马jiāo属地民户领养。 按明制“官牧给边镇,民牧给京军”。只是如此一来,马政之弊就随着时间慢慢显现了出来。 不说官牧,这里单提民牧! 民牧养马形式难以为继,致马政危机。民间养马,不仅要保证马匹的健壮,而且要完成一岁一驹的任务,否则不得免粮役反而要赔偿。故因马而废本业,因包赔而破产之事例普遍,致“民间官马为累,一马在家,朝夕喂养,至缚其身,不得奔走衣食”。同时,由于民牧形式是多户供养马一匹,这往往使“有丁多之家倚恃豪强欺压良善者,令丁少人户一般轮养,靠损xiǎo民,甚至略无人心,着令幼儿寡fu笃疾残废一概出马备钱,有伤风化”。因此,从明洪武到嘉靖年间朝廷屡屡申令不许轮养,但其弊仍未除,民户受累致贫多多。 张弼就写过《养马行》,其文写道:领马易,养马难。妻子冻馁俱尫孱,若有刍豆且自飡,安能养马望息蕃?平原草尽风色寒,羸马散放声嘶酸。忽然倒地全家哭,便拟赔偿卖茆屋。茆屋无多赔不足,更牵儿nv街头鬻。隣翁走慰不须悲,吾家已鬻两三儿…… 故此,随着弊病日深,民间缺马少马也就越发严重。 所以在黄县县城内,在大街上一眼望过去,拉车的牲口几乎都是牛车、驴车、骡车,少见有人用马车的。 马匹少,价钱自然就高。除了每年九边开放茶马市jiāo易来的那点微不足道的马匹,民间的马市往往是有价无市的局面。 因此当有人牵着两匹正值壮龄的高头大马出现在闹市之内,立刻就引起不大不xiǎo的轰动。同时大家也在猜测这卖马之人的来历,毕竟能够将这样两匹“宝马”安安稳稳的带入县城,就不是常人所能办到的。 这就好比后世将两辆限量版布加迪威龙nong到闹市一样,谁都会怀疑他的来路。 不过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为了这两匹骏马,当场就引得本地的富户竞相出价。几乎眨眼间就把庙会前的气氛炒到了最高点,价钱也像是坐了火箭一样,升高到众人无不瞠目结舌的地步。 可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人高喊一声:“偷马贼,还不将这两匹宝马良驹给xiǎo爷我留下!”一下子就打破了庙会前热闹的气氛。同时不等话音落下,人群就被人强行分开,走进来十几个手持棍bāng的彪形大汉。 而在这群大汉中间,就见一个穿着月白色绣满了粉红牡丹,头戴一朵金色绒huā,手中托着一支“喜鹊缠枝梅huā瓶”的驴脸年轻人,正趾高气昂的冲着马商嘿嘿冷笑。 当看清楚来人,围观的百姓有那激灵的立刻就撤身向后躲避,并且低声提醒周围的人“周阎王来了……” 书中代言,冷不丁冒出来的这位姓周,名严,本是黄县本地一家大户的独生儿子,自幼也进过学,考过童生。可惜他父亲死的早,母亲又是一个宠孩子的。因此这周严没了管教,就整日里逃课与街面上一些不三不四的破落户勾搭一起,做一些刨绝户坟、踢寡fumén,骂聋子、打哑巴的勾当。等成年后,这位周严周公子家也被他败了,人也彻底的废了,更是变本加厉,成了地方的一害,人送绰号“过街鼠”! 不过他一个人孑然一身,想要为害地方,也只是xiǎo打xiǎo闹,并不会被人如此惧怕。可是不成想,就在去年,他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竟然把自己的亲妹妹送给了登州同知李长峰做了续弦!转身一变,成了一位六品高官的正牌xiǎo舅子! 这一下过街鼠也跟着水涨船高,人在这黄县抖起来了!依仗着自己是登州同知xiǎo舅子的身份,周严在黄县那可以说是横行无忌。再加上他手面变宽了,也开始起蓄养恶汉帮凶,再召集来曾经的那群狐朋狗友,一夜之间就成了让黄县人谈之色变的“周阎王”。 而现如今又有风声传出他姐夫马上有望成为登州知州一职,周阎王岂不是愈加无人可治,变本加厉? 于是当众人听说眼前这个打扮huā俏一脸阴翳之气的年轻人竟然是“周阎王”,原本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立刻作鸟兽散,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 周阎王见此不以为耻反认为这是自己的威风,脸上阴损的笑容也就越胜。当即就见他举起手中刚从一间古玩行巧取豪夺来的“梅瓶”,像是拎白菜一般的虚指马商,冷笑道:“兀那贼子!朗朗乾坤之下,竟然敢偷窃官府豢养的军马!你好大的胆子!来人啊!还不上去将本公子的宝马牵过来,把这个贼汉子也给我扭送到大牢看押起来!” 命令一下,早有那手持棍bāng的走狗一脸坏笑的大步上前,牵马的牵马,抓人的抓人。 可惜这些地痞无赖却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卖马的大汉也不是什么善茬!眼见讲道理没有用,竟然也不含糊,一探手就从马背上抄起一把丈许长的长刀,举刀便砍! 好在这人手底下也颇有些分寸,用的又是刀背。一时之间群痞被他砍的是哭爹喊娘,在地上就变成了一群滚地葫芦,哪还有刚才半点威风! 可就在围观的百姓暗地里为这马商拍手叫好的时候。任谁也没想到,那个看似落入下风的周阎王竟然也撒起了泼皮性子。趁着马商的注意力都在手下身上,他快步来的那两匹骏马跟前,一发狠,将手中的“梅瓶”在拴马桩上一砸,立刻把一支好好的宋朝宫廷传出来的上好梅瓶砸出一个满是锯齿的利器出来!然后不由分说,就恶狠狠的在两匹马的屁股后面重重的刺了下去! 转眼之间,城隍庙mén前就响起来两匹骏马凄厉的嘶鸣! 嘎巴嘎巴两根茶碗口粗细的拴马桩瞬间被骏马大力扯断,而原本两匹极品好马这一刻也成了疯马,后臀上鲜血直流,其中一匹更是放开四蹄就疯了一样的冲进人群,眨眼间就撞倒了不少人。 而另外一匹则是眼珠子发红,猛地尥起了蹶子,两条粗壮的后腿愤怒的向后一阵踢踹! 结果就这一下子,当场就把那个损人不利己的罪魁祸首“周阎王”一蹄子踹倒在地,更是在冲出去的瞬间,蹄子落下一点都没糟尽,结结实实的踏在了周严的大腿之上。 于是整个城隍庙的人就听“嗷”的一声惨叫,却是周阎王被踩的当场背过气去了。 到了这一刻,魂luàn中也没谁再去注意那位倒霉的马商后来哪里去了,大家只是慌张的跟着大喊大叫。也有人忙不迭的想起来附近的“广慈堂”,想要找大夫过来救人,于是这才有了刚才广慈堂内王传骅等人听到外面喧哗声起的一幕。 当简要的听完跑来求救的百姓叙述,又有他弟子麦mén冬一旁活灵活现的白话,这位xiǎo王大夫眉头皱成了川字,当机立断道:“关mén打烊,除了重病患,所有人立刻把大堂清理出来!黄连、陆英、麦mén冬你们都随为师来……” 临出mén王传骅忽然一犹豫,又转头对留守的学徒弟子jiāo代道:“准备好跌打yào和止疼散!还有,让人去后面去找大xiǎo姐,忙不过来就让她下场帮手……” 说完人就已经出了mén外,人影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内。 剩下的一帮yào铺学徒弟子面面相觑,不过下一刻所有人却是都动了起来。该清场的清场,该准备的准备。也有弟子迟疑了一下,然后迈步向后面院子走去——王家前mén是yào铺,后面是私宅和yào场,倒是不禁弟子们往来。 不过就在广慈堂内一阵魂luàn的时候,mén外却又是响起来一片喧哗声! 还离着很远,就听到有人高声呼喊道:“快去叫大夫来,救人!救人!” “又救人!?”广慈堂内的众人都听到外面的叫喊,一时间手中的动作都停了下来,都有些吃惊,心说今天怎么什么事儿都赶到一起来了。 还不等众人出去看怎么回事,大家就感觉mén前的光线一暗,却是闯进来两个满头大汗官差打扮的人来。 当前一人急的跟什么似地大喊道:“快叫你们家王大夫出来救人,有人受了刀伤!” 话音一落,这名官差就发现在场的人没一个动的,顿时就怒火中烧,手就按到了腰间铁尺上,怒道:“还都傻站着做什么!还不赶快去叫人!” 这一回yào铺内的众人算是有反应了,其中一人哭丧着脸说道:“这位官爷,实在不是我们不叫,而是太不凑巧,我们东家前脚刚出mén,你们后脚就到了,现在实在是叫不到了。你看,是不是先让其他的大夫看看?” “看个屁!”另一位官差口不择言,这边急的都快火上房了。竟然说没有大夫! 正当两个人还要怒骂几句的时候,yào铺mén外却是脚步声近。回头看的功夫,却是薛主簿一行人到了。 等薛主簿一出现在广慈堂的大堂内,大家这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连忙就有人冲出了mén外去找回xiǎo王大夫,同时也有人向后面跑,一边跑还一边大叫道:“快叫xiǎo姐!” “大xiǎo姐?”赵越是最后跟进来的,远远的听到这声喊,心中一阵嘀咕:“治病救人管xiǎo姐什么事情?” 正想着呢,迈步进了广慈堂的大mén,赵越的目光立刻就被眼前占据了两面墙,分mén别类,种类繁多的中yào材yào柜所吸引。 赵越眼前一亮,可不等他赞叹出来,就在他的目光中,两面yào柜之间的一扇mén内,mén帘掀起,走出来一个身穿藏蓝色襦裙,头chā银钗,面目清秀不施粉黛,袅袅婷婷的二八佳人出来。 但见这本该深藏闺阁的妙龄nv子,一双水汪汪的杏核大眼呼扇而动,声音甜美的冲着众人说道:“官差大人休要恼怒,家父不在,yào铺大xiǎo事情就由xiǎonv子来处理。如果有所怠慢,还望大人们海涵,xiǎonv子葳蕤这厢为诸位赔礼了。” 赵越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脱口叫道:“曼丽你怎么在这里!”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三十一章 先生是当我广慈堂无人吗?!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ps:今天是国际接吻日,祝大家节日快乐啊! ………………………………………………………… 第三十一章先生是当我广慈堂无人吗?!(两章合一!) “曼丽你怎么在这里!”赵越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出现的这个相貌与前nv友有**分相似的nv人。 不过马上赵越就清醒过来,知道自己认错人了! 这不可能是薛曼丽! 赵越来明朝之前就因为许多公事私事上的事情和nv友出现了严重的感情危机,不过如果不是他自己固执己见,不听nv友的话,现在也不至于穿越到了明朝。 所以这样一想,似乎当初两人之间的问题,大多还是出在自己身上。 不可否认,赵越是爱着薛曼丽的,要不然两人也不会订婚。如果没有这一次离奇的事件发生,待他从老区义诊回来,等nv朋友消了气,两个人就会顺理成章的结婚呢。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如果…… 在他的印象中,薛曼丽无疑是一个外表美丽,自身极具有个人魅力,又事业心很重的成熟现代nv人! 眼前这个nv人,不对,应该是xiǎonv生才对。感觉上也就是十七八岁而已,身材虽然出落的不错,长得却没有薛曼丽那么高。 薛曼丽穿上高跟鞋能和赵越并肩而站,而这个姑娘大概也就是160多公分,而且很显然还没有发育完全……赵越仅凭目测,发现她的胸部没有薛曼丽来的饱满结实,薛曼丽是36d,而她充其量也就是一个c…… 而且两者之间不光是外表上有所差异,就是气质上也略有些微妙的不同。虽然眼前这个古装nv子表现的也很冷yàn成熟,但那一身明朝人的打扮,再加上身上自然流露出稚嫩的青春气息,完全没有薛曼丽才有的刚强气质! 没错!薛曼丽是一个性格上很强势的事业型nv人,这一点并不是其他nv人可以轻易学起来的。 更何况赵越还发现,眼前这个nv子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这个时代nv人所特有的那种味道……行为举止严谨xiǎo心,缩手缩脚,谈吐中还带着一种让人敬而远之的生疏,就好像是在她身体上有一层无形的保护膜一般。 但是为什么这个忽然出现的nv子长得如何像自己的前nv友呢? 赵越满心的疑huo,却又不得其解。 广慈堂的大堂内也因为赵越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引的众人对他频频侧目。 不过当众人看到他这一副恨天高的大个子,顿时让在场之人无不吓了一跳,心想着这又是什么人。 王葳蕤也吃惊赵越的个子,但是开医馆的少不了要接触三教九流,形形色色之人。所以她也没太放在心上,就把注意力放在抬进来的伤者的方向。 倒是贺震嘿嘿一笑,目光中流露出几分男人都懂的光彩,然后后退一步,与赵越拉开一段距离…… 而薛芳薛主簿却为他的行为拉长了脸,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几分疑huo。不过紧接着薛主簿就把这件事放在一旁,转回头冲着对面nv子拱手说道:“敢问这位姑娘可是广慈堂xiǎo王大夫的nv公子,有‘义妁’之称的王葳蕤王姑娘?在下县衙主簿薛芳薛芷兰,有礼了。” 王葳蕤连忙让开,避开薛芳这一礼,同时低着头轻声说道:“xiǎonv子才薄学浅不敢称义妁,薛主簿抬爱了。今日城隍庙前出了事情,家父带着几位师兄急忙出mén出诊去了。如今yào铺内还有几位坐堂的大夫,如果薛主簿不介意,我可以拜托几位先生……” 薛主簿摇头道:“不是我不相信贵堂其他的大夫,只是……如果不介意,还请姑娘移步上前,自己观看吧。”说着就见他让出身后早就昏死过去的陈公子出来。 王葳蕤欠了欠身,向一侧迈了一步,这才安静的走到简易的担架前,低头向上面满身血污的陈公子看去。 看这个xiǎo姑娘丝毫不为眼前的血腥景象表现丝毫惊吓的神情,在场的众人心中无不赞叹起来,心说这位王姑娘果然不愧是黄县名医之nv! 从头到尾那位王葳蕤王姑娘都没有正眼去看赵越一眼,nong的之前差点闹出误会的赵越呆立原地尴尬不已。 抓了抓后脑勺,赵越自我解嘲道:“嘿嘿,还以为遇到了一个相熟之人……” 跟在赵越身后进来的几个学生都面色古怪的看着自己的老师――这话连他们都不信,薛曼丽?这不是nv人名字又是什么。难不成是先生的相好? 赵越厚着脸皮来到薛主簿身后,去看这位相貌与自己nv友相似的医馆nv子有什么惊人表现。从刚才薛芳的话语,还有众人的表情来看,这个xiǎo姑娘似乎很有名的样子……难道她也是一位医生? 这时就听到这个叫王葳蕤的姑娘语气沉重的说道:“胸口、腹部一共有刀伤三处,伤口浅者三分,深者半寸,显然是行凶之人后续无力所至,只要清理干净止血敷上yào,却也没有性命之忧,唯有……唯有这手臂自xiǎo臂而断,失血过度,怕是不好了。” 赵越看着人家姑娘沉稳老练的架势点了点头,心想着单看这冰山美nv范儿,倒是有点薛曼丽的意思。 “义妁是谁?”赵越随意的在薛芳身旁问了一句。 薛芳回过头看着赵越先是一愣,先是奇怪赵越竟然不知道义妁是谁,但紧接着又想起来这人的海外归来,不通经史也不足为奇。相反人家薛主簿是科班出身,对义妁的典故可谓是了熟于心。就耐着性子简单解说道:“义妁是西汉时期的一位nv神医,相传说她是河东人士,从xiǎo就对yào草有兴趣,十几岁上山采yào,为远近乡邻看病救人。平时只要有郎中路过,义妁总是虚心请教,日积月累,学到了许多医yào知识,积累了丰富的临chuáng经验。 史书上记载说,有一次,从外地抬来了一位腹部膨隆的病人,肚子比将要临产的孕fu还大,脐眼突出,身躯瘦得皮包骨头,气息奄奄。这位义妁对她仔细诊视后,取出几根银针,在病人的腹部和腿部一连扎了几下,又取出一包yào粉撒在病人的脐眼上,用热水浸湿的绢帛裹住,并给病人喂服中yào。几天之后,病人的肿胀竟渐渐消退,不到10天工夫,病人就可以起chuáng活动。后来,义妁的医术被汉武帝知道了,便将她征入宫,封为nvshi医,专为皇太后治病,深得太后的信任。” 赵越眨动了眨动眼睛,怎么这故事听起来像是西汉版的“大长今”? 不过眼前这个婉约版的xiǎo号“义妁”这时已经转回身来,目光看向薛主簿的同时,自然也看到了一脸怪相的赵越身上。 尽管王葳蕤表现的落落大方,但是她一双如秋水般的眸子中,在扫过某人时那稍纵即逝闪过的一丝厌恶还是被赵越看在眼里。 赵越嘿然一笑,假装不见。 薛主簿忙不迭的开口问道:“怎样?” 王葳蕤眼帘垂下,声音清甜的回答道:“情况不妙,还请薛主簿发话,让不该在场的闲杂人等都退避出去。不光是为了方便救人,还是为了一会待家父回来,为后续的病人准备停置的所在,还望薛主簿与诸位行个方便。” “好说,好说……”薛主簿来的就是为了这个目的,答应的自然飞快。当即薛主簿大手一挥,衙mén口的人就鱼贯而出,一下子大堂就空落了下来。 这时王葳蕤忽然转身看向赵越,语气淡淡的说道:“这位先生如果没有什么紧要的病症,还请尊驾移步,去外面等候。” 赵越闻言就是一愣,这是送客?赶人? 亲兵什长贺震嘿嘿笑道:“赵先生,既然人家xiǎo姐都开口了,我看咱们还是退出去吧。依我看,今天这城里的事情透着邪乎,yào材的事情还是等到下次再说……” 赵越掩饰的咳嗽了两声,脚步却定在原地一动不动,显然他没有半点离开的意思。最起码在nong清楚眼前这个nv子和自己nv友关系之前,他还不想离开,更何况他也想要见识一下明朝的医生是如何治病救人的。 眼看着赵越“死皮赖脸”的不动地方,一起来的薛芳在美人面前也不免有些脸色尴尬,连忙开口对王葳蕤解释说道:“王姑娘有所不知,这位赵先生乃是一位海外奇人,说起来也是一位大夫。我想赵先生留下,一会对姑娘也会有所帮助,所以……” 王葳蕤怀疑的目光看向赵越,看了看他那一头短发,就说道:“这位大师也会给人看病?” 赵越一翻白眼,忍不住说道:“这位xiǎo姐,我不是和尚,只是头发剪的有点短而已……” “xiǎonv子言语上要是有所冒犯,还望这位先生不要见怪。既然想要留下来,就请先生待会不要随便走动,以免影响医馆治病救人……” 不待赵越把话说完,王葳蕤撂下一句冷冰冰的话,就径直走开。就听王葳蕤冲着大堂内的其他人指挥道:“去取止痛三和止血散,还有准备刀伤yào,另外煎三份夺命通关散煎成一碗,留少许先吹入伤者鼻腔,剩下的给伤者灌下去!” 看着广慈堂的众人按部就班有条不紊的各行其职,光是这份雷厉风行的架势,就让来自现代的赵越顾不上难堪,叹为观止。 大医院有大医院的好处,xiǎo医馆有xiǎo医馆的效率。 只是半盏茶的功夫,那重新被安置在大堂内的陈公子上身就已经被扒了一个精光,又是清理伤口,又是上yào的。 不过等到两个yào铺伙计从后堂抬上来一个xiǎo铁炉,又拿出一个巴掌大xiǎo的烙铁出来,赵越眉头就是一跳! “xiǎo姐?还是你亲自动手?”一名年轻的坐堂大夫犹豫了一下问向王葳蕤。 就见这位王xiǎo姐已经用清水净过了手,又检查了一遍陈公子的断臂,点头说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不用炭火封住断臂伤口,这人即使不流血流死,也会伤口糜烂而亡。我亲自来,你们来按住他的四肢,千万不要让他luàn动!” 话音一落,这位yào铺的xiǎo姐就接过烧的通红的烙铁,脚步沉稳的来到陈公子身前,看那意思竟然是要用烙铁将伤口烧焦!以此来消毒止血防止感染? 陈公子家的家仆痛哭流涕道:“nv神医,我家公子这手臂还是热乎的,难道说就接不上了吗?” 王葳蕤清冽的眼睛里流露出几分不忍,但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重重的点头道:“想救你家少爷,除了这个办法,别无他法,除非真有神仙能够有白骨生肌本事!” 薛主簿目光复杂的看了看面无血色的陈公子,一咬牙,沉声说道:“那就有劳王姑娘了。” 眼见发红的烙铁距离陈公子的断臂越来越近,在场的众人下意识的就将目光回避开来,心中也跟着不争气的剧烈跳动起来,毕竟这一幕看着让人心里发máo!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低沉的叹息却忽然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王姑娘住手吧!照你这样的法子救人,活人都被你治死了……” “谁!”王葳蕤脸色一变,手中动作一顿,猛地转回头怒目而视这个出言不逊之人。 于是在场的所有人就看到,大堂中那个从一开始就看起来古怪的短发大个子,自顾的摇头说道:“原来明朝人的外科医学如此粗鄙,看来也就技止于此了。” 话音未落,赵越也不顾王葳蕤对他的怒目而视,也不顾广慈堂的众人恨不能轰他出去的愤怒目光,就大声的对沈德容喊道:“去车上把为师的急救包取来,准备手术!” “好咧!”沈德容应声就跑了出去,其他几个学生相互看了看上前一步,集体施礼道:“老师,弟子们应该做些什么?” 也不待赵越吩咐,那边的王家xiǎo姐已经出离了愤怒,身体颤抖的指着赵越嗔怒说道:“且慢!这位先生是当我广慈堂无人吗?!” ………………………………………… ps:赵越说,nv人就得强势的征服!求票!求收藏!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三十二章 女子无才便是德啊!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ps:感谢书友sammyheron打赏! …………………………………………………… 第三十二章nv子无才便是德! “且慢!这位先生是当我广慈堂无人吗?!” 惊愕的看着眼前这位二八佳人欲面含煞的瞪着自己,赵越眼睛就是一亮,情不自禁的就拍手称赞道:“更像了!” 可惜他这句发自本心的话一出口,大堂内原本就濒临零下的温度,瞬间就掉进了“―1000c”以下,寒的都冒白气了。 “赵先生!慎言!”薛主簿低声喝了一声,意思是提醒赵越注意态度,这毕竟是人家的医馆yào铺! 赵越这时却不知自省,还耐心的和人家王姑娘解释说:“止痛、止血,这些方法虽然没错,但是你们这样简单的处置很容易造成伤口大面积感染。最不可取的还是用炭火直接封断臂伤口这一步,你们难道不知道激烈的高温刺激,在没有麻yào的前提下,很容易造成伤员心脏停跳的猝死吗?还有,即便是挺过去这一关,感染问题在这个时代依旧难以控制。所以我阻止姑娘你,可不是欺负你们广慈堂无人,也不是来砸场子的。咱们摆事实,讲道理……我这么说你应该明白了吧?” 王葳蕤xiǎo脸都气白了,娇躯颤抖,如果不是顾虑着自己淑nv的形象,还忌惮着在场有官场中人,说不定她一个大家闺秀都被bi得爆粗口了。 深吸了几口气,这位医馆xiǎo姐便稍微冷静了下来,冷冷的说道:“刀枪外伤自古以来都是如此处置,还有感染是什么?出自哪本医学典籍?麻yào!本堂的‘神仙醉’能够让人睡上三天三夜,可不是江湖上那些什么下三滥的méng汗yào能够相提并论的。倒是你,一副振振有词的样子,难不成还能做的比我广慈堂的医术更好!” “就是!我们广慈堂的医术那可是方圆百里远近有名的。特别是我们家老太爷,大老爷,都是黄县的名医。我家xiǎo姐更是得到王家医术的真传!你一个外人有什么本事来指摘我家xiǎo姐处置不对!个子高就了不起嘛?”一旁有人搭话挤兑,不过后面半句就有羡慕嫉妒恨的味道在里面了。 不过他们激动,赵越也慢慢开始不高兴起来。 瞧这位王xiǎo姐自视极高一副看不得别人医术比自家高明的样子,赵越心中就升起几分不悦。 行医之人最忌的一条就是自以为是!医生对自己的医术可以自傲,但是不可自大! 天下的医生都明白“学无止境”这个道理!在这个世界上每时每刻都在诞生着新理论,新的医学课题和解决方法!没有任何一个人是敢拍着胸脯说,自己的医术已经达到了顶峰,再也不用去吸收先进的理念和知识。 最起码赵越不会这样想,也不敢去这样做。 可眼前看着广慈堂的众人,很显然已经被“名医”的赞誉冲昏了头,完全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个道理! “井底之蛙!”赵越摇了摇头,忽然感到和他们这样的人争辩是一件可笑的事情。 这时沈德容已经抱着一个竹篓快步走了进来,一只脚刚迈进mén槛就大声说道:“老师,东西拿来了,您看什么时候开始?”沈德容感觉到大堂内压抑的气氛,不由得身形一顿,下意识的左右看了看。 赵越没空和那位外表酷似自己前nv友的少nv多说什么了,按照他多年的经验教训,要是继续争辩下去,估计明天都辩不清楚。 所以他立刻把目标对准一人,一字一句道:“薛主簿!人我是一定要亲自救的,在下虽然说没其他的本事,就是看不得可以治好的人死在自己面前。” 赵越这话说的狠啊! 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 这不就等于说你看不上人家的医术,就差指着人家的鼻子说你们一定会治死人!老子比你们强……看不上你们…… “你!”王葳蕤xiǎo脸升起两团愤怒的酡红,可是理智告诉她不能失态,而且伤者是对方带来的,人家有决定权!所以下一刻她也看向一边表情复杂纠结的薛主簿,看他又怎么说! 薛芳这个为难啊! 他没想到只是一个救人这么简单的事情,竟然闹的这么复杂! 一边是早已经名声在外的广慈堂大xiǎo姐!一边是最近新崛起传闻说有华佗神术的海外奇人! 你让他如何决断? 其实要说起来他对王家xiǎo姐还是比较信任的,毕竟人家是本地土著,再加上又是一位美nv,心理上就偏向几分。而对于赵越,他的想法就复杂了。虽然说眼前这个大个子传说有一手开刀救人的神奇本事,听起来应该是对外伤有着一定造诣。可是这只是道听途说,谁也未曾见过啊! 因此一时间薛主簿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表情就变得难以取舍起来。 “两位……依本官看,两位不妨携手合作……” “绝无可能!”话音未落,王葳蕤就突然打断,一口拒绝道。然后就见她怒视赵越道:“既然薛主簿已经不相信我们广慈堂了,这位先生又口口声声的贬低我们王家的医术……好!既然如此,葳蕤就chéng人之美,让这位先生亲自下场,葳蕤也好见识见识什么才是高明的医术!来人啊!还不给这位大夫让开地方!” “王姑娘……”薛主簿好一阵尴尬,眼看着广慈堂的人退到一旁,可为了救人他也只能把期望寄予赵越这个“奇人”身上。 “赵先生……拜托了!”薛主簿一拱手,摇了摇头也跟着退了下去。 于是这大堂内的主角就只剩下了赵越师徒几人…… 赵越在别人的地盘上倒是一点不见外,指挥着几个xiǎo徒弟按照他的想法重新布置了一下手术室,这才当着众人的面,毫无尴尬的脱去外面的麻布长袍! 这突如其来的诡异举动让在场众人无不大吃一惊! 王葳蕤更是俏脸羞红的娇嗔啐了一口道:“无耻!”骂完连忙扭过头去,面红心跳不已。 薛芳也傻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老脸羞红的一把拉住赵越,急道:“我说赵先生,这大庭广众之下宽衣实在是不成体统啊!” 赵越动作不停,一边从沈德容手中接过一件实现就准备好的干净的灰色长袍。 这是上次救沈雄的时候就想要准备的手术袍,可惜沈村的条件有限,就只好拿一件最干净的衣服充数了。之所以带上进城,还是因为赵越想要在黄县找一间裁缝铺子,把这件衣服按照自己希望的样式改改,不过现在看来,显然来不及了。 穿上衣服,一边命令其他人用高度白酒清洗手术ru胶手套,嘴上还自顾的对自己的学生,还有其他人解说道:“空气中有很多人类rou眼看不到的细菌,很容易造成伤者的伤口感染,所以手术的时候换干净衣服,是尽量的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可惜这里没有专mén的消毒设施,否则我们应该做到最好。还有这个手套也是一样,要用酒精消毒,也是为了减少感染的机会发生。” 薛芳闻言表情讪讪的松开手,看赵越的目光更复杂,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但是起码他现在知道自己也许永远也想不到眼前这位赵先生下一步要做什么。 “奇人啊!” 赵越的几个xiǎo徒弟边听边点头,然后又笨手笨脚的按照老师的jiāo代摆放手术工具。 “装神nong鬼!”王葳蕤不屑一顾的xiǎo嘴一撇,但是当看到从竹篓中取出的五huā八mén的精致手术器材,顿时一双杏核眼就瞪大了起来,目不转睛的一件件看过去。 她没有注意到,随着赵越的准备就绪,她已经不自禁的向前挪了几步了…… 可当听赵越说到“将那只断臂用冰块保存好,以后还要用到……”这句话的时候,王葳蕤顿时就顾不得生气,脱口就惊疑道:“你要保存断臂?难不成你还打算给他重新接回去不成!?” 话一问出口,王葳蕤就立刻脸上一红,发起烧来。不过好奇心让这个少nv强忍住羞臊感觉,坚持站在原地等待着答案。 赵越倒是不以为意,低着头检查着陈公子的断臂,随口回答道:“当然可以。不过现在我们要先处理好断臂伤口,下一步才是将断掉的部分移植到伤者自身的臀部或者是大腿处,恢复手臂活力。等到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才会重新将断臂缝合,不过这个过程会很麻烦。” 赵越自言自语道:“消炎yào不够了、麻醉剂用完这次也要另外想办法了。看来当务之急不是建立手术室,而是要nong一间yào厂了……” 他后面的话声音很低,大家都没有听清楚。不过前面话就未免有些骇人听闻了! 什么!断臂还能重新接回去…… 王葳蕤此刻看赵越的目光也复杂起来,一开始她还认为这个大个子不过就是一个危言耸听的江湖骗子而已!可是随着赵越那套精致工具的出现,还有一番奇怪却又好似有几分道理的话语,这位医术传家的nv医生心中就未免有几分动摇。 而在场的其他人则是半信半疑,无法确定赵越的话是真是假! 薛芳也在心中不停的打鼓,暗道:“难不成这一次xiǎo戚大人真的捡到一个宝贝?如此说来,此人的事情却是不能置之不理,应该马上……” …………………………………………………… 英俊潇洒的陈公子现在的样子已经不是用一个“惨”字就能形容了(陈公子仰天长啸:终于有人注意到我了!)。 衣衫尽去,满身血污,面色苍白的就好像是盐碱地里的白霜,没有半分热乎气。 他老丈人下手也真是恨! 赤裸的上身三条触目惊心的刀口,自胸口到腰间,翻着红rou,冒着血丝,最深处还能够看到些许白骨。万幸的是,这几刀都没有伤及重要的血管,要不然造成了大出血,即便是神仙也救不了他! 光是看到这里,在场的众人就没有谁能够镇定得了的。 特别是围在赵越身旁打下手的几个xiǎo学生,毕竟前几天他们还都是沈村的农家子弟,这突如其来的身份转变一时间还难以适应。 因此还没怎么开始,就有两个学生忍不住冲出去大吐特吐。 赵越见了也只是摇摇头,看来除了沈德容,其他人也未必适合走医生这条道路啊。 之前广慈堂已经为陈公子做了伤口处理,不过在赵越看来就略显得草率和粗糙了。 你想啊,鲜红的人rou上洒满了一层黄黑相间的神秘粉末,看着就好像是――韩式烧烤。 好在钟老先生砍断陈公子xiǎo臂的时候已经力竭,再加上心虚惊怕,后面这三刀的力度就差一些。因此作为普通的刀伤来看,这样的处置短时间内倒是不用赵越太过操心。 关键的还是那条断臂…… 陈公子身上的刀伤如果说是触目惊心的话,那他这条断掉的胳膊这个时候看起来就好像是“放心rou店”里卖的“前肘”。 ……红灿灿的鲜rou还泛着rou芽,白森森的断骨深出去xiǎo半截,还有零碎的骨头渣子,上面还挂着几条充满嫌疑的rou末……钟老先生是用杀猪刀砍的,rou丝、rou末也可能是猪的。 赵越见惯不怪,其他人一旁看了就暗自反胃。 王葳蕤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嘴角扬起一丝冷笑,不屑中又带着些许好奇的目光落在赵越身后,她想要知道眼前这个男人还能玩出什么huā样来。 不过当她看到那断臂的横切面时,柳眉也微微皱起,精致的xiǎo鼻子也不自禁的chou动了一下,看样子也受了不xiǎo的刺激。 此时就见赵越拿起一瓶不知名的yào水,犹豫了一下就倒进一只事先准备好的瓷碗中,兑上水,结果碗内顿时荡起层层气泡…… “这是什么?”王葳蕤忍不住问道,可是一开口她就觉得不好,毕竟这是人家的方子,自己这样直白追问会不会被这个讨厌的家伙以为自己想要偷艺。因此一问完,王葳蕤就急忙撇清道:“我只是想知道先生这yào为何如此古怪。” 赵越倒是不介意人家打听,xiǎo心翼翼的拿起镊子夹起一块消毒棉,就蘸了蘸碗里面yào水,轻声回答道:“这叫双氧水,也是用来消毒的,不过使用的时候需要稀释一下,否则会灼伤伤口。当然有碘酒或者是酒精效果也差不多……” 赵越也不管对方有没有听明白,就将消毒棉沿着伤口的边缘由里向外擦,同时他也不住的提醒道:“清理伤口的时候切记不要把yào水涂入伤口内。伤口内如有异物,要慎重处理,大而易取的,可取出;深而xiǎo不易取出的不要勉强取,以免把细菌带入伤口或增加出血……” 而随着他手中蘸着双氧水的消毒棉接触到了伤口,众人突然就听到“沙沙”的一阵奇怪的响声响起! 紧接着在大家惊愕的目光中,就看陈公子那条断臂伤口处竟然猛地掀起一层白沫气泡! “有毒!”所有人心中几乎同时升起这样一个念头! 赵越疑huo的回头:“哪儿有毒?”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三十三章 心有千千结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ps:又要到周末了,提前预祝大家周末愉快! 第三十三章心有千千结 “有毒?”赵越听到身后有人惊呼先是一愣,紧接着看了看伤口上那不断泛起的泡沫,他顿时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回过头对满脸警惕的薛芳、表情惊疑的王葳蕤,还有一脸惊慌表情的众人,赵越笑着解释道:“这是消毒,可不是有毒。只是双氧水接触到伤口的正常化学反应而已……哎?你们这都是什么表情?反正说了你们也不懂……” 赵越看到一双双疑huo不解的眼睛,不知怎地,心中顿时有些寡寡的孤寂感。 他忽然感觉到在这个时代,自己实在太过孤独,竟然没有一个人可以与自己jiāo流,没有人能够懂自己,而自己显然也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 摇了摇头,心中略有些积郁的赵越不再解释,沉默的埋下头继续清理伤口,或许只有在他熟悉的领域,他才能够找到曾经熟悉的一切。 赵越心中叹息一声……他不知道,就在他神情转换一瞬间流露出的几许落寞,虽然没有被人察觉到,可却是被站在他身后的王葳蕤看了个正着! 而此刻这位王葳蕤王姑娘心中也并不平静。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赵越落寞的眼神让这位王家xiǎo姐心中顿感一酸,虽然她自己都暗自奇怪,奇怪一个大男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神情,可是等到赵越回过头去,视线中失去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孔时,忽然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一下子涌上她的心头……但是旋即这位王xiǎo姐就不高兴了! “我怎么能对这个讨厌的家伙……”王葳蕤娇躯一颤,慌luàn的移开目光,连忙中断自己的胡思luàn想。 可是当她听到身后其他人还在大呼xiǎo叫指责赵越下毒之类的话语,她顿时就冷着个脸,情不自禁的回头瞪了广慈堂的众人一眼! 结果就这一个眼神过去,原本还略有些喧闹的大堂瞬间安静了下来。 大家被吓了一跳……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大xiǎo姐如此吓人的眼神。 面面相觑之际,大家心中就开始打起鼓来,不知道自家的大xiǎo姐这又是发的哪mén子脾气…… 赵越不知道王家xiǎo姐对自己的心理如何复杂,他现在唯一想做好的就是马上处理好眼前的事情,然后尽早离开。而接下来他便开始教其他学生如何调配生理盐水! 没错,就是生理盐水。 “百分之零点九的氯化钠,氯化钠不知道?就是盐分……蒸馏水也不知道是什么?就是烧开水后水汽冷凝后得到的液体……反正你们就烧水吧。”赵越不厌其烦的解说道。蒸馏水或许很慢,但是烧壶开水放凉却是很快。 这个时代没有现成的葡萄糖点滴液,山东这地方也自然不会产椰子(看成龙的“我是谁”,里面似乎椰子可以用来直接输入人体?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所以赵越能够想到,又简单实用的就只剩下“生理盐水”最简单了。 陈公子失血过多,此刻也做不了血型化验,自然不能输血了。所以除了输入一下生理盐水,补充一些体液,就只能用一些仅存的yào剂,也算是聊胜于无吧。 至于冰冻保存断臂的冰块倒是更容易做到。 黄县虽然不大,可富户也不少。有钱人家到了夏天避暑,都会在自家挖个冰窖来储存冬天保存下来的冰块。而且现在才是初春,气温又不高,赶巧广慈堂就有自己的冰窖,因此很快就有人找来赵越需要的。 那边烧着水晾凉,准备调配生理盐水。这边赵越用胶皮带将断臂自肘部用力的扎起来,然后用仅存的少许消炎yào均匀的涂抹在伤口…… 这一次赵越没有给陈公子使用麻yào,不是说陈公子不需要,而是赵越忽然觉得如果自己想要在这个时代继续生存下去,就必须熟悉这里的一切。所以他这一次,就厚着脸皮向广慈堂要了那个叫“神仙醉”的古代麻醉剂。 这一次广慈堂的人却是没有恶语相向,也没有拒绝。 一是因为他们还忌惮着自家大xiǎo姐刚才那吓人的眼神;二来就是他们已经看出来赵越这个大个子并非招摇撞骗,而是真的身怀奇术了! 正所谓,行家伸伸手就知有没有!这话可不是假的。 清洁消毒……不懂…… 伤口感染……也不懂…… 还有什么静脉、动脉、神经末梢……更不懂…… 所以随着双氧水的反应消失,陈公子生机仍在……还有清创手术的顺利进行,大堂内也渐渐变得雅趣无声起来。所有人都全神贯注的看着赵越是如何施为。 不过越是打起精神偷听赵越和弟子们的对话,他们就越发现自己竟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可光看这架势,人家的表现明显就比自己平时里做的要“专业”的多! 没错,就是“专业”。 因此随着气氛的变化,众人的心中对赵越怀疑的态度也开始发生了松动。 就说现在,正当赵越接过一把手术剪和镊子,xiǎo心翼翼的清理伤口内的烂rou时,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清甜声音却忽然的在他耳边轻声响起来。 “请问先生,这是做什么用的?” 赵越愣了一下,微微抬头,正看到面红耳赤的王家xiǎo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边,芊芊欲手,指着挂起来的一次性塑胶点滴瓶低声问道。 有那么一瞬间赵越险些又把对方认作了自己的nv朋友,好在他清醒的快,没闹出什么失态举动! 不过这回王家xiǎo姐竟然能够用一种求教的语气问自己,倒是让赵越对这位王xiǎo姐刚才目中无人的印象有所改观。于是他就冲着人家姑娘善意的一笑……王姑娘脸红的却是更厉害了。 赵越很快收起笑容,他可不想把人家好不容易才放下面子的少nv气走了,他一开始的初衷也是要和人家拉近关系的。 “这是用来输液的器具。你可以叫它点滴……” 王葳蕤眨动了眨动杏核似得的大眼睛,红着脸避开赵越的目光,低声咳嗽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低声又问:“……那个,你让人烧水,用盐调配的东西,就是要装进这里面的吗?咦?这是什么材质的,似欲非欲,透明仿佛琉璃……奇怪竟然是软的……” 赵越头上冒汗,连忙阻止她继续探究,心道这xiǎo姑娘倒是聪明伶俐,竟然能够猜到自己要用它做什么了。而这时赵越需要的生理盐水也调配完毕,赵越就笑道:“想知道这东西如何使用吗?” 于是当赵越将点滴液装满,又轻车熟路的在陈公子另外一条胳膊上系胶皮带,chā入针头,直到血管血液回流,针头固定……等赵越将胶皮带再松开,说了一句:“大功告成!”众人还没有从那一连串令人眼huā缭luàn的手法中清醒过来! “这是……”王葳蕤惊讶的看着赵越,实在是无法想象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如此麻利的动作,可是……这样就可以救人吗? 赵越呵呵一笑,也不多做回答。 对他而言这无疑是一件简单的工作,可是对于在场的“古人”来说,他那huā样百出的工具和手法,看似神奇,其实也并没有太高明的技术含量。 而接下来的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赵越忽然有一种恶作剧似地念头升起,嘿然一笑的想着,一会有你们惊掉下巴的时候! “当你们发现人的屁股上忽然长出一只手来,又会是什么表情呢?值得期待啊……”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三十四章 陈公子实在……太奔放了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ps:周末约朋友出去玩,36°的高温啊,崩溃中……决定了,晚上吃奥尔良烤翅。(.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 第三十四章陈公子实在是,太过奔放了 “点滴”在这个时代果然是神奇的! 在没有输血、心脏电击恢复、导管chā入、各种抗生素辅助的情况下,仅凭一袋生理盐水,昏mi不醒随时有可能心跳停止死亡的陈公子竟然坚持过来了。 不过广慈堂的“神仙醉”可没有王家xiǎo姐说的那样神奇。 其实当用双氧水消毒清洗的时候,剧烈的刺痛反应就险些让陈公子从重度昏mi中苏醒过来。但是赵越看广慈堂众人那不以为意的样子,就知道这种情况常有发生,人家早就见怪不怪了。 当然,这些都是旁支细节,重头戏还在后面。 当赵越让人把那截断臂取出来的时候,在场的众人看到保存在冰块中的那一截手臂,即使是之前已经看到,可现在依然感到一阵心悸。 “赵先生,你现在就要把这手接回去?”薛主簿看着这只“人手”脸颊都有些chou搐,好歹他也是一个读书人,哪里见过这么血腥的画面。恐怕就只有xiǎo时候听老人讲古,叙述森罗地狱时,脑海中才会偶尔出现一次这样的画面吧。 薛芳如此,其他人的情况也大同xiǎo异。 王葳蕤更是下意识的拉开与赵越之前的距离,侧过脸去――终究还是一个nv人。 赵越倒不是故意要拿着一只冒着白气的人胳膊吓唬众人,可眼下手术室就在大堂内,他也做不得无菌消毒,既然大家要看,索性就看个够。 而且赵越心中刚刚升起一股恶作剧的念头,不过他倒不是真要将这位陈公子的屁股上生出一条手臂出来,但是……他倒是不介意吓唬吓唬这帮古人,谁叫从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开始,所遭遇的就竟是一些质疑和攻讦! 泥人尚且有三分火气,更何况他还是一个大活人。 赵越从身体颤抖的学生手中把这半截人手接了过来,上一眼下一眼,就好像是欣赏一个大白萝卜一般,泰然自若的回答道:“当然不会现在接回去……” 薛芳闻言就是一愣,“那先生的意思是?” 王葳蕤忍不住回过头来看,当看到赵越那副“李大嘴”般唬人的模样,xiǎo脸唰的一下就变得煞白,但还是故作镇定的问道:“xiǎonv子刚才听先生说,似乎要把这断手接到其他地方?” 赵越眼睛一亮,点头笑道:“王姑娘记得没错。因为我们要等到伤者的伤口情况稳定后,确认不会感染,才可以做再接手术。但是这个时间可能会很长,而这半截手臂又不能长时间的冰冻存放,否则细胞组织就会失去活性……简单的说,就好像是农作物嫁接,我们要先取一截新鲜的部分,才能转接在母株身上……” 赵越觉得自己解释的够通俗易懂了,不过在场的人能不能懂就全靠自己的领悟能力了。 倒是王葳蕤眼神中闪出若有所思的光彩,似乎是想要将赵越口中这些新鲜词汇融会贯通。(.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很快就让她无法再集中精神去想赵越话中的含义了,因为…… “脱掉他的ku子!”赵越是这样命令道的。 “啊!”王葳蕤就好像是受了惊吓的xiǎo兔子一般,踉跄的后退几步,又羞又怒的看向赵越以为又是他在作nong自己。 薛主簿一旁捂嘴咳嗽了一声,也以为赵越是在报复社会……低声道:“赵先生,适可而止啊!” 赵越想要抓后脑勺,可是一抬手想起来自己还带着手套呢,就郁闷的说道:“只是脱ku子而已……” 一名沈村的弟子犹豫了一下低声提醒道:“老师,这里有nv眷,脱掉ku子不好吧?” 赵越愣了愣,紧接着就说:“什么不好?怎么不好了?再说了,王姑娘不也是大夫吗?在大夫面前,脱个ku子打什么紧!再说了,不脱ku子,你怎么治病?”现代nv医生看男病人裸体,男医生看nv病人的私密处,都跟喝凉水一样稀松平常,这帮古人还真是少见多怪。说完赵越还不忘冲着人家王姑娘挤了挤眼睛。 “歪理邪说!”王葳蕤都不知道该说赵越什么好了,又好气又好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装疯卖傻! 王葳蕤心中娇嗔道:难道他不知道自己还是一个未出阁的黄huā闺nv吗?! “粗俗!”广慈堂的众人再次的对赵越怒目而视,张口脱ku子,闭口脱ku子!这简直就是在侮辱他们心目中的nv神啊! 于是整个大堂内,恐怕除了贺震一个人在后面掩口偷笑之外,就没有一个人认为赵越是正常的…… 赵越表情十分严肃的看着自己这几个新收的学生,大声说道:“既然你们要和我学习外科医术,那今天老师我就教给你们一个作为医生要牢记的道理!” 因为老师的话语,羞臊的面红耳赤几名弟子闻言还是打起精神,神态恭敬的聆听教训。而其他人也好奇的抻长了耳朵,想要听听这位大个子大夫有什么惊人之语。 赵越沉声说道:“在我们行医之人的眼睛里,这个世界上就两种人!你们可知道是哪两种人?” 几个学生面露犹豫,似乎想说什么又不敢轻易开口。 倒是广慈堂的学徒伙计面露不屑,低声嘲讽道:“连这个都不知道,不就是男人和nv人嘛!” “闭嘴!”话音未落,不待其他人哄笑,王葳蕤就突然出声呵斥,吓了刚才话语轻浮的学徒一跳……随即王葳蕤明yàn的眸子看向赵越,等待着他的答案。 众人面面相觑,“又一次了……大xiǎo姐今天这是怎么了?” “是健康之人!和病人!”赵越没让大家久等,很快就说出了答案。说着赵越环视众人,最后目光落在了王葳蕤身上,微微笑道:“王姑娘,医者父母心,除了病人和健康人,在行医之人的眼睛里,是没有男人和nv人的,哪怕是病人赤身裸体,在医生眼中都是浮云……” 这话听着别扭……倒是在理,可是王葳蕤双眸碰上赵越那双充满了自信与骄傲的眼睛,内心深处立刻涌起了一股不服输的心气,强辩道:“圣人说,男nv授受不亲!” 赵越翻了翻白眼,这个xiǎo动作又把王家xiǎo姐气的不轻。 男nv授受不亲?这句话的原文是什么?断章取义! 赵越回头看向自己的学生们,一字一句的说道:“‘男nv授受不亲’这句话出自《孟子?离娄上》。全文是淳于髡问孟子说:‘男nv授受不亲,礼与?’孟子曰:‘礼也。’淳于髡又说:‘嫂溺,则援之以手乎?’孟子回答‘嫂溺不援,是豺狼也。男nv授受不亲,礼也;嫂溺援之以手者,权也。’ 医者父母心,父母子nv,犹胜叔嫂!孟子都说不援是豺狼了,事急权变,又哪来的男nv之别!” “说得好!”却是薛主簿听的精彩,忍不住拍了大腿高声叫好。不过这一叫好,他立刻发觉大家都看自己,薛芳老脸一红嘿嘿笑了笑,便侧过身去避让开来。但是不好意思归不好意思,可是赵越这一番话不比开始那样粗俗不堪,可谓是有理有据,掷地有声! 而且连科班出身的薛主簿都拍手叫好了,那自然是好的……所以一时间在场的众人无不感到吃惊――这个大个子竟然也是一个读书人? 王葳蕤眼眸中异彩涟涟……可惜稍后她便羞红了脸,娇嗔的一跺脚,啐了一口! 赵越竟真的让学生把陈公子的ku子脱了下来,露出两条máo茸茸的大腿来。 不过当ku子退掉后,这一次却换成赵越傻了…… 就看陈公子那大腿根处,竟然很奔放的弹出一坨软塌塌黑乎乎的蠢物…… 赵越眉头一跳,顿时有一种眼瞎的感觉。 我靠! 陈公子你怎么有这种不穿内ku的习惯……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三十五章 纷沓而至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ps:周末过的好累,熬夜熬了一晚上,白天还要出去。今天这章晚了,和大家说声抱歉。 …………………………………………………… 第三十五章纷沓而至 “没想到陈公子那话竟然如此精致……” “嘿嘿,这么短的东西也能用吗?” “不对啊,听说陈公子取了学堂钟先生家的闺nv,钟xiǎo姐去年还怀孕了,那这孩子是?” 就这么一个不雅的镜头,谁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引起众人脑海中浮想出如此多的讥讽和猜测,不过当事人自己此刻却是懵然不知,也不知道是不是一种幸运 其他人除却一开始的哗然,转而目光时不时偷瞄几眼陈大公子那根纤细苗条好似xiǎo虫般软趴趴的话儿,偷笑的偷笑,暗自揣测长短粗细的也大有人在。 赵越却是有一种眼瞎的感觉,一句话就忍不住蹦了出来。 “双手劈开生死路,一刀斩去是非根……” 薛芳作为大明朝的正经读书人,自然不会不知道这是明太祖朱元璋给阉猪的屠户写的对联。 哭笑不得的薛主簿先是用眼角的与余光扫了一眼早就被吓得huā容失色的王姑娘,当听到赵越这句,一时之间就不免担心赵越心中不悦,会下手“误伤”,让陈公子下半生来一个六根清净。 同时他心中也在埋怨陈大公子,心说咱们大明朝是没卖内ku的,但是亵ku总该穿一条吧!瞧瞧,这都成什么样子!丢人现眼啊! 于是连忙让人拿块抹布丢在上面遮住,算是保住了陈公子最后一丝颜面,这才掩口咳嗽了两句对赵越低声说道:“赵先生,接下来呢?” 赵越总算是冷静下来,使劲摇了摇脑袋好把刚才差点让自己眼瞎的画面甩掉,等镇定下来之后他就恶狠狠的盯着陈公子的大腿根,冷哼一声道:“陈公子的宝贝看来需要个看mén的,德容!手术刀!” 薛芳吓了一跳,连忙上前阻拦道:“赵先生手下留情啊!” 这时王葳蕤视线也转会过来,声音跟蚊子似得说道:“先生,可用xiǎonv子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赵越几乎想也不想就摇头道:“这一次就不必了,不过如果王姑娘有兴趣,不妨在一旁观摩一二……” “外面是什么声音!”薛主簿忽然扭过头去看向广慈堂外。 就在这时广慈堂外响起来一阵哭爹喊娘的喊叫声,听声音像是一群nv人在哭喊。 王葳蕤疑huo的说道:“难道是我爹回来了?” 话音一落,早有靠近mén口守候的衙役迈步进来大声通报道:“主簿大人,是陈家和钟家的人来了!” “陈家和钟家?”薛主簿闻言一愣,马上就反应过来这是两家人得到了钟陈翁婿之间在酒楼闹出命案的消息后赶来了。 算算时间,这两家人也应该到了。 陈公子现在不必说,生死未卜,陈家人自然第一时间跑来关心自家少爷的死活。而钟老先生此刻已经被收监入县衙大牢,相比是县衙里没有主事之人,钟家人为了老爷子的性命着想,这是来找薛主簿打听消息也可能是想私下通融了。 但是不管这两家是出于什么原因赶来广慈堂,此时却是救人要紧。因此薛主簿脸色一沉,就对县衙的衙役们命令道:“谨守yào铺大mén,不要放入一个闲杂人进来。[.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也就在薛主簿说话的功夫,广慈堂内突然响起一阵轻呼,薛主簿心中一颤也顾不上吩咐急忙回过头去看,却是没有想到就这节骨眼上,赵越竟然用手术刀在陈公子左侧的大腿根下用一把寸许长的精致xiǎo刀,划出了一道血槽! 另外让薛主簿惊疑的还有,赵越眼睛前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还带上一个古怪的发箍(单片手术放大镜)! “赵先生!你这是!”尽管早就隐约的听说要将陈公子的手臂暂时移植到其他的部位,可当亲眼看到薛主簿还是不免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简直是……这简直是自古以来,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一件奇事! 赵越不管其他人如何震惊,自顾的和还剩下的两名学生和王葳蕤解说,哪里是真皮组织,哪里是皮下组织,哪里是脂肪层,还有切开皮肤要避开主要的动脉、静脉血管…… 两个xiǎo学生还好说,只是瞪大了眼睛死记硬背。 可是王葳蕤毕竟是医学世家出身,看到赵越这份轻描淡写,驾熟就轻的阵势,就不免心中暗惊道:“此人竟然对人身体内的各个部分了如指掌!我爷爷从医几十年,我爹也学医数十年,可是他们两个人也对人的身体一知半解!难道说这个天下真的有一mén专mén研究人身体内的学问?不过眼前这人又是哪里学来的?还有,如果没有人的身体给他的练手,他又如何能够练就这一身凌驾于世的奇异本领!难不成……” 忽然之间王葳蕤想到了一种令人恐惧,也是为世俗所不容的可能――“盗尸”! 自古以来民间都流传着“盗尸”的传说,有的是神鬼狐妖的荒诞怪谈,也有诸如湘西赶尸神乎其神的传说。而当中流传最多的还莫过于有传闻说,民间有妖邪之人试图用人的尸体练就一些诡异的法术,其中传的最多便是偷幼儿童子挖心摘肝的故事,还有坟茔地倒去死者尸体熬炼yào膏……这些传闻的矛头多半是指向那些邪教中人。 特别是这些年山东有人到处传播无生老母的教义,朝廷就张榜喝令百姓禁止加入邪教,拜祭邪神,同时就说这无生教最擅掘坟盗墓,偷拐xiǎo儿,一时之间不知道让多少最敬祖先的百姓谈之色变。 可是……王葳蕤看着赵越那张棱角分明又带着几分正气的脸孔,又急切的却说自己这个人是自称来自海外,又有薛主簿作保,如何是邪教中人?还是我胡思luàn想,也许是海外有这mén奇术也未可知。 虽然王家xiǎo姐下意识的含糊了赵越一身技艺的来历,可一旦人升起了好奇心,就会不可抑止的在内心深处蔓延开来…… 王葳蕤自然是不会知道现代医学院中有人体解剖这mén听起来很惊悚的课程。自然也不会知道各大医院对身份不明尸体的潜规则处理方式,也不知道有许多人自愿捐献遗体以供科学研究。 但是眼下,当看到赵越将陈公子的手臂,与他的大腿内侧缝合在一起的时候,无论之前猜测些什么,在这一瞬间都已经被眼前这一幕骇人听闻的景象所惊呆了。 他们是惊呆了,赵越却不轻松。 断臂与腿部肌rou的缝合,并不如看起来那么轻松写意。 首先赵越要避开腿部的重要血管和神经,这就需要拥有多年的实战临chuáng经验才能做到,毕竟谁也不希望接好了一条胳膊却断了一条腿的。其实是想要断臂恢复生物活力,还必须将断臂的部分血管与腿部血管缝合在一起,血管与血管之间的缝合,这就需要极高精度的手术显微镜来辅助完成,可是眼下不是在省医院的现代化手术室内,而是在民间一间普通的yào铺大堂内,所以赵越在完成这个部分的时候,几乎是精神高度集中,几乎是以他的感觉和经验来缝合每一针,每一线的! 所以在缝合开始的瞬间,赵越开始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穿越前打劫了医院的器械室。 就说他带着的这幅手术放大镜,虽然不是高精度数码光学的,但是起码减轻了他不xiǎo的负担。 而到了这一步,赵越是再也分不出精神来为其他人解说什么了,因此就连外面钟陈两家闹上mén外,他都是心无旁骛,充耳不闻。 “且不可打扰了先生。”薛主簿也看出来赵越此刻是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于是连忙吩咐众人。而他自己,则是一脸肃然的低头略微整理了下绿色缝着禽兽补子的官袍,迈着四方步向mén外走去。 还好他有先见之明,先出mén一步! 薛芳出了mén迎面就看到一群打扮的huā枝招展半老徐娘的nv人,正和一帮大老爷们拉扯在一起! 薛芳眼尖,一眼就认出被拉扯的男人中赫然有一个熟识之人,正是这广慈堂的大东家,有“xiǎo王大夫”之称的王传骅!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三十六章 惊动了许多人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ps:周一啊,就等于是腰酸背痛腿chou筋……求票!求收藏!这是最好的疗伤圣yào啊! ……………………………………………………………… 第三十六章惊动了许多人 “是王大夫?”薛芳一看清楚人群中被几个大婶拉扯的东倒西歪的王传骅,就是大吃一惊。[.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薛芳反应过来,急忙冲衙役们大声喊道:“快,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王大夫拉过来!还有你们,你们,还有你们几个把这帮泼fu都给我luàn棍打散!魂账!光天化日之下,如此胡闹简直是有辱斯文,不成体统!” 衙役们忙应了一声,就硬着头皮冲进了人群,挥起手中的铁尺就是一阵luàn打。 又是一阵激飞狗跳,一群老娘们老爷们被chou打的哭爹喊娘四散奔逃,时间不长,王传骅就被人拉出了luàn局,同时被救出的还有他几个学徒弟子。 王传骅此刻衣衫凌luàn,帽带也不翼而飞,形象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气喘吁吁的来到薛芳近前,也不顾整理形象,就先一躬到底冲着薛芳感激道:“多亏薛主簿援手,要不是薛主簿在场,在下以及在下这些伙计可就都要被撕扯碎了。奇怪,看这些人里颇有几个像是城中陈家和钟家的人,怎么会如此不成样子!简直是有辱斯文啊!” 听着王传骅和自己一样的话语,薛芳就是一阵苦笑,上前拉住王大夫的手,就低声将这陈、钟两家人的腌臜事情简单讲述了一遍,直听的这位黄城名医也是目瞪口呆,张大嘴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当听到现在陈公子的人就在自己家的广慈堂,王传骅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说道:“不好,城隍庙那边也闹出不xiǎo的luàn子,如今我不在yào铺内,里面又是何人为陈公子治病疗伤?这岂不是是耽误了大事嘛!” 看着王传骅急的满头大汗,又是捶足顿胸的,薛主簿便连忙解说道:“王大夫不要着急,里面有赵先生和令千金在,不必担心什么,倒是城隍庙那边如何了?” 薛芳是听闻酒楼命案才急匆匆的离开的县衙,接着又马不停蹄的送伤者来广慈堂求医,虽然说从广慈堂伙计们的口中得知城隍庙也发生了刑事案件,可一是陈公子之事对他而言十分重要,实在是无暇分身。二也是因为当听到犯事者逃之夭夭行踪不明,再加上受伤的又是一个地痞无赖,薛芳就吩咐几名衙差赶赴现场,收拾善后。 不过薛芳此刻心中也是一个劲的暗叫倒霉,毕竟今天县衙知县和县丞都不在的情况下,偏偏赶上自己当值的时候闹出这么多的事情,一个处置不当,也不知道事后又该如何追究责任呢。 王传骅一边担心着yào铺里面的情形,心里面奇怪这个赵先生又是何许人也。 说实话,他现在是不高兴的。 当听说有外人和自己的nv儿共同施诊,他心中就不免有些不悦。按照他的想法,毕竟这是自己家的yào铺,有了病人当然是自家坐堂大夫处置,即便是他对自己nv儿的医术持有很大的信心,可是又有个外人这算是什么道理! 有句话说的好,同行是冤家!其他行业如此,这杏林之中mén第之见却是更深三分! 只不过有着薛主簿在眼前,王传骅却是不好发作,只好耐着性子将城隍庙mén前之事挑紧要的叙述。 原来当王传骅带着yào铺伙计赶到城隍庙的时候,一场大luàn早就平息的差不多了。虽然疯马撞到了几个围观的行人,但是好在当时众人反应的快,躲的也算及时,伤也都是轻微的擦伤而已。倒是有几个人被人群挤到受到了踩踏,一时之间还不好处置,只得送进城隍庙内暂时安放。 而那位造成一场sāo动的罪魁祸首“周阎王”就有些惨了,胸口不但断了几根肋骨,大腿根还被疯马踩了一个粉碎,等王传骅到的时候,这家伙早就丢了大半条性命,只有出的气没进的气。再加上这xiǎo子平日里huā天酒地,早就被掏空了身子,所以几乎不用王传骅多费心思,就断了他一个“准备后事”。 可叹这“周阎王”平时横行乡里,无恶不作。如今眼瞅着要断气,一时间树倒猢狲散,平时吃他的用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以及帮闲恶汉,到了关键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个人伸手替他“收尸”的。 也真应了那句话,“恶贯满盈”了。 不过没人替他收尸不假,但事情却是发生在城隍庙前,城隍庙的庙祝即便是一千个不愿意也只能叫几个香客用草席子一卷,把还剩几口气的“周阎王”草草的收进庙去,同时安排人去登州府报信,告知家属前来“领人”。 等官府的衙役一到,盘查、追凶、善后收尾,这一场风波也算是平息过去,只留下一地激máo。 倒是黄县的居民听闻“周阎王”命不久矣,不由得奔走相告,当时就有那人家在mén口放起鞭炮来,热闹的仿佛过年…… 听到这里薛芳摇头苦笑,自嘲道:“县衙让这等腌臜东西逍遥这么久,也是我等之错啊!”话一出口,薛芳表情就是一顿,又连忙开口说了几句其他的。 王传骅也是明白人,知道官府之所以如此纵然“周阎王”,无非是顾忌着对方背后站着一个六品的登州同知,知县以下所有黄县官吏对一个泼皮视若不见,也只是遵循着一定的潜规则,如今薛芳这番话无疑是等于在扇全县官吏的耳光…… 所以薛芳话一说完就自知失言,连忙转移话题。王传骅也不傻,哈哈一笑含糊过去,这一双眼睛就开始往yào铺里瞄。 薛主簿见到王传骅的神情,连忙一闪身让开去路,歉意道:“拉着王大夫说了这多话,却忘记大夫还惦记yào铺的事情。本官这里要先处理一下公务,就不陪王大夫进去了。不过薛某提醒王大夫一句,里面正是要紧的时候,进mén时且不可高声,xiǎo心为上。” 王传骅点着头答应,可是这眉头就皱了起来,心中暗道:“我自己家的yào铺又如何不能高声……” 于是接下来薛主簿如何去处理陈、钟两家的家眷暂且不提,只说目送薛芳离去,这王传骅就迫不及待的迈步向yào铺mén内走去。 ……………………………………………………………… 王传骅一进yào铺正mén,迎面就感觉到大堂内一片安静,目光所及更是惊奇的发现广慈堂的众人都站在yào铺的柜台之后,将整个大堂中央都空了出来。 王传骅见此先是一愣,紧接着心头就是一阵恼怒! “人都哪里去了!不开张,不做生意了!” 他堂堂广慈堂的大东家进mén来,竟然也没有一个人出来迎接一下,这且不说,怎么连个招呼都没有! 可是下一刻当他惊愕的发现在mén内两侧,一左一右分别还站着两名衙差的时候。这位xiǎo王大夫脑海中这才猛然回想起刚才进mén前薛主簿对他的jiāo代,一时之间他脚下就好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心中不免打起鼓来,暗道:“这么大的排场,难道真的只是救一个陈公子那么简单?” 可是还不等他想清楚什么,一股令人心悸的感觉顿时爬上他的心头! 王传骅几乎是一点一点的循着感觉目光看去,就见不远处一名全身棉甲的虬髯大汉半眯缝着着一双细长的眼睛,目光中闪过一丝危险的精光!就好像是森林中的饿狼一般,盯在自己身上! 王传骅一个寒噤,下意识的错开视线,为这个杀气腾腾的军汉身上流露出的煞气所震慑住。 于是原本一副兴师问罪模样的广慈堂大东家,也不禁站在yào铺mén前踌躇不前,进退两难的样子。 好在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在他身上,倒是没有人看到他这份尴尬。 直到王传骅感到那道让他心惊rou跳的目光消失,他这才敢重新举目观察着四周的情形,不过这一看他又是吓了一大跳! “爹!?你老怎么出来了!” 就在王传骅目光所及之处,赫然看到一个须发皆白,暮气沉沉的古稀老者正拄着一根赤红的枣木拐杖,站在大堂的一个角落里。 那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广慈堂的创始人,黄县内有“神医”之名的老王大夫王善莒! 只是这老王大夫不是一直深居不出,假托炼yào半退隐了吗? 可为什么如今这老人又出现在大堂内?而且看样子其他人竟然还没有注意到这位老人的到来。 王传骅在这一刻顿时忘记了所有,几乎是带着一阵风似得就要冲向老者,脸上布满了急火攻心才有的怒色! 不过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就在他惊呼一声出口惊动了在场所有人的时候,同样被惊动的王老大夫却好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狸huā猫一般,猛地转过身来,冲着他就扬起了拐杖,同时低声呵斥道:“魂账!噤声!” 骂完这句,他也不顾自己已经完全傻掉的儿子,又急忙冲着其他回过神的人挥舞着手中的拐杖,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你们这群xiǎo兔崽子都给我老实点,谁要是打扰了这位先生救人,老朽就跟他拼命!” 王善莒昏huā的老眼闪动着与他老迈的外表不符的精光,等吓住了在场所有人,这老人便急忙回头去看大堂内的一个方向,直到看到那人没有受到什么影响,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嗫嚅着嘴唇,嘀咕道:“今生能看到剖腹术再现于世,老朽就算是死也瞑目了,元华重生啊!竟不想世间还有人懂此神术!” 王善莒这边喃喃自语,那边广慈堂的众人倒是愣着原地,也不知道是不是该上前见过这位师祖爷。不过一想到刚才老先生的威吓,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 只有王葳蕤回头看到自己爷爷出现,不由得惊喜jiāo加,急忙走到近前一把搀扶住老头胳膊,娇嗔道:“爷爷你来了怎么也不打声招呼!” 王善莒对宝贝孙nv倒是笑容可掬,拍了拍孙nv细滑的xiǎo手,一撇嘴道:“整天躲在xiǎo院子里,时间长了人都变傻了。要不是老朽耳朵还算是聪敏,竟然还不知道前面有如此千年不遇的盛况!” 王葳蕤杏眼圆睁,惊讶道:“爷爷是为了他才出来的?” 说了一个“他”,王葳蕤的眼眸就已经飘向了大堂中光线最好的那处所在,落在了那个全神贯注,表情一丝不苟的高大男子身上。 不过这一看,自然也看到那大个子身后木chuáng上之人露出的那两条máo茸茸的长腿,以及腿上很突兀生出的一只手臂来。 看到这里王葳蕤也不禁脸上一红,啐了一口,暗骂这个赵先生不正经,哪有这样救人的。 不过她心中也惊讶赵越竟然真的可以把断臂移植到大腿上,虽然说不清楚日后陈公子那条手臂是否能够恢复如初,但是就眼下来说,相信就从未有人想过世间竟然还有这样神奇的医术! 仅凭这一点,这位赵先生就足可以在大明朝的杏林出人头地了。 王善莒不知道自己的宝贝孙nv心中所想,这老人家此刻是满心的都扑在了不远处的赵越身上。要不是顾念着上前会影响人家手术,估计这王老先生早就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询问一二了。 当即老人家也顾不上和自己心爱的孙nv多说几句,就用手中的拐杖遥指mén口处还傻站着的王传骅,对王葳蕤低声说道:“去叫你爹闪远一点,别挡着人家先生的光。让他别大惊xiǎo怪的!丢老王家的脸面!” yào铺大堂本就不太大,这老人家的声音刚好可以让所有人听的清清楚楚。 而看到自己的亲爹老脸羞红的走到近前对爷爷恭敬施礼,随后却又xiǎo心翼翼尴尬的躲在一旁,王葳蕤也不禁掩口失笑。 这就叫同人不同命。 其实也难怪,自古以来就流传着“宠孙不宠子”,王传骅这个孝子在nv儿面前抬不起头也是情有可原。 可是如此一来,王传骅却是恨上了一个人。 就见这位xiǎo王大夫退后到一旁,气呼呼的就瞪了不远处那个被自己老爹看重的大个子的背影一眼! 他心中暗道:“等一会我倒是要看看你这个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三十七章 酣畅淋漓的收尾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ps:看新闻说赖昌星被加拿大当局拘留了,有望被引渡回来,我寻思着这丫的起点币也该用完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 第三十七章酣畅淋漓的收尾 当王传骅看着赵越的背影暗自发狠的时候,广慈堂大mén外却开了锅! 谁也未曾想到广慈堂内的一场外科手术不光是惊动了老东家王善莒,就在薛芳薛主簿威吓陈、钟这两家人的时候,整个黄县的大xiǎo医馆yào铺的坐堂大夫几乎都被惊动了。 闻风而动! “你说什么?” “有人在广慈堂行古时神医华元华的剖腹术!这怎么可能!” “有人亲眼瞧见的?受伤的还是胭脂行的少东家陈公子?那这事儿就假不了了,钟老先生找陈公子玩命,听说可是把人家的半个身子都差点劈成了两半……” “不对,我得赶紧去看看!这可是千载难得一见的杏林盛事啊!” “兄长等我一等,同去,同去……” 这样的对话在这一天黄县各个角落重复了不止一遍。 到了这一刻也没人去追究,究竟是什么人把赵越手术的消息透露出去的。当然,从时间和条件上看黄县县衙的衙役们的嫌疑最大。 总之,黄县大大xiǎoxiǎo一共七八间医馆yào铺,连坐堂大夫、带东家还有伙计,差不多二十几号人几乎是先后脚的都到了广慈堂的大mén口,连个招呼都不打,低着头就要往里面闯! 这要不是有mén外的薛主簿眼神好使,急忙让人拦住,估计王传骅保准连看赵越背影的机会都没有,就得出去招呼同行了。 “又闹出什么幺蛾子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再次听到mén外传来的喧哗声,王善莒这张老脸立刻就变得难看起来。 都不用他指使,他那个苦着一张长脸的儿子王传骅就自动的去外面查看消息。 不过不等他出mén,就见一个人跟屁股上着了火一样的跑了进来,先是被大堂内的气氛所震撼住,猛地刹车停下脚步,然后惊魂未定的四下张望。 等看到王传骅,此人眼睛就是一亮,这才急忙上前压低了声音说道:“师傅,mén外天和堂、保和堂、仙林yào铺还有普慈医馆的大夫和东家都到了,都嚷嚷着要进来见识高人……还好有mén外的薛主簿拦住人,让弟子进来问一问师傅,该如何处置……那个师傅,高人是谁啊?”说着他还不住的向左右打量。 医馆yào铺的大夫和东家不比钟、陈两家搞上访的,人家是正经的业内人士,听闻到广慈堂有大动静,便是以学术jiāo流的名义登mén到访的。因此薛芳只能拦住一时,却是不能替王传骅做主,也不能替赵越做这个主,所以他才放了广慈堂的一名伙计进来询问。 进来这个弟子大家倒是都认识,正是十岁就进yào铺学徒的麦mén冬,听他的名字就知道是以中草yàoyào材名起的。 王善莒和王传骅父子俩听完麦mén冬的话,都是一愣,显然都没有想到外面的动静竟然如此大,惊动了这么多的人,可是…… 两个人的目光转向聚精会神在为陈公子做血管缝合的赵越,一时之间都有些踌躇。 xiǎo王大夫看老王大夫,老王大夫却是知道这个节骨眼上显然不能打扰了赵越手术,可要是拦着同行们不让进mén,事后真要有人有心传些什么闲言闲语,这仇可就结的未免有点大了! 王葳蕤看到爷爷和父亲一脸为难的表情,自然明白他们心中的顾虑和担忧。当即说道:“一下子放这么多的人进来必然会打扰到先生,再说luàn哄哄的一群人成什么样子,也不怕人笑话!” 王善莒摸了摸自己手中的拐杖,看着自己的大孙nv,眼神期待的问道:“那闺nv你有什么办法?” 王传骅此刻也看到了赵越那边诡异的手术画面,虽然心惊,但表面上依旧一副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表情,冷声说道:“这又有何难,让我们的伙计出去几个,换外面的人进来几个,不就成了……” “不行!”王葳蕤几乎想也不想就张口拒绝道:“赵先生说这人身上都有一种看不到的虫子,对了,叫细菌。外面那些人风尘仆仆的赶来,身上必然沾满了灰尘,如何敢轻易放进来。” “细菌?那是什么?”一听到新名词,王善莒老眼就一个劲的放光,哪里还有半点老态。不过问了一句之后,这老头自觉失态,又急忙收起那副老顽童的表情,板着脸冲着自己的儿子低吼道:“屁话!还没你闺nv明白事理!虽然放人进来,要是让那帮子蠢材把什么细菌的带进来,再惊扰到了赵先生出了什么luàn子,到时候老朽就唯你是问!” “老爷子你知道什么是细菌吗?”王传骅张了张嘴吧,最后垂头丧气的点了点头,也不说话了。他算是看明白了,在自己老爹面前,自己别想抬起头来讲话了。 不过不能放人进来,这同行也不能得罪。 因此王传骅也只能可怜巴巴的去看自己的nv儿…… 王葳蕤一双杏核秀目闪动着睿智的光彩,圆润的脸颊就浮现出两颗深陷的笑纹酒窝出来,就见她伸出一根纤细的欲指,轻声道:“拖!” “拖?”父子两人先是一愣,等明白这个字的含义,脸上就立刻露出了一丝会心的微笑。 可是很快王传骅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老爹老眼一瞪,吹胡子瞪眼的说道:“既然明白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出去拖住这帮蠢材!难不成你还想让老夫亲自去招待他们吗?” “……”王传骅一口气没上来,最后也只得垂头丧气的去了。 ………………………………………………………………………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转眼间日后过了中天,就开始向西倾斜。 透过木窗的光线也开始转移,其间几次赵越都头也不抬的让人把木chuáng轻微移动,挪到光线足的位置上,继续进行手术。 这个过程其实时间并不是很长,但是对于一个精神高度集中的人而言,无疑是一场漫长的战斗。 赵越已经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像现在一样,全身心的投入在一场手术之中。 似乎随着科学技术的不断翻新,省医院外科的电子仪器也随之连续的更新换代,在外科手术中人的作用逐渐开始被冰冷的机器所取代。 虽然人在外科手术中占据着主导地位,但是不可否认,随着科学技术日新月异的发展,这种地位开始在动摇。 而现在赵越却真正的感到了外科医术那神奇独特的魅力,也许久未像是现在一样酣畅淋漓的施展自己的所学。 这完全是一场属于他一个人的飨宴! 因此当赵越将最后一处重要的部分缝合完毕,心中长舒了一口气后,他就觉得自己从未有像现在这样的精神振奋,就好像全身上下充满了力量一样。 尽管这只是一场普通的外科移植手术…… 当赵越接过剪刀,将收尾的最后一根缝合线剪断,脸上就不经意的流露出一丝得意:“如果说给老刘他们听,我完全凭借手感和经验完成了血管壁双重缝合,他们一定会笑我吹牛的!爽啊!” 咔嚓! 剪断缝合线,赵越后退一步,眼睛微眯的欣赏着自己的得意之作。 一条被刮的光溜溜的大腿之上,一条很突兀的手臂完美的缝合在上面! 如果两天内伤口发炎情况不严重,哪怕这位陈公子的恢复力只要有沈雄一半,赵越就对日后的断臂重植手术信心再加三成! 不过就在他心情舒畅的欣赏着自己的得意之作时,忽然间他感觉到四周的气氛有点不对。 “赵先生!” 赵越疑huo的抬头去看,首当其冲的就看到一名拄着没有经过任何雕琢的枣红木拐杖的老者,正满面带笑的站在自己面前,语气十分和善的在冲着自己打招呼。 “你是?”赵越愣了好久,一时之间还没有从刚才精神高度集中的手术中转过弯来。 这时一旁有一个甜美的声音解说道:“赵先生,这位是我爷爷,听闻先生在这里以奇术救人,特地来看先生你的。” 赵越转头去看,这一回他反应过来了,“王姑娘!” “先生,我爷爷只是一时心奇难耐,不会影响先生手术吧?”王葳蕤羞红着脸,低声问道。 赵越正是心情大好的时候,看到印象中熟悉的nv人破天荒如此温柔的与自己讲话,顿时精神一振,连忙摇头说“不会”,然后当他再次看向面前那位正不住低头打量的老者时,就听到这名老者不住的赞叹道:“真乃是天衣无缝,巧夺天工啊!” 赵越有点发懵了,王葳蕤一阵尴尬,连忙拉起自己的爷爷,娇嗔一声。王善莒老爷子这才哈哈笑了起来,十分热络的对赵越说道:“先生于大腿内侧施刀,可是要避开诸多大xue?如此一来,既不会伤到要害,还能以人自身将养断肢,真可谓是发前人所不敢想,果然是神乎其技啊!” 这一回不用王葳蕤解释什么了,赵越就感觉眼前一亮,猛地挺起胸来,不住的点头说道:“没错,中医里说的xue位其实就是人体的神经末梢集合处。人腿部的xue位无非是伏兔和梁丘两个xue位,偏又都在大腿外侧,内侧却是天然的移植培养地。老先生一语中的,果然是深得中医三味!” 中医学赵越固然所学不多,但是最基础的知识还是懂得一些。谁说中西医没有共通之处,单是对人体的不同理解,在很多时候却是有着相互联系的地方。 王善莒不明白什么叫神经末梢,但是赵越话语中的推崇却是让老头子听的心huā怒放。想来这也是因为他许久不坐堂行医,久居深宅心中生出几分寂寞。 就好像现代父辈短时间很难接受退休现实一样,冷不防找到一个欣赏自己又能说得上话的,便不由得怎么看赵越怎么觉得顺眼,要不然顾虑着赵越这边还没有收尾,这老爷子说不准还真要拉着他去后面畅饮攀谈了。 王葳蕤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一老一少,忍不住低声提醒道:“爷爷、赵先生,mén外还有人在等候见先生呢。还请问先生,你这里放不方便……” 赵越愣了一下,不明白王葳蕤是什么意思。等听完王葳蕤简短解说,将城中大xiǎo医馆的大夫闻讯而来事情讲述一遍之后,赵越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可没想到自己无意之中竟然又惹出一场风波出来。 “眼下手术刚结束,病人还需要休息,需要留在这里继续观察,最好是避免和外人接触为妙……”赵越这话就等于说不方便让闲杂人等进来了。 王善莒老脸一拉长,不屑的冷笑道:“先生不必理那些蠢材,都是一帮照本宣科,不思进取的家伙,有什么好见的!要不是顾念着多年的邻居,早就让人luàn棍赶出去了。” “爷爷!”王葳蕤没好气的白了王善莒一眼。 赵越此刻也反应过来这前因后果,知道因为自己的事情很可能会引起广慈堂与同行之间的不睦。虽然他不打算应酬一群陌生人,但是看在王葳蕤的面子上,他也不得不帮衬一下。于是他就笑道说:“既然人都来了,不见就显得咱们没有礼数了。不过即使是见,咱们也不能就这么简单的见……” “先生的意思是?”王善莒见赵越如此照顾王家,心里面就不免再增添几分好感。 赵越笑了笑,就问:“大堂不适合病人休息,贵店可有宽敞干净点的房间?” “有的……” “那就有劳王老先生让人把这位公子转移一下,切记,轻拿轻放……还有,马上去附近的裁缝铺子扯上十几丈的细纱或者是白布……” “……那个先生,陈公子可是不妙了?”王葳蕤表情一僵,连忙问道。 “没有啊,手术很成功。”赵越惊讶的看着王葳蕤,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 “那既然成功,先生又扯白布做什么?” 这一下赵越明白过来了,感情人家是以为自己要白布是搭建灵堂…… 赵越哭笑不得的解释道:“王姑娘且放心,虽然在下不敢担保以后的断臂再接是否能成功,但是最起码这条命算是保住了。我之所要白布,那是因为我想做几套衣服,顺便还有口罩,另外还希望能够把安置病人的房间重新布置一下……”说着赵越又jiāo代了一下白大褂大概的要求,以及口罩的大xiǎo样式。 王葳蕤俏脸一红,就连忙命人去办。 这时一直守候在旁边的沈德容以及两名年幼学生,也都上前询问有什么需要他们做的。 经历了刚才的一幕,这些孩子对外科手术的了解终于脱离了村子里的闲汉村fu的凭空捏造和道听途说,有了最直观的认识。 也是经过了这样身心震撼的一次经历,除了最后剩下的这两名学生之外,其他从一开始就相继退出的四个人,恐怕都会放弃成为一名外科医生的可能了。 对此赵越却没有什么失望或者是遗憾,毕竟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成为一名合格的外科医生的。 相反,他留意到一直坚持到最后的那两个孩子。心说如果他们要继续学习的话,倒是有望成为自己日后的得力助手。 不过当大堂内的后续收尾工作移jiāo给广慈堂众人的时候,被王善莒陪着去后面更衣休息的赵越,猛地又想起来一个人。 “咦,你们有谁见到沈通了吗?”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三十八章 王善莒的野望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ps:去菜市场买rou,打算回来做水煮rou片,忽然发现rou价又涨了!nnd油价涨,rou价涨,再涨,再涨以后连饭都吃不起了! ………………………………………………………… ………………………………………………………… 第三十八章王善莒的野望 沈通被人在yào铺外一处墙角里发现的时候,这黑xiǎo子都已经快累昏过去了。 四百两成色十足的金huā银,换算成市斤,差不多二三十斤重。 以一个姿势一直抱在怀中,即便是铁打的人时间长了双臂也会酸痛,更何况这还是一个还在成长的半大xiǎo子。 不过这还不是沈通累的跟死狗一样的终结原因。 纹银四百两!就相当于后世的十几万美金,七八十万人民币……这无疑是一笔巨款! 对这个出身xiǎo渔村,长这么大,连一两重的银锭都没见过的大栓子来说,这更是一笔天文数字! 赵越是轻描淡写的随手将装着银子的包裹丢给他看管,并没有对这些银钱太过在意。 可沈通却把这包银子当成了自己的命根子,几乎片刻不敢离身。所以也正是因为这包银子,才让他的精神一直都维持在一个高度紧张,极度亢奋的状态。 只要有任何陌生人与他接近,他都会万分警惕的提防对方是不是在打银子的注意。 看谁都像是贼,看谁都不像是好人。 有几句成语用来形容他最好:草木皆兵、杯弓蛇影、疑神疑鬼、疑邻盗斧…… 试问,以这样的精神状态,长时间的硬坚持下来又如何不身心疲惫。 当赵越的两个学生把这xiǎo子搀扶进后堂的时候,这xiǎo子还死死的抱住那装着四百两银子的包裹不撒手呢。 …………………………………………………………………… …………………………………………………………………… 广慈堂的后堂内。 赵越哭笑不得的看着满头大汗嘴唇发白的沈通,没好气的教训道:“让你看银子,不是让你拼命。刚才为什么不进yào铺,不比你一个人躲在墙根底下要安全多了。再说了,你不会把包裹放在地上,一直抱着你不累啊!” 沈通捧着一只青huā大茶壶,咕咚咕咚如牛饮一般整整喝掉大半壶的凉茶,听到赵越说话,这黑xiǎo子打了一个饱嗝,毫不在乎的擦了擦嘴巴,憨直的嘿嘿笑道:“不累!” 一句话,后堂内又是一片哄笑。 沈通一副得意的样子,摇头晃脑的说道:“这么些银子还是自己抱着心里踏实,进yào铺等着?”这黑xiǎo子大脑袋一扑棱,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血rou模糊的又不是没看过,我可不像狗剩他们傻乎乎的往前凑……” 说着他就冲着先前几个跑出来大吐特吐的沈村童子幸灾乐祸的一咧嘴,明摆着看他们笑话的架势。 见此赵越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也不知道他是聪明还是傻的。 陪在一旁的王善莒大拇指一挑,对赵越说道:“此子难得一片赤子之心,不过赵先生也非比常人,四百两纹银即便是老朽见了也要动心,可是先生却是随便jiāo予一个童子看护,自己则是以救人为要,佩服!” 王善莒现在是怎么看赵越怎么顺眼,赞誉之词也难以言表。如果他是游戏npc的话,赵越的好感度估计都已经到友善峰值了! 王老爷在赞不绝口,赵越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心说实在不是自己是钱财如粪土,而是四百两在他的内心感觉其实和“四百块钱”并无太大分别,只是一时间还扭转不过来这两者之间的“汇率”罢了。 这要是直接告诉他,这是八十万块人民币,你看赵越还能这样没心没肺的不放在心上。 不过当赵越发觉到一旁还有一位妙龄少nv正以一种欣赏的目光偷看自己时,他的胸膛就下意识的挺了起来…… 王善莒没有察觉到站在自己身后的宝贝孙nv看赵越是一个什么眼神,他这时满心的都扑在外科医学方面的事情上,当即就迫不及待的追根问底。 赵越苦笑:“外科医学是一mén复杂系统的学科,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够说清楚的。另外经过了这一次事情之后,晚辈自知要想发扬外科医术,并不是晚辈最初想的那么简单……” “此话怎讲?”王善莒好奇的问道,不过当他听完了赵越下面的话,心中就是一惊! 赵越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外科手术要求苛刻,首先要制作一些晚辈需要的yào品出来,这些yào品还不同于传统意义上的中yào,大多都是需要化学合成提炼的,这样就要建一间yào厂,聘请专业的人员加工制作,还要研发相关的器材设备。其次就是一些外科医疗器械,简单的一些工具倒是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唯一欠缺的只是一些材料的替代产品罢了。而最关键的还是晚辈需要培养出一批专业的优秀外科人才,对了,可以先兴办一间医学专科学校,老先生的广慈堂不也招收学徒的嘛……” 赵越越说越开心,越说越兴奋,他却没有注意到对面的王老先生早就被他震惊的目瞪口呆,满心兴奋的不可自已。 “yào厂?学校?听这位赵先生的意思,难道有传业授道的想法?如此一来,以他独mén的外科医术,倒是可以在杏林当中占据一席之地……哎呀,那岂不就是一代宗师了!” 一想到眼前这个个子高大的青年有望成为一代杏林国手,未来医道一脉医学宗师,王善莒就激动的有点坐不住了。 虽然他在黄县被人叫做“神医”,可是王善莒却自知这天下之大,能人辈出,非是自己一个乡下土郎中可以夜郎自大的。 他深知,在黄县这一亩三分地大家还敬重自己是一名名医,可要是走出去,去北京、去南京,自己不过也只是万千平凡大夫中碌碌无为的之一而已。 这一点他心里清楚的跟明镜似得,可惜自己的那个傻儿子却懵然不知,还自以为是,摆出一张目高于顶的样子。也正是因为这样,王善莒才总不时的要敲打敲打王传骅,要不然他还不知道要张狂成什么样子……倒是他的孙nv王葳蕤在医术方面有着超然的天赋,自xiǎo就熟读医书,精通各种yào材yào性,只可惜她是一个nv孩子…… 正是有着这些不如意,王善莒到了晚年才深居简出,开始将广慈堂完全jiāo给儿子处理,是好是坏他也管不了许多了。毕竟等自己死了,偌大的家业也要王传骅来继承,还不如现在就看看儿子怎么样呢。 好在王传骅虽然医术没有太大的进步空间,但是胜在一个稳字,这些年来广慈堂也没有出什么大luàn子,王善莒也就安心的在后宅养老了。 但谁一辈子还没有个雄心壮志,不想要在杏林中扬名立万,名传于史册呢。 王善莒也想,可惜他没这个时间也没有这份精力了。可是忽然之间他发现眼前这个年轻人有着自己曾经梦想的一切成功的条件,这如何不激动兴奋。 不过激动之后,王善莒又很快的冷静下来,等再看赵越,心情不同想法也就不一样了。 “此子日后必成大器,只可惜可叹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比不上啊,比不上啊!哎,这位赵先生看起来年纪不过二十岁上下,要是他是我王家子侄,老夫也此生无憾了,可人家姓赵,我家姓王,又如何能够成为一家……”王善莒自怨自艾,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宝贝孙nv,心说孙nv虽然天赋不错,可日后也是要嫁人的,咦? 忽然间王善莒心中一动,看着自己的孙nv,又想起赵越,心中突然萌生出一种不可遏制的念头出来…… “如果……”王善莒原本沉下来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层红润的光彩。然后就见他笑呵呵好似老狐狸一般的对毫无戒备的赵越说道:“赵先生,听先生的想法似乎有开yào厂,和开学馆授徒的意思,不知道老朽能够帮上什么忙吗?”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三十九章 天下谁人不识君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ps:最近mi上团购了,见什么团什么,团的最多的还是餐饮美食,掰着手指一算,还是团购经济划算。(.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但是团购也是良莠不齐,也不知道能不能推出一种信用制度。牢sāo一句。求收藏!求票! ……………………………………………………………… 第三十九章天下谁人不识君 王善莒忽然提出要帮赵越建yào厂,开学馆授徒,这提议一出口就引起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赵越更是大吃一惊,他可没想到自己只是随口那么一说,对方竟然还当真了。而且当真还不说,竟然提出要帮自己一把? 客气? 不像…… 可要说这老爷子是一时心血来潮,或者是有所图?可这也不对啊!自己孑然一身,又有什么好让对方图谋的? 赵越心里拿捏不住对方心中究竟是什么打算,顿时话语停住,目光疑huo的看向王善莒。不过当他看到王善莒布满沟壑的老脸上露出的微笑和诚意,赵越心中一暖,觉得自己是想太多,于是就说道:“王老先生的美意晚辈心领了。这yào厂虽然要建,可是短时间内不会见到什么成效和收益,而且投入不xiǎo,老先生是否再考虑一二。再者,学馆之事不用急在一时,现在世人对外科医学认知和接受都需要一定的缓冲期,倒是未必有多少人愿意把自家的孩子送给我一个海外归人来教导。” 王善莒表情严肃下来,点了点头道:“先生所言甚是,yào厂若要兴建,必然会投入相当的人力物力,虽然老朽自认颇有些家资,却是不知道先生的yào厂要投入多少。如果投入大,先生要是不介意的话,不妨再找些黄县富绅名流入股。至于学馆如果先生不急,老朽倒是还有一个提议,不知道先生肯听否?” “yào厂之事还多谢王老先生帮衬。至于提议,还望老先生不吝赐教……”赵越振作精神,表情认真的看着王善莒。 王善莒一双老眼一眯缝,用手一指自己身旁的王葳蕤,忽然问道:“先生看我这宝贝孙nv如何?” 话音一落,赵越和被点到的王葳蕤就都是一愣。 而正在此刻,后堂外有人高声喊道:“师祖,赵先生让买的白布和布袍都买回来了,mén外还有几个人自称是赵先生的黄县故jiāo,想要拜见先生……” 赵越惊疑不定,什么布袍,什么黄县故jiāo,此刻心luàn如麻的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难道说这王老先生想要把自己的孙nv介绍给我?这是相亲?” 明亮的目光下意识的看向对面早已经颊飞红霞的王姑娘,却是正好与同样羞赧不已的王葳蕤撞了一个四目相对…… …………………………………………………………………… 赵越这边心luàn如麻,与此同时,距离黄县几十里外的登州府治所蓬莱县县衙内,同样也有几个人心急如焚。 “你说什么!学堂先生在闹市杀人,登州府同知李大人的xiǎo舅子也被人在城隍庙前打杀了!” “回大人的话,杀人者原是黄县原县学的钟博士钟老先生,而被砍杀之人乃是他的nv婿,本县最大胭脂行的少东家陈公子。不过xiǎo人得薛主簿命令前来给知县老爷和县丞老爷报信时,那陈公子已经被送入了广慈堂救治,现在生死不知。倒是那周阎王……不,是周公子却非是被人打杀,而是被疯马踩踏重伤的,xiǎo的来的时候人就不行了,现在已经有人报给同知大人那里知道……” 蓬莱县衙的后堂之上,此刻端坐着几名穿着七八品补子官府的县级官员。 堂中央低着头恭敬应答的则是一名信差衙役,看他一身尘土,满头大汗的样子,显然是快马加鞭一路没有半分停歇赶来报信的。 不过当听完信差简短节要的将两起治安案件叙述完毕后,大堂内的气氛顿时衙役到了极点。 特别是主座下手边,那个穿着青色官袍,胸口补子上绣着一只鸂鶒的朝廷七品官员,此刻的脸色难看的几乎都快要阴沉的滴出水来。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那登州府下辖黄县的知县,嘉靖八年己丑科二甲第二十三名的进士,李玮李欲璞。 说起来这位李玮李知县今年也有四十有七了,十年苦读,一朝金榜题名,本想着是功成名就登堂入室,有朝一日成为内阁里的人物。可是十几年的官场经历过去,这位曾经意气风发的二甲进士,如今也不过是一个七品知县的名位,只在山东各地辗转经营,早被官场这个血rou大磨磨去了棱角。没有了当初半分锐气。 现如今李知县整日里就是在县衙后堂练练字,读读书,要不然就是往来结jiāo一些同样“志同道合”的同僚学子喝酒谈些风huā雪月,不求有功但求无过,魂个资历罢了。 也正因为如此,在他治下,黄县的大xiǎo事情一般都是由衙mén的下属照章去做,他不干预,也不指手画脚,倒是做到了“无为而治”。时间一久,竟不想也落了一个“廉洁奉公”的“能吏”之称。 这倒也是一种令人哭笑不得的“意外之喜”。 李知县这个官当的轻松,这一任黄县知县还有半年就要任满,在北京吏部的同僚写信给他说,因为他连续三年治下都是风调雨顺,税赋及时,还有着教化子民的成绩,所以上面有人想要提他一提,大概是有望升迁一步…… 初闻这个消息李玮可以说是欣喜若狂,连呼皇恩浩荡! 不过既然是要升迁,就少不了“跑部前进”一回,同时也要和他的上官联络好“感情”以免关键的时候出什么岔子。 所以从那以后,这登州府一有个什么风吹草动,李知县总是第一个望风而动! 就好像这一回登州卫指挥使戚景通亡故一样,他就忙不迭的带着衙署的属下们赶来吊唁……当然,吊唁是虚,趁机和同僚上司们走动走动才是真的。 可就在刚才,李玮和这蓬莱县的官员们才送走了登州府的知州大人,这屁股刚粘在椅子上还没坐热乎呢,却不想自己县衙来人报信。 一开始李玮听闻是黄县来人,心中就升起几分不悦,暗道薛芳薛主簿真不晓事理!我叫你回去主持县务,就是放权让你处理好各种事情别来烦我!可这才过了一上午,你就派人过来报信……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李玮心里气愤不平,蓬莱县的知县庞知县倒是劝他赶紧召见来人,不要耽误了县衙正事。 说来这位庞知县,人生的天生魁梧,一副孔武有力的样子。年纪虽然和李玮相仿,却不是正经的科举出身。之所以这样讲,说来庞知县的故事却也是一段传奇。 这位庞知县名晔,字贺鸿,本是河北将mén之后,乃是武举出身。依大明祖制,军户世袭,因此庞贺鸿一开始走的也是一般将mén子弟的路子,请封恩赐武职,从军营低级武官做起,一路升至千户。可是前文提过,大明重文抑武,武备荒废,武官先天就低文官一头。结果,几次三番,因为这事儿庞贺鸿也没少为文官取笑欺辱,一时气愤难耐,以至于这位庞千户弃武从文,竟然跑去改报文官! 武官想做文官,无非是两条路数。一条是正经的科举之路,也就像是李玮李知县这样,寒窗十年,一朝金榜题名!可是对已经成年的庞晔来说,却是行不通了。而另外一条,就是从军中武职转做地方文职,走一个由吏到的官的道路! 其实,这条路更难! 官吏,官吏,自古官吏不分家。可是这吏,却也是天生低了官一头,这就好比是后世的国家公务员与地方公务员之间的微妙差别。 而这位庞知县,竟然也从主簿做起,一步一步也升到了知县的位置。其间的经历之精彩,足可以写一部励志奋斗史了。 故此这人虽然出身武职将mén,在文官系统里却是也风评不错。 不过李玮李知县是顶看不起庞晔这种将mén出身的武人的,可是官场规矩,往来迎送,却是不好表露出来,故此才虚以委蛇拉拉关系罢了。 如今听到庞知县解劝,他却是以为对方是嬉笑自己荒废政务,这心中的不忿也就更深。 可是当着满堂的官员,李玮只能不动声色的招信差进来,四平八稳的端坐堂上,摆出一副县太爷的架子,居高临下的询问信差所为何来? 结果等到信差一五一十的将县内今日所发的事情讲述清楚,李玮额头上就不禁青筋直蹦,豆大的汗珠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任他想破了大天去,也没有想过这半天之内县里面竟然连续发生两起命案! 而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任期结束,有望升迁,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闹出这么大的事情! 之前他还和庞知县他们谈论登州闹倭寇的事情呢!谈论今年倭寇犯境,全卫武人胆xiǎo如鼠,竟然不敢出城接敌,最后却被一个初任指挥佥事的máo头xiǎo子借此成名! 实在是一个笑话! 不过武官如此不堪,文官们却可以借由此事做一些锦绣文章,说不定到了吏部点评,还能加上一条“保境安民”的功劳。 可现在倒好,别说“保境安民”了,不落个治安败坏的“差评”,他就烧高香了! 而李玮着急的还不是这个,就见他颤巍巍的站起身来,手指颤抖的指着信差质问道:“你说本州同知李长峰大人的xiǎo舅子被踩踏重伤,眼瞅着就不行了?这话是什么意思?还有!是谁让你们直接报知李大人的!” 李玮都快哭出来了,陈公子是死是活他不放在心上,不过是一个商贾之人而已!可是涉及到顶头上司李同知,他一个头比两个都大! 现在谁不知道李长峰即将升任本州知州一职!而且这位李大人向来都是睚眦必报的性子,一旦要是让他知道他的xiǎo舅子是在自己的治下丧命的,必定会有所牵连…… 你们这是想要我李玮李欲璞的命啊! 看着李知县失态,满堂的官员无不为之侧目,显然他们也想到了其中玄妙之处。 虽然说不上幸灾乐祸,但是也谈不上同情。 而联想到李玮平日里那副自命清高的名士派头,大家心中窃笑之际,也不免生出几分鄙夷。治下出现命案,不想着如何缉捕凶犯,安抚伤者,却想着问那人是不是上司家的亲属……他们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现在倒是想要看看这位李太爷又将如何应对。 但是眼见自家知县老爷一副要当场昏厥的样子,黄县的县丞陈明便急忙上前搀扶,低声提醒道:“大人,注意官仪!” 李玮身体一个趔趄,堪堪在陈县丞的搀扶下站稳,强笑一声,故作镇定的整理了一下官袍衣襟。 这时下面的信差低着头,却是看不到自家太爷失态,还在自顾的讲道:“听在场的大夫说周公子胸口的肋骨断了多处,被疯马踩在了要害部位,大腿根全给踩成rou泥了。眼看就不成了,可是后来没有家人料理后事,收留他的城隍庙庙祝就安排人来州府通报他的家人前去处理……薛主簿当时在广慈堂,救治陈公子是一位据说是来自海外的大个子大夫,那位赵先生却是神仙一样的人物,xiǎo的临行前听说这位赵先生能够开刀救人,有活死人生白骨的本事,让断肢重生……” 后面的话李玮李知县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不过一直在一旁安静倾听的庞知县却是眼睛一亮,连忙打断信差继续,急忙问道:“你刚才说有一个海外大个子大夫,还称他赵先生?你可知道这人来历!” 啊?信差忽然被庞知县打断,反应就是一顿,等听清楚问话,他才茫然的抬头回答道:“听说是来自沈甸村的……” 此言一出,庞知县突然就站起身来,惊喜异常的叫道:“果真如此!?”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四十章 官场之中无庸人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ps:晚上亲手做红烧rou,我觉得自己有做大厨的潜质…… ……………………………………………… ……………………………………………… 第四十章官场之中无庸人 庞知县欣喜若狂猛然站起,却是吓坏了在场其他人。 李玮气的浑身哆嗦,心中暗骂这个武夫不当人子!我这边急的都火上房了,你竟然还说什么“果真如此!”真是气煞我也! 不过他是气急攻心,也不冷静想想自己倒霉与人家有什么好处,就算心里窃笑也不会表露出来。 后堂内倒是有那头脑机敏之人,听到庞知县惊呼后,一联想刚才信差的话语,立刻就惊奇的问道:“庞大人惊喜的可是这人所言的沈村赵先生?” 被人一点醒,刚才还在谈论登州卫剿倭之事的众人马上就把几个线索联系在一起。沈甸村可不就是戚继光剿灭倭寇的地方嘛!还有,今天在灵堂后面听那位xiǎo戚将军讲述前因后果,其中似乎就有一位海外奇人,好像是叫什么来着? 当即就有一名官员啪的一声拍在自己的额头上,恍然大悟道:“是赵越!故宋遗民,那个来自吕宋,在海上被倭寇袭击掉海,有一手活死人生白骨神技的赵越赵子川!” 一句话后堂内的气氛顿时热闹起来。 平日里这些官员也没啥娱乐活动,无非就是喝喝酒,谈谈诗词,听歌姬唱个xiǎo曲儿什么的。好不容易听到了一件奇闻异事,这记忆的自然深刻。 不过最初在场的官员听闻赵越这个名字的时候,却也没放在心上。心中无非是在腹诽这是xiǎo戚将军一个嘴巴没máo的máo头xiǎo子大惊xiǎo怪被人哄骗而已。 可是现在再次听闻这个名字,这真实感倒是强烈起来。 于是就有人让信差详细讲讲关于赵越的事情,问下这位能给人开颅疗伤的神奇医生这一次又有什么惊人之举! 那信差倒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虽然很多都不是他亲眼所见,但是却胜在他嘴皮子伶俐,说的活灵活现,就仿佛是让大家置身眼前一般。 其中难免有些不实之处,不过在场的众人可不管这些,他们只是好奇这赵越赵子川是如何将人头颅打开却不伤人命,还有惦记着那场已经完成的断臂移植手术……于是很快,在场的这些官员就开始引经据典,说出自己的看法,无非就是八卦而已。 庞知县见此不由得苦笑起来,不想自己一时失态,竟然把这后堂nong的跟市集一般喧闹! 不过等到他转过头想对李知县道声歉,却不想立刻发现身旁与自己并排而坐的李玮李知县看自己时,目光中竟然流露出的一丝记恨的眼神,就不由得一愣。 旋即,庞知县一颗心就沉了下去,心中冷笑一声:“烂泥扶不上墙!”他早就知道李玮看不起自己的出身,可是他一介二甲进士看不上自己,自己又何尝看得上这个一无是处的书呆子! 其实别看庞贺鸿此时已经改做了文官,可骨子里还是一副武人的脾气。而自古以来文武殊途,相互鄙夷,甚至是拆台之事由来已久,庞知县心思如此却也不奇怪。 但是明面上他也不能表露出来自己的内心想法,城府这玩意可是不分文武的…… “诸位,且住吧。”庞知县不想让李知县太过难堪,见差不多了就急忙叫停。 总还算是大家记得庞知县是地主,见他开口,后堂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庞知县笑着对李知县和众人解说道:“刚才本县多有失仪之处,还望欲璞兄休要介怀才是。实在是本县于戚府听那xiǎo戚将军言赵子川有妙手回春,华佗在世的本领,一时之间心有感慨。想我父亲叔伯一辈都是将mén中人,为大明,为保家卫国就难免遇到刀兵之伤,年轻时还不觉如何,等到年长才发现旧伤留下一些陈年痼疾,其中痛苦之处难以言表……” 此番话庞知县说的可谓是真情实意,即便是有人鄙夷他出身将mén,但是为国为民却没有错,为国忍受陈年旧疾就更令人钦佩和同情了。因此大家看他的目光顿时充满了敬慕和理解…… 李玮不屑的一撇嘴,对庞知县的话丝毫不往心里去。恐怕在他想来,朝廷每年拿银子拿粮饷喂饱了你们这群粗鄙的武夫,你们就应该为了我们这些人的顶戴huā翎洒血洒汗,即便是有什么大病xiǎo灾也是你们自己倒霉,怨不得旁人! 对他而言,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如何化解这一次的危机,如何去走通李长峰大人的mén路,不要被上司迁怒殃及池鱼…… 庞贺鸿却是不知道自己并肩而坐的这位如此冷血,他感由心生,侃侃而谈道:“家父与几位叔父昔年在三边效力之时,曾与北面的鞑子jiāo过手,双方互有伤亡。当时也是如今这个季节,鞑子入边,南下打草谷到处烧杀掠夺,屠我城池,抢我子nv……而我父奉命率两百骑迎击,斩杀鞑子不下十人!” 说到这里时,堂上的众官早就听得如此如醉。当听闻鞑子犯边烧杀抢掠,大家就无不怒发冲冠,咬牙切齿,好像恨不能立刻去边关报到上去跟鞑子拼命;而听到庞知县父亲带领骑兵斩杀鞑子,又齐齐拍案叫好,赞誉之词难以言表。 庞贺鸿对此也不以为意,只是忽然痛心疾首说道:“……我父虽然杀敌奋勇,无一对手!可是却不想当时luàn军之中,一支雕翎箭从暗中射出,竟然射中了我父头部……” “啊!”众人一片惊呼,就好像是那支箭射中了他们一样。 “后来呢?”有人惊问。 庞贺鸿摇头道:“万幸那箭距离较远,射中我父时力道已衰,我父才得以保存一条性命。”听闻性命保住,众人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言道:“庞老将军果然是洪福齐天……”不过话一出口,大家就忽然想到如果安然无事庞知县也不会提起那位海外奇人来,所以又聚精会神的聆听。 果然,庞贺鸿继续说道:“……尽管如此,那支箭射入头部颇深,却是留下一簇箭头在颅骨之内难以取出,一直到今天!故此当本县听闻xiǎo戚将军言道那赵子川有开颅疗伤的本领,就情难自禁,可又担心其中有什么不实之处,故此打算等到日后再派人多做详查……不过不曾想,我这边未动,那位赵先生却是再度现身于黄县,更是再次施展神技救人,所以才会有所失仪。其中要是引起了什么误会,倒是让诸位见笑了,还请多多包涵。” “好说,好说。” “我大明朝以仁孝为本,庞大人当是我辈楷模……” “庞大人为老父求医本属应当,何必如此,还是我们不知细底,说包涵的是我们才对。” “正是,庞大人现在既然已经得知有人可以开颅疗伤,必定是心急如焚,不过这里有李知县在此,作为黄县的父母,想必李知县愿意为庞大人推荐一二。” 提到李知县,这时李玮的脸黑的都快黑锅底了。 原本应当是他为主角,可是怎么说着说着就说到给庞贺鸿父亲治病的事情上了,而且看着这一群人围着庞晔歌功颂德的样子,李玮就气不打一处来。 可是当看到众人将目光投向他,他也顿时做不住了。 脸皮僵硬的强笑了两下,挣脱开县丞的搀扶,李知县干笑了两声说道:“能够为庞知县帮上一点xiǎo忙,本县是荣幸之至。既然如此,本县还有公务在身,就不便多做停留了。在下告辞……” 说完李玮就不顾众人挽留,头也不回的走出县衙后堂,直奔前面而去。 “恩?”众官员见李知县只是草草答应就要离开都是一愣,转而就明白这位黄县太爷是急的火上房了,想要赶回去收拾烂摊子。将心比心,大家倒也不好说他什么,就讪讪赔笑了两句,相互看了一眼便齐齐的站起身紧随其后。 庞知县快步跟上前,来到李知县身后,还大声嘱咐道:“李大人慢走,公务要紧,但也要记着xiǎo弟的事情……” “知道了……”李知县头也不回的应付道,声音犹在,人却是出了县衙,只留下一个单薄的背影。 目光李玮离去,众人都停下脚步去看庞知县。 此刻庞知县目光闪烁的望着李玮离去的背影,心中转了不知道多少个弯儿,最后一挥手,马上就有两名跟班的衙差上前。 “大人有何吩咐?”衙差恭敬的低声问道。 庞知县侧过头去,轻声在衙差耳边附耳说道:“你们两个马上跟上前去,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 …………………………………………………… 不说庞知县如何吩咐手下,单说李玮李知县一出了蓬莱县县衙,就急匆匆的上了一顶绿色官轿,四名轿夫见大人入内就连忙喊了一声“起”。 早就等候在县衙外的跟班随从见自家老爷出来,也急忙赶过来,一时间打青旗的、举蓝伞的、持青扇的、拎着桐棍、皮槊的,高举“肃静牌”,前呼后拥,好似赶集一般的紧随其后xiǎo跑而行。 直到此刻,才有那县衙随从师爷从蓬莱县县衙的耳房内闻讯跑了出来,气喘吁吁的来到轿子跟前,向里面大声问道:“太爷,咱们这是回县里去?” “回!马上回!”李知县掀开轿子一侧的帘子,探出半个头来急不可待的低吼道。 而就在这时,一直跟在后面的县丞陈明,忙叫自己的轿夫快跑几步,让自己的轿子与李知县的轿子来了一个并排而行,同时伸长了脖子冲着李知县低声提醒道:“大人,切不可现在就回黄县!” “恩?”李知县此刻是心luàn如麻,完全luàn了分寸,听到县丞如此说,就下意识的问道:“陈县丞此言何意?” 陈明压低了嗓子说道:“此刻县衙事物全都jiāo予薛芳薛主簿处置,此时众所皆知。所以一旦有了什么差池,大人不在黄县,就没有直接的连带,可是现在大人要是回去……” 正是一言提醒了梦中人,李知县眼前一亮,猛地一拍大腿! “着啊!”李知县心道正是这个道理,于是又问:“那本县现在又应该如何?” 看到李知县如此不济,陈县丞目光中就不由得露出几分鄙夷,心中暗道:“要不是保住你,就是为我自己的仕途铺路,我又何必管你这个蠢货……”不过心中这样想,脸上依旧是一副忠心不二的表情。 “大人现在可以先去登州府府衙去见下那位李大人……” “李大人?” 看到李知县一脸的茫然,陈县丞只得苦笑一声把话给挑明了:“是李长峰李大人!” 直到此刻李知县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哈哈笑着就吩咐轿夫转方向,赶往登州府衙…… …………………………………………………… …………………………………………………… “什么?李玮去登州府衙了?”蓬莱县县衙内,送走了一干同僚,换过一身干净宽松棉袍的庞知县听着属下的回报,眉头就是一皱。 身居官场多年,庞知县只是稍微一寻思,就猜到了李知县是什么打算,心中就不由得一阵冷笑。 不过他对此却毫不介意,因为不管那位李知县如何作为,都和他没有半分关系。他只是关系那位正在黄县的赵子川罢了。 当即庞知县摇头一笑,就对属下吩咐说:“现在马上安排两个人去黄县,为本县打听来那位赵先生的所有消息,特别是打听清楚他之前在沈村是如何为人开颅疗伤的……还有,顺便也打听打听那位李公子现在如何……” 等属下奉命而去,庞知县又目光闪烁的静坐了片刻,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忽然,庞晔一下子站起身来,冲着外面大声叫道:“准备轿子,本县要再去戚府拜祭一二!”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四十一章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ps:气象台该关mén了,连续两天报无雨,可是等雨浇在头上,只恨自己竟然轻信气象部mén,还有忘记带伞…… …………………………………………………………………… …………………………………………………………………… 第四十一章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登州府的官场表面上风平làng静,私底下不知道有多少暗涌。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对此赵越茫然不知,也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被一群官员记在心里。 至于是福是祸,就全凭天意了。 此时的他正在广慈堂内迎接一位“故人”的拜访。 没错赵越在这个时代,在大明朝,在黄县的确是有一位故人。 当麦mén冬引着一位身穿蓝色绸缎面长袍,腰系丝带,身体富态红光满面的中年男人进来后,赵越就一眼认出来对方的身份。 “哈哈,赵先生多日不见却是越发的神采奕奕了。刚才邓三在府里面听闻有人在广慈堂施展妙手,就猜到是赵先生本人,一时心切急忙赶了过来,却不想真的在这里再次见到了先生本人!赵先生,救命大恩无以言谢,还请受邓三一拜!” 这人倒是有趣,人刚进mén也不待和大家相互认识,就噼里啪啦的说了一通。结果大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这富态的中年人就已经撩衣襟单膝跪倒在地,眼瞅着就要跪倒磕头了! 这一下意外的举动,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大吃一惊。 赵越也吓了一跳,急忙上前,一把搀住对方的一条胳膊,哭笑不得的说道:“邓管家多日不见这礼数却是大了,在下可是承受不起,邓管家你还是先起身吧。有什么话咱们坐下说……” 这故人不是旁人,正是那日来沈村订购海货的黄县曲府大管家邓三爷。 当日倭寇袭击沈村的计划被赵越发现前,这位邓三爷就在场。 虽然赵越事后也没有询问这位邓管家为什么会出现在一个偏僻的xiǎo渔村里,但是却不影响他和邓三之间的一丝jiāo情。 回忆当时,邓管家先是自告奋勇去州府通风报信搬取救兵,这固然多少有几分临阵脱逃的意思在内,可人家一不是沈村人,二也没有这份义务留下陪着大家一起承担未知的风险。所以他走与不走,都不会令人多做计较。倒是他临行之时,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想要带上赵越一起离开这个举动,却是叫赵越对此人心生几分好感。故此赵越当时就出言提点了他几句,间接的救了他一条性命。 赵越对此倒是没有放在心上,不过这位邓管家却是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 “当时赵先生与我附耳jiāo代,言倭寇欲袭击血洗沈村,必定会顾虑到当地官府,为了防止人通风报信,所以一定会沿着几个州县重要路口设下专人埋伏,专mén截杀通风报信之人。如果不是当时先生提醒,在下必定按照原路返回,而事后也是证明先生所料不假,那xiǎo戚将军在剿灭倭寇之时,果真从残余倭寇口中得知他们封堵了各处咽喉要道。所以说在下这条性命就是赵先生救下的,当真是邓某的再生父母……” 众人这厢分宾主落座,坐在赵越下首的邓三管家激动不已的大声叙述当时情景,听的众人无不震惊莫名。 在场的诸人有许多都是听过倭寇袭击登州周边村落消息的,只是因为倭寇没有到黄县,就缺乏几分真实感。如今被邓管家证实,大家这才知道如果不是赵越及时发现倭寇奸计,恐怕到时候不光是沈村要遭受灾祸,就是这黄县也逃不到被倭寇袭击的局面。 一想到传闻中倭寇烧杀抢掠,每到一处必定会过村屠村,过城劫城,**掳掠无恶不作,大家顿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王善莒一脸兴奋的看着赵越,就好像看到了一块宝藏一般,哈哈笑道:“当真是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啊!如果不是邓管家叙说,老朽等人还不知道赵先生竟然是一位真英雄。” 王老先生兴奋莫名,他那宝贝孙nv王葳蕤看赵越的眼神更是异彩涟涟,就好像要在赵越的脸上看出一朵huā来…… 赵越难得一见的脸上发烧,讪讪的谦虚了几句后,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此刻有人便问赵越当时给邓三爷指点了什么。 邓三爷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喉咙,笑着说道:“赵先生告诉我避开大路,先走xiǎo路,然后沿着去蓬莱的反方向走……” “这又是何道理?”后堂内除了赵越师徒与王家爷孙几人外,mén口处还站在几名yào铺的伙计,都好奇的想要看看赵越这位高人相貌,当听到邓三爷的话,就有人忍不住出言问了一句。[.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话音一落,就有人鄙夷的说道:“笨啊!大路被倭寇拦着当然要走xiǎo路,反方向走?咦……那岂不是越走越远了吗?” 一时间大家想到矛盾之处,竟然连王善莒都陷入了谜团。 邓三爷放下茶碗看着众人哈哈一笑,显然最开始他也被赵越的法子mihuo住了。不过就在这时一旁shi立的王葳蕤突然轻启朱唇,笑道:“倭寇本欲染指黄县周边,必然会在去往卫军卫所的路上设伏,可是相反的方向而行倭寇哪里会留意?赵先生的意思可是让你避开倭寇眼线,绕道其他官道,再折返蓬莱?” 邓三爷闻言眼睛就是一亮,拍手叫好道:“xiǎo姐果然聪明,正是这个道理!虽然路上耽误一些功夫,却是救了在下一条性命。只是就不知道后来有没有耽误了救援沈村的时间……”说完邓管家一脸惭愧的看着赵越,再次站起躬身施礼,感激不尽。 现在大家已经知道了邓三爷的身份,知道他是黄县曲家的大管家。 可千万不要xiǎo瞧了这一个管家的身份。 正所谓是宰相mén前七品官。 作为黄县三大家族之一“曲府”的大管家,邓三爷在黄县这一亩三分地显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虽然说“曲府”只是一介商贾之家,但是这曲家mén下的生意涉及各个领域,特别是盐、茶、粮食几宗大生意上都有涉足,名下的商铺几乎遍布整个登州! 就说这黄县内,如果沿街有十家店铺,其中五家必定是与曲家有关。也正是如此,这曲家还有一个“曲半城”的名号,仅凭此一点,就足以看出曲家在黄县的地位了。 而作为掌管曲府大大xiǎoxiǎo杂事的大管家,再兼之邓三爷官私两面手眼通天的本事,试问又有谁敢xiǎo看了他。 不过就是这样一位平日里大家见了都要叫声“三爷”的人物,如今却是对赵越一谢再谢,感激涕零。以至于赵越在众人心目中的形象也跟着水涨船高,再加上适才那一场惊世骇俗的外科手术,更是一下子到了一个令人仰视的地步,愈发的令人心中敬畏。 王葳蕤一语点破了邓三爷的玄机,便红着脸后退一步,不再多言。 王善莒哈哈一笑,显然是满意自己孙nv的机敏,目光又落在赵越身上,眼神中仿佛充满了期待。 赵越这时感觉到王善莒的目光,老脸就是一红,心中一下子又想起来这老人家适才是那句令人心生歧义的问话,还有自己自作多情。 邓三爷不知道细底,见两个人似乎还有话讲,就故意把话题拉了回来,一脸歉意的说道:“邓某来的冒昧,刚才却是不xiǎo心打扰了诸位的谈话。还请教一下,不知道邓某可不可以打听一下诸位都谈论了一些什么。” 王善莒手捋须髯笑道:“适才老朽想求赵先生收了老头子的孙nv葳蕤,学习一下先生的外科神技,先生还没有答复……不过mén外那些蠢货吵闹的实在是令人烦心,好在先生让人定做一批孝服,让人带着这帮蠢货去看陈公子去了……” “爷爷!不是孝服,先生说了那是白大褂!”一旁的王葳蕤娇嗔的一跺脚,连忙chā言更正说道。 “哈哈,是,没错,是白大褂。总之和孝服差不多……”王老先生不以为意的哈哈一笑,反倒是赵越看到王葳蕤娇靥如huā的娇嗔模样,心中就是一动。可是一想到刚才人家王老先生只是婉言请求自己教一教王姑娘外科医术,却被自己联想成相亲,脸上的笑就不免带着几分尴尬。 王善莒笑过之后继续说道:“邓管家也是来的巧了,刚好遇到这些事情,却谈不上打扰二字……对了,刚才我与先生还谈到开yào厂的事情,邓三爷掌管着曲府上上下下大xiǎo事务,却不知道能不能出面帮一下忙?” 王老先生说到最后也是一时灵光一现,想到了曲家家大业大或许可以帮上什么忙,于是立刻又将刚才赵越所言开办yào厂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邓三爷初时还不觉得什么,当听说赵越开yào厂的目的只是想要将外科医术传授出去,心中顿时有一种肃然起敬的感觉。 有句话说的好,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在这个时代师傅与徒弟之间的关系,很是复杂。 就好像是广慈堂,一名学徒想要学习到有用的知识,必先要做三年杂役,然后再做三年长工,最后才是和师傅学习想要的学问,但是到了这时师傅也会事事都留上一手,以免自家的独mén绝技被轻易学走,而自己到时候老无所依。 所以说自古以来,向来都是学生找老师,没有老师找学生的道理。 而开学馆授徒的事情,那也只有儒家的大儒们,或为了扬名、或为生计,才会偶尔为之。可人家那也是徒弟引进mén,修行靠个人。完全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学问,却不怕被人惦记。 至于被世人视为奇淫技巧的杂学,虽然看一再贬低,可那却是实实在在一mén赖以生存的“手艺”。却从未听说有哪个大匠或者是名医说是开馆授徒的,当然了,说出去也没有人会相信。 敝帚自珍尚且不及,又有谁会真的倾囊相授,将自己的拿手绝活传授出去? 可眼前这位赵先生却是敢想前人所不敢想,不光是要将自己的绝艺传给外人,竟然为了这个目标还要兴建yào厂……虽然邓三爷不知道赵越口中这个新式yào厂有多么新奇,但光是看在这份豁达的胸怀上,他也不由得叫了声好! 当即就见邓三爷拍着胸脯担保道:“赵先生既然有意在黄县兴建yào厂,别的不敢说,在这银钱方面邓某就不会缺了赵先生你的。如此,在下也不多坐了,现在邓某就回去找我家老太爷去说……” 不等他把话说完,邓管家就起身离座,抬脚就要向外走。 赵越见了连忙拉住他,心说这人看着稳重,怎么听风就是雨呢。他却不知道邓管家如此心急,也是有他自己的一番计较在内。不过赵越不会读心术,只是不知道而已。 赵越忙道:“此事不急在一时,邓管家还是等等再说吧。yào厂的事情在下不过是提了一个头,还没有详细计划,如何就敢拿出去到处张扬。”赵越的意思是说,你即便是要去给我拉投资,你也要等我写好计划书再说啊! 可是在邓管家听来,却是以为赵越是顾虑自己背后的曲家势大压人,有所忌惮,所以想要准备完全了再开口。 因此邓三爷尴尬的哈哈一笑,就自嘲道:“还是先生提醒的对,是我心急了。” 而正在此时,mén外忽然走进一人,一进mén一边擦汗,一边冲着主座上的王老先生说道:“爹,外面的诸位大夫和东家都等急了,那个你看看是不是可以出去见见了……” 赵越急忙起身,笑道:“前辈,把客人晾在外面却是失礼,还是出去见上一见……”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四十二章 两女初会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ps:今天和朋友去吃牛眼扒,每一刀下去必然的伴着一道血丝,看的人眉头直跳。我就问服务生有十成熟的没有,人家告诉我最熟七分,我当时就想晚上回来多吃几瓣大蒜……消毒,以防腹泻。没办法,俗人一个。 周末更新晚,再次道歉。我多吃大蒜惩罚自己…… ……………………………………………………………… ……………………………………………………………… 第四十二章两nv初会 赵越还是低估了外科医术在古代所引起的震撼效果和人们强烈的反应。 几乎是他刚一露面,还没看清楚眼前挤着的满坑满谷的人呢,当场就有两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哭着喊着跪倒在他身前,死乞白赖的要他收下他们做徒弟……然后还不待他反应过来,人群中就有人破口大骂,指着赵越斥责他是邪教妖人!假借神医之名,行妖邪之事!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能如此亵渎!哪有将人手移植在大腿处,实在是有碍观瞻,是在是不堪入目,实在是伤风败俗,实在是…… 总之,在他们看来赵越简直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间败类。 当然了,指着赵越鼻子骂的还是少部分,大部分都是叹服的模样,而想要拜师的几位自然不会任人诋毁自己未来的“恩师”,当即就针锋相对,要不是有人拦着,估计就要在赵越等人面前大打出手了…… 不过经过这么一闹,众人顿时不欢而散,自然走掉的只是少数,大部分人还是忍不住内心的好奇留下等着赵越解释。 赵越没有初时的好心情,随便指点了几句,也引得众人惊呼连连――天知道他们有听懂多少。 就这样,赵越来到黄县第一天的经历可谓是精彩不断,等把这群大爷伺候走了,广慈堂外面的天都黑透了。 到了这一刻,赵越才忽然想起来自己进城的目的,不由得懊恼的一拍额头,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 看到赵越如此,其他人便不由得问询,等听完了事情因果。(.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一直陪着的邓三爷便一拍胸脯保证明天一早就能够替赵越买来粮食以及全部所需的生活用品。而王善莒也是信誓旦旦的保证,只要赵越开口,广慈堂的yào铺仓库就随时为他打开…… 没想到峰回路转,转眼间就解决了赵越全部的问题,赵越高兴之余就顺势答应下王老先生,在广慈堂暂住。 他没想到的是,这一住,就住了三天。 三天的时间不长不短,除了睡觉和吃饭,大部分时间赵越几乎是和王善莒老先生在jiāo流医术经验中度过的。 王善莒别看年过古稀,但不愧是有神医之名。几番下来,赵越也看出人家是有真本事的,最起码在中医针灸和yào理方面,就远超赵越在现代认识的那些中医yào的专家同行。同样的赵越对人体血管、神经以及病理相关部分的专业知识,几乎是这个时代大夫们所不能想象的。随便几句粗浅的病理常识,都让王善莒惊呼连连,惊为天人。 一时间一老一xiǎo几乎整日腻在一起,互通有无,到了第二天这两位就成了忘年jiāo。王善莒差点就拉着脸黑的跟锅底似得儿子,也就是那位xiǎo王大夫王传骅,让他叫赵越“叔叔”……这仇是越结越大。 如果不是最后王葳蕤气的一跺脚阻止了爷爷荒唐的行为,说不定王传骅前脚管赵越叫了叔叔,后脚估计就要回房悬梁自尽了…… 通过这几天的接触,王善莒喜获至宝一般,赵越自己也是受益匪浅。 最起码对他而言,明朝的中医知识远比现代流传下那些似是而非的“伪中医”要朴实、实用、科学的更多。 在这个“缺医少yào”的年代,赵越一个纯粹的现代外科医生想要生存下去,老祖宗留下的中医知识无疑会对他着重要的作用。 而除此之外,赵越来黄县的目的也基本上达成。 yào材和粮食都有专人替他送回沈村,自然不用他来操心。[.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其间薛芳薛主簿亲自上mén了一次,一是谢赵越身出援手救了陈公子一条性命(那陈公子也真的是一个xiǎo强,一瓶生理盐水打下去,第二天便清醒过来了,不过据说这位公子当看到自己大腿根上凭空生出一只手的时候,两眼一翻白,又差点被活活吓死……);二是和赵越打声招呼,因为这几天县内杂物繁多,就不能亲身相陪了;而最后一个就是他不知道如何得知赵越有意在黄县落籍,就提出帮这个忙,并且会亲自在田产地产等硬性指标上适当的放宽一下政策…… 就最后这一点,薛主簿可是比那位xiǎo戚将军要靠谱多了。起码戚继光自回了登州卫治所之后就没了消息,只留给赵越那十多个麻烦。 贺震整天跟在赵越身后不说,除了睡觉和上厕所,张嘴保护,闭口怕先生摔了……几乎是寸步不离。要不是有其他事情转移赵越的注意力,估计用不了一天,赵越就能被这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烦死。 而身材还有十几张嘴巴等着吃饭,那随便一条大汉,一天就能够吃下去沈村普通一户两天的口粮下去,这也就是赵越发了一次横财,还能够养得起,换成一般人估计早就被吃穷了。 三天的时间很快过去,到了第三天头上,沈村派人来接赵越回去。 之前赵越已经让人将粮食和yào材都送了回去,同时也让人给村里捎了信,让七叔公把村里可以过户给他的田地位置等资料送到县里。另外还有一个就是找一处位置距离村子不远,但是却安全隐蔽的地方,准备留给他兴建yào厂使用。 赵越已经想好了,yào厂之事势在必行。 哪怕没有邓三的帮忙,他也是要建的,无非是规模大xiǎo而已。而且赵越也没有想着一下子吃个胖子出来,毕竟他不是化学专业毕业的,想要复原几种简单使用的yào品,还需要相当长的时间,而要投产,推广,让普罗大众接受,又是一段漫长的过程。 也正是基于多种原因的考虑,他才没有一下子接受邓管家的好意。但是与曲府联系一下却是无伤大雅,不为yào厂的事情,赵越也有可以和他们合作的项目。 所以这一次沈村派人进城来见赵越,也是在意料之中,不过这一次来的人倒是让赵越感到意外,竟然是二丫。 竟然是沈雪亲自进城来找他。 赵越初时不解,但很快就明白过来这一定又是七叔公那个老狐狸的主意。 ……………………………………………………………… ……………………………………………………………… 广慈堂后宅一个xiǎo跨院的客房内。 换上一身蓝色棉布新衣的沈雪满面桃huā,神情拘谨的坐在赵越身边的一张黄huā梨的太师椅上,不过那一双如水的眸子,却是“深情款款”的望着对面低头看信的高大男子,片刻不离。 不过就这副xiǎonv儿姿态落在某人眼中,却是被暗骂了一句“不要脸皮!” 就见在沈雪的对面,王家大xiǎo姐王葳蕤不知道为何也出现在赵越的房间内,圆润的杏核眼圆睁,一会瞅瞅神情若有所思的赵越,一会瞪一眼对面连话都不会说一句的村姑,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出于什么原因,是怎么看沈雪怎么觉得不对眼,就恨不能赵越身边除了她自己以外,不要有任何雌性生物。 片刻之后,赵越放下了信,就对沈雪说道:“七叔公也真是,送一封信随便安排一个人进城就好,怎么让你一个nv孩子来呢?” “赵大哥,信中可是有什么紧要的事情?”几乎是不等沈雪回应,早就等在那里的王家xiǎo姐就迫不及待的起身,袅袅婷婷的走到赵越身前,一副关心的模样。 赵大哥?这一声叫的清甜,不光是让赵越心头一阵酥麻,就连对面一直奇怪王葳蕤身份的沈雪也是猛地抬头看向了她。xiǎo姑娘眼睛里充满了怀疑和探究,显然这nv人不管大xiǎo,对于某些事情却是有着天然的警觉性。 赵越回过头看向王葳蕤,就见今天她头上挽着漆黑油光的髻儿,简单的点缀一只银质镶嵌珠huā的簪子。鹅黄色的棉袄,胭脂红紫罗兰二色绣着金边的坎肩,水绿绫的棉制百褶裙,一色半新不旧,看上去不觉奢华,却也不失庄重典雅。朱唇不点而红,眉宇不画而翠,脸若银盆,眼如水杏。 目光粼粼,如秋水荡漾,含情脉脉,又有几分羞赧。 只是这一眼,赵越心头又是一动,仿佛回到了现代与薛曼丽热恋的那段幸福时光。 但是稍一愣神,赵越就马上清醒过来,急忙回避开对方那双能让人深陷进去的眼睛,心中告诫自己:“你怎么又把这两个不相干的人搅合在一起……” 当即赵越就信口回答道:“没什么大事,只是七叔公写信让我回村而已。”说完赵越就急忙转头去对沈雪说道:“你且等我一会,我和王老前辈道声别,今天咱们就回去……” 话音未落,却不想身旁的王葳蕤突然说道:“赵大哥……那个现在回去,等到了村里天色就晚了,何不等到明天再走也不迟啊!” 赵越闻言就是一愣,不过也只当她是客气,虽然说这三天自己因为和王善莒常在一起,这王家xiǎo姐也是经常作陪,但是两个人也并没有直接说过些什么,也自然谈不上有太多jiāo情。而且现在自己也不像是一开始那么看重自己前nv友与这个姑娘之间的关系了。毕竟历史有太多的不确定性,谁也不能保证几百年前没有一个长相和自己相似的人。 不过就在赵越要回答的时候,一双冰凉柔软仿若无骨的xiǎo手却是抓住了他的手掌心,轻轻一摇……赵越下意识的低头看去,只见沈雪仰着xiǎo脸,目光很是楚楚动人的看着自己,眼神里充满了祈求和欲言又止的激动之色。 在这一刻,赵越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头似乎有点大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四十三章 锦衣当国!名传京师!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第四十三章锦衣当国!名传京师! 大明嘉靖二十三年春,农历二月二十五,北京。 辰时散了早朝,天边的光线还是一片昏黄,京城里各部衙mén的官员们三五成群结伴走出紫禁城,过了金水河,就相互拱手告别,然后上了自家的官轿,便各自离去回衙mén办公。 不过就在分别前,隐隐的,在众官之中唯独有一人,身旁十步之内空空落落,显得格外的眨眼。 但见此人面似银盘,凤目短须,顾盼之间风度淡然外露,气度非比常人! 一身大红蟒衣,胸前一头形容狰狞的麒麟,头戴镶嵌着宝石的乌纱帽,鸾带在身,最令人为之侧目的还是他腰间的那把绿鲨鱼皮鞘,一头飘洒朱红色流苏,刀身狭窄尾端略弯的绣春刀。 见此,众人的眼皮就是一跳! ――此人竟然能够随身佩戴武器堂而皇之的出入大内! 要知道无论是哪朝哪代,这禁宫大内,都是严禁携带兵器入内的。而能够携剑入拜朝堂的,细数历史上的人物,也无不是权柄极重,威赫一时的当世豪杰。 或是权臣,或是枭雄…… 而此人,正在此列。 但见他只是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四周的众官就下意识的挪开视线,脚步又急匆匆的快了几步,与这人拉开一定的距离,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也有那有心讨好的,却只是上前两步就赶紧停下,露出一脸僵硬的谄笑,说了声:“陆大人慢走……”嚅嗫两下似乎是受到了什么惊吓,就没下文了。 不过这位陆大人却是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见了谁都是笑脸相迎,不过每当他偶尔客气回答一句“有空不妨来本座那喝杯清茶”的时候,却是惊的众人面色苍白,魂不守舍,就好像这位请的不是清茶,而是要人命一般! 对此,这位陆大人也只是淡淡一笑,但凭此一点也足以看出这人的身份似乎有些古怪。 不是古怪,而是惶恐! 直到目送这位相貌气度不俗的中年人上了一顶不起眼的轿子,前后立刻簇拥上来数十名同样腰系绣春刀的锦衣卫虎狼之士,在一片安静和沉寂中无声的离开。(.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这凝结的空气似乎才活络了起来,众人才得以长出一口气,安抚住心中的忐忑不安。 每当这时,御史台的那帮清流,这才会露出一副鄙夷和厌恶的表情,然后有人低声骂了一句:“佞臣!酷吏!”可骂完,就感觉背后生出一股慎人的凉气,下意识的打了一个激灵,急忙一缩脖子,就赶紧迈步离去…… 当然,也有人无比羡慕的望着那位陆大人离去的背影,赞叹道:“皇上对咱们陆大人果然是恩宠备至!什么时候咱们也能够和陆大人一般,就不枉在这人间走上一遭了……” 陆大人吗?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现如今的大明朝潜势力最大的衙mén,锦衣卫亲军都指挥使司的指挥使,陆炳,陆文孚! 锦衣卫! 陆炳! 这无疑是这个时代两个最令人心悸,也是最闪亮的名字。 锦衣卫,其全名为“锦衣卫亲军都指挥使司”,前身为明太祖朱元璋所创的“御用拱卫司”,原本是隶属于军队系统,作为拱卫皇帝安全的五只亲军之一的存在!不过随着时间的迁移,头戴凤翅盔的锦衣卫大汉将军,到了洪武元年时就改制成为了“仪鸾司”,到了第二年就换了名头,称作“大内亲军都督府”。 紧接着,凤翅盔换成了飞鱼服,长枪长戟变作了绣春刀! 而这个不断演变名称的部mén对外的职能则是:“掌直驾shi卫、巡查缉捕”。 短短几个字,其中蕴含的深意却是令人胆战心惊。 身为皇帝的亲卫,锦衣卫直接听命于皇上,而根据皇帝给他们的特权,他们可以不通过正常的“司法渠道”逮捕任何人,包括皇亲国戚,并进行不公开的审讯;而其他的部分功能形同汉代的监察官司隶校尉和现代的宪兵、国家安全局。也有参与收集军情、策反敌将的工作,类似于今天美国的cia(ps:锦衣卫当时的触角几乎覆盖了整个亚洲,更是曾在朝鲜万历之战中收集了大量的日军军情,由此可见历史上的锦衣卫并不像影视作品中那样只会内斗)。 虽然锦衣卫其间也几经兴衰,但是却依旧不影响其在文武百官与民间百姓心目中阴暗恐怖的形象。 而这位陆炳陆大人,说起来也是一个传奇人物。 陆炳,字文孚,浙江平湖县人。祖籍陆墀,以军籍隶锦衣卫为总旗。父陆松,袭职,从兴献王(嘉靖皇帝他爹)驻守安陆,为仪卫司典杖,累官后府都督佥事,协理锦衣事。而说到陆炳的母亲,这里就要着重述说一下了。 陆炳的母亲,史书上记载其为世宗ru媪。换成现代文也就是说,陆炳他妈曾经是嘉靖皇帝的奶妈。而陆炳因为其母,自幼即从母入宫。因此就等于说他是和嘉靖皇帝一起长大的发xiǎo,并且还是吃同一个nv人的奶水,几乎和亲兄弟也没什么两样。光是看这份jiāo情,就非是常人可比! 正因为如此,看一看陆炳的履历就能看出他在嘉靖的眼中是多么重要! 嘉靖八年武会试,授锦衣副千户。 其父死,袭指挥佥事,寻进署指挥使,掌南镇抚事。 嘉靖十八年,从世宗南巡至卫辉,入夜行宫起火,从官仓猝不知世宗所在,陆炳从大火中救出世宗,自是益得宠,擢都指挥同知,掌锦衣事。陆炳骤贵,又得阁臣夏言、严嵩欢心,以故权益重。 不过直到此时,陆炳的权势竟然还没有达到他人生的巅峰! 因为按照历史,这个人最后会进左都督,加太子太保。又加少保兼太子太傅,复加太保兼少傅。明代三公无兼三孤者,仅陆炳而已! 就是这样一个人,外表一副云淡风轻,却是让无数人为之胆寒! …………………………………………………………………… …………………………………………………………………… 一条宽敞的大街上,陆炳的轿子正快速的从这里通行。 两侧早早起来开始拆卸mén板的商铺伙计,还有为了生计走上街头的百姓,远远看到这一行人,当看清楚他们身上的飞鱼服,便慌luàn的低下头躲避在街道两侧,将中间的道路让了出来。 对此锦衣卫们视若不见,速度不减继续行进。 而轿子内,面无表情的陆炳则低头翻看着几分下面送上来的最新机要密则! 锦衣卫有为皇帝巡察天下职能! 这地方上无论大事xiǎo情,只要是有异于寻常,隐匿于民间的“便衣”就会写成密则传递于各地锦衣卫,然后再择其中要紧者发送京畿! 而最后几经筛选,送到陆炳手上的,无疑就是其中最重要的部分。 今天同样也是如此,不过陆炳手中的这几份其实也是其中百分之一而已。 天下何其大!锦衣卫指挥使表面风光,私底下又是如何艰辛又有谁人能知? 此刻陆炳手中的是今天早上山东司的暗子送递过来的消息。其中一条说本月初,登州卫沿海倭寇袭击黄县等地,继任指挥使佥事戚继光剿灭倭寇多少、俘获多少等等。 这件事其实并不算新鲜事了,早在**天前,就有地方上的官吏送递奏折入京,里面的内容自然是大书特书登州卫如何同仇敌忾剿灭倭寇,又是如何夸大其词虚拟斩首数量,虚报军功。总之是将一场xiǎo胜写成大胜,无功写成有功,反倒是那个一鸣惊人横空出世的xiǎo将戚继光,却是寥寥几句一笔带过。如果不是有锦衣卫地方上的眼线,说不定光看那一篇写的huā团锦簇的锦绣文章,还真能被下面这群贪官污吏瞒魂过去! 不过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件事情的后续调查。 “东海寇内讧!盖东海盖虎手下的几名头领bi宫夺位?盖虎亲信尽散,自己也下落不明,生死不知……有趣!”陆炳说是有趣,但也只是淡淡一笑,随即翻到下面一份折子。因为在他眼中,盖东海之流蝼蚁一般,如果不是其中涉及了倭寇,他又如何会huā力气去看。不过东海海寇内讧这件事情却是还要继续追查,因为从这几天收集来的蛛丝马迹中看,似乎这其中还有其他的人在中间兴风作làng! 想到这里,陆炳一双细长的凤目就是闪过一道寒光!低声念了一句:“江南不稳啊!” 随后陆炳又看了下面的几份,也都是登州卫的消息。 不过相比之下却是些激máo蒜皮的事情,看样子也只是作为前一份的附录随手送上而已。 一份自然是黄县最近发生的两起刑事案件,其中一个是登州同知李长峰的xiǎo舅子被来历不明的马商于城隍庙前残杀!另一个是登州锦衣卫百户陈光兴重伤,原因竟然因为一个nv子…… “哼!堂堂锦衣卫百户竟然会被一个手无缚激之力的老腐儒砍伤……真是该死!”陆炳双眸中尽是阴翳。不过正当他想要把这份密则放下,却是突然被其中一闪而过的一个熟悉名字瞬间吸引住。 地方上的密则里怎么会有堂堂锦衣卫指挥使熟悉的人物名字出现? 陆炳自己也是一愣,一时间也想不到这个名字在哪里见过。 不过锦衣卫指挥使毕竟非比常人,当即就见陆炳凤目微眯,只是稍微一回忆,马上他就想起来,在最近的几份密则中,似乎有一个名字频繁在出现! “赵越,赵子川?”陆炳低声念道。 ………………………………………………………… ………………………………………………………… ps:主角的名字终于进入了大明当权者的眼中,波澜壮阔的历史,精彩绝伦的故事也将全部展开!大家收藏!砸票吧!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四十四章 最难消受美人恩啊!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第四十四章最难消受美人恩啊! “赵越,赵子川?”陆炳反复念了两遍这个名字,但是回忆起来几份密则中此人虽然频繁出现,却也都是一笔带过。(.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赵越,字子川,二十岁上下,面白无须,短发寸许,相貌俊朗不俗,身材伟岸,长约九尺,自称祖籍河北开封人士,祖上自故宋亡于崖山便远迁海外,定居吕宋……家中一脉单传,随海商越洋返回中土,于海上遭遇海寇覆没,被登州渔民救起,便一直居住于渔村沈甸,有华佗生白骨活死人之能……” 这是一段锦衣卫对赵越的描述,陆炳看在眼中,脑海中就自动形成了一个对赵越的大致形象。 而同样的文字相信在这个时候也会出现在“东厂”或者是“司礼监”主事人的手中。 单从文字上来看,这个海外归人似乎并没有什么奇异之处,无非就是懂得一些寻常大夫不会的医术罢了。明朝重文轻武,崇儒道抑百家,这医道一途于陆炳看来,也不过是一mén旁mén左道而已。即便是这个赵越有什么超乎常人之处,也仅限于做一个治病救人的江湖郎中,与国与朝廷都无关痛痒。 可是今日也不知怎地,陆炳却是对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xiǎo人物产生了浓厚兴趣。 “锦衣卫广罗天下奇人异士,这等海外奇人也当入我mén!”陆炳眼睛一亮,竟然是打的这个主意! “戊三。”陆炳轻轻叫道。 “大人,戊三在!”一个低沉的声音自轿子外清晰的传了进来。 “你传令下去,命令咱们在登州的暗子与这个叫赵越的接触一下,如果这人可堪大用,就收下来……” “属下遵命!”戊三的声音立刻回应。 锦衣卫的触角遍布大明各个领域,收个拥有一身医术的大夫自然也是手到擒来。不过看陆炳眼神中闪过的光芒,似乎事情又不是那么简单。 “大人,刚才有消息来报,昨夜严嵩严大人曾私会陶少保,不过我们的人忌惮秉一真人法术,所以不敢离的太近,只是知道两个人谈论的有关于夏阁老的事情……”戊三并没有立刻离去,而是又低声说了这么几句。 “哦?”陆炳闻言一对凤目顿时迸溅出几道寒光,嘴角上扬,发出一声冷笑:“知道了,这件事你办的很好,下去领赏去吧!” “谢大人……”稍微等候了片刻就陆炳没有吩咐其他的事情,这个叫戊三的人这才无声无息的消失。 而等到四周再次回归于平静,陆炳才喃喃自语道:“陛下近日醉心于方术丹道,实在是与国有害无利,这陶少保当真是该死!少保?一个装神nong鬼的道士也配称少保!哼哼,严嵩果然是个聪明人,知道投皇上所好!不过夏言那头老狐狸,又是那么好搬动的?”可是说到这里,轿子内的陆炳眼眸中却是流露出几分无奈出来。他是嘉靖皇帝的手足兄弟,固然没有血缘关系,那位又是高高在上的真命天子,但是两个人毕竟是从xiǎo一起长大。如今见到内廷被一群奸佞xiǎo人nong的乌烟瘴气,他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君君臣臣!自古以来,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永远是孤家寡人!哪里有什么兄弟。父子尚且不能共存,何况是旁人!而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的他更是只有听命的份,说白了,他就是嘉靖皇帝手中的一把刀! 刀子是不可能对主人有所指摘的! 而他能做的,也无非是替皇帝铲除一切碍眼的绊脚石而已。 仅此而已! 这一刻陆炳身体向后靠着软垫之上,发硬的脖子顿时升起一种让人舒服的酥麻感来,他的精神绷的太紧,只是稍微放松一下,就仿佛是人间最大的享受。 但也只是稍一放松,陆炳那雄壮的身躯又再次弹起,正襟危坐,不敢有半分松懈。 因为陆炳知道,身处在他这个位置,不知道底下有多少人在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希望他倒霉,期望他早死!而他,却不能死! 陆炳一阵冷笑,厚重的大手轻轻的在轿子侧壁轻轻拍了拍,就说道:“陶道士既然有意降尊屈贵参与一下朝廷大事,那本座就不妨为这位秉一真人找一些乐子。来人啊!转道,去刑部大牢!本座要与那位强项的刘魁刘工部见上一见!” “是!大人!” 陆炳的轿子临时更变方向,他却不知道,正是他的临时起意,才会让后来事情的发展偏移了历史的轨迹。 严嵩、陶道士、夏言、刘魁,甚至是那位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 这些在历史上留下名字的大人物的人生都由此变得不可捉摸。 而赵越这个此时看似无关紧要的xiǎo人物,自己也不知道,他在这中间又充当着什么重要的角色…… …………………………………………………………………… …………………………………………………………………… 远在千里之外的山东登州内的一个xiǎo渔村,被人视为蝼蚁的赵越却不自知,而这时他正满头大汗的指挥一群膀大腰圆身体健壮的军汉,搬运木料石料。 眼瞅着时间就快进了三月,沈甸村外的一片芦苇荡中的枝蔓都开始返青。 虽然气温依然很低,但是眼前的景象却是一派热火朝天。 今天是砂石厂开办的第一天,所以赵越要亲自在这边监工,指挥众人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布置一切。 日后大兴土木,无论是兴建什么,沙石材料都要从这里产出。而且这里也将成为赵越的第一份产业,也是原始资本积累的起点。因此由不得他不上心。至于说那十几个累的满头是汗的军汉,自然是戚继光丢给他的伤兵。 不过这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过去,这群大头兵本来就没有什么大máo病,又是好吃好喝的养着,因此也没多久,就一个个生龙活虎的到处luàn跑,惹是生非,不是挑衅下村民,就是调戏谁家的xiǎo媳fu。 总之,赵越要是再多在黄县住几天,估计戚继光家里的这些亲兵,就快沦落成为土匪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七叔公才迫不及待的安排沈雪进城去找赵越回来,一是怕赵越这个潜力股跑了,再者也是为了有人能够控制这些惹不起的兵痞。 如今赵越回来了,自然不能让这群兵老爷再这么继续闲下去。既然戚继光当了甩手的掌柜不管不问,那对不起了。按照赵越的理解,吃我的就得给我干活,咱也不欺负伤兵,抗抗木头,挖挖沙土这活总累不死人吧。更何况这十几号大汉,都是孔武有力的样子,不用白不用。 于是这砂石厂的第一批工人,就热乎乎的新鲜出炉了。 只是赵越当初不是说要开办yào厂,怎么如今又变成了砂石厂? 赵越自己是成竹于胸的样子,其他人看的却是满头雾水。 同时大家更是奇怪赵越回沈村后一系列匪夷所思的举动…… 先是重金收购黄县所有酱油作坊、酱厂发酵时生出的那层青霉; 找来最好的手艺人专mén打造一些瓶瓶罐罐的器皿;还在村子旁边自己掏腰包,建了一个空空荡荡的大房子。那房子盖的古怪,空有一副架子,也不分间隔,只摆着一排排长木桌,丝毫不像是给人住的,倒像是一间仓库一般。 不光如此,这位赵先生还让广慈堂的那位王老先生帮他留意有那伤口病变的,都将病变感染的脓疮保留下来,然后送到沈村…… 当时听说赵越要这玩意,恐怕除了王善莒一个人兴致勃勃,其他人都有一种恶心的冲动。 不过如此一来,就再没有人有兴趣关注这位赵先生如何发疯了,因此听说他要在草甸子那里,将整片滩涂“承包”下来建什么砂石厂,也就不大惊xiǎo怪了。 反正赵先生刚得了一笔丰厚的赏金,由的他胡闹罢了。更何况这位赵先生还自掏腰包,为村里人购买来粮食和大量的生活用品,如此一来,赵越在沈村的人气可谓是直线飙升! 可是感激之余,大家再看这位赵先生的眼神,就充满了同情了…… 砂石厂?这年头难道还有人买沙石不成? 众人看不懂这份天机,赵越也乐得一个清净。 “水泥啊!我一个外科医生跑古代来做建筑工人我容易么!”赵越可指着这东卖出去换来真金白银,为自己日后的事业好做准备呢。而这一刻,他脑子里也已经开始想象自己在明朝拥有第一家由钢筋水泥建成的现代化医院的情景了。 ……………………………………………………………………… ……………………………………………………………………… 正当午时,太阳升到最高的时候,沿着村间xiǎo路之上走来两个穿戴打扮迥异的年轻nv子。 人未至,甘甜清脆的声音却是先随着一缕春风传进众人耳中。 “赵大哥。” 声音未落,一片狼藉的砂石厂内所有人的齐齐回头去看,待看清楚来人,就立刻有人怪叫一声哈哈笑道:“赵先生,你家的两位夫人来给你送饭来了!” “哈哈,赵先生好yàn福……” 伴随着一阵充满羡慕和酸意的哄笑声,赵越却也毫无尴尬,只是笑骂他们道:“休要胡说,我一个大老爷们不怕什么,可你们这话却是坏了人家姑娘的清誉。” 边说赵越边转回身去看,脸上就流露出几分无奈出来,向着来人大声说道:“王姑娘送饭这种事情你让其他人来就好,何必自己跑这一趟,昨天刚下了一场春雨,这田间道路湿滑难走,要是不xiǎo心摔倒可找谁说理去。” 说着赵越的目光又落在走在头前那高挑少nv的身后,笑道:“二丫今天中午有什么好吃的?” 赵越对待来人前后判若两人,他对前者固然是客气,可是走在前面的这位nv子待听到后面那半句却是脸色一下子就黯淡下来。 反倒是身后那个一身粗布粗衣,xiǎo户人家打扮的nv孩儿闻听赵越说话却是喜笑颜开,呀呀了两声,就好像ru燕归巢一般,一跃从身前穿戴打扮都俱佳的少nv身旁超了过去。因为动作大,裙摆飞扬,一双棉布布靴还飞溅几个泥点子来,如果不是身前那少nv回避的快,否则非要被溅上不可! 于是落在后面的王葳蕤气鼓鼓的一跺脚,结果一脚下去泥水飞溅,又免不了一阵手忙脚luàn。 倒是沈雪自幼在田野间长大的村姑丝毫不把这点泥垢放在心上,而是发自内心的发出开朗的欢笑。 等到两个nv孩子都进了砂石厂,那些之前开玩笑的军汉也收敛的许多,有些话私下玩笑几句可以,当着nv子的面,大家还是知道事理的,但是窃窃偷笑几句开几句黄腔是免不了的。有句话说的是,当兵三年,母猪都能变貂蝉。更何况是两个水灵灵的xiǎo美nv。男人嘛,都懂的。 砂石厂除了十几个军汉,还有七八个沈村过来打工的村民,二三十个大老爷们的肚子自然不是两个少nv就可以提来的。 而且看着一大一xiǎo,一个精致,一个略显粗糙的竹篮中,装着的吃喝,显然都是以一个人的食量准备的。 这时王葳蕤就抢先一步,笑靥如huā道:“赵大哥,这里是xiǎo妹亲手做的几样xiǎo点心,一盘熏鸭片,和一壶烫好的nv儿红,村子里食材不够,下次xiǎo妹一定让赵大哥真正尝尝xiǎo妹的手艺……” 最难消受美人恩,赵越自然是连忙感谢,不过转头再看沈雪那篮,内容可就实在多了。 两个白面高粱面两掺的大馒头,还有一海碗油腻的焖肘子和猪头rou,酒也是村里自酿的烧酒,一掀开竹篮上盖着用来保温的棉布,一股子浓香就扑鼻而来。 赵越眼睛一亮,口水就不自禁的自舌尖分泌而出,要不是怕坏了人家王姑娘的好意,他说不定马上就会抓起馒头,然后就着猪头rou就吃起来。 就在这时,一旁的王葳蕤忽然带着几分娇嗲的说道:“赵大哥,这些都是xiǎo妹精心准备的,你可要都吃光哦。” 赵越闻言就是一愣,想也不想就要答应下来,不过当他迎上沈雪那充满期待的目光,再看那装的满满的竹篮时,一时间他脑袋都大了三圈。 “呀!”沈雪话都不用说,竹篮向前一送,一副你看着办的娇憨模样。 赵越瞪大了眼珠子,看着这加在一起够差不多三四个人用餐的分量,就不自觉的咽了咽分泌过多的口水。 这一次不是饿的,也不是馋的。 而是他忽然中感觉到,这日后一日三餐怕是不太好过了。 ……………………………………………… ps:感谢菜籽song打赏!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四十五章 不单是寡妇门前是非多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第四十五章不单是寡fumén前是非多 赵越发誓,他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饱的一顿午饭。 几乎是狼吞虎咽填鸭一般的将两个少nv带来的饭菜硬塞了下去,脸红脖子粗的他就终于明白“痛并快乐着”的真谛了。 赵越现在只感觉自己眼前金星luàn飞,饭菜都到了嗓子眼了。可是两个少nv见他吃的一干二净却是心huā怒放。纷纷上前收拾碗筷,把面前清理干净。 这个时候就看出来王葳蕤这个大家xiǎo姐平时必定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碗筷收回也不免磕磕碰碰让人心惊胆战。 等到全整理好了,沈雪那边却是将一碗烧烤的开水吹凉了,放在赵越手中。 “贤惠啊!”赵越心说这样的好nv孩儿要是放在现代,不知道要让多少男人抢破了头。可是换做这大明朝,这样的nv子竟然无人疼爱,还有人放出话来要纳沈雪做妾!真是没有天理!好在沈雄这个当大哥的疼爱妹子,要换成胆xiǎo怕事的寻常人家,估计这样的好姑娘早就沦落不知道哪里去了。 而再看处处都表现的落落大方的王葳蕤,赵越心中又是另一番念头! 回想当初,这位王姑娘对自己那真可谓的横眉冷对,高高在上nv王的架势,活脱的薛曼丽第二!要不是自己xiǎo露一把手段将这位大xiǎo姐镇住,说不定他来到古代还要忍受前nv友阴影的折磨呢。 不过这王葳蕤虽然说相貌酷似他的前nv友,但是这脾气秉性却依旧有所差异。首先人家自xiǎo读的是《nv戒》,学的是三从四德,抛却那层才nv大xiǎo姐的自傲光环,还是很温柔善良,绝对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可是唯一让赵越感到别扭的就是,这个nv孩子自那一日在广慈堂为陈公子手术后,就变得格外亲近自己,几乎每时每刻都能感觉她在留意自己的一举一动。要不是王老先生事先声明,留孙nv在沈村是为了跟赵先生学医外科,说不定他还会真以为人家是想要嫁闺nv呢。 可是留归留,这整天一个大姑娘跟着自己在村中出出进进的,风言风语自然就免不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以前二丫一个人在自己身边的时候,赵越是不觉得如何,但是现在却怕人家姑娘心中不舒服。不过现在看来,似乎自己是多虑了。 赵越哑然失笑,心说既然人家姑娘都不在乎,自己想太多干什么。 ………………………………………………………………………… ………………………………………………………………………… 此时赵越三人是坐在这一片滩涂地最高处的一间临时搭建的xiǎo木棚前,向下看去,被清理出一大半的滩涂上,一群大老爷们正在山呼海啸一般的喝酒耍闹。 七八个村里的健fu,好似挑水一般,一条扁担两桶饭菜酒rou,足够管这群大爷饱腹的。 “赵大哥,你让人在这里挖沙子,是要做什么?”稍做休息,王葳蕤就好奇的问道。 赵越偷偷摸了摸发胀的肚子,打起精神回答道:“做魂凝土用的。” “魂凝土?”王葳蕤反复念了两遍,却依然不明白这个词汇的含义。 赵越也不隐瞒,用手一指堆在不远处地势较高的一块空地,说道:“未来这里还要建造一座水泥窑,专mén用来煅烧水泥熟料,然后和下面挖上来的泥沙搅拌在一起,就是我们常说的魂凝土。这个时代没有大规模的轧钢技术,钢筋就不用想了。但是用水泥建造一些低层建筑,无论是在简易程度,还是在建筑质量上都比木料和石料建造的房子好好很多,不是很多,是没法比!” 赵越没有说的是,如今大明朝沿海倭寇横行,想要保住自己的产业,就免不了修建一些坚固可以防御袭击的城堡。而且未来如何条件允许,修路,兴建军事要塞,种种大型基建工程都会用到水泥,因此这不是一单普通生意,而是一笔惊天的大买卖! 经营的好,不敢说富可敌国,但是最起码能够保证赵越在这个时代衣食无忧了。 当然这也是赵越所知不多的几种粗浅的现代工艺而已,做一mén就少一mén。 看着赵越如此自信,王葳蕤和沈雪两个nv孩儿的眼睛都是闪烁着闪亮的光芒。只可惜沈雪不能讲话,只是安静的聆听,就好像赵越刚被救起了在沈村发呆的那段日子里一样。 不过王葳蕤就充满了求知欲,不由得疑huo道:“我爷爷让我留下了帮赵大哥炼yào,可是这些天来赵大哥不是忙着盖房子,就是nong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xiǎo妹这里实在是有许多疑问。这个魂凝土就只是用来盖房子用的,赵大哥又何必huā费这么大的力气。以xiǎo妹看,光是那些买来的石灰和粘土,就堆的有xiǎo山一般,光是为自己盖房子可用不了这许多……” 赵越哈哈一笑,然后故作神秘的挤眉nong眼道:“多吗?我还觉得少呢,看见没,这些沙石现在看不出什么,等我把房子盖好了,到时候这些可就不是普通的沙土,而是大把大把的银子了。” 王葳蕤没看出来这些尘土飞扬的沙石哪里长得像是银子。不过赵越既然坚持,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倒是沈雪一旁一个劲的点头,对赵越的话充满了信任。 这时赵越才想起来问村子里那些抱着“切磋”之名,一路追到沈村想要找他麻烦的人走了没有。 说起这件事,王葳蕤就不免掩口失笑。 还记得十几天前赵越在黄县为陈家公子开刀手术,结果造成了不xiǎo的轰动。当时就有不少人闻风而至,跑到广慈堂叫嚷着要见赵越,然后其中一部分就好像是见到仇人一样,对赵越横挑鼻子竖挑眼。 赵越对这些人倒是不放在心上,在他看来,自己有没有真本事和他们没有半máo钱关系,而且日后也不会打jiāo道,自然不用去留什么面子,结果就是一个不欢而散。可是事后证明,这个世界上你永远不要得罪两种人,一种自然是nv人,另一种自然就是xiǎo人。 唯xiǎo人与nv子难养也,圣人都这样说了,赵越却不懂这个道理,结果他就杯具了。 离开广慈堂,离开黄县,也不知道那些人是在哪里打听到他的行踪的,竟然一路追到了沈村。 好在沈村xiǎo,又经过一场变故没有地方招待这些人。可是那也架不住这帮子闲人三天两头往这边跑,还拿着《黄帝内经》《千金方》《金匮要略》之类的古籍跑来和他进行“学术jiāo流”。 要论古书典籍,赵越哪里是这帮书蠹的对手!所以赵越一开始就用《西方外科医学》《人体解剖学》《心脑血管研究》和这帮自视甚高的大夫们讨论……结果,自不用说,驴唇不对马嘴,又是不欢而散,而且赵越的外科知识又被戴上了一个“歪理邪说”的帽子。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是来找赵越麻烦的。 特别是那天看到陈公子断臂的处理,和手臂移植的结果,还是有许多大夫怀着求教的心态赶来沈村,拜会赵越。询问一些外伤的处置方法,有那心胸开阔的大夫还会和赵越彼此jiāo换一些用yào开方子的经验。 对于这一种,赵越也不怕人家偷师,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至于说对方能够听懂多少他就不知道了。但是通过这些天来的接触,赵越也着实结实了不少朋友。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赵越也不免有些失望。 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名声虽然在黄县一带传播开来,可是找自己看病的病人却是一个都没有! 要说没有名气,赵越自觉经过了广慈堂一事,自己多少也算是有些名气。而要说自己住的偏僻太远,不方便病人求医,可那也不对,这沈村周边四里八乡的村民加在一起,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总该有几个生病的病人。 于是一闲下来,赵越就自我解嘲,一般人生病无非就是一些简单的头疼脑热,哪有那么多需要开刀的病人排队等自己的道理。再者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磨刀还不耽误砍柴的功夫呢,自己还是先把yào厂和手术室建起来再说。老天爷也不会每次都关照自己,像是沈雄和陈公子这两例,绝对是他人品爆发!再有下次,他可不保证在缺少yào物和手术环境的情况下,自己还能够成功。 想到这里,赵越心情也好了不少,这才静下心来展布他对未来的规划。当然,他也不会忘记下个月进城,为那位已经成了黄县笑柄的陈公子拆线。说来陈公子也是可怜,也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说是陈公子那话下面竟长出一只手来,原因自然是众说纷纭,一时之间“长手mén”事件轰动全城……至于说手臂移植复位的手术,那就只能等到他手术室建起来之后再说了。 想到手术室,赵越忍不住要起身回村里去,不过这一动作却是又想起来村里面那几个像苍蝇一样令人厌烦的学究。 王葳蕤见他这副表情,哪里还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就掩口笑道:“放心吧,见你一上午都不回去人家早就坐不住了。毕竟这几位大夫在城里还要坐堂,哪有时间成天守在这里。不过躲得了一时,躲不过一世。在xiǎo妹看来,赵大哥医术精湛无以伦比,又怕他们做什么。” 赵越苦笑,拍拍屁股起身,“我不是怕,我是烦。再者说,中医方面的确是我的弱项,可惜他们又不和我比开刀和缝合……对了,我要的东西和人,邓三爷有送回来没有?” 王葳蕤点头说道:“正要和大哥你说,三爷派人送信过来说县里的作坊不多,想要采购更多的霉物却是要临近的县城一间一间的收,黄县收的已经安装大哥事先的吩咐存放好了,至于手艺精巧的工匠也请来一位,姓鲁。听说祖上是为宫廷打制金器的,后来因为一些事情犯了事,就被降罪赶出了京城,这才回的家乡。不过这鲁师傅的手艺却是没的说,在咱们黄县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说到这里赵越就奇怪了,带着几分好奇的问道:“既然如此了得,想必请来也是huā了很大价钱吧?” 王葳蕤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正相反,如果不是赵大哥让邓管家找手艺好的匠人,说不定这位鲁师傅就快要饿死了。” 赵越闻言就是一愣,心说这是什么道理,手艺好难道说还能没饭吃不成?不过等他听完王葳蕤下面的话,赵越这才知道这位鲁师傅以前的日子有多么艰辛!更是慢慢脸色阴沉下来,双目中生出一团怒火出来! “这大明朝!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四十六章 赵子川是变形金刚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第四十六章赵子川是变形金刚 “这大明朝!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赵越怒不可遏,但是怒过之后冷静下来却也只能无奈的叹息。(.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其实前文早已经提过,明朝立国之初,虽然是秉持着恢复汉家衣冠,故宋遗风,但是本质上还是继承下不少大元的制度和习俗。毕竟元朝入主中原半个世纪之久,朝野间早已经留下了许多元人的痕迹。 而其中最令后世人诟病的户籍制度,在元明两朝就演变的格外的畸形。就好似说这个匠户制度。 医生属于普通民户,照理说社会地位已经比一般的普通人略高,比读书人低上一等。但是一旦被朝廷征召,也算是入了“贱户”与匠人为伍了。这也是当初为什么戚继光回顾虑重重,因为他知道征召了赵越,就等于为他扣上了一顶沉重的枷锁。可是后来又是七叔公想了一个法子,钻了这个时代法律的漏dong,帮赵越入籍,避免了这件事的发生。从这一点上看,无论是哪一个时期基层干部对于国家制度和律法的熟悉程度,都远胜于中高层领导。 不过如此一来,赵越没有切肤之痛,自然无法领略到这个时代匠户的悲哀。可是等听完了王葳蕤讲述鲁师傅的事情,他才知道自己是多么幸运。 正如王葳蕤所言,这位鲁师傅,祖上出自宫廷,乃是明朝大内“十二监”中“司礼监”下设八局里“银作局”的御用供奉。 银作局,顾名思义就是负责金银器具管理,并打造制作的一个部mén。 鲁师傅的祖父和父亲都曾在其中工作过,为**嫔妃打制金银饰品。而在这个时代能够进入到银作局担任供奉,其手艺的精湛和纯熟就可想而知了。但是正应了一句话,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还记得那是嘉靖十一年,**的一位嫔妃母凭子贵,一举得男,被嘉靖皇帝宠幸有加,并因此赏赐了不少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而当时负责打造其中金银饰品的就是鲁师傅的祖父鲁柏春。 当年鲁柏春可谓是整个银作局最好的手艺供奉之一,在金银器打薄镂空雕刻精美huā纹方面有着独到之处。皇帝要赏赐嫔妃金银珠宝,饰品自然必不可少,而这些饰品也一般都是nv人最爱,自然也是那一批清单中最重要的焦点。可就是这一次嗣同寻常的例行工作,中间去处了岔子! 在诸多赏赐之中,嘉靖皇帝钦点了一支丹凤朝阳的凤钗,要说这凤钗银作局也是经常打造,早有成例。无非是金银作凤头,以玳瑁为脚,遍体镶嵌珠欲以示华贵,仅此而已。可是却不想的是,这一次皇帝别出心裁,竟然要将一颗地方进贡上来的夜明珠也镶嵌上去,如此一来,倒是显得对这位嫔妃的格外看重。 本来在凤钗之上多镶嵌上一颗珠子也是无关痛痒的大事,但就是这一个珠子,却是为鲁家惹来滔天大祸! 凤钗进奉上去之后,夜明珠却被发现失去华彩,有人质疑说是鲁师傅的祖父底下掉包,于是就被以欺君之罪的罪名弃市处斩。可是后来也不知道是哪位大人说了几句公道话,又有多人作证制造凤钗时并无掉包的可能,也是几经波折,鲁家才得以洗脱死罪。 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银作局的供奉自然是做不成,家也是被内廷派人给抄了,就这样京城呆不下去,鲁家祖孙三代就狼狈的回到了莱阳老家。不过经过这么一番折腾,路上鲁老先生就愤懑jiāo加,一口气没上来被活活气死。鲁父也是在刑部大牢沾染上了一身的病,回来莱阳之后举家借债,可惜那时候他家已经彻底没落,又有谁敢借钱给他们…… 不过就在鲁家最难的时候,莱阳最大的珠宝行的“吴大祥”的东家忽然出现,答应借钱,但是却有一个条件,就是要鲁家父子卖身吴大祥为奴。 此言一出,当真是惊住了所有人。而明眼人稍微一想,就立刻明白这是“吴大祥”觊觎人家鲁家祖传的手艺。 当时鲁家父子也是的确穷困潦倒无以为继了,莱阳地方又都知道鲁家是在京城得罪了达官显贵,所以谁都敢欺负一下。可是即便如此,这卖身为奴的事情,却是被鲁父当场拒绝!而就随着他的拒绝,鲁家最悲惨的日子开始了。 先是无人敢聘请鲁家父子入行,这样一来没有了经济来源,债主一临mén,这鲁父的病也就耽搁了,一来二去当年都没过去,年根底下鲁父就去了。而鲁父一去,这鲁家自然就是散了,剩下鲁师傅孤身一个人。 鲁师傅也硬气,知道在莱阳府有人盯着,自己魂不下去,就收拾收拾家当,该变卖变卖,该还债坏债。等到全清理完了,除了贴身一套衣服,还有祖上传下来的手艺和工具,他当真是一无所有,孑然一身了。就这样,离开了莱阳,他就一路辗转来到了登州。可是不成想到了登州“吴大祥”依然不放过他,对方东家更是放出话来,在这山东地界上谁要是敢收留鲁师傅,就是与他吴家为敌!如此一来,谁也不愿意平白无故的得罪一mén地方豪mén。再者登州府下面的县镇珠宝金行,也都要在人家吴家mén前讨生计,自然不敢轻易请鲁师傅。 这样一来,盘缠路费皆无的鲁师傅就滞留在了黄县,想离开山东也不行了。真可谓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时间一久鲁师傅也只能走街串巷,凭借着一双巧手,为人修补器具赚些散钱糊口度日。 而王葳蕤之所以认识这位鲁师傅,却是因为他是广慈堂的“常客”。 当年鲁师傅进刑部大牢时,也曾受过严刑身体落下些陈年旧疾。当初落难时他还算是年轻,身子骨也结实,抗也抗也就过去了。可现如今,一日三餐难济,本就营养不良,再加上心中激愤难消,铁打的汉子也垮了。 这要不是王善莒老爷子偶尔得知鲁师傅的遭遇,心生怜悯免了他汤yào费,估计这人说不准什么时候也不在了。 正是听完了鲁师傅这一家子悲惨的经历,赵越才勃然大怒。 可是怒过之后他又能如何? 冷静下来,赵越一脸的阴霾,闪烁的目光中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沈雪眼泪带眼圈的守在一旁听王葳蕤把一切讲完,就轻轻拉了拉赵越衣袖,眼中请求之意不用言表。这善良的姑娘想来也是希望赵越能够庇护这位鲁师傅一二了。 王葳蕤叹息道:“赵大哥要邓管家找手艺好的匠人,可是这黄县出色的匠人也不多,即便是能找到人家也都有东家不能离开。说来xiǎo妹也没想到邓管家竟然也与这鲁师傅认识,要是xiǎo妹一时也想不到这人,还请了他来,想必邓管家是知道赵大哥这里不是需要什么金银匠,也不怕冲撞到莱阳吴家。就放心把他领来……赵大哥,这鲁师傅虽然身体不太好,可是手艺还在。再说在这xiǎo渔村,也没有人知道鲁师傅会在这里……”言下之意,王家xiǎo姐也是怕赵越顾虑会得罪莱阳吴家,所以才会这样解说。 可是王葳蕤话音未落,赵越却忽然笑了起来。 “没想到这地方豪mén竟然也都是些睚眦必报的腌臜人物,除了欺负欺负老实人,他们还会什么?就冲这一点,这吴家也没有什么了不起。行了,我明白你的意思,这鲁师傅我会聘用他,不过我这里也不养闲人,这人我要看看,能用则用。不能用……” 王葳蕤一双杏核眼立刻瞪大了起来,赵越嘿然一笑连忙又继续说道:“不能用也用,村里也应该安排几个巡夜打更的了。” “这还差不多。”王葳蕤不自觉的娇嗔说道。 赵越看到王葳蕤这副xiǎo儿nv样子,心中就是一阵摇曳。不过好在他赶紧收回目光,没什么失态的举动。 “走吧,让我们回村看一看这位鲁师傅,再欣赏一下宫廷技法的魅力!” 故作轻松的说笑中,赵越带着两个nv孩儿和砂石厂的众人打过招呼,就施施然的向沈村方向走去。 结果一路的泥泞不知道让赵越抱怨了多少次,最后还差点跌了一跤,溅了一身泥点子,这使得赵越下定决心等到砂石厂开张,第一件事情就是修一条“村际公路”。 不过眼下,还有许多工作等着他来做。 等三个人有说有笑的到了村口,远远的赵越就发现村口处早有人等在那里。 其中一个自然是每天在村子里晃荡的七叔公。 自从上一次倭寇袭击沈村之后,这老头子就整天的带着一帮老头围着村子里外来回的绕,跟后世的xiǎo区居委会的治安协管员似得。而在赵越看来,实在是村子里有太多的房屋需要重建和修缮,田里面还要壮劳力。结果全村都在忙活,就这老头帮不上手,于是就闲的难受给自己找了一份差事。 第二个人却是一条雄伟健壮的大汉,连鬓落腮的胡子,一身满是刮痕的旧棉甲,咧着嘴冲着自己一笑,不是贺震贺什长又是何人! 而站在他身旁,还有一个xiǎo的,手长脚长,xiǎoxiǎo年纪却是面色凝重,搞的人家都以为他心事重重一样。赵越看到他这副人xiǎo心事重的样子,就忍不住心里犯嘀咕,但是这个孩子却是他的学生,就连名字都是他亲自取的,沈德容。 除了这几张熟悉的面孔,接下来的赵越就不认识了。 一眼望去,来人穿着干净整齐,打扮富贵却不奢华,偏偏又都是一副孔武有力之相。 这边快要走到近前,赵越满眼疑huo的时候,对方中却是走出一人,含笑和赵越打招呼道:“来者可是赵子川赵先生吗?先生果然是相貌堂堂,仪表不凡,就这超出常人的身高,啧啧,当称作是擎天柱!” “擎天柱?”赵越一听这话就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脱口说道:“我还威震天呢。”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四十七章 鲁方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ps:变形金刚3上映了,可惜得等到月末才能去看,望眼欲穿啊! ………………………………………………………… ………………………………………………………… 第四十七章鲁方 “威震天?”对方听到赵越这话顿时脸上的表情就为之一愕。 说话间沈德容已经拜过了老师,十分乖巧的接过王葳蕤和沈雪两个人手中的竹篮,默默的站在了赵越身后。 这一番动作做的很是自然,没有半分做作。赵越看的习惯,也不说什么。自从他发现这孩子理想是从军,就替他留意了许多。还请贺震贺什长有空指点一下他,传授他一些军旅中的本事。也正因为如此,这孩子才跟在贺震身边,也不知道这几天学了多少能耐。 正在这时陪着一起等候赵越回来的七叔公正好走上前来,笑着为赵越介绍道:“这几位客人都是从莱阳府来的,这位是孙彪孙先生,听闻先生大名,有妙手回春的本领,所以是专程来咱们沈村拜会赵先生你的。” “莱阳府的?还要拜会我?”赵越闻听此言一双眸子里精光一现,便再次打量起面前这几个陌生人。 刚才从王葳蕤那里才听完莱阳府“吴大祥”如何仗势欺人的故事,怎么转眼间眼前就出现几个莱阳府的人? 这世间的事情未免也太过凑巧!还是说这“吴大祥”的人如此神通广大,这边邓三爷刚把鲁师傅请来沈甸村,那边莱阳府就收到风声!?如果是,难不成他们还真想要把人赶尽杀绝不成! 一时间王葳蕤和沈雪两个nv孩子下意识的对这几个人升起警惕之心,沈雪这nv孩儿更是xiǎo拳头紧握,冲着这些外乡人露出了敌视的表情。 这一变化自然是落在对方几个人的眼中,无不是为之一阵惊疑。 特别是那位孙彪孙先生,回过头打量了打量自己一行人的装扮,心中就不免打起鼓来暗道:“我们也没露出什么马脚,怎么这两个nv子就如此看着我们。奇怪,或许是刚才说错了什么,有什么误会?”一想到刚一见面就引起对方警惕,生怕耽误了正事儿,这位孙先生便急忙哈哈笑了起来,说道:“在下孙彪,莱阳府兴平县人,我等是听闻赵先生医术高明,特地从百里之外赶来求医的。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想要请赵先生出诊一趟而已。放心,诊金我等会预付,多少全由先生来定……” “求医看病的?”赵越眨了眨眼睛,从孙先生看到他身后几人,再看回来,怎么看都瞧不出来谁有病,可既然是出诊,想必病人也不是他们。但是诊金随便自己开这种话,听起来倒是悍气…… 王葳蕤这时忽然开口问道:“既然是求医的,那还请问这病人是男是nv,是老是少,有什么病症,病有多久,多深多重,可曾找过其他大夫,开过什么方子,你们都清楚吗?” 王葳蕤这连珠炮一般的质问,直问的对方几人目瞪口呆,他们来的时候本想着一提出诊,再出了钱财,这赵越看在银钱的份上自然会乖乖的跟着他们走。却又何曾想过去背什么一连串的病人资料。 一时之间孙先生张着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显然是无从答起。 而赵越转头看向一脸得意的王葳蕤,心说一声厉害,不过他没打算把这几个人拒之mén外,到现在还nong不清楚对方来意呢,赶出去未免太过轻率。 当即就见他嘿然一笑,一抬手对这孙先生说道:“既然孙先生是求医的,那么咱们也别在这村口站着了,有话里面说。(.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诸位,请!”说完赵越也不管其他人,就迈着大步径自向村里面走去。 王葳蕤等人见了急忙跟上,倒是沈雪当经过那位孙先生时,又不免瞪了他一眼,把对方瞪的心中愈发的没底,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这位xiǎo姐。 不过既然想不通,孙彪只能在后面用警告的眼神提醒自己的属下,不要luàn了分寸,这才紧赶慢赶向赵越等人的方向追去。 ……………………………………………………………… 赵越现在临时居住的住所是在村子西头,以前沈雄家住的那个xiǎo院。 说来也是庆幸,上一次倭寇烧村,村子内不少房屋都未被波及到,其中保存最全的就有沈雄家的这个院子。 沈雄家的院子挺大,光是中间的空地就有一个篮球场大xiǎo,一走进篱笆院mén,左手边靠着院墙就是一架牛车的车板和一副木犁。右边是激笼激架,四五只母激咕咕咕的在一只趾高气昂的冠子鲜红的大公激的带领下,在院子里来回游走,不时一低头在地上啄上几口。 院子内的低洼处已经形成了xiǎo水潭,就和外面田野中一样,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进去,必然满是泥泞。 好在从院mén到正面的三间土坯房的mén口,事先都按照赵越的吩咐铺上厚厚一层炉膛烧过的灰渣,看上去却要干爽几分,倒是不再那么难走。 不过这也仅限于赵越这样感觉,在这个时代就算是大城市里的城里人的家中,又有几户能够在自家的院落里铺满青砖的。 因此还没进mén,越过院墙,就听到身后几名客人张口闭口说院子干净整洁之类的客气话,赵越免不了撇了撇嘴,心说等我院子里全都用水泥铺平,你们再来看看。 …………………………………………………………………… 赵越的房间是三间土坯房右侧的厢房,正中间的大屋现在是沈雄住着。 沈雄自五天前就能自己下地走路了,恢复之快也让赵越这个主刀大夫瞠目结舌。不过因为是伤在头部,身上又有多处刀伤未愈,因此沈雄的活动范围也仅限于他的房间内。可是尽管如此,也因为沈雄的原因,沈村人对赵越简直是敬为天人,毕竟在此之前谁也没见过脑袋打开后还能活下来的人。 可是村民敬畏自己,却不代表说这个沈老大也对赵越言听计从。 起码这些日子沈雄老嚷着要喝酒这事儿,就够赵越烦上一烦。而且赵越还发现,自从这厮醒过来后,看自己的眼神就有点古怪,明显不是病人看医生的态度,大有几分老丈人看nv婿的架势。这要不是沈雪时常掉几滴眼泪,唬的沈雄手忙脚luàn,估计这位沈老大也不能这么消停的听凭赵越安排。 但是今天一进mén,还不等赵越把客人们引进来,他就忽然听到院子里正有人大说大笑。然后便听见身后的沈雪“呀”的一声,紧接着快步冲进院子,对着正房前一个脑袋上包裹的跟印度阿三似得大汉比比划划,似乎是指责他什么。 赵越一看就乐了,原来那人不是旁人,正是这沈村第一条好汉“入海蛟”沈雄,沈老大! 此时就见这位沈老大此刻正双腿分开,大马金刀跨坐在正屋mén前的一把木椅上,隔着一扇墙壁,与隔壁mén前站着的一个面色干黄的瘦xiǎo男子大声说话。 这人赵越不认识,可他身后一脸赔笑的人赵越却是熟悉,正是邓三爷手下的一个家丁。 而在沈雄身后就是赵越的几名学生,一副想把他拉回去,又不太敢的样子。 等一见到赵越回来,这几名学生立刻欢呼一声,忙不迭的跑过来与赵越施礼。 赵越摆了摆手让几个学生起来,然后问怎么回事。等问清楚,赵越这才知道站在自己mén前的那个黄瘦的男子,正是邓管家请来的那位鲁师傅。至于沈雄,无非是在屋子里又呆不住了,见有客人来到,就忍不住出来搭话。要不是几个学生再三的告诫,才让他坐在mén里,说不定就要光着脚走出mén去和人家拉家常了。 不过这一次沈雄算是遇到了对手,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在说,对方阴沉着一张脸,一言不发,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在mén外的泥水地里发呆。 待赵越等人进来,这人的眼睛里才动了一动,让人知道他还有口活气。 王葳蕤见了他也颇感几分惊喜,离着还有段距离就冲那人打招呼。而这位鲁师傅也是看到王葳蕤,脸上才露出几分笑意,慢腾腾的说道:“不想王xiǎo姐也在此处,xiǎo人鲁方有礼了。”说是有礼,但也只是略微拱拱手而已。 看得出,这人落魄归落魄,但是却是一副牛脾气,颇有几分风度! 赵越听过他的故事,再见过这人,心中就暗自佩服。心说要是自己与之易地而处,如此逆境,想来自己也未必有他这份骨气! 想到这里,赵越便一拱手,就冲他笑道:“鲁先生,在下赵越,也有礼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四十八章 富可敌国动人心!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ps:下个星期要裸奔了,大家一定要帮忙多支持下哈。(.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周末大家玩的愉快! ……………………………………………… ……………………………………………… 第四十八章富可敌国动人心! 说是鲁方身材瘦xiǎo,其实也有一米六七上下,只是在赵越这个大个子眼中,似乎还没有几个能称得上“高大”的。 正如王葳蕤之前所介绍的一样,这位鲁师傅疾病缠身,长期营养不良,以至于面黄肌瘦,过早的呈现老态。本还四十不到的人,如今看来却好像五六十岁的xiǎo老头一般。再加上饱受身心上折磨,两眼也变得黯淡无神,总是不时的盯住某一个角落发呆,要是无人叫他,他或许就能一直持续下去。 赵越向他施礼,这人倒是有趣,眼皮都不抬一下,身体微微一躬算作回复,要不然也不知道听见没有。 对他这副做派,王葳蕤看向赵越眼睛里流露出歉意的目光,示意他不要与鲁师傅计较。赵越倒是不介意这些虚礼,可是心里倒是多少猜到一些这位鲁师傅的心态。 等到众人进了赵越这间厢房,赵越才发现自己的屋子显得过于狭xiǎo了。最起码进来几个主要的人物,其他人就要站在mén外面看大mén了。 不过对此赵越却是坦然自若,丝毫不以为然。 沈雪已经被赵越叫了回来,这一场雨过后,虽然天气很凉,但是却胜在空气新鲜,放沈雄出来透透气也好。但是也仅限于在mén口坐坐,出来还是不必了。这一地的泥水,搞不好就会沾上点什么,再伤口感染炎症复发,到时候就算赵越是神仙也救不了他。不过安抚好沈雄,这妮子也闲不住,没一会就去烧水为大家泡茶去了。 看着沈雪出mén的背影,赵越这才把目光重亲放在鲁师傅身上,然后对沈德容说道:“德容,在老乡家里先借一间屋子与鲁师傅暂住,等我的大屋盖好了再搬过来。”沈德容拱手应了一声“是”,赵越就摸着自己生满胡子茬的下巴,嘀咕道:“恩,看样子我应该考虑考虑建一座员工宿舍了……” 沈德容等赵越没有其他吩咐这才和众人告辞,然后迈着快速却不失沉稳的脚步离去。 “赵先生,你看我们……”这时一直等在一旁的孙彪忍不住开口,低声唤道。 从入村开始,他就没找到机会和赵越讲话,等到进mén之后,赵越的注意力就更不在他身上,哪怕反应再迟钝,这时也看出来这是人家故意在晾着自己。 既然赵越不搭理自己,孙彪也只好耐着性子,陪着xiǎo心和赵越搭言,不过心中却不知道把这个不识好歹的大夫骂了多少遍。 心说等老子把你请回去,是圆是扁可就由不得你了! 赵越笑道:“孙先生不必急,我这里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既然孙先生远道而来,想必也是累了,坐下多歇息片刻。” 也不等孙彪多言,当下就见赵越伸手从身上取出一只不知道用何材料做成的长方盒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根怪模样的“银针”出来,然后对鲁方说道:“鲁师傅,这种针头不知道你能够打造吗?” 这是一根静脉点滴时用到xiǎo号不锈钢针头,一头有个塑料圆柄是方便医生护士手持的,另外一段则是以毫米计算直径的细xiǎo针头,中间中空。 当众人看到赵越展示出来的这根针时,那几个来自莱阳府的客人原本一脸的好奇顿时流露出失望的表情。心说这个大个子有病,竟然nong个nv人用的绣huā针来,还以为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鲁方从开始就一副失魂落魄无精打采的样子,等到赵越拿出这根针依然不为所动。他这个模样就连一旁的王葳蕤都跟着着急。 王葳蕤低声问道:“鲁师傅,这根针虽然颇为精致,外表看来也是天衣无缝,但是以鲁师傅你的功力,应该可以做得到吧?” 赵越冲着王葳蕤一摆手,示意她不用着急,自己则是微笑着将手中的针头送到鲁方面前,显然是很有自信自己这件现代产品能够打动这位宫廷技法的传人。 果然,鲁方先是面无表情有气无力的将针头接过,可是等到针头jiāo到他手上还不到两秒钟,鲁师傅就突然瞪大了双眼,猛然间站起身来,难以置信的低头看着手中的针头,惊呼道:“这不可能!” 王葳蕤、七叔公、贺震还有莱阳府孙彪等人,都被鲁方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整个房间内外,恐怕除了一个赵越笑的诡异,恐怕没有一个人会想到这个看似蔫头巴脑的瘦xiǎo男人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身长一寸二分,细如牛máo,中空外韧,不脆不柔,非金非银,这是什么材质?不对,为何这针周身没有接缝?难道是外表镀银……不能是镀银,镀银徒增尺寸反坏了用途本意。这东西应该是疏导液体之用……” 眼看着鲁师傅入mi了一般自言自语,在场诸人无不是听的一头雾水。但是不知道这针头来历的孙彪等人此时也收起了脸上的不屑,换做了凝重,显然通过鲁师傅的口述他们也发觉了这xiǎoxiǎo针头中所蕴含的不凡! 而赵越则是笑的眯起了眼睛,呵呵笑道:“鲁师傅果然是慧眼如炬,仅凭目测就猜到了这针头的用处。不错,这原本就是为了给病人输液用的医用针头。至于说是材质,则是一种叫做不锈钢的材料。” “不锈钢?”鲁方在这一刻爆发出了他内心深处最本能的反应,猛地抬头,上前一把拉住赵越,急不可待的问道:“百炼成钢,这不锈钢又是何物?难不成是永不生锈之意?” 赵越伸手轻易的便将鲁方的手从自己身上拉下,笑道:“正是。不过很抱歉,我只知道这不锈钢的名字,至于如何锻造却是一窍不通。不过还是我刚才所说,这针头鲁师傅可是能够打造?” 鲁方毫不介意赵越扯下自己的手,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才叹息道:“巧夺天工!能够打造出如此精细手艺的师傅真乃鲁班再世。”说着鲁方终于抬起头正视赵越,原本暗淡的眼眸中迸发着热切的光芒,很认真的说道:“如果由我打造,必然是六分银、一分金、三分青铜,魂合做合金打薄,再煅烧拉长成针……可是如此这般,却还是不行!” 说到这里,就见这位鲁师傅神色骤然又灰暗下去,有些失态的喃喃自语道:“尺寸不对,分量不对,还是不行!” 赵越笑容淡去,他看出来这位鲁师傅就是一位痴人,按照现代心理学分析,就是过度的刺激导致他自我封闭,产生了严重的抑郁症。 这一点倒是可以理解,毕竟换做是谁经历了如鲁师傅一样的悲惨遭遇,恐怕心理状况都不会正常的。 而对于这种人,就应该从他心中最敏感最重要的部分入手,先获得信任,然后按方抓yào,文火慢工。 赵越就好像变魔术一样,从刚才的盒子中又拿出一件东西,放在鲁方面前,说道:“鲁师傅,请看这个。” 这一次赵越拿出来的是一支体温计,玻璃制成,一端有染色的水银柱。 鲁方本来就对这些精巧的东西痴mi,一见赵越又拿出新东西,适才那点xiǎo失落顿时就烟消云散。两只眼睛看“温度计”的眼神简直就快放光了…… 赵越抬起头得意的冲着王葳蕤眨了眨眼,似乎是在说,瞧吧,还得是我出马,这人现在不就活过来了嘛。 王葳蕤被赵越看的脸红心跳,但是她也在好奇这支“体温计”的用途。说来针头她在广慈堂曾经看过一次,可这体温计却是不知道有什么作用。 “尺子吗?”王葳蕤低声问道,显然是因为看到上面的刻度猜测的。 赵越摇了摇头,指着上面的刻度解释道:“这是用来测量病人身体体温的。看见这些刻度了没,人的体温一般都是在35°―42°c之间。正常人的身体温度是36°~37°c之间,超出这个范围就是发热,38c以下是低热,39c以上是高热。40c以上随时有生命危险。”说着赵越就看向鲁方,这时鲁方已经完全沉mi在其中,难以自拔了。 “琉璃?”好半天,就在屋子里其他人等的不耐烦的时候,鲁方才回过神来,兴奋的问赵越。 赵越摇头:“是玻璃,玻璃现在的欧洲应该已经有了,不过现在的玻璃制品应该还都是贵族专用的奢侈品。不说这个,鲁师傅虽然我不知道玻璃的详细工艺,但是大致的材料和制法还是略知一二的。” 鲁师傅恋恋不舍的看着这支精致过分的体温计,点点头说道:“原来是玻璃,听我爷爷说过早在唐宋之时,就有人炼制过毫无瑕疵的琉璃……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赵越不知道这个“夜光杯”是琉璃还是玻璃,他只关心明朝的匠人能否复制这些现代的工业产品。 屋子里其他人当听说赵越手中这支体温计,竟然和传说中的“夜光杯”有关,顿时倒吸一口冷气。于是无论屋子内外的人,都伸长了脖子,向鲁方手中的体温计看去,想要看看这“玻璃”为何物。 而孙彪当听说赵越知道玻璃制造的工艺,屁股上就好像是长了痔疮一样,如坐针毡,眼睛里充满了贪婪之色。显然他已经想到了如果这晶莹剔透如同水晶一般的东西造出来,必定会轰动整个大明朝,卖出一个好价钱!到时候,泼天的富贵砸下来,就算是富可敌国亦不是什么难事! 对于几道贪婪的目光,赵越视而不见,就好像毫无戒心一般,自顾的和鲁方说着其中的关窍。而这位鲁方倒也是有真本事,特别当说到手艺上的事情,讲的是头头是道,不断将现在大明朝的工艺与之比较,瞬间就做出了一系列的准确判断。 说的越多,赵越对这位鲁师傅也就越发的有信心,知道这一次邓三爷算是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宝贝。 倒是身旁的王葳蕤看出一丝危机,却只能跟着干着急。几次给赵越使眼色,都被他装作没看见,只气的王大xiǎo姐杏眼圆睁,柳眉倒竖,煞是好看。 鲁师傅倒是没有让赵越失望,经过一番推敲,迟疑了片刻便说道:“如果有大概的方子,xiǎo人倒是有六七层把握,可以造出一支,不过东主这里面装着的却不知道是何物?” 听到鲁方不经意的自称“xiǎo人”,又称呼赵越为“东主”,赵越脸上就浮现出一丝微笑,因为他知道这人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下了。 而接下来的事情,就是要看看这位鲁师傅是否有真功夫了。 想到这里,赵越的注意力终于转向了一旁等的心急如焚的孙彪身上,谁也未曾注意到他眼神中迸溅出几分狡黠的光彩。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四十九章 任凭风啸云涌,我自巍峨不动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ps:看完了变形金刚3,事后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到3有什么值得回味的。(.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剧情不知道是广电剪过还是怎么样,感觉不连贯。3d的效果也不明显。总之,只能说是一部成功的商业化大片。仅此而已。 …………………………………………………… …………………………………………………… 第四十九章任凭风啸云涌,我自巍峨不动 孙彪带着他的人急匆匆的离开了沈甸村。 站在院子里看着这几个人远去的背影,倒不觉得有什么奇怪,赵越以琐事在身拒绝了这次出诊,人家急着要走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一家求不得,自然要急着去找其他的大夫。大家只是奇怪赵越为什么会拒绝。难道真的像是赵先生所言,缺少yào材,不敢擅自动刀? 一定是这样!众人忽然想起来最近赵越忙的那些事情,可不是在为炼yào做准备嘛,只不过赵先生炼yào与旁人有许多不同罢了。 于是孙彪等人一走,大家却没有太过放在心上,就各忙各的去了。 不过王葳蕤心头却是一片阴翳。走到赵越近前,担忧的低声说道:“赵大哥,这几个人身份有些古怪,你刚才那样说,日后怕是要招惹麻烦?” 赵越嘿然一笑,很轻松的转回身,“本来我还在发愁这个时代没有电视台、报纸杂志,如何打广告呢。正好这几个人来,借着他们的口,传我想传出去的话,却是省了我不少功夫。王姑娘恐怕不知道这个世界传递最快的消息就是xiǎo道消息……呵呵,王姑娘,回去我慢慢给你解释,另外让邓三爷派来的那位兄弟替我送封信回去,就说我有份大富贵要送他。” 王葳蕤听的一头雾水,可是她再想问,赵越已经进屋子拉着嘀嘀咕咕不知道在琢磨什么的鲁师傅,转身又出mén带他看工作的地方去了。 ……………………………………………………………… ……………………………………………………………… 转眼间时间进入到嘉靖二十三年的农历三月份中旬。 春水如蓝,草长莺飞,大地万物复苏,到处都是生机盎然之景。 山东境内除了开春初时掀起过一次倒春寒,春雨没有耽搁,燕子北归有如往年,却是不影响这一年的春耕播种。 田野间到处都是忙忙碌碌,埋头翻地种地的农人。 阡陌之间的乡路上,到处可见来回奔跑,欢声笑语光着屁股的娃娃。田间地头的老农偶尔抬起头,指着一只只坦露在外很是豪放的xiǎo鸟发出爽朗的大笑。 至于城里人则是呼朋引伴,在城市周边郊游踏春,但是限于这个时代的jiāo通状况,只是活动的范围不广罢了。 不过今年登州府一地的百姓就忽然发现,这城里乡下似乎与往年有所不同。往年都呆在城里的那些大老爷竟然跟老百姓赶集一般,带着家人仆从,投胎似得往城外跑,而且还不是xiǎo跑,是飞奔!穿州过县,连休息都不休息,往一个方向狂奔! 而且不光是本州的老爷,还有整个莱州,甚至是山东,几乎所有的商贾豪mén都派人或者是家主亲自出马,向着同一个地方蜂拥而去。 普通百姓对此瞠目结舌,可是却不知道这些好逸恶劳的大老爷去哪里,什么地方竟然有如此吸引力,能够将全山东的富贵人都往一个地方引。 他们自然不知道,此时这些大老爷的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名字,他们以前从未听说过的名字――沈甸村! ……………………………………………………………… ……………………………………………………………… 当初的那个偏僻的xiǎo渔村,在短短不到一个多月的时间里简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先是被倭寇袭击,烧了村落许多房屋。 然后是戚继光作保,赵越出面,从登州卫和黄县两处得了不少赏金和援助粮款。借此机会,不但重建了一批大屋,修缮了不少村中房舍。更是将村中的街容村貌从里到外的整治了一番,勉强算是因祸得福。 而这些还不算完,自从赵越从黄县购进了大批粮食和yào品,村民原本躁动的心都平静了下来,也能从容的应对春耕和家园重建。与此同时,因为要为赵越盖大屋,修建“仓库”,还有去“砂石厂”帮工,在这个繁忙的春天竟然还可以赚些家用。如此一来,起码今年的生计能够保障了。 不过自从那一日孙彪等人离去,赵越就和七叔公说,让村里人去周围的村子买些激鸭回来。再各家收拾出一间或者是几间空房出来,等着未来的日子接待客人。 并且还给大家上一些莫名其妙叫做“服务礼仪”的课程,规定见到“客人”笑要露齿,要露出完美的八颗牙齿,以示尊敬…… 一开始村民还对赵越的话有所怀疑,认为这位赵先生是“旧病复发”,如果不是后来七叔公忽然站出来支持赵越,估计沈村人也不可能按照他的布置打扫村里,做什么“卫生文明模范村”…… 而事实上证明,这位赵先生果然是天人下凡。 就在孙彪等人离开的三天后,沈村周围就开始出现形形色色的陌生人。初时大家还好一阵提心吊胆,生怕这又是倭寇来“踩盘子”。直到第一个距离沈村最近县城的商贾风风火火的赶至,并包下一座农家xiǎo院,掏出一锭成色十足的金huā银,村民这才恍然大悟,明白过来这必然是赵先生的“仙法”仙灵了。 接着在随后的时间内,远道而来的陌生人物越来越多,沈村上上下下三十几户人家,差不多六七十间空房几乎全部“客满”。以至于后到者无处安身也是大有人在,不得已只能借住到邻近村子,甚至最远住到黄县。 于是乎,赵越当初计划的“农家乐”在无意中获得成功。虽然谁也不知道以后是否还有这样的天降之喜,但是就眼下的种种奇事就够沈村的村民在十几年后或者是几十年后沾沾自喜的谈给子孙们听了。 不过随着外来人员日渐增多,这个原本安静的xiǎo渔村就变得有如集市一般热闹,俨然一座城镇一般。 而随着登州、莱州之外的神秘大人物相继到达之后,反应再迟钝的人也猜出来这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 ………………………………………………………………… “赵先生,你做的好大的事情。”戚继光苦笑一声,看着面前这个一头短发却做古装打扮的大个子,目光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异光彩。 戚继光今天一身月白色的便服,腰间巴掌宽的欲带,头戴一顶镶嵌着玳瑁的书生帽,白面无须,唇红齿白,当真是一翩翩秀美的少年郎。 可是仅看外表却是不足以形容他,就见戚继光年纪虽然不大,可是虎蹲龙踞,全身上下流露着bi人的英气,还有远超出同龄人的那份稳重坚毅,依稀能够看到日后他不可限量的那份格局。 要说这人命运格局都是定数也太过唯心,可是却不可否认,有些人人天生就带着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注定他一生都不会沉寂平凡下去,必然要奋然崛起叱咤于世! 不过这是对熟知他人生轨迹的赵越来说,换做是其他人,恐怕也只会停留在戚继光过分年少的外表,讥嘲、轻视、嫉妒或者是无所谓。 至于说今天戚继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可都要从几天前贺震贺什长给他去了一封信说起了。 而在他对面,还有一个人眼神也同样复杂,略带无奈的说道:“现在整个山东的富商豪mén全都闻风而动,就这几天里,我们县衙不知道被多少大人物打过招呼,更有人打探先生底细。不过先生放心,衙mén这边我已经下了禁令,绝对不会luàn说。只是子川贤弟,你随便一句话说的轻松,却是差点累断了在下的腿,磨破了嘴。在下现在也只想知道一件事……” 戚继光与这人同时关注的大个子,一脸憨笑,伸出手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点点头说道:“薛主簿,xiǎo戚将军都不是外人。有什么话,我赵越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还真是答应得轻巧。”那人与戚继光对视一眼,都是一脸的苦涩,显然是被赵越那一副处变不惊的做派打败了。 被叫薛主簿的这人正是薛芳。 这几日沈村的动静闹得如此之大,早就惊动了黄县县衙。 正所谓“县官不如现管”,黄县县衙几乎是这场风波首当其冲。不过此时作为黄县的一把手,李玮李知县依然在忙着跑他自己升官的事情,自然就无暇顾及这种民间琐事,于是就甩手掌柜,把整个县衙的政务都丢给薛芳处置。 于是乎,不管是于公于私,薛芳都得来沈村一趟。 薛芳转头看看戚继光,又回头看向赵越,压低声音很神秘的问道:“子川贤弟,你那个玻璃配方可是真的要发卖出去!?” 一句话问出口,房间内的气氛就好像凝结了起来一样,不光是薛芳瞪大了眼睛直直的盯着赵越,就是戚继光同样也充满了好奇和疑问。 赵越一脸高深莫测的微笑,端起茶碗,轻轻的在水面上吹了吹,笑着点头说道:“当然,不过不是发卖,而是拍卖!”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五十章 掉钱眼的赵子川要当圣人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第五十章掉钱眼的赵子川要当圣人 是拍卖,不是发卖。 赵越说的没错,他不知道明朝商业jiāo易中有没有“拍卖”这一说,不过他相信最普通的“竞买”模式,对于这个时代的商人应该并不陌生。 明人谢肇浙的《五杂俎》云:“管子之治齐,为nv闾七百,征其夜合之资,以佐军国。”通俗一点,意思就是说春秋时期的齐国上卿(相当于丞相)一代贤相管子管仲,为了治理齐国,收罗来七百妓nv,用这些nv人的过夜费来补充军国开销。这也是官妓的由来,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妓nv这个行业正式出现在历史的舞台上。不过在此之后的不断发展中,青楼中妓nv也不单是简单的什么客人都接待,为了提高自身的身价,更是通过“竞买”价高者得,来决定**的归属。妓nv如此,以点带面行行业业都有涉及,因此赵越的做法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所谓拍卖,无非是价高者得!到目前为止,知道的已经登mén接洽的商贾豪mén大概分作六十七家,其中能够参与到最后拍卖的,只有三十家。而这三十家里,能够拿到配方的却只有十家!玻璃方子,每份底价为白银十万两,每次加价最少不少于一千两!上不封顶!呵呵,看现在这种情况,大概两三天后就可以进行拍卖,到时候一定会很热闹,竞争的很激烈。两位,届时我请大家看一场好戏。”赵越笑的很灿烂,而对面的两位心里面已经开始计算起赵越这十份配方能够卖出多少银子了。 赵越是一个外科医生,但是在戚继光和薛主簿两个人看来,对于这拍卖的简单过程他竟然也是信手拈来一般的简单,似乎自从认识他开始,这个世界上就好像没有任何东西是他不知道的。(.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戚继光毕竟是受过正统教育的,对商人他有一种天然的优越感,因此心中暗道这人的家族当初也不知道如何教育子孙,竟然连商人的一套都随便luàn教。 不过当一想到十份配方,底价十万两,也就是一百万两的时候,他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而薛主簿读书人,对史书了解颇多。他首先想到赵越自称家mén继承了故宋之风,而宋朝又是中国商业社会的一个巅峰时期,士、农、工、商,虽然商人的地位依然在四民之末,却是在那个“民情社会”中处于一个相当平等的地位上,故此宋人不谈商,却不厌商。这一点从宋朝时期一次次的经济改革中就可以看出几分端倪。因此他虽然不习惯赵越的直接,但是心里面倒是为赵越的做派找出了一个合理的源头。 只是他很疑huo的问道:“本朝自嘉靖二年海禁以来,这夷商断绝,虽然民间私底下依然有所jiāo流,但这琉璃……不,是玻璃制品的价格一直居高不下,有做工精巧的甚至都是天价!要说来这夷人虽属蛮夷,不通春秋礼仪,但是在这奇淫技巧之上却也可以称道。这生意可传子孙,做得……” 说到这里,薛主簿话中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这一百万两银子听起来牵动人心,可是这生意一旦做起来,那绝对是泼天一般的财富!一家关起mén来自己做,自己吃不完,子子孙孙都吃不完。如此又何必拿出来拍卖呢!? 薛主簿想到了这一点,戚继光在震惊之后也是神情冷静了下来,点了点头,这样一比较,那一百万两银子的确就不算什么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赵越脸上的笑容淡去,看着薛主簿认真的问道:“薛兄心中难道这的是这样想的吗?薛大人不曾听闻,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 听到这句话,原本还一副探究模样的薛芳以及戚继光都是为之一惊!薛芳是吃惊原来赵越早就想通了这一点,而戚继光是暗自懊恼自己太过浅薄,竟然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看不明白! 赵越苦笑一声说道:“子川自从海外归来,但是与这大明朝却是犹如无根之萍,一阵风都可以把我吹的烟消云散。这富贵是让人心动,但是你也要有命去享受。当然我可以等待,等到有一天自己根深叶茂,再做这mén生意。不过我赵越志不在于此……” “赵先生,元敬愿闻其详!”戚继光这时候也不跟赵越摆“将军”的谱儿了,肃然起身一拱手,显然是发觉赵越除了医术之外竟然还有自己学习的地方,顿时恢复平常心!这是打算“屈节相jiāo”了! 赵越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目光越过戚继光和薛芳两个人,看向mén外,很深沉,很有型――这副古人做派赵越心中已经构思了很久了。心中窃喜,可算是派上用场了…… “建立完善的,科学的全民卫生医疗体系。但能病者有其医更愿病者有其属……医馆、yào厂,与之相配套的现代化工厂,这些都需要钱,需要有很多钱!可是要靠我一个人一点一点的传播外科知识,建立这样一套庞大的医yào体系,恐怕做到我死,都不会见到成效。只有把声势搞大了,钱nong的多多的,让更多的人认知我的这一套学说,才有可能在我有生之年事先这一理想!” 当下赵越就把有关于后世西方发达国家健全完善的慈善医疗制度,用明朝人大概能听懂的话语讲述了一遍,顿时听的这两个人目瞪口呆。几乎是认为赵越是在说天书……不过当想到赵越是要用一百万两,甚至是几百万两来做这件事,两个人彼此对视了一眼,除了震惊之外,还有心中隐隐的几分兴奋和憧憬。 “也许……也许能成功也说不定。” 一时之间,xiǎoxiǎo的房间里日后一个惊天动地的计划就被赵越无意中说了出来。虽然这条路的未来如何,在场的三个人都无所知。但是有了一个目标,却是让人心生希望。 赵越心中默念:“其实我只是想要一间手术室而已!” “赵贤弟,你是想把你的家传秘技传播天下,让天下之人皆有其医?上古之时,圣贤亦不过如此……”薛芳听到这里不由得为之动容!正如那一日邓管家与王善莒一般。 而戚继光震惊之后,眉头就是一皱,想要说什么,不过赵越摆手阻止他继续说道:“我这个人并不大公无私,其实说白了,也无非是用一大笔钱砸出一个自己在这个时代的印记而已。然后建立两套体系。就是收富人的钱,去免费为穷人治病。如此良性循环,就好像长江黄河里的水一样,流入大海,然后大海又蒸发成雨回归源头……也许慈善医疗体系这个称谓两位或许不明白,不过我以后会一点点的讲给你们听。咱们只说眼前……” 戚继光一脸肃穆说道:“先生大志堪比古之圣贤!元敬万分敬佩,日后但有驱策,xiǎo弟愿意为兄长牵马持缰!” 赵越一愣,他怎么也没想到只是两三句话怎么就换来了堂堂戚大将军心甘情愿做自己的xiǎo弟了? 不光是赵越发愣,薛芳也是惊愕的看向眼前一脸稚嫩的戚继光,不过他一脸的犹豫,显然是有什么事情下不了决心。 赵越并不理解古人的心思,他只当戚继光是年少一时激动,就自顾说道:“这一次我将出售拍卖现场的入场卷,一百两一张,想要竞买的又要缴纳一万两的保证金……” 啊?后面这句话又是让戚继光和薛芳大吃一惊。 “进场也要jiāo钱?还要预付什么保证金?” “当然,要不然有人竞拍成功事后又不认账,这保证金就会被罚没,要不然有人捣luàn怎么办?”赵越理所当然的说道。 这时原本还一脸敬佩的戚继光也无语了,古人都是讲“诚信为本”的,仁、义、礼、智、信是在这个时代立足的根本。他总不能说赵越是“以xiǎo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 赵越微微一笑,就好像老狐狸看xiǎo母激一样的眼神盯着这两个人,直看的两个人心里发máo,就听赵越笑道:“大批贵客临mén,又涉及如此大的款项。所以如此一来,这沈村的安全就成了一个问题。也正因为如此,xiǎo弟这里却是有一个不情之请要劳烦两位了……” 薛芳点了点头,心说我早就知道你有话等着我呢。 倒是戚继光,刚才还信誓旦旦的要为赵越牵马持缰呢,所以他马上脸色一正,答的最干脆:“兄长尽管直言!” ………………………………………………………… ………………………………………………………… ps:最近的新闻看的都让人心里添堵……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五十一章 戚继光的真实面目!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第五十一章戚继光的真实面目! 戚继光干脆利落,赵越却是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迈步走到mén前。 双手向外一推,嘎吱吱木mén向两侧开启,露出一片空旷的院子,还有篱笆院mén外在左近不断徘徊的人影。 和前些时日相比,这沈村热闹的不是一星半点。 “治安要抓,但是赵越却不想直接用黄县县衙的衙差,或者是登州卫的军兵。”赵越转回身,用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外面鬼鬼祟祟向里面张望的一道道视线,正色对两人说道:“你们看这外面有多少人是在打玻璃配方的主意?又有多少是打算做空手套白狼的生意?” 薛芳眼睛微眯,笑了笑道:“地方官衙与卫所都和大大xiǎoxiǎo的势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赵贤弟有这样的担心也无可厚非。但是除了依靠官府的力量,想要保护下这沈甸村,恐怕仅凭赵贤弟你一个人的力量是远远做不到的。” 赵越点了点头,这才说道:“所以我打算请教两位,不知道这个大明朝可否由民间自办团练?” “团练?”薛芳和戚继光闻言都是一愣,马上就想到了赵越想要做什么了。 戚继光皱眉说道:“我大明朝撤掉团练使之职已经很久了,自唐宋两代起始,这地方乡民自保之风就有增无减,可是其中多为豪强!太平盛世,地方团练可‘相保相受、相及相共’,但是到了末世luàn世,这就是生祸的根苗!而我朝,虽然没有团练使,却是以按察使、兵备道分统团练诸务。这民间要是想要兴团练,却是触犯了大明律法!就算是结社,也都是士林大儒才敢如此,但也颇为朝廷诟病!” 薛芳想了想,这才言道:“其实赵贤弟想要自保,也未必走团练一路。大可以让xiǎo戚将军专mén调派一队人马以防止倭寇之名,常驻沈甸村。如果赵贤弟对其中人员不放心,有xiǎo戚将军照顾,我看也大可不必如此麻烦。” 戚继光也道:“是啊!当初xiǎo弟将贺震等人留在沈村,就是怕有倭寇余党伺机报复。另外也是登州卫此刻还有些需要戚某要处理的麻烦,暂时却是不方便召回贺震诸人,有他们在,赵大哥对安全之事尽管放心……” 戚继光没说的是此时登州卫内部正是权力争夺最激烈的时候,因为戚景通一死,整个登州卫的利益几乎被人看做了féirou,几乎用尽了各种手段瓜分。而贺震等人却是前不久在军营中惹出了一点麻烦,戚继光不得已之下才借着这次剿匪的机会,将他们带出来,并冠以伤兵的头衔“寄存”在赵越这里。一旦登州那边高层分出个胜负,他才会放心将贺震等人带回去,当然,这个时间就不确定了。 不过在他想来,这对大家都是有好处的事情。贺震等人避开了风口làng尖,赵越和沈村也得到了“正规军”的保护!两厢便宜! 只是他后来当收到贺震的传信,得知赵越这些日子是把一群“精兵”当成苦力在用,就未免有些哭笑不得,暗道这真是书生之见,他难道不知道在这个时代拥有一批能打的“家丁”是一件多么荣耀,甚至是关系到自身前途地位的事情吗? 最后戚继光也只能哀叹这是赵越不通“国情”所致,这一次他还打算私底下和这位赵大哥好好的沟通一下,最起码也要人尽其用。 而现如今当听说赵越有心建立团练,戚继光先是吃惊赵越的大胆,但很快他就想到自己还留在沈村十几个高手呢。 可惜赵越摇了摇头,抬手一指mén外不远处的一栋已经兴建了七七八八的“砖瓦房”院落,说道:“两位进村时可曾看过赵越这栋新宅?” 薛芳知道赵越如此问必然是有深意,就连忙点头,赞叹道:“虽然不如豪mén大宅一般雕梁画栋,到处亭台楼阁,却是胜在干净整洁,建筑坚固朴素。” 戚继光则是另外有所感觉,沉思说道:“适才走过时xiǎo弟留意到赵大哥这房子所用材料,尽是一些泥沙?却不知道如何又有金石之感?” 赵越哈哈一笑,略带几分得色的说道:“这正是我接下来最赚钱的一mén生意之一。”也不待两个人疑问,赵越就直接说道:“沈村地理偏僻,却是正好临近黄县和蓬莱两座县城,一面又是沼泽湿地,东面就是大海,如果不是朝廷海禁,这里单靠打渔就可以维持不xiǎo的繁荣。只可惜现在沿海内迁三十里,渔民被禁足内地,可是这倭寇却是可以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 戚继光张了张嘴巴,有心辩驳几句,但是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 虽然赵越说的话中带着几分对朝廷的不敬之处,但都是事实。而他父亲戚景通在世之时,也只能够勉强保证登州一地安全。 古人言,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可是这大明千千万万的人中,又有几人可称一个“达”字。而到了那个位置,无论出于哪种原因,恐怕这初衷却是要被埋没了。 赵越道:“正是因为安全无法保障,戚兄弟这十多名精兵强将虽然说能够支撑一时,却也不是长久之计。授人以鱼,不如授之以渔。越家xiǎo业xiǎo,经不起折腾,日后的立足之本恐怕要长久放在此处。所以赵越在这里和两位打个招呼,这民团是一定要办,要不然我晚上睡觉都睡不安稳。因此,我打算如建大屋一般,沿着沈村要害,修建城堡,军民两用,再兼之招募壮丁,训练民团以图自保,抵御倭寇……” 说到这里,赵越连忙保证:“放心,如今天下景平,在下还没有招兵买马造反的打算。” 薛芳和戚继光闻言面色都有些悻悻,显然他们刚才是如此想了。 但是这中间还有许多麻烦,薛芳就迟疑道:“那赵贤弟是打算?” 赵越笑了笑问戚继光说:“如今天下卫所疲惫,吃空饷喝兵血之事比比皆是……别误会,我不是想讽刺什么。我只是想说,如果把民团算在这卫所空饷中,不知道是否可行?” 戚继光脸上一阵为难,好半天才在赵越期待的目光中很泄气的叹了一口气,无奈的点了点头,有气无力道:“那些人恨不能把下面当兵的血都喝干了,谁管这点卯时谁是谁……赵大哥这事儿的确好办,待xiǎo弟回去,随便拉过一个营头,补进去一个虚名的百户,再以监视倭寇之名,将哨所建立在沈村,也就是了。” 戚继光这番话倒是叫赵越xiǎo吃一惊,他本来已经做好了连哄带骗的准备,是说什么也要建立一支保护自己未来产业的武装力量。 之所以赵越起了这个念头,说实话还是因为那一次倭寇的事情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 这个时代不是法制社会,虽然未来也没有达到这个标准,但是最起码大部分的情况下,人们还是不用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的。可是明朝不行,倭寇横行的沿海更不行! 如果赵越没有记错,嘉靖时期明朝的军队注意力都主要集中在北方的游牧民族。倭寇对于明朝的统治者而言,无非是“疥癣之疾”无关痛痒。虽然事后证明他们预想错了,并开始把力量偏重东南一带,可那都是多少年后的事情了。起码赵越是等不起了,更何况,财帛动人心,这一次赵越拍卖玻璃方子,固然是为了最短的时间筹措资金,也是为了分散风险。但是谁也保不准没有其他的意外。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正因为这些担心,赵越一开始就想到要加强自我保护,乌龟流算什么!天大地大,自己的性命最大!我怕死怎么了? 所以他很担心戚继光会一口回绝,但是却没有想到这位xiǎo戚将军只是稍微一犹豫就痛快答应…… 咦?这还是历史上的那个民族英雄吗? 英雄不都应该刚毅正直,刚直不阿,公正廉明,眼里不rou半点沙子……可是这出卖国家利益,钻国家空子的事情,似乎怎么也都不是大英雄该做的吧? 赵越一愣,心说这孩子该不会是被我带坏了吧。 不过稍一愣神,赵越就忽然想到一点,或许这个圆滑变通的少年,才是历史上那个大英雄的本来面目! 其实赵越早该知道戚继光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 在他的记忆中,明朝的名将,除了一个戚继光之外,同时期还有一个叫俞大猷的人。 俞大猷字志辅,又字逊尧,号虚江,福建泉州北郊濠市濠格头村人,生于弘治十六年。 这个人同样也是明代著名民族英雄、抗倭名将、儒将。除此之外,他还是一位武术家、诗人、兵器发明家,相比之下,看起来倒是比戚继光要厉害的多。 不过令人感到折弯叹息的是,俞大猷历任明代三朝,可谓是一生坎坷。 戎马生涯四十七年! “时而受重用,名声显赫;时而受贬责,沦为囚徒”。 其间四为参将,六为总兵,累官都督。一生转战于苏、浙、闽、粤之间,身经百战,战功显赫,“俞家军”威名赫赫,与戚继光并称“俞龙戚虎”。 《明史?俞大猷传》曰:“大猷负奇志”,“忠诚许国,老而弥笃”。 而戚继光呢? 其一生可谓是一帆风顺,剿倭寇,出蓟镇,年迈之后依然被朝廷委以重任,派到广州坐镇一方!如果不是自己提出要荣归故里,说不到最后要来一个“病故于任上”,来一个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如此一对比,就足可以想象得到,如果戚继光不是圆滑世故,知晓变通。而是一个与俞大猷一样耿直顽固的人,恐怕也不会锦衣还乡“寿终正寝”了。 想到这里,赵越再看戚继光的眼神就有些变化了。 而赵越的表情变化落在戚继光的眼中,他却是误会自己提出的意见赵越不满意,于是又为难的说道:“如果赵大哥愿意,xiǎo弟愿意担保大哥一个营职,不过如此一来就入了军户,却是不美……” 薛芳一旁忽然笑道:“这又有何难,赵贤弟的大舅子不正好是一个合适的人选吗?” 啊?! 赵越猛地瞪大了眼睛,疑huo的问道:“谁是我大舅子?”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五十二章 大计划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第五十二章大计划 赵越猛地瞪大了眼睛,疑huo的问道:“谁是我大舅子?” 当看到赵越一脸的惊愕,这一下薛芳和戚继光都乐了出来。戚继光毕竟年少,少年老成也难免有些跳脱的性子。于是就见他向一侧墙壁的方向一努嘴,嘿嘿笑道:“隔壁的那位沈老大可不就是赵大哥你的大舅子嘛。” 薛芳哈哈笑道:“赵贤弟还做隐瞒,那沈家姑娘整日里为着你转,明眼人都看得出人家对你是一片钟情,而这村里的长者竟然也出言阻止。如果不是两厢郎有情妾有意,有了白首之盟,难道你还以为人家能够另嫁他人不成?” “这个……”赵越一句话堵着不知道该如何回来,相反正如薛芳所言,这沈雪对自己的那点感情他早就感觉到了。他又不是傻子,现代人经常换男nv朋友又不是什么稀罕事,自然清楚的很。而且他还记得当初七叔公半遮半掩的试探自己,现在想来打一开始人家就暗地里惦记上他了。 只不过有一句话叫日久生情,固然一开始赵越对人家闺nv没啥非分之想,更没有什么萝莉情节。可是在这个男nv十二三岁就成家生子的明代,想要融入进去,入乡随俗是避免不了的。更何况眼下赵越也不是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的xiǎo白。自然是明白自己想要在这个时代立足,就需要按照这个世界的规则来。所以赵越就心说,顺其自然,只要人家不提这茬,自己就当不知道,当实在避不开的时候,他并不介意娶沈雪做自己的妻子。毕竟比其他人盲婚哑嫁而言,他并不觉得自己和沈雪两个人的未来会不幸福。 也正是基于他这种默认的态度,现在沈村谁不知道赵越要做沈家的nv婿了。之前村中或许还有一些非议的声音,但是随着赵越为沈村带来的好处越来越多,这些声音也就都烟消云散。相反,随着这些天外来客人为村民们带来的额外收入逐渐增多,大家甚至还有些不好意思了。而一旦他成为沈村的nv婿,也就是和沈家人成为了一家人,以前不好意思过多受赵越恩惠的心思也就心安理得,于是大家乐见其成! 要不是如此,当沈雄那直来直去孔武有力的汉子会把一个来历不明的大老爷们放在家里?当初可还记得,他防着赵越与自己妹子名声不利,就一脚把他赶到村口xiǎo茅屋的事情。 可是默认归默认,这层窗户纸大家却是一直没有捅破。 如今薛芳和戚继光无所顾忌的拿出这话来开赵越玩笑,也不是无的放矢。而当赵越反应过来,除了一开始尴尬一会,倒是很快恢复了平静。 毕竟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不过赵越恢复的如此快,却是叫薛芳和戚继光都暗自钦佩! 心说赵越这人不扭捏,不做作,也是一大优点。 开过玩笑,话题还要转到正题上来。 既然定下来推出沈雄进卫所担任官职,那么招募青壮操练军武的事情就排在其后。至于如何操练军兵,这个赵越也不懂,但是好在他大学和就业都参加过几次军训,大致知道一些基本的东西,也不至于抓瞎。再者说,放着贺震那十几个老兵在这里,赵越却是不缺基层教官了。无非麻烦的是这人手从哪里来。 最后还是薛芳想了想出主意道:“就目前而言,赵贤弟不必要求太高,等各项生意开张,倒是不愁从附近的村镇招募一批青壮,除此之外沈村必然要扩大,增加人口。这几年虽然天下没有大灾,但是也xiǎo灾不断,什么时候都有流民,贤弟倒是可以在这上面打打注意,有个百十来人,在这登州一带贤弟就大可以高枕无忧了……” 赵越点了点头,如此一来,安全的问题暂时就解决了。而接下来的重头戏,也就剩下几天后的拍卖,和惊天财富的使用问题上。 “除了留下少部分流动资金应急,其他的全部换成实物兑换。”赵越又提出了一条自己预先想好的计划。 “实物?”对于赵越这种天马行空的思维模式,薛芳和戚继光是越发的琢磨不透了。 可是等到听完赵越想要的东西,这两个人顿时就有点傻眼了。 “茶叶、瓷器、绸缎!?赵贤弟你要这些做什么?”薛芳想破了头,也猜想不到赵越要做什么。而他都想不到,戚继光就更是一头雾水了。 赵越却是一脸狡黠的笑道:“财不露白,难道两位不觉得仓库里堆满了银子,会让人很不安吗?所以还是换成等价的货物比较安全,最起码即便是别人想偷,也偷不走……” “呃……”这一回两个人对赵越的思维模式彻底无语了,竟然连这种办法都想得出来。只是一想到一百万两的银子换成了堆积如山等价的货物,想搬走?想想都是一件令人头皮发麻的事情,如此一来也只能感慨这是赵越的一种恶趣味而已。 其实他们并不知道,在这件事情上赵越并没有和他们jiāo底…… ……………………………………………………………… ……………………………………………………………… 就在赵越三人正在为拍卖会的事情密谈的时候,这个并不大的渔村也同样有几拨人同时在谈论着这一次不同寻常的jiāo易。只不过大家话题中,十有**都涉及到一个名字,不用多说都知道,说的是赵越。 沈村村长家的新宅中,七叔公端坐主位的一把新漆的枣红色木椅之上,手中一只陶土烧制的茶碗,时不时的抿上一口,也在说赵越。 不过大多的时候他都是在听,说的多的则是屋子里其他的几位村老。 而大家谈论最多的,也不知道是否是巧合,正好是有关于赵越与沈雪两个人亲事的事情。 仔细一看,在七叔公下首位置上端坐的可不是沈雪的亲哥哥,伤病初愈的沈雄沈老大嘛! 此刻沈老大脑袋上依然包裹的跟印度阿三差不多,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即将成为朝廷军官了。 只见他黑社会老大的气派十足,大马金刀的坐在那里,不耐烦的大声说道:“俺妹子的亲事有什么好说的,选个好日子,摆上几桌酒席,不就成了!到时候俺也不委屈亲妹子,八抬大轿,锣鼓唢呐,能派上用场的都上!这又有什么好吵来吵去的,凭得来聒噪,好不让人心烦!” 这一嗓子房间内顿时鸦雀无声,有那仗着辈分比沈雄大的,倚老卖老道:“你这厮好不晓事情!你妹子的婚事以前按照你说的办,自然是不委屈了。可现如今你妹子要嫁的那可是赵先生!赵先生是什么人?那是有大本事的神仙老爷!人家可是救过你性命的……更何况你看看人家赵先生jiāo往的又都是什么人。要不是县里面的老爷,就是卫所的xiǎo将军。如此,怎么能草率行事?” 沈雄听到这话,脸上露出几分得意,显然他也很满意自己妹子嫁的好。不过还是带着几分不以为然的口气说道:“再了不起又能如何,还不是俺的妹夫。不过俺这条命既然是俺那妹夫救的,俺也懂得知恩图报,啥也不说了,那俺这百十来斤这辈子就jiāo给他了又能怎地!” 这番话说的掷地有声,要是换做在场的都是一些江湖儿nv,说不定就要鼓掌叫好了!可惜面对一群没啥见识的乡村老头,也只能换来几道厌恶呆滞的眼神而已。 七叔公一直面带微笑,听完大家说话,这才咳嗽了一声说道:“赵先生那里心里有数,就不用你们来操心了。二丫的婚事,不,人家二丫现在有学名了,你们日后称呼起来也都注意着点……沈雪的婚事要操办的热热闹闹,不能丢了咱们老沈家的名头。不过两家变一家,这日后对待赵先生就要像对待自家人一般,不能藏着掖着。想必你们也都看出来这位赵先生不是凡人,那是有大本事的。老头子这辈子也就只见过一个有如此气度的大人物而已,如今老天爷将赵先生赐给我们沈家,要是不趁机抓住机会,那是要遭天谴的!” 古人最敬畏天地,当听到这话,在场诸人无不打了一个激灵,下意识的一缩头。 沈雄依旧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但是当他眼睛中闪过一丝不为人察觉的精芒时,才知道这位心中也有自己的盘算。 不过下面七叔公的话,却是让沈雄再也坐不住了。 就见七叔公忽然压低了声音,略有几分激动的说道:“你们可知赵先生曾经找过我说话,说些什么吗?” “说过什么?”众人一脸的疑问。 “出海!”七叔公仿佛用尽全身力气,吐露出这两个字来。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五十三章 吴大少的恩赐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第五十三章吴大少的恩赐 “你说什么!那个假和尚想要出海!”那几个村老已经被沈雄一把一个随手跟丢垃圾一般的丢出去了。等房间内就剩下他和七叔公,沈老大就瞪大了眼珠子,气息变粗的低声喝问。 “不光是要出海,听你妹夫言下之意,似乎还要去东瀛、朝鲜。”七叔公说这话的时候,一双浑浊的老眼中也闪动着几分莫名的兴奋。 不过这份兴奋落在沈雄眼中,却是叫这个山东大汉有点火大了! 只是之前七叔公对沈雄不冷不热,主要的原因就是沈雄冒着杀头的危险,带着村人违抗朝廷律令,私自出海,在海上做一些违禁的勾当。而现在对赵越要大张旗鼓的进行海上走私,却是一脸支持的态度。光是这份前后天壤之别的差别待遇,换做是谁心里都不会好受,就更说不上还是赵越那个外人! “外人?你说谁是外人?”七叔公放下手中的茶碗,笑呵呵的说道:“马上都是一家人了,还叫什么外人!以后这话你最好别说!” “哼!”沈雄虎着一张脸,七个不服八个不忿。 七叔公看他这副表情,知道一时间他还回不过这口气来。就叹了一口去,略带感慨的说道:“之前你私自下海打渔,顺手做几手海上生意,在七叔公我的眼中,你这样做是为沈村招惹祸根的根苗。” 沈雄不服道:“我是招惹是非的根苗,那假和尚呢?” 七叔公根本就不理他这茬,自顾的说道:“咱们大明朝自太祖爷在位的时候,就不喜欢海商,到了嘉靖年更是把海给禁了。可是官面上禁了的东西,私底下依然有人做。正所谓财帛动人心,谁都知道海上的生意油水多,更何况那些真正做走私生意,哪个身后不是有着官府背景?你啊,充其量也就是一只xiǎo虾米而已。[.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没人脉,没背景,没银子,朝廷只要一动,杀的第一批人里就肯定有你!到时候你还打算拉着全村老少爷们陪着你一起去送死?” 这话七叔公私下不知道和沈雄说过多少遍了,可是当初沈老大目高于顶,左耳朵听右耳朵冒,不过今天看着他脸上的紫红慢慢淡了下去,转变成了深思之色,就知道是听进去了。 七叔公点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神情继续说道:“正是如此,老头子才不喜欢你,拖你的后腿。不过现在不一样了……” 沈雄心中虽然有所松动,可是心里面还是不舒服,倔强的嘴硬道:“哪里不一样,还不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他赵越又有哪里强过我去!” 七叔公哈哈一笑,知道这是沈雄在耍xiǎo脾气了:“这人心胸宽阔,胸有大志。非是寻常人可比,你再看他不动声色,这才用了几天,就将黄县、卫所各方势力都拉拢到了身边,而以前咱们沈甸村是什么样子,现在又是什么样子,你我都看在眼中……现在官面上有人庇护,地方上有人伸手扶持,如果这一次能够按照赵先生所言,做成这笔大买卖,银子都是xiǎo事。有了这份资本,又有什么大事做不了?” 说到这里,七叔公不知不觉中竟然站了起来,而沈雄若有所思之间目光中也迸溅出几分精光出来。 “那……我那个妹夫,有说他出海做什么?也贩海货?”沈雄表面上故作不以为然,心里面却是对赵越佩服的,要不然现在也不会改口称呼赵越做妹夫了。不过说起出海,这件事上他最有发言权。 七叔公摇了摇头说道:“赵先生只是和老头子打了一个招呼,具体并未深谈。哈哈,成大事者当如是啊!” 沈雄两眼一翻,这一回他是真有几分底气了:“书生造反三年不成,我看他只是说说而已。不过是一个江湖郎中,竟然也想要出海……嘿嘿,他不会是忘记是谁把他从海水里捞出来的,要不是我他早就成龙王爷的上ménnv婿了。” 七叔公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低声呵斥道:“别胡说八道!”然后又说:“你妹夫还说,让你帮着找找老练有经验的水手,最好是去过东瀛和朝鲜的。” 沈雄闻言一愣,疑huo道:“玩真的?不过找水手有什么用,他有船吗?” 七叔公似笑非笑,冲外面一努嘴,笑的满脸褶子:“赵先生没有,但是他们有……” ……………………………………………………………… ……………………………………………………………… “少爷,刚才出去打听清楚了,平度楚家、胶州胡家、维州盛安昌、昌邑齐府、高密孙平兴,还有即墨的,各地大商都到了。” 七叔公口中的他们之一,莱州府吴家的人也终于到了,并在一间农家xiǎo院中支起了棚子。 一张红木的八仙桌,一把太师椅,正宗宜兴的紫砂壶,每年只产八斤左右的上好的武夷大红袍。 此情此情之下,在这里细细品茗的却是一个一身月白、粉红相间绣满团huā的锦袍,手持一把东瀛舶来的纸扇,二十岁出头,生的面目俊美,唇红齿白的年轻人。 而在他身边说话的,则是一个管家打扮的中年人。 此刻中年管家如数家珍的为这年轻人仔细解说自己收到的信息情报,至于年轻人是不是听进去,就另说了。 等将自己的竞争对手说完,这中年管家便立刻后退一步,恭恭敬敬不敢有丝毫怠慢。 到了这时,那年轻人才抬起头,露出一张铺满了厚厚脂粉的瓜子脸,只不过如此厚重的脂粉却是依然挡不住他眼角泛出的青色。 如此是广慈堂的大夫有哪位在这里,一定会看出,这是典型酒色过度的症状。 被叫做少爷的年轻人冷笑一声,问道:“看来大家都来凑这个热闹了,不过就凭他们,也敢跟我们吴大祥挣这玻璃方子,嘿嘿,他们还不够看的。” “是的少爷,以咱们吴家在莱州,甚至是在山东的名头,想要和我们争那十张方子,他们简直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一旁一个跟班打扮,生的贼眉鼠目的家伙连忙谄媚说道。 听到这话,中年管家却是眉头一皱,低声道:“少爷,这一次老爷吩咐咱们,只要争到其中三张方子就收手,所以……” 话音未落,那少爷一双泛着青光的眼睛顿时露出几分不悦之色,冷冰冰的说道:“江管家,我爹说什么不用你来重复!本少爷既然说要这十张方子,就一定要全部拿到手!至于说如何操作,你得听本少爷的吩咐!” 江管家闻听此言欲言又止,但是当看到这吴少爷目光中闪出的凶光,急忙又咽了下去,连忙恭敬道:“xiǎo人知道了。不过那方子每张底价十万两,可是这银子……” 吴少爷哈哈一笑,手中的纸扇就唰的一声展开,轻轻摇动了两摇,一副自命风流的做派。只可惜现在虽说已经入春,可是这天气依然还有些寒冷。手中的纸扇一摇动,一股寒风便铺面而来,立刻让这少爷打了一个寒战,大笑的表情也顿时僵硬住。 手下人见到吴少爷如此,顿时就是一阵忙luàn,又是暖炉,又是倒热茶的。缓了好半天,等这位大少缓过气来,这才恢复刚才颐指气使的架势,冷笑道:“银子?只要本少爷开口,一个江湖郎中难道还敢驳了本少爷的面子?到时候要是本少爷心情好,随手给他个千百两银子,也就打发了!” 看到这位吴少爷一副自以为是的架势,江管家却是无言以对。 不过这吴少爷虽然猖狂,却不是白痴,在享受完了一群狗腿子阿谀奉承之后,也不忘记问道:“对了,让你打听那个姓赵的来历,可曾打听仔细了?” 江管家连忙点头,把赵越表面上的那些信息又讲述了一遍。 当确认了赵越没什么背景,吴少爷又是故态重发,哈哈一笑,只jiāo代了一句“晚上让那个姓赵的大夫来见我”便一身轻松的转回身和他那群跟班帮闲,去喝酒耍闹去了。 目送自家少爷离去,江管家站在空荡荡的院落中眉头紧锁,似乎是在担心着什么。虽然说他也知道,那个叫赵越的只是一个海外归来,没有根底的江湖郎中,可是当他的目光穿过破败的院墙,落在不远处那栋水泥红瓦建筑起的古怪房子的时候,心中顿生几分不安,总觉得如果按照少爷的意思来做,会给吴家带来什么危险。 可是想了半天江管家依然一无所得,最后他自嘲一笑道:“怎么这年岁上去了,胆子却是xiǎo了,少爷说的也没错,一个江湖郎中有什么好担忧的。倒是如何避免和山东其他商家直接冲突才是真的……哎,我的少爷啊,难道你不知道树大招风,蚂蚁多了还能咬死象呢。”说完,就见江管家一招手,马上就有家丁打扮的人出现在他面前。 “去把那位赵先生叫来,就说少爷要见他!”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五十四章 这个世界上总有几个二的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第五十四章这个世界上总有几个二的 薛芳县衙里有公务不能久留,而戚继光因为还在孝期,因此也不能在沈村多做停留。(.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所以商量好一些紧要事情之后,两个人就与赵越分手告别急匆匆的各自离去,同时也是为了回去着手布置今天谈定下来的事情。 出了院mén,有贺震一马当先头前引路,带着两个人出村。 不过看着这两个人故作沉稳的步伐稍微带着几分愉悦,目光中总是不经意的流露几分兴奋激动的神情,显然两个人是带着收获离开的。 望着两个人离开的背影,赵越也没有远送,也没多做挽留。背着手,赵越一双锐利的眸子中闪烁着几分莫名的精光。 成功走出这一步,就算是在这个时代站稳脚跟了。 赵越心中不能说是汹涌澎湃,但是这一刻也绝对不平静。特别是感受着四周若有如无窥视的目光,他知道自己的计划一旦进行下去,日后的日子也不会太平了。 不过眼下的事情的走一步看一步,谁也不清楚未来会是怎样。 赵越并不打算放弃自己的目标和理想,但是从经历过倭寇之事,还有在黄县广慈堂心中有所感悟,他就知道在这个时代想要当一名纯粹的大夫是不可能的。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在这个学而优则仕的时代里面,赵越想要以医生的身份一辈子风平làng静的度过自己的一生,又要完成自己的理想,没有外力的借助和庇护,显然并不是容易做到的。 而今天谈的如此顺利,却多少让赵越感到几分意外。 戚继光他多少了解一些,毕竟这是出现在历史上中的人物。(.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心目中的大英雄,竟然也有如此人性的一面,这却是让他越发的觉得这个时代的真实。 可是薛芳,赵越却是知道这是一个被埋藏在历史洪流中的万千没有姓名的普通人而已。可是经过几番接触,赵越发现有时候史书并不是根据人的本事和能力谱写的。最起码在他看来,这位薛主簿无论是才学,还是机敏反应,分毫不差于戚继光,只不过两人之间唯一的差别就是,一个一辈子埋首与地方政务的激máo蒜皮之中,难有机遇出头。另一个却是正好赶上这个时代最激荡壮阔的脚步,如此看来,也是恰逢其会罢了! 但是不管这两个人日后如何,起码今天赵越算是轻松的将两个人与自己绑在了一起。 只不过…… “老师,一百万两的金huā银,这两个人一分钱本钱没出,就各占了一成的份子,会不会太多了……” 赵越回过头闻声看去,就见自院落中的角落里走出一个手长脚长的瘦黑少年,对他是满脸的恭敬,不过却看得出他目光中带着几分不平之色。 “德容啊!谁说他们两个没出本钱。”赵越微微一笑:“这个世界上可不是只有银子才算是本钱,有时候一些看不到的东西比银子甚至来的更重要,更有用。再者说,你只看到眼前,却没有注意到未来。记住,钱再多也要有福去huā,天下的银子一家是赚不过来的。听过一个好汉三个帮吗?现在你老师我孤家寡人一个,能成什么事情?还是要有人帮衬着,才能够有所成绩。好了,隔壁院子里的庞家人现在怎么样了?” 沈德容表现的少年老成,但毕竟还年少,对人生历练的不够。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而且他与戚继光还不一样,虽然两个人年龄差距并不是很大,可是一个是农家子弟见识浅薄,另一个则是官宦人家出身,自幼对官场上的一切就是耳濡目染,因此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在赵越看来,沈村这几个弟子中,日后成就最大的却是非他莫属。而且戚继光好是好,但毕竟起点太高,只可寻常结jiāo,关键的时候却不是他能够轻易致使的动的。因此赵越对沈德容倒是格外的看重,有什么事情都会刻意的安排锻炼着他去做。 而这个孩子倒是也不负赵越所望,做起事情来有板有眼,只是沉稳有余,应变能力却是欠缺几分。对此赵越也只能安慰自己,人无完人,只期望他日后能够有所改善。 听到赵越问话,沈德容急忙答道:“庞家人倒是安静,不过那位庞老爷吵着要喝酒。弟子刚才过来的时候,庞家人曾问过老师去向,询问手术什么时候开始。弟子按照老师的话答复他们,让他们等过了这三天。” 沈德容口中说的这庞家人,正是上个月前来求医的那几个莱阳府的客人。当时赵越看出这些人来历必然不像是他们说的那样,只是普通商贾,因此就灵机一动借题发挥,借着他们的口为自己传递了一些想要传达出去的xiǎo道消息。只是赵越事后没有想到的是,这几个人还真的是来求医的。不过不是为了他们自己,而是为了他们身后的主家,一位姓庞的老爷子求医。 当庞家人第二次来沈村的事后,这一次主事的却是一个身材魁梧却是文人做派的中年人。一上来先是和赵越抱歉,说自己的家人怠慢了先生,此次来只是求医,希望能够为他的父亲根治旧疾。而对玻璃配方的事情却是只字不提。 刚一开始赵越还以为自己失策了呢,还是等到几天后有登州府的商人登mén试探询问玻璃的事情,赵越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经过这件事,赵越却是高看了庞家人一眼。就很痛快的答应为庞老爷治病,但是等到见过病人赵越才发现自己答应的太痛快,情况要比自己想象中要危险许多。 据说那庞老爷年轻的时候在北方贩过皮货,专mén和鞑子中的xiǎo部落之间打jiāo道。可是草原上除了部落,还有马贼。而一次与马贼的意外遭遇中,这庞老爷脑袋上就被流失射中了一箭。也怪当时情况急迫,处理的手法就有些粗糙,结果阴差阳错之际就把断箭的箭头留在了脑袋里面,一直到了现在。 虽说这庞老爷命大捡回来一条性命,可是脑子里有一只铁质的箭簇,总会对人的身体有所影响。特别这伤的地方又是在大脑之中,情况就更麻烦。几乎每天庞老爷都会头痛个几次,结果多少年下来,好好一个铁打的汉子,也被折磨的不chéng人形。 这些年来庞家也没少了求医问yào,可惜对于这种颅内伤,中医却是束手无策,毫无作用。而这一次要不是打听到赵越有开颅活人的本领,庞家人也不会马上就安排人来请赵越出诊。只可惜当时赵越以为对方是“居心叵测”,就xiǎoxiǎo使了一个手段,将来人哄了回去。等那几个家人一回去,将沈村的事情一说,可是气坏了庞家的当家人。 这才有了后来庞家当家人亲自登mén赔罪一事。 也因为这样,赵越就安排庞家人先住下来,只等着这一次拍卖结束后亲自为庞老先生手术。一是因为拍卖会,二也是因为他上个月建立的“实验室”终于出了成果。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拍卖会结束后,他亲手制作的第一批“青霉素”就可以投入临chuáng医用了。有了在这个时代最大的杀手锏,赵越心里这才有了几分底气。 至于说成功与否,那就是三分看人,七分看天了。 赵越点了点头,很满意沈德容。不过沈德容接下来又说:“老师,陈家公子又派人来请老师了。这一次陈家不单是人来了,而且还送上一百两的礼金,就希望老师能够出面和他们见上一见。”说到这里,沈德容一脸的惭愧,显然是觉得自己没把事情办好,让对方把礼钱留了下来。 “哦?”赵越闻言先是一愣,紧接着脑海中就出现了一个下半身多长出一只手的景象,于是就反应过来他说的陈家公子是哪一位,脸上不由自主的就露出几分坏笑出来。不过笑过之后,赵越就一摆手,对沈德容说道:“这一次就算了。等下次陈家人再来,就把银子还回去,至于他们要不要就不是咱们的事情了。还是那句话,手术的事情再议!走,我们先去看一下庞老先生……” 说完赵越便一脸微笑的径直出了远mén,沈德容自然是紧随其后。 当两个人一出这xiǎo院的远mén,顿时四周就凭空出现了七八个仆从打扮的人,一开口,都是一个意思,就是他们背后的主子要见赵越。 对于眼前这一幕,赵越显然是习以为常了,客客气气的和这帮财神爷的手下们说,一切等到三天后再说。然后就神采奕奕的向着隔壁的院子里走去,留下身后的沈德容满头大汗的替他阻挡。 不过就在这时,就听身后忽然有人高声喝道:“姓赵的站住!我家少爷叫你过去问话!” 赵越猛地停下脚步,原本脸上的微笑瞬间淡去,惊讶的转回头去看……这是谁这么二啊?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五十五章 得罪吴家不大祥啊!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第五十五章得罪吴家不大祥啊! 冷不丁冒出这么一位来,四周顿时一片鸦雀无声。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赵越转回头,立刻就看到迎面站着一名青衣xiǎo帽打扮的家丁,长得人模狗样的,却是一副拽的跟二五八万似得欠揍表情。 一看到他,赵越就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心说这桥段怎么这么眼熟! 这时人群中已经有人认出来这个家丁的来历和身份了,jiāo头接耳,窃窃私语的同时,就有人下意识的就向后躲。 只是这一个xiǎo动作,就让赵越看出来来人背景的确有几分令人忌惮的地方。不过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卖他的帐。 当场就有人嘲讽的口气笑道:“我还以为是谁家的畜栏没关住,把你给放出来了呢。感情是莱阳府吴家的人,嘿嘿,难怪如此无礼,也不知道你们家主人是怎么教养你们的。真是丢人现眼!” “呸!不过是和我们一样的奴婢之人,竟然也如此嚣张,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们的主子亲自来了呢。哼哼,也不看看这是哪里,这是登州府,不是莱阳!可不是你们吴家人可以横行霸道的地方!” 莱阳府吴家? 赵越心中一动,顿时感觉这个吴家怎么听起来有几分耳熟。 这时对面的吴家家丁气的是脸红脖子粗,跳着脚的指着出言不逊的几个人大声叫道:“你们都给我xiǎo心点,敢诋毁我们莱阳吴家,你们也不怕给自家主子招惹麻烦!谁不知道在这山东一省,我们吴家说一不二,谁给你们的胆子!有种你们敢再说一句!” 这一下刚才几个还敢嘲讽的人顿时不吱声了,面色讪讪的转过头不去看他。显然身为贵家仆从的他们也是自知身份,明白不屑对方是一回事,但是平白无故的给主家招惹是非是另外一回事。一旦自己在外面无意中得罪了莱阳吴家,最后倒霉的就只有自己。 见到原本一群人全都避开自己的视线,来人顿时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抬头挺胸,一副狐假虎威不可一世的狗腿模样。 于是一边享受着这份超然的感觉,就见此人背着个手,迈着四方步来到赵越近前,上一眼下一眼的无礼打量着赵越。 不过很可惜,这家伙一到近前才发忽然发现自己太矮,赵越太高。以至于想要看清楚赵越的全貌,他得仰起头来仰视…… 或许是感觉到这种姿态有损他吴家家丁的身份,这人认清楚现实之后,气急败坏的后退两步,这才双手掐腰的冲着赵越颐指气使的喝道:“你就是那个叫赵越的?刚才和你讲话没有听到吗?我家少爷要你去见他,这就跟我来吧。” 说完来意,这人转回身就向原路走,可是走了三四步他忽然发现身后没有动静,他先是一愣,紧接着转回头去看,就愕然发现那个大个子竟然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显然没有半分要跟上自己的意思。 啊!吴家的家丁怒了! 一转身,抬起手,就指着赵越大骂道:“兀那汉子,难道没听见你爷爷和你讲话吗?” 话音一落,原本并不把这个xiǎo人物放在心中的赵越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一旁的沈德容更是气得额头青筋直蹦,上前一步,抡起巴掌就要教训教训这个不知道好歹的家伙! 可是就在这时,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忽然低沉的响了起来,狞笑着说道:“嘿嘿,你这个腌臜东西又是哪家的爷爷,给俺说道说道!” 还不等吴家家丁反应过来,他就感觉一只大手犹如铁钳一般掐在自己的脖颈之下,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向上一起,顿时他双脚就离开了地面! “啊!快,快放开我……啊!救命啊!”吴家的这个家丁身体悬在半空中,大呼xiǎo叫,一阵手刨脚蹬,可惜与掐着他的人相比,却是在无用功。只是几个呼吸之间,这家伙就憋得满脸通红,快要断了气的模样。 “嘿嘿,xiǎo子!你先叫声爷爷来听听!” “咳咳……快放开我,啊!你知道,你知道我是谁吗?”这家丁犹自嘴硬,依旧威胁的口气断断续续的说道。 “俺管你是谁,哼,竟然敢在我沈村撒野,老子今天就教教你怎么做人!”说到此处,在场的众人已经看清楚这忽然出现的来人模样。 就见此人一身黝黑的肌肤,肌rou虬结,短衣襟xiǎo打扮,赤着一双大脚,头上却顶着一圈厚厚的白色绷带,相貌倒是威猛,不过笑起来的样子却是格外唬人!令人不敢正视。 而赵越和沈德容也认出来对方身份了,沈德容更是气呼呼的大声叫道:“大叔,好好教训一下这个xiǎo子!竟然敢呵斥我老师!” 赵越脸上带着几分薄怒,也不阻止,只是嘱咐道:“沈老大,这等狗奴才,xiǎo施惩戒即可。倒是你,伤病未愈,元气大伤,还是省些力气的好。” 沈雄哈哈一笑,应了一声有理,就好像丢死狗一样,一甩手就把手中的人抛在了半空中。然后就听到扑通一声,好似破麻袋摔在地上一样,直摔的吴家家丁两眼翻白,全身蜷曲在一起好似一只虾子。 而四周围观的人下意识的打了一个激灵,咽了咽口水,再看沈雄的眼神,那简直就是畏惧犹如鬼神! 赵越也没那份心情去管吴家家丁死活,只是对沈雄说道:“沈老大不在院子里休息,一早上就出去,这是打哪里回来。” 沈雄摆了摆手,抬起头看向赵越,目光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精光出来。然后嘿嘿一笑说道:“没啥,憋闷了好些日子出去转转。可没想到刚回来就遇到这么一只臭虫……走走走,俺有话要问你!” 说完也不等赵越拒绝,这位就伸出蒲扇大xiǎo的手掌,一巴掌拍向赵越的肩头。 对于沈雄的反应,赵越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的急忙撤身躲开! 到现在赵越还对上一次沈雄用拳头打他的事情心有余悸呢!当初那一拳打的可是着实不轻,以至于赵越每当看到沈雄抬起手臂,鼻子都会情不自禁的泛酸水。 因此沈雄这边一动作,赵越就下意识的躲开,等躲过去去后发现人家只是亲热的拍自己的肩膀,这才嘿嘿一阵尴尬的笑。 “沈老大,你这手劲我可是吃不消。” 沈雄一巴掌拍空就是一愣,等再看赵越那表情,就免不了哈哈大笑了起来。 不过就在这功夫,被丢在一旁的吴家家丁也已经满脸痛苦的挣扎起来,嘴里骂骂咧咧的喊着什么“有种你们给我等着……”的话,脚下却是不敢半分停留,跌跌撞撞的就向回跑去。显然这是去找自己主人告状去了。 看到这里,四周顿时响起一片哄笑声。 见此沈雄大嘴一撇,然后问赵越:“只要你一句话,俺把他满嘴牙都打下来!” 赵越摆摆手,没好气的说道:“我要他牙做什么,不过是一个狐假虎威的奴才而已。等一会他主子来,你再动手也不迟。” 沈雄闻言顿时露出一脸憨厚的笑来,不过这一次不等他动手,赵越先往院子里一让,笑着说道:“有事待会再说,我这里还有一个病人呢。” 话音未落,果然就听到一个爽朗的笑声自院子里传出,说道:“赵先生可知道这一次你招惹了好大麻烦,那厮一个无知的xiǎo人不值费心,可是他主子却是山东赫赫有名的莱阳吴家,先生不听闻,‘吴大祥吴大祥,得罪吴家不大祥啊’!”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五十六章 庞员外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第五十六章庞员外 眼前的这座xiǎo院里住着的是莱阳庞家的人。 刚才外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要说这院子里的人无所察觉显然是不可能。 原本赵越就等着看看这庞家人会在屋子里等到什么时候,会是什么反应。却没想到对方也是差不多同样的心思,想看赵越如何处置,也要为日后做个决断。 可是双方都没有想到的是沈雄竟然忽然出现,把这场闹剧来了一个终结。 到了这一刻,庞家人也自知在躲在房间里不好了,于是就急忙出来。但是豪mén就是豪mén,本来尴尬的事情到了人家这里,顿作云淡风轻。 “赵先生可知道这一次你招惹了好大麻烦,那厮一个无知的xiǎo人不值费心,可是他主子却是山东赫赫有名的莱阳吴家,先生不听闻,‘吴大祥吴大祥,得罪吴家不大祥啊’!” 闻声看去,就见出来这人一身深蓝色的棉布长袍,头戴一顶玄色貂皮xiǎo帽,穿戴打扮并不华贵,但是抬首挺胸,步伐森然!单是那一身bi人的气势,却是让人一眼看去就知道这人往日里必定是高高在上,手握重权的人物! 这人是庞老爷的儿子,自称庞员外。说是家里在莱阳有许多生意,早年间也是从边镇出来的,可惜后来庞老爷关外受了重伤,一家人后来就迁到了这山东讨生活。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父子两代,家mén也经营的颇为兴旺。可惜他们的说法赵越并不是十分相信,但是大家jiāo浅言深,也没必要刨根问底。更何况对方只是来求医的,至于又有其他的什么目的,赵越倒是并不放在心上。 当即就见此人站在房mén之前,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正看着赵越。 “这吴家不但家大业大,在地方上颇有声名,还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先生得罪了这样的人物,以后的日子怕不会安宁。在下曾听闻,这吴家在朝廷上下都有至jiāo好友,传闻武英殿大学士严惟中祖上更是与之有通家之谊,对其颇为照顾……” 武英殿大学士是谁赵越不知道,但是这个“吴大祥”? 这一次赵越终于想起来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了,先是一愣,紧接着不由得脱口叫道:“原来是莱阳府开珠宝行的吴大祥!” 庞员外眼睛微眯,闪过一道精光,笑道:“原来赵先生听过这吴家,看来是在下多嘴了。呵呵,这莱阳吴家的名声果然不xiǎo,竟然连海外归来的赵先生都有耳闻。” 沈雄显然也知道这个吴大祥,刚才出手快他也没细问,如今听到吴家的名头也不由得身躯一抖,就见他迟疑了一下,低声说道:“听说这吴家不光是做珠宝生意,在山东,酒楼、当铺、妓院……凡是能挣钱的买卖,都有这吴家的份儿。(.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而且在这海上,以前除了盖家之外,势力最大的海商就有他们吴家参与在内,不过这些都是江湖传闻,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俺只知道黄县这一带的黑市大半都掌握在一个叫吴福的人手中。据说这个吴福,就是吴家的远房亲戚……” 说起吴家或许距离沈村太过遥远,但是提起黄县的吴福吴老大,论在这一带的名声,那据对是比沈老大要响亮的多。 这些年沈雄要不是仗着在沈村的地利和人和,就地做鱼市买卖,说不定也早被吴福打上mén来。而且对方也未必不是放着他在外面转移官府衙mén的注意力的主意……但是这些年来,吴福放着不动沈村,可沈雄也只能在自己这一亩三分地讨生活,也不进黄县,就这样两家还算是相安无事。说起来,还是沈雄心有忌惮,不敢越雷池一步! 而现在当听闻庞员外细数吴家掌故,沈雄这才知道吴福后面站着的真的是莱阳吴家,也终于明白了人家吴家朝廷里是有人的。固然他也不知道这个武英殿大学士严惟中是何许人也,可一听是大学士,他这样的汉子也不禁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 沈雄可是记得戏文里那位黑面包公包龙图,好像就是什么龙图阁大学士……娘地咧,都是大学士,这些年如果对方真的敢打自己的主意,自己岂不是已经被狗头铡铡过七八回了! 赵越眨了眨眼睛,心说这个吴家还真是无处不在啊! 不过通过庞员外的话,知道了吴家的潜势力有多么大,虽然让他也心生警觉,但是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暗道兵来将挡水来土屯,吴家势力再大,如果想要对付自己,也无非是官私两方面而已。官场上,暂时赵越有薛芳替自己简单应付一下,不至于让自己被打一个措手不及。而私下解决,他就更不怕了。只要戚继光那边官批文书一到,顺利的把沈雄推到台前,相信只要有了武力做保障,一群地痞无赖也未必能奈何自己! 可他这副镇定自若的表情落在庞员外眼中,却是令对方眼前一亮,就好像是看到了什么宝贝一般,眼神不住的闪动,却不知道又在盘算一些什么。 既然说了吴家的来历,该提醒的也都提醒了,庞员外便笑呵呵的不再多言,将赵越几人让进屋里。 到了这时,外面守着的一干家丁已经四下散开,都转身往回跑,准备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向各自的主子汇报。显然在他们看来,赵越得罪了莱阳吴家是不明智的,如此一来却是为三天后的拍卖带来了许多变数!这样他们各家的主子就要做好应变的准备了…… 不提外面如何luàn哄哄,只说赵越进了屋子,光线顿时就是一暗。 明朝显然是没有玻璃窗的,家家户户窗户上都是贴着一层窗户纸。具体是哪种纸张赵越不清楚,可这采光差却是显而易见的。 而一进mén,迎面赵越就看到了上一次见过的那个叫孙彪的,和他一起还有两名十四五岁的xiǎo丫鬟。 孙彪见了赵越是一脸的赔笑,上次的事情因为他一时心生贪念,结果舍本逐末,回去不知道挨了多少训斥和吐沫星子。要不是他再三请求希望将功赎罪,陪着庞老爷再来沈村求医,说不定在庞家他也魂不下去了。 当然这些赵越不知道,他一进mén只是冲着对方一点头,目光就向里屋看去。 此刻已经有xiǎo丫鬟将里屋的mén帘掀开,一股热流顿时扑面而来,显然人家怕庞老爷受寒,也不知道在里面生了多少火盆。 赵越眉头一皱,低声说道:“以后不要把火盆生的太旺,还有mén窗要适时的打开,保持空气的流通。这样对病人身体有好处……” 庞员外闻言先是一愣,紧接着点了点头,心中暗道这位赵先生行医果然是与众不同。 等两个人先后脚进了里屋,就听到一个苍老浑厚的声音响了起来,哈哈笑道:“赵先生,老夫旧疾在身,头痛欲裂,请恕不能相迎之罪!” 话音未落,语音绕梁! 赵越顺着声音向房间内摆放的一张chuáng榻上看去,就看到一名身材魁梧,头戴白色绸带的苍首老者正冲着自己点头大笑。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五十七章 乱吠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第五十七章luàn吠 要说这老人可真不像是一个病人,上了年纪,却是气息悠长,声音浑厚有力。光是那健壮犹如xiǎo伙子的身子骨,就没人敢说他身上有病的。可就是这样一位健硕的老爷子,如果注意去看,就会发现他一双虎目之中泛着几分无力的疲惫,脸上虽然带着一层看似健康的红晕,可是那气色即使是西医看来,也并不算是健康。显然是一种类似用力过度后的病态酡红。 赵越一进屋子,几乎几眼的功夫,就将这老者全身上下看了一个遍。 当目光落在这老人chuáng榻上趁着身体,那如xiǎo钵大xiǎo,紧紧握在一起的拳头时,赵越就笑着问道:“可是又头疾发作了?庞老爷可是没有服我开的yào?” 说话中,赵越人已经来到了庞老爷近前,一只手不由分说就搭在了对方的手腕上,安静的开始把脉。而另外一只手,就轻描淡写的伸到老者的眼前,轻轻一翻,就将眼皮翻了起来,仔细又看了看,还不等大家反应过来手已经收了回来。当真的是驾轻就熟,手法老练之至。让在场的众人见了也无不暗道这年轻人虽然看着年轻,却是行家伸伸手就知有没有,显然是行医多年! 可别看赵越这番动作纯熟,其实这手功夫,在大医院是个大夫就会。别管能不能看出个四五六来,这架势倒是十足。 想当初赵越也是如此,就是这手把脉的功夫,那也是自从来到明朝后,从广慈堂王善莒那里偷师来的。要不然在这个没有各种先进仪器的年代里,想要判断病人病情,不会这望闻问切的本事,那绝对是寸步难行的。更何况,古人就吃这一套。 赵越这边做着初步的检查,对方庞员外哈哈笑道:“赵先生果然是神医,我父刚才正是旧疾发作。不过先生曾说过,这新开的头疼yào,有着那个叫什么副作用的,尽量能不吃就不吃,因此老父这才咬牙硬撑了过来。哎,父亲如此痛苦,身为子nv者却只能袖手旁观,实在是令人无颜惭愧啊!” 庞员外一脸的羞愧,庞老爷撇了撇嘴,不屑的挺胸洪声说道:“这点痛算什么,想当年老夫在口外和那群鞑子打仗的时候,多少弟兄都死在鞑子的马蹄和刀刃之下,老夫能够侥幸活下来,那就是老天爷开恩了。还有你知道个什么,赵先生说那个副作用,是yào三分毒,这道理都不懂,真不知道这些年你的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 这老人骂的是旁若无人,他自己是爽了,却不管自己儿子面色难堪的站在一旁。不过这个时候瞧出来这庞员外是孝子了,尴尬之时脸上的恭敬之色却是从来没有淡去过。看的赵越心里面都是不住的点头,中华五千年的文明古国,礼仪之邦,孝乃百善之先。这一个人如果能够做到孝顺,这人品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一时间赵越也不在去计较这庞员外刚才躲在屋子里用的是什么心机,就笑着对庞老爷和他儿子庞员外说道:“老人家说的没错,是yào三分毒。我开的止痛镇定yào中,含有一味特殊的成分。简单的说,就是止痛、镇定的效果很好,可是长期服用会让病人产生yào物依赖性,会上瘾。如果不是庞老爷头痛病多年,又luàn吃了一堆汤yào,身体有了抗yào性,头痛欲裂,我也不会开这yào给庞老爷用。” 庞老爷闻言也不以为意,哈哈笑道:“先生多虑了。有毒怕什么,老夫这么多年这头痛起来,那简直就是生不如死,而先生这yào倒真是灵丹妙yào,一吃下去,头痛剧减。要不是先生这yào,哪里有老夫这些日子来的消停觉。哈哈,人活到我这把岁数,还能睡几个安稳觉。” 这话说着豪迈,可听着心酸。 庞员外叹息的说道:“老父所言极是。先生也不用多做解释,我父亲这几日能够休息好,睡一个囫囵觉,多亏先生。不过先生,正所谓是治病还要去跟,不知道先生什么时候为我父亲将这病根铲除了去……只要先生能够帮我父亲根治旧疾,那先生就是我们一家的救命恩公,到时候我庞家,必然是为先生立生祠,还有厚礼相赠!”说完,就见庞员外一躬到底,态度诚恳之极。 赵越连忙避开,一伸手就要将庞员外托起,可不曾想这庞员外这身大果然力不亏。一时间赵越竟然没有一把搀扶起来。 赵越心中惊疑了一声,心说自己虽然没练过,可是这力气却也比寻常人大了许多。特别是这一双手臂,因为长年操刀,力道分寸不知道拿捏的多好!而且多年来一直没有忘记当初xiǎo时候学过的那些强身健体的东西,怎么也没有对方力大? 或许是赵越有意和对方开个玩笑,当即他脸上还带着微笑,可是手底下却是加重了三分力气,深吸气轻吐气,脚下犹如老树生根。表面上也不见赵越如果动作,只看到他呵呵一笑,双臂再次一扶,就对庞员外说道:“治病救人乃是医者本分,庞员外实在是太客气,言过了。如此大礼,在下可不敢承受,还是赶紧起身吧。” 于是话音未落,在场的诸人就只看到赵越轻描淡写的将庞员外“搀扶”了起来,可是这一番xiǎo动作落在庞员外还有chuáng榻上的庞老爷眼中,却是让他们大大吃了一惊! “这大夫……好大的力气!”庞员外眼睛中瞳孔瞬间放大,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看着赵越。而庞老爷则不由得赞叹说道:“就先生这一身非比寻常的本事,恐怕就是去军中,也是一把好手!必定能够绽放光彩,出人头地,又何必埋没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 赵越可不知道自己xiǎoxiǎo的举动,竟然引起这两个人如此强烈的反应,因此听到这话,他也没有往心里去。 赵越站在chuáng榻旁,自顾说道:“两位都稍安勿躁。只因最近我身边杂务太多,不方便chou身。同时也是为了就近观察庞老爷的病情,好做到心中有数。不过放心,手术我已经安排了三天之后,但是要提醒另外,因为庞老爷这头疾是因为当年中箭,将箭头留在颅内所致。如今想要根除,就必然要打开头颅,将箭头取出来。可是因为年代久远,这箭头在颅内肯定是与颅内的肌rou组织生长在一起了。因此,手术中必然存在着很大的危险性,一旦手术中出现什么变故,在下也不能保证庞老爷的生命安全。所以……” 言下之意,赵越也无法保证手术一定能够成功了。甚至庞老爷还会因为手术而搭上一条性命…… 其实赵越没说,这样的手术即便是在现代有着各种精密仪器的辅助,成功率同样低的无法掌控。失败的几率很大,毕竟这是在颅内进行手术操作,稍有变化,就会失败。哪怕是赵越自信满满的人,也不敢打这个包票。更何况现在这个时代,赵越在没有透视图、核磁共振成像之类保障的情况下,几乎是凭借着当年留下的疤痕,向下纵身操作,这深浅判断都是一个问题,就更谈不上什么十拿九稳了。 如此一来,庞员外心里也打起鼓来,虽然前些时日赵越就已经说过同样的话。可是真的要做选择,还是让他无法下决心点这个头。毕竟要手术,要开颅的那个人是他的亲父! 而庞员外犹豫不决,那位庞老爷却是哈哈一笑,毫无惧色的冲着赵越笑道:“赵先生尽管施为就是!不就是一个死嘛!这些年老夫这条性命都等于说是捡回来的,又何惧一个什么手术!” “爹……”庞员外身体一颤,不由得叫了一声。 庞老爷瞪了他一眼,然后就冲着赵越又点了点头,脸上笑容不减。 赵越知道,对方已经做了决断,当即也不多言。就一拱手,沉声说道:“既然如此,那么在下就要回去准备手术的事情,一切都等到三天之后。这三天还请老先生按照我吩咐的,进行术前的最后准备。” 庞老爷点头答应。 而就在双方刚决定下来,却不想屋子外忽然响起来一阵叫喊声。 然后赵越等人就清楚的听到有人高声喝道:“里面的人都给我听着,莱阳府吴公子驾到,还不出来跪迎!” 恩?还跪迎? 当听清楚这话,赵越气极反笑。 于是就见赵越冲着一脸惊愕的庞家众人拱了拱手,笑道:“诸位且稍作等候,待越出去将那几只luàn吠的野狗赶走,然后再谈这手术前的安排。” 说完也不待众人反应过来,赵越便已经转回身,迈开大步就向屋外走去。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五十八章 嚣张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ps:特别感谢菜籽song、河马象,以及sammyheron的支持!你们的支持是我写作最大的动力! …………………………………………………………… 第五十八章嚣张 赵越一脚迈出里屋,原本脸上云淡风轻的神情也阴沉了下来,低声对跟着自己身边的沈德容说道:“你人xiǎo,不容易被人注意到。马上去村口把贺什长叫回来……还有砂石厂的那帮子老兵痞。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也该他们活动活动筋骨了。” 沈德容此刻也满脸的怒容,他可不知道这个吴家算是那颗葱,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辱到自己mén上!当即就重重点头,瘦xiǎo的身体一个箭步就窜了出去,眨眼间就出了屋子,然后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内。 沈雄脸色也不好看,瞅了瞅赵越,想了想低声说道:“赵先生,这莱阳吴家可不好招惹,眼下又是先生大事在即,一会要是有了什么事情,你看,咱们是直接动拳头,还是?”言下之意就是动拳头他沈雄说一不二,可要是当缩头乌龟,那这口还得赵越他自己开。虽然说沈雄心里也不介意“熊”一回,可是他毕竟是江湖上魂的人,脸面看的比什么都重要。如今被人打上mén了,自然不会轻易退缩。但是正是江湖人,他又不是傻子,这见机不对也不会真的莽撞的不顾自家的性命!更何况有了之前在七叔公那里被再三叮嘱,他这次也知道为了沈村多做考虑考虑。 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如今要是再有这倭寇袭击村子,虽然说他还会固执的留下保护沈村,可却不会如之前一样和人硬碰硬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赵越看都不看沈雄一眼,嘴角只是挂着淡淡的笑意,什么也没说,就迈步走出了屋子。沈雄见了大脑袋摇动了一下,一双大眼珠子就开始提溜luàn转,就好像是想通了什么,嘿嘿一笑,就大步跟了出去。 而房间内其他人,特别是庞家的诸人,这一次都被庞员外喝令不许luàn动。而他自己一挥手,叫过孙彪,低声jiāo代了几句,竟然也跟到了mén口。 此刻这个不大的院子外已经围观了不少人,都是一些村民和闻讯赶来的其他外地客商。显然看热闹的同时,也想要见识一下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赵先生的根底。 而xiǎoxiǎo的院子里,同样站着一群人。 打扮的huā团锦簇,自以为风度翩翩的吴少爷自然是屹立当中,四下里走狗帮闲,家丁护院,随身shi候的歌姬丫鬟,全加在一起竟然把这院子站的满满当当。当真不知道这位吴家公子来沈村,是来办事的还是来郊游踏青的。 几乎看到他们这一群人的第一眼,赵越的目光就一下子落在了正主儿身上。实在是这家伙打扮的太雷人了。 还不等赵越说什么,对方人群中已经有人跳出来指着赵越兴奋的大声叫道:“少爷,少爷!就是这个大个子!就是这个大个子出言不逊,不光是诋毁咱们吴家,还满口恶言侮辱公子你,说公子……” 恩?赵越愣了愣,疑huo的回头问沈雄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么多的话。我记得前几章我没几句台词啊?” 沈雄嘿嘿露出几分笑来,配合着那那副尊荣和脑袋上的白布,却是显得有几分狰狞出来。“既然人家都这样讲了,等会先生补回来也就是了。” 赵越很严肃的点了点头,正是这个道理。有见过捡钱的,没见过捡骂的。更何况还是这种栽赃嫁祸的。 对面那个正在满口喷粪的家伙正是被沈雄赶跑的狗腿子,此刻的他几乎是把能想到的恶毒话语都用来扣在了自家公子的头上,也不管吴少爷脸色有多难看。有些话就算是赵越听来,都怀疑是不是这位吴少爷以前太过苛刻自家的奴仆,以至于让这家伙借题发挥,借机报复了。 要不是最后吴少爷气的险些背过气去,一声怒吼“够了”,估计这位还不停呢。 像赶死狗一样的一脚踢开身前诬告的家丁,吴少爷身上的气场已经降到零度以下了。 酒色过度的一对泛青的桃huā眼,轻蔑怨毒的盯着赵越,冷冷的问道:“你就是赵越!” “正是!”赵越耸动了一下肩膀,也没打算给对方好脸色。因为他知道这和这种人说话,就谈不上讲理了。要不是有周围人看着,他根本就不想见这些人。 不过有些话,当着这主儿的面还是要说的,省得不知情的众人还以为自己理亏。 于是赵越就一抬手,指向刚才那个搬nong是非的xiǎo人,对那吴少爷说道:“这位公子,古来贤者有言,亲贤臣远xiǎo人。这种xiǎo人不思为主人分忧,只知道巧言令色搬nong是非,满口胡言。正所谓不怕没好事儿,就怕没好人。难道公子真的相信此人所言?还是这个xiǎo厮有意抹黑公子?相信这里在场的有不少人刚才都亲眼见过这个xiǎo人是如何出言不逊,在下又是如何应对,如果说有什么误会,也不过是xiǎo施惩戒罢了。” 不等赵越话音落下,原本躲在人群中的那名家丁脸色顿时就变了,连滚带爬的冲出来,就跪在吴少爷面前,举手发誓叫道:“少爷,你可不能听这个大个子胡说八道啊!天地可鉴!xiǎo人可真没有什么巧言什么令色,还有搬nong是非的……哎呦!” 就见吴少爷抬起脚重重的一脚将这家丁踢出去一溜滚出去,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位用力过度,一脚踢完这吴少爷自己也是捂着腰气喘吁吁,脸色通红。 “来人!给我打断这个狗奴才的腿!竟然敢编排本少爷!给我狠狠的打!”吴少爷虽然不信赵越的话,但是他也不傻,显然是回过味来,知道这该死的奴才刚才一通辱骂当中必然是添油加醋。赵越这个大个子固然是要给几分颜色让他看看!知道莱阳吴家不是好得罪的!可是这欺主的奴才也不能轻易放过。 眼瞅着xiǎo院中就要上演一出闹剧,赵越也不禁皱起眉头,于是出言阻止道:“这位公子,你要教训自家下人,还请出去教训。我这里还有病人,需要安静。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还请你自便,另外出去时请随手把院mén带上,恕不远送。” 说着赵越就微微侧了侧身,做出一副送客的姿态。 可是吴少爷看到赵越如此神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却是觉得受到了轻视,脸上顿时就有点挂不住了。 吴少爷冷笑了冷笑,眉头就是一挑,轻蔑的看着赵越:“你算是什么东西,本少爷的事情也是你管得了的!” “放肆!我家少爷岂是你这等低贱之人教训的!你算个什么东西!” “魂账东西,难道不知道要跪下答话吗?一点礼数都不懂!” “大少爷息怒,这等乡下人,还得jiāo给咱们来教训。别再气坏了少爷身子,就犯不上了……” 一群走狗七嘴八舌的帮腔,更有三四个人撸胳膊挽袖子,看架势就要动手的意思。 吴少爷见此不由得一脸得意,马上又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当看到院子外围观的众人传出阵阵私语,他竟然也作出几分大人有大量的表情,手中折扇挥动了两下,发慈悲道:“上去两个人简单教训两下让他懂得规矩就好,下手也别太重了,别闹出人命。省得别人还以为我们吴家仗势欺人!” 众奴忙谄媚的叫道:“少爷仁慈,少爷菩萨一般的心肠啊!” 吴少爷哈哈一笑,好似施舍一般,大气磅礴的说道:“兀那汉子,现在认错还来得及。要不然等一会再想求饶,本少爷可就没有这份好心,也不负责医yào费了!” 赵越彻底无语了,一脸古怪的看着对方,问道:“你爸是不是叫李刚?你是不是叫yào家鑫?你家是开铁道部的吧?”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五十九章 一意孤行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第五十九章一意孤行 赵越这么问他简直是对牛弹琴,吴少爷也不可能知道李刚是谁,铁道部是做什么的。 不过眼见院子内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一直站在吴少爷身旁,随行而来的管家终于不能再沉默下去了。临行前吴少爷的父亲,也就是吴大祥的东家曾再三叮嘱管家,这一路上要看住了少爷,不能让少爷招惹是非。可是等到了沈甸村,当发现出卖玻璃方子的,一不是什么富商巨贾,二不是什么地方大豪,便是这管家也心有轻视,没把赵越太过放在心里。也正是如此,自家少爷嚣张跋扈,不可一世,他也都看在眼中而没有阻止。可现在看来,光是赵越那一身非比寻常,不逊于自己老爷的气度,就令他心生警惕! 没错!这吴府的管家那好歹也是见过无数大场面的人,下到市井中的贩夫走卒,上到朝廷内的一品大员,三教九流他什么人没有见过。 要说这人生下来就分个高低上下,却是不在穿衣打扮上。而是要看一个人的做派气度。 莱阳府知府那可是正五品的高官,一方的诸侯!可当见到自家老爷,又能如何? 还不是降阶相迎,以兄弟相称!这无论是官场还是商场,自古以来就是官shānggou结,往来迎送,这攀的都是jiāo情。虽然知府是五品官,自家老爷只是一个无品无级的一介平民,答案又能如何!不说吴家在山东经营数代的根基,就是背后站着吴家的朝廷一品大员,就不知道有几位! 所以哪怕是一方诸侯,在这气度上,就逊色自家老爷不止一筹!但你能说,知府不是大人物,知府比不上市井之徒? 吴管家尽管心有几分自傲之处,起码,这双眼睛自觉还是会看人的。 可是现在,当吴管家看到对面身高超出常人许多,站着笔直,相貌堂堂,一身气度竟然比自家老爷还有盛上三分……不对,是自己老爷在这个短发古怪的面前也要生出自惭形秽之感! 怎么会这样! 吴管家心中一惊,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有这样的“错觉”。与其他相比,通过这些天对赵越的打探,吴管家自问远胜于旁人。可是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见到赵越本人,如果早一天见到会不会了解更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心中忐忑? 于是就在双方见面的短短时间里,吴管家的大脑里飞快的运转,目光向赵越身上,四周,开始寻找。 至于寻找什么,或许他自己也不知道。 不过这个时候他已经发现,站在赵越身旁的沈雄,虽然一副身有重伤的样子,可是这人身体健壮,一对虎目炯炯有神,全身上下的肌rou虬结,蕴含着惊人的力量。而且看他两腿不丁不八屹立在赵越身旁,就好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显然,对方早就做好,一言不合,悍然出手的准备了! 这是一员猛将! 吴管家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计算着对方与自家少爷之间的距离――十步不到! 古人有言,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少爷啊!不成想一开始咱们就置于一个危险的境地了! 吴管家苦笑,然后目光又落在了赵越的身后,一个站在mén口身材魁梧,面带微笑,颇有威仪的中年人身上。 几乎是本能的,吴管家双目瞳孔立刻放大,暗吃一惊! “这里怎么会有官家的人!”吴管家前几日打听到,说是登州卫指挥佥事戚继光与沈村颇有联系,这些日子以来,闹得沸沸扬扬的剿倭之事,就是戚继光在沈村做下的。如今地方已经将捷报送递京师,朝廷内对立功之人的奖赏想必马上就要颁发下来!以稚令继承父业,初露锋芒,就立下如此惊世大功!现在整个山东,都言戚继光此子日后必定是要一飞冲天,为朝廷大用的! 可是戚继光是戚继光,沈村是沈村,之前吴管家无论如何想,也无法把这两者联系在一起。 但现在…… 终于吴管家沉默不下去了,急忙迈步上前,就在双方陷入僵局,马上就要撕破脸皮的关键时候,异常和气的冲着赵越拱手抱拳,笑道:“赵先生息怒,我家少爷刚才只是玩笑话。这大庭广众之下,怎么会冒犯先生呢……” 他这么一番话,不光是赵越愣了一下,就是吴少爷自己也是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吴管家,“你吃错yào了吧?” 吴管家冲着赵越笑了笑,做了一个歉意的表情,然后转回头就一把拉过自家少爷,低声说道:“少爷,临行前老爷让xiǎo人照看好少爷。如今看来,这个叫赵越的似乎与我们打听来的消息略有不同,因此不能得罪了狠了。毕竟玻璃方子还没到手,万万不能因为一时意气,因xiǎo失大啊!” “放屁!”吴少爷气的额头上青筋直冒,一把推开吴管家,怒道:“你这个狗奴才!竟然让本少爷忍他一个乡下土郎中?你把你家少爷的脸面往哪里放!你让咱们吴家对一个xiǎo人物退让!这不可能!” 吴管家满脸的苦笑,见少爷如此也只能忍着解劝道:“少爷息怒!如今咱们这是在人家的地方,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 还不等他把话说完,一旁的走狗帮闲立刻不高兴了!你说什么这话是什么意思,就这么几个乡下人也配叫“地头蛇”?再者,你这样说那意思是表示你多忠心耿耿,我们感情这半天就在里面搅合了是吧? 这一下子,几个长得歪瓜裂枣的帮闲几双狗眼相互看了看,冷哼了一下,就有人怪声怪气的讥讽道:“哎呦喂,吴管家管的可真宽啊!竟然连大少爷也敢教训!这要是传回莱阳,知道的是吴管家一心为了吴家,赤胆忠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咱们家大少爷出mén了还需要人提点教训……啧啧,好大的威风!” 话音未落,吴管家顿时面色阴沉了下来,慢慢的转回头看向说话之人。 毕竟是一府的管家,身上顿时流露出几分不怒而威的气息出来,一下子就将说话之人吓得的一缩脖子,踉跄的后退两步,急忙低头不敢正视于他。 见几个帮闲如此,吴管家也不和他们废话,重新又转回头看向自家的少爷。 可惜他这副好心被吴少爷当成了驴肝肺,而且刚才又看到吴管家将自己的爪牙吓退,顿时就觉得自己的威严遭到了冒犯! 一个管家都能把自己的亲信吓退,还要自己这个少爷何用! 吴少爷几乎是怒吼起来,冲着手下呵斥道:“你们这些废物,还等什么!还不给本少爷打!给我砸!本少爷要让这些目无尊上的贱人知道知道什么叫做法度森严!” 随着吴少爷的法令,他手下的那帮狗腿子顿时像是喝了三鹿一般,兴奋异常,重新又生龙活虎的扑向赵越等人。 眼见一场冲突不可避免,吴管家也不由得心中叹息一声,闭上了眼睛。 而赵越却是笑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群乌合之众,赵越竟然想起来后世的城管。同时又想起来一句话:给我三百城管,还你世界和平! 还法度森严?也不知道这位吴少爷说的是谁家的法度? 沈雄摩拳擦掌,大嘴一撇,冷笑道:“废话那么多做什么,道理大不过拳头,先打服了再说。” 可惜还不等他来一个先发制人,一旁的赵越就已经笑道:“沈老大大病初愈还是歇歇吧。像是这种草台班子,还是jiāo给正规军来处理吧。” 说着就见赵越一努嘴,在场的所有人就忽然感觉四周的光线忽然阴暗了下来! 紧接着一股骇然的杀气顷刻间在这座xiǎo院子弥漫!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六十章 财神爷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ps:感谢河马象同学的打赏。 ………………………………………………………… ………………………………………………………… 第六十章财神爷 十二三个灰头土脸好似秦始皇陵兵马俑的彪形大汉,凶神恶煞的从四面八方的篱笆围墙外腾空翻入,噗通、噗通……一连串地震一般的落地声,院子里顿时荡起一团团尘土,搞的空气中掀起一片肃杀! 这场面即使搁在现代,恐怕只有港产黑帮片,或者是好莱坞的经典大片中才会出现。 ……有杀气! 吴少爷和他的那帮手下几乎是下意识的打了一个激灵,然后急忙转头去看。 可惜还不等他们看清楚这来的是谁呢,就忽然感觉自己眼前的景物突然往下猛地一窜,而自己就好像腾空而起一般,连体内的鲜血都呼呼的往脑mén上涌动。不过这种举霞飞升的感觉还没有来得及享受呢,紧接着,甚至连反应的机会都来不及做,眼前的画面再变!就好像是在看电影回放,镜头瞬间向后倒退! 不过这一倒退可不要紧,这帮吴府的家丁帮闲什么的,有一个算一个,都被人跟栽葱一般的倒砸在地面之上。 一时之间不大点的xiǎo院子里简直可以称作是哀嚎遍野,哭爹喊娘的声音此起彼伏。 有几个稍微脆弱一点的甚至连哼都没哼一声,脖子一歪,眼皮子一番,就口吐白沫昏死过去,那场面别提有多令人触目惊心了! 于是在眨眼间的功夫,院子中除了外围站着那十几个满脸挂着狞笑的彪形大汉,场中央就剩下吴少爷和吴管家两个人还囫囵个的站着。(.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吴管家还好,目瞪口呆,一副震惊惶恐的表情。 吴少爷就差点了,原本这个huāhuā公子纨绔子弟就已经被酒色掏空了身子,这一惊一乍的立刻就将他吓的双腿如筛糠一般,颤抖个不停。 但是不得不承认,大家族教育出来的子弟再不是东西,再废物,可超出常人的见识和底蕴气度还是有的。 都到了这节骨眼了,明眼人都看出来此时的场面已经被赵越这一方所掌控,固然不知道这些高手都是从哪里来的,可吴少爷还是硬着脖子,带着几分颤音的冲着赵越大声喝道:“赵越赵子川!你想干什么!你还敢动本少爷怎地!难道你不知道本少爷乃是莱阳吴家的嫡系子弟!” 边喊这家伙还边向后退,指着四周抱着膀子,或手持利刃,嘿嘿冷笑的军汉们,大叫道:“私蓄兵马,私藏兵器!赵越赵子川!你想干什么!你们这是要造反!你们眼中还有没有王法!” 话音未落,就听到一个声音忽然从他后脖子上面响起:“吴少爷,吾等乃是登州卫戚大人麾下亲卫家将!有朝廷军籍的卫军!不知道吴少爷你口中的私蓄兵马,私藏兵器又是从何说起?造谣生事,蛊huo军心,嘿嘿,也是大罪啊!” “啊!”冷不丁这一声可是把吴少爷吓得不轻,顿时就发出好像是被轮了三百回的少nv一般的刺耳尖叫声! 也不等他叫完,就看到一只粗壮的胳膊突然从他背后伸了出来,用力一揽,就将吴少爷的脖子扣在胳膊内弯,紧接着一用力,尖叫声戛然而止! 赵越看着手刨脚蹬,吓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吴少爷,又看了看他身后凭空出现的大汉,就不由得笑了。 这忽然出现的大汉不是旁人,正是送戚继光与薛芳出村,又闻讯赶来的亲兵什长贺震!至于那群兵马俑,自不用多说,都是他手下的一群兵痞。 而赵越之前正是发现这帮老兵的出现,才会气定神闲,阻止沈雄出手。他心说就凭这一群久经沙场的老兵,要是还收拾不了一群市井无赖乌合之众,那么戚继光也不用做下日后偌大的名声了。 “倭寇!” 这时也终于有人从刚才突然的变故中清醒过来,不过这一反应过来,立刻就有人惊叫起来。 而随着一嗓子,院子外那些本来还在看热闹的人群就好像炸开锅一般,仓惶的四下奔跑,就要逃离这里。 不过没等跑多远,又有人大声叫道:“不用跑,不用跑,这些人自称是登州卫的卫军,不是倭寇……” 眼见场面有些魂luàn,却是不影响院子当中的人。 赵越看到这样一场闹剧,就不由得摇了摇头,叹气说道:“倭寇之祸为祸不浅,以至于民间人心惶惶,朝廷草木皆兵。殊不知所谓的倭寇,无非就是几个活不下去的渔民,还有一群东瀛làng人组成的乌合之众而已。大明军民,由上至下,重文轻武,懈怠如此,又偏偏闭关锁国……难道说真的要等外人用长枪火炮轰开国mén,国人才会睁开眼睛去看世界?” 赵越这番话显然是太过超前了。眼下明朝无论是经济、军事、还是“科学技术”在这时代,其实并不与西方有多大差距,甚至有些方面要超出西方很多。可是西方诸国一直在不断的前进,而明朝几次海禁,中断与西方的联系,虽然不能阻止双方民间的jiāo流,可是因为意识形态的问题,西方许多优秀的经验都被国人弃之如履。但是即便是如此,直到明朝晚期,这种差距并不明显,而且明朝还有许多值得西方人学习和借鉴的地方。直到后来,等满人入主汉人江山,东西方的差距才每况日下,甚至被远远的抛在了后面。这一点其实也不难理解,本就是偏居一隅的野人xiǎo族,没有什么见识。本着对汉人人口庞大基数,还有华夏文明的恐惧,自然是倒行逆施,用他们有限愚昧可笑的头脑,把好好的一个悠久历史的文明古国折腾的不成样子。 也亏得后世那群所谓的什么砖家,舔着脸谄媚称什么“康乾盛世”,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看出来清朝时期的中国有过“盛世”的。不过这帮砖家学者,倒是做到了一点,就是把“辫子戏”普及的深入民心,搞的年轻的一代少男少nv都开始mi阿哥、格格、皇阿玛…… 站在一旁的沈雄自然听不懂赵越的叹息,因为他此刻一双虎目正盯着戚继光的亲兵,眼睛里放着贪婪的光芒。 显然这位沈老大是打起了这群精兵的注意,他心中已经暗自判断,要是他也有这样一队兄弟,不说别的,就这黄县方圆百里之地,还有什么人能是自己的对手! 想到这里,沈雄的目光有落在院子外陆续赶来,luàn哄哄的沈村青壮的身上,就不进皱起了眉头,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赵越也伤春悲秋了一回,不过也就是那么一说而已。 这个时代无人能够理解他的想法,就好像他读不懂明朝人的思维模式是一个道理。 这时赵越笑了笑,就走到那体若筛糠面如土色的吴少爷面前,用手掌在这家伙的脸颊上啪啪的拍了两拍,也不管吴少爷如何对他怒目而视,以及一旁吴管家无声的祈求。 赵越笑道:“顾客就是上帝,不管上帝怎么无理取闹,作为主人,咱们还是要有度量的。哈哈,远来就是客,吴少爷更是贵客,贺什长劳驾一下把吴少爷放开,人家现在不但是咱们是客人,是上帝,而且还是财神爷啊!” 说到这里,赵越一双丹凤眼已经笑的弯成了月牙了。 此刻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赵越这笑中带着的几分狡黠――吴家的大少爷怕是要不妙啊!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六十一章 竹杠敲的当当响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第六十一章竹杠敲的当当响 财神爷啊! 赵越笑的狡黠,看到他笑的人先是一愣,紧接着就好像明白了什么,顿时就跟着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可以说,除了色厉内荏的吴少爷,几乎所有人都猜到眼前这个大个子是在打什么主意了。 只是不少人心中还在怀疑,这可是莱阳吴家,难道说这个姓赵的江湖郎中当真敢打这样的念头?这未免太太大胆子了吧! 吴少爷胆子再xiǎo一些估计都快niàoku子了,仅凭着世家豪mén子弟最后的一丝尊严,硬撑着不让自己丢人,殊不知他此刻已经把人都丢到姥姥家去了。倒是站在左近的吴管家眼睛尖,为人激灵,也想通了眼前这人必然是在虚张声势,万万是不敢轻易伤及自家少爷性命的。毕竟大明也是有王法的,除非今天赵越把人杀了就落草为寇,要不然就是把整个村子的人都灭口,来了一个毁尸灭迹!可是显然这是不可能的……但是,今日之事恐怕也不会容易收场。少爷固然是能逃一死,却不免不了要破财消灾。 现在的问题关键是就是huā销多少钱了。 想通这些,吴管家不由得长出一口气,脸上又露出了一丝笑意。 吴管家的反应自然是落在赵越眼中,赵越心中暗自点头,心说这古代也不乏聪明人。自己只是这么一说,对方就明白自己的打算。 说实话赵越是一位医生,医生是治病救人的,而不是杀人的。从一开始赵越也没打算把这位吴少爷如之何。如果不是因为对方太过嚣张跋扈,说不定赵越也会跟对方讲讲道理!但是很遗憾,赵越从第一眼看到这位吴少爷就明白对方不是什么讲道理的人。和这种人摆好脸色,只会是自取其辱。 但是就此轻易的放过对方,显然也不是赵越的作风。 在赵越看来反正是已经得罪了吴家,日后双方必然还会有许多冲突矛盾,在没有绝对的实力消灭一方之前,无论自己怎么做,都无法缓和彼此双方之间的关系。更何况有了之前鲁师傅那件事,以及庞员外间接的介绍,赵越对这个吴家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 实力雄厚,背景深厚,睚眦必报! 只这三项就足以让赵越不敢轻易莱阳吴家。 既然如此,反正已经撕破了脸皮,没有转圜的余地。而且人是肯定要放的,不过要放人也可以,赵越早就做好了敲竹杠的打算。 不但要敲,还要狠狠的敲上一笔!说是立威也好,借机报复也罢,总之不能让这位大少爷好过也就是了。 赵越心中自我安慰道,我这也算是好心,让这位大少爷长长记性,也好过以后在这样目中无人踢倒更硬的铁板要好。 赵越想的挺好,脸上的笑容也就愈发的灿烂。 不过吴少爷当听说赵越要贺震放了自己,却是误以为赵越是怕了,是忌惮吴家偌大的名声!毕竟在山东,提到莱阳吴家谁人不心生几分敬畏!因此原本惊恐的眼神顿时又变得阴霾起来。同时贺震的臂弯略微放松,可算是让这位吴少爷缓过一口气来。 也是记吃不记打,吴少爷扯着脖子大声叫嚣道:“知道怕了吧!赶紧放开我,跪在地上给本少爷磕头赔罪,献上玻璃方子,今天这事儿本少爷就不再计较!”一边喊,吴少爷看着赵越脸上的笑,也不知道是不是终于聪明了一回,猛地让他惊醒过来,觉得事情并不是如自己想象中那样简单。[.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果然,就见赵越一撇嘴,重新又拍了拍吴少爷的脸,无视吴少爷又惧又怕的眼神,就对贺震说道:“看来这位大少爷还是没明白自己的身份和处境。人是要放的,可是吴少爷平白无故就带着一群手下跑来又吵又闹,搅的四邻不安,更是踩坏了不知道多少huāhuā草草……” 站在吴少爷背后的贺震一翻白眼,一百个不耐烦,低声嘀咕道:“读书人就是huāhuā肠子多,明明是想要讹人一笔,还非得东拉西扯,好不麻烦……” 赵越一本正经的低下头,掰着手指不知道计算些什么,最后一抬头,冲着吴少爷笑了笑,直笑的吴少爷心惊rou跳。然后摇头说道:“这样吧,打烂的这些瓶瓶罐罐、huāhuā草草还有我的精神损失费、诸位兄弟的出场费等等费用,就不管吴少爷要了。xiǎo施惩戒,xiǎo施惩戒而已……贺什长,也别耽误人家吴少爷回家,就把两条胳膊打断吧!再割掉鼻子收做利息……至于说怕出人命,这不要紧,别忘了我可是这四里八乡远近闻名的神医啊!” 赵越这个时候想起来自己是“神医”了。 可是他说的轻描淡写,那边贺震已经眼睛放光,嘿嘿狞笑了起来,一把抓起吴少爷的胳膊,就来回比划,看样子是在判断从哪里折断。 这时吴少爷都傻了,他可万万想不到赵越竟然会如此作践自己! 两条胳膊不算,还要割掉鼻子收做利息! 啊!先不说疼不疼,怕不怕,要是顶着这副模样回了莱阳,自己这辈子可别想再在人前露面了!没脸见人!这怎么还去逛“换春楼”,怎么去嫖huā魁赛西施…… “不要!”吴少爷再次发出了他高八度的尖叫声。 可惜这一次赵越却没有半分再阻止贺震的意思了,那边沈雄也哈哈大笑起来,笑不可支说道:“莱阳吴家嘛,听说过,家大业大,家里的金银堆积的跟xiǎo山一样高。跟人家吴少爷谈钱多伤感情啊!人家也不在乎……反正也没多大点事儿,就按赵先生说的,断手,割鼻!男人嘛,总要见点血,留点疤才叫是男人!来,老贺把另外一条胳膊留给俺老沈,长这么大还没掰断过活人的胳膊!哈哈,不过干柴俺掰断过,差不多,差不多!” 说着这家伙也上前来凑热闹,就好像生怕吓不死吴少爷一样。 看到这两个凶神恶煞一般的大汉一副真的要动手生断活人胳膊的景象,吴家带来的这群家丁打手都懵了!一个个瘫坐在地,嘴巴张得老大也不知道是该叫,还是上前阻止。不过当感觉到四周那一群彪形大汉威吓的眼神,他们心中就是再想救人,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形势比人强,也只能心惊胆战的埋下头去,做起了缩头乌龟。 吴管家也被吓坏了,局面急转直下,赵越三言两语下来,顿时就让这位城府颇深的老管家也搞不清楚赵越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不是说要钱吗?去财消灾啊!怎么又动手呢? 不过这时候吴管家可不能不开口了,连忙跑到赵越近前,满头大汗道:“稍安勿躁!赵先生千万不要伤了我家少爷。我们吴家愿意赔钱……”说着吴管家就转回头冲着自家少爷大喊道:“少爷,说句话啊!” 到了这节骨眼上,吴少爷就算是想晕过去,也是害怕自己重新醒过来变成了没有双臂、鼻子的怪物,眼珠子瞪得老大。听到吴管家的声音,也顾不上尖叫了,就好像是抓住了最后的一根稻草,喊声都劈叉了:“赵,赵先生饶命!本少爷愿意出钱!出银子!” 赵越抱着膀子,笑眯眯的说道:“不行啊!我要是收了吴大爷你的银子,那吴大少翻回头再来一个法度森严,告我一个趁机勒索的罪名。我可承受不起!” “不告!”吴少爷这功夫也终于聪明了一回,不聪明也不行啊!沈雄那厮不知道从哪里要来一把剔骨的尖刀,正在他眼皮子底下来回晃动呢! “本少爷愿意立下字据!” 赵越眨巴眨巴眼睛,笑道:“立下字据啊?这倒是可以考虑,可是零零碎碎的费用和赔偿加在一起可不少,不知道吴少爷……” 吴管家猛地惊醒过来,急忙冲着自家少爷挤眼睛! 可惜这一次吴少爷聪明劲儿用完了,迫不及待的叫道:“本少爷来之前是带着德盛昌的密票,凭票可随时在德盛昌任何一家票行即时即兑白银十万两!” 话音一落,吴管家就感觉眼前一黑,身体一摇晃险些没当场晕厥过去。 赵越倒是吃了一惊,转回头问背后一直看热闹的庞员外道:“密票……银票?明朝就有银票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六十二章 欲仙欲死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ps:大家七夕快乐! …………………………………………………… …………………………………………………… 第六十二章欲仙欲死 “……银票?明朝就有银票了?” 对于“银票”赵越并不敢到陌生,后世的各种古装戏里经常会出现银子和银票这两种通用货币,就好像现代人用的大额纸币,或者是支票差不多。(.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只不过据赵越所知,银票起于宋朝的“jiāo子”,大范围使用似乎是出现在晚清,可什么时候明朝也发行如此面额巨大的“支票”,赵越却是不得而至了。 只不过赵越是惊讶有“十万两”面额的支票,四周的众人听完吴少爷的话,却是鼻息都变得粗了起来,眼睛里也发出了贪婪、嫉妒以及敬畏的眼神。他们的注意力是在“十万两白银”上面…… 庞员外表情也颇为惊讶,不过马上就带着几分鄙夷的看着那边自报家底的吴少爷,听到赵越问话,也用不着多想,就直接回答道:“是密票暗本,不是银票。咱们大明朝自太祖爷在位时发行天下‘大明宝钞’至今,最大的宝钞面额为一贯,xiǎo额一百文。宝钞乃是户部发行,只是这些年民间多用银钱,少有用宝钞的,故而这户部的宝钞每年渐减,并不受用。而这德盛昌的密票,却是民间商号便宜使用做出来的一种jiāo易凭证。凭此密票,可以直接去德盛昌名下任何一间商号支取钱款,只是据我所知,德盛昌的密票暗本,流传出去的并不多,这十万两的额度,未免有些……” 庞员外言下之意,显然是认为吴少爷在夸大其词了。不说别的,就登州府一年的赋税能不能收上十万两,都是问题。就跟别说是一个纨绔子弟随身携带的了。 赵越闻言恍然大悟,心说原来就是一种类似“信用凭证”的东西。 可是听庞员外的一番话,似乎这其中还有什么玄机? 吴少爷也听出庞员外的怀疑,他是生怕赵越不相信自己,把自己nong个半残,于是连忙嚷着说道:“十万两银子怎么了?你去打听打听,本少爷在莱阳砸个huā魁出来,那次不是几千两,几万两!就是我们吴家的名头丢出去,难道还不值十万两!” 有句话说得好,不怕狼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吴管家这时已经彻底的泄气了,有气无力的说道:“我们吴家和德盛昌的老东家颇有jiāo情,故此在德盛昌的柜上有优先支取银钱的权利。如果赵先生不相信,可以去登州或者是莱阳,任何一家德盛昌的分铺打听……” 赵越摸着下巴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十万两全收了怕是会有人说我趁火打劫,可是这么多的银子放在一个白痴手上,实在是一种巨大làng费啊!” 吴管家急的满头大汗,庞员外也惊讶于赵越竟然真的有如此大的胆子,竟然想把十万两银子都吞了?而四周围观的众人,因为距离远,没有听到赵越自言自语,要不然以他们的心理承受能力,一定会担心赵越会找个机会把他们打劫了。 倒是贺震和沈雄这两个人,对抢劫十万两白银颇感兴趣。贺震还好说,十万两银子对他可有可无,没有太多贪念。可是沈雄一双大眼珠子已经来回luàn转,心里面更是打定主意,有了这十万两白银,就算是带着全村老少逃亡海上,也是值得的。 不过他觉得值得,赵越却是一副没有赶尽杀绝打算的表情。 “既然吴少爷执意要给银子,咱们也不能不给吴家这个面子。这样吧,吴少爷愿意出十万两来赔偿,我看未免有些太多……” 吴少爷长大了嘴巴,难以置信的看着赵越,心惊道:“我……我什么时候说出十万两赔偿了!” 吴管家咽了咽口水,看自家少爷的眼神中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恨意!暗骂他魂蛋加三级,十万两啊!就这样打了水漂了!不给暗骂的同时他也在担心要是这样回去,还不知道自己要被老爷如何处罚……一想到吴家那严酷残忍的家法,吴管家就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他现在已经在考虑,是不是找机会就此逃走,隐姓埋名了!不过对此他也只能想想而已,毕竟身为吴家的家生子,自己的妻子儿nv都是在吴家眼皮底下讨生活,自己跑了固然轻松,可是这一大家子却是要受自己拖累。到时候妻子子nv被转手变卖都是xiǎo事,就怕老爷一气之下,下了毒手! 上个月他的xiǎo儿子可才满三岁啊! 吴管家一时间心如死灰,只觉得前途一片黑暗。 赵越不知道这主仆心里如何难受,他自顾的说道:“我做个主,吴少爷拿一万三千两出来给诸位军爷做劳务费,五万两算是我和沈老大的个人的精神损失费。再拿出来五千两赔给这家的主人,人家的院子被你们nong的不成样子,怎么也要意思意思。其他的误工费什么的,我就给你免了……” 贺震冷哼一声道:“嘿嘿,这xiǎo子的xiǎo命可是在我手里呢。”说着,贺震胳膊向里一用力,又差点把吴少爷勒断气! 吴少爷眼泪鼻涕满脸都是,也不知道是被勒的厉害了,还是心疼银子,呜咽着叫道:“我给,要多少少爷都给。松手啊!” 赵越点了点头,一拍手,笑道:“这样一来,贺什长还要收一万两。这样加在一起,七万八千两……啧啧,看看,十万两我还给吴少爷省下不少……不过呢,空口无凭,咱们立据为证!来个人,拿笔墨纸砚过来,我说你写!” 庞员外偏过头去,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忽然发现期待赵越能够宽宏大量似乎是一个错误。这几乎跟强抢也没有什么分别了,不过有了字据,怕是这官司打到衙mén去,衙mén也拿赵越束手无策。起码有了这么多的“在场证人”其中或多或少都和莱阳吴家有些芥蒂,如果走正常的途径,这官司就别想赢! 只不过这样一来,赵越就等于是彻底与莱阳吴家对上了。 以这样一个海外归人的身份,对上地方上的豪mén大族,实属不智! 可惜还不等庞员外替赵越分析清楚利弊缺失呢,那边吴少爷已经十分悲催的“被自愿”在“和解协议”上按上了手印。 等手印一按上,德盛昌的密票一到手,贺震自然就把他放开了。 不过就在这时,吴少爷又突然惊叫道:“不是说七万八千两吗?怎么这里写的却是九万两整!” “什么?九万两!”话音一落,早就被今天一波三折震惊的麻木的众人,这才都回过神来,目光古怪的看向赵越,以为是赵越贪心不足,又临时加价了! 赵越嘿然一笑,对着吴少爷解释道:“吴大少看清楚了,这里不写的明明白白,还有一万两的拍卖押金,另外入场费每人一百两,吴少爷你带来这么多的家丁随从,总不能占我这点便宜吧。这样零零总总加在一起不刚好一万两千两,我可是一两银子都没多收你的,嘿嘿。” “我……”吴少爷已经彻底崩溃了,没了贺震的支撑,顿时一屁股瘫坐在地,两眼目光呆滞的看着赵越拿在手中的那份字据,当真是欲哭无泪啊! 赵越拍了拍这份价值不菲的“和解协议”,也不去看吴家众人的脸色有多难看,冲着四周目瞪口呆的围观之人一抱拳,哈哈笑道:“趁着这个机会,赵某在这里和大家打个招呼。三天后本村公开拍卖玻璃方子,一共十份!数量有限,欲购从速!不过为了防止拍卖现场魂luàn,也是为了控制会场人数。现在我宣布,凡是入场之人,每人收一百两银子的入场费!另外有意竞买者,另收押金一万两白银!以示公正!” “入场费?还收押金!”听到押金要一万两,院子外顿时哄声一片。 赵越也不介意,声音又高了三分,大声道:“大家安静,安静,放心,我在这里向诸位保证,不管有无中标者在竞买过后皆返押金,只是毁约者罚没押金!这也是防君子不防xiǎo人……而且参与竞价者仅限三十家。” 后面这一句说完,四周顿时鸦雀无声。 三十人?那岂不是说,在场的有不少人都没有竞拍资格! 只要一想到这些关系到自己切身利益的事情,大家再也顾不上起哄,纷纷在心里盘算起来。 好半天才有人低声问道:“赵老板,不知道这玻璃方子底价又是多少?” 赵越笑了笑,张开两只手掌:“不多不少,每张方子底价十万两!” “过期不候哦!” “嘶……”众人闻言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六十三章 如火如荼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ps:七夕下了一整天的雨,一个人的心情不好啊! ……………………………………………… ……………………………………………… 第六十三章如火如荼 莱阳吴家无比狼狈的连夜离开了沈村,至于三天后的拍卖是否还参加,已经没有人有心情去关心了。 一百两银子的入场费,拦住了不少想趁机看热闹的xiǎo商人,毕竟在嘉靖年间一百两也不是什么xiǎo数目。而一万两金huā银,又仅限于三十家竞买,却是让众商倒吸一口冷气。这个mén槛实在是太高了!就更不用说那个只有十份,设定为十万两白银的起拍价了。 望而却步,望而生畏! 不少人开始拿起算盘,噼里啪啦的清算这笔生意还值不值得去做。更多人还是怀疑,真的有人能出得起十万两白银吗? 对于这一点,恐怕不光是他们,就是赵越身边的人都抱有怀疑的态度。生怕三天后拍卖开始,出现冷场的尴尬情况。 戚继光如此,薛芳如此,庞员外也是如此! 不过赵越只是一句话,就打消了他们心中的犹疑:“大明朝是不收商税的……” 正所谓一语惊醒梦中人,只是这一句话,就让众人顿时醒悟了过来。 大明朝不是不收商税,而是收不上来商税! 自古以来,中原皇朝都是看重天赋,而轻视商赋的。这个与“重农轻商”的观念有着很大的联系,但更多的还是当时的人认为“天下财富有定数”,这里多收了一些,彼处的财富就会少了。不与民争利,几乎一直贯穿着整个封建史。 只是这些理念,说白了都是下面的人用来糊nong统治者编织出来的谎话而已。 天下最大的商人是谁?说白了,还是统治阶层自己本身。历史上任何的大商人,都摆脱不了成为统治者利益代理人的命运,而那些自诩清正廉明的清官们,哪一个背后,还没几个依仗着自己权利庇护下生存的商人? 官shānggou结,古来如此。 也正是因为商业中的巨大利益,将许多人,许多的势力联系在了一起。可是这部分利益被官僚阶级所掌控,自然就不会轻易的让出来。可是国家要收赋税,自然就会损害到他们的利益,因此,他们就把焦点转嫁到田赋之上!而国家每年赋税的重中之重,就是田赋。 田赋是属于朝廷的,是属于皇上的。 作为统治阶级的最高领导者,也就是皇帝,深居皇宫内苑。作为历朝历代最资深的“宅男”,他对天下的了解,仅限于底下人对他的汇报。 而皇帝想听的,也大多数是下面人想要让他听到的,看到的。所以,皇帝可能不信,但是也只能相信了。 古人不是说了嘛。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怀疑自己的臣子,可不是什么明君。 皇帝们的终极理想,可都是要做千古留名的“明君”,因此他是信了。 相信不应该“与民争利”,相信天下的财富是“有定数”的,相信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某非王臣! 相信皇帝是全天下最大的“地主”,那么维持一个国家的运转,这赋税,这银子,自然也是要从土地上获取的! 于是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皇帝相信了臣子们的话,注意力就只关注在田赋之上。(.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商税自然也收,却是被放到了次要位置。 大臣们说了:重农抑商!商人的钱都是铜臭!是肮脏的!就算是收上来,难道皇上你还好意思huā嘛? 皇上不好意思再提了,殊不知这银子是无分肮脏与干净的。关键是谁来huā销。他huā,就是铜臭,就是与民争利。大臣们自己huā,就是“舍生取义”,消灭人世间的罪恶! 不是有句话说,金钱是万恶之源嘛。 可惜皇帝不知道,自己固然是天下最大的“地主”,可是同样的天下最大的地主阶层,却是他的那些忠臣们! 古代官员士绅不纳粮,不承担劳役,不纳捐纳税,这是“特权”是“祖宗规矩”。 拿“祖宗”说事儿,离开都是一把无往不利的利刃。古代人都怕,现代人也怕,除了某个时期之外,任何人都不敢轻易去触碰这条底线。于是,随着土地兼并的日益严重,自耕农的减少,大地主的不断出现,国家的税赋自然也是一年不如一年。 于是商业税赋收不上来,农业税赋日渐枯竭,反复的恶性循环,皇朝的更迭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不断的演化,进入了一个怪圈。有人给这个循环,定义称之为“周期律”。 不过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自甘陷入这个怪圈的。 正如赵越所知道的,古代人并不笨,聪明的时候与现代人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历史上更是有不少能人志士发现了这个问题,并尝试着解决。 于是一次次成功或者是失败的“变法”就这样开始了。 就赵越知道的,历史上变法成功的就有秦朝的商鞅。不过这哥们成功是成功了,可惜因为他触动了统治阶级最大的蛋糕,犯了众怒。等到秦孝公一死,商鞅就立刻被秦朝的贵族给“车裂”了。落下一个“死无全尸”的杯具结局。 而第二个赵越所知的,就是宋朝王安石的变法。相比之下,王安石对现代人而言,要比商鞅有名,可惜他变法的初衷是不错,但是却被下面的人扭曲利用,把与国有利的事情变成了误国误民的坏事!结果这位历史上鼎鼎有名的“拗相公”也只能在忧愤和遗恨中黯然离世…… 至于明朝,也有“变法”的强人。 这个人就是未来发明了“一条鞭法”的内阁首辅张居正! 只不过算算时间,眼下张居正不过是一个xiǎoxiǎo的举人,还没有步入他的政治生涯。 可是这个人的改革与变法,也仅限于农业税上,商税的内容涉及有限。可以这样讲,回顾历史,商业税对于封建时代的统治者来说,简直就是一块未开垦的“处nv地”。 也正是因为如此,商人手中所握有的庞大财富就可想而知了。 因此,十万两对于商人来说,猛地听起来挺吓人。其实并不是什么难题。而且要知道,这个时期的大明朝在地球人的眼中,可是享有“世界银窟”的美誉! 而事实上也正如赵越一开始所预料的,几乎是第二天一大早,就早早的有人将一万两的“风险金”偷偷的送上。 为什么说是“偷偷”的,其实还是因为赵越之前和吴家冲突的事情,让这些商人摸不清底细。 在无法预料,赵越与吴家最后谁会占据上风之前,出于利益也是自身安全的考虑,他们决定“低调”的参与拍卖。 可是很可惜,等到大家集体来jiāo钱的时候,他们才发现和自己打着一样主意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而能够参加拍卖的只有三十家,结果拍卖还没开始,这三十张“mén票”却是先让这帮商人险些大打出手,不得已赵越只好“不情不愿”的举行了一场“预热会”,来了一场xiǎo型的拍卖。 于是原本一万两的风险金,最高被提高到两万一千两,这才挡住了大家的热情。同时,这也让赵越身边的人惊叹大明朝富豪如此众多的同时,对赵越更是佩服到五体投地! 只是这样一来,拍卖还没开始,沈村的火yào味就骤然被有意无意的掀动了起来。 不过谁都没有注意到,就在拍卖会即将开始的时候,就在沈村外那条田间的沙土路上,一伙扮作商人打扮的车队,正快速的向这里接近……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六十四章 杀机重重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第六十四章杀机重重 “不能就这样算了!”一片稀疏的树林中,一个穿着粉红团huā月白底子锦袍的富家贵公子却毫无形象的站在一辆马车之上,挥舞着胳膊,气急败坏的大声叫道。 围在他四周,十几个家人打手都垂头丧气的不敢接话,只有一名中年管家耐着性子xiǎo声劝着什么,不过效果并不明显。 终于等到这名富家公子发泄完了,没了力气一屁股坐在马车的软垫之上,这才气喘吁吁的睥睨着众人,带着几分愤然低声怒吼道:“你们这群没有用的废物,就连一群乡下村夫都打不过!本少爷还养着你们这群废物做什么!” 有人低声嘀咕道:“也不是我们不能打,实在是对方根本就是卫所的卫军,我们平时在莱阳欺行霸市、调戏下姑娘xiǎo媳fu还行,又如何是人家杀过倭寇的卫军的对手……” 这声音不高不低,却是因为林子里一片寂静,顿时让这少爷听了个大概。 当即这位少爷随手抓起一把名贵的紫砂壶就冲着说话人的方向骤然掷去,直吓的一群属下爪牙抱头鼠窜! “少爷!”管家连忙拦住自家的少爷,解劝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今天这事情是对方仗着武力,咱们才吃了这个闷亏!不过想要报仇,只要少爷回了莱阳,禀报给老爷,自然有老爷出手,只要老爷一出马,他一个xiǎoxiǎo的沈村江湖郎中,又如何是对手!” “禀报我爹?”少爷闻言先是一愣,紧接着却是打了一个激灵,脸色顿时变得惨白,连忙摆手叫道:“不行!绝对不能告诉我爹!这要是让我爹知道我丢了整整九万两白银,那还不打断我的腿!” 说到这里,就见这少爷一双酒色过度泛青光的眼睛一转,猛地想到了什么。一把抓住管家的手,激动道:“吴管家!我爹叫你来照顾我,你可不能任由其他人如此欺辱了我。我被人欺负了是xiǎo事,丢了我们莱阳吴家的脸面,那可是大事!你老谋深算……不,是足智多谋,你得给我出出主意,如何出了这口恶气,再把银子还有玻璃方子都抢回来!将功赎罪啊!” 这个连喊带叫好似神经病一样的少爷,自然是狼狈离开沈村的莱阳吴家的吴大少爷。 要说起来,这已经是他离开沈村的第二天头里了。 前一天被赵越连唬带惊,丢人丢银子,匆匆忙连夜就离开了沈村,可是一出了沈村上了土路,这位大少爷就有点抓瞎了。 距离近的黄县他不打算去,听说那里早就守着不少大商豪客,沈村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转眼间就能传进黄县。就算是吴少爷脸皮厚,他也不愿意丢这个人。 而登州府的治所蓬莱县,吴少爷就更不会去了。 要知道今天吃亏就吃亏在登州卫卫所那些粗鄙的军汉手中,这个时候前去,惊弓之鸟的吴少爷觉得这岂不是自投罗网! 结果一来二去,这一行人也没有个方向,就在这沈村周围方圆十几里转开了。 等到了天黑,也没有决定一个去路。吴少爷自己在马车里颠簸的都快头晕目眩,一群属下也跟着倒了霉了,腿儿都跑细了。最后不得已,吴家众人也只好在这个xiǎo树林里,临时露营,这一宿又让锦衣欲食的吴大少等人如何遭罪,就不必细讲。只是等到第二天早上,憋了一肚子委屈和怒火的吴少爷终于压抑不住,爆发了出来,就这样站在马车车头上,指天骂地的叫嚷了一上午。 如今他也发泄完了,自然要给自己想想退路,更多的还是想着怎么报仇! 吴少爷自己是没什么主意,就他那个xiǎo聪明,砸个huā魁,欺男霸nv,仗势欺人还行,真着的时候还真就一片空白。 吴管家一脸的无奈和挂着苦笑,看着这位满是期待眼神的少爷,心里也不是个滋味。说白了,他也怕回莱阳。 可要说到报仇?吴管家才不管你吴家是不是丢人现眼呢,不过他琢磨了一晚上,到是真的想到了借此机会“将功补过”,起码也要把自己从这场危机中解救出来。 故此他只是稍微犹豫一下,就凑上前去,在吴少爷的耳边低声说道:“大少爷,先前我们都xiǎo看了那沈村的赵家子,以为他一个海外归人没有根基,却没有想到这也是一个长袖善舞之辈。短短时间就勾连了地方官府还有卫军,如此做派,简直是包藏祸心!” 吴少爷xiǎo激啄米一样连忙点头,应声道:“对,我看他就是想要聚众造反!吴管家你有什么办法没有?难不成要告到官府上去?” 吴管家心中暗骂了一句白痴,脸上依旧是恭敬异常,摇头说道:“告官没用,更何况咱们的银子还在他身上,一旦牵扯到官府,气未必能痛快的出了,这银子却是要打了水漂……” “那你说怎么办?”一想到银子要没,吴少爷心里面也是一阵心疼,毕竟这还是他第一次带着这么一大笔款项出来办事,原本是打算买下全部的玻璃方子的,却没想到白白送给了别人。 吴管家早就做好了准备,就等着吴少爷来问。当即压低声音说道:“既然没有阳谋,那我们就来阴的……少爷可知道咱们吴家在地方上,也是养着些人手的?” 听到这里,吴少爷眼睛先是一阵茫然,紧接着猛地蹦出几道精光,脸上也浮现出一层兴奋的酡红:“你是说庄子里的那些人?可是……” 吴管家点了点头,目光中闪出一道凶狠的杀机,继续说道:“少爷,既然事情已经不能轻易收场,干脆快刀斩luàn麻!xiǎo人离沈村时注意到,那赵家子手下仅有十几个军汉而已,其他村中尽是老弱,并不足为虑!更何况之前沈村就闹过倭寇,一旦事有变故,咱们也好找借口推脱,任谁也想不到咱们头上,只会以为是倭寇挟忿报复!” 吴少爷越听眼睛越亮,精神也振奋起来,不过仔细一寻思,又有几分迟疑:“可那村子里除了一群农夫,可还有不少世家大族的人,要是真的动起手来,稍有误伤?” 吴管家此刻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只想着如何平息了这件事,于是咬牙发狠道:“大少爷,有道是无毒不丈夫!此时那些人在沈村,就算是他们倒霉!更何况,他们既然都是为了玻璃方子去的,这银钱毕竟也是不少。少爷啊!如果处置得当,不放走一个活口,到时候可不光是十万两白银!恐怕加在一起,就是一百万也是有了!一旦少爷掌握了这笔财富,到时候回到莱阳,面对二公子、三公子还有四公子他们,少爷岂不是更有底气?” 财帛动人心!即便是富家公子也不例外!关键是要看多少! 当听说有一百万两,吴大少爷眼珠里的血丝已经布满了眼眶,鼻息变粗。等到听说自己那几个兄弟,吴少爷目光中更是显出几分恨意,甚至是杀气! 正所谓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富家豪mén子nv众多,更是如此。 吴少爷一想到底下总有一些人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这个吴家继承人的位置,心里就一百个不舒服,可以说他恨自己的新兄弟甚过赵越。 因此这一次他再也不再犹豫,冷哼一声就对吴管家说道:“那这件事就jiāo给吴管家来做,放心,只要吴管家把这件事情做好了。日后本少爷少不了就保你担任我们吴家大总管一职!” 吴管家也不管吴大少爷这话真假,在他看来能度过眼前这关才是最重要的。于是连忙装出一副感激涕零的神情,这才在吴少爷的催促下,带上两名家人,骑上马朝着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看着吴管家的身影消失在林间,原本一脸喜悦的吴少爷面色却是顿时阴沉了下来,谁也不知道他此刻心里想的竟然是――杀人灭口! “老货!当本少爷真的不知道你是想借刀杀人吗?哼,等解决了沈村那泥腿子,本少爷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本少爷也是你能戏耍的!”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六十五章 畜生也得交钱啊!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ps:这两天看大盘就像是玩过山车一样,瞬间蒸发了n亿元。然后当看到国内油价不降,猪rou却是又涨价了,就明白这国家的经济垮不了了!老百姓多有钱啊! …………………………………………………… …………………………………………………… 第六十五章畜生也得jiāo钱啊! 这一天大明沿海一带开始刮海风,依照现在的评级大概却是在十级左右,当海风推进到山东沿岸的时候,这风力就已经减弱不少。而受到海风的影响,整个登州、莱阳、以及北面的直隶左近,天空都是阴沉沉的,气温也是下降了许多。 不过这些对于沈村的村民来说,却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早早的收工回家,将大牲口都拴好,只要没有大风将自家的茅草屋顶掀翻,这日子还是照常的过。 更何况今日村子里还有一件大事即将发生,几乎所有的村民全都离开了家,开始向着村外的砂石厂聚集。 此刻沈村的砂石厂早已经不是当初一片凌luàn不堪的滩涂地。 远远看去,沿着芦苇荡前那一片滩涂地,东西差不多数百丈的范围,此刻都已经被一圈大石块堆砌起来半人多高的石墙围的四面见方,整整齐齐。而砂石厂西面最高处,更是修建了一排十多间规规整整干净明亮的“砖瓦房”,也不知道那赵先生是怎么长的脑袋,随便盖个房子,都是这样的让人“赏心悦目”。不过砖瓦房外面通体刷着一层白浆,让人远远看去,就好像是一片雪墙一般,哪怕是乌云密布都看的是那么的“刺眼”。 而这一排房子后面,还有一座用木料搭建起来十几米高的“哨塔”,平时上面都有人看着,站在上面居高临下,不光是可以俯视监控这个砂石厂,更是能够遥望沈村,将整个沈甸村都置于其预警致范围之内! 沈村人看到这里,他们的目光也仅限于那一排新起来的雪白房子,却是对哨塔的作用并不做理会。不过他们不知道,赵越已经与七叔公等人商量好了,这样的哨塔以后还要兴建,最起码沿着沈甸村周围四个方向都要建上一座。至于说是出于上面原因,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但是村民们对此不放在心上,可今天来的山东各地的客商中有许多人当看到这一幕,心中却都是一惊,目光游移不定的四下巡视。心中对这个赵越赵子川的定位又改变了几分,不过是如何改变,就不为人所知。 此时砂石厂中央那一片空旷的沙石地上已经摆满了用木头临时拼凑起来的木椅,四周有人还在用木槌往地面上钉木桩,然后将粗制的长布,沿着会场开始围起来,好阻挡外面对里面的觊觎! 一切都看起来那么简陋,却是又叫人感到新奇。 “拍卖为何选在这里?”客商中有人还是免不了提出异议。于是负责接待的那些赵越的弟子,就态度和善的回答说:“老师说,村子里没有这么大的场地,来招待诸位到来。就临时将拍卖放在了这里。而且这边一面临水,三面又有石墙拦着,却是不必像村子中没有个遮拦。老师说,这是为了安全考虑。” 又有人好奇的指着那排新建好的“雪房”问道:“那些房屋可是与村子里新建大房一样材料盖起来的?” 赵越弟子闻言不由得挺起胸脯,带着几分得意的说道:“我老师管这种房子叫做砖瓦房,都是用特制的砖石还有一种叫做水泥的材料修建好的,据说西方蛮夷就习惯用石头来盖房子,结构坚固,冬暖夏凉,虽然比不上我们大明的房屋精美,却胜在实用。而我老师亲自设计的这种房屋,不但保留了西夷的优点,而且还胜在外部可以按照咱们大明的风格随意修改。只是老师说,眼下只是给砂石厂修建宿舍,却是不必nong的太过华美。” 说着这名弟子还无限向往的说道:“我有幸随老师去过黄县,远远的看过大户人家的院子,当真奢华漂亮。不过前些日子老师决定让我学习建筑设计,以后我就可以亲自建造那样的大宅,甚至还要精美。” 这是跟随赵越第一批的弟子,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赵越就发现他们当中有人适合学医,有人却是并不适合当一名外科医生。因此本着“因材施教”的想法,赵越就通过慢慢的了解,知道这些弟子的性格喜好,从而再为他们制定未来的职业生涯。这个弟子家里就是泥瓦匠出身,从xiǎo耳濡目染之下,便对修建房屋颇有情趣。发现了这一点,赵越便把他对古代建筑的一些知识,挑拣着传授给他。虽然赵越自己不是建筑师,但是没吃过猪rou总看过猪跑,照猫画虎开拓一下弟子的眼界,他还是自问做得到的。至于说日后如何,就要看这个弟子自己了,毕竟有句话不是说嘛,师傅领进mén修行看个人! 不过赵越的教育模式带着几分轻松和不负责任,可是落在这些客商眼中,却又是让他们心中对赵越的评价再次提高三分! “博学多才,博闻广记!”这就是客人们对赵越的新认识,像是这种精通多mén学问的(虽然都是被视为杂学),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都可以名列宗师地位了! 大夫?商人?还是匠人? 客商们面面相觑,这样的人还收弟子,传授的学业各不相同,这也算是一代学宗? 摇了摇头,大家不再去多想,而是在指挥下鱼贯进入会场。不过还是有人眼珠子转动了几转,忽然笑呵呵的拉着这名弟子来到一旁,压低声音问道:“这位xiǎo哥,不知道你家老师可愿意出售这水泥的方子?” …………………………………………………… …………………………………………………… 拍卖会赵越定的时间是上午的九点半,也就是这个时代的巳时。 除了三十家被允许进场客人之外,两天之内相继被淘汰的客商也自然被拦在了会场之外。其间自然少不了闹出一些风波出来,毕竟大老远的来一趟什么都没得到,换成是谁心里都不会好过。 可惜会场外面,只看着那十几个维持秩序的彪形大汉,这些人也只能叫嚣两声而已,自然不敢莽撞的向里面luàn闯。然后一群人围在砂石厂外,也不免自怨自艾,不是埋怨带的银子少了,就是惭愧自家囊中羞涩。 对于他们赵越也只能报以遗憾和同情,可惜依旧不能放他们进去。 就算是那三十家被允许入场的,哪一个又不是遮遮掩掩,生怕熟人认出自己的相貌,露了根底。 正所谓财不露白,这是国人一贯以来的思维模式。不过也有那招摇过市的,自然是自认财雄势大,不介意被人看穿身份。 这种人历来不多,但是也不少。 就比如说那个前几日才灰溜溜狼狈逃离沈村的莱阳吴家大少爷! 此时吴大少就带着十几名气势汹汹的家人来到砂石厂mén外,丝毫没有之前的狼狈,反倒是趾高气昂的大声叫道:“都给本少爷让开!本少爷可以jiāo过两千两银子入场费的!” 守在mén口的军汉抱着膀子看着他呵呵直乐,然后一挑大拇指,挤眉nong眼的笑道:“一百两银子一张的入场卷啊……嘿嘿,你牛bi!你有钱!不过想进mén也可以……” 说着就见这位军爷一指吴少爷座下的马车,一努嘴:“吴少爷不是有钱嘛,再给这畜生jiāo个几百两,老子就放你们进去!”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六十六章 好戏开场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第六十六章好戏开场 听到这话,原本还一副趾高气昂模样的吴大少爷顿时气得的七窍生烟! 原本他重新返回沈村,就是为了要看看这群不知道好歹的泥腿子是如何倒霉,如何血流成河,然后跪在自己的面前摇尾乞怜,求饶乞命! 更何况他还在赵越这里huā了九万两白银,就是为了参加一场什么狗屁的拍卖会! 该死的! 吴大少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银子他要一分不少的全拿回来,玻璃方子他也不会放弃,更是要借此机会好好威风一回!毕竟他是一个年轻人,年轻人少不了就喜欢争强好胜,哪怕他是一个纨绔,但是人前显贵鳌里夺尊的感觉,身为吴家的大少爷他只会觉得少,而不会觉得多。(.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不过很遗憾,没想到刚一返回沈村,连砂石厂的mén都没进去,就先被一个粗鄙的汉子给戏耍了! 当时吴大少爷就脸色铁青的指着守mén军汉的鼻子就要破口大骂。 总算是一旁有吴管家拦着,生怕在计划实施之前节外生枝,不停的低声提醒吴少爷要“冷静”不要“因xiǎo失大”…… 吴少爷憋了一肚子的闷气,最终还是咽下去了。 但是当察觉到四周无数双眼睛正盯着自己看,他固然是不敢轻易的和沈村的泥腿子翻脸,却是不怕他们! 吴少爷怒视众人,手中折扇虚指,呵斥道:“尔等也敢取笑本公不成!” 这些看热闹的自然不敢轻易得罪莱阳吴家,可也有那不怕的,少不了就讥讽几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当即就有人哈哈笑道:“谁敢得罪你吴大少爷啊!你们吴家财大气粗,连牲口都给jiāo入场费,嘿嘿,当真是让我们这些穷人大开眼界啊!” 话音一落,四周顿时响起来一片窃窃的低笑声。 “你们这些……卑鄙无耻的xiǎo人!”吴少爷这下真的的被气着了,吴管家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低声又劝道:“少爷稍安勿躁,过了今天这些人别说是笑,就是想哭都哭不出来了!” 听到这话,吴大少爷心中才好过一些。冷哼一声,凶狠的瞪了这些人一眼,心中暗道:“等一会有你们的好果子吃!敢得罪本少爷!” 这边吴家一群人堵在砂石厂mén口,守mén的军汉就有些不耐烦了,毫不客气的大声质问道:“我说你们还进不进去了!要进赶紧掏银子,不进哪来哪去!别堵住后面人的路!” 其他看热闹的军汉也嘿嘿笑道说:“好狗不挡路!” 嘎吱吱!吴大少爷咬牙切齿,不过这一次却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冲着吴管家一挥手!作势就要下车……但是还不等他下车,吴管家忽然又拦住了他,冷冷的说道:“大少爷,九万两都huā了,就不差这几百两了!既然人家都允许牲口进场了,大少爷你还客气个什么!” 这一句话提醒了吴大少爷,就见吴少爷闻言眼睛顿时就是一亮!原本弯下的腰也好似发条一样紧绷起来,哈哈一笑,不停的点头笑道:“是极,是极!大钱都huā了,咱们吴家还差这点xiǎo钱!” 吴少爷脸上虽然带着笑,但是谁都能看出来这位少爷眼神中所散发出来的恨意和兴奋。(.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常言道,成大事者喜怒不形于色! 吴管家仰天长叹,他是连骂吴少爷白痴的心都没有了。就这副模样走进会场,不是明摆着告诉人家,你是有备而来嘛。 哎!算了,尽人事听天命吧! 现在吴管家只期望赵越手中的底牌只有表面上看到的这些,不过就光是眼前看到的,就足以让见识广博的吴管家心惊胆战不敢xiǎo视了! 又签了一笔三百两金huā银的欠条(代表十万两银子的密票在赵越手里,正所谓多推少补,因此吴少爷想huā钱只能写欠条了),吴家人这才得以被放行,赶着马车进入了拍卖会会场。 直到这时,当看到吴家的马车都进了会场内,守mén的几名军汉这才发觉自己好像是一时兴起办了错事! 不过眼下吴家人已经签下了欠条,军汉们也是骑虎难下,最后不得已只好领头的那位垂头丧气的被众人推出来,跑去找贺震报告。至于说接下来又发生什么就不是他们管的。 不说这些军汉如何左右为难,只说吴家赶着马车进入拍卖会场,又是一场不xiǎo的风波。 而就在砂石厂中央用帷幕围起来的会场一侧,也就是这一片滩涂地最高处,那一排雪白色的房屋里。赵越、沈雄、七叔公还有贺震等人其实都已经知道了刚才发生了什么,而对此除了房间内几个弟子满脸通红愤愤不平的样子,年长者似乎都有了心理准备,并没有太多表情变化。 特别是赵越当听说吴家大少爷竟然又回来,并且赶车入场,脸上更是浮现出一丝玩味的笑意。 “看来人家是有备而来啊!”赵越笑道。 七叔公迟疑了一下说道:“这莱阳吴家可是山东有名的豪mén大族,财雄势大,如今我们的罪了吴家人,吴家必然不肯善罢甘休。依老头子看,这吴少爷怕是来者不善啊!” 赵越面不改色,好像一切都了然于胸的样子,毫不介意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七叔公也不用担忧,咱们是为了求财,也不是为了和他们吴家争什么。要是老老实实的按照规矩来暂且不说,不过如果对方要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找麻烦,我也有办法应付,必然不会给沈村带来灾祸的!” “这是什么话!”沈雄蒲扇大的巴掌“啪”的一声重重的拍在桌子上,眼珠子一瞪,不高兴道:“先生以为我们沈甸村的人都是孬种不成!不就是一个什么吴家的人嘛,他要是敢在咱们这一亩三分地上动歪脑筋,哼哼!” “沈雄!”七叔公瞧沈雄越说越不像话,就忍不住低声呵斥道。不过他的话对沈雄并没有多少威慑力,这位沈老大依然是无行无素。 赵越倒是不介意,只是站起身来拍拍屁股笑着说道:“好啦,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时辰也差不多了。咱们也下去吧,不要让财神爷们久等了。” “老师。”沈德容上前一步,神情无比敬慕的看着赵越。 “都准备好了吗?”赵越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一切按照老师事先jiāo代的布置好了。”沈德容一脸兴奋的回答道。赵越见此也不禁感慨,这终究是一个孩子,别看平时一副沉稳老成的样子,但是到了关键的时候心里还是藏不住事情。 “准备什么了?”沈雄眨巴眨巴眼睛,好奇的问道。 赵越故作神秘的对着这一屋子的人说道:“一场好戏!”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六十七章 上不封顶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第六十七章上不封顶 “一场好戏?” 赵越故作神秘,也不管沈雄心里多痒痒,说完就带头出了房间,向着下面的会场走去。(.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其他人紧随其后,只有沈雄还是一副一脸不解的样子。 不过当沈德容经过他的时候,沈雄就不由得一把拉住他,粗壮的胳膊一揽沈德容的脖子,也不管会不会把这个瘦弱的孩子勒断气了,低声问道:“你这个老师又jiāo你使什么坏了!” 沈德容倒是硬气,目光中带着几分委屈,又有几分不服气的架势,反问道:“叔父刚才为何不亲自问我老师?欺负侄儿算什么本事……” 哎呦喂! 沈雄瞪大了眼睛盯着这个手长脚长从xiǎo被他叫做猴子的同性子侄,以前不声不哈的,没想到跟了赵越几天就敢和自己顶嘴了。 不过沈雄是什么人物,哈哈一笑,就放开了沈德容,点了点头,颇为满意的说道:“不错啊!你这个xiǎo兔崽子几天不见看来是本事见长了!好,我也不问你,我去问我妹夫去!” “你妹夫?”沈德容rou了rou酸痛的脖子,听到这话不由得一愣,紧接着就看到沈雄顶着白布的大脑袋一晃动,嘿然笑道:“我妹夫不就是你的老师嘛!”说完,沈雄就迈开大步向着赵越的方向走去,边走还边喊:“先生慢走!” 沈德容呆立原地,低声嘀咕道:“还说是妹夫,一开口却不是又叫先生……”但是沈德容也不笨,xiǎo脑瓜一转就立刻想到了问题的关键,顿时就见这干瘦的xiǎo子脸上浮现出一丝难得一见的微笑,然后便脚步轻快的追上前去。 ……………………………………………………………… ……………………………………………………………… “大明朝第一届商业拍卖会”终于在山东登州府治下一个无人问津的xiǎo渔村中展开了。 与此同时,就在村中赵越新建的大屋内,一个颇具几分现代化气息的手术室,也开始了紧张的布置。 赵越的几名学生按照老师事先布置好的工作,忙而不luàn的准备着一场重要的手术。而在隔壁的房间内,穿上一身白色病号服,满脸不在乎的庞老爷则是不耐烦的赶走自己的孝顺儿子,让庞员外去见识一下那位赵先生的神奇。 也是同一时间,距离沈甸村十几里外的一片低洼地里,上百名打扮各异手持利刃,目露凶光的恶汉,正慢慢起身,毫无章法,却又无声无息的向着沈村不断接近。 ………………………………………………………………… ………………………………………………………………… “诸位!请安静!拍卖会马上开始,还请诸位远来的贵客稍安勿躁。”拍卖会场正前方,一张用木头搭建起来的xiǎo型四方木台上,立着一个怪模怪样的xiǎo桌子。桌子上除了一只xiǎo木槌,可谓是一干二净。而就在这张桌子后面,站着一名上了年纪的老者,这人不是旁人,正是今天拍卖会的司仪……七叔公。 沈雄抱着膀子站着赵越身旁嘿嘿直笑,沈村的其他人看到面前一排排摆放整齐的木椅上,端端正正做着一群遮遮掩掩的大老爷,也不由得面露几分好奇和兴奋。 只有赵越撇了撇嘴,十分轻松的和身边满脸黑线的贺什长聊天一般的说道:“你瞧那人脸上méng块黑布就以为认不出来了?他难道不知道每个人的眼睛都是各不相同,也是重要的识别特征,还有眉间距离……还有那个,披着一个斗篷,把整个人都遮盖了起来,当自己是哈利波特吗?哈哈,还有那个……哎,怎么大明朝的江湖上就没有易容术这mén技术吗?我们那个时候,有个叫高丽的国家,全国的nv人都整的跟一个妈生出来的一样,随便挑出来几个站成一排,保准你分不清楚谁是谁,那才叫水平……” 贺震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眼睛里全是圈圈,迟疑了一下问道:“先生说的是有君子之国称呼的朝鲜吧?我听说过朝鲜的nv子最是温柔贤惠,买回来做奴婢是最适合不过了,又如何有什么整容之说?还有什么是整容? 赵越愣了愣。 君子之国?习惯了思密达和泡菜拼凑起来的韩剧,习惯了“什么都是我们发明”的无耻,“君子”这个称呼听起来还真的是不习惯啊!不过赵越还是想起来,似乎在明朝时期,朝鲜身为藩属之国就一直以“xiǎo中华”自居,更是崇尚儒家学说,又因为一袭白衣,被叫做“白衣民族”。 总之对于明朝人来说,朝鲜人还算是比较亲近的友好邻邦的,最起码通过贺震赵越了解到,京城和南方的世家豪mén都喜欢使用“新罗婢”来彰显mén面。 只是赵越心里面疑huo了,没有经过后天加工过的朝鲜nv子,真的能看吗?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赵越忽然发现贺震竟然还知道朝鲜,顿时就来了兴趣,要知道不久之后他就会这个国家产生某种联系,能够通过贺震的口多做一些了解,也算是事半功倍。于是赵越就拉着贺震开始追问起有关朝鲜的相关事情,直问的对方眉头紧锁,不住的提醒他拍卖会已经开始了。 “开始了吗?”赵越往台上看,正好台上的七叔公也在无奈的看他。 这时下面已经有人大声质问为什么还不开始了。 赵越顺着声音去看,顿时就乐了。 就见就在会场后面,一辆马车之上,吴家的大少爷大马金刀的坐在上面,手里一把象牙为骨,蚕丝为面,画着春宫仕nv图的折扇,正呼扇呼扇的对着自己直扇动――赵越抬头看了看天,虽然说现在已经开春了,但是零上四五度的气温还扇扇子,这家伙还真是要风度不要温度,没看见自己大鼻涕都要流出来了嘛! “吴少爷,咱们又见面了!”赵越哈哈一笑,冲着马车上的吴家大少一抱拳,态度极其的亲切。 看到赵越笑嘻嘻的模样,吴少爷没由来的心里一阵chou搐,xiǎo腿肚子都有点转筋。这个笑容他太熟悉了,当初就是因为这个笑容,自己才受尽了屈辱,更是赔进去十万两白银。现在回想起来,简直是记忆犹新!而如今再见到这个大个子,原本还想讽刺他几句,可不想这一四目相接,几乎是条件反射,让他情不自禁就升起打退堂鼓的念头。 不过吴少爷几个喘息之间,脑子里立刻想起来自己那“天衣无缝”的计划,顿时眼前闪过一道凶狠的寒光,心中冷笑道:“大个子我让你再得意,一会有你哭的时候!” 想到这里,吴大少爷脸上又重新浮现出讥讽的笑来,就见他把手中折扇一合,啪的一下拍在手心里,冷哼一声说道:“少废话!本少爷既然掏了银子,自然要来,怎么?姓赵的玻璃方子到底卖不卖?” 赵越chā科打诨的笑道:“卖!不卖我这没事儿跑来跟吴大少爷你逗咳嗽啊!” 话音一落,会场内顿时哄笑声响成一片,而吴少爷却是原本冷静下来的心又被气的七窍生烟。 等到笑声渐落,赵越人已经站在台上,双手向下虚按,等到四周安静下来之后,脸色就是一变,肃然说道:“我宣布,拍卖会开始!请出第一份拍卖品!玻璃配方!底价十万两金huā银!买次加价最少不低于一千两!上不封顶!” 话音未落,会场内却已是一片沉寂。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六十八章 听天由命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ps:这个星期目前下了两场雨,一场下了三天,一场下了两天,终于下到周末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 …………………………………………………… 第六十八章听天由命 拍卖会会场内一片沉寂,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的听着赵越重复竞买的规则,虽然实现赵越已经派人给他们发了一本古怪的“说明手册”,但还是瞪大了眼睛一字不漏的记着,生怕错过了什么。 哪怕是想搅局的吴少爷这个时候也听出来赵越这些繁琐规矩的与众不同,不过他脸上还是那一副充满不屑的表情,直到赵越举起木桌上的xiǎo木槌,宣布第一件拍品开始拍卖!现场的气氛这才恢复过来。 “第一件拍卖品,底价十万两,每次加价一千两,上不封顶!现在开始竞拍,请有意者举牌!”赵越一本正经的大声说道。 举牌?不少人低头看了看手中写着繁体字号码的木牌,顿时恍然大悟起来。 “这赵越的huā样真多,倒是新鲜……” 不过刚一开始,大家都是左顾右盼,显然都是想看看风向,等其他人先做这个“出头鸟”。吴少爷更是翘起了二郎腿,眼神轻视表情蔑视的说道:“本少爷在这里,谁敢举牌!我吴家想要的东西,还没有人能够抢去……” 话音未落,就听到会场后面的一个角落里传出一个声音喊道:“十万两!” 正可谓是一石惊起千层làng! 随着这第一声,原本安静的气氛顿时打破,吴少爷的脸色也变得不好看起来。 赵越目光看向声音方向,连忙说道:“四十八号客人出十万两,十万两第一次,数三次如果没有人举牌,这第一份玻璃方子可就是属于这位客人了!” 神秘的四十八号啊! 一时间有那性子急的生怕越往后越是竞争激烈,还不如趁着现在一下子趁低价买入,于是急忙喊道:“十万一千两!” 赵越哈哈一笑,手中的木槌举得高高的,半分落下的意思都没有,抬起手虚指一个方向说道:“五十六号客人叫价十万一千两,还有更高的吗?” 吴少爷火了,竟然真的有人敢叫价!当即就见他站起身来,借着马车的高度,高高在上的叫道:“本少爷十一万两!谁敢叫价!”喊完,就见吴少爷得意异常的俯视众人,显然不认为有人敢和自己竞争。 可是他话音未落,一个冷漠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十二万两!” 哄!会场内一阵xiǎosāo动,一下子就加价一万两了!谁这么有钱? 转瞬之间,众人转目光去看,却是看到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男子,却是连样子都看不清楚。不过只看对方那身打扮,大家就明白这人也不想轻易透露身份,但是如此一来,众人就更加好奇了。 这时台上的赵越笑着说道:“十二万两一次,出价者为十八号客人。”说着赵越就转头去看后面的吴少爷,笑着提醒道:“吴大少爷,虽然说你在我这里还存着一万两白银,可是一份方子现在被叫到了十二万两,不知道吴少爷身上有没有带这么多的银子?可不要事后反悔啊!” “你……”吴少爷再次被激怒了,眼球严重充血。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一旁的吴管家见此连忙低声提醒道:“少爷,要冷静啊!” 呼!吴大少爷深吸一口气,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见赵越脑子就开始发热,好在有人拦着他,也让他清醒过来今天自己所来的目的。 于是这一回吴少爷就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平静了下来,手中折扇哗啦一声展开,眼珠子转动了几转,似乎想起来什么可笑的事情一样,扑哧一声笑道:“谁说本少爷没银子!放心!这一次本少爷我是志在必得!不过十二万两?哼哼,就个破方子也敢叫这么高的价格……” 什么意思?众人疑huo的看着他,可等了片刻见吴大少爷再没有加价的意思,这才明白过来感情是不叫了啊! 你早说啊!不少人的眼睛里顿时流露出几分鄙夷,都以为吴少爷是外强中干。可是他们也清楚这拍卖必定是越到后面越是激烈,现在不争取一下,一会怕是真没有机会了。于是连忙举牌子开始叫价! 而随着接下来的两次叫价,适才那个一下子把价格叫到十二万两的神秘人却是没有了声音,不过也没有人怀疑,只当对方是囊中羞涩知难而退了。 但是经过有了这样一个开头,拍卖会的气氛顿时高涨了起来。 不少人都抱着占便宜的心态开始竞争,可却是不知道这些人原本就有不少有着各自的矛盾,或者平时还有着竞争关系,结果这一争起来,就不免脸红脖子粗,严重点的更是掀起了意气之争。 等到第一份方子的拍卖结果出来,众人冷静下来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于是就在听见最后有人高喊了一声“二十八万两白银!,赵越又重复了三遍无人应声,当xiǎo木槌重重的落在木桌发出一声闷响之后! 众人这才猛然惊醒过来,发觉今日这才拍卖恐怕是比自己当初想象的还要惊心动魄了! 守在在一旁旁观的沈村众人此时也无不是目瞪口呆。 沈雄更是拉着七叔公梦呓似得问道:“刚才说卖了多少?” 七叔公嘴巴里发干,迟疑了一下回答道:“二十八万两白银……” 二十八万两啊! “嘶……”不少人惊醒过来,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可是还不等大家平静下来,有人xiǎo声提醒道:“好像还有九份没拍呢……” “……” 这时赵越兴奋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下面,进行第二件拍卖品的竞拍,底价还是十万两!请有意者举牌!” 话音刚一落,立刻就有人迫不及待的高呼道:“二十万两!” 轰!拍卖会现场顿时惊呼声连成一团! 不少人当即瘫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几句,紧接着就大声对随从叫道:“银子,马上去筹集银子!” ……………………………………………………………… ……………………………………………………………… 拍卖会现场一片火爆,这是情理之中也是意料之外的。 不过这个时候谁也不会想到,就在距离砂石厂不远处,一个土坡后面,有一伙人却好似盯着猎物的饿狼一般,凶狠的盯着拍卖会的现场。 虽然这一伙来历不明的人,距离砂石厂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可是那边传出的阵阵喧嚣声,却是清晰的传进他们的耳中。 “嘿嘿,没想到这样一个xiǎo破村子里还能看到这么大的热闹!听声音,里面怕是有不少人呢。”一个声音毫无遮掩的大声响起,分明有几分肆无忌惮的味道,没有半点藏匿的意思。显然,到了此处,他们的行踪已经不必再隐藏下去了。 “打听清楚了,这村子里来的可都是全山东有名的大商,随便一个提出来都是成千上万两银子的身价,啧啧,干了这一票,大家吃香的喝辣的,一辈子就不用愁了!福爷?”有人兴奋的欢喜道,看样子他们是认定砂石厂里面都是待宰的羔羊了。 “福爷!前面探清楚了,一共就是十几个大头兵,咱们动手吧!”一番议论过后,当即有人迫不及待的叫道,话音一落,四周顿时安静了下来,显然是等待着某人做最后的决定。 福爷!? 顺着众人视线的焦点看去,就见一名手持单刀,身高在一米六几左右,体型略显单薄的méng面男子点了点头,然后沉声说道:“记住,一会冲进去后,手脚都干净利落点,不留一个活口!” 听到福爷这话,一群亡命之徒眼睛里顿时爆发出嗜血的光彩,可就在这时有人忽然问道:“那大少爷呢?” 福爷几乎没有半分犹豫,冷笑一声道:“听天由命!”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六十九章 螳螂捕蝉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第六十九章螳螂捕蝉 “听天由命!” 话音一落,福爷阴霾的目光就落在了刚才问话人的身上,眼睛微微眯起,顿时就吓得那人双腿一软险些跪在地上。(.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这人也是机灵,连忙叫道:“福爷,xiǎo的愿意打头阵!为福爷您杀光所有人!抢来的银子都是福爷您的!” 福爷微眯的眼睛慢慢又张开,忽然变作春风化雨的口气,笑道:“嘿嘿,瞧你那熊样,还冲锋陷阵呢!”这样一说,那人顿时长舒了一口气,知道自己这条xiǎo命算是保住了,声音也变得高亢了起来,“为了福爷,xiǎo的愿意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呸!连句话都不会说,还在所不辞呢。”福爷笑了笑,不过紧接着就大声喝道:“xiǎo的们,还在等什么!里面堆满了金山银山,还不随我杀进去更待何时!” 随着他这一声令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赫然就发现原本灰突突的地面上猛地站起来上百人,上百人都是手持利刃尖刀,各个都是杀气腾腾。 不过还不等这群凶悍的恶徒喊出声来,就被那个叫福爷的用眼神制止住了! “噤声!悄悄地围上去,切记不可打草惊蛇!” “福爷,太xiǎo心了吧?”一旁有人不耐烦的随口说道。 “恩?”福爷眼睛又是一眯缝,一股寒气顿时弥漫开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刚才随口放话的那人顿时打了一个激灵,连忙摆手说道:“呵呵,福爷是诸葛亮在世,我懂,谨慎么。” 福爷冷哼了一声,警告道:“谢九,既然选择跟了我,以后就给我放老实一点。要是日后再像现在这样口无遮拦,xiǎo心你的xiǎo命!” “你……”被威胁的那人闻言为之一愕,可是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忍气吞声闭上嘴巴,露出一脸谄媚的笑来。 福爷也不去管他,一挥手,凶光毕现的一帮亡命徒顿时向四外散去,脚步轻巧却是飞快的向拍卖会会场方向潜行而去。 等到一多半的手下越过自己的身位,福爷这才有所动作,好似轻盈的狸猫一般,身体一弓,一下子就窜了出去,瞬间就追上了前面的人群。 谢九跟在后面,原本谄媚的神情消失,黑色的面罩后面却是露出了几分狰狞愤恨的杀气。 随着这一群人越来越接近前面的滩涂地,砂石厂里面的情景也逐渐显露了出来。 首先映入众人眼帘的就是那一排半人多高坚固的石墙,这石墙看着不高,成年人想要过去,也就是一抬腿的事情。 可是等离近了这伙人才发现,在这石墙下面,竟然还有一道两三米宽,被野草和芦苇遮挡住不知深浅的水沟! 这水沟是沿着石墙人工挖掘出来的,显然是通着滩涂一侧的水塘。 而且不光是如此,越过围墙,就在这砂石厂内面,还竖立着一座用来警戒用的木塔。好在上面无人,这才让一群亡命徒得以如此“肆无忌惮”的接近围墙。想必,上面警戒的人,此刻都是在里面看热闹吧。 可等一会里面的大老爷们都变成了冰冷的尸体,恐怕那才是最大的热闹吧! 哈哈! 想到这里,一群由地痞无赖、山贼草寇组成的乌合之众心里就不由得嘿嘿发出一阵得意的狞笑。 而抬头望着那座空荡无人的木头搭建的塔楼,福爷也不禁撇了撇嘴,心中不屑的暗道:“要说这姓赵的笨,倒是也有远见,知道在这里修石墙,挖深沟,还知道建塔楼警戒。可要说聪明,哼哼,却是在这么重要的时候不设立岗哨!这也是老天爷开眼,合该我福爷发财!”念及此处,福爷一开始高度警惕的心也随之松懈了许多,而面前的水沟和石墙,在他眼中更是被视若无物! 而随着他的松懈,手下人自然是肆无忌惮,接下来干脆就不xiǎo心潜行了,全都堂而皇之的站直身躯,脚步加快,双眼冒着红光和金光,冲锋一般的冲向砂石厂。 等距离砂石厂外围还有大概三百步的时候,里面拍卖会现场传出来的声音几乎的清晰可闻。 特别的当听到有人高呼一声:“二十三万七千两白银”的时候,这群亡命徒的眼珠子顿时附上了一层疯狂的光芒! “杀啊!”终于有人按耐不住心中的欲望和杀意,疯狂的大吼起来。 而随着这一声杀声,一群嗜血的恶汉就好像是被点燃的火yào桶一般,轰的一下,杀声立即此起彼伏的连成一片,就连一向以沉稳著称的福爷,也是狂吼起来:“杀!激犬不留!” “激犬不留”所有人都疯狂了,就好像是一群没有牵绊的疯狗一样,冲着石墙方向冲去!一边冲,一边兴奋的嗷嗷直叫。 可就在所有人冲到石墙外不到一百米的地方,忽然冲在最前方的人就好像是见到鬼一样骤然停下脚步。可是上百人都往一个方向冲,前面停下,后面人看不到前面发生了什么,又如何能够马上停住脚步。 一时之间不知道多少人撞在了一起,喊杀声立刻就变成了一片夹杂着诅咒对方nv性亲属以及带着shēngzhi器官字眼的怒骂声! “该死的!你们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停下!谁让你们停下的啊!”福爷跟在后面见此情形,顿时被气得不轻。两只手大力的分开人群,每一会就挤到了前面,然后对着这群手下就是一通破口大骂。可是当他骂了两句之后,福爷就立刻发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这时一个手下喽啰哆哆嗦嗦的指着前面,咽了咽口水说道:“福福福爷,前面……” “前面?”福爷转目光向着手指的方向看去,等看清楚对面的景象,眨眼之间他也愣住了。 前面! ……………………………………………………………… ……………………………………………………………… 时间稍微向后推移,倒退到福爷一伙人冲向砂石厂的时间。 就在拍卖会现场内气氛进行到差不多要高潮的时候,会场外忽然喊杀震天,顿时打断了紧张热烈的拍卖,也让在场的众人无不大吃一惊。 福爷一群亡命徒离着老远能够听到会场内的声音,会场里的众人自然也不是聋子。 特别还是在这种特别敏感的时候。 几乎随着喊杀声四下响起,立刻就有人条件反射似得惊叫起来,甚至还有人吓得抱头往椅子下面钻,总之丑态百出。 好在能够出现在会场中的人都是在世俗中打滚了半辈子久经考验的老狐狸,一个个颇具城府,出丑也仅是极少数人而已。可是对于未知的危险,大家还是免不了惊疑jiāo加,满腹疑团。 “这是什么声音!为什么会有喊杀声!?” “难不成是倭寇?”有人惊疑不定道。 可是话音一落,一石惊起千层làng,在场的众人顿时联想到前些日子登州闹得沸沸扬扬的剿倭事件。 “好像……闹倭寇的地方就是jiāo沈甸村吧?” 这一下原本还故作镇定的人立刻就坐不住了。 可就在这时,会场中忽然响起一阵格外突兀,又是充满欢喜与得意的大笑声。然后就有人沉声说道:“诸位!我们这是上了赵越的当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七十章 魏东主(伤心中……)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ps:抱歉了,昨天没更上。令人崩溃的原因是笔记本温度太高,想拿去数码城清理一下灰尘。结果80元清理一次的结果是机器全拆,那个零碎啊!清理后连装3次都失败,不是这里给nong坏了,就是那里螺丝找不到了!(你们这是组装笔记本啊!还是给我现场制造笔记本啊!竟然重新熔炼铸造螺丝借口……)啊!太坑爹啊!一下午时间全làng费在那里了,我的周日啊!晚上回来系统又崩溃……好吧,我无语了。这里要提醒诸位,如果有打算清理笔记本的,以后要看清楚人再清理,千万不要选那种嘴上说的挺厉害,一伸手就抓瞎的主儿! ……伤心中,求安慰票! 今天找时间,去重做系统……重做系统也要80?大爷的!那我还是去卖盗版光盘的地方自己看看吧。 …………………………………………………… …………………………………………………… 第七十章魏东主 “诸位!我们这是上了赵越的当了!” 忽然的一句话让在场的众人无不大吃一惊。 顺着声音看去,就见刚才大笑的竟然是坐在后面马车上的吴家大少爷。而一脸阴沉,说话的人却是他的管家。 当即就有人站起身来,面色古怪的看着这对表现“与众不同”的主仆,沉声质问道:“吴少爷,吴管家,还请把话讲明白!” 吴管家冷笑一声,看向台上的赵越,显然是有意把矛头指向沈村之人。 不过在场的也不是傻子,但是这个时候谁也不能保证赵越会不会真的趁机下手!毕竟财帛动人心,但是他真的就敢如此吗? 一时间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目光又徘徊在赵越与吴家双方身上。 但是这样一来,却是热闹了沈甸村的众人! 沈雄虎目圆睁,撸胳膊挽袖子,一副要找人拼命的样子,冲着吴家方向就大吼道:“xiǎo子你在笑什么!难不成你们还想血口喷人!想要往老子身上扣屎盆子,做梦!” 赵越这时也是侧耳听着外面的声音,眉头微微皱起,不过当听到喊杀声减弱,他脸上就露出了一丝微笑,然后冲着沈雄笑道:“没听说过恶人先告状吗?如果真的有倭寇,或者是咱们黑吃黑了,你觉得以吴少爷的性格,会笑的这么开心?” 赵越表现的镇定自若,倒是让会场内的众人略微放松下来。 不过吴少爷可是不想放过赵越等人,他还没享受够作为胜利者的感觉呢。只有吴管家满腹狐疑,心说难不成他还有什么后手不成? 一想到赵越层出不穷的手段,吴管家心里也没有底了。不过他也倾向于赵越是故作冷静,毕竟他对于自己的计策还是抱有几分信心的。 吴管家信心满满,可惜他却是没有想到会场外的情况与他计划的正好相反! 连吴管家都是如此,吴大少爷更是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当下就变得毫无顾忌,挥斥方遒的叫嚣道:“赵越!今天你竟然设此陷阱,假借玻璃方子you使天下豪商入毂,现在图穷匕见,露出你的险恶用心,你还有什么好辩解的!也不怕让你知道,今天本少爷之所以来此,就是要替天行道收拾了你这个恶人,还山东一片朗朗晴天。还有你们这群刁民,上一次的事情本少爷可还记得!哈哈,这一回,你们要是现在就跪倒在本少爷的面前,跪地求饶,本少爷大人有大量,说不定就会饶了你们一条性命!如若不然!” 吴家大少爷越说越兴奋,越兴奋声音越大,都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了。 甚至吴少爷后面的说越说越不像话,甚至隐约透露出他早就知道今天要发生了什么一样。(.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如若不然,你待怎样!” 沈甸村的众人自然是对吴少爷怒目而视,赵越也像是明白了什么,也不马上开口,只是笑眯眯的看着吴少爷自己一个人表演。 到了这时,赵越也相信不用他多解释什么,明眼人也看出来今天的事情都是吴家一手操办的。 可惜啊!赵越感叹一声,这明朝的富二代还真是需要继续教育啊! “少爷,言多必失!”吴管家见到自家少爷有些得意忘形,也不由得低声提醒了一句,有些事情知道归知道,但是说出来就不是一回事了。特别是如果今天有人走漏了风声,必然会为莱阳吴家带去麻烦!而且看会场内众人的身份,这麻烦也铁定是天大的麻烦。毕竟莱阳吴家家世背景再深厚,也不敢与天下人为敌! 吴少爷闻言忽然目露凶光,环视会场众人,显然他也想到了这一点,脸上笑容慢慢收敛之际他已经在想要不要赶尽杀绝了。 不过吴少爷终究还不是丧心病狂之人,下不了这个决心。但尽管如此,他今天说什么也不会让赵越等人好过就是! 一想到一会自己布置下的人冲进来杀绝沈甸村全村,然后再席卷会场内所有的银子,吴少爷就感觉自己像是大夏天喝了冰镇酸梅汤一样的心旷神怡。 当即吴少爷也懂得见好就收,顿时闭口不再多言,只等着一会有人冲进会场,自己在出面“扭转乾坤”。 吴少爷和吴管家是“处变不惊”,可是会场内其他人却是越发的心中没底。而且外面的喊杀声虽然稍作停止,但是片刻后却又响了起来,而且更加的近了。 这一下终于有人坐不住了,既然事情与吴家必然有所牵连,这些富商老爷们就把焦点转移到了赵越身上。毕竟大家是赵越邀请而来,他又是地主,有事情自然要找他,哪怕是一线生机。 “赵先生……”一位体型富态的豪商毫无惧色的站起身来,拱手抱拳,自我介绍道:“在下魏东升,乃是济南府东胜昌的东家,此次前来黄县,纯属为拍卖为先生信誉而来。还请教赵先生,不知此时外面出了什么事情。” “原来是魏东主。”赵越见此人气度沉稳不俗,大惊大变之际竟然还能如此冷静,显然身份不只是一个商人那么简单。 “魏东升?原来他就是济南东胜昌的东家啊!”听到魏东升自我介绍,赵越等人不觉得什么,可是会场中却是有人惊呼连连,一时之间竟然把即将发生的危险事情都给忘在脑后了。 “怎么这个东胜昌还很有来头不成?”有人惊呼,自然也有人不解,不由得四下询问。于是马上就有人鄙夷道:“你竟然连东胜昌都不知道,那德盛昌可知道?” “德盛昌!难不成……嘶……”闻听此言,不解之人就好像猛然间想起来什么,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众人惊疑不定,吴管家更是目瞪口呆,长大了嘴巴,难以置信的看着魏东升的背影,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怎么会是他!他怎么会亲自出面!啊!这不可能!” 吴少爷也是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显然这位纨绔子弟也知道这个名字。 而下面的人如何sāo动暂且不提,赵越只感觉这个叫魏东升的人气度不凡,而且一见面就给人一种如沫春风之感,很是让人心生亲近之意。 人家对自己客气,赵越自然也不会像是对待吴少爷那样敷衍,上前一步,就笑着说道:“魏东主,外面发生了什么赵某也不太清楚。相信这个会场中除了某些人之外,恐怕都不是神仙能掐会算,魏东主以为如何?” 魏东升闻言目露几分欣赏的神色,笑着点头道:“正是,不过今天既然是到了赵先生的地头上,出了什么事情,赵先生身为地主总是推脱不了这层干系。但是看赵先生处变不惊,想必是有所依仗,或许,容魏某猜上一猜,哈哈,怕是外面即便是有些宵xiǎo之辈,也被赵先生轻松化解了吧。” 赵越闻言眼睛顿时一亮,哈哈一笑道:“魏东主说笑了,在下可没有魏东主你说的那么玄乎。无非谨慎xiǎo心,做了一点xiǎo布置而已,毕竟诸位都是在下的客人,这维护客人的人身安全,也是拍卖会的一项必要工作。如果真有所疏漏,在下可真就是难辞其咎了。” “xiǎo心无大错,哈哈,赵先生客气客气。” “魏东主好说好说……” 两个人哈哈一笑,好像猜哑谜一般,直听的会场内众人心中忐忑不定。 而寒暄几句之后,魏东升就好像是没事儿人一样,竟然神色轻松的自顾坐了下来,然后笑着问道:“赵先生,刚才的拍卖还没有结束,你看咱们是不是继续?” 赵越也笑,笑的众人更是莫名其妙:“当然继续,哦对了,刚才喊到多少万两银子了?” 话音一落,有些魂luàn会场内顿时为之一静,众人面面相觑之后,竟然又一个个又重新坐了下来。 也不知道这些人究竟是受了谁的影响!赵越?还是魏东升? 场内气氛一变,吴管家和吴少爷可就有点坐不住了。 吴少爷甚至有些快要抓狂了! “怎么会这样!他们为什么不怕了!还有我的人呢!怎么还不冲进来!” 便在此时,赵越那不合时宜的声音却是又在吴少爷耳边响起:“吴少爷,稍安勿躁,还请稍候片刻,拍卖结束后还要请吴少爷你看场好戏呢!” 啊! 吴少爷闻言就是一愣,可是吴管家脸色却是巨变,猛地瞪大了眼睛!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七十一章 天下第一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ps:笔记本还在维修中,灰尘清理好了,螺丝用塑料熔炼粘起来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系统重新做了。好吧,现在又出现一个问题……显示屏出问题了。真是多灾多难啊!另外补充一句,智能手机其实不智能…… …………………………………………………… …………………………………………………… 第七十一章天下第一 喊杀声消失了,让人心惊胆跳的惨叫声又隐约的响了起来。 如果耳目聪敏不难分辨出这两者间的声音似乎……很像! 吴家主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如坐针毡。 其实会场内的人心也不稳定,大家都想着立刻离开,又生怕外面等待着自己的会是血淋淋的屠刀,顿时双腿发软就不敢再次站起来。 要不是台前的赵越处变不惊,身旁又有神秘的东胜昌大东家魏东主,恐怕大家未必会静下心来继续参与拍卖! 不过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索性众豪客一咬牙,就豁出去身家性命开始争夺最后那几分玻璃方子。如果侥幸今日逃出生天,自然是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可要不是,那怎么也要在临死前过把瘾才死得其所! 于是外面的声音越大,会场内的竞争气氛也就越激烈! 豁出去了! 到了第八份方子在一槌落下,敲定卖价时,这方子的价格也已经被炒到了三十一万两的“天价!” “都疯了!”七叔公摇头叹息,这个时候这位自诩为见过大风大làng的老人已经越来越看不懂这个世界了,前不久他还在为沈甸村全村沈姓子孙偏安一隅算计百出,可是现在他忽然发现自己眼前的种种已经彻底的被人颠覆了。 谁都没有注意到,拍卖会进行的火爆,可是原本台前幕后站着看热闹的沈村人,已经有大半不见了踪影。留下来的,不是老人,就是半大的孩子。场内竟然没有一个青壮,除了台上嗓子喊的有些冒烟,眼神充满兴奋和愉悦的赵越,几乎沈村能用得上的青年人都消失不见了。 这其中甚至还包括那位包裹的跟印度阿三似得病号沈雄沈老大。 七叔公看着台上赵越好像是得到新玩具的孩子一样,挥舞着xiǎo锤子不亦乐乎,一张枯树皮般满是岁月沟壑的老脸也不禁浮现出几分笑意出来。 终于到了这最后一份玻璃方子,现场的气氛已经被抬至到达了巅峰! 不过正所谓物极必反,前面九张方子已经将在场的大金主差不多都激了出来,可以说“有钱人”已经都得到自己想要的,剩下的就剩下那些实力不济的了。即便是争到最后,这价钱或许还比不上头三份拍卖的价钱高了。但是眼下所有人已经被气氛冲的热血沸腾,脑子里也有些迟钝,竟然没有发现这一点,相反大家还在期待着今天拍卖会的“最高价”出现。 “怕是不会再有更高的出价了。”一个声音忽然在七叔公耳边响起。 七叔公闻言顺着声音转头看去,就见那个暂居在本村的庞员外竟然出现在身边,目光深邃的望着眼前的一幕,一副感慨万千的样子。 “原来是庞员外……”七叔公先是一愣,紧接着就望向庞员外的身后,目光中尽是疑huo。 “庞员外是什么时候来的?” “哈哈,来了有一会儿了,不过这种形式的拍卖,庞某还是第一次瞧见,见猎心喜,就没有和七叔公打招呼。失礼了。” “客气,客气……”七叔公笑了笑,浑浊的老眼中却是闪过一丝精光。 看到七叔公如此表情,庞员外马上就明白老人家在疑huo什么,就笑着说道:“外面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赵先生既然早有布置,自然是没有什么大碍。七叔公尽管放心就是。”说着一指自己的鼻子,带着几分谐趣意味笑道:“本人可是走大mén进来的,安全的很呢。” 七叔公稍一思索,顿时老脸上救浮现出几分笑容出来,心领神会的不住点头,笑呵呵的说道:“正是如此,走大mén才对,就该走大mén。不过庞员外刚才所说……”七叔公一双老眼忽然眯了起来,“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老头子看来,这把火已经烧的够旺,自当要做出一桌好菜出来。” 庞员外连忙摆了摆手,摇头抱歉道:“刚才是在下失言,只是忽然想起来一句话而已,老丈还望见谅。”说是抱歉,可是庞员外神情中却是没有半分歉意的意思,反而是因为身上带着那种浓厚上位者的气质,更是令七叔公感受到一丝xiǎoxiǎo的不舒服……可是身为一名老兵,七叔公原本佝偻的身躯却又是挺起了几分,似笑非笑的问道:“敢问庞员外可是想到了那句话?” 庞员外昂首挺胸,目光看着会场中的情景,若有所指:“盛极必衰……” “盛极必衰吗?” 赵越洪亮的声音再次响起:“现在是本次拍卖会中最后的一份玻璃方子,底价依旧是十万两!还希望各界先达踊跃竞价!而且为了答谢诸位远道而来,为了本人的私事承担不少风险,所以赵某打算这一次决定临时增加一些赠品,附送给最后一名获得玻璃配方的幸运者!” 恩?赠品?庞员外原本自信的表情顿时就是一僵,显然是没有猜到事到最后,赵越竟然又有了变化…… 而在场其他人,也是一脸迟疑的看向赵越,不知道这一次这位高个子的海外奇人又有什么新huā样。 就见赵越忽然笑得跟一头xiǎo狐狸似得,冲着台下诸人说道:“就是一份天下第一烈酒的配方!” “天下第一烈酒!” 天下第一? 还烈酒! 听到这里,台下众人无不为之露出极度惊疑的表情,同时他们脑海中也在瞬间浮现出一个个天下著名美酒的名号……古之杜康、贵州茅台、绍兴黄酒、山西汾酒……而其中能被称之为天下第一烈酒的又是哪一个? 天下第一!这口气未免有些太大了吧! 因此赵越这边话音一落,原本热烈的气氛反倒是平淡下来。所有人都在等着赵越解说这“天下第一烈酒”又是什么东西。 可就在这一刻,忽然有人高呼一声喝道:“四十万两!最后这一份方子连同那什么狗屁天下第一,本少爷要了!” 哗! 话音一落,众人几乎没有回头去看,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个人的形象出来! “吴大少!怎么又是你!”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七十二章 此路不通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ps:果然是中招了,经验证,本人中了传说中的“联想闪屏mén”,thinkpad显示器系瑕疵品!!!!闪啊!闪啊!nnd刚过了保修期啊!!!!我前一个本子是ibm的,用了足足八年啊!八年啊!抗战都胜利了!现在还能运行!我就纳了闷了,好好的东西怎么被国内企业收购了,就变味了啊!能不能不要用落后的思维模式去经营一个优秀的品牌!我返修一次是xiǎo,你糟蹋了好东西,伤了消费者感情是大! 牢sāo两句,大家见谅。随便问一句,谁知道联想有所谓的“召回”吗? …………………………………………………… …………………………………………………… 第七十二章此路不通 “怎么又是他!” 吴大少异军突起着实令在场不少人暗吃一惊。 不过转念又一想,缺又是在情理之中。 毕竟这是最后一份玻璃配方,莱阳吴家对玻璃方子又是志在必得!可是从一开始,这吴家大少爷就抱着一种捣luàn的心思在参与竞拍,每次不把价钱推倒一个高位,让其他人吃亏,他就不会停手。可是每一次吴少爷又在高价位的时候,停止叫价,不知道气坏了多少高价huā冤枉钱买到方子的买主。 如果不是知道吴少爷和这赵越之间的龌龊,大家都会怀疑莱阳吴家会不会是赵越精心布置下的“托儿”。 可是眼瞅着外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以至于让拍卖会变得充满了疑云,阴谋气息清晰可闻。这其中更是有莱阳吴家的影子在内,如果不是眼下的情况有些复杂,或许他们早就逃离此处。 而到了此时,外面的“噪音”已经减弱,想必事情已经到了“尘埃落定”的时候。 偷眼看吴家一群人,都是体若筛糠,面无人色。 这就是做贼心虚啊! 众人心中暗恨,心说这才是莱阳吴家的本来面目,真实作风。有心眼多的人,甚至都猜到了这位吴家大少爷在外面布置了什么。可是让在场所有人感到疑huo不解的却是台上那个高大个子的古怪年轻人。 倒是现在吴少爷重新又叫价,一口把最后一份方子叫破到了“天价”,又让众人心中一动,马上就明白过来这是对方已经看出事情不可为,便故作“镇定”之举。同时也是妄想用行动来撇清自己身上的种种嫌疑。 可是现在才反应过来,也不知道是应该说吴家大少爷愚蠢,还是聪明。 不过一口价叫到“四十万两”,在后劲疲软的拍卖行尾声,也的确是令人难以招架的一记重拳! 因此当吴少爷话音一落,现场顿时陷入一片失声的状态,齐齐的转回头去看吴家方向。可是等他们再看到吴家主仆表现的时候,却无不露出惊愕的表情! 吴少爷和吴管家都是面带微笑,气度雍容,就连吴家的家丁仆从一个个的都带着几分谄媚的笑来,此刻哪里还有半分嚣张跋扈、趾高气昂的意思在? 吴少爷再一口价喊出后,更是笑着和众人拱手道歉,十分客气的笑道:“不好意思了诸位,本少爷不远千里而来,对这方子是志在必得,可现如今其中的九份方子都已经尘埃落定,本少爷是不好再留手了。要不然回去也不好和家父jiāo代,现在一口价,有高过这个价钱的,本少爷再加三成!如果没有,那么就抱歉了,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这是怎么个意思?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场中的气氛急转直下!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什么时候吴少爷这么好说话了。 吴管家也笑,不过是冲着赵越去的:“赵先生,四十万两金huā银!童叟无欺!现在赵先生可以叫价了。” 话音一落,场中的焦点又转移到了赵越身上。 此刻赵越心里也有点纳闷,不清楚这吴家主仆又是唱的哪一出戏。不过既然人家喊价了,自己当然要按照程序进行拍卖。可是有了之前吴少爷那句“加价三成”做铺垫,于是这最后一局,竟然连喊三声无人应战! “四十万两第三次!”当赵越自感很无趣的喊完第三声,场中还是没有人出比四十万两更高价钱的金主,手中这xiǎo锤子一落锤,就算是宣告这场拍卖会就此结束了。 见此,吴大少爷原本高度紧张的笑脸上顿时流露出一种如释重负的表情。 吴管家更是身体一摇晃,就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一样! 他们在会场最后,位置虽然最突出,其他人却是看不到这对主仆此时脸上的表情,除了赵越。 “第三次还有没有,还有没有,四十万两金huā银!没有?那么好吧,让我们祝贺本届拍卖会最后一件卖品的得主!” “莱阳吴家!” 也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赵越脑海中顿时灵光一现,猛然间明白过来吴家主仆打的是什么主意了! 果然,就在xiǎo锤子“啪”的落下的一瞬间!吴家大少爷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就站起身来,大声叫道:“承méng诸位谦让,既然已经拍完了,那本少爷家里还有点事就先行一步……”不等把话说完,那边吴家人几乎是赶着去投胎一般的开始拉着马头,调转车头,就要向会场外走。 看到这里,大家这才猛然间反应过来,感情对方是想要制造借口,chou身离开! “快走!”吴管家低声喝道,就好像是在逃避瘟疫一般。 “吴少爷慢走!”赵越高声叫道:“吴少爷停留步,这方子还有赠品你还没有收取呢!” 吴家的马车仓促之间掉头,一时间马嘶不止,马蹄子在地上一个劲的luàn蹬,场面nong得好不狼狈! 吴少爷急得满头大汗,一边挥着手示意手下快离开,听到赵越的声音竟然头也不回的就说道:“赵先生信人,本少爷先行一步,至于方子什么的,本少爷到时候会派人来取。” “……”场中众人此刻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心想着这吴家人倒是有趣,只是做的未免痕迹太深……现在想走?走得了吗? 也就在场中的目光都盯着吴家人看的时候,忽然之间众人就感觉四周景物一变,围在四周的帷幕竟然被人突然撤掉,大家顿时就感觉视野开阔起来! 而这突然的变故,骤不及防之下,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站起身来,伸手去摸触手可及的东西当做武器。可是当他们看清楚眼前的一切,脸上的表情顿时精彩起来,但无一例外!都带着强烈的震惊!和对未知恐惧的sāo动! 正在他们的眼前,一群穿着明朝卫军的战袍,手持蘸血的红缨长枪,明晃晃沾着血痕的大刀,杀气腾腾的军人正虎视眈眈的看着在场的所有人! 而在这群如狼似虎的军人身后,哀嚎声不绝于耳! 一股血腥气无声的在空气中弥漫! 见此,坐在马车上已经都要冲出会场的吴少爷早已经呆若木激。 至于吴管家更是像是没了魂儿一样,身体向后就是一倾,要不是有马车拦着说不定就要瘫倒在地。 只听见他隐隐的自言自语道:“完了,全完了……” 但见在吴家众人之前,一个身穿朝廷武官盔甲,威风凛凛的将军正手按腰间宝剑,面目肃穆,目光森然的冷冷言道:“此路不通!”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七十三章 虚惊一场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第七十三章虚惊一场 “此路不通!”冷冰冰的一句话震慑着在场的所有人,吴家主仆首当其中,那种压迫感就更加强烈,强烈到犹如一座冰山镇压在他们心头一样,憋闷的他们心中都跟着发慌。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平时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mén。他们做的亏心事显然太多,不但心虚,而且还忐忑不安。不过要按照他们莱阳吴家的身份,却也不用怕了面前这位将军。 看着眼前这位英武不凡的卫军将军的打扮,胸口一个熊纹补子,明显是五品武官。而且看这架势,还是个有实权的卫所千户,官拜镇抚之职! 事情大的竟然牵扯到地方军方卫所了! 不过仔细想想,又发觉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毕竟那一日赵越身边出现了十几个戚继光的亲兵家将就很说明问题!只不过所有人都没有想过,这沈甸村与登州卫之间的瓜葛竟然如此之深! 而无论古今,只要是一牵扯到军队上面的事情,地方上的豪强也不禁有些抓瞎。 有句话说得好,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其他人还好说,不清楚军队出现的目的,茫然无措,可是吴家人自己知道干过什么龌龊事情,更何况他们还没理,因此当一看到面前那位英武不凡的将军,这腿肚子就有些转筋。 但是事到如今是有进无退,目光越过将军挺拔雄壮的身躯,在他背后那一片被蹂躏的哭爹喊娘,无比凄惨的乌合之众,这之前发生过什么就透露出几分端倪出来。 当然,最让人吃惊的还在后面。 就见这名将军慢吞吞的吐出这四个字后,不光是场中的一群大人物们被震慑的不敢轻举妄动。几乎是话音一落,原本还在他身后哀嚎的声音,就好像是被什么力量忽然掐住了脖子一样,声音戛然而止! 死寂! 嘶……见此不少人惊愕的不由得倒吸一了一口冷气,心中暗惊道:“好一位凶煞的将军!真好似尉迟敬德在世!”说白了,眼前这位就好像是一位mén神一样,往那里一站,简直是鬼神回避! 很显然,同样森然的话这位将军也对他身后的那群残兵败将说过,而且这帮人当初还置若罔闻,结果自然是遭受到了惨痛的教训,要不然他们的反应绝对不会这样大。只是如此一来,倒是更让人好奇刚才拍卖会进行的时候,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不过还不等众人询问,就见这位千户将军冷冰冰的又开口说道:“今日之事,乃是倭寇余孽不忿当日被剿灭,故趁机里应外合偷袭报复,却不想为我家大人事先知晓,并借此良机布下埋伏,一举歼灭倭寇残余!现在余孽尽除,诸位也不必担惊受怕,也不许随意走动。只许稍后跟着本镇安排的人,离开此处,只待一切jiāo割完毕,你们就自行离去!本镇绝对不会阻拦!” 呼……听到这里,在场的众人才算是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是虚惊一场……不过马上就有人仗着胆子问道:“敢问这位将军,不知道你家大人是哪位?” 随着这一声问,所有人都伸长了耳朵,想要知道是哪位卫所将军如此“神机妙算”、“未卜先知”竟然一早就设下埋伏,还有那些被看押起来的人竟然也是倭寇? 好奇的偷瞄了几眼,很显然这群被集中看押起来的“倭寇”除了打扮的有些藏头缩尾,可却都是明人穿戴……化妆? “咦?赵先生哪里去了?”正在此时,忽然有人惊呼一声立刻转移了大家的主意。 所有人转头去看,赫然就发现原本拍卖会木台上早已经空空如也,赵越的人竟然在刚才大家注意力放在卫所将军的身上时就无声的离开了! 一时间场中又是一阵sāo动,不少人心中都是一慌,生怕又出现什么变故。 而在这一刻,有些人几乎是唯恐天下不luàn,几乎瞬间做出反应,大声喝道:“诸位!这一定是赵越和贼寇设计好的陷阱,假装朝廷军队诓骗我们!要不然姓赵的又何必偷藏起来,一定是做贼心虚!咱们还等什么,还不赶紧夺路逃走更待何时!都和我一起冲啊!” 说是冲,振臂高呼者却是在原地一个劲的跳脚,半分冲出去的意思都没有。 一开始大家还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带动,本能的就想要往外跑。有几分冲动,也有对未知事情的恐慌,这也是人性中自保的本能。可是还不等他们迈动脚步走出几步,四周顿时响起来一片“锵锵”利刃划破空气的声音,吓得他们立刻止住脚步。 仿佛塑像一样站立在众人面前的这位将军脸色一黑,当即喝道:“何人敢luàn我阵脚,当以通倭之罪当场斩杀!” “他们不敢……”适才的声音再次响起。 众人惊疑不定,左顾右盼。已经有人发觉到喊话之人正是来自吴家那边。 “哼哼,敢不敢,有种你们就上前一步试一试!”将军一阵冷笑,阴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杀气。 “杀!”哗啦一声,砂石厂四周的所有卫军全部举起手中的刀枪,杀气腾腾的齐声喝起,杀声震天! “将军息怒!”识时务者为俊杰,见事情不妙,众人顿时就连忙告饶。 这将军沉默不语,一双如电的眸子转移到一个方向,冷喝道:“赵先生有事在身先行一步,诸位不必怀疑。但妖言huo众者!给本镇留下!其他人跟随指示离开!” “这位将军说的不错,赵先生现在的确的身有要事,需要立刻离开。其中有所误会,或者是怠慢之处还望各位见谅。xiǎo老儿替赵先生和诸位道个歉,至于拍卖的事情,大家也尽可放下心来。其他还有什么事情,都请随老头我进村后再详谈!”说话的是七叔公,七叔公在场诸人都还认识,知道他是沈甸村的“村长”,又经常伴随赵越身边,自然是被认为有资格招待他们的。而且事到如今,他们这些人又能怎样,还不如客客气气的跟着人家走,说不定还真的是虚惊一场。 只不过……吴家人怕是要有麻烦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吴家人在今天的事情上必然扮演着一定的角色,就不知道这个赵越又会如何处置吴大少爷,毕竟吴家对于沈村而言,无疑是一个庞然大物。 另外还有,赵越身上有要紧事?是什么事情这样要紧? 似乎是看出众人的疑huo,七叔公笑着解释道:“诸位也不用再猜了,是有一位病人还等待着与赵先生开刀,现在赵先生已经赶过去了。按照先生jiāo代,这个手术差不多要五六个时辰,如果有急着离开的,就抱歉不能亲自相送了。” “开刀?”闻听此言,大家这才想起来赵越还有神医之名!据说更是得到古时神医华佗的衣钵,会开刀治病! 以前听说也只是当做乡野怪谈,如今看来似乎果有其事。 可这又是什么病人需要开刀,开刀又如何能够治病救人?果真如话本中写的一样,还能够用斧子把人颅骨劈开不成! 一时之间众人眼中异彩涟涟,充满了好奇与对新奇事物探知的欲望。 于是带着这份好奇,会场内的众人稍后果然被几名士卒带走了。准确的说,是领着他们绕过一片“战场”重新回到沈村。 可是这一路走过,大家才惊疑的发现,就在刚才这里经历过多么惨烈的事情。 也就在所有人通过正mén离开砂石厂的瞬间,忽然有人指着那群“俘虏”中低声轻呼道:“那不是黄县的地头蛇吴福吴老大吗?” 话音一落,这只队伍前进的脚步当即就是一顿,紧接着下意识的转回头去看被拦住,还在原地的吴家人……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七十四章 福爷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第七十四章福爷 “吴福!嘿嘿,没想到有一天你xiǎo子也有犯在俺手里的一天!”沈雄双手掐着腰,大脚丫子一脚踢开身前的一个俘虏,就冲着这倒霉蛋身后的那人大声嘲笑道。 时间退到拍卖会结束的前一刻! 吴家主仆处心积虑的一场阴谋,最后变成了一场悲催的闹剧。 还记得眼瞅着就要冲进了砂石厂,满心想的都是一场惊天的富贵就摆在眼前的群匪,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就在这最关键的时候,本不该出现在这座偏僻渔村的场面,还是如噩梦一样的降临在他们的面前! ――差不多近百全副武装的明军忽然自石墙后面冒了出来! “卫军!”有人当场就惊呼出来。 一时之间这群乌合之众锐气被夺,顿时裹足不前。 不过福爷手上这上百号人,差不多是集中了登州卫附近所有有名的亡命之徒,虽然一开始被忽然出现的一伙军人打luàn了阵脚!可是这群人身上都还带着几分凶悍之气,更何况卫所的地方军队又能够如何! 军营里那群窝囊废,别人不知道,对于知根知底的本地人来说,指望军队能够剿匪,这不是笑话嘛。 所以在经历了一开始突然的变故之后,群匪很快就重新振作起来! 特别是福爷“虚惊一场”过后,立刻笑骂了几句,重新鼓舞士气之后,脸上流露出几分狞笑!虽然他也惊疑这里竟然会出现军队,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索性就厮杀一阵,只要赶跑了这群软脚的军队,堆得跟山一样高的金银还是属于自己的! “继续冲!杀光他们!” 于是没有认清形势的福爷和他的那一群轻敌手下都杯具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几乎是连一个回合都没过去,福爷这群手下便一击即溃,溃不成军。几乎连给他们做反应的几乎都没有,甚至连逃,都没逃出去! 杯具都够摆满一茶几了! 于是连死带伤,还活下来的俘虏被集中看押在一个xiǎo圈子中,能喘气的一共也就七八十人了。 可以说除了第一批被卫军杀死的,几乎袭击砂石厂的乌合之众全部都在这里了。这就是乌合之众和正规军人最大的不同,一旦遇到什么变故,不是逃跑就是当场投降。 此刻这一群双手抱头蹲在地上的人中间,却有一个与众不同,面色阴沉带着几分铁青的郁闷之色,眼神里尽是不服气和悔恨。 沈雄就站在这人的面前。 这个人就是“福爷”,也就是沈雄口中经常提起的黄县地下黑势力的总瓢把子吴福。只不过身傍莱阳第一豪mén的福爷,一呼百应,横行登州卫的吴老大,今天却是束手就擒,成为了阶下囚!这如何不让沈雄得意不已,如果不是脑袋还有些疼痛,不时的提醒他自己不要过于激动,估计现在的他就快要兴奋过度脑淤血了。 此时砂石厂四周是戚继光派来的五十名“家丁”,另外还有黄县薛芳薛主簿临时调派过来的七八个衙差。 刚才就是戚继光的手下将这一群乌合之众一举成擒的,至于衙差无非是薛芳为了一些程序上的事情派过来维持秩序的。当然,也未尝没有分一杯羹的意思在里面……而沈甸村的数十名青壮此刻也都是一个个耀武扬威,激动异常,虽然刚才一番厮杀他们只不过是在一旁摇旗呐喊,可是亲身经历过沙场气氛之后,对于年轻人而言,却无疑是他们人生中难得的经历。 不过他们是爽了,圈子中的俘虏们却是垂头丧气,暗骂倒霉,连看自家老大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现在听到沈雄在一旁双手掐腰一副讥嘲的嘴脸,经过了一场不成功偷袭,惊魂未定的俘虏们却是提不起半分精神去反驳什么。只是抬眼去看他们一直惊如天人的“福爷”,同时心中不住的后悔暗道:“早知道如此,就不为了那几两银子冒这个风险了啊!犯不上啊!” “吴福,吴老大!”沈雄见吴福低着头爱搭不惜理的,嘲讽了两句就感觉几分无趣。大嘴一撇,沈雄就对吴福说道:“你也不用这副爹死娘嫁人的衰样,摆给谁看呢!俗话说,还有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常在何必走,哪有不湿鞋的!要怪就只怪你这个孙子倒霉,碰上了你家沈老大,俺不说别的,就你们这百十号人,其实俺一个人掐吧掐吧自己就能收拾了。要不是为了以策万全,才不会摆下这么一个大阵势,说起来还抬举你了呢!” 沈雄也就是过个嘴瘾,这些年黄县吴老大一直压在他的头上,压的他几乎喘不过气来。要不是仗着沈村的地利人和,还有登州卫诸多方面的牵绊,说不定他这个沈老大早就被吴老大吞了!哪里还有他现在的威风。 因此一想到此处,讥讽了几句之后沈雄的目光就不经意的落在四周那群如狼似虎的戚府“家丁”身上! 果然是雄壮!这才是真正的精锐之士,虎狼之士啊! 卫所官军算个屁!要说能打的那还得是人家的“家丁”! 这也就是明朝特有的“军旅文化”,所谓的正规军要论起来,其实和眼前的这群乌合之众也好不到哪里去。说白了都是一群放下锄头,拿起武器的农民罢了。而真正的虎贲,只有拥有实权的军官才会将军中最优秀的最强壮的士兵以“家丁”的身份招募到自己身边,配以最好的装备、最好的待遇!故而,对于明朝人而言,想要从军的普通士兵,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家丁”。 在他们的眼中,家丁就是“精锐”的代名词!想来这也是古代“职业军人”的雏形了。 家丁属于私人武装,不入军籍! 大明几乎所有的军队都是如此,戚继光自然也不例外! 也正应为如此,戚继光才能随意的调派“家丁”来沈村助阵!当然,一下子能够拿出来这么多的人手,单凭戚府的财力显然是不够的!无他,拿朝廷的军饷,养自家的力量如此而已。传说明时蓟镇名将李成梁,最多的时候私养家丁数千人!就是靠着这数千家丁!他以一姓遏制了元méng与nv真三十年!说来这也算是一种畸形的“精兵之策”吧。 沈雄这边跟吴福逗闷子,那边的沈村青壮就肆无忌惮的哈哈大笑,指着这群由地痞流氓和亡命之徒组成的俘虏们,嘲笑个不停。 原本以为吴福就这样一直装孙子下去,可就在拍卖会一结束,撤去帷幕的瞬间,这位昔日的黑社会老大顿时抬起头,阴霾的眸子里射出两道寒光,几乎下意识的就是聚焦在场中那个身高最高,打扮最是古怪的年轻人身上! “他就是赵越?我就是栽在他的手上?” 沈雄闻言先是一愣,等明白过来他问的是谁,就毫不掩饰的点了点头。不过在这一刻,他心中对赵越也产生了几分敬畏之心!要知道像是今天这样“未卜先知”一样的局面,以前沈雄也只是在说书人那里听说过。在他看来,赵越那就是诸葛亮一样的聪明人!不过诸葛亮又能如何,以后还不是自己的妹夫! 沈雄这边心中自鸣得意,却没有注意到跪在地上的吴福看向赵越的目光中迸射出的几分狠毒之色。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七十五章 新天地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ps:我承认,晚上是去看蓝精灵了…… ………………………………………… ………………………………………… 第七十五章新天地 福爷十多年苦心经营的大好家业一朝之间飞灰湮灭,说他不恨赵越这个始作俑者那是不可能的。而除了恨赵越之外,或许他心中还要捎带上吴大少爷还有他自己……他恨吴大少爷无事生非!他也恨自己贪心不足…… 不过福爷的恨意注定不会传达到赵越那里,远远的看去,就见帷幕一撤掉,台上这个大个子就一言不发自顾的从人群后面悄悄离开,向着沈甸村的的方向走去。除了少数几个人之外,恐怕谁也不知道这位在世诸葛亮这么着急要去做什么。 ……………………………………………………………… ……………………………………………………………… 沈甸村中,赵越新建的那栋新宅内。 “手术室都准备好了没有。”赵越一走进房mén,就急忙脱掉身上的长袍。 一旁早有人等候在mén口,手中拿着一件棉质的长衫,还有máo巾,然后说道:“老师,一切都按照您事先jiāo代的做好了,另外里面热水也已经准备好了,只等老师沐浴更衣,就可以进行手术了。” 赵越点了点头,很是满意自己学生能够按照jiāo代一丝不苟的准备妥当,同时接过洗漱用品,就走向隔壁的一间房间,那是按照他设计修建的“浴室”。 不要指望明朝有淋浴喷头,但是烧几锅开水,再准备木质澡盆,还是可以做得到的。同时房间内也修了一个“排水系统”,挖了一条暗沟连同屋外,这样一来洗完澡排水也不成问题了。当然这些xiǎo巧思,颇让建造这栋房屋的匠人新奇不已,并偷偷记在心中,等着为下一户主人建屋子时好用到。 不过此刻,当赵越掀开隔壁间的mén帘,一进mén,就迎面和一个人险些撞在了一起。 “王姑娘,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赵越猛地抬起头,待看清楚对面的人,顿时惊喜的叫了起来。 就见眼前这人上身穿着淡绿色素雅huā纹棉袍,下面一条百褶盖过脚面的长裙,袅袅娉娉,仪态大方,更是一位面如桃huā,姿色出众的美人,可不是黄县广慈堂大xiǎo姐王葳蕤又是何人。只不过她前不久回了黄县,许久不见芳踪,这忽然一见到竟然是在浴室mén口,却是让赵越感到几分惊讶。 “赵大哥……”王葳蕤此时也抬起头与赵越来了一个四目相jiāo,她也看清楚这个莽撞闯进来的冒失鬼是谁,原本脸上带着的那少许的愠怒立刻烟消云散,立刻换上几分欣喜之色。不过王葳蕤心中欢喜之余,也没忘记四周还有旁人,于是就见她先是后退一步,这才落落大方的施了个xiǎo礼,便笑着叫了一声。 还不等她回答赵越,就见她身后一个又钻出来一个人。 一身青色碎huā的xiǎo棉袄,藏蓝色粗布的大灯笼ku,手中还端着一只冒着白色水汽的木盆,瓜子脸脸蛋上粉嘟嘟的带着几分娇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赵越,不断的散发出欢喜的神彩。与王葳蕤不同,这个nv孩儿却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一看到赵越,就发出“呀呀”的声音,凑近到赵越的身前,亲密的态度表露无遗。 看到她,赵越也很高兴,手也不老实的伸出去,丝毫不避忌四周人似笑非笑的眼神,抚摸着这个nv孩儿的头,看看王葳蕤,再看看她,心中顿时明白这两个人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了。 沈雪对于赵越亲昵的举动显然是习以为常,脸上带着一团羞涩的酡红,却没有躲避。就好像是大哥哥与xiǎo妹妹一样,赵越带着几分关切的笑道说:“以后像是这种重活,jiāo给他们做就行。你们两个nv孩子能够有多大的力气。” 听到这话沈雪仰起xiǎo脸,好像不服气一样,举起xiǎo胳膊,那意思像是在说她有力气一样。这个时代的nv人想要嫁个好人家,这家务事就是首选的必要条件,娶妻要娶贤,这个贤,可不单单的贤惠那么简单。要不然怎么说古代的男人是最幸福的,家务事脏活累活都不用自己动手,娇弱的nv人就全操办了。所以当听赵越说重活jiāo给别人,这xiǎo妮子就想当然的认为赵越是瞧不起她。这可不行,以前她整天懵懵懂懂也就算了,如今知道了自己即将要嫁给什么样的人了,哪里会轻易承认这个。不过nv孩子的xiǎo心思注定赵越不会懂的,他只觉得沈雪越来越可爱,倒是符合她如今年龄的。 不过眼下可不是赵越和两nv攀谈叙旧的时间,匆匆忙道了一声欠,他就在两双深情的眸子中迈步走进了浴室。而等他再出来的时候,等候在mén外的人可就不止是他的学生还有两个少nv那么简单了。 庞家人自然不必说,庞员外恭恭敬敬的守候在mén外,也不废话,直接一躬到底对赵越行了一个大礼,言辞恳切的说道:“一切都拜托先生了。” 赵越连忙回礼道:“尽力而为!” 四个字道尽了外科医生的工作性质与理念。 除了庞员外,王葳蕤的爷爷,王善莒竟然也在,而且看样子显然不是刚到。 见赵越看向自己,王善莒哈哈一笑,就是一指自己的孙nv,说道:“几十里的路,让一个nv孩子家家的自己来,老朽也不放心,闲着无事也就跟来了。”说着还冲着赵越狡黠的挤了挤眼睛,显然这位是早打听到手术的时间,专mén在这里等着呢。 王葳蕤娇嗔一声,当着众人的面,却是不好提其他。 赵越倒是不介意王老先生旁观,而且有这位黄县第一神医在场,赵越心中倒是更添几分底气。于是就笑道说:“王大夫能够给晚辈站脚助威,晚辈是感激不尽。不过要进手术室,还要麻烦老先生也……” 不等赵越把话说完,这老先生哈哈一笑,得意道:“不就是沐浴更衣嘛,循古礼正合医道,应该应该。”说完就见这位老爷子脸色一变,颐指气使道:“还不赶紧给为父准备沐浴……”话音一落,赵越这才看到有一个人拉长着一张脸,不情不愿的从后面走了出来。可不是黄县的xiǎo王大夫又是哪个。 xiǎo王大夫没好气的对赵越一拱手,道了声“打扰了”就忙着伺候他的老爹去了。这倒是一个孝子。 眼见浴室mén外人越来越多,赵越可不想在这里耽搁功夫,就冲着众人再道了一声欠,这才先一步走进了手术室。 王葳蕤身为nv孩子,自然不好也沐浴更衣继续跟随。说了声“马到成功”,就自动退到一旁。 赵越感受到这份心意,默默点头。 来到站在手术室mén前,深深吸了一口气! 双手前伸,用力推开手术室的房mén,一处崭新的天地顿时出现在他的面前。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七十六章 黄雀在后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第七十六章黄雀在后 夜色降临,热闹了一整天的沈甸村终于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就在天黑之前,各有斩获的山东各路豪商就已经匆匆忙的四散离去,经历过一场心惊rou跳的变故,谁也不敢保证晚上这里是否依然安全,当然也不是怀疑赵越人品,担心他来个黑吃黑。只是出于谨慎的心态,毕竟有句话说得好,日久生变,夜长梦多。更何况,在沈村耽误了这么久,自家的生意还要做的,既然达成了目的自然要走。 不过有人离开,自然也有人不紧不慢留下了过夜,只等明天早上拜别了赵越这位奇人再走。毕竟早走晚走都不差这一个晚上,而赵越这人由始至终都流露出几分神奇的味道,而且经过了这么一场huā样百出的拍卖,他们心中也认定这个赵越日后必定会大放异彩。既然如此,那还不如趁早结jiāo,结个善缘,日后有了什么大买卖,也好相见。当然这其中更多的人,还是看上了村子里和砂石厂那几栋古怪的房屋,出于商人的本能,他们总觉得这里面蕴含着惊人的商机。 只是可怜了吴家主仆,这一晚上恐怕要被集中看押在一处,在担惊受怕中度过艰难的一夜了。 这里还要着重再提一个人,济南东胜昌的东家魏东升。那位忽然出现在拍卖会中,引起不xiǎo风波的大人物。这位魏东主下午也离开了,不过临行前留下了自己的帖子,让七叔公转jiāo给赵越,好言好语言辞切切的希望邀请赵越有机会去济南府一行作客。 七叔公对东胜昌毕竟不了解,但是这老爷子老奸巨猾了一辈子,最是懂得看人。 几乎一见到魏东主,七叔公就立刻觉察出这是一位大人物,大人物身上都有气场这不是瞎说的。可究竟有多大他不知道,但是比县太爷大这都是保守的估计。因此兴冲冲的留下帖子,送走了魏东主,七叔公就站在村口不住的咂摸滋味,盘算着经过这么一次,不知道这沈甸村会不会就此飞黄腾达了。 等到老当益壮的七叔公再回到赵越的新宅时,那一场期待许久的手术也已经开始了。站在手术室mén外,再看着mén前三教九流等候的许多人,七叔公再看看一旁满心期待的沈雪,还有和贺震撩闲打屁的沈雄,心说:“这也是我们老沈家的祖坟冒青烟了。本以为这一对兄妹是村子里的麻烦,却没有想到一转眼就成了梧桐树,还引来了这头金凤凰!不,是金龟婿……上mén的nv婿好啊!父母早亡,家乡宗族也就不联系,这就没有了根本。只要留住了他的心,就算是把这样一位大才,和沈姓宗族拴在了一起……” 七叔公心中想的是沈姓与赵越之间的联系,倒是没有打算把赵越一辈子圈在沈村。这不现实,也不符合沈姓的未来。更何况在他看来,赵越就是一条金龙,沈村无非是一个xiǎo水潭,是困不住一条纵横四海的金龙的。 但是既然困不住,那就不要困,相反还要加紧拉拢,不,是加紧与赵越之间的关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那种,要让沈家成为赵越日后腾飞最大的借力…… 不提这边七叔公打着什么样的xiǎo算盘,只说赵越这一进手术室就是两个多时辰。眼见天黑了,最后还是贺震站出来一抱拳,对众人说道:“先生临进去前jiāo代说,这个手……手术很麻烦,大概要huā去五六个时辰甚至是更长的时间。所以大家等的久了,就不要在mén口在等。天黑了就回去休息,或许睡一觉醒来,手术还没有完事儿呢。” “那怎么行……”庞家人首先就有些心急的脱口说道。 贺震板着脸,就好像是mén神一样,看他的那个架势倒是和白日里的那位威武不凡的将军有几分相似。就见他重复赵越的话说道:“先生说了,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众人闻言都先是一愣,紧接着低声重复两遍,也不由得暗道这话简单易懂,却是有几分道理在内。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又是让等候在mén外的人精神一振,越发的觉得赵越深不可测…… 最后还是庞员外做主,让没有事情的人都各自回去休息,只留下自己和两个家人陪伴“守夜”。 庞员外是孝子,孝子提出要守夜自然没有人会出言阻止。古代人对“孝”格外的看重,父母亡故要守孝三年,三年禁止筵宴舞月,甚至在此期间,甚至不能传出妻妾怀孕的事情。要不然会被视为不孝,是大不敬。民间如此,对于官员更是要求严苛,哪怕是宰相之流,也要上表祈求归乡,这个在官场上被叫做“丁忧”。 故此庞员外的举动被视为正常,一时间赵越的新宅顿时安静了下来。 树欲静而风不止。 就在所有人都离开了新宅各回各家的时候,却没有注意到村子中不知道何时竟然闪出几个黑影出来。 “谁在那里!”这边人影刚动,那边立刻就引发守夜人的警觉! 今夜是非常时期,上百人的俘虏,在下午时就被押解一部分进黄县了,可是因为人头太多,伤者无数,重伤者都被留在了沈村,不敢轻动。可如此一来,谁也不敢保证,这中间会不会有那种要自由不要命的,想要趁机逃走。故此五十几个戚府家丁在押解俘虏离开后,薛芳薛主簿派来的衙差,还有之前贺震手下那十几个军汉,就全部派了出来,沿街巡视。 可万万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竟然还真有这鬼祟之人,凭空出现在村中。离着远只能看到几个人影,不过只是一看,就分辨出对方不是什么善类!只是没有十足的把握,这警告的呵斥声才没有放大! “自己人!”对方的反应很古怪,竟然毫不心虚,径直来到守夜人近前。 这守夜人是戚府的亲兵,也是仗着自己是久经沙场,却是不惧对方,手中长刀一横,同时把另外手里提着的一只气死风灯微微递向前方,并后退一步,做出防御的架势,喝道:“来人止步!有什么话站在那里说也就是了!” 借着微弱的灯火,对方的身形却是渐渐清楚,发出一阵低沉的冷笑,“难怪盖东海的人吃了这么一个大亏,这登州卫果然是有些名堂!” 话音一落,守夜人顿感情况不对,可是下一刻还不等他反应,就感觉脑后忽然起了一阵恶风,等再想躲开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就听寂静的夜幕中一记闷响,这戚府亲兵连哼都没哼出一声,目光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便无声无息的在一个黑影的搀扶下,缓缓倒在地上…… 片刻之后,这几条黑影便好似幽灵一般,直奔赵越的新宅而去。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七十七章 一把钢刀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第七十七章一把钢刀 十六世纪外科手术在西方发展到什么水平,赵越不得而知。[.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可是手术台,朴素的无影灯,成套二十一世纪最先进的手术器具,可以说除了这个时代无法复原出先进的精确电子仪器,赵越新建的这间手术室,可以说是在这个世界上最先进,最完善的手术环境了。 赵越穿着一身和现代医院如出一辙的白色大褂,带着口罩,手上带着经过消毒,并用滑石粉做润滑剂处理过的手套。 “真是奇怪,我的那只手电筒究竟放在哪里去了,怎么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难道是上一次在沙洲上给沈雄做手术的时候nong丢了?”赵越看了一眼一旁十几只蜡烛用几面铜镜不断的反射,进行光线叠加,制作成最简单的无影灯。不是他吹máo求疵,实在是这种淡黄色的光线,对手术还是有一定影响的。如果不是自己经验丰富,否则的话换成新手,十有**,会被这样的光线所影响。 可是赵越还不满意,在一旁充当助手的王善莒老爷子却是惊讶莫名,就好像是xiǎo孩子遇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不住的在那几面铜镜旁啧啧称奇。不过很快,这位老先生的目光又聚焦在赵越这套来自于现代的高科技工业产品――手术刀上了。 “赵家xiǎo哥,嘿嘿,咱们爷俩打个商量如何?”王善莒厚着一张老脸,笑眯眯的凑到赵越近前,带着几分谄媚的说道。(.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赵越几乎想也不想,就连忙摇头说道:“前辈你还是暂且放过我吧。这吃饭的家伙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与前辈你的。不过晚辈这里和您打个保票,同样的工具我已经吩咐人去做了。相信用不了多久,这样的器具就会做出许多出来。到时候送给前辈几套都行……那个,麻烦您能不能让让,挡着光线了。” “哎呦,这可是你说的。”老先生好说话,其实也就是开一个玩笑而已。等到看见赵越拿起一支注射器,吸取了yào水,在庞老先生的身体上多处位置进行注射,他这才严肃起来,并且趁着中间空挡低声询问。 于是赵越就给他解说,什么是麻醉注射,还有麻醉过程需要注意和强调的要点。关键还是这麻醉剂,竟然是从广慈堂提供的中yào中提取出来的。 看着那为数不多的一xiǎo瓶麻醉剂,赵越就感慨道:“在现代外科手术中,有专业的麻醉师。麻醉师也不是简单的行业,他们要根据人的性别年龄,还有体重,以及手术时间来控制麻醉剂的分量,并且要精确到分钟。除此之外,麻醉注射的位置,也大有学问。我只是负责手术过程,要不是对这方面有兴趣,说不定还要借助广慈堂的麻醉yào品了……不过那玩意,实在是太不靠谱了。”一想到当初在广慈堂给陈公子做麻醉,麻醉到一半病人就醒过来的事情,到现在赵越还记忆深刻。心说好在那只是在腿部做再植手术,要是像是今天这种脑外科颅内手术,估计非出人命不可。 赵越的嘀咕王善莒听的断断续续,其中有许多词儿他也是头一次听说,因此不知道赵越在讲些什么。但是“麻醉”的作用他懂了,顿时兴奋的说道:“麻醉好啊,相传华佗当年创出了麻沸散,就是用来做这个用途的。有了这样的神yào,日后谁有个什么刀伤摔伤,只要来上这么一针,岂不是就免去了伤痛折磨。” 此刻庞老先生已经完全的麻醉过去,赵越算了算时间,觉得差不多了。这才接过手术刀,开始进行真正的手术。 “这就开始了……” 一句开始,手术室内的众人顿时屏住呼吸,全神贯注的集中在那寸许的刀芒之上! 庞老先生的全身已经被白色的棉布遮掩住,只露出头顶手术区域的一块,竟然是光溜溜没有一根头发。显然,这是在手术前就已经挂干净了,好方便赵越开刀。古人讲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轻易伤害?不过事急从权,在人命的问题上,显然这些道德的约束已经失去了效力。而且当时给庞老先生剃头的时候,这位老先生倒是丝毫不以为意,反倒是乐呵呵的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显然剃头发这种事情,这老先生经历过不止一回。 这些都是旁枝末节,赵越也没放在心上。 手术一开始,赵越先是用笔,简单的在光洁的头部画了一个开刀的大致范围,心中反复的预算着旧伤口的深度和可能发生的种种意外情况。这就是缺少透视工具,为外科手术带来最大的不便利。毕竟人没有透视眼,因此赵越保守的估计,当年断在颅内的箭头,可能早已经与生理组织长在了一起,之所以只是疼痛而没有要了庞老先生的性命,想必也是这支箭很巧合的避开了几处重要的神经与血管。只是随着病人的年龄日渐增高,身体情况,新陈代谢都开始衰弱、减慢,因此颅内的压力越来越大,才会引起病人头疼次数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严重。 因此目前,赵越心中预计手术中最大的问题,就是颅内出血和分离箭头会伤及到部分神经,造成一定的并发症。 不过这一场手术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手术条件相比沈雄的那次有所改善,并且准备的时间长,各种突发情况赵越都已经熟记在心。也正因为准备充分,所以赵越下刀的时候几乎没有半分犹豫和迟疑。 用王善莒的话来讲:“拿起刀的赵先生有一种大将之风!” 沿着画好的线,赵越手中的刀便已经用力割了下去,这一次赵越并没有太多做解释,该说的都已经在事先说好了。 殷红的血液沿着刀口划过的痕迹,慢慢流出,早等候在一旁的助手立刻拿起镊子,夹起消毒棉开始做外沿的清理。 先是大脑外层的皮肤,接下来就是皮下组织的部分。 王善莒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皮肤下面是什么样子,一双昏huā的老眼顿时就发觉不够用了,直急的他满头大汗,可又不敢轻易出言询问。 当皮下的脂肪层被切开后,一簇满是血迹与锈痕的铁质物体终于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内! 这就是当日的断箭了! 虽然众人早就有所预料,可是见此还是不免长舒了一口气,不过接下来的过程才是最重要的环节! 这时赵越换过手术刀,并用止血钳夹住几处重要的血管,这才拿起鲁师傅制造的开颅器,xiǎo心翼翼的打开伤口下面的颅骨! 赵越心中暗自祈祷:“可千万不要出现自己猜想中的情况……” 念头刚一冒出来,寂静的手术室内就听到咯吱咯吱的声音――那是开颅器切割颅骨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大家只觉得自己的头皮发麻,一股恶心的感觉顿时涌到喉咙处,虽然这不是在场众人第一次见到这样血腥的场面,可恐惧的感觉还是不可抑止的爬上他们的心头。 而这个过程一开始,就持续了差不多十几二十几分钟,直到最后“啪”的那一声,清脆的响动…… 众人见此精神顿时为之一振,可还不等他们看清楚下面的情况,忽然就感觉一股风自身后传来! 电光火石之间,凭空一把明晃晃的钢刀,正架在赵越的脖子下面! “别动!”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七十八章 反客为主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第七十八章反客为主 “别动!” 一把明晃晃的刚刀就好像是幽灵一般凭空出现,架在了赵越的脖颈之上。[.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这突如其来的惊变,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大吃一惊。可下一刻,还不待他们叫出声来,或者是有所反抗,又有三四把锋利的尖刀bi住了众人。一时之间,所有人都为情势所迫,随着刀锋向一侧墙壁退去,同时耳边响起来几声阴沉的警告:“都不要luàn动,否则格杀勿论!” 众人噤若寒蝉,赵越自己也是举着手术刀一动不敢动。 赵越倒不是害怕对方一刀杀了自己,而是怕自己一个luàn动,会害死了庞老先生! 赵越心中苦笑:“怎么每次手术都非得给我找点麻烦,老天爷你玩我是吧!” “你们是什么人!”手术室内的众人,除了赵越依然保持冷静之外,恐怕最镇定就数王善莒老先生了。眼见场面被对方控制起来,这位老先生一双浑浊的老眼中,闪过几丝睿智的精光,忽然说道:“各位好汉,想必你们不是为了钱财而来的吧!” “嗯?”一个冷漠的声音响起,手中钢刀纹丝不动,冷笑道:“不是为了钱财?何以见得?” “因为你们想要银子的话,就走错地方了。”也是,打劫的打劫到手术室里也是一景。当然,如果这个时代人体器官可以卖钱的话,也未尝不可。赵越身体微微向后一撤,希望能够离脖颈上冷冰冰的刀锋远点。但是很可惜,持刀之人并不如赵越所愿,那吹máo断发还带着淡淡血腥气的利刃,如影随形,随着他推多少,就bi近多少。 “哼,你就是赵越赵子川!?”持刀威胁赵越的人一直站在他的身后,除了声音,赵越无法看清问话人的相貌。 但是因为两个人距离的极近,赵越直觉中感受到这个人在刚才的一瞬间似乎颤抖了一下。一开始赵越自己也不明白对方是出于什么原因,有这样的反应,不过当他不经意的一低头,看着手中还持着的手术刀,以及微微提起的xiǎo孩儿巴掌大xiǎo的颅骨头盖儿,顿时就明白过来对方是受刺激了。 说实话,就着房间内的灯光去看,这被打开的脑袋里,就好像是一碗加了辣椒油的豆腐脑…… 呃……估计这几位未来的几天里都吃不下去早餐了。 “感情你们也怕啊!”一想到对方和自己都一样是有血有rou的人,赵越又轻松了几分,不过心中却顿生一股怒气:“我说你们要是找人,是不是先应该自报一下姓名。还有,没看到我这里正是要紧的时候,想找人还请等我手术结束后再说!” “手术?”对方迟疑了一声,站在赵越的背影中微微探出头来,露出一张被黑色méng布遮挡住,看不清楚相貌的脸孔出来。当再一次的看到赵越手中,还有手术台上的情景,这人也不禁皱起了眉头,嗓子眼都跟着痒痒,刚才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来,这一下又难受了。当即,就听他冷冰冰的吐出两个字来:“不行!” 不行? 赵越先是一愣,不怒反笑道:“各位好汉,你们就这么拿刀架着我们,又不劫财,又不害命,连救人也不让,请问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你!跟我们走!” 啊!?走?去哪? 话音一落,被bi到墙壁一侧的王善莒老先生又问道:“外面的人怎么样了?” 赵越听到这话,顿时紧张起来,同时暗骂自己一声,心说怎么把这茬给忘了。王葳蕤和沈雪还在外面呢!(七叔公、沈雄等人仰天长叹:重色轻友啊!)还有贺震那家伙不也是个高手吗?怎么连一丁点动静都没有,就放这群神秘人闯了进来。这也太废物点心了! 正在赵越心中七上八下的胡思luàn想的时候,对方竟然回答了:“放心,外面的人只不过是被制住了而已。只要赵大夫和我们走,这里人的人我们不会伤及一根寒máo!可要是你们不听话……哼哼!”言下之意,不言而喻了。 不过当听说外面的人都没有危险,赵越还有王老先生等人都是长出一口气。总算是把一颗心放下了一半…… 或许是看到场面完全落入了自己的掌控,站在赵越身后之人的语气也变得和缓了许多,发出一声低沉的笑声出来。只可惜这人笑起来的声音格外的难听,好像是午夜梦醒时阴森丛林里的夜枭一般,就听他笑道:“嘿嘿,赵大夫不要害怕。只要老老实实的听我们的命令行事,本……某家保证你不虚此行,或许说不定还会有一场泼天的富贵在等着你!”说着,就听此人压低声音命令属下道:“还等什么,把这些人都打晕过去,不要伤了性命,然后马上押着目标上路!” 赵越已经彻底被这几个突然闯进来的神秘人人nong懵了,猜不透对方究竟有什么目的,但是让他撇下病人离开,他是万万不肯的。 “可以让我把手术做完再走吗?”赵越哀求道。 “不行!”对方拒绝的斩钉截铁。 “那把伤口缝合上?” “不行!” 眼瞅着对方用一屋子的人命相威胁,两相比较取其轻,迫不得已赵越说不起就要对不住庞老先生和庞员外了…… 但就在他准备放弃的一瞬间,赵越猛然间目光定格在对方手中的钢刀之上!刹那之间,赵越脑海中忽然灵光一现,似乎捕捉到了什么。 “住手!” 赵越突然低喝一声,顿时吸引住手术室内所有人的目光,特别是那几个神秘人,眼见着就要动手,结果却被赵越这一声打断,动作立刻停顿下来。 站在赵越身后之人,恼羞成怒道:“你想做什么!还有你们,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随着他一声令下,原本动作停滞的属下顷刻之间眼眸中再次露出几分凶光! 赵越几乎是用吼的,急忙说道:“谁敢动手!我知道你们是谁!” 我知道你们是谁! 这一句话一出口,就好像是按下了暂停键一般,所有的声音所有的动作全部定格在一个画面中。 手术室内鸦雀无声,直到赵越身后之人抬起手来,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属下都停下等待他的命令。这才冷冰冰,几乎是带着寒气的问赵越说道:“你说,你知道我们是谁?” 而赵越在这一刻大脑中极度的冷静,口罩下面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却能听出他声音的轻松:“刀!我认识你们的刀!” 双方就好像是在打哑谜一般,直看得墙壁旁的众人一头雾水,云山雾罩,满腹的疑团。 赵越身后的神秘人和他的几名手下,几乎是下意识的去看手中的刀,结果就这样一看,都是愣了一下。而这一次,占据主动的赵越几乎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就抢先说道:“虽然不知道几位好汉是为何而来,但是为了在下一个名不见经传的xiǎo人物这样劳师动众,想必也不是什么xiǎo事儿!既然如此,在下的生死,恐怕就不是几位所能够决定的吧。既然如此,想必诸位得到的命令,可不是把在下抓回去那么简单,我说的没错吧。” 边说,赵越边趁机慢慢转身,借着“无影灯”外溢的光线,这一次赵越终于看清楚了对方的穿戴打扮!关键是看到了身后之人的那双阴翳的眼睛! 犹豫?对方的眼睛中似乎闪过一丝惊疑不定的神色,见此赵越心中一喜,立刻就知道自己méng对了! 赵越急忙趁热打铁道:“说不定你们上面的人,在你们来之前,jiāo代的是不要惊动地方官府,还说是要把赵某客气的请回去,我说的没错吧!” 这一次对方的眼神中可不光是惊疑不定,而是完全的震惊!就好像是见到鬼一般的看着赵越,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你怎么会知道……”赵越身后这人,脱口就叫了出来。话一出口,对方就马上警觉起来,不过手中的钢刀却是微微松动了少许。紧接着对方又忍不住,故作恐吓的寒声问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赵越见此,心中顿时长舒一口气,心说我当然是猜的……不过表面上海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姿态,笑道:“我知道的多了,不过有一点我却是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你们要是不xiǎo心得罪了我,不知道会不会坏了你们上面人的大事!”赵越眼睛半眯,反客为主的冷笑道。 嘶……对方闻言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七十九章 三寸不烂之舌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ps:受伤了,不xiǎo心摔了一跤,多处淤青……郁闷。(.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 ………………………………………… 第七十九章三寸不烂之舌 “你们要是不xiǎo心得罪了我,不知道会不会坏了你们上面人的大事!”赵越眼睛半眯,反客为主的冷笑道。 而伴随着他这句话说完,在场的众人明显能够感觉到这群突然出现的神秘人身上的气势减弱许多。没错,赵越刚才的话影响了他们,甚至让他们产生了一种投鼠忌器的感觉……像是这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恐怕许多年都未曾看到了! 站在赵越身后这人,显然是这一伙的首领。 手中钢刀微微放松,低着头,一副深思的模样。别人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距离他最近的赵越隐约能够感觉到几分对方心中的迟疑。 正所谓是威bi利you,一松一驰,赵越也不敢过分把对方bi的太紧,哪怕他已经猜出了事情的一个大概,可谁又能够保证事情发展没有那个万一呢。 所以赵越就笑了:“四海之内皆兄弟,呵呵,人生在世,多一个朋友可比多个敌人要强上百倍。几位,暂且放下手中的兵器,想必你们也看得出来,这里除了在下手中的这把微不足道的xiǎo刀,还是用来救人的,恐怕这间手术室里老的老,xiǎo的xiǎo,并没有什么人能够危及到诸位。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更何况,几位都是远道而来的吧,鞍马劳顿,又是风尘仆仆的,还是休息片刻为好……事情再急,也不差这几个时辰。” 最后这一番话,显然是给足了对方台阶下。而赵越身后这人,在赵越说话的功夫里心中也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弯,任他想破了头,也猜不到眼前这个大个子究竟是人是鬼…… 可正如赵越说的一样,今天这一趟事情要是办砸了,回去他还真没有办法jiāo代。要说是一发狠,把这满屋子的人全部杀了灭口……这他肯定是做不得的,像是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他又不是白痴。但要说真的强自带走赵越,正如所说,就算是彻底得罪了人,虽然一开始他也不清楚上面人究竟为什么看重一个乡野大夫,而如今当他看清楚手术室内的一切,再经历了赵越的“神奇”,他心中也不免打鼓。 上命难为!说真的,这一回还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上面如此兴师动众的请一个大夫的,隐约间他自己也猜测,八成是某位大人物要用到此人。但因为什么,他不知道。可是身在他这个位置,深知有些事情不需要知道太多。 但现在他知道,眼前这个人不是一个乡野大夫那么简单,别的不说,就冲他在刚才那种情况下还能说动自己,日后前途必然是不可限量! “当真是不好轻易得罪啊!”这人心中一阵苦笑,原本他还以为这是一件简单的公差,可没想到竟然遇到这样一位人物…… 终于,就见他长叹了一口气,半是赞叹,半是揶揄的说道:“赵先生生了一张好嘴,张仪苏秦在世,恐怕也不过如此了吧。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话音一落,那把架在赵越脖颈上的钢刀终于移开,与此同时,手术室内的其他几个神秘人也都收起了武器。可是经过了刚才那一副剑拔弩张的架势,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敢放松警惕。只不过心里面却不免惊叹赵越的神奇,心说这普天之下,或许真找不到什么能够难住这位赵先生了吧…… “哈哈,身无长物,也只剩下这三寸不烂舌了。”赵越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苦笑之际,慢慢转过身来,这一次对方没有阻止他,不过在这种情况之下,双方是敌是友也未可知,只是维持着表面上的客气。 “刚才多有冒犯还望赵先生见谅。”对方眼见来硬的不行了,马上更改怀柔策略,态度十分客气。一抱拳,就见赵越身后这人,语气虽然依然生硬,但流露出的却是带着几分诚恳的说道:“不过我等也都是奉命行事,只想请赵先生跟我们走一趟。并没有其他歹意,万望赵先生不要难为我们,两厢便利岂不更好。” 赵越一耸肩膀,遗憾道:“在下也不想难为几位,可是我这里的确有病人需要马上救治。现在实在是走不开……” 说到此处,对方脸上唯一露出的眼睛中显然有几分不耐烦了。 赵越见此心中一动,故作无奈的说道:“……这样吧,还请诸位容我做完这个手术,只要把手术做完,诸位想要赵越做什么,悉听尊便!” “这个……”对方闻言面露难色,显然在权衡利弊。这时他的手下里有人走到近前,低声说道:“头儿,事到如今,想要强行把人带走怕是不成了。既然这样,咱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且让赵大夫治病救人,不是说了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一趟全当是积德行善了……更何况,耽误两三个时辰,想必上面也不会说什么。” 最后面这半句才是关键,这伙人的头领眼珠子一转,马上就想明白今天这趟差如果想办好了,恐怕还真的要顺着赵越的要求去做了。哪怕是耽误几个时辰,赶路的时候补回来也就是了,何必闹得大家脸上都不好过…… 想通了这一点,这头领这才点了点头,后退一步,对赵越半是警告半是提醒的说道:“既然如此某家就从了赵先生的意思,不过咱们丑话得说在前面,赵先生这边把人救过来,就要立刻与我们一起离开。而且……”说着就见他看了一眼手术室mén外,“而且最迟时间不能拖过天亮!”言下之意,显然对方是不想让更多的村民看到他们。 眼见对方终于松了口,赵越连忙点头,喜出望外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等手术一结束,我就跟你们走……” “老师!你不能跟他们走!”赵越这边话音一落,他的学生们顿时就急了,他们可不认识这些人是什么身份,更何况从一开始这帮人又是动刀又是威胁的,在赵越的学生看来,这些人和前些日子来的倭寇也没有什么区别……或许他们就是倭寇伪装,想要劫持自己的老师,意图报复! 一想到最坏的猜想,几个半大的孩子不顾一旁虎视眈眈的神秘刀客,齐齐的就要往前冲,想要护住赵越。 但是他们刚一有所举动,便见昏暗的手术室内几道寒光闪过,却是几把冰冷的钢刀再次挡在他们的身前! “嘿嘿,别动!”几个神秘刀客狞笑一声,他们虽然顾忌赵越,可却不认识几个学生谁是谁。 “住手!”赵越吓得白máo汗都下来了,连忙叫道:“老师没事,你们不要轻举妄动。” 这时王善莒老先生也回过神来,连忙伸手护住了几个学生,急切的说道:“休要惹事,你们老师自有主张!先救人要紧!” 提到救人,几个学生这才冷静了几分,然后不甘的目光看向赵越,就立刻看到自己老师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欣慰还有警告。 神秘头领这时忽然一笑,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的属下收起武器,然后对赵越笑道:“赵先生收了一群好弟子,难得,难得啊!” 赵越讪讪笑道:“xiǎo孩子莽撞,让诸位见笑了。不过还是如我刚才所说,先救人,救了人,我跟你们走。” 神秘头领点了点头,这一回算是信了赵越:“那就请赵先生救人吧。”说着就见他后退几步,把手术台让了出来。不过当他看到赵越依旧看着他,又不时看看墙角上的几个人的时候,马上又笑了笑,对属下们说道:“放他们过来,多几个人帮手,救人也能快些。” 见此赵越可算是松下了一口气,等转回身放下手术刀,换上一把手术剪刀,他忽然感到背后一凉……原来他背后的衣衫竟然被汗水浸透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八十章 北上京师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第八十章北上京师 旭日东升,雄激啼鸣! 当一束清晨中淡黄色的光华透过云霞,充溢满整个天地的时候。 五匹身形健壮的高头骏马,撒开四蹄,飞也似地在疾驰在山野田园之间,沿着官道,一路向西,再向北,留给身后滚滚烟尘。 为首的是一匹全身如黑色锦缎一般光滑骨骼均匀健美的高头大马,马匹之上一坐一伏,竟然驮着两个成年男子。 前面牵引缰绳之人还好说,一身黑色夜行衣,身材中等,胯下鞍韂底下鼓鼓囊囊露出一个刀柄,显然是藏有兵器在身的。可在他背后趴着在他脊背之上的,倒是有够看的,竟然是一个穿着白色古怪长袍的大个子! 要说古怪是因为这长袍款式与当今流行的大不相同,更怪的还是这个人顶着一头两三寸长短的短发,也不知道是和尚还是头陀。 当然,要仅仅如此,军马绝尘一去,路人也只会吃几口灰尘怒骂两声,可是当看到这个大个子那两条几乎要垂到地面的大长腿的时候,大家脑海中顿生一种兔子骑狗的画面出来,那画面要多可笑,有多可笑。关键的是,那大个子的两双长腿时不时在经过什么物体时,还需要刻意收回躲避……就更叫人忍俊不禁了。 路人见了笑破肚皮,围在这匹高头大马四周的几名骑士,同样的也是老脸憋得通红,要不是有所顾忌,说不定早就笑的掉下马去…… “委屈赵先生了……坐好,咱们出了登州,等到了莱阳就找个驿站为先生换乘马车。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然后再过青州,转道北上济南、河间……”大黑马上的骑士,偏转着头避开迎面而来的寒风,对身后惹出笑话的大个子大声说道。 赵先生倒是不觉得自己的形象有多糟糕,只是萎缩着身躯躲在骑士身后,身体还不住的有些发颤,显然是被冻着了。大鼻涕有一下每一下的往外流,时不时的还拿袖子擦拭一下,这才闷头“嗯”了一声,也不知道听清楚多少。 这赵先生自然是赵越,他身前的骑士自然也昨天晚上意图绑架他的那伙神秘人的头领。不过那都是两个时辰以前的事情了,如今他是“客人”,就是待遇差了点。出mén竟然也不给多穿间棉衣,就被拉上了马匹一路飞奔离开了沈甸村。 哎,每当回想起过去一天一夜发生的种种,赵越都有一种再次穿越的错觉。其中的心绪复杂,五味杂陈实在是不足与外人道来。 “好在手术还算是顺利。就是怕庞老先生苏醒后会产生什么不良反应……沈雄还是特例,庞老先生毕竟是年纪大了,有并发症也在情理之中,这倒是有些难办了。不过临行前jiāo代了王老先生两句,希望能够派上用场。哎,也还好jiāo代了两句,要不然我这么无声无息的人间消失,好不容易积聚起来的这点家业岂不是就白白làng费了嘛。”想到这个,赵越抱着前面神秘人头领的手也不禁紧了紧,似乎想勒死对方一般。没办法,恨得牙根痒痒,也比不过人家几把快刀。要恨就只恨贺震这帮家伙中看不中用,竟然拦不住对方……或者说,根本就没打算阻拦。 赵越可还记得他出mén的时候,贺震等人并不像自己原先猜测的被人杀了,或者是被mi香mi晕了。而是一言不发老老实实的被一名黑衣人用到bi着,一动不动。 当时贺震看赵越的眼神中充满了愧疚和不甘,可是显然他并不是没有反抗的能力。 不过赵越心中也明白为什么贺震没有阻拦,只要是看破了对方这些人的身份,想必在这大明朝的疆域内,还没有谁有这个胆量敢轻易反抗!除非,那人存心想要造反的,就另当别论了。 念及此处赵越的目光就向下一扫,不经意的就落在了鞍韂下面的那个露出的刀柄之上……那正是赵越那一夜扭转乾坤,为自己争取到机会的“契机”。 没错,赵越认识这把刀,准确的说,是他见过类似的兵器,不过那是在后世现代的古装历史剧中,而且还知道它还有一个比较阴柔的名字——绣春刀! 绣春刀! 贯穿古今,最具盛名,也是名词赫赫有名的特务机构,“锦衣卫”的制式装备啊! 赵越一双大眼珠子盯着那刀柄,绽放着闪亮的光芒。 提及锦衣卫,对于后世人而言,那真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什么新龙mén客栈、笑傲江湖、锦衣卫……锦衣卫的形象可以说是深入人心,就连“绣春刀”也因此被大家记在心里。 据说绣春刀的外形综合了唐刀和少林梅huā刀、单刀的特点,比单刀要长,较一般的长剑略短,形状是厚背薄刃,有如剃刀,不过整截刀身具有弧度,刀柄颇长,可以双手使用,不仅利于步战,尚还适用于马战,一刀砍下,足可把整只马头砍断。同时还兼具了轻巧、锋利,便于携带,可谓是居家旅行必备的杀人利器! 就赵越所知,也因为这把刀的优秀,以至于后世有专家论证,就是在这个时期,明朝的刀具制造工艺以及刀技经过倭寇流传到日本,后来又在此基础加以演变,才有了后来的武士刀与东瀛各流派的刀术奥义。 当然这些都是旁枝末节,赵越不是专家,自然也不会去穷究。不过正是因为这把刀,赵越才猜测到这些神秘人的身份。 只可惜猜到归猜到,麻烦归麻烦。 真的应了王老先生那句话: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就是知道了对方的身份,事情才变得更加复杂。赵越怎么也想不到,鼎鼎大名的锦衣卫竟然会和自己扯上关系……锦衣卫啊!这可是锦衣卫啊!在清朝就是血滴子粘杆处啊,民国就是军统、国统啊,解放后就是8341国安啊!放在前苏联叫克格勃,美国就是fbi……这不是坑爹嘛! 一想到自己即将与这样的一个神秘的组织亲密接触,赵越就感觉到自己的头都大了两号。 不过现在也不是追究锦衣卫是怎么找上自己的,赵越现在担心的是他们找到自己要做什么。虽然他自己猜测,或许是锦衣卫中有哪位大人物身染重疾,有病luàn求医,瞎猫碰上了自己这只死耗子……可是理智告诉他,这种情况几率很大,但是瞎猫未必,自己也不是死耗子。 还有的就是,这出了黄县之后,几匹马就一路向西,也不去登州府,直接就奔莱阳而来。听刚才身前这个锦衣卫头目的话中意思,还要去青州,去济南,接着又要北上河间府?这是什么意思? 北上? 赵越脑海中马上浮现出一副49年后的中国地图,山东北面就是河北,而河北…… 嘶……赵越骑坐在马背之上,倒吸一口冷气。 他终于明白过来,这帮特务要带自己去哪里了。 “北京!” ps:终于北上了,大家猜猜,这一次主角是给谁瞧病去了?另:身上淤青多处,好在不太影响码字,就是疼……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八十一章 江山北望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第八十一章江山北望 “北京吗?大明朝的北京吗?”赵越抬起鼻涕横流的脸,迎着初春依旧刺骨的寒风,将头转向北方,在那里是这个国家的核心所在! 也是一个令人难以再平静,心绪激动的所在。 每谈论起中国历史中的各个朝代的优劣,当说到明朝的时候,首先就不免去非议明朝的政治“黑暗”,什么党政不断,特务政治的东厂、锦衣卫……要不然就是说明朝的皇帝不靠谱,老朱家竟出一些什么“木匠皇帝”、“道君皇帝”、“翘班皇帝”……没一个正经的,以至于内忧外患,最后被北方的一个xiǎoxiǎo的nv真族篡夺了汉人江山! 可是不管怎么说,这明朝有一点,是中国历朝历代所难以比拟的!也不能够比拟的! 就冲着老朱家的皇帝说过一句话! ――“天子守国mén!君王死社稷!” 转首北望,隐约间赵越想起来这么一段令人热血沸腾的话来。 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mén,君王死社稷……这是大明朝的祖训! 回顾历史,特别是明史,就会发现明朝的军队或许不是历史上最强的,战绩也说不上最好,可是胜利的战争会为世人着重笔墨,大书特写。(.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而战败的例子却是更让人回味和反思,但事实上往往这些失败的例子却是最容易为世人所淡忘的。 而就是这些容易被淡忘的故事,才是最能看出一个时代,一段历史,最真实的一面。 如果翻开明史,你就会发现无论明朝军队对外的战争中败的多惨,面临着如何危机的情况,哪怕是外族包围的国家的首都,哪怕是自己的皇帝成为了俘虏,但是这个国家却从来没有过用nv人换取和平,用割地赔款换取苟且偷安机会,哪怕一次! 老朱家的皇帝都是硬骨头! 这一点或许和他们的祖宗(朱元璋)有关,属于顽固性的遗传。虽然每一代还掺杂了许多不稳定的基因,可是他们却有着共同点。那就是,除非死,否则绝不服谁! 天子守国mén! 这是何等的胸襟! 而北京!就是大明朝的国mén! 向南望,万里锦绣河山,那是汉人安居乐业的沃土。向北,则是万里长城,千载雄关,而这关外便是一代又一代汉人为之防御的天敌。 以前是为了抵御元méng余孽,后来是为了抵御东北新崛起的nv真人!但不管对手有多么强大,明朝的历代君王都没有一个有过迁都“南巡”的念头! 明朝与历史上的封建王朝如果说有所区别的话,那么也就是他在政体上,实行的是“三都两京制”,分南北两套班子,来实施对国家的统治和管理! 三都,顾名思义自然是一个国家有三个都城。(.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其中最为世人所知的,就是北京,大明朝的核心所在!但是在永乐皇帝之前,也就是朱元璋还活着的时候,这个国家的首都却是在南京。而最后一个便是朱元璋的老家中都凤阳(象征意义大过实际意义,设立有中都留守司)。 而两京制,就是在永乐皇帝迁都之后,原南京旧都依旧保留了一套六部内阁的班子,加强中央对南方的统治力度。当然,在当时这也未尝没有给自己留有余地,留下退路的意思在内。毕竟在当时,还有很大一部分的声音是反对迁都的。 十里秦淮温柔乡,哪个不爱,南京的富庶繁华,更是让人魂牵梦绕。可是“燕京”是什么地方? 在当时的世人眼中,燕京,哪怕是故元大都,那也是苦寒之地,是古代苏武牧羊的地方,更何况那里的北面就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是元méng人的老家!谁也不敢保证“元人”会不会卷土重来……因此对于被元朝铁骑敲断了风骨脊梁,文风鼎盛的南方士绅们而言,这腰板一直都硬不起来。 可是事实上证明,这条“退路”是多余的,直到大明朝灭亡都没有派上用场。 从明英宗到崇祯帝的几次北京保卫战中,明朝的皇帝态度一个比一个坚定,兵临城下仍然宁死不迁都“天子守国mén,君王死社稷”,这在中国历史上是罕见的。 由此一点,各朝代的君王立分高下! 前不见古人也就罢了,后不见来者……这个来者和明朝的皇帝一比,就没法看了。 崇祯皇帝殉国前怕李自成伤害无辜百姓,就写了一首绝命诗给他:“朕自去冠冕,以发覆面,任贼分裂朕尸,毋伤百姓一人。” 而宣统帝溥仪的豪言是:“我不管日本人在东北杀多少人,运走多少粮食和煤,只要不让我当大清的皇帝我就不会心甘。”(摘自溥仪自传《我的前半生》) 所以说明朝的皇帝总的来看,还是比较可爱的。 赵越在马背上早已经忘记了屁股被颠的痛楚,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对明朝的北京,那点有限的掌故。 当然,他可不敢把这些主观臆断放在现实中的明朝统治者身上。经历过沈甸村、黄县,认识了七叔公,戚继光还有薛主簿,赵越深知明朝人的智商一点都不比现代人低。要不是仗着自己有限的那点历史知识,还有超越这个时代的见识,想要在这个时代魂好,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因此当赵越把这些思绪都拉回现实,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早已经被固定的姿势还有扑面而来的寒风变得麻木起来! 失去知觉了…… 当即赵越还哪管什么北京,什么国mén,什么死社稷!就连绑架自己上路的目的也顾不得了,他双臂用力一拉身前那人的腰际,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喊道:“停下来,快停下来,要死人了!” “吁!”随着一声,几名骑士用力的一带缰绳,五匹高头大马立刻扬起了四蹄,在这一片寒风中硬生生的停下脚步! “噗通!”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惊呼声四起! “赵先生!” “赵先生你没事儿吧?” “快拿烧酒来!让赵先生先缓口气……” 半晌,赵越虚弱的声音慢慢响起:“去他妈的,就算是死老子也要坐高铁!”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八十二章 阉人?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第八十二章阉人? 走马入京师,听起来何其洒脱,带着那么一股子苍凉豪迈的豪情壮志。可事实,这古人的jiāo通状况实在不是现代人可以享受得了的。 现代动车几个xiǎo时完成的旅程,在明朝往往需要十天半个月。注意,这中间还没有服务齐备的中途休息站…… 赵越这边刚出了不到百十里地,就还是瘫坐在地装死狗。他却不知道自己这无声无息的一离开,沈甸村那边闹出多大的风波出来。 王葳蕤和沈雪两个xiǎo姑娘找王善莒和贺震要人,这在意料之中。可是轰动整个山东黑白两道的拍卖会刚结束,这主事人不见了,后续的首尾不知道让其他人伤透了多少脑筋。那可叫几百万两银子呢! 戚继光和薛芳薛主簿那边知道的信息比较多一些,但正因为收到一些风声,这才更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赵越这是招惹了哪路神仙! 好在沈甸村这头,有七叔公和沈雄坐镇,一时半会萧规曹随按部就班也不会出什么问题。而黄县那边有邓三爷和王老先生看着,沈德容那xiǎo子打月前就搬到了县城里去住,虽然人xiǎo孩没定性,但也算是做赵越在城里基业的代言人,一时间也不会有人去找麻烦。 要命的到是,吴家的那位大少爷还有他的那些走狗如今还在沈甸村,如何处置成了大家伙的一块心病,可又去问谁? 至于最后这一帮老少爷们如何计较,又如何伤脑筋,也已经不是赵越所能掌控得了的,毕竟这一趟进京是福是祸,就连他自己也无法掌握。 …………………………………………………… …………………………………………………… 话说,赵越这一行人先是一路西进,转眼间两天的功夫就làng费在路途之上。其间不知道遭受了多少辛苦,就不足以对外人道来。 在这两天的时间里,赵越他们是换马不换人,晓行夜宿,饿就吃块干粮,喝了就喝口凉水。好在他们在路过莱阳的时候,算是照顾赵越,临时又换上一辆马车。当时赵越一听这地方竟然是莱阳,也不由得好奇的四处张望,心说原来这就是吴少爷他们家的地盘啊!可惜时间不等人,在莱阳赵越只呆了不到半个时辰,也没有看清楚什么就换上马车继续赶路。 坐马车,不比骑马快捷,不过虽然速度有所下降,但是在第三天傍晚擦黑儿的时候,一行人还是紧赶慢赶的进了济南府。 济南府是山东一省的省府所在,治于历城县,洪武九年为山东省布政使司驻地,为省会之始。同年,按察司、都指挥司由青州府移此,遂大兴!济南府位于鲁中西部,北连京畿,南接南京,地处咽喉要道,乃是北方重镇之一。 对于济南赵越并不陌生,闻名天下的“趵突泉”就在济南,而且还有与之齐名的还有“黑虎泉”、“珍珠泉”、“五龙潭”,并称四大名泉!连同着周边大大xiǎoxiǎo的泉群,号称名泉七十二,自古享有“家家泉水,户户垂杨”之誉,因此这济南府又被称之为“泉城”。想当年赵越和nv朋友去济南旅游,正经在这座“泉城”住过些时日,什么千佛山、大明湖、五峰山、灵岩寺,当真是走了一个遍。 饱览了“一城山色半城湖”的秀丽风光。 如今故地重游,物是人非,赵越心中真可谓的思绪万千,感慨良多。 等住进了驿站内。临下车的时候赵越却注意到一直跟着自己的五个锦衣卫中,有一人在临进驿站前,就在前一个街口处打了一个转,向着另外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见此赵越也没有多说什么,老老实实的跟着,让吃饭吃饭,让睡觉睡觉。 现在他也算是想通了,正所谓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不过等到了第二天天刚méngméng亮,用过了早餐,重新再踏上北上的路途时,赵越赫然发现队伍中又多了几个人。最是让赵越感到惊异的是,其中的一个身材略显瘦xiǎo的男子,竟然上了他这辆马车!而且不光是如此,赵越还发现一直不苟言笑的“张百户”对此人格外的客气,甚至还带着几分谄媚。 张百户,就是一路护送赵越的那位锦衣卫的头目,此人叫什么赵越不得而知,彼此双方也尽是做到客气而已。可是通过这两天的接触,赵越可是深知此人总是绷着一张严肃的面孔,就好像是黑面神一样。偶尔笑一笑,也看着慎人。曾几何时,表面上对赵越客气,可骨子里总有一种高高在上感觉的锦衣卫百户大人,竟然对人如此低声下气! 当即赵越第一个反应就是此人身份高贵,怕是远在百户之上。也不知道是锦衣卫中什么样的高官,可是后来赵越就知道自己错了…… …………………………………………………… …………………………………………………… 马车上,和赵越对面而坐这人年纪与赵越相仿,甚至还要xiǎo上许多。脸型略长,面白无须,眉目狭长,鼻挺唇薄,一身藏青色的棉衣锦袍,打扮的低调却不失富贵。从上车伊始,这人就带着几分淡笑,好似充满好奇的看着赵越。只不过看归看,这人却很少说话,偶尔一句,也是哼哼哈哈。看似敷衍,但是那脸上的笑模样不减,竟然也让几名锦衣卫有一种受宠若惊的反应,不敢有丝毫怠慢。 赵越对这人身份很是好奇,猜想着这样的年纪身居高位,肯定是有背景有来历的。于是出了驿站,差不多半个时辰后,赵越就耐不住性子主动和他讲话。 赵越也不问对方底细,就是没事闲聊天。可惜这人就好像是没嘴的葫芦,只是点头,或者摇头,竟然一句话也不说,直到最后赵越憋闷的实在没有脾气了,这才说了一句:“我说这位兄弟,这路途漫长,难得有一个可以讲话之人排解苦闷。我这说的嗓子眼都快冒烟了,兄弟你能不能也讲几句话,不当是为了我,就是你自己这样一言不发,不觉得无聊吗?” 对方闻言依旧是笑容不减,一言不发,见此赵越两眼一翻白,彻底的无语了。身体向后重重的靠在车厢板壁上,好不郁闷。 可就在赵越以为自己杯具的旅途会一直持续下去的时候,忽然一个略显尖细的声音在车厢内响了起来。 “听闻赵先生海外归来,有一手活死人生白骨的能耐,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话音一落,赵越猛地坐起身子,惊讶的看向这说话之人,可不是“闷葫芦”又是何人。 只不过此刻赵越心中想的却是:“难怪这人一路上不开口讲话,原来说话的声音这么难听,就好像是一个太监……” 呃…… 太监?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八十三章 hold住!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第八十三章hold住! “听闻赵先生海外归来,有一手活死人生白骨的能耐,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对方一开口,就是一副公鸭嗓子,尖细沙哑。 赵越初时听到先是一愣,猛然间明白过来对方为什么不开口讲话,原来根儿在这儿呢。可是紧接着赵越联想到之前锦衣卫对此人的态度,脑海中就赫然浮现出一个词儿来――“太监”。 太监……东厂……魏忠贤…… 这就是赵越心目中对这个词最直观的印象,可谓是坏到了极点。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太监都是“坏人”,永乐年间下了七次南洋的三宝太监郑和,同样也是太监,可是人家的形象就很正面。还有发明造纸术的蔡伦,写史记的司马迁……等等。不过很可惜,每当提及这些人,赵越都很难把他们与太监这个群体联系在一起。 这或许是正史中对太监描述的太过阴暗造成的,主观印象决定了一个人的态度。 但是紧接着赵越就摇了摇头,心中暗道:“我这是在瞎猜什么呢。看对方面皮白嫩,年纪也不过十**岁,或许是在变声期……”想到这里,赵越自己也不太确定,毕竟环境使然,几种线索一联系在一起,由不得赵越不往那处去想。 念由心生,眼睛就下意识的向对面少年的胯下去看,只可惜此刻初春刚过,人人穿着都很厚重,再加上这古人穿着更加繁琐严密,却是看不出半分痕迹。不过就这么一扫的功夫,赵越自己都感觉几分尴尬和脸红。脸上发烧的抬起头去偷看对面少年,正好对人家来了一个“四目jiāo接”,这一下赵越可是糗大了。讪讪一笑,忙点头说道:“海外归来不假,可这什么活死人生白骨,那都是旁人道听途说,以讹传讹。人要是真有这本事,那就成神仙了。你见过像我这样窝囊的神仙吗?” 赵越这话说的有趣,对面的少年不觉莞尔,表面上却是丝毫不为赵越适才的失礼表露出半分恼火。也不知道这少年是没看见,还是天生的大度,或许是城府太深……当然赵越期望的是对方没看见,可惜又觉得不太可能。 不过接下来这少年又说了两句话,却是叫赵越心头一惊。 就听少年似笑非笑的说道:“赵先生客气了。自古神仙之说就不绝于朝野,下至庶民,上至王公大臣,都信这个的。当今圣上更是道君皇帝,信了大半辈子,烧炉炼丹,铅汞红丸之术,黄老之道,如此如醉。前些日子还有一个叫做罗真人的对陛下说,说陛下上辈子乃是天上的仙人,只不过俗世之中,天威浩荡,对仙人的法力压制的狠了,故而如凡夫俗子一般。所以赵先生这也不能叫做窝囊……有句话不是说么,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滩遭虾戏。” 赵越眨巴眨巴眼睛,然后直勾勾的看着眼前这个“口出妄言”的少年,许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别看赵越对古代的事情差不多两眼一抹黑,但最起码的“欺君之罪”他还是心中有数的。这妄谈皇帝行止,议论君上?算不算是“欺君”? 如今是嘉靖二十三年,正是嘉靖皇帝在位的中期。也是在这个时期,明朝的皇权高度统一,可是皇帝本人,却是一个喜欢长生不老的“化学狂人”。有事儿没事儿,就nong一堆铅汞水银、火yào什么的,炼制“仙丹”,然后一颗一颗像是糖豆那么吃。有时候兴致所致,还会奖赏给手下的重臣服用。一时之间让嘉靖朝的文武大臣苦不堪言……按照历史上所记载,嘉靖皇帝炼丹吞丹几十年,自己屁事儿没有,可是被他“恩赐仙丹”的大臣却是死了不知凡几。当真是伴君如伴虎。 而如今忽然冒出来一个白面无须的少年,张口闭口的谈论君王大事,犹如家常一般。这就听的赵越一头雾水,不知道这少年究竟是有口无心,还是另有深意。要知道对天家的知之甚深的人是极少数,毕竟明朝可没有什么新闻媒体,专mén八卦皇帝的事情以供老百姓了解的。 赵越心中忽然咯噔一下,他这才发觉这挡在车厢mén外的mén帘,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外面吹进来的风掀起少许,车厢之中竟然一阵阵寒冷。 赵越干笑一下,借着去拉车mén帘的机会,暂时避开对方的视线。到现在他都没有nong清楚,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为什么言谈举止中都能给自己带来莫大的压力……难道说,他真的是传说中的太监? 可等赵越回到座位上之后,对面的少年忽然笑呵呵的抱拳说道:“说了这么多,也未曾报过姓名,多有失礼。在下姓冯,名双林,” “赵越赵子川。”赵越连忙回礼,不过却有点跟不上这人讲话的节奏了。同时脑子里快速的回顾嘉靖一朝中有哪位名人叫“冯双林”的。戚继光他已经见识过了,那也是少年得志,在历史上留下名字的英雄人物。眼前这位地位颇高,神秘莫测的,显然也不是寻常之辈。可是对于历史人物,特别的姓冯的人物,除了前不久因为一部电影而有些印象的“冯国璋”之外,赵越还真不知道哪位大人物姓冯的。还有,这个冯双林怎么听起来没有一点印象…… 可就在赵越满肚子心思,疑huo不解的时候,马车猛地一阵剧烈的颠簸,立刻就让车厢内的两个人身体离开了座位,在两侧的厢壁之上好是一通luàn撞。然后颠簸停息之后,外面离开就响起来张百户诚惶诚恐的声音:“冯公公没有事情吧,刚才经过一处低洼,这马车避让不及,却是让公公受苦了。卑职该死……那个冯公公您看,咱们是不是停下来休息片刻,再继续赶路?” 冯双林坐稳身形,一手按住车厢,一手略微整理了整理自己的衣襟发带,这才目光深邃的看向一脸惊愕的赵越,然后语气缓和的说道:“咱家没有什么大碍,张百户多虑了。继续赶路,出京许多日子,怕是耽搁了不少功夫。等咱们进了京师,有的时间让大家歇息的……” “是是,卑职明白!”张百户闻听如此,不管心中如何去想,还是连忙应声。接下来外面又是几声张百户的喝骂,jiāo代手下xiǎo心驾车,这旅途又重新恢复了“平静”。 这时赵越脸上惊愕的表情也已经淡去,似乎刚才那一个剧烈的颠簸已经让他想通了什么一般。 “hold住!”赵越深吸了一口气:“公公又怎么样,不就是一个太监嘛。” 可是紧接着赵越头皮就开始发麻,因为他忽然发觉,这一趟的北上之行,恐怕会成为自己人生当中最精彩的一次旅行了。 “赵先生?不知道赵先生在想些什么?”冯双林一双明亮的眸子中闪现出一道玩味的光芒出来,笑着问道。 “呵呵,没什么……”赵越心说:要hold住啊!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八十四章 忠告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第八十四章忠告 赵越不断的告诫自己要hold住,不能因为多出一个什么冯公公就进退失措。 这倒不是赵越畏惧于对方的身份,也许车厢外的锦衣卫会因为对方的身份毕恭毕敬。可是赵越不会。赵越毕竟是来自现代,又是身为一名出色的外科医生,几乎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物,甚至包括省里的某些级别很高的大领导。身居高位的人也要吃喝拉撒,可是人吃五谷杂粮,就免不了生个病什么的。领导也有住医院的时候,亲属也免不了上手术台的命运。所以不管是谁,对于一名颇有实力的外科才俊,自然会另眼相看,甚至还要向他陪着xiǎo心,客客气气的。 正因为如此,赵越在心理上并没有对这位“冯公公”有多敬畏,甚至在他来到明朝,调整好心态之前,他看待这个世界的人总有一种置身事外高高在上的潜意识存在。而现在,之所以有些慌luàn,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心里有一种窥视了人家隐私秘密的心虚感在作祟。而让赵越心情忐忑的另外一点就是,他似乎有听说过,这太监因为生理上的缺陷,会导致心理变得有别于常人,比如说——性取向什么的。 一想到现代社会有不少生理正常的人,都开始倾向于同性,这有缺陷的岂不是…… 赵越一个激灵,连忙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再看“xiǎo冯公公”的眼神都刻意的保持“一定距离”了。这不是歧视人家,而是一种人类天然的自我保护举动。回想这一路之上这面白无须的xiǎo公公目光一直不离自己左右,初时当做好奇与审视倒也说得过去,可现在……赵越心说不管是不是自己想太多,就冲太监这个身份,敬而远之总没有错的。(.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xiǎo冯公公似乎并不介意自己的身份被赵越看穿,还很和善的问赵越是否在想什么。眼见赵越前后态度转变太大,这xiǎo公公也没有太过惊异。想必是对于这种情况,他早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吧。 只是xiǎo冯公公或许没有想到过,赵越之所以对他态度大变,却不是害怕他的身份。 而接下来赵越是不说话了,这xiǎo冯公公却是打开了话匣子,开始询问赵越一些有关于“医术”的事情。 说起来也好笑,和一个生理上可称得上是有疾病的人谈论外科手术,总是让赵越感觉怪怪的。 而且对方的职业是伺候人的,明显和赵越不同行。因此一开始赵越就寻思自己这些东西即便是王善莒老爷子都一知半解,听的稀里糊涂,这个xiǎo太监又能听懂几分? 可很快就轮到赵越吃惊了。 赵越吃惊对方虽然对外科医生知之甚微,却竟然能偶尔搭上两句话,更甚者还能引经据典,从史书古籍中找到典故出处。如此一来,两个人jiāo谈起来并不困难,甚至有时候都是对方在说,赵越在听…… “不是吧,明朝的太监都是北大人文系毕业的吗?怎么一套一套的比薛芳那个正经的读书人还能说,就这博学广记的本事,就是去做大学教授也不差半点啊!”赵越心中暗吃一惊,立刻就收起了对xiǎo冯公公的轻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赵越自然不知道,明朝时期统治者为了能够平衡朝堂上的力量悬殊,故意扶持宦官这个特殊群体出来,与文臣们唱对台戏。 因为在皇帝的眼中,太监都是五体不全之人,具有天然的“优势”。或许也因为某些原因性情贪婪一些,可与士大夫阶层相比,这些xiǎomáo病就变得无足轻重。故而皇帝开始有意无意的给太监放权,甚至是纵容。 所以明朝的太监打破了千年来宫廷内的种种束缚,开始可以读书,甚至是学武。老师请的都是知名的大儒,故而与那些普通学子相比,太监们就占据了一个天然的优势——要知道,古代除了有钱人能够上得起私塾之外,大部分读书人都是靠那有限的几本儒学经典,自学成才的。 因此单论学问,太监其实一点都比政事堂上那些科举考上来的学子差半分。 四书五经他们也懂,而且还比那些儒生知道的更多,各种杂学,诸如算学、农书,甚至是兵法。而且因为自身生理缺陷的原因,太监为了能够博得出人头地的机会,往往会比正常人更下苦工。于是相比之下,这一进一退,才造就出明朝内廷宦官集团总是能压住文官系统一头。 连赖以立足的本事都比不过太监,这文臣又何来底气之说。 当然,这些事情作为现代人的赵越自然不知道。所以他才会吃惊对方的博学。 于是接下来的路途之上,赵越倒是也不闲闷,与这个xiǎo太监除了谈论一些医术,其他山南海北的东拉西扯,虽然没有固定的主题,倒是也能从对方的言谈中得到不少启示,当真是受益匪浅。 这样一来,赵越打心眼里也越发的看重此人,觉得这个xiǎo太监日后必定会大放异彩。 这一日赵越这一行人过了河间府,距离北京却是越来越近了。 车厢内,赵越和xiǎo冯公公正谈论中西医的传承源头。 这时就听xiǎo冯公公用那尖锐的嗓音点头说道:“如赵先生所言,这外科医术学自于海外,却是诞生于咱们天朝。想当年如果不是神医华佗的神技失传,只留下残篇几章,也都是些关于兽医的,咱们又何必去外面学来。不过这mén医术依照赵先生而言,却多借助外力才可成事,倒是有些舍本逐末,却是旁mén左道之术。” 赵越听着对方引经据典一通说,最后竟然把自己得意的医术一棍子打入了旁mén左道之类,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 虽然有心不与他争辩,但赵越还是忍不住说道:“依照冯公公所言,这借助外力就算是旁mén左道,那么咱们吃饭用筷子,出入有车马,这衣食住行又有哪样是白手而来?这些又岂不是都难登大雅之堂了?有句话说得好,不管白猫黑猫,只要抓到耗子就是好猫!说白了人与动物最大的不同之处,就是人类善假于物……从古人钻木取火,到如今航天飞……如今的火枪大炮,不都是外力?如果单凭人类自身的力量,又何以与这天地抗争,改天换地,繁衍生息?” “不管白猫黑猫,只要抓到耗子就是好猫……” 冯公公闻言一脸深思,要是换做是一般的儒生估计这个时候就跳脚指着赵越大骂“妖言huo众”了,这xiǎo太监倒是一副有所得的模样,许久才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听君一席话,咱家受益良多。这人与畜生比较,正是胜在一个善假于物!荀子曰:吾尝终日而思矣,不如须臾之所学也;吾尝跂而望矣,不如登高之博见也。登高而招,臂非加长也,而见者远;顺风而呼,声非加疾也,而闻者彰。假舆马者,非利足也,而致千里;假舟楫者,非能水也,而绝江河,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人乃是万物之灵,假天地灵秀于一身。不过赵先生海外归来,怕是对这中原事物有所生疏。大道理不用咱家来讲,可是xiǎo事情上咱家却比先生多有心得。如果不介意,也不妨听咱家一句xiǎoxiǎo的忠告。” 赵越以为自己的一番话折服了对方,心里正得意美着呢。却不想对方来了这么一句话。当即就是一愣,然后眨巴眨巴眼睛说道:“请讲,在下洗耳恭听。” “像是今天这些话,咱们当做闲聊,也就是和咱家说说便可,等出去了这里,先生最好是只谈医术,休得再多言其他。正所谓是言多必失,说不定那句话就给先生你带来麻烦。而且接下来先生要去的地方,却是需要牢记八个字!”xiǎo冯公公收起笑容,正色说道。 “哪八个字?”赵越心中一动。 “谨言慎行,少听少看……”xiǎo冯公公说到这里,睿智的目光似乎透过车厢厢壁,看到了很远很远,然后幽幽的说道:“再向前,可就是天子脚下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八十五章 天子脚下 第八十五章天子脚下 临近农历四月份的北京天气依旧带着重重的寒意。特别是早晚两头,这人站在屋外哈口气出去,都能看到一片浓浓的白雾。只有到了正当午,这四九城的老少爷们儿才能感受到头顶上太阳洒下的丝丝暖意,然后幸福的双手互插在宽大的棉袖里,继续聊天打屁,再忙活着一天全家人的生计。可等到转眼间,到了下午申时一过,这天又是阴冷起来,和济南一比较起来,北京春天的寒冷,是那种真的能够冷到人骨头里去的。 因此每当到了这个时候,哪怕是再繁华的街道上,行人也开始逐渐减少,开始陆续返回家中。街道两旁的店铺也随之关门打烊,结束一天的营业。毕竟在这个时代,除了天气的原因之外,到了晚上天一黑,没有现代照明设备的古人,就不方便继续在外面活动了。 这一天,天色比较阴沉,头顶上的乌云压了整整一天,不透半丝阳光下来。 还不到酉时,天就已经黑了一大半。 于是城里各家店铺,除了像是八大胡同那种烟花之地,大部分的商家又像是往常一般,开始准备歇业。 左安门门外,随着一声拖着长腔调的呼哨声响起,城门门洞子内外的往来人等就开始乱作一团。 这时就听到有人高喊让城门的军爷“稍等片刻“之类的话。又有人大喊自己是某某家王公大臣的亲朋好友云云。 可是话音刚落,便听到城门洞顶上有人骂骂咧咧的叫道:“等你丫大爷!天黑就关城门,那是五门兵马指挥司下的严令!有本事你找兵马司的指挥使大人讲去,看看指挥使大人听不听你是谁家的!呸!也不瞧瞧你丫这操行!” 骂完也不管底下人扯着脖子对着骂街,城门上的守门兵丁就缩了缩脖子,躲回生着小火炉的房子里猫着去了。 见此情形,不管是想出城的,还是想进城的,骂了一会自觉无聊,只好四下散去。至于是投亲属还是找便宜的骡马店对付一宿,就不得而知了。 可是如此一来,却是难为坏了一行人。 就见左安门门洞底下,适才喊声最大的那位,气的是面红脖子粗。手中锦衣卫的腰牌都举到半空中了,可是守城的兵丁连伸头看一眼的机会都没给他。 当真是应了那句老话,阎王好见,是小鬼难缠! 张百户骑在马上气急败坏道:“这几个小王八羔子!等老子进了城去,非得去把你们揪出来,抓进咱们锦衣卫的大牢里去,扒了你们的皮!” 又骂了几句,一阵寒风吹来,张百户也只能无奈的打马转身,返回到道路旁的一辆马车票,十分沮丧的冲着车厢里的人说道:“冯公公……今天赶巧了,城门关的早。您看,咱们是绕到其他几个城门看看,还是等明儿再……” “阿嚏!” 还不等他把话讲完,便听到车厢内一声惊天动地的喷嚏声,然后就听到一个声音万分疑惑的抱怨说道:“这眼瞅着都快到阳历五月份了,怎么北京城的天气还是这么冷!济南府那边,这功夫柳树都抽枝发芽了吧。” 话音一落,另一个尖细的声音就笑着说道:“赵先生这是久居南方,不知道北方天气的厉害。今天也是赶上天气不好……说起来这些年数今年还算是暖和的呢。你不知道咱家初离开京城的那会,地上有个水坑都能眨眼间冻成一层冰来。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说着这个声音就对外说道:“今天都到这个时候了,就算是进了城咱们也办不成什么事儿了。而且赶了几天的路,大家也都疲惫不堪,今天咱们就在城外找驿站先住下来,稍作休整,沐浴更衣,等明儿一大早,城门一开,咱们再进城也不迟。” 听到准话儿,张百户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连忙应声。这才安排手下去准备住的地方,自己则是跟着马车,一路负责车里两个人的安全。张百户不觉得如何,他身旁的几个手下再转过马头的时候,看车厢的目光却是带着几分不屑和鄙夷。 不用说,这一行人正是从济南府风尘仆仆赶到北京城的赵越一行人。 这一路走来,赵越众人已经算是用了最快的速度来赶路了。眼见要到达目的地,所有人都是开心不已,显然大家都知道到了地方,就可以好好休息一番。可谁也没想到,紧赶慢赶还是遇到了城门关闭,吃了一个闭门羹。 因此众人说不郁闷,那是不可能的。好在冯公公“通情达理”,没有刻意刁难。反倒是车厢里的大个子一路上絮絮叨叨麻烦不少,要不是有张百户的警告,还顾忌着那位冯公公。说不起就要拖那大个子出车厢好好教训一顿。也不管这大个子有什么神医、诸葛亮之类的名声。这路途赶的久了,换谁谁脾气都好不了。 于是等到马车重新动起来,走到后面的一名便装的锦衣卫就不由得嘀咕了一句:“白长那么大的个子了,这点寒冷都受不住!还爷们呢。” 舒服的缩在车厢内的赵越不知道自己被人鄙视了。 话说他们这一行人过了保定府,赵越就深深的体会到了北方那还未消散钻心刺骨的寒冷。 其他人倒是习以为常,赵越却是暗自惊讶。特别是在这一天的傍晚,夕阳西沉,快要到北京城城墙根的时候,这种寒意那真的是透过车厢厢壁,挡都挡不住,哪怕车厢中已经点着小火盆了。 按照现代阳历的算法,这个时候都应该快进五月份了,正是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的时节,这怎么越往北去,气温低也不至于低的这么厉害啊! 赵越自然不知道,之所以有这种变化,其实是因为此时的明朝正在经历着向“小冰河时期”极度寒冷的开始过度的一个过程。 赵越也不会知道,他此时或许就在见证着一个老大帝国,轰然倒塌前,那最后的一场华丽盛筵。 翻开史书就会发现,到了明朝的中后期,亚洲地区特别是远东的气候就会进入一个“小冰河期”。也正是因为这样特殊的气候变化,使得这个时期的明朝疆域内天灾不断,连续二十年大旱,赤地千里,庄稼也随之连年歉收。而没有粮食,百姓就吃不饱饭,再加上明朝晚期苛捐杂税日渐沉重,压迫的百姓不堪重负,才引发了整个北方大范围的农民起义。由此才导致了一个庞大的帝国,在天灾**、内忧外患之中,轰然崩溃。正如明朝末代皇帝崇祯最后无奈的那句“朕非亡国之君”,寥寥六个字,发自肺腑,是对兵败如山倒,无可奈何花落去,内心有所不甘的自然流露。 小冰河期顾名思义指的是相对而言较冷的时期,但是比主要的冰期还要暖和,维持的时间也比较短。 “暖和”和“短”都是相对而言。按照气候学家的计算,这一场“小冰河时期”差不多贯穿了明朝大半个时期,直到明朝灭亡。 对于一个庞大的帝国而言,无疑这是致命的打击。 就连清朝国史馆编撰的《明史》评价崇祯皇帝时说:“在位十有七年,不迩声色,忧勤惕厉,殚心治理。”由此可见,崇祯皇帝的自我评价“朕非亡国之君”,并不是文过饰非的夸张之词。但是,明朝恰恰在他手上灭亡了,于是乎历史让他背上了“亡国之君”的恶名,似乎有点不太公平。人们只能感叹他生不逢时,进行委婉的解释。 而这些故事,此时还没有人能够察觉到,就连现代人的赵越也懵懂不知。他只顾着抱怨火盆内的炭火不够旺盛。 所以当他们一行人在城门外一处驿站停下来时,赵越就迫不及待的跳下车,一个箭步就想要钻进驿站“暖和暖和”。可是还不等他的脚迈进驿站的大门呢,两道寒光却是唰的一下再他面前闪过,惊的赵越一个激灵,顿时就忘记了那刺骨的严寒。 然后就听到有人冷哼一声说道:“闲杂人等滚开!小心了自家性命!” 第八十六章 兵部尚书 ps:再次感谢sammyheron,河马象两位的打赏!同时,也感谢其他一直以来陪伴留痕支持留痕的朋友们,谢谢! ……………………………………………… ……………………………………………… 第八十六章兵部尚书 说这话的这人是一个年纪在四十岁左右的高大男子,一张大黑脸,连鬓落腮的胡子,头戴英雄巾,穿着一身皂色上下分开的武士服,腰间悬配着一把巴掌宽、一米四五长短长刀。打扮的好似一名武师,可全身上下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煞气,往驿站门前一站,就好似一尊门神相似! 此时,这名武师正面沉似水的看着赵越,一只蒲扇大小手掌刚刚收回,本能的停摆在腰际刀鞘位置,松弛有度,门户森严――刚才就是这只手,出刀,收刀,将赵越拦在驿站门外。 而在他身旁,还有一个与他穿戴打扮相仿者,手中的利刃竟然还悬停在半空中,一双环眼正虎视眈眈的盯着赵越这一行众人,面色带着几分阴沉的戾气,虽然没有做太多嚣张跋扈的举动,可就这架势往那一放,竟然让赵越心中也是一寒,竟然升起一种不敢与之对视之感。话说自从赵越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从来还没有一个人会让他产生这种感觉。而与此相似的味道,赵越也只是在戚继光名下的亲兵家将身上看过…… “嘶……这些人竟然都是真正刀口上舔血的强人!”赵越抬起头,看清楚眼前的形式,心中就是一动,鼻尖似乎也嗅到了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血腥气来。[.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这年头,身上有这样味道的人,可是实在不多! 正当赵越为对方喝住,呆立原地之事。他身后车厢上的小冯公公,还有骑在马上的锦衣卫的张百户,也都看到了这一幕。 小冯公公面带不虞之色,眼睛一眯,往日里和善的笑容也不见了踪迹。 张百户更是气得脸红脖子粗,寒冷的空气中,鼻孔喷出两道白雾气柱,显然是动了真怒了! 张百户目光阴翳的盯着对方两人,对方手中依旧持刀那个冷哼一声,毫不在意道:“怎么,没听到话?还不滚开!” 张百户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曾几何时竟然有人用这种口气对自己这样说过话来! “大人……”两声弱弱的声音忽然在这时响起,赵越这一方的人闻声看去,这才发现在驿站拴马的马厩那边灰溜溜的走来两个鼻青脸肿的人。 仔细一看,正是之前被张百户打发过来安排住宿的两名便衣的锦衣卫。 一看到这两人灰头土脸的窝囊模样,众人心里顿时就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而与此同时,一阵冷笑声也随之响起,不过听在张百户等人耳中却是格外的刺耳! “啊!”张百户被气坏了!怒吼一声,不由分说一回身就摘下马鞍下面的绣春刀,怒发冲冠,断声喝道:“贼子欺人太甚,天子脚下袭击官人,你们要造反不成!来人啊!给我先打杀了这两个汉子,然后再与我进去,揪出这主事之人!” 话音一落,便听到寒冷中,锵锵锵,一阵兵器出鞘的声响。转眼之间,除了两三名保护着小冯公公的侍卫没有上前,其他的七八个人,全部是手持利刃围拢上来,说话间就要动手的架势。 见此赵越倒是吓了一跳,从一开始被刀光拦在门外,到张百户等人拔刀出手,说时长却是快,几乎没给他反应的时间,怎么就剑拔弩张了呢? “住手!”尖细的嗓音忽然响起,顿时止住了众锦衣卫的脚步!这时对方门前的两个人,眼中的不屑也已经消失,换做了凝重的表情,不过眸子中却不见慌张,一副有恃无恐的表演。 “汝等何人!为何拦住咱家去路!”小冯公公下了马车,分开一众锦衣卫,迈步走到前面,面不改色直视守门两个人。 驿站门前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显然已经惊动了驿站内的小吏。就见几名穿着绿色没有品级官袍的小吏慌慌张张的从里面跑出来,大声喊道:“休要动手,修要动手。误会,都是误会。”说话间,小吏已经来到众人中间,将两边人分开。瞧着这大冷天的,这几名驿站小吏却是满头大汗,就知道他们此刻也是心急如焚。 小冯公公和对面的两个大汉却是不管他。 而对方眼见情况不妙,似乎也并不想把事情闹大,更何况从小冯公公一露面开口讲话,这两个人脸上的表情就是为之一愕,紧接着相互瞧了瞧,交换了一个颜色,显然是猜测到了什么。 当即就见之前收刀的大胡子汉子迈步上前,一拱手,低声问道:“敢问这位是?” 小冯公公冷冷的说道:“咱家在司礼监行走,和这几位锦衣卫的兄弟,都是身有要务外出公干刚回来……怎么?多些日子不回来,这北京城却是没有咱家立足之所了? 司礼监! “嘶……”听到这话,对方两个人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初时的威风顿时就不见了踪迹,目光闪烁,却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显然,冯公公的身份已经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而且司礼监那是什么所在,两个人也是心知肚明。可就是因为知道,才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声,暗道:“不好,却是为主人招惹了大麻烦了!” 想到这里,两名大汉额头上也不由得渗出一层冷汗。他们倒不是怕了小冯公公,这天子脚下最不缺的就是高官名爵,太监锦衣卫更是多如牛毛一般,可是眼下他们自家有事却是自家知道,万不可因为自己一时莽撞而再牵连了主人! 念及此处,还是之前说话的汉子沉吟了一下,竟然低下头来,一副赔礼道歉的架势,拱手说道:“这位公公有礼了。刚才多有冒犯,不过却是事出有因,还望公公能够见谅。” 话音未落,那边听到小冯公公身份的驿站小吏早已经吓破了胆子,体若筛糠,声音都颤抖起来,不过眼见一方低头服软,顿时欣喜若狂道:“正是如此,说过是误会了。这位公公,您看您这车马劳顿,何必为了一点小事而动火动怒,要是没什么事情。小人这就为诸位安排房间热饭,烧水供诸位沐浴更衣……您看可好?” 他这番话根本就没人理他。 小冯公公越是不说话,在场众人越是心中忐忑。张百户更是目中闪现出一股戾气,显然是因为对方刚才伤了他们锦衣卫的面子,想要借机发挥了。 泥人尚且有三分土性,更何况他们还是威赫一时的锦衣卫! 而就在场面僵在一处,不知道该如何进行下去之时。原本是被人忽略的一人却是忽然说话道:“我说,咱们有话先进屋里说,这天寒地冻的。还有那个谁,赶紧去准备点热饭热茶,哎呀,快要冻死我了。” 说话间,众人下意识的闻声看去,就见这喊冷要吃喝的,可不是大个子赵越又是何人! 只见赵越说完这话,也不等众人反应,就迈开大步径自向驿站里面走去。 却不想他这边一动,原本都已经低头服软的两名汉子下意识的竟然再次伸手阻拦! “且停步……” “咦?”这一下赵越也不由得惊愕的看向这两个汉子,似笑非笑的问道:“怎么?还有什么话要讲不成!”说着,赵越的目光就已经落在对方手中的长刀之上! “咳咳,毛大,毛三,还不让开,还嫌老爷身上的祸事不多不成!”正当此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紧接着,就见一名骨骼宽大,面色苍白的雄壮老者出现在众人面前,只见这老者颤巍巍的一躬到底,沉声说道:“诸位,我等乃是兵部尚书毛大人家的家人,适才有所冒犯,还望诸位海涵!” “兵部尚书!”众人闻言都是一愣,赵越更是暗吃一惊,没想到在这京城之外,竟然会遇到兵部尚书的家人。 小冯公公更是惊讶的脱口问道:“你们是兵部尚书毛大人家的家人?” 第八十七章 善战者无赫赫战功 第八十七章善战者无赫赫战功 堂堂的兵部尚书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赵越不管那边小冯公公的惊讶,他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抬头仔细打量了打量这间略显简陋的驿站。 “兵部尚书,那就相当于后世的国防部长啊!国防部长不是应该呆在中南海那种高级地方,怎么会白龙鱼服出现在北京郊区?微服私访?军队系统就算是是微服私访,也转不到这里来啊? 还有,这尚书的官衔差不多是正一品了?怎么一国尚书的家人就这姿态,摆的未免有些太低了吧……宰相门前都七品官,难道说这老人说谎话不成?”赵越在这边心中一阵吃惊,然后就拉过同样脸上表情阴晴不定的张百户低声问道:“张大人,敢问这位兵部尚书毛大人,又是何方神圣?” 张百户此刻手中的绣春刀早已经垂放了下来,阴翳的眸子盯着驿站门前这几个人,听到赵越问话,他倒是露出些许客气的表情,然后沉声说道:“毛伯温字汝厉,吉水人。正德年的进士,曾授绍兴府推宫,后升御史,巡按福建、河南。嘉靖初年,调任大理寺丞,升右佥都御史,巡抚宁夏,升左副都御史。后来又因安南久失朝贡,朝堂上的诸位大人们都请出兵讨伐。朝廷就起用毛伯温为右都御史,治兵出发。不过因为一些事情并未成行,后来又几次反复,但这位毛大人也因此连续升为工部尚书、兵部尚书,但只是协助院事。直到嘉靖十八年,陛下才下诏这位毛大人总督、大、山西军务……又因为治边有功,加太子少保。十九年毛伯温奉旨南征。受命征讨安南,其统大军一年多,不发一矢,而安南诚心臣服……二十一年正月还朝,复理院事。十月伯温迁兵部尚书,奉命整顿兵部宿营,革新戎政,颇受陛下称善。” 赵越直愣愣的看着张百户,心中不知道惊起多少波澜出来。 他知道锦衣卫是干什么的!说得好听是皇帝的内卫亲军,说白了就是特务机构,专门是负责督查文武百官的,也就是皇帝的耳目。 可不管怎么说,赵越也没有想过,锦衣卫里随便一个百户,都能够对朝廷内大臣的资料倒背如流,一副了熟于心的架势……这也未免太神了吧。 另外一方面,他也在惊叹这位毛伯温毛尚书未免也太牛了些。听张百户的介绍,这位一辈子似乎一仗没打,就当了国防部长,可偏偏又征服了一个国家! 安南?就是后世的越南。对于越南这个国家,与毛尚书本人相比,赵越可是知之甚深。别看国家不大,却是与后世第一强国老美,还有中国都大打出手过。越南战争,对越自卫反击战……总之,这并不是一个什么和善的国家。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而这位毛尚书竟然能够不发一矢,就降服对方,征服了一个国家?这能力未免就有点逆天了! 有句话说得好,善战者无赫赫战功!难道说的就是这种人? 一时之间赵越对这位毛尚书简直是惊为天人。 只不过听到这里,赵越总觉得有点怪怪的,他总感觉毛伯温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说过。 对了,赵越心中一动,他猛地反应过来,这位张百户对一位远远高过他的兵部尚书一品大员的态度,也太过平淡了吧!似乎并不敬畏对方的身份一般。 不为别的,光是听这位毛大人往日的功绩,就足以令人心生仰慕,欲求一见之心,又怎会如此? 不过很快赵越就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了。 张百户的声音不大,可是围在驿站门前的众人却是听的清清楚楚。 特别是毛伯温的那几个家人,脸上的表情忽白忽红的。特别是那位老家人,听到自家主人以前的丰功伟业,老脸上也不禁流露出几分得意和骄傲,可是听到最后却是忽然脸色一变,化作了满腔的悲愤,叹息一声,无力的说道:“我家主人一生为国,可谓是鞠躬尽瘁,却不想落到今日这个下场……诸位大人,还有这位公公,如果看在我家主人往日对皇上,对朝廷的那些功劳苦劳的情面上,还望行个方便。不再计较刚才发生的不愉快……”说着,老人抬起头,满怀期待的看向众人。 而站在他左右的两名汉子,却是牙关紧咬,握住刀柄的大手骨节突显,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出来,显然的心中极为愤怒了。 “哎。” 一声长叹,小冯公公终于点了点头说道:“咱家月前看过朝廷邸报,上面只是提到几句,说是老大人因边事被牵连,获罪被削籍,削职为民,如今看来是不假了。” 一句话,赵越这才明白过来,感情是被削职为民了。还说怎么堂堂兵部尚书的家人怎么如此卑躬屈膝的对几个锦衣卫,原来是因为犯了什么罪过,才不得不如此。看样子,这罪过还不小。 果然,小冯公公又问道:“不过咱家听闻毛大人,被罚去戍边,为何却在这里?” 老人家又是叹息一声,只是摇头,最后苦笑一声,支吾的说道:“我家主人之前被陛下下令,拉到午门前仗击八十……这身有重伤,难以成行。不得已才求了圣恩,允许在京内养伤,待伤养好了,再去服刑。可是我家主人,昔日南征,落下不少旧疾,如今新伤旧病齐发,却是已经不大好了。前些时日更是严重……如今借住这驿站里,只是听闻这左安门外有一位大夫,对外伤颇为精通,想请他来为我家主人医治。可惜,这找了几天,也不见那大夫踪迹,这才耽误在此。” 此刻围在四周的锦衣卫早就没有了刚才剑拔弩张的气势,特别是听说前任的兵部尚书被仗击八十,面面相觑之际,都是暗暗嘬起了牙花子。心说八十?普通人就是八廷杖也昏死过去了,就别说八十廷杖了。而那位毛大人身为尚书,平时自然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如何能够承受的过着八十仗击! 这一通仗击下来,没说当场倒毙在午门前,就已经是奇迹了。如今听这老人话中的意思,怕是这位毛大人已经命不久矣! 同时,他们心中也是一惊,暗道:“如果不是因为这位毛大人命不久矣,上面之人又如何会允许他留在京中……” 说不定,这里面就有某个大人物的意思在! 想到关键之处,这群对各种阴暗之事耳濡目染了熟于心的锦衣卫,顿时就把这毛家人看做了蛇蝎,避让尚且不及,哪还想与对方继续纠缠下去。 张百户更是上前一步,对小冯公公附耳低声说道:“公公,要不然……咱们换一处地方?” 可是还不等一脸沉思的冯公公开口,驿站门前忽然有人说了一句话,差点没把张百户气死。 就听某人大喇喇的说道:“老人家,在下就是一位大夫,如果不嫌弃的话还请老人家为我带路,也许我能够救治你家主人。” 第八十八章 毛伯温 第八十八章毛伯温 左安门附近的这间驿站,是一套三进的院落,正前面是大堂,柜台、厨房、雅室可谓是一应俱全。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本来就是用来招待往来借宿的官府人员用的,可是现在太平盛世,规矩也没有开国前那么森严,只要是过往的豪门士绅,但凡交点钱财,这里的驿官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来者不拒,赚些外快。只不过这驿站不知道修建了有多少个岁月,年久失修,木质的门板窗棂,房梁立柱,都已经斑驳不堪,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座椅板凳破旧的就更是无法入目,坐上去嘎吱嘎吱直响,让人心惊胆战,生怕哪个不小心,就一屁股坐出个菊花残出来。条件之简陋,相信要不是这是城门外远近没有一家像样的客栈,这驿站是说什么也生存不下去的。 好在这二进的院子,也就是驿站借宿客房的所在,还整洁许多。 进了跨院,倒是发现这院落建造的不大讲究,迎面一排大大小小有七八间客房,分不出个主次出来。当初建造的时候,就不是按照民宅修建的。左右又有小门,通着厨房、仓房和茅厕。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这一排客房其中有一半的房间窗纸上都映着烛影,摇摇曳曳,显然是有人住下了。 赵越这一行众人,呼啦啦的走进院子,早就惊动了院子里的客人们。[.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胆子小的房门轻启,露出一条缝隙来偷看。胆量大一点的直接打开门,站在门口,拱拱手算是打过招呼,然后满脸好奇的看着这一行新客人。 显然适才驿站门前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早就惊扰了这里的所有住客。只不过当听说这一行人中,有锦衣卫的校尉,又有内廷的公公,隐约又牵扯上前任的兵部尚书,能住在这里的人也不是傻子,自然不敢过来亲近。 对此情形冯公公、张百户等人却不介意,只不过冯公公还好一些,云淡风轻的看不出什么变化。而张百户的脸色就难看的很,面沉似水,就好像是谁欠了他的银钱一样。如果注意他的眼神,就会发现这位百户大人正盯着队伍前面那个顶着一个大个子,招摇过市的背影,暗自发狠。 此刻赵越正一边走,一边询问身旁毛家老人关于毛伯温眼下的伤情。同时也抬眼打量着这破旧的院落。 这功夫赵越已经想起来毛伯温这个名字为什么这么耳熟了。 明朝开国之时,朱元璋手下有一个名臣,叫刘伯温的,又被世人称为“青田先生”。据说此人有经天纬地、神鬼莫测之才。就连朱元璋自己,都不止一次的说其为“吾之子房也”。 子房是谁?那可是助刘邦开创四百年大汉天下的张良张子房。(.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三国司马徽形容诸葛亮“可比兴周八百年之姜子牙、旺汉四百年之张子房也。”诸葛亮的大明,已经天下尽知,那绝对是妖孽级的智者。 而这刘伯温,竟然也可比“子房”,由此就可见一斑。 因此在民间神奇传说中,刘伯温的形象更是一位神人、先知先觉者、料事如神的预言家,有“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之说。被称作“活神仙”。最著名,广为流传的就是这位青田先生曾作过一篇《烧饼歌》,据说能够预知未来。与唐朝袁天罡、李淳风所著《推背图》,并称谶纬双绝,可谓是千古奇书。 只不过彼伯温,非此伯温。 赵越也是因为对刘伯温的故事知道一些,才会对毛伯温这个名字觉得熟悉。不过当听过张百户对这位毛伯温的介绍,他倒是好奇起来。所以一方面赵越也是出于医者的本分,再加上自己也想要结实一下这位奇人,这才贸然开口,揽下了这档子“闲事儿”。 赵越现在还记得进驿站前,冯公公似笑非笑的低声提点自己,明天一大早就要进城的事情。 言下之意,不管赵越他想做什么,也就剩下这一晚上的时间。 只有一晚上吗? 赵越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驿站的小吏打着纸糊的灯笼,头前带路,穿堂过院,待从左手边绕过一面照壁,穿过一个月亮门,过了一条狭长的高墙兼并出来的小巷,走到尽头,这才看到一扇黑漆的院门,这是第三进,一座独门独院的小院子,也就是毛家人暂居的所。 赵越见此不由得心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哪怕是被削职为民的兵部尚书,也不是驿站官吏所能轻易怠慢的。换成是一般官员或者是富绅,想要单独居住,却不知道又要经过多少转折。 等进了院子里,赵越就看到院子当中早就亮起了几只灯笼,微弱的灯光之下,四五个男男女女正扎堆站在一起,一副拘谨的模样。 “诸位暂且留步。”这时毛家老仆低声开口说道:“院中有女眷,多有不便。您看?”后面这句,老仆一脸为难的看向后面跟着的那群锦衣卫,然后问向小冯公公。 冯公公倒是好说话,回过头对张百户道:“我与赵先生进去,你等且留下,让这里的管事安排咱们的住处。” 张百户不敢驳了冯公公的意思,冷冷的瞥了一眼那毛家老仆,然后一拱手便应声叫过驿站的管事。 而不提他们如何安排,只说毛家的老仆见这一群人没有跟进来,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也带上了几分真诚。然后急忙招呼冯公公和赵越进门,径直就向着院中正当中的那间正房走去。 待进了正房,转向右手边一间卧室门前,众人这才站住,等着老仆向里面传话。 “夫人,司礼监的冯公公还有山东来的神医赵先生,投宿驿站时听闻主人伤疾在身,特来拜见……老仆自作主张带两位前来,还望夫人责罚。” 这时就听到里面传出一个颇有几分年纪的女人声音,带着三分威仪,婉拒说道:“什么责罚不责罚的,既然是有客人到访,自然要奉茶招待。只是我家老爷有伤病在身,怕是无法会客。妾身一介女流,就不方便出来和两位客人赔礼了。” 话音一落,里面再不做声,显然是要关门送客。 冯公公微微一笑,看向赵越,眼神里的意思像是在说,这事儿是你自己揽下的,如何去说,就全凭你为主了。 赵越眨巴眨巴眼睛,又抽了抽鼻子,然后忽然高声说道:“这位夫人,敢问毛大人此刻可是背生疽疮,高烧不止,时醒时昏,水食难进?用的几幅疮药都是初时见效,但过后却又都是日渐严重,流脓不止……” 话音未落,还不待众人反应过来赵越这一番话中的含义呢,突然间就见面前的门帘被人掀起,紧接着就见一个徐娘半老颇有几分姿色的素装女人快步走了出来,张口就道:“这位先生,可是有救我家老爷的法子?” 与此同时,就听到房间内又响起来一声呻吟,紧接着一个虚弱却不失厚重的男人声音传了出来:“三娘,请外面的客人进来吧。” 第八十九章 太平待诏归来日,朕与先生解战 ps:感谢在水一万同学打赏! ………………………………………… ………………………………………… 第八十九章太平待诏归来日,朕与先生解战袍 这是一间只有二十几平米大小的普通卧房。 左手边一张苏式的垂帘木窗,右手边有有茶几,两把太师椅。房间正中,摆着一只火盆,里面的炭火发出炙热的红光,将房间衬的暖暖的。而正对面,就是一扇屏风,屏风后面有什么就不得而知。 掀开门帘走进房间时,扑面而来就是一股令人闻之欲呕的浓重汤药味道,这味道里也不知道都夹杂了些什么,竟然带着几分血腥气息,还有几分恶臭。 毛夫人和老仆都还好,面色不变,显然是习惯了这房间里的味道。 可是冯公公这样处变不惊的人,一进门都不禁皱了皱眉头,这气味难闻就可想而知了。 赵越抬起手稍微一遮掩住鼻子,也没什么说什么,就向房间内的一张窗帘垂下的木床走去,待到床前这才站住脚步,然后整理了一下仪容,隔着窗帘,对里面人施礼说道:“在下山东登州赵越,见过毛大人。” 小冯公公这时也道:“咱家是途经此处,偶然听闻大人在此暂居,便兴起了结实的心思。往日里毛大人乃是国之重臣,自然不屑与咱家这种小人打交道。因此多有叨扰,打扰了毛大人休息,却是咱家罪过了。” “一介罪民,何敢自称大人。两位都是客气了。”床上虚弱的声音响起,但是听得出来,这人语气当中颇有几分无奈的怨气,更是有几分令人折服的魅力。“三娘,替老夫招呼好两位客人。 “赵先生还请近前一看,不知道能否为我家老爷根治伤疾。”叫做“三娘”的毛夫人此刻也顾不上什么礼节,忙不迭的一旁低声说道。 倒是毛家的老仆,低声吩咐家人,为客人准备茶水。 赵越左右看了看,先不回毛夫人的话,然后一指房间一侧紧闭的窗户,就对老仆说道:“还请这位老丈帮我把那扇窗子打开,放放这房间内的空气。” “这个……”老仆闻言先是一怔,下意识的拿眼去看毛夫人。毛夫人近前一步,对赵越低声道:“先生,此时初春刚过,京城一带还很寒冷,这个开了窗户,寒风吹过,再让我家老爷受了伤害……”这个年代没有特效的感冒药,也没有消炎药,因此古人一有个发烧感冒,轻者养个十天半个月,重者很大几率会导致性命之忧。故而,一见赵越要开窗子,这个时代的人下意识的就认为,这样容易导致伤寒。 明朝中医学已经发展的相当完善了,各种医书典籍,不断的总结前人的经验,推陈出新,形成了一个比较系统的体系。[.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但是对伤寒症的研究,因为条件与视野所限,依旧停留在很原始的认识上。比如说,这个时代的医生对伤寒病的认识,还是建立在东汉末年张仲景的《伤寒杂病论》的基础上。故此他们不知道,所谓的伤寒诱因,并不是全都与气温寒冷有关。 不过毛夫人和老仆(为了尊敬,下面就称毛伯吧),不是专业人士,赵越也没有与他们详细解释。只是说,空气流通有助于病人伤病恢复。 于是看到赵越坚持,毛夫人只好让毛伯打开窗户。 一股凉风吹进,房间内令人作呕的气味被吹散,众人顿时就感觉脑子清醒许多。 赵越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冒犯,这才伸手掀开床头帘子,抬眼看向里面的人。而随着帘子掀动,床内之人不由得发出一阵舒服的呻吟,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好爽利,先生果然与众不同。” 说话间赵越已经看到了床内情景,就见一个赤着上身,身长九尺,骨架宽大,身形颇为健壮的黑须老者,正俯身趴在床上,侧着脸,面色苍白泛着青光,双唇没有半丝血色,两眼浑浊,却面带和善的看着自己。 一见此人,赵越心中也不由得暗赞一声,心说这就是毛伯温了,前任的国防部部长。赵越心想,这位果然是混军队系统的,生的就一副威武雄壮的架子。如果不是张百户介绍,只看这外形,还真难看出来对方竟然是出身进士,乃是一个文官。 不过稍一惊讶,赵越的目光就落在了对方缠满绷带的背脊之上,一阵阵药物味道血腥恶臭的味道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这时小冯公公也走到近前,当看到毛伯温如此狼狈景象,也是心中一惊,就见他忽然低声念道: “大将生来胆气豪,腰横秋水雁翎刀。风吹鼍鼓山河动,电闪旌旗日月高。 天上麒麟原有种,穴中蝼蚁岂能逃。太平待诏归来日,朕与先生解战袍……” 冯公公忽然念了一首诗,赵越只觉得这诗里所记之人,不知道当时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威武不凡!特别是最后一句“朕与先生解战袍”,却是可见此人在当权者心目中有何等不可取代的地位。由此也不由得让赵越想起来后世毛太祖写彭大元帅: “山高路远坑深,大军纵横驰奔。谁敢横刀立马?惟我彭大将军!” 转念之间,赵越就猛然醒悟过来。冯公公诗中所述之人,十有**就是眼前的这位毛伯温毛大人! 而这个“朕”又是谁? 难道是嘉靖!? 猜到这里,赵越打眼去看毛伯温,果然他满脸病容,苍白的脸色散发出几分红晕。 果然…… 诗中的两位可以说都是不可多得的帅才,但是这人生的际遇最后也都是以悲剧收场。 但是这毛伯温既然在嘉靖皇帝心目中有如此重要的地位,为什么又如何落到今天? 伴君如伴虎,古来君臣相处之道自然不是赵越一介民间大夫所能揣测的。而且这期间又有什么故事,赵越也无从得知,恐怕这就是所谓的“帝王心术”吧。 想到此处,赵越对床上的毛伯温,也不免同情起来。 就是冯公公自己也不禁有些动容,叹息道:“大将军,何以落得如此境况!” 床上的毛伯温嘴唇有些发紫,很明显他是在强忍住身上伤病的痛苦,露出一丝浅笑出来,说道:“这位公公,眼下罪人京城中人避之尚且不及,你又何必多说这样一句。这世人如何公公难道还不知道吗?祸从口出,如果我是两位,听闻罪人在此,客气一句便已经让毛某感激不尽了。” 说着就见这毛伯温又看向赵越,带着几分好奇说道:“这位先生,想必就是前不久在登州府剿灭倭寇立下奇功的海外义士,赵越赵子川吧。” 赵越闻言就是一怔,惊讶道:“你认识我?” 第九十章 蝴蝶与历史 第九十章蝴蝶与历史 “你认识我?”赵越闻言先是一怔,但是很快他就明白以对方的身份,想要知道自己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毛伯温声音微弱的笑道:“年初登州卫就奏报朝廷,言倭寇之事,那时候老夫却还可以看几份邸报。”眼见毛夫人、毛伯满眼疑惑之色,毛伯温就将山东与朝廷的奏报,挑简要部分讲述几句。 当听说眼前这个大个子不但是海外归来,竟然还做下如此大事,毛家人都大为惊讶。不想这个大个子看似古怪模样,竟然真的是一位“神医”,而且还颇具胆识。 今年三月山东登州卫有倭寇祸乱乡里之事,在朝廷内外传的是沸沸扬扬。虽然只是百十来个假倭寇,可是为了向朝廷邀功。山东一省的官员几乎把此事炒作的好似一场战役一般,突显山东官民携手同心,与倭寇热血抗争的可歌可泣的光荣事迹,其影响意义,其感人至深的故事,可谓是层出不穷。谁都想借此千载良机,给自己面皮上增添几分光彩。 当然这些都是赵越从薛芳薛主簿那里听来的,他也不太关心这些,他只想着通过这件事会对自己日后立足当地有什么好处没有。 不过赵越不知道的却是,山东这边自己闹得好似挺热闹,其实在朝廷那边,影响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自去年正月丁未,总督宣大侍郎翟鹏以鞑虏犯边,报请调各镇援兵。带援兵一到,便令延绥一枝驻黄甫川,其辽东援兵驻居庸,蓟州边镇援军驻紫荆,保定边军驻故关,山东长枪手、河南毛葫芦(注:1)部俱听取用。 三月壬子,虏酉白通事千余骑,于正月二十七日寇黄崖口关,明军大败。至二月初九日,宣大总督总算是有所“成绩”,并向朝廷发出捷报。捷报上书曰:“……复寇大水谷,为我军射死数人,虏遁。” 当时兵部接到宣大总督捷报,也没有追究这个“数人”是多少人。而是立刻发出奖惩,言:“巡抚都御史许纶,新率所部督战,而副使喻智,协谋防御,守备张鸣谦、把总刘道等,皆有临敌设奇之功。诏升纶右副督御史、智俸一级,各赏银帑有差……”可以说,这一场边疆大事,就在这“数人”之间的“大捷”中落了一个“皆大欢喜”。 可是事实上,因为边镇的软弱可欺,让鞑虏尝到了甜头。于是十月乙亥,鞑虏又至顺圣川,朝廷当时闻讯,立刻下诏参将茂镇督兵守紫荆关浮图峪,余纁守居庸、白羊各关口,切责翟鹏令与王仪带罪杀贼,事宁奏处。 十月庚辰,虏报沓至,京师戒严…… 直到今年年初,北方这一番动荡的余波还没有散去。等到危机渐过,朝廷由上至下长出一口气的同时,却也没消停下来。 这不,外患一除,自己人就开始玩内斗了。 其中最大的失败者,就是眼前这位,前兵部尚书毛伯温。鞑虏骚扰京畿,一国的首都都被敌人围了起来,这无疑是国防部的失职,从这一点上来看,毛伯温身为国防部长被削职为民也算是合情合理。但问题是,毛伯温是去年十月才被迁兵部尚书,奉命整顿兵部宿营……于是在有心人眼中,毛伯温就是被临时拉上来的替罪羊。 可是毛伯温在嘉靖心目中的地位,再配合上现在的处境……发人深省啊! 而现如今,在朝廷内,还在对去岁鞑虏入寇的事情争论不休。可是谁也没有注意到,嘉靖皇帝这几个月却是很少有大朝的时候了。任凭朝野上下议论纷纷,自己一个人则是躲在西苑,炼丹求仙…… 也许在外人看来这嘉靖皇帝太不着调,可是经过了嘉靖初年的“大礼议之争”,天下人谁不知道这位皇帝心中自有沟壑,并不是像表面那么简单。 赵越不清楚这些故事,也不知道毛伯温被贬这件事情上,还有其他什么内幕。 当客套两句之后,床榻上的毛伯温也没有继续讲话的力气,便不再与赵越与冯公公寒暄了。 赵越先是命人将毛伯温身上的绷带拆开,趁着这个功夫,他就让人叫外面的张百户,将自己的急诊箱拿过来。 说起来这急诊箱还是赵越在济南与冯公公相遇后,几经辗转,才被送到赵越手中的。 当时赵越被张百户急着带走,匆忙间只来得及交代王善莒几句重要话而已。其他的手术器材什么的,因为刚手术完,都来不及收拾。因此只好只身上路。等到遇到冯公公,当听说赵越的医术需要这些辅助工具的时候,这位小冯公公不置可否。可等过了河间府的时候,当这一套宝贝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赵越的面前的时候,不知道给赵越带来多大的震惊。他这才知道冯公公做事事无巨细,竟然命人快马加鞭,连夜折回登州沈甸村,将这些手术器材,甚至是一些必备的药品带了过来。 当然赵越知道,这些东西肯定都是用来救治某位大人物的。要不然冯公公也不会如此在意,他自然不会以为人家是看重自己才这样做的。 可是当赵越让人把这些东西送进卧房的时候,小冯公公也不禁眉头紧锁,似乎在衡量着什么。 在他看来,赵越的这些工具和药品,都是有大用的。如果轻易损耗在毛伯温身上,一旦到时候有所差池,却不是一件美事! 不过当冯公公看到绷带下面,背脊之上那一片片几乎被背疽侵蚀,满是脓疮的伤口时,他顿时面露不忍之色,偏转过头去,不再多言。 赵越此刻已经戴上了口罩和手套,并吩咐毛家人烧开水,取用一些烈酒过来。 等他近身看到毛伯温身上这些疽疮,还有上面与脓血混杂在一起的黑色药膏,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赵先生,不知道我家老爷这伤势如何?”好在有口罩遮挡赵越表情,毛夫人并没有察觉出他的变化,于是满怀期待的问道。 赵越眉头一个劲的在跳,现在听到这一声问,终于还是忍不住怒骂道:“庸医!这简直就是杀人害命的庸医!照这样个治法,毛大人不用一个月,恐怕就要一命呜呼了!” 赵越这一句话可说对了,如果不是他的出现,按照原本的历史,毛伯温应该是在五月末疽发背卒…… 可是眼下,历史在赵越出现后,不经意间却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一只蝴蝶悄悄的闪动了一下翅膀,一场未知的风暴也在无声中慢慢的形成。 ps:毛葫芦,矿徒也。其头目称脑角。又有盐兵、盐徒也,皆临时招募者。中多亡命,难御敢死,宜于搜山。”它的基本成分是矿徒。但是,这种兵为什么叫“毛葫芦兵”?名称奇特,仍令人费解。明中叶丘浚曾指出:“今唐、邓山居者,以毒药渍矢以射兽,应弦而倒,谓之毛葫芦。”按照这种解释,“毛葫芦”是唐、邓一带深山中的猎户。检诸史籍,“毛葫芦”在元朝末年,已经形成“毛葫芦军”。 另附:书中具体年月因为正史与野史多有出入,所以本书以故事发展为主,大家看个热闹。别当历史书看。 第九十一章 刮骨疗伤 第九十一章刮骨疗伤 其实赵越骂这一句,也是冤枉了这个时代的医者。 这个时期的中医学依旧停留在“治标须治本”的意识形态上,讲的是追根溯源,伤病经过望闻问切之后,要先要辨别阴阳,寒热,然后是五行经脉对应五脏,内服外敷,再标本兼治,要不留病根,这才方显医生本色。 药石为基,针灸为辅。 可是对于外伤,依照这样一套既定的理论,对于没有细菌感染认识的中医而言,显然是不够完善的,片面的。 而且就算是在同时期的西方外科,外科同样还处在一个同样原始的状态。可以说,此时的东西方的医术,除了体系不同,基本上还处在同一条起跑线上。只不过中医在某些地方显得更高明一些,而西医更趋近于科学而已。 赵越小小发泄了一下心中的不满,毛家人都颇为紧张,不过也没有多言什么。或许在他们看来,赵越这句无非是要彰显一下自己的本领――同行相忌嘛。这一点可以理解。 但是任谁看到毛伯温背后那副惨相,心中恐怕都难以平静下来。 小冯公公告罪一声,后退两步,回避开视线。 对此毛家人也没有觉得他失礼,但是看赵越的模样,似乎真的有几分本事,于是很快就动作起来。病机乱求医,正是这个道理。 毛伯温此刻显然已经处于一种高烧,身体内严重缺少水分的状态,按照这样发展,会导致生理失衡,器官陷入衰竭的状态。 赵越还是老三样,打消炎针、调配生理盐水、还有清理伤口进行消毒。 看似简单,对于外伤,这已经是最其实切实有效的处置办法了。 盘尼西林,也就是青霉素,此刻赵越已经通过最原始的方法,获取了许多。当然,这个量也是相对而言,小冯公公临时派人回沈甸村取药,七叔公等人也生怕赵越吃亏。就把最近一段时间炼制的所有青霉素几乎都给他带上了。因此仅供他一名医师使用,或许还可以持续个两三次。可是要大范围使用,这就要期望他在黄县委托邓三爷收购的那些酱油作坊和酒坊提供的青霉数量了。而且这中间还需要反复提炼。 还有就是生理盐水。生理盐水,可以说是赵越到目前为止,最大的杀器。 简单,实用,效果在这个时代出奇的好。 赵越自己分析,也许这个和抗药性有关。现代人身体接触的化学物质和药品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身体内产生了严重的抗药性。于是基本药物逐渐失去作用,各大药厂便开始追求“效用”更高的产品,就这样不断的恶性循环,最终导致许多一开始好用的药物,最终失去了它原本的医学地位,沦为了淘汰品。而明朝人的身体,显然还是“纯绿色”的,没有经过现代工业的污染。抗药性近乎一个完美值,几乎药品用上,就能起到明显的效果。 不过如此一来,赵越也不禁喜忧参半。因为随着他的到来,这种恶性循环似乎提早的进入到了人类的历史。以至于赵越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的到来,对于这个世界而言,究竟是一场进步,还是一场灾难。(.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而最后的伤口清理,对于外伤而言,无疑是最实际的处理方法。 中医的伤口清理还仅限于用清水清洗而已,方式方法十分粗浅。然后是所用的各种外伤药,同样的令人感到忧心。 就赵越看来,中医的外伤外敷类药物,在药物成分上明显是优劣掺半,质量参差不齐,效果好的,其中包含了许多种名贵的中草药。可是差的,最简单的就是用石灰粉,在现代人看来,这和假药也没有什么分别了。而实际上,按照普通外伤处置效果来看,无非就是清理伤口,及时止血、并防止发炎,以及促进伤口恢复,仅此而已。故此,外伤药的成分优劣,并不是效果好坏的唯一标准。但是起码要符合以上四种条件。 可是目前看来,这四种条件,明时期的中医只简单的注重止血与伤口恢复这两个部分,对伤口清理上和细菌感染的认识,还有所欠缺,近乎于零。 也正是因为如此,毛伯温杯具了。 因为一开始伤口清理方法不正规,再加上处置不当。更换药物的过程中,就引发了伤口感染。 于是此时毛伯温背部几乎全部已经化脓溃烂,身体高烧不止,缺水严重,各项指标已经到达了临界点。可以说,这位前兵部尚书能够坚持到现在,甚至按照历史能够拖到五月末才去世,除了是因为他拥有一副健壮的身躯之外,主要的还是依靠着他个人的意志力。 毛伯温此时的神智,时而清醒,时而昏迷。 清醒的时候毛伯温很是从容,似乎是看破了生死。偶尔还有一搭没一搭的与赵越询问海外的趣事。 赵越哪里知道什么明朝时期的海外趣事,无非就是回忆着此时欧洲的一些大致情节讲给这位硬汉听。然后静下心来,先替毛伯温打了青霉素,和微量的麻醉剂,接着就用手术刀一点一点的“清理”他背上坏死的腐肉。 这是外科中最基本的“清创术”,赵越却不敢掉以轻心。 可是当他的手术器具一摆出来,毛夫人顿时就变了颜色,等一动刀,急忙阻止。之前赵越的吩咐他们可以照做,甚至是赵越为毛伯温打针什么的,虽然心中惊疑不定,但也任凭他施为了。可是这要在自家老爷身上动刀,她不干了。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是其中一点。 而最重要的是,听说赵越要用这小刀片将毛伯温背上腐肉全部割除?这……这不是凌迟嘛! 一时之间毛夫人泪如雨下,急道:“赵先生欲治我家老爷于死地乎!” 这种情况赵越已经见过不止一次了,因此他也不觉得意外。可是这一次不等他解释,就听床上的毛伯温声音虚弱的淡淡笑道:“三娘,生死由命,老夫相信赵先生没有什么恶意。且让先生动手,老夫也要亲眼见识见识这传说中的华佗神技!” “老爷!”毛夫人心急如焚,轻呼道。不过当她看到毛伯温看向自己眼睛里流露出的坚定与温柔,毛夫人娇躯一颤,最终还是松开抓住赵越胳膊的手。 赵越点头对毛夫人道:“毛夫人,清理的过程中还希望不要有人打扰到我,另外还希望毛夫人能够帮个忙。” 毛夫人擦拭了一下眼角泪水,道:“先生请讲。” “帮我找来一条干净的手巾与毛大人咬住……”不用多言,谁都明白过来,赵越这话中的含义。虽然已经注射过一定的麻醉剂,但是以毛伯温此刻的身体情况,赵越却是不敢进行大面积麻醉,因此过一会手术清理的时候,这难以忍受的疼痛就只能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了。 可是不等毛夫人答应,毛伯温却是笑道说:“冯公公可在?” “咱家在呢。”冯公公上前一步,低声问道:“大将军有何吩咐?” 冯公公称呼毛伯温为大将军,显然是因为嘉靖皇帝送的那首“将军诗”,毕竟毛伯温因罪贬为庶民,再称大人已不合适,而这一声将军,也是出于尊敬。 毛伯温深深吸了一口气,笑着对冯公公说道:“关云长刮骨疗伤,依然与马良马季常饮酒对弈,实在是叫后人神往,如今老夫也要学一下武圣人,不知道冯公公可愿意做马白眉?你我三人再续一段千古佳话?” 冯公公闻言顿时面露惊容,但是转而就露出敬服的笑来:“原来大将军也喜读三国……”说着一抱拳,正色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来人!烧一壶好酒,为我与公公摆放棋盘!”毛伯温放声大笑,转回头又对赵越笑道:“先生且忙,待重现华元化神术,再与先生把盏!” 第九十二章 恍如一梦 第九十二章恍如一梦 一壶老酒,一张棋盘。(.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明亮的烛光之下,一名须发略显干枯的老者,与一名面白无须的年轻人,一趴一坐,相对而弈。 毛伯温的洒脱不禁令人为之动容。 尽管对此人了解不多,但是仅仅看这副做派与态度,就值得赵越对其敬重三分。 就在一瞬间,赵越心中忽然萌生出一种以前所没有的念头。 “放着这么一位诸葛亮式的人才去戍边,这皇帝老儿还真是浪费,如果我能把毛伯温请回沈甸村,日后必定是一大助力啊……” 想到此处,赵越猛地眼睛瞪了起来,心脏也跟着不争气的激烈跳动了几下。 可是转眼之间赵越就恢复了的冷静,暗骂自己异想天开。 不说自己能不能劝服人家丢家弃业的跟自己回山东,就算是有这口才,就以赵越目前的情况恐怕也没有这个资格。 再怎么说毛伯温曾经也是堂堂的兵部尚书,正一品的高官显贵!哪怕是现如今被皇帝一纸诏书贬谪到边疆戍边,但时间长了也未尝没有重返朝堂的机会。更何况,在这个时代的社会是继承了宋朝“民情社会”与元朝“户籍社会”两种社会形态,毛伯温不是孤身一人,没有牵挂,他也有自己的家族宗亲,方方面面都有顾虑。(.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而自己目前又没打算拉杆子造反,可犯不着冒着杀头的危险,拐带一名朝廷重臣――而且还是带罪的。 与其想些有的没的,还不如想着保住他这条性命才是实在的。 毕竟这活是他自己揽下的…… 赵越心中的变化,也就是那么一刹那,并不为外人所知。 因此毛伯温自己也不知道,就在那么几秒钟的时间里,他竟然差点被人预谋绑架了。 而下一刻,当赵越重整心绪,手中的刀片沉稳的触碰到毛伯温背脊之上的坏死腐肉上的时候,整个房间内都可以清楚的听到那一声仿佛发自于内心深处的抽气声! ……嘶! 房间内安静的落针可闻! 赵越动作顿时一挺,偏过头向毛伯温看去。 便见毛伯温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滴滴答答的落在床沿之上,苍白的脸颊一抽一抽,可还是强笑道:“冯公公开局就拱卒,却是别开生面。” 赵越见此一颗心算是放了下来,而冯公公眼角一颤,不由得笑道:“卒子过河,走好了也一样将死老帅,大将军,小心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 ……………………………………………… 喔喔喔! 随着清晨里第一缕阳光照进北京这座东方最宏伟壮丽的城市,平静的城市内外,鸡鸣狗叫声不绝于耳,大地又重新恢复了活力与生气。 嘎吱一声,左安门外的驿站大门被人从里到外推开,丝丝哈哈的两名驿站的杂役,开始摘取门板窗板,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这时驿站门外,也陆续有行人往来经过。沿着官道打眼向城门方向看去,到处可见大大小小的骡马车辆,贩夫走卒络绎不绝。 而随着驿站开放,借住在驿站内的客人们,便都开始整理行装,赶着城门开启好早些进城去。 不过此刻,无论是驿站的管事小吏,还是居住在二院客房内的那些客人,此刻的注意力却全在大门前那几个连早饭都顾不上吃,就忙着赶路的一行人。 “听说了没,那个刚上车的大个子,据说是从山东来的神医。昨天晚上有人看见了这人,为后面住的那位开刀疗伤,就一晚上,原本要死的人竟然也被他救了过来。你说神奇不神奇……” “没错,从山东来的客商都说,登州府最近出了一名能够开刀活人的神医。说是华佗的在世传人。不成想却是真的。” “我也听说过,可是这大个子如此模样,竟然会是一位大夫,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只不过他救了后面那人,却不知道是福是祸……” “噤声,噤声!小心番子听到!” 前厅饭堂之内,几个正低着头吃早饭的男人,交头接耳,时不时还偷看门前几眼。之所以如此小心,无非是畏惧“锦衣卫”的名声罢了。 可是好奇心使然,昨天晚上闹出那么大动静的赵越等人,自然是他们议论的焦点。只不过这个“据说”是来自哪里,却是不得不佩服这些人竟然也有锦衣卫那样耳目,消息灵通。 其实也不怪他们消息灵通,毕竟昨天晚上后院的丫鬟仆役进进出出不知道有多频繁,想要打听什么风声,并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对待一个被贬谪的罪臣,如此大动干戈,这其中又有什么内情,这才是人们探究的焦点。 而现在,整件事的焦点人物,正哈气连天的依靠在马车的车厢里,一个劲的冲外面不住答谢的毛夫人摆手,略带几分疲惫的交代道:“三天后如果没有继续发烧,就按照我说的,每隔两三天就为毛大人更换一下绷带。至于那些药膏,也不要再用了。什么忌口的也不用我来交代,只记得多喝水,少吃发物,安心静养就好。” “多谢赵先生,妾身再代我家老爷谢赵先生救命之恩。”毛夫人也是一脸疲态,不过相对自家的老爷捡回一条性命相比,更多的还是激动与兴奋。 等好不容易整理完毕,赶马车上路,赵越这才算是可以放下车门帘子,静下心来休息一下。 不过等他坐稳之后,就看到正对面小冯公公一脸赞叹的看着自己,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道:“看来这一次咱家总算是不虚此行。” 可惜此刻的赵越经过一晚上的劳累,早就困的没有半分精神,因此眼皮一沉,竟然依靠着车厢厢壁就酣睡过去。甚至没来得及问冯公公为什么这么说。 而看到赵越如此,小冯公公只是轻声的对车厢外的张百户交代了一声:“稳一些,不要扰了先生清梦……” 于是等到赵越再醒过来的时候,马车的车厢变成了一间布置摆设都十分古典干净的房间。清晨的寒冷,也被暖洋洋的绸缎棉被所取代。 房间内火盆内的炭火是新换过的,一片明亮的光线落在屋中,显然是日上三竿了。 等赵越迷迷糊糊的坐起身来,四下打量这诡异的变化,不禁疑惑的自言自语道:“难道我又穿越了?” 第九十三章 太医院 第九十三章太医院 穿越?这怎么可能! 赵越拍了拍自己昏沉沉的脑袋,就不由得暗笑自己睡糊涂了。 看这房间布置,并非什么奢华之所,只是胜在干净整洁而已,看样子也就是一间普通寻常的客房而已。不过与这些日子居住的驿站和野外相比,却是好了太多。 难得有这样舒服的环境,赵越也不免赖在床上多躺了片刻,好好缓解了一下这些日子以来赶路积累下的疲乏。到了此刻,赵越已经猜出来他八成是到达了目的地了。只不过眼下是在何处,就不得而知。不过对于这个他倒是不在意,正所谓是船到桥头自然直,顺其自然就好,他也不怕冯公公把自己卖了。 于是赵越就这样半昏半醒之间,在房间内一直睡到日头西斜,要不是最后肚子饿的咕咕直叫,估计他能睡到第二天也说不定。 爬起床,赵越就在房间正中的一张八仙桌上找到一只装着冷却茶水的水壶,拿起茶碗就连喝两杯,这才感觉头脑清醒了几分。 待他推开房门,扑面而来一股清新凉爽的空气,顿时就好似感觉到活过来一般,一个懒腰,全身的骨头节都发出清脆的响声。 而就在此刻,也不等他看清楚眼前景物,忽然就听到有人惊喜道:“赵先生醒了?” 赵越闻声去看,但见一个十六七岁,青衣小帽打扮的少年正快步走向自己,等到了近前,这人先是屈身施礼,这才说道:“小的姓胡,行三,这里的人都叫我胡小三。是奉命派来专门在这边听候先生差使的,先生叫我小三即可。不知道先生休息的可好?还是小的这就为先生准备热水洗漱?然后报于主事知道先生已经起来了……” “你等会……”赵越打断胡三的话,问他道:“你先别忙着通报什么主事,你叫……小三?那个小三儿啊……怎么叫起来这么别扭呢。”赵越稍一停顿,便继续问道:“我且问你,这里是什么地方?” 胡三笑道:“先生难道不知道这里是太医院吗?哦对了,今儿早上先生被送过来的时候,酣然大睡,好似陈抟老祖一般,任谁叫也没有叫醒,后来冯公公说先生是旅途劳顿,所以叫我们不要打扰到先生……” “这里是太医院?”赵越闻言就是一怔,他没想到一觉醒来自己竟然到了太医院…… 太医院是什么地方,赵越不会不知道。不管是后世影视剧,还是在学校学中国历史,太医院,对中医以及医学史研究者而言,都是一个十分神秘而且令人向往的地方。因为这里就是明朝最高等级的“皇家医院”,是专门为皇帝、皇族以及**嫔妃门看病问诊的地方。在这里不但聚集着全天下的名医,还拥有历朝历代大量经典以及稀有的医书典籍收藏,可以说这里简直是全天下的医者梦中的圣地!就连著有《本草纲目》的李时珍,也曾经在这里工作过。 因此当听说这里就是太医院,赵越双眼顿时就放出两道精光出来,只感觉自己就好像是掉进米缸的小老鼠,简直就是进了天堂一般。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尽管赵越是学西医外科出身,可是对于中医他并不陌生,甚至颇有涉猎。如今到了古代,中医方面的知识更是不可或缺,所以赵越见猎心喜,第一个反应就是询问一下这里的图书馆在哪里,还有问太医们工作的地方所在…… 对于赵越这副神情,胡三显然是见的多了,也不以为意。他更多的还是惊讶赵越这个大个子,以他一米六几的身高,在同龄人中都算得上是“伟岸”。可站在赵越近前,那绝对是需要仰视的。可就是这样的一个行为略显粗俗,身材高大的男人,竟然也是一位医生?这未免有些颠覆少年心目中以往对太医们的印象……在他看来,太医院的太医们虽然在朝廷各部堂中地位不甚高,可却也是儒生士子做派,或须发苍白、或温文尔雅、或沉默寡言……都走书生流。可像是赵越这样的,却还是头一回见。 赵越自然不知道自己被这个小厮心中暗中比较了一番,回过神来,赵越心说既然是太医院,看来自己之前的猜测就中了十之**。于是又问道:“那你可知道冯公公哪里去了?可曾留下什么交代?” 胡三闻言忙低下头,不敢怠慢道:“回先生的话,冯公公乃是司礼监的随堂太监,他老人家去哪里,小的不敢打听。不过冯公公走前曾有交代,说是让小的等好生照顾先生,先生有什么吩咐拆迁尽管吩咐。还有就是冯公公说,如果先生醒来,且安心住在这里,养精蓄锐,不要四处乱走,等着宫中召唤……” 赵越点了一下头,目光中若有所思。等见胡三没有其他话,这才目光狡黠的笑道说:“这样说来,只要我不离开太医院,便可以随处走动?” “这个……”胡三愣了愣,这话冯公公可没有交代,但也没有说不许,只是他一个小厮可不敢随便答应。最后他露出几分为难的表情,讪笑道:“按理说应该是如此,不过还请先生允许小人去问一下管事?” 赵越一听这话,不由得多看了小厮几眼,心说这孩子倒是进退有度,并不是完全奴才模样。他不知道,这太医院做活的小厮,多半都是与太医院内太医们或者是管事家中有所联系的,家境都是不错。来这里做仆役,一是讨生计赚几分家补,二来也奔着给那些太医做学徒去的。如果哪一天赶上太医院里有学徒的位置出缺,必然先考虑这些人。不过这种几乎很少,大部分混到一定年龄,除了升任一般小管事,多半还是离开太医院去京城里各大药铺做伙计,也算是一种变相的镀金。 赵越也没难为胡三,既然冯双林留话让自己安心居住,那他只要等着宫中的消息便可。而眼下,他到不妨在太医院混迹一段时间,或许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赵越便对胡三笑道说:“既然如此,那我就安心住下来。不过在下一整天没吃东西,还请劳烦小三儿哥去帮我找些吃的……要不你告诉我,这里是食堂在哪里?用不用饭票?” 胡小三一头黑线,听不懂赵越口里这些新鲜词,只得忙赔笑道:“不敢称先生请字,那个,小的让后厨的人为先生准备几道小菜,然后送到客房里。不过先生要是想去饭堂的话,小的也可以为先生带路……那先生你是在房间里用餐,还是去饭堂?” 赵越想也不想就笑道:“那就去饭堂好了,顺便你再替我介绍一下这太医院……对了,听说太医院藏有不少医学典籍的珍本孤本,你知道哪里可以借阅吗?” 胡小三一脸苦笑道:“先生,这个恐怕还得问管事……” 赵越闻言不免几分失望,“那还是先吃饭吧。” 一听这话,胡小三就好似逃也似的一个箭步窜到了前面为赵越带路,看样子是生怕赵越还有其他的非分之想。 而直到此刻,赵越才有心思打量起这座大名鼎鼎的太医院来。 可就在他刚走出小院,还没来得及四处观看的时候,忽然就听到左近有人高声呵斥道: “许子敬,休要仗着你父曾是太医院院使,又是礼部尚书,就处处装出一副自命清高目中无人的样子!现在可不是你许家当初风光的时候了!” “咦?”赵越闻声就忍不住转头看了过去。 第九十四章 红墙根下闻秘辛 ps:吼吼!明天就是周五啦!周末要到了,教师节要到了,中秋节也要到了!提前预祝一下大家节日快乐! ……………………………………………… ……………………………………………… 第九十四章红墙根下闻秘辛 “许子敬,休要仗着你父曾是太医院院使,又是礼部尚书,就处处装出一副自命清高目中无人的样子!现在可不是你许家当初风光的时候了!” 院墙拐角处,四名穿着青绿色官服的医官正分作两伙泾渭分明的相互对持。其中人多的竟然是三个穿着绿色官袍的人,而被围住的一人,一身青色官衣,背对着赵越,看不清楚脸孔,但是看背影身形和头发颜色到也是年纪不是很长。 赵越注意到这人与其他三人不同的还有一点,那就是这人身上似乎还带着重孝? “那是谁?”赵越被这边声音所吸引,就不由得停下脚步,抬眼向这个方向看去,当看到这一幕,就忍不住开口问道。 胡三久在太医院,对各个司职的医官管事都颇为熟悉,倒是一眼就认出来那几个人都是太医院大方脉科的医官,其中被围住的那人因为看不到相貌,初时也不知道是哪一位。可一听说对方提起许子敬,胡三顿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然后对赵越说道:“赵先生,这些闲事咱还是少管为妙的好……” 赵越点头,脚步却是牢牢站在原地没动。 胡三后退一步,脸上露出几分不屑与鄙夷,低声继续说道:“那人是太医院大方脉科的御医,叫许肃。” 见赵越不解什么叫大方脉科,胡三就又解释了两句,赵越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太医院竟然也分科室,却是一共分为十三科。分别是:大方脉、小方脉、妇人、疮疡、针灸、眼、口齿、接骨、伤寒、咽喉、金镞、按摩、祝由。 其中这大方脉科,就是成人科,也就是类似现代的内科。而小方脉科,就是小儿科。至于其他的也不用过多解释,再次让赵越不解的就是金镞、祝由这两个科室。 胡三在太医院混迹多年,倒是耳熟能详,这时也倒是奇怪赵越竟然什么都不懂。不过他还是耐心的解说其中的内容。 这回赵越才明白过来,原来这金镞科,是专门刀枪箭伤的外科。而祝由科,就显得诡异许多。竟然是借符咒禁禳来治疗疾病的一种方法。 “祝”者咒也,“由”者病的原由也。“祝由”的概念很广,包括禁法、咒法、祝法、符法,以及暗示疗法、心理疗法、催眠疗法、音乐疗法等,并非仅仅祝其病由而愈其病。有些病原因已明,可是祝之不愈,这说明祝法不起作用,就要改用禁法,或符法,或配合药物治疗。 当听完解说,赵越才不由得感慨,当真的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如果他没有来到明朝,还真就不知道古人竟然把这些符咒归类于医学当中。 不过也不难理解,自古以来,就有巫医之说。只是这巫医能够进入太医院,也是异数。 等说完这些,胡三这才能继续说道:“其实那三个人也都是太医院的医官,不过都是世袭得来的差事。倒是那个许肃还有几分本事,就是平日里不爱讲话,只喜欢往药局书库里钻,是个不善与人交际的。可是换在以前,他这个样子大家也都不敢得罪,只因为这位许公子的父亲乃是咱们太医院的院使许绅许大人。” 说到此处,赵越就发现胡三声音忽然升高,提到这位许院使,这位小三儿同学脸上也难以掩饰露出几分敬慕兴奋的表情。赵越见此就不由得为之好奇起来。 “要说起来这位许院使那可真是咱们太医院有史以来最风光的名医,自大明朝开国以来,太医院中医官最显者,非许院使莫属!” “怎么讲?” 胡三话匣子一打开,就忍不住滔滔不绝的低声讲述起来。 原来这许肃的父亲,也就是前任的太医院院使许绅,乃是京城人士。自嘉靖初年开始,就供事太医院的御药房,因为医术高明,在太医院可谓是名噪一时,因此很快就被嘉靖皇帝知道,并赖以重用。随后也因为他的医术精湛,备受皇帝赏识,几次出色的表现下来,自然就累迁升任为太医院的院使一职。 这里交代一句明朝的太医院设立院使一名,为正五品。可以说,正五品的品级已经是太医们一生所追究的巅峰了!而其他人一辈子没有追求到的位置,竟然被许绅轻而易举的得到,在太医院内影响之大,就可想而知。 可这还不算完,在此之后,嘉靖皇帝竟然又加封许绅为工部尚书,领院事。也就是说,许绅一举成为了太医院有史以来第一位“正二品”的高官,可谓是烜赫一时! 就是这样,许绅的权势可以说是无人能及。绝对是令所有的御医、太医为之高山仰止的存在,但也不乏部分人羡慕嫉妒恨的。只是面对着这样一座不可超越的大山,任何不和谐的声音都深深的埋藏起来。而对于他的公子,也就是许肃许子敬,自然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被众人捧的跟什么似地。只可惜这位许公子实在是有点非主流,在太医院中特立独行,因为性格的原因不善与人交际,故而整日埋首于故纸堆中,翻阅各种医书典籍。尤其是喜欢翻看一些旁门左道的“杂书”。 当然这些所谓“杂书”具体都是什么,胡三不得而知。 但被正统医者都是为旁门左道的“杂学”,想来肯定不是《黄帝内经》《神农本草经》又或者是《金匮要略》之类的经典。 不过如此一来,时间一久,大家都察觉出拍这位许公子的马屁实在是对牛弹琴浪费时间,因此也没有了当初的热情。 可是花无百日红,人无百日好。 正所谓是盛极必衰! 就在去年,内廷中似乎出了一件大事,某一天的晚上许绅被人匆匆忙叫出了家门,入了宫门,随后几天许绅都没有出宫,对此太医院的太医们也不以为意。只是猜测是**哪位贵人病了,就如往常一般留许绅随身伺候。所以大家羡慕的有之,但也没有放在心上。果然,没几天许绅回来了,不过让众人大吃一惊的是,这位“许尚书”这一趟差事回来,整个人都是大变。 先是精神不济,紧接着就有些慌张烦乱。 而便在此时,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宫内又下了圣旨,加封许绅太子太保、礼部尚书,赐赍甚厚…… 太子太保,从一品! 进了一趟宫,就提升了一级!还被册封为“三师”! 这可是三师啊!别看没什么实权,那也是令不知道多少人为之眼馋的名爵啊! 而礼部尚书,六部最显贵的部门! 教育部部长啊,多清高啊! 这是怎么回事!? 这一下不光是太医院的人大吃一惊,就是朝廷内的众臣也都是疑神疑鬼,猜测是不是嘉靖皇帝出了什么变故。 很快,就有传言出来,说是**似乎出现了惊天的大事,皇帝差一点就驾崩了!而许绅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就不得而知。唯一可以知道的就是,就在许绅在他的达到自己人生巅峰的几个月后,就意外病故了!? 死了? 当说到这里,胡三年轻的小脸上也不免浮现出几分折腕惆怅。 而赵越则是满脸的古怪,目光闪烁的看向那边正被人讥嘲,却又默不作声的许肃。 这边胡三比比划划道:“许院使真是命薄啊!好大的富贵,却没命享。许公子就更倒霉了,人走茶凉,这许院使一故去,院里面那些捧高踩低的人就……啊!赵先生你这是?别过去啊!”正说着呢,忽然间胡三瞪大了眼睛,就发现眼前的人怎么没了? 急忙转头去看,就见赵越竟然向着许肃的方向走了过去! 第九十五章 解围 ps:放假啦,过节了,大家想好去哪里玩了没? ……………………………………………… ……………………………………………… 第九十五章解围 赵越脚下不停直奔四人的方向而来。(.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胡三喊了两声见赵越根本就置若罔闻,最后也只好硬着头皮,一跺脚,跟了上来。 迎着面,赵越就大声笑道:“几位仁兄有礼了,在下山东登州府赵越,初来宝地,人生地不熟的,不知道几位在研讨些什么话题,可否算小弟一个?” 眼见赵越一副哥俩好的架势,跟在赵越身后的胡三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没扑到地上。要不是他感觉到赵越非比寻常,说不定真的会被这句话给忽悠了。 与此同时那边的三名绿袍官服的医官同样也看见了赵越,都是一脸的古怪。 其实从一开始这三个人就远远看到赵越还有胡三,不过因为离着还算是远,双方都听不大清楚彼此在说什么。只感觉这个人模样奇怪,似乎还是是个陌生人,因此并不觉得如何。反倒是有了观众,三个人嘲讽起许肃就越发的起劲,可是后来让几人意外的是,这家伙在一旁看了一会,竟然会主动走过来打招呼? 面面相觑之际,三人也看不出赵越的来路,只是听说这人是来自山东,还是初来,又有小厮陪着,想必就是历年来托关系走后门想要加入太医院的那些乡下土郎中。 想到这一点,三个人再结合赵越那一头扎眼的短发,就越发的觉得这个人必然是出自偏远山区,要不然怎么和野人一般!等赵越走到近前,这三个人顿时就发现这“野人”未免有点太生猛些,都是仰视着才能看到他那一口洁白的牙齿。 “……赵先生。”三个人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赵越,姑且就客气的叫声先生。 赵越也不计较,笑嘻嘻的“俯视”三个人,待转过头去看一直背对着自己的许肃,他这才看清楚这人的相貌。 说起来许肃如今的年纪大概也有三十岁左右,正是中年之时。身量不高,也就刚刚到一米七的样子。相貌平凡,眉眼都看不出什么出众的地方,就是皮肤显得有些苍白,看样子就是长期呆在房间里不晒太阳的那种——宅男。 另外赵越注意到这位许御医被人围在拐角这里讥讽了这么久,竟然是一脸的木然……没错,就是木然。眼神中空洞无物,嘴巴发干发裂泛着淡淡的血丝,显然是肝火过旺的症状,也就是上火上大了。 许肃这副样子倒是不难猜出,最近这段时间父亲亡故,又牵扯到宫中秘闻,再加上太医院的一班同僚中有不少当初敌视许家的人在,表面上还能维持着一种冠冕堂皇的假象,这背地里又有多少龌龊和辛酸,就实在不为外人道来! 对于这场景,赵越并不陌生。想当初在省医院,对于这种扒高踩低的家伙,赵越也不是没有见过。他还记得当初医院的老院长退休的那件事,当时的情况虽然与许绅不同,但是不管是职场还是官场,这些事情都是大同小异。在任的时候,大家捧着你,溜须拍马。可是等到你一退休,再加上眼花耳聋没有了用处,昔日的同僚、学生顿时将之弃之如履。等新院长一上任,不到一年的时间,那位老院长昔日的光环都随风而去,就连借着他关系在院里工作的子女亲属,都被无情的扫地出门…… 当然,对于这些事情,赵越不是什么正义的卫道士,而且那时候他也是刚进省医院,因此也只能做一个旁观者。而现在当看到许肃所遭遇的事情,之所以出头也不是出于义愤填膺,而是他觉得这个人只是杯具刚开始,以后不知道还有多少腌臜事情在等着他。自己无非就是率性而为,替他解了这一次围,图个心安罢了。反正太医院对他而言,就是人生的一站而已,也没有打算在这里混饭吃,更谈不上得罪谁不得罪谁。 另外,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赵越无意中从胡三口中得到的消息里,忽然让他想起来嘉靖年间发生的一件差点改变历史的大事…… 说起来那还是自己当初一阵子对明史颇感兴趣,才在不经意间看到的一段,却没有想到如今竟然让自己联想起来了。 “如果我所知的历史,和许绅这件事是同一件,那么我就大概猜测出许绅为什么会忽然暴毙身亡了……”赵越想到这里,脸上的表情却是没有太大的变化,不过看许肃的眼神就变得有些不同,带着几分同情的意味在里面了。 就在赵越注视着许肃的同时,许肃只是略微打量了赵越一眼,就转过头去不再看他。似乎对他而言,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让他多看一秒钟。 而且眼见赵越的出现,打断了三位“同僚”,这位许肃身体一动迈步竟然就要走了? “站住!”许肃这一动,围着他的三个人顿时变了脸色。 许肃这时方才抬起头来,面无表情道:“你们既然有话要讲,又拦我作甚?” “许子敬!”看到许肃这个模样,对面的三人都对他怒目而视,显然许肃越是不搭理他们,他们就越觉得这个过了气的“太子爷”是瞧不起他们。换做以前许绅还活着,他们不敢把许肃怎么样,可是现在许绅已经死了!固然嘉靖皇帝看在许绅的面子上,赏赐了许家不少钱财,更是加恩许肃官爵,直接升格为御医。可是御医又怎么样!还不是一个闷葫芦! 更何况正是这一次破格提拔,才让太医院内一群太医们对许家越发的不忿!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整个太医院“御医”的头衔也就只有十名而已!十名之外,所有的太医都属于“不入流”,也就是没有品秩! 对于一名太医而言,能够成为御医,拥有朝廷正式的品秩官位,那真的是他们一生追逐的梦想,而如今这难得的一次机会也被一个过了气的前任院使家的公子得到,试问年长的太医还可以黯然神伤自认倒霉,可年轻一些的太医,都是愤愤不平,故而一有时间就不免找许肃麻烦。今天同样也是如此,难得在这偏僻的角落和许肃撞见个正着,他们三个心中有气,又如何会轻易放过他! 可是这一次还不等他们说出什么难听的话,一旁的大个子却是已经开口笑道:“几位这是怎么了?什么时候太医院的众位太医,也和市井之徒一样,喜欢仗势欺人了?在下没看错的话,而且还是以下犯上?按朝廷法度,官吏以下犯上似乎也是一场罪过……” 话音一落,原本还堵住许肃去路的三人顿时变了脸色。 太医没有品秩,但是身为政府公职人员,他们可以穿戴八品以下没有补子的官袍。可是人家许肃身上这件,青色官衣,补子展露胸前,却是货真价实的朝廷官员服饰! 御医官秩正八品。 而许肃胸前补子上,绣着的却是一只鹭鸶。 鹭鸶?那可是六品官秩的象征啊! 以下犯上,是罪。赵越还真说对了……但他不知道的是,在明朝,以下犯上,不但是罪,而且还是重罪! “你!”一时间三人冲着赵越都是怒目而视,脸色铁青! 第九十六章 中秋快乐(你们懂的……) ps:祝大家中秋快乐!三天长假两天雨,不过难得假期,你们懂的…… 第九十六章镇院之宝 一时之间,三个人冲着赵越都是怒目而视,脸色却是变得铁青! 可是当一想到许肃身上这件代表着六品官秩的朝廷官服,他们当真是一口气憋在嗓子眼里,是咽也咽不下去,吐又吐不出来。 真是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赵越还笑呵呵的看着人家三个,然后问向胡三道:“太医院的人见到客人都是这个样子吗?再怎么说也都是读书人,还是说我刚才所言太过深奥,他们听不大懂?咦,我没说山东方言啊?” 看着赵越这边插科打诨,对面的三个平日里眼高于顶的太医吃瘪,胡三当真是想笑又不敢笑,特别是留意到对方愤恨的眼神往自己这边飘的时候,这小厮心里面顿时打了一个激灵。他心说你这位大老爷不怕惹事儿,可是我怕啊!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小爷我今天算是倒了血霉了……于是乎一缩脖子,下意识的就躲到了赵越身后——就赵越这副身板,还别说真能藏住人。 “不知是哪里来的野人,太医院也是你聒噪的所在!哼,今天要不是看在你初来乍到的份上,非要与你理论一番……” 三人见实在是下不来台,就拉下脸来,放了两句狠话。大概的意思,就是地痞无赖说“有种你小子给我等着”之类,言罢,三个人满脸通红气急败坏的掉头就走了。 赵越双手环胸而立,笑眯眯的看着对方离开。等回过头想和许肃结交一下,却不想一转身低头,这人却没了! 胡三一努嘴道:“赵先生休要见怪,这人就是这样。” 赵越抬眼看去,赫然就看到人家许肃许公子竟然连声招呼都不打,径自走了。 “哈哈,这倒是一个妙人。”赵越一拍巴掌,忽然对这人有了几分兴趣。不过既然不理睬自己,赵越也没有那个兴趣把自己的热脸往人家的冷屁股上贴,而下一刻就见赵越猛地拉过还在看向许肃的胡三,急不可待的叫嚷道:“快走快走,可饿死我了……” 胡三:“……” ………………………………………………………… ………………………………………………………… 太医院别看名字听起来挺响亮的,可是这饭堂做的饭菜,和后世学校单位里食堂做的都差不多,没特色、没味道、没实材、没油星……总之,如果不是饿的发慌,没人会对这里的饭菜抱有太大的好感。 赵越好歹也算是客人,再有胡三嘴巴跟抹了蜂蜜一样逗得人开心,厨房的大师傅给开了一回小灶。 一盘蒜黄炒鸡蛋、一盘小葱拌豆腐,一碗中午做剩下的酱牛肉,再加上两三斤的大饼,还有一壶老白干。 赵越也没客气,拉过胡三一起,甩开腮帮子,就开始大吃大喝起来。 胡三一开始还心中忐忑推辞了几下,可见赵越没什么架子,只好陪着吃了一些。最后他都忍不住笑道:“赵先生怕是好久没好好吃过饭了吧。”然后又道:“赵先生还真是一个怪人。(.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一路风餐露宿的,哪有现在吃的这么踏实。”赵越边吃边说,又抬起头笑着问他:“怪人?我哪里怪了?” 胡三此刻也没有了初时的拘谨,就直接指着赵越说道:“小的不是夸口,别看小的年纪不大,可是在这太医院里,小的见过的老爷形形色色的不知凡几。可却从来没有一位,像是赵先生这样没有架子,吃饭也不讲究食不语的,竟然拉着小人一起。还有刚才许公子那,说好听的是好打抱不平,难听一些就是……”说着胡三就是讪讪一笑,自觉多言了。 赵越夹起一筷子酱牛肉,美美的就着大饼吃了一口,然后一抹嘴儿,接他话说:“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是吧。” 胡三嘿嘿一笑。可还不等他笑出声来,就“哎呦”一声捂住脑袋,却是赵越没好气的给了他一颗脑瓜崩。 “臭小子,吃你的饭,待会吃完了带先生我到处转转。” …………………………………………………… …………………………………………………… 赵越眼前的这座太医院始建于永乐年间。 当年明成祖朱棣定都北京之初,利用旧有官舍作为各衙门办事的处所,多散处城区,杂然无序。到了明英宗正统七年的时候,为了办公方便,就把各衙门都集中在大明门(ps:清时称大清门,在正阳门内。解放后已拆除)东,新建许多官署。 而这太医院署自然也在这里修建。 经过胡三一说,赵越才知道自己此刻的位置是在**前、钦天监之南,礼部正东,即现代的东交民巷西口路北附近。 两个人酒足饭饱出了饭堂,因为冯公公有交代,不能出了太医院,所以就只能在太医院里面转悠。 对于赵越这么一个身材高大,非比常人的大个子,在进进出出的太医们眼中自然是超级扎眼。 不过他们好奇的打量赵越,赵越也同样的好奇看着这些明朝的同行。眼前的一幕,多少有点逛后世影视城的感觉。 但是看的久了,彼此双方也没有什么交谈,自然也就没了兴趣,而赵越这才把心思放在四周的景物上面。然后听着胡三给他讲这其中的各种掌故。 太医院共有大门三座,均向西。站在大门口,往正对面看,是一面照壁,上面有黑漆书写“太医院”三字的朱色立额。大门前为门役的住房。左为“土地祠”,面向北,右为“听差处”面向南。署内有大堂五间,是主要的活动场所。一眼看去,都是一些穿着与之前见过那三人同样的绿色无补子官袍。 而在大堂左侧,有南厅三间,是御医办公的处所。大堂右侧是北厅。后面是“先医庙”,门称“棂星”,内门称“咸济”,殿名“景惠”,南向,殿内供奉着伏羲、神农、黄帝的塑像,有“大医精诚”匾额,因此又被叫做“三皇庙”。 到了此处,胡三顿露几分得色,故作神秘的要为赵越介绍这太医院的镇院之宝! 赵越见他说的有趣,就迈步先进了先医庙,等拜过三皇,询问胡三哪里有镇院之宝。便见胡三将他引领到一块古朴悠久的石碑前。这才对他说道:“这就是咱们太医院的第一宝,宋代王惟德撰《铜人睮穴针灸图经》全文石刻!” “哦?”一听这话,赵越顿时打起精神,驻足观看起来,然后听着胡三讲解。 原来这座石碑,乃是元朝元贞年间所镌、宋代王惟德撰《铜人睮穴针灸图经》全文的石刻,其碑之题篆为宋仁宗的御书。 据说这石刻是元惠宗至元年间自汴梁移到这里的。一开始赵越也没看出这石刻有何不同,可听胡三一说,这才恍然大悟,忽然想起来王惟德是谁。 王惟德,又名王惟一,是宋代著名针灸学家,曾任翰林医官、殿中省尚药奉御。天圣初年,奉命编修针灸书籍,他对古医书中有关针灸的记载和针灸图式详加考订,并对历代医家的针灸实践进行系统总结,于天圣四年编成《铜人睮穴针灸图经》三卷。天圣七丰由政府颁行全国,作为学习针灸及临证取穴的标准。而且他还设计并主持铸造明堂针灸铜人两具。铜人的躯体、脏腑可分可合,体表用金字标有针灸穴位名称,穴孔处涂以黄蜡,里面是空的,可注水。如果按针灸分寸正确进针,里面的水,便可自孔穴流出,否则不能刺入。它是当时作为针灸教学和考试医生用的。 想到此处,赵越就笑着问胡三道:“让我猜猜看,既然这太医院第一宝是王惟一的石刻。那么这第二宝,必定是那尊铜人,我猜的可对?” 胡三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向赵越,惊讶道:“先生怎么知道!” 第九十七章 廊下争议 第九十七章廊下争议 胡三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看向赵越,惊讶道:“先生怎么知道!” 其实这个并不难猜。(.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后世赵越就听说过明太医院内有具铜人,当年王惟一所监造的两具铜人,在战乱中失落其一,所存一具,被藏于明太医院的药王庙里,但这具铜人,是经元世祖至元年间重新修铸过的。而且但凡这些前朝遗物,因年代久远,到了明英宗正统年间,就都有损坏。其中王惟一的石刻字迹已漫漶不清,铜像睮穴也已昏暗莫辨。所以明英宗就命令新建太医院时,砻石范铜,重修《针灸图经》石刻和仿铸针灸铜人,置于院署,以供法式。 到了嘉靖时,针灸学家高武曾铸有铜人三具,男妇童子各一。明万历中,医官杨继洲,又于太医院铸铜人一具。所以自北宋以来,先后共有针灸铜人七具。至于说流传到清末地安门外太医院新署“铜神庙”内供置的就不知是其中哪一具铜人了。 不过这些都是赵越从后世道听途说而来,在眼下,除非是亲自来到过太医院的人,否则这些秘辛并不能轻易得知。 因此胡三的吃惊也不难解释,只是这小厮心中不住的起疑,心说这先生外表看似粗俗随和,对任何事情都一副不解的模样,好似懵懂的孩子一般,可是现在这么就知道王惟一监造的铜人了呢? 哦对了!有句话不是说嘛,书生家中坐,便晓天下事。也许、或许、可能,这先生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在家中坐久了,不知道从哪本书中读来的…… 胡三觉得自己猜对了,这才多少释怀一些。(.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然后就领着赵越穿过先医庙,到了外面北向的一间名为“药王庙”的殿堂,然后往里面一指,太医院的铜人就在此处。 ……………………………………………… ……………………………………………… 药王庙中赵越见到了传说中的宋代针灸铜人。 这是一具上身半裸的男子青铜铜人。 从外观上看,这座针灸铜人用青铜制成,身高以现代的高度计算大概是一米六二,也就是古人形容常人身高,常言的“七尺九寸”。这具铜人的外表有用黑漆涂成的经脉连线,经脉线上分布着穴位,而每个穴位是用凿穿的小孔表示的。 王惟一在铸造两座针灸铜人之前,曾经编写了《铜人图经》一书。书中详细记载了人体的354个学位,以及穴位的位置,《针灸图经》也是宋天圣铜人的说明书。 对此,赵越心中顿时对古人有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毕竟三百多个穴位,要一一印证其位置,功能,仅凭这一点,便是对于未来如此昌明的现代医学,也未必能够做到这一点。毕竟对人类而言,身体就好像是一座神秘充满奥妙的宝藏,充满了为之的秘密。可是身在千年前的古人,仅凭经验与最原始的工具,就制造出如此精美精密的铜人,其难度与智慧,都是后人所难以企及的。要知道,古人的知识,即便是在后世,也是被无数人奉为金科玉律,难以超越的。(.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而且按照南宋时期周密在《齐东野语》书中的描述,说是铜人全像以精铜为之,腑脏无一不具。那也就是说,这针灸铜人不光是表面标注出身体的穴位,并且铜人身体内竟然有腑脏器官! 知道了这一点,赵越顿时对宋朝的医学产生了极大的好奇。他很想知道,在那个年代,医学工作者是如何研究人体内部腑脏器官。要知道,后世直到西方外科进入华夏之前,外科医学在世人眼中,都被视为“妖孽”歪门邪道的。 可惜宋代对于明朝人而言,也同样是“古人”,胡三之流,也是无从得知。 赵越带着敬慕和叹息,转移开目光,然后问胡三道:“据我所知,太医院内应该不止一具铜人,本朝也是铸造过的,怎么这里不见?” 胡三得意道:“好叫先生知道,咱们太医院的确是铸造过铜人的。不过那几具铜人都是圣上亲自钦赐的,自然不能随意摆放在外。所以一收进来,就被大人们供奉起来……啧啧,那可是有圣上龙批的宝贝,可惜小人福浅缘薄,却是无福看上一眼……” 赵越点头,心说原来是被“束之高阁”了。虽然略有些遗憾,但是这一趟见过这些“文物古迹”总还算是不虚此行。 因此参观过太医院的镇院之宝,赵越就又起了兴致,就想继续游览了一下二堂,和后面三堂五间。 不过等他还想继续,胡三却是一脸的为难。 因为太医院前面还好,往来迎送人多手杂,带着一个“外人”参观一下他也不怕生出上面麻烦。可是这二堂和三堂,可是有太医院的御医大人们,偶尔还会有了不得的大人物在,一旦赵越不小心冲撞这些大人,可不是他一个小小的预备役学徒小厮可以承受得起的。 对此赵越也没有打算为难对方,既然不方便,那么就按照原路返回罢了。 胡三大喜过望,故作轻松的擦了一把没有半点汗迹的额头,然后赔笑了一声,这就打算领着赵越往回走。口中还说呢:“先生不知道,这后面的二堂和三堂,也都是一些大人们用来办公的房子而已,并没有什么好看的。先生车马劳顿,依小的看,还是先回房间休息一下。等到了晚饭时间,小的再吩咐厨房做几个小菜……” 赵越笑了笑,对这个伶俐的小厮他很是欣赏,也许用不了几年,这个胡三就会按照前人的轨迹一样,一步步从杂役到学徒,然后再出太医院去京城各大药铺当伙计。或许会和大部分人一样泯灭在芸芸众生当中,也可能会出人头地,未来成就一番事业。 赵越不知道,这个胡三在未来既定的历史中,并不是很出奇。可是他的后代中,却是先后出了好几位在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甚至此时的胡三自己还不知道,他还和当代某位特别重要的名臣有几分关系。 只是眼下,胡三还只是一个在赵越跟前跑前跑后的小厮。至于日后他和赵越还有什么联系,自己的人生是否会因为赵越的出现有所改变,就不得而知了。 正所谓是无巧不成书,这边赵越与胡三原路返回,当再次路过前面大堂的时候,却不想迎面就看到一个熟人。 赵越还离着十几步远,就看到对方,眼睛顿时就是一亮。 不过正当赵越想要上前和对方打个招呼的时候,他很快就发现眼前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对。 但见眼前大堂的门廊底下,那位刚刚不久才有过一面之缘的许肃许子敬,正面红耳赤,神情极其激动的与一群人大声的争论着什么。 赵越心中一惊,暗道:“没想到这木头人竟然也有如此一面,不过能让这位木然的前院使公子如此激动,想必是遇到了什么大事。”想到这里,赵越就忍不住凑近上前,想看看这是个什么情况。 此时就听一群人当中有人摇头晃脑的大声说道:“此人心腹绞切大痛,或如板硬,或如绳转,或如筋吊,或如锥刺,或如刀刮,痛极难忍。以本人所见,当以右手脉伏宜放血,用宝花散、沉香丸等,服下能熟睡即愈。如昏沉绞痛,口吐痰涎,宜先刺指头出血,用桃花散、冷砂仁汤调下,并用散痧汤加山豆根、茜草、金银花、丹参、山楂、莱菔子等药。如盘肠绞痛,脉俱伏,宜郁金散、棱术汤……” 又有人高声应和道:“正是如此!” 许肃情绪激动的大声争辩道:“你们这是治疗绞肠痧的方子,但凡心腹痛症又如何能够一概而论!殊不知,这不是肠痈!该以生大黄、丹皮、红藤、冬瓜仁、败酱草、厚朴、白花蛇舌草、苡仁、黄连、黄芩、黄柏、枝子……” 赵越听的仔细,忍不住脱口说道:“不知此人脐与右侧髂前处用力下按是何症状?” 许肃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回答道:“疼痛难忍,几欲按而不住!” 赵越点头:“那估计就是阑尾炎了……” 话音一落,连许肃带廊下众人,都不由得闻声向赵越看来。 第九十八章 病危 第九十八章病危 廊下这些人都是太医院的医官打扮,抬眼望去,一片绿油油的。唯独一个许肃青色官衣站在众人对立面,犹如鹤立鸡群一般醒目。 不过这个时候,待赵越话语一落,众人的焦点顿时转移过去。等到一看到走到近前,这个一头短发,个子奇高的男子,顿时响起一片惊呼之声。都是惊讶于赵越的身材高大异于常人,对此赵越倒是早已经习以为常,等许肃回答之后他就慢走几步,来到许肃跟前,双手一抱拳,笑呵呵的说道:“许公子,咱们又见面了。” “原来这个大个子是许肃的朋友!”众人见此心中都是反应过来,同时也对赵越戴上了一层有色的眼镜。 当即就有人不悦道:“汝是何人!岂不知偷听人家讲话,乃是小人行径!” “哼,正所谓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王兄,此人既然是与某人相熟,如此做派,又有何惊讶的。”人群中马上响起一声揶揄之语,直气的许肃这个木头人也眼珠子泛出一层血丝出来。 可是令赵越意想不到的是,这一次许肃竟然没有甩袖离去? “此人某不认识,汝等休要迁怒于旁人……”好半天,许肃才挤出这么一句,等说完,便见这位前任院使的大公子,迈步就要分开众人走进对面的一间房间。可惜不管他怎么想要前进,总是有人拦着,让他寸步难行! “汝等还要怎么样!”这一回许肃真是怒了,抬起手臂,全身颤抖的指着对面的一群“同僚”,简直是怒发冲冠了。 拦住路的一名太医不屑的看着许肃,大声说道:“还能怎样!里面的医案早已经为庞太医接纳,这病人并不为许大人你管,你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言干涉,难不成你真以为自己升了御医,就可以对旁人颐指气使,搬弄权术!” “没错,虽然惠民药局也为太医院下辖,可是按照太医院规矩,一旦医案为太医接下,其他人也无权干涉……” “哼!许子敬休要胡闹,平时我等诸君,都是看在老大人的薄面上不与你计较。可是此时正是病人性命攸关之时,又怎能任你胡来!依鄙人看来,正如庞太医所言,该以绞肠痧症下药!” 听着这一群人七嘴八舌的阻拦许肃进门,站在一旁的赵越也看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特别是看到这一群太医中间,站着三个同样眼熟的人,正得意洋洋的看着许肃,赵越马上就想起来这三个人正是刚才在后面拐角处故意找许肃麻烦的三个太医。只不过不成想,这没多大的功夫,三个人竟然又借机找许肃的麻烦。不过看着这一副同仇敌忾的架势,这许公子在太医院还真是“不得人心”啊! 这时,正在赵越一旁的胡三忽然低声说道:“这些人都是庞太医等人一党的,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杏林中人,也都是彼此暗争,互相不服的。以前许老大人活着的时候,承蒙皇宠,大家不敢怎样,现在……” 赵越点头表示了解,说白了,还是限度嫉妒恨啊!从胡三口中听到对以前许绅的描述,似乎这位许院使也是一个不善交际的纯技术性人才。而且还胆小怕事,在太医院内固然是地位极高,可惜却没有笼络好一群手下,结果自己一翘辫子,就给自己的儿子留下这么一个不好收拾的烂摊子。 不过仔细想想也对,正是因为许绅的这种性子,恐怕才是嘉靖皇帝一再提拔重用,并且信任他的原因。 为人老实,又有才干,这种下属当权者都喜欢,并且放心使用。至于不善交际什么的缺点,在帝王眼中,或许这才是最大的优点吧。 赵越可没心情去管太医院的这点破事儿,他现在好奇的是这帮人背后那间房子里的病人。 没错,在这一刻赵越一时技痒,竟然也想要看看这病人究竟是身患何症。 因此见众人再次争论起来,赵越就想绕过去,进房间看看病人情况。 可是不成想,他这边一动,对面一直在留意他的“庞太医”就一眼盯住了他! “兀那汉子!太医院可不是你这等粗鄙之人随意乱闯的所在!还不与我滚开!”庞太医忽然高声喝道。 “咦?”赵越脚步一停,一脸惊愕的看向冲着自己放炮的那个家伙,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不可思议的问道:“你是在说我?” 庞太医摆出一副高人一等的嘴脸,鄙夷的看着赵越,仰着脸冷哼说道:“就是你!适才在后院的就是你吧!本官还没有来得及问你身份,却不想你这人不识好歹,竟然还敢在太医院里横冲直闯!还有你身后那个,可是太医院的小厮!你这小厮好生大胆!待本官将这个大个子轰赶出去,再好好的发落与你!” 一句话落,赵越还好,可是胡三却是心里咯噔一声,吓得双腿一软,下意识的就要跪倒磕头,向这位庞太医告饶。 可是不等他跪倒一半,却忽然感觉到一只有力的大手一把将他搀扶住,然后就听到耳边沉稳的声音响起:“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堂堂一介七尺男儿,可以跪天跪地跪自己的老子娘,又如何轻易跪一群不知所谓的家伙!” 胡三闻言就是一怔,脑子里只觉得嗡嗡作响,也不知道是在害怕自己要丢掉这难得的差事,还是被这句话所震撼住。只见他慢慢的回转过头,就看到赵越犹如一座巍峨高山一般,令人不敢正视,身上更散发着一股逼人的气势,好像有一股强大的力量环绕着这个怪人。 而这个怪人此刻目光中露出无限的自信,一脸平静却是傲然的面对一群往日里让人捧在云端的太医们,语气威严的说道: “身为医者,当以父母慈爱之心对待每一个病患。可是尔等不思治病救人,只纠缠一些无所谓的意气之争,置病人生死于不顾!赵越同样身为医生,真是羞于与尔等为伍!” “你说什么!”群太医闻听赵越之言,顿时恼羞成怒,如果不是顾虑身份,又有大堂前人多眼杂,估计他们早就恶语相向了。 赵越可不管他们,只转头对一脸忿然的许肃说道:“许公子,此地我就与你一人相熟,如果不嫌弃,还请许公子为我引路,一起去看看病人。” 许肃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群情激愤”的同僚,又看了一眼一身傲然之气的赵越,顿时心中打定主意,重重的一点头,朗声道:“固所愿不敢请耳!”说着一侧身,就要与赵越一同进门。 可是拦在门口的群医哪里愿意相让,到了这一刻,他们只觉得如果让开路与赵越、许肃进去,就是失了面子。 但是就在这一刻,忽然身后有人带着哭腔高声喊道:“各位太医老爷,求求你们别争了。我家虎娃疼的死去活来,眼见就要不成了!” 这一声响起,大堂内的众人都是听的清清楚楚。一时之间,整个大堂顿时鸦雀无声,集体回头向哭声看去。 只见身后房门处,一个一身粗衣的中年男子,泪流满脸的跪在门槛前,不住的冲着众人磕头。 见此一群太医反倒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而就在此刻,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响起,呵斥道:“一群杀才还愣在那里做甚!还不赶紧进去看看人家孩子性命如何!” 第九十九章 肠痈 第九十九章肠痈 “一群杀才还愣在那里做甚!还不赶紧进去看看人家孩子性命如何!” 说话的是一个身穿御医官袍,形容苍老,颇有威严的老者。 但见此人一出现,在场的众太医无不谦恭的欠身行礼,然后口称“院使大人!” 胡三一个激灵,当场就拉着赵越一起行礼,同时低声说道:“这位就是咱们太医院新任的院使刘大人,先生快点见礼。” 赵越不明所以,但是看在对方老者那一把化白胡须,古稀之年的年龄,行个礼自己也不吃什么亏,就跟着一拱手,算是客气一下。 等行过礼来,抬起头的赵越就发现,一旁的许肃见到此人后,脸色竟然变了几变,看样子似乎有些不愿意见这位院使大人一般。 这时那位刘院使已经满脸阴沉的走到众人近前,随着他到哪里,挡在门前的太医们就好似潮水一般向两侧分开,自动形成一条通道。 等到刘院使来到赵越与许肃两个人近前,这位威仪不凡的新任太医院院使大人,就停下来脚步,脸色忽然露出几分慈祥的笑来,冲着许肃说道:“贤侄,自警庵兄故去,贤侄就不曾登老夫的家门,不知道你叔母和几个兄长私下提过几次,要请贤侄过府一叙……近日来老夫初掌太医院,忙的抽不出时间过问贤侄家事。今日赶巧了,贤侄就不要推脱,待休班便与老夫一起回家去吧。” 听到刘院使的话语,赵越对这位刘院使与许家的关系倒是大为疑惑,转头去看许肃,就见这家伙一脸的抹不开,就差脑门上没写着:“我不愿意去你家”一样。 这是个什么情况? 赵越这边疑惑不解,那边太医院的众太医,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人的话,许肃许子敬此刻怕是万箭穿心了! 还是羡慕嫉妒恨啊! 算是热络客套了一句,刘院使待目光转移到面前跪在地上依旧磕头不起的中年男子的时候,脸上表情却又是一变!变得十分难看! 赵越仰天长叹:“此人上辈子莫不是变色龙转世。” “你们这群杀才,都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将这位壮士搀扶起来。”刘院使沉声呵斥,话音一落,四周立刻就有人争抢着上前,七手八脚的将跪在地上中年男子拉扯了起来。 刘院使脸色又是一变(赵越继续仰天长叹),和颜悦色的对中年男人说道:“这位壮士休要哀伤,既然是令公子身有重疾,依本官只见,我等还是以病人为先,其他的暂且放在一旁,你看可好。” “好!好!多谢老大人!”那汉子此刻早已经急的跟什么似地,一听有人出面管事了,顿时欣喜若狂,如果不是两旁有人搀扶,说不定又要跪下。 刘院使手捋须髯,仰着一张老脸,眼神中流露出几分得色。 没错,是得色!赵越一旁看的清楚,这老家伙看样子也不是什么纯善之人,眼前这一幕明显是在新官上任三把火,为自己树立一个仁慈爱民的高大光辉形象的!不过在这一群明朝人的眼中,这位刘院使真可谓是亲民不可多得的好官,好太医了。可是对于看惯了后世媒体报道中各种亲民秀的赵越来说,他做的这一幕斧琢的痕迹实在是太粗糙――大叔,你就算是要摆出一副救死扶伤仁医的嘴脸,门面功夫也得做做全套啊!哪有对患者视若千金的医生,会站在门口一个劲摆poss啊! 看到这里,赵越顿时就有几分泄气,叹了一口气,赵越就拉着一旁一脸僵硬表情的许肃说道:“许公子,看情况你们这位新院使还得有一会呢,咱们是不是先进去看看病人?” “啊?”许肃闻言回过神来,眼神中充满疑惑的看着赵越,等听完这话,先是一阵茫然,紧接着再看向门口那一幕,顿时心中就有了几许明悟。 转瞬之间,许肃就好像是明白了什么,再看向赵越时,就已经点了点头,就带着赵越绕过众人,向房间内走去。 而随着两个人的动作,还在门前接受众人歌功颂德,溜须拍马,心中好不得意的刘院使,用眼角的余光立即就察觉到二人的举动。 刘院使白色眉毛下的一双老眼闪过两道精光,下一刻只见他笑呵呵的对那中年汉子说道:“虚礼免了,咱们还是先去看看令公子吧。”说完,这位也不再去听一群下属们的吹捧,就迈着四方步,众星捧月一般的走进房间。 …………………………………………………… …………………………………………………… 这是一间差不多一百多平的宽敞“病房”。 说是病房,实际上只是一间摆满了各种药材、器皿,和木床的空旷房间。 一进门,扑面而来就是一股浓烈的汤药味,熏的人下意识的捂住口鼻,腹腔中就有一种欲呕的冲动。 赵越不是没有见识过中医,也不是没有嗅过汤药味道。可是像是这里这般浓厚的,赵越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尝试,当真是让人闻之却步。好在身为医生,他倒是比常人适应能力强些。而且这都不是赵越注意力关注的重点。 因为从他一进门开始,就被房间内一张木床之上,一个捂着肚子痛的死去活来的少年身影吸引住。 三步并做两步,赵越见那少年模样,哪里还敢耽搁,几乎下意识的小跑着就到了这少年近前,等到了近前看清楚少年形状,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胡三!” 赵越俯下身体,一把按住痛的不住翻滚的少年,急忙回头高呼道“快去我房间,找一找冯公公有没有留下一个包裹,里面装着我的手术器材,全都给我拿来!” 但见此时床上的少年,面无人色,四肢抽搐,肌肤表面青筋直蹦,床板之上更是发出一股恶臭,显然是疼痛难忍大小便失禁了。 刘院使、庞太医等人此刻也来到近前,等他们看到眼前一幕,顿时呆若木鸡!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一声不好。 许肃那边几乎是手足无措了,满头大汗道:“是肠痈没错,当年我父亲就接过一个肠痈的病人,就是这个样子。啊!眼下情况,已经非药石所能医治了!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中年男子好似疯了般就要扑向床上少年,口中不住的呼喊“虎娃”。然后又回头去求刘院使、庞太医众人。 不过这一刻可没有人去争去抢了。 唯有刘院使使劲的手捋须髯,嘴角一抽一抽的,眼神闪避着中年男子的眼睛,干笑说道:“令郎此刻已经病入膏骨,本官……” 赵越可没心情管他们以往的故事,他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按住床上少年,急吼道:“胡三,快去!” 胡三就站在大厅门外,赵越敢往里面闯,他只是太医院的一个小厮而已,如何敢和这些大人们一起进门。更何况他生怕庞太医等人事后找自己麻烦,故而就想偷摸离开,躲一下避避风头。可是这个心思刚一动,他就想起来赵越是冯公公安排下的人,一时间就犹豫在门口,进退不得。 可是当里面传出来赵越的声音,他顿时一个激灵,条件反射的就想回应,可是一想到自己的为难,又迟疑了起来。不过当听到赵越第二声喊,胡三终于忍不住大声应了一声,然后一个箭步就往外跑,不过刚跑出去两步,他就愣住了:“赵先生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还想给人问诊看病不成?” 只是这么一停顿,稍一犹豫,胡三脸色变了几变,最后一跺脚,气道:“想那么多做什么,先把先生要的东西拿来再说!”说完,这胡小三就好似一阵风一般瞬间消失在前堂之内,跑后面取赵越的包裹去了。 第一百章 不识好人心 第一百章不识好人心 “求求各位老爷,救救我家虎娃,我们家可是三代单传,就虎娃这一个孩子啊!”中年汉子这个功夫哭的快抽过去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刘院使和庞太医等人面面相觑,初时他们都自认自己的医术精湛,必然是一出手就药到病除。可是眼看床榻上的孩子一副“病入膏骨”的架势,不管是出于怕担责任,还是顾全自己的名声,他们也不愿意在这个节骨眼上擅自出诊——这可是关系到自己的切身利益的! 不过眼见在场一群太医大眼瞪小眼的瞅着,又有病人家属苦苦哀求。身为病人“主治医师”的庞太医最后也不得不先开口,悻悻的看向刘院使说道:“院使大人,您看,是不是你亲自看一下?” 听到庞太医的话,刘院使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悦,显然这种费力不讨好的活儿,他也不愿意接。但是大家都看着呢,他还能如何,而且当他看到赵越这个外来人竟然喧宾夺主,抢先按住床榻上的病人,忙前忙后的模样,他心中就更加的不舒服。 但是事已至此,硬着头皮刘院使也不得不出手一次,别管好坏,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也不相信整个太医院还有谁的医术比自己更好…… “不知道许绅如果遇到这种症状,又会如何?”猛然间刘院使心中升起这么一个念头,不过当这个念头一升起来,刘院使的眼神就是一变,顿时清冷了下来。 刘院使本名刘玉山,他本身也是出身于医学世家,家族内世代都有人在朝廷设立的太医院中任职,几代传下来,可以说刘家在太医院的关系盘根错节,拥有了很大的话语权。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当然,也因为家族底蕴的关系,刘玉山本人的医术也高人一等,故此当年他一进太医院,也是被众人视为“医学天才”般的风云人物。可是就在他最风光的时候,一个叫许绅的家伙出现了。同样的年轻,同样出身医学世家,只不过相比他锋芒外露,这个许绅处处显示低调。可是正应了那句话,是金子总有发光的时候,没多久这位许太医就在太医院内崭露头角,不管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总之的抢了刘玉山的风头。 初一开始刘玉山对许绅也没有太多的敌意,毕竟两个人井水不犯河水,而且同为太医,也曾相互结交成为过朋友,有一段时间的亲密期,这两个人相互交流医术,秉烛夜谈,着实是太医院内一对双壁!可是后来,因为性格差异,还有太医院内的利益之争,这两个人最终还是分道扬镳,成为了对手。 当然了,表面上刘玉山对许绅还是笑脸相迎,可是私底下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早就为太医院的众人所熟知。就这样,随着年纪增长,对医术态度的不同,两个人的医术高低上下也慢慢拉开了距离。许绅越发的受到重用,而刘玉山就成为了“太医院第二”。对于这一点,刘玉山自然不会承认自己的医术不如许绅高明,他不找自己的问题所在,反倒是暗恨许绅会钻营,不但抢走了自己的风光,还处处和自己作对!等到了最后许绅一跃成为了太医院的院使,这种敌视和仇恨,就达到了顶峰! 刘玉山自讨自己在太医院勤勤恳恳也算是熬了三十余年,凭什么就被一个姓许的处处压了一头!可惜形势比人强,人家不但升到了院使,还升到了工部尚书,最后竟然一飞冲天,名列九卿! 在当时听到这个消息,刘玉山失魂落魄的回到家里,就一头把自己关进了书房!有一种哀莫大过于心死的感觉。(.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刘玉山还记得当时自己坐在书案之后,目光发呆的看着乌黑的顶棚,喃喃自语道:“难道许绅就是我刘玉山这辈子命中注定的冤家不成!” 老天爷似乎听到了刘玉山的哀怨,就在几天之后,许绅暴毙身亡的消息犹如一声霹雳般的传进了他的耳中! 许绅竟然死了! 刘玉山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一个什么心情,他只知道,许绅一死,这太医院的院使之职就落在了自己头上! 当天夜里,刘玉山喝醉了。 现在,刘玉山竟然又想起来自己这辈子的冤家“许绅”,他心中暗自恼火,暗骂许绅阴魂不散。他心说,你许绅能够成为太子太保,礼部尚书,我刘玉山只会比你强! 想到这里,刘玉山一脸正色的来到床前。 “尔等且在一旁不要打扰,待本官诊脉再做计较。”刘院使终于开口了,一听到这话,中年汉子首先欣喜若狂,在他看来,似乎太医院的院使亲自出马,必定会治好自己宝贝儿子身上急症!于是连忙感恩戴德的说好听的话。 可是这时,大家忽然都注意到床榻旁有一个不太和谐的身影,还在“瞎忙活”。 “忍住,能听清楚我说话吗?能听清就点点头……对了。我现在按住你的小腹,就是肚子。按到哪里疼,你就点头……好的。这里疼不疼?” 赵越掀开了床上少年的衣襟,两只手呈蝶形按在上面,轻轻的下按,然后注意观察病人的表情。 当看到点头,赵越也点头,然后换一个位置继续按动。 “咳咳……”刘院使面露一丝不悦,看着赵越动作,眼神中闪过几分不屑,沉声说道:“这位先生,还请让开,本官要为这个小哥诊脉。” 庞太医等人喝道:“大胆狂徒,还不赶紧让开,耽误了病人医治,出了问题你承受的起吗?” 许肃一旁站了一会了,见此蠕动了一下嘴唇,却是什么也没有说。 赵越转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直接说道:“对不起,这个病人得的是急性阑尾炎,需要马上做手术。不过你想诊脉也可以,希望一会能找几个人帮忙多烧些热水,还有弄些烈酒来。”赵越暗道:“看来以后出门得专门配一个助手了,也省得每次都重复交代,耽误时间。” 赵越自觉理所当然的模样,先是让众太医为之一怔,紧接着当听明白这来历古怪的大个子竟然在指使自己,差点没把他们的肺气炸了。 “急性什么?阑尾炎?胡言乱语!” 一时之间大厅内“狂妄”、“狂徒”、“混账”之声不绝于耳。 结果还不等赵越反应过来,就见跪在地上的中年大汉猛地窜了起来,身处一双布满老茧的大手一把抓住赵越的衣襟,用力向后一推,怒吼道:“你个腌臜东西,还不赶紧让开,想要我家虎娃性命么!” 赵越被推的踉跄后退好几步才站稳脚跟,一脸愕然的看着面前这个如同疯狮般的男人,惊讶道:“你怎么回事,我是在给你孩子看病啊!” 中年汉子目呲欲裂道:“不用你来装好人,这里有太医院的太医,哪里轮的到你来招摇撞骗!” 赵越听到这话,怒极反笑,像是这种混人,赵越在现代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见过,毕竟是涉及到自己的至亲,有什么过激的行为都可以理解。但是这种愚蠢,却是最令赵越无法忍受。可是他又能如何?骂对方好心当成驴肝肺?狗咬吕洞宾?没用的……毕竟主动权在人家手中。而自己,只是一个医生。 到了此刻,他目光扫了一眼依旧痛苦的病人,再看看对面一双双鄙夷的眼睛。赵越只好无奈的退到一旁,静观其变。 他只期望,这位太医院的院使大人,真的有什么出人意表的表现,能够妙手回春,将一例急性阑尾炎处置好。 刘院使很满意中年男子的表现,趾高气昂的斜视赵越一眼,然后在众人的瞩目下,伸出一只手来,按在病人的手腕上。可是还不等他把住脉象,床榻上的少年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喊叫,然后就听噗通一声,一下子翻身从床上掉落下来,砸在地上! “虎娃!” 第一百零一章 同为异类 第一百零一章同为异类 “赵先生、许御医你们怎么出来了!?” 当胡三找到赵越的包裹,满头大汗风风火火赶回来的时候,就惊讶的看到赵越和许肃两个人正蹲在前堂门口低头在地上画圈。 赵越抬起头,笑了笑说道:“麻烦你跑一趟,谢谢啊。”许肃还低着头,看着地面,聚精会神的模样。 胡三放慢脚步,一脸疑惑的走到两个人近前,然后又伸着脖子向里面屋子张望一眼。就看到里面黑压压挤了不少人,明显都是闻讯而来的太医院的太医们。只是扫了两眼,再看到赵越和许肃这两个人的模样,眼睫毛都可以当哨子吹的胡小三,哪里还不明白这两位是被里面的人赶出来的。 胡三将手中包裹递交到赵越手中,悻悻的干笑两声说道:“有刘院使在,想来不会出什么乱子。要不,咱们回去休息一下?” 赵越没接他这茬,虽然知道他也是为自己好,可是他可不觉得自己现在应该离开。反倒是对胡三说道:“这里你熟悉吧。还麻烦你再跑一趟,让厨房多烧几桶开水来,再弄多些烈酒。一会我要用。” “啊?”胡三一脸愕然,小心的低声问道:“赵先生你这是要沐浴啊,还是要与许御医小酌一杯?” 赵越没好气的笑骂了一句:“你看这功夫是沐浴和喝酒的时间吗?让你帮忙就赶紧去办,待会要用到的时候用不上,我可要找你麻烦。” 胡三一听这话就不免翻了翻白眼,十分无奈的站直身体说道:“得嘞,您就是爷!小的这就给你忙活去还不行嘛。”说完又冲着许肃打了个招呼,这才转回头向后厨跑去,边跑胡小三边泪流满面:“我就是一副劳累命啊!” 目送胡三背影消失,赵越脸上的笑意便在瞬间散去,回过头聆听了一下房间里逐渐降低的呻吟声,赵越就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赵兄……”许肃的声音忽然响起。赵越一听低头一看,就看到许肃正指着地上画着的线条问他道:“依赵兄所言,只要在病人的腹部用刀子打开一个切口,然后将里面发了病的肠子取出割掉,就可以标本兼治?不知道这是出自哪本典籍,又是何道理!” 赵越闻言这才露出笑容来,重新蹲下,顺着许肃的问题回答道:“这世界上的医术都是前人不断总结出来的,但是也有后人不断的推陈出新,这样才能不断的完善和进步。所以在下这个方法,许公子怕是找不到什么典籍佐证。不过许公子有兴趣的话,不妨和那些西洋来的传教士打打交道,据我所知,明朝应该有传教士了,像是马可波罗什么的。这些人都知道一些医学常识,对于外科也有一定的了解。至于说我刚才说的可不是什么肠子,而是盲肠,只是末端的病变部分而已。” 说到这里,赵越忽然想到:“如果换做许公子你来诊断,又该如何处置?可觉得在下的方法可行?” 原来从赵越与许肃两个人被“赶出来”后,这两个人就不免有几分无奈。(.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本来他们俩也没有太多交集,许肃对任何人都是一副敬而远之的态度,因此也没有说什么话。可是后来站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声音,许肃就先按耐不住。总归他还是太医院的人,许肃觉得刘院使不问青红皂白就将赵越赶走,实在是有失礼数。所以他就硬着头皮,和赵越交谈了两句。而赵越见到许肃愿意和自己交流,自然是来者不拒。就这样一来二去,两个人就说到了这“肠痈”也就是“急性阑尾炎”的医治方法上面来了。 许肃的法子不新鲜,依旧是针石汤药为主,可是让赵越意想不到的是,这位竟然提出“剖腹医治”的大胆理论! 许肃十分犹豫的言道:“《素问?厥论》曰:少阳厥逆,机关不利;机关不利者,腰不可以行,项不可以顾,发肠痈……而肠痈者,皆湿热瘀血流于小肠而成也。故而在下看来,与其施以针石汤药,也只是适缓缓图之,急症却是不能用。想当初家父在世之时,也曾遇到过相似病例,先时也都以常规方法医治,可是效果都不明显,甚至越发的严重。所以在下想,是不是可以行古医术,开刀,找出病源,放血……医治?” 赵越一开始还没有往心里去,可是听到后面,顿时听的两眼放光,他几乎就快要欢呼出来了! “天啊!这不就是外科手术嘛!谁说古人固步自封,除了华佗就没有人敢尝试外科方法!眼前这个人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嘛!” 一时之间赵越欣喜若狂,他只觉得自己在这个时代终于找到了一个“知己”一个“同类”。 许肃没有感觉到赵越的狂热,当他说完这些,就见这个木讷的年轻御医叹了一口气,神情沮丧的讪讪笑道:“呵呵,让赵兄你取笑了。这些都是平日里在下胡思乱想来的,胡言乱语,当不得真……” 正如许肃所言,往昔他就喜欢翻开一些医学“杂书”,并且从中学到了不少有异于中医正统学说的知识。其中就有一些接近于外科的知识……可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成为太医院中的另类,一直被人在私底下视为笑柄。 毕竟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是圣人之言!如果按照许肃的理论,那他在这个时代,无疑是会被视为“疯子”,不是一般的“离经叛道”就可以形容的。 可是今天,许肃遇到了一个注定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与他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同类”! 赵越一把抓住许肃的胳膊,喉咙里发出咯咯咯好似老狐狸看到小母鸡般的笑声,直笑的许肃吓了一跳,全身发毛! “赵兄……你这是?” 赵越兴奋的说道:“许公子大才!在下也有一种类似的医治方法,不知道许公子可愿意听听?” “……”初时许肃还没反应过来,等听明白了顿时露出一脸的惊愕,难以置信的看着赵越道:“赵兄的意思是说?” 赵越也不等他回应了,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就拉着他一下子蹲在了地上,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就画了起来,一边画一边兴奋的说道:“看见没,这就是人体,这里是小腹,我在这里画这一笔意思的开刀,然后这下面有皮下组织,有脂肪层,有内脏器官。不明白?想想你们太医院的铜人……对了,这里就是盲肠……” 一时间两个人就好像是小孩子一样,在地面的沙土上写写画画。 屋子内的太医们偶尔转回头,透过房门,看到这一幕,无不露出鄙夷的神色。心说这两个人果然是烂泥扶不上墙,难得大雅之堂。随即就转回头不再去看,而是把注意力集中在刘院使身上――这才是名医啊! 对于这些,门外的两人却是完全不知。 而随着地面上的手术图解的完善,许肃却是双目圆睁,因为忽然之间他感觉到眼前的这个古怪的大个子为他打开了一扇前所未有,难以想象的神奇世界。 当画完最后一笔的时候,赵越停下手中的树枝,抬起头看着满脸惊喜的许肃,正色道:“这,就是外科医学!” “许公子,可有胆量与赵某一起尝试吗?” ps:忽然发现,不知不觉中竟然有一百章了。吼吼,庆祝一下! 第一百零二章 拜师,激将,不自量力! 第一百零二章拜师,激将,不自量力! “外科医学!”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亲自主刀一回!”赵越就好像是狼外婆诱惑小红帽一般,笑眯眯的对许肃说道。 门外,许肃半是跃跃欲试,半是迟疑与赵越交换医治肠痈的方法,以他之见,赵越的“奇术”或许可以一试,但是却隐隐担忧太医院有人会借机生事,更多的还是他不确定这种新方法是否真的有效。以前他或许有过这样的念头,也看过兽医为牛马做一些类似的“手术”,可是在人身上,却是不敢轻易尝试。 毕竟,这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更何况,许肃还担心那病人的父亲会不会答应。 对此赵越不以为意,在现代阑尾炎手术被归纳于小手术中,就连刚出医学院校的实习生,都可以在指导老师的监督和协助下完成。至于说许肃从没有亲自实践过,在赵越看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尽管赵越不可能一开始就让这位明朝御医贸然行事,虽然他不认为阑尾炎切除手术是什么大手术,但是出于对病人负责的态度,刚才的话权当是激起许肃兴趣的诱饵罢了。 果然,许肃动心了。 可是下一刻,许肃却是一脸苦笑的对赵越说道:“赵兄,里面既然有刘院使、庞太医他们在,恐怕轮不到我们了。” 赵越点了点头,故作轻松的笑道:“我也希望刘院使他们能够药到病除,妙手回春。[.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用正统的办法没有治好,那么就到我们了。我只问许公子一句话,有没有兴趣,尝试一下这种新方法?” 许肃回过头看了看房间内,探听了一下里面的动静――里面已经折腾许久了,急性阑尾炎处置不当,也是要出人命的! 等目光再重新落在赵越身上的时候,这个已经接触到外科医学边缘,一只脚即将迈进门的明朝人,终于郑重的点了点头。随后就见他站直身体,郑重其事的一躬到底,口称:“学生许肃,见过老师!” 赵越被许肃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站起身回避他的大礼,惊讶道:“许公子你这是何意。你我年纪相仿,再者说这也只是寻常的学术交流而已,我可担当不起老师的称呼。” 许肃抬起头,一本正经的正色说道:“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正所谓是达者为先!赵兄……不,是老师。老师医术精湛,在外科医术方面,论学问更是远胜学生。老师固然心胸宽阔,无私传授我医学大道,不以为意。可是我许肃许子敬却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做那偷师的小人。故而学生愿意以师礼侍奉先生,在老师门下学习这外科医术大道,还望老师不吝赐教,收愚钝学生于门下!” 许肃说的是真情意切,眸子中尽是恳切与真诚,当说完这些,但见他撩开衣襟,不待目瞪口呆的赵越反应,就要跪下磕头。 这一下赵越可是真的觉得有些夸张了,生怕他跪了下去,不由得一把拉扯起单膝已经跪在地上的许肃,无奈的苦笑道:“许公子还请起身,怎么说着说着就要拜师了。” “礼不可废!”许肃固执的说道:“先生不答应,子敬就不起来!” 哎!这家伙简直就是一个死心眼! 赵越彻底是抓瞎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过这么大的人死乞白赖的要给下下跪拜老师的。回想当初在沈甸村时,虽然说也收了几个小学生,不过那都是一些孩子。赵越只是把自己当成了普通私塾先生看待,哪里会像是如今这副严肃的场面。 古人不是说过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这拜师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天地君亲师,赵越可是从来没想过收一个六品御医做自己学生的想法。 可就在这一瞬间,赵越脑子里忽然得意的想到,似乎有这么一个大学生带在身边,走出门去也挺拉风的。 不过这也只是想想罢了。 但是现在许肃认死理,死活不起来,赵越只能迫于无奈点头答应道:“好,我答应。许公子你还是先起来吧。这要是被人看到,还以为我怎么你了呢……” 见赵越答应,许肃顿时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喜意,顺势就慢腾腾的站起身来,然后又是正儿八经的一躬到底,口称老师。 这一回赵越是躲避不过去了,只好认了这么一个大学生。 许肃正色道:“老师,以后称呼学生子敬便可,公子之称万不敢当。” 赵越从善如流,不过两个人这身份一变成师徒,两个人彼此之间的关系似乎也亲近了许多。 这时胡三已经带着两名小厮,带着赵越需要的东西来到了前厅。只是这小子畏惧于刘院使的官威,不敢轻易靠近,只是在门廊拐角的位置低声呼喊赵越,打下招呼。 赵越见胡三到了,就放下心来,也不怕一会要的东西来不及取。如今他就只能等待里面出一个最终的结果。 赵越不是心胸狭窄的人,他自然希望刘院使能够药到病除,这样也无需他再出手。 可是凡事都怕有一个万一。 赵越笑着对满脸木然,目光中却略显几分忐忑的许肃说道:“这一次咱俩就充当一次救火队员吧。” 话音一落,就好像是印证那句“好的不灵坏的灵”一般,忽然间房间内就传出一个汉子嚎啕痛哭的声音。 还不等赵越和许肃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就见三三两两的太医从门里走了出来,都带着晦气的表情,低声嘀咕着什么。 随后,一脸阴沉的刘院使也走出门来,当看见门外的赵越和许肃两个人,他脸上的笑虽然浮现出来,但是明显带着几分不善。 这时房间内又传出一个不耐烦的声音说道:“你这汉子休要纠缠,我们院使大人已经说了,你儿子这病本就是个绝症,即便是治不好也是应该的。而如今更是连汤药都灌不进去,依我看,你有这功夫哭,还不如赶紧去寿材店订制棺椁,好好打理你儿子的后事才是正经……” 这话说完没多大会儿,面带不爽的庞太医便也出现在房门之外。 庞太医见了赵越和许肃可没有好脸色,不过就在他准备摔袖离开这一瞬间,庞太医在扫过赵越与许肃的目光中突然闪过一丝奸诈出来。 庞太医猛地站住脚跟,皮笑肉不笑的冲着赵越说道:“这位先生,刚才你不是要施以妙手吗?怎么样,现在不知道你还有没有这个胆量,让我们见识见识一下这乡下土郎中的高超手段!” 话音一落,赵越和许肃就感觉整个太医院的目光都在瞬间集中在两个人的身上。 许肃紧张的几乎不知道该如何动作。 胡三躲在一边目光呆滞的看着赵越,嘴唇一个劲的嘀咕:“千万不能答应啊,千万不能答应,那可是刘院使都治不好的绝症!” 赵越看着一脸奸诈笑容的庞太医,忽然笑了。 “行啊!” 一直旁观的刘院使,脸上的笑瞬间凝固。 “不自量力!” 第一百零三章 大打出手 第一百零三章大打出手 “不自量力!”赵越答应的轻松,可是四周人看他的眼神明显写上了这四个大字! 刘院使,也就是刘玉山脸上虚伪的笑意也消失了,换上了一副居高临下,满是鄙夷,还带着几分狠毒的神色,看向赵越。(.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那神色似乎在说:本官都说治不了,你一个不知道哪里钻出来的大个子竟然轻描淡写的说能治!你什么意思!是和本官打对台?还是质疑本官的医术? 就那一瞬间,刘玉山竟然在赵越那自信的表情中隐隐看到了几分“许绅”的影子…… 一阵恍惚,刘玉山脸色就开始阴晴不定。 这时一脸愕然的庞太医也回过神来,难以置信的看着赵越,就好像是在看一个疯子一般,他那句话只不过是开他玩笑罢了,难不成连什么是真话玩笑话对方都听不懂啊?于是这位庞太医差不多都快用鼻孔去看赵越了,揶揄道:“这位先生倒是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你倒是真当自己是扁鹊再世啊!好啊,既然你说你能治,那么我倒是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说到这里庞太医就好像发现了什么整治这个没有眼力见大个子的方法,心说你这个大个子还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啊!我正愁着太医院里死了人会坏了我们惠民药局的声誉,虽然往日太医院也不是没死过人,可是有人愿意接过这个烫手的热山芋,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庞太医下意识的目光看向了一旁脸色不定的刘院使……更何况趁此机会,也可以将刘院使从这件事里摘出去,也算是间接的拍了领导马屁,这样两全其美的法子,也就只有像自己这样聪明的人能想的出来。 想到此处,庞太医倒是觉得赵越这个怎么瞧怎么别扭的家伙有几分可爱了。不过与此同时,他也看到站在赵越身旁的许肃,心中暗道:可惜,要是能够把这位平时目高于顶的许大公子一起拉下水就更完美了。 庞太医这边想的挺好,可是太医院中其他人倒是瞧不上外人诋毁自己的顶头上司医术,跑来耀武扬威。 一时之间,不知道有多少人指着赵越的鼻子,训斥他狂妄无知! 其中有雨庞太医关系亲近之人,就对庞太医大声道:“庞兄,像是这种粗鄙之人,用得着和他废什么话!乱棒打出去也就完了,何必多此一举,平白的弄这么一个腌臜东西让人心烦!” 话音未落,这人就感觉自己背脊梁上嗖嗖冒凉风!下意识的一抬头,就看到一个大个子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正站在自己身边,冲着自己“狞笑”说道:“这位仁兄,请问你刚才说的腌臜人物是谁?俺虽然是个粗人,可也知道太医院是清白地方,如何有你这等斯文败类,满口喷粪!” 这人被突然出现的赵越吓了一跳,急忙就要往后躲,可是还不等他躲过去呢,一只强壮有力的大手一把扯住了他的脖领子,就好像是拎小鸡一般的将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然后下一刻,他整个人就感觉到一阵难以忍受的窒息,就好像是一条失去了水份的鲶鱼!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就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紧接着,还不等他挣扎呢,就感觉一道恶风袭来,“噼啪”几声清脆的声音响起,脸颊上顿时就感觉到一阵**辣的剧痛升起!只觉得漫天都是小星星…… “啊!”杀猪般的嚎叫声顷刻之间在太医院的上空响彻!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不光是他措不及防,就连一旁围观的众太医都大吃一惊。 几个老太医几乎是一副要昏厥的模样,身体颤抖的指着赵越惊叫道:“你,你怎么敢打人!” 不得不说眼前的这一幕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震撼了! 说几句难听的在他们看来并不是什么大事,这一群太医更是不觉得赵越被训词嘲讽几句,还能将他们这一群高高在上的太医们如之何! 可是他们和赵越来群嘲,却不想过,赵越更直接,直接就跟他们动拳头! 赵越自问自己不是心胸狭窄的人,但是也不是被别人指着鼻子骂,就毫无脾气的老好人!这一点当初看他对沈雄大打出手,就看出他也不是什么省油灯。 因此当四周难听的话语一响起来,原本还云淡风轻的赵越肚子里也不免怒火中烧! “大爷的!老子不和你们一般见识,你们还没完没了了!”当即赵越就找准了其中表情最欠揍的冲了上去,揪起对方脖领子,不管怎么地,先一通大嘴巴扇上去,发泄下心头怒火才是真的! 于是乎赵越手中这人杯具了。 等大嘴巴扇完,这人的腮帮子就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中,迅速肿了起来! “住手!”刘院使气的胸口呼哧呼哧的激烈起伏,可惜他这一声还是喊晚了! “大胆狂徒!你究竟是何人,竟然胆敢在太医院里为非作歹!”刘院使气坏了,他从来就没有想过有人会如此大胆,敢在太医院中,当着自己堂堂一介正五品太医院院使的面前,肆无忌惮的行凶! 大明朝还有没有王法! “来人啊!将这个狂妄的刁民抓起来,扭送顺天府法办!”好在刘院使还没失去冷静,知道眼前这人他们太医院无权惩治,不过这人要是由太医院送到顺天府,估计不死也要脱层皮。 这一下院使大人发话了,原本被赵越震慑的呆若木鸡的太医院众人这才反应过来。 当时就有几个年轻的太医冲上来,想要拉扯赵越,一是“救人”,二是要制服这个大个子。 这时躲在一旁的胡三都快要哭出来了,可是让他喊出什么“住手”之类的豪言壮语,恐怕是没指望了。 许肃倒是有些发懵,这木头人到现在还没明白过来,怎么转眼的功夫,自己新认的老师,就要被扭送顺天府了呢? 可就是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一个冷冰冰,好似腊月里城外护城河冰层底下发出来的声音从太医院的大门处传来,立刻让众人吓得下意识的停下所有动作! “刘玉山,你们太医院好大的威风!竟然敢动我们司礼监要的人!” 第一百零四章 拜见督公 第一百零四章拜见督公 北京城的春天寒冷彻骨,这是许多人亲身感触到的。可是城墙根底下护城河的冰层下面有多冷,这个却无从得知。 但是有人只开口讲话,就让人好似将一块拔凉拔凉的冰块一下子塞进了自己温暖的怀中,那种让你脑子都感觉到冻僵,心脏都好似要碎裂,后槽牙都冰倒了,让人痛苦的想要用手指甲挠墙的感觉,却是众人所从未体验过的。 而现在,他们感觉到了! 竟然有人开口讲话,就令人如此难以忍受……真的好想挠墙啊! 哗啦啦,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太医院的众人就感觉一股恶风席卷过整个前堂,等他们转回头闻声去看,就看到一群阴沉沉的番子,好似孤魂野鬼一般的冲进了大堂,眨眼间就将众人围拢在当中。 紧接着,望向正门处,但见一个身披黑色大氅,头戴貂皮小帽,面色苍白没有半分血色,形容枯槁,仿佛一股风就能吹走的干瘦“男子”在几名大小太监前呼后应,犹如众星捧月一般的迎了进来! 看到这一幕,太医院的众太医心中无不咯噔一声,升起一种不祥的感觉。 胡三暗道一声“妈呀”,就好似黄花鱼一样溜到一根廊柱下面,躲了起来。他心中暗自埋怨,埋怨自己今天出门没看看黄历,怎么就这么不顺序呢。[.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刘院使和庞太医等人当看清楚来人相貌,无不是一个激灵,暗道:“坏了,这帮阉人怎么来了!”一时间也顾不上那个拎着那个倒霉蛋的赵越,急忙赶上前来,倒是没磕头(那玩意是满清鞑子普及的,跟明朝人还没多大关系),而是一躬到底,行了一个大礼。 一时间,整个太医院,除了赵越、许肃,还有赵越手上被拎着那个只有进气没出气的家伙,几乎所有人都冲着来人低下了头,一副噤若寒蝉的架势。 刘院使额头上已经见汗,心里面只是一个劲的嘀咕谁是司礼监的人……于是毕恭毕敬道:“不知道督堂大人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还望督堂不要责怪!” “哼,刘玉山你好大的威风啊!还没进门,离着八百里就听见你们太医院喊打喊杀的,怎么?你们太医院什么时候和兵部的将官们成连襟了?”说话的是站在“督堂大人”身边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太监。这人相貌端正,身量高大,第一眼给人的感觉,竟然有一种凛然的正气!可是如果注意这个人的眸子,就会发现里面有一种叫做“阴翳”的东西,就好像是目光中隐藏了一条毒蛇…… “呵呵……陈公公说笑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刘玉山此刻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回复了,从对方的语气判断,人家显然是来者不善啊! 前不久许绅才在家暴毙身亡,自己刚刚当上这一辈子梦寐以求的太医院院使……能有什么事情值得威震朝野的司礼监大太监亲临!? 他只感觉自己双耳发出阵阵轰鸣之声,只是在努力去猜测,往日这些陪王伴驾的大太监,怎么会忽然出现在太医院! 就在这时,从进门开始就一言不发的“督堂大人”终于出声了。 “咳咳……陈宏,这里是太医院,不是咱们司礼监,小心说话……”说着话,督堂大人终于转目光打量了打量前堂院内的景物,最后目光落在了人群中依然站立,十分突兀的“三个人”身上。 而随着他的目光,迎上的就是赵越那双满是好奇的眼睛,而许肃却是终于承受不住那莫大的压力,顿时魂不守舍的低下头去,下意识的施了一个大礼。 “大胆!”似乎是注意到了赵越的“无礼”,站在督堂大人身侧的太监立刻出言呵斥。 “罢了吧,都起来吧。今天是咱家心血来潮随意出来走动走动,也不想惊动谁来着,就如往常一样……咳咳,好一条大汉啊!”督堂大人最后话语所指,明显带着几分赞许之意。 眼见督堂发话,其他的太监顿时收声,不过就在这时,有人低声在督堂耳边低声说道:“督公,那大汉就是山东登州来的赵越赵子川!” “哦?”督公闻言先是一愣,紧接着苍老的脸上露出几许惊讶出来:“咱家还是第一次见过生的如此高大的郎中,哈哈,不错不错。” “赵先生,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过来见过督堂大人!” 赵越眨巴眨巴眼睛,待看清楚在督堂大人身边说话之人长相,忽然面露惊喜道:“冯公公!”随着这一声惊喜,赵越随手就把拎着的倒霉蛋丢了出去,也是那家伙倒霉,半天缓不过一口气来,如今又被这么一摔,好悬没背过气去。 赵越没闲心理他,迈开大步就冲着这群太监走了过去。 眼见赵越贸然的举动,四周的番子顿时警觉起来,可是谁都没有注意到,随着那面带微笑的老太监一个细微的眼神,这群番子顿时不敢轻举妄动,竟然真的让一个“陌生人”走到距离他们督堂大人面前十步! “赵先生,才半日不见,却不想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赵先生果然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啊!”站在督堂大人身边说话那人,赫然就是与赵越自山东一路同行的冯双林冯公公。 话说这一路走过来,赵越早已经淡忘了冯双林太监的身份,毕竟现代时男子大多数都是不留胡须的,除了声音和某些隐秘所在略显差异之外,冯双林与常人并没有什么不同。而且此人博古通今,见识广博,谈吐不俗,当真是不可多得的良师益友,对赵越来说,这些日子光是从冯双林身上学到的东西,就令他受益匪浅。 也正是如此,当见到此时已经换做了司礼监太监服饰的小冯公公,虽然音容相貌没有改变,却是让赵越也辨识了好半天才认出来,心里总是感觉有些怪怪的。 不过既然是好友相聚,赵越自然还是开心的。话说早上冯双林把赵越丢进了太医院,就玩消失,赵越还寻思找他问问到底怎么安排自己呢。 正当此时,站在“督堂大人”身边另外一人面带不悦,那冷冰冰的声音又再次响起:“兀那汉子,见到咱们督公还不赶快见礼!” 嗯?赵越猛然间停下脚步,待看到对面的大大小小,老老少少一群太监都“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猛看,他也不禁打了一个激灵。而此时,就见冯双林一个劲的给自己使眼色,倒是正中央那名老太监时,带着几分慈祥温和的目光正看着自己。 赵越回过神来,呵呵一笑,一抱拳,笑道:“老人家有礼了,祝老人家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话音一落,整个太医院里的人都傻了。 第一百零五章 亲如子侄 第一百零五章亲如子侄 “老人家?” 整个太医院里安静的可以听到空中飘落的枯叶声,四周的番子们也失去了原本的冷酷表情,面面相觑,都感觉嘴唇有些发干了。 冯双林嘴角抽动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身边的“督堂大人”,希望赵越刚才看似轻佻的话语不要惹的老督公心生不满。 这时站在督堂大人身旁的另外一个讲话冰冷的大太监,就是那个叫陈宏的,突然冷哼一声,看样子就要斥责赵越了。 可是就在他要开口的时候,一脸和善的“督堂大人”竟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然后在众人的惊讶目光下,对着赵越招了招手,和颜悦色道:“小朋友靠近前些,本……老夫许久没有见过如此有趣的小朋友了,咱们爷俩亲近亲近。” 噼里啪啦! 督堂大人话音一落,太医院前堂之内顿时摔碎了一地眼镜片(如果大家都是近视的话)。光是下巴脱臼的就好几位。 “这……这还是司礼监的掌印太监,还是东厂的厂公,还是令人闻风丧胆的秦督公吗?” 一时之间众人心中起伏难定,就连司礼监的众宦官也都是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自家的督公。心说今天督公这是怎么了……还有,这个人高马大的大个子哪有半点“小朋友”的样子! 不管怎么说,赵越出人意料的拜年话,督公大跌眼镜的反应,注定都会成为未来一段时间众人心中私底下议论的话题。 可是现在,眼见秦督公对赵越青睐有加,刚才还对赵越冷嘲热讽的太医院众人,无不脸色变得极为难看。(.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阉人之类腹诽早已经烟消云散,他们现在只担心对方会不会趁机打击报复……要知道,明朝太监的名声,实在是不太好。更何况,人家还是大名鼎鼎的东厂厂公! 这可是东厂啊! 刘玉山擦了擦头上冒出的冷汗,不禁抬起头,心中暗骂:“秦福你这个老棺材瓤子,怎么还没死啊!” …………………………………………………… …………………………………………………… 提及明朝的故去,就不得不提明朝的厂卫政治。 所谓厂卫政治,其实就是“特务政治”。皇帝设立锦衣卫、东厂、西厂,甚至还有名声不显的“内行厂”,靠这些去平衡与文官士大夫集团的政治力量,加强皇权,掌控天下。 这套手段古来有之,只是到了明朝被老朱家发扬光大了罢了。到了后世鞑清也有,民国蒋委员长也用过,可惜玩的都不如朱家人地道,结果画虎不成反类犬。 但是不得不说,“厂卫”这个名词,对于朝野上下的官员百姓而言,名声实在是不好听,简直是可以“治小儿夜啼”,又臭又怖! 明代中央正规的司法机构是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法司,两直棣和各省的行政司法机构是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都指挥使司、三司并立。 布政使掌一省政令,包括整理民政和财政这两个方面,提刑按察使掌一省的刑名按劾之事,纠劾官员,以澄清吏治,缉捕罪犯以整顿治安,受理诉讼察理冤情,都指挥使负责省内军政及卫所的司法事务,府、州、县是省的三司下属单位,省的三司与中央各部门都有相对应的上级管理部门,与布政使对应的上级管理机构则有好几个,财政、户籍、土地属于户部,人事属于吏部,刑事案件属于刑部,提刑按察使的上级部门是都察院,而都指挥使则分兵部及五军都督府相对应,从司法的角度讲,各省的刑狱都属刑部管辖,而都察院评议其处理是否平允,然后送大理寺复审,最终由刑部报皇帝最终裁定。 故最高的司法裁判权在君主手上,在这样的司法体制下,那就根本说不上司法独立的问题。 都指挥使下属的案子则报五军都督府审定经兵部报君王裁定。故《大诰》的最后一篇《大诰武臣》是专门对军官讲的。中央对地方上报案件的复审,也有分工,刑部负责两直隶各府县徒刑和流刑以上的案件。都察院则负责复审职官犯罪的案件…… 如此这般,繁杂有序的设定,就构成了大明朝最基本的司法架构。可惜作为君主,明朝的皇帝们显然觉得这些并不够。于是,在这一套常规机构之外,又建立了直接对皇帝自己负责,凌驾于法律之外的特务机构。也就是后来不断扩大,不断阴暗混乱的厂卫。 正是因为直接对皇帝一个人负责,所以厂卫的直接领导者,无不是皇帝身边的亲信嫡系。 比如说如今的锦衣卫指挥使陆炳,那就是当今嘉靖皇帝的发小,干兄弟。而东厂的厂公,就是皇帝近前的大太监充当! 只不过嘉靖时的东厂,并没有赵越所知的那么横行无忌,肆无忌惮,主要的原因还是这个时期陆炳还活着,以至于锦衣卫处处都压着东厂一头。 尽管如此,身为皇帝身边的近臣,出身司礼监的大太监们,依旧不是太医院的一群太医们所能够得罪。而且朝野上下,哪怕尽是些瞧不起阉人的读书人。但不可否认,在面对厂卫之时,真没几个人敢与这帮太监死掐的。甚至读书人中,也不乏有一部分,捧这帮太监臭脚的!当然,对于这部分人,他们心中或许是觉得,太监们都是天子近臣,自己要捧,也是间接的捧皇帝的臭脚…… 因此不管是狐假虎威也好,是名声在外也罢。 东厂的太监们对于大部分人而言,就好比是瘟神一般,能不招惹,还是不要招惹为好。 因为一旦沾上一丝半点,那么结局往往是家毁人亡……无一例外。 回顾过往种种不好的传闻,太医院的人都感觉到自家的小腿肚子都跟着转筋了。 赵越没有去理会身后的刘玉山和庞太医他们心中此刻的心情,他几步就来到秦督公的面前,又拱了拱手,就嬉皮笑脸对一旁的冯双林说道:“双林兄,早上连个招呼都不打一声,就丢下我一个人自顾离去,太不够意思了吧。” 冯双林见赵越这副模样,一脸的苦笑,话说这一路上赵越虽然与自己亦师亦友,但也没有如此亲近过。以自己对他的了解,再看眼前的场面,显然这家伙是要借机搞事了。 当即冯双林就低声,半是提醒,半是警告道:“赵先生休要失礼,你眼前这位乃是司礼监秉笔,东厂厂公,秦福秦督公……”同时也对身旁的老太监赔礼道:“督公,这位赵先生来自海外,不知咱们中原礼数,如有冒犯的地方,还望督公恕罪。” 秦福摆了摆手,不以为意道:“罪什么罪的,老夫瞧这小朋友就挺好,为人忠厚老实,不失赤子之心。老夫很喜欢这个孩子……也算是咱们爷俩有缘,以后就叫老夫一声伯父吧。” 嘎? 这一下连冯双林都懵了,难以置信的看着秦福,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赵越倒是没有说看不起太监的意思,在后世现代人看来,这些太监也不过是一群生理上有缺陷的残疾人而已。就好像他后世去敬老院见到的老人一样,并没有太多不同。 因此别人都是心中惊起了惊涛骇浪,赵越并没有察觉出有什么不同,而且刚才和那群太医憋了一肚子气,冷不丁有一个老者对自己和颜悦色的,他心里也不免有几分温暖,于是很自然的就笑着叫了一声“伯父”。 秦福见赵越叫的毫无犹豫,干净的眼神中更是没有一丝做作,顿时感觉老怀大慰,哈哈大笑起来。 而随着秦福的开怀大笑,一旁的陈宏颜色一变,连忙换做了一脸的谄媚,高呼道:“恭贺督公,贺喜督公收了这么一个相貌堂堂德才兼备的子侄,当真是可喜可贺啊!” 话音一落,四周众人顿时反应过来,连忙齐声恭贺。 赵越见此情形却是一愣,惊讶道:“等会,我怎么没明白啊!” 可惜还不等他话说完,就感觉有人一把拉住他,紧接着脚面上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却是被人恶狠狠的踩了一脚,然后就听到冯双林的声音恶狠狠的在他耳边响起:“不想掉脑袋的话就给我闭嘴!” 第一百零六章 顺水推舟 ps:作家专区不知道为什么不能自动登录了,结果大半年没登陆过,重新让输入用户名和密码,当时就傻眼了。还好,经过一番折腾,总算是想起来自己的账户了……以后再注册什么,账户和密码一定都想个容易记的。 ………………………………………… ………………………………………… 第一百零六章顺水推舟 陈宏阿谀的恭贺,众太监的逢迎,太医院众人的惊愕,还有冯双林的警告,短短的一瞬间,只是随着一名外表看似普通的老者简单的一个反应,就引起各种复杂的连锁反应。 赵越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成为东厂厂公子侄,未来会对他产生怎么样的影响,不过就目前来看,东厂的番子们隐隐的把自己当做了“自己人”,最起码他也不算是两头不靠了。 只不过到现在赵越还没有弄清楚这个貌似大人物的“督堂大人”究竟是做什么的…… 眼见秦福老怀大慰的模样,赵越觉得哄一个老人家开心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倒是冯双林那句“掉脑袋”的话,还让他心中带着几分疑虑。 秦福在众宦的陪同下,哈哈大笑走进了太医院,趁此时机冯双林故意落后一步,才与赵越低声苦笑道:“赵先生你还真是……就是不知道这一次对你而言,究竟是是福是祸了。”说完,不理会一头雾水的赵越,就推了他一把,一起走进太医院的前堂。 此刻赵越没有注意到,现场有多少双眼睛正充满各种深意的看着他。陈宏皮笑肉不笑的说了一句恭喜,看不出他心中隐藏着什么。 太医院的众人却是直接许多,带着几分“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心态,一个劲的腹诽,暗暗诋毁。 别看太监在士子心中一直被视为国家的祸患根源,但是能够攀上一位司礼监秉笔大太监的关系,大多数人还是心甘情愿的。 “斯文败类!竟然认宦官做伯父……简直是有辱斯文,无耻小人!” “无耻之尤啊!这与认贼作父有什么分别!而且还是一个太监,难道他不知道什么叫做千夫所指!” “小人就是小人,瞧他笑的那个德行,当真是毫无廉耻之心啊!臭不可闻,臭不可闻啊!” “……” 等穿过大门,来到廊下,刘院使羡慕嫉妒恨的快速扫了赵越一眼,心里面却不知道把赵越骂成什么了。表面上依旧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轻声细语的说道:“下官刘玉山见过督堂大人,恭喜大人喜得佳侄,还请教督堂大人今天怎么得闲来我们太医院走动?” 秦福外表的模样看起来年纪比刘玉山还要大,脸上隐隐带着几块老年斑,尽显老态。身形枯槁,走路虽然不用人搀扶,但是一阵风吹过去,也让人担心他被吹走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站稳身形,秦福四下打量了打量太医院,看着廊下挤着的一群太医,就笑了笑说道:“离着大老爷的就听见你们太医院里热闹,就好奇进来瞧瞧。刚好小保这孩子跟本……跟老夫说,说是有一位山东来的小朋友被他安排在这里,所以顺便再瞧个新鲜,不过没想到今天老夫一时心血来潮,不想竟然收了一个大侄子……怎么?我这个子侄在你们太医院没有惹什么麻烦吧。看你们这一个个的,都挤在这里,呵呵,好是热闹啊。” 秦福不提刚才太医院内众太医与赵越之间的冲突,只说来看子侄看热闹。如此一来,倒是给了刘玉山一个台阶下,当即刘玉山擦拭了一下头上冒出的冷汗,连忙赔笑道:“没有,赵先生是我们太医院的客人,怎么会有麻烦。至于刚才……” 说到这里,刘玉山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体若筛糠的庞太医……庞太医从秦福认下赵越那一瞬间就已经吓坏了,生怕这个大个子嘴一歪歪把自己捅出去,害死自己。因此当刘玉山一个眼神过来,这位当时吓得双腿一软,就差一点瘫坐在地上。好在这人也不是生性胆小之人,再加上多少还有几分依仗,就仗着胆子,带着几分侥幸的讪笑道:“回督堂大人的话,那个我们是为了一个病人……对,是一个得了绝症的病人,在争论,在讨论如何医治……” 听着庞太医凌乱的话语,秦福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就问道:“绝症啊,那你们讨论出什么结果了?” 这一次不等刘玉山和庞太医说话,早就等的不耐烦的赵越就大声说道:“伯父,我看现在可不是追问这些事情的时候,时间就是生命,有什么话还是等看过了病人再说吧。” 赵越这一番话可以说是十分的无礼了,一点客气都不讲!正应了不少人心中对他“粗鄙无知”的评价。 因此话音一落,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秦福,似乎带着几分开笑话的意思,心说你不是认子侄嘛,瞧,就认了这么一个东西。 “时间就是生命,哈哈,说的好!虽然话语粗浅,却是正理。”出人意料,秦福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悦,相反倒是颇为欣赏的意思。 陈宏一旁连忙搭话谄笑道:“不成想赵先生还是位才子……督公有福了。” 冯双林看了一眼满脸急迫的赵越,却是一言未发。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秦福当即就对赵越说道:“你且去忙,老夫别的帮不上,但是为小辈镇镇场子,驱赶些魑魅魍魉之类的小鬼还是做的到的。” 这话一出口,太医院的众太医脸上的表情难看的简直难以用笔墨来形容……感情我们这群太医就是魑魅魍魉了啊! 顷刻之间,众人再看赵越的眼神,就好像是赵越偷了他们老婆一般,充满了刻骨铭心的仇恨。 秦福犹若未觉,继续说道:“听小保说你医术高超,这一次机会难得,老夫也顺便见识一二,不会打扰到你吧。” 赵越此刻一门心思的都放在房内那个阑尾炎病人身上,这么一大会的功夫,里面的哭喊声都小了,哪还有功夫和秦福计较别的,连忙点头,急不可待道:“既然如此,这里就有劳伯父了。”说着,赵越就对被挤在人群后面呆若木鸡的许肃,还有躲出去八百里的胡三打招呼,让两个人随自己进去。 许肃形同木偶,被赵越一叫,就跟了进去。胡三应了一声,却是硬着头皮,低着脑袋跟做贼似地指挥着几名小厮,带着赵越需要的东西进了门去。 等到赵越几个人进门,秦福这才对脸色难看的刘玉山说道:“刘院使,机会难得,可否陪本座一起进去见识见识我这侄子的医术如何?” “敢不承命……”刘玉山脸颊抽搐了一下,干笑一声。只感觉自己脸色火辣辣的,好不难过。 不过此刻刘玉山心中却是冷哼一声,恶狠狠的暗道:“狂妄的小儿!无知的阉人!绝症既然被叫做绝症,又哪里能够医治得好。既然你们想要打我们太医院的脸,我倒是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嘿嘿,等一会待人咽了气,瞧瞧你们这对没卵子的叔侄还有何话可说!” 第一百零七章 虎娃 ps:感谢乱世秀才、招人爱,两位热心朋友慷慨打赏! ………………………………………………………… ………………………………………………………… 第一百零七章虎娃 等再次看到房间内那对父子的时候,情形与之前赵越被赶出去时相比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 孩子的父亲,就是那个中年汉子,脸上眼泪鼻涕的花成了一团,也不哭了,也不喊了,瘫坐在床头的地上,紧紧拉住自己孩子的手,目光呆滞,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光看他那副惨样,就足以令所有人为之动容。 而床上的那个身患急性阑尾炎的孩子,这个时候也不再折腾了,蜷曲着身子,双手紧紧抱住肚子,面色惨白,双目紧闭,有出气,没进气,看样子再得不到救治,这孩子就完了。 见此情形,赵越什么都没说,几乎是三步并作两步,就来到床前,先是翻了翻孩子的眼皮,紧接着又侧耳靠近胸口,仔细听胸腔内的声音。 他做这一番举动,要换做刚才,恐怕地上的中年汉子早就起来和他拼命了。可是这一次,一切都很安静。 许肃跟在赵越身后,见了病人,这个木头人的眼睛里也明亮了几分,立即抓起孩子的一只手开始诊脉,许久才叹了一口气,低声对赵越说道:“脉象短而无力,怕是……” 赵越用眼神阻止他继续往下说,转头吩咐胡三把自己那套看家宝贝都拿出来,然后就面无表情的当着后进来的一群人,开始更换衣服,准备手术器材,同时对这里看似最大的秦福秦督公笑道:“伯父,待会小侄要做一场手术,场面可能有些血腥,怕是惊扰到伯父和诸位,您看是不是?” 老态龙钟的秦福摆了摆手,丝毫不以为意的笑道:“你尽管施为,老夫就一旁看着,万不会打扰到你。(.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听说你这小儿做这个什么手术的时候,是许旁人旁观的。” 赵越一愣,心说这位秦公公倒是对自己了如指掌的样子……紧接着看向小冯公公,心中就恍然过来,猜测是冯双林透露了什么。不过眼下不是追究这些旁枝末节的时候,他点点头,只是再三叮嘱,房间少留几个,让大部分退出去,这才安心几分。 赵越都看出来了,想要在大明朝要一个“无菌”环境下作业,恐怕是比登天还难!好在那些战地医生面临的情况更加恶劣,相比之下自己这边算是好了许多。 接下来,当赵越那套手术工具摆放在一起,不知道吸引来多少双好奇的眼球。 冯双林总算是见过几次,又与赵越这一路多有交谈,总算是一知半解,就在一旁充当起临时解说。 秦福频频点头,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只是太医院的众人在惊奇之余,也不由得暗自腹诽,心道是这个大个子身上的零碎倒是不少,看起来有模有样,可是拿出来这么一堆刀刀剪剪的,你当是**馆里刷羊肉不成! 这时庞太医擦着汗,见赵越没有落井下石,而秦福也没有发作自己,倒是一颗心放下了一半,现在看到赵越西洋镜的一幕,又不禁心中小人心态发作,忍不住低声在刘玉山耳边说道:“小人得志罢了,当治病救人是杂耍不成!” 刘玉山面露几分不屑的蔑笑,嘴唇一动,却是没说什么。不过他还是用眼神警告庞太医闭嘴,毕竟四周都是东厂的番子,他虽然骨子里瞧不起这帮太监,可是也犯不上得罪。毕竟以他一个五品小小的太医院院使,跟人家东厂的厂公相比,根本就是蚂蚁蚍蜉一般存在,人家想弄死自己,那才叫轻而易举。 只不过当赵越一切准备就绪的时候,刘玉山忽然皱起眉头,低声嘀咕道:“这套玩意怎么看起来像是京城里那些洋和尚摆弄的……” 旁人心中如何想法,赵越无从得知。就眼下病人的情况来看,倒是真的有几分棘手。 好在急性阑尾炎发作的时间短,来的急,又猛烈。固然太医院处置方式不到位,但也不都是无用功,最起码之前灌进去的些许汤药,还是有着一定的缓解作用。 只是令赵越感到棘手的就是病人的身体太过虚弱,心脏等器官明显陷入了衰竭状态。在这个情况下手术,危险性还是很大的。 此时秦福已经吩咐手下将病榻上孩子的父亲搀扶走了,赵越身边只有许肃和胡三两个人帮忙。 胡三蹲在一旁的地方,按照赵越的吩咐打杂。 许肃则是用金针,在孩子身上的几个穴位施针,用以缓解疼痛,还有其他的作用。 “可惜没有带强心剂一类的药剂……麻烦了。”赵越喃喃自语。许肃显然也看出病人的情况不太理想,迟疑了一下低声问道:“老师,如若开刀,怕是这孩子会承受不住。” 赵越点头,但还是说道:“阑尾炎,就是肠痈,并不是什么大病,你帮我扶一下病人……”说着,赵越就低声在那孩子耳边说道:“小朋友你叫虎娃是吧,能听见叔叔说话吗?对,能听见就眨眨眼睛,虎娃果然是个男子汉……你父亲就在旁边,再坚持一会,一会听叔叔的话,翻动一下身体。叔叔会帮你把肚子里害人的疼痛去除,不过要先知道他们在哪里……” 床榻上的孩子虚喘吁吁,费力的半睁开眼睛,神智有些不清醒的看向赵越。许肃一旁一口气提在嗓子眼里,他都怕这孩子坚持不到最后了。而就在这个时候,本就没有什么力气的孩子竟然点了点头。见此情形,赵越固然是颇为欣慰,许肃也是大喜过望,似乎是看到了几分希望。 当即赵越就让许肃帮忙,先让孩子躺平仰卧,将他蜷曲的身体扳平。看似简单的动作,却是十分困难。 试想一下,一个孩子疼痛难以忍受,只能以最原始本能的方式自我保护,稍一动作,那份钻心刺骨的疼痛,哪怕是成年人都无法坚持。可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个孩子牙齿咬的咯吱咯吱直响,鼻息发出阵阵痛苦的呻吟,竟然也做到了! 看到这里,一旁旁观的众太医院也收起了看戏的心情,内心深处那点良知也被眼前的一幕震撼住,跟着揪起心来。 秦福坐在一张被临时搬来的太师椅上,面色如常,眼神中却透露出几分欣赏,点点头道:“这娃娃,着实要得!”说着回头对陈宏说道:“回头记下这对父子名姓……” 这话一出口,附近人先是一愣,紧接着都流露出几分羡慕的神情,心说这孩子当真是大造化,如果今天能够挺过来,日后前途必定是不可限量! 有了这份认识,大家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在赵越那边,只看着这位与众不同的大个子还有什么出奇的表现! 第一百零八章 震惊四座 第一百零八章震惊四座 这个时代没有x光,没有ct,也没有核磁共振成像,要想检查病人阑尾炎发病的准确位置,只能通过最原始的方法,还有医生的经验来进行判断。 “病人取仰卧位时,用右手压迫左下腹,再用左手挤压近侧结肠,结肠内气体可传至盲肠和阑尾,引起右下腹疼痛为阳性。 病人取左侧卧位,使右大腿后伸,引起右下腹疼痛者为阳性。说明阑尾位于腰大肌前方,盲肠后位或腹膜后位。 病人取仰卧位,使右髋和右大腿屈曲,然后被动向内旋转,引起右下腹疼痛者为阳性。提示阑尾靠近闭孔内肌。 这三种方法,就是刚才我在外面给你讲述的结肠充气试验,腰大肌试验和闭孔内肌试验。怎么样,你记下来了?” 赵越一边熟练且小心的进行检查,一边对身旁的许肃毫无保留的倾囊相授。其实这些内容都是医学院学生们的必修课,都是大路货,可是放在古代,这就属于是“真传”,法不传六耳,属于关门绝学。 许肃听的认真仔细,虽然表面上没有多说什么,可是心里面却是对自己刚刚认下的这个老师,有了更深的认同感。如果说在此之前他是出于赵越的医学知识比他丰富,达者为先的心态下叫赵越一声老师。那么现在人家把“看家本领”都毫无保留的传授给自己,许肃便已经认定了自己这个年纪与自己相仿,甚至看模样还有可能小自己的赵越为授业恩师。 只是唯一让许肃感到意外的就是,这些知识,赵越不光是讲给他,竟然也没有遮掩,在大庭广众之下传授,难不成这位老师并不打算敝帚自珍?而是要将这本医术发扬光大不成?想到这里,许肃自感精神一振,越发的觉得赵越的身形高大起来。 可惜眼下时间容不得他感慨,赵越那边已经让虎娃躺好,基本的检查已经完成了。 接下来就是一些非手术治疗,所谓非手术治疗,就是指卧床休息、禁食,给予水、电解质和热量的静脉输入等。 眼前的情况,赵越依旧只能用老三样,但是没有抗生素,也没有止痛药。赵越在为虎娃静脉点滴输入生理盐水之时,用的就是用鸦片临时提炼出来的“吗啡”来缓解他目前的痛苦,总算是有了些新意。当初在城外驿站中,给毛伯温治伤的时候,赵越就不敢使用吗啡,一是担心老人家身体脏器衰竭太严重,另外也是无法大量使用。而虎娃的情况略有不同,毕竟年纪小,身体刚刚发育成熟,也是一种优势。更何况,眼下这种情况,不用些非常手段,赵越也怕孩子会受不了。 至于说为什么叫“吗啡”这个名字,赵越没有解释,许肃知趣的也没有追问,只当这是老师的“家传秘药”。 急性阑尾炎穿孔率高,并发症和死亡率也较高。 等注射完吗啡,并对开刀位置进行了局部麻醉之后,赵越这才计算时间,准备开始进行手术。 在这一系列的过程中,简直可以用行云流水来形容。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眼前这个大个子做这套工作,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只是到了此刻,在场的众人心中都在猜测,这位赵越赵子川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么一套“旁门左道”的功夫…… “恩,不错,我的这位贤侄模样看起来周正,不想这身怀奇术,说不定还真的会叫老夫大开眼界。”高坐在一旁太师椅上的秦福轻轻点了点头,说出这话时,心中也是长舒了一口气。 其他人只当这位东厂的厂公督主是为新认的侄子站脚助威,却没有想到这位司礼监排名前三的大太监此刻心中是当真带着几分期待赵越功成的心思。 话说自从太医院的院使许绅暴毙身亡之后,迁居在西苑的嘉靖皇帝身边就没有了一个可以值得信任的太医……这话说起来奇怪,但却是事实。 嘉靖皇帝已经等级二十余年了,这位皇帝打一开始就是和文官集团不大对付,双方的矛盾冲突一直就没有断过。固然最后嘉靖棋高一筹,显露出他出色的帝王心术,超出常人的政治才能,可是随着岁月的流逝,当年那位意气风发的少年,此刻也已经是一个进入不惑之年的中年男人了。可以说,在嘉靖继位的这二十余年中,不知道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可是身边值得信任的人,却是屈指可数……或者说,除了嘉靖自己,这位皇帝从来都不相信身边的任何人。 许绅算是难得能够入了嘉靖心中的一个人,可惜这个人也…… 怪只怪前年那件事情闹得太过骇人,许绅偏偏又是一个胆小怕事之人,竟然被活生生的自己被自己给吓死了! 想起这个,秦福心中也不知道转过多少心思,不过为了这件事情,嘉靖皇帝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赐其官爵,恩及子孙。但是站在秦福的位置上,以他对嘉靖的了解,这位一辈子没有服过输的皇帝陛下,这一次恐怕是真的是…… 正想着呢,一声惊呼顿时将秦福从深思中惊醒过来。 回过神来面露几分不悦之色的秦福就听到四周一片哗然之声! 咦?出什么事情了……秦福先是一愣,待定睛向前看去,等昏花的老眼看清楚了眼前的一幕,就连他自己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嘶……这是! 就见此时正对面的床榻旁,赵越弓着身子,手持一把锋利的寸许小刀,竟然在床上躺卧着的虎娃小腹一侧一刀切入,生生的切开一个口子。 当秦福去看的时候,赵越手中的刀子已经放下,正从面色惨白的许肃中缓过几把止血钳,并用一些棉纱清理伤口处汩汩而出的殷红鲜血,那场面顿时就让人不禁联想到屠夫手中待宰的羔羊! “杀人啦!哪有,哪有如此救人的!”一个太医院的太医忍不住一声惊呼,然后又有不少人都是一副见了鬼怪的表情。可惜这帮太医喊归喊,却没有几个动作的。想要依靠那东厂的番子们,可惜此时场中最大的是秦福,没有秦督公的命令,哪个又敢轻易上前拿人! “闭嘴!”刘玉山也没想到赵越下刀如此干脆,虽然也大吃一惊,可还是镇定几分,出言呵斥,然后目光去看秦福。 这功夫秦福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可是不等他说话。就听一旁的冯双林急忙说道: “督公休要惊慌,开刀手术就是这个样子的!” 冯双林一路之上虽然早已经了解赵越这手术是怎么回事,又亲眼看过他治疗毛伯温的一幕,但是开刀救人的场景,他也是第一次见,心中说不震撼那是假的。可是眼下就他一个人还算是对手术之事略知一二,也怕秦福一时激动阻止赵越,不由得急忙解释道:“据我所知,赵先生这个就称作是手术了。便是以利刃将人肌肤划破,从中找出发病的脏器,然后视情况而定,或是切除,或是缝合,大有斩草除根,除恶务尽的意思……” 说这话冯双林不知不觉中都已经汗流浃背了,他心中苦笑道:“赵先生,你好大的胆子!”一时之间他对引荐赵越进京之事,倒是不知道是对是错了。 四周之人闻听冯双林此言,都是半信半疑。 刘玉山不说话,庞太医忍不住说了一句:“出了人命,这可如何是好?” 秦福忽然脸上浮现出一丝平淡的笑来,回顾左右道:“大凡非凡之人必有惊人之举。老夫也是被吓了一跳,不过现在,且往下看!” 说着一双老眼闪现出一道寒光,不经意的看向太医院众人一眼,刚才说话的庞太医吓得一个激灵,顿时低头缩了回去。 到了此刻,大家才知道,不到最后谁也别想急着盖棺定论…… 那就……先看着吧。 第一百零九章 游刃有余 第一百零九章游刃有余 看归看,但是随着赵越接下来的动作,四周围观的众人也终于忍不住交头接耳低头议论起来。 到了现在,仔细打量因为麻醉剂昏睡过去的虎娃,看这孩子呼吸还算是平稳,是人也看出来赵越的开刀手术并没有真的要了人的性命。 初时还有几名太医不可思议的一个劲的嘀咕什么“不可能”,但很快就有人联想到三国时期华佗华元化也擅长这种开刀治病的法子。 华佗那是什么人!在杏林医学界那可是被尊为祖师爷的大神级人物。可以说在中国几千年来流传的神医中,如果掰着手指头排列前三甲,这位华神医绝对名列第一! 可惜就可惜在华佗之死留下种种传奇,但他的毕生医术却是就此断绝没有流传下来,几片残篇,不知道让后世子孙每提及此事如何折腕叹息! 而现在,赵越这有别于正统中医理论的救治方法,经过一开始触目惊心的一幕之后,待情况稳定下来,众人脑海中就不由得联想起那位华神医来。 可是不是说华元化的神技也已失传,现代又如何能够重现! 一时之间太医院的众人面面相觑,不少人心中都是瞬间为之一动,暗道如果这个来历莫名的大个子真的会华佗绝技,那么今天这一场下来,日后此子必定会一飞冲天,名扬杏林! “不好!这小子怕是真有几分本事,如果被他治好了,那我们太医院岂不是……”庞太医想的更多还是赵越成功之后会不会找他麻烦,太医院名声如何到还在其次。可是有面前那位秦督公坐镇,他一个小小的太医心中即便是再有不忿也不敢表露出来。怪只怪那个许肃……想到许肃,庞太医眼眸中不由得显露出一丝恨意,心说如果不是这个平日里目中无人的公子哥,如何会引出这么多的麻烦! 像是庞太医这种人,一辈子扒高踩低,从来不去想自己有什么问题,只会去认为别人对不起他。对待这种人,已经没有办法说理了,就是一个被私心蒙蔽的小人而已。 如今事情不是他能左右,他也只好把期待放在刘玉山身上,毕竟怎么说刘玉山也是太医院的院使。固然比不上司礼监的大太监,但是在医术方面说一句话可是比他好使多了。 遗憾的是此时的刘玉山心中也是一团乱麻,连他都没有把握确定赵越是否能够根治好这个被他判为绝症的病人! 刘玉山深知,这一次自己恐怕真的是踢到铁板上了。一旦赵越真的成功,那么他刘玉山就会成为京城杏林的一大笑话,试问他日后还如何有脸在太医院立足! 在这一瞬间,刘玉山沮丧的发现,哪怕是自己老对头许绅亡故,似乎依旧没有自己的出头之日啊! 不提太医院这边如何各怀心思,东厂秦福身后的太监番子们又是抱着什么心情看这场热闹。(.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只说下刀之后,赵越就全身心的投入到自己的手术当中。 每当到了这一刻,都是赵越精神最集中的时候。哪怕是再小的手术,他也不许自己有半分马虎大意。 不过心神专一,不代表赵越无暇顾及旁的。许肃还在旁边,赵越也有心让他快速的入门上手,因此每当到一个步骤,就必定简明扼要却又解说详细。 像是这种阑尾炎手术,一般都是采用右下腹斜切口。因为有了成例标准,所以只要掌握理论,熟悉几次后,很适合外科医生的菜鸟们动手。 只不过关于阑尾炎的“标准麦氏点”,这个不大好解释,更何况眼下的老麦还不知道在哪里呢。因此赵越只能对不起原创者,把这个名字改成了“标准华氏点”。 说是华佗他老人家首创这种手术,这个说得通,赵越也不算是窃据人家的学术成果。不过许肃顿时惊为天人!更是不敢有半点的松懈,聚精会神的观看赵越手底下那血肉模糊的场景。如此一来,别说是许肃了,当一听说“华佗”这两个字,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心脏不争气的跟着紧张的剧烈跳动起来,心说果然如此……就连躲在一旁战栗不已的胡三都瞪大了眼睛,好似胸中的呕吐感也消失了一样。 “原来华老神仙的医术,那我可要多学一下……”果然,胡小三是抱着偷师的态度在看。 这边解说,那边赵越手中刀刀剪剪更换个不停,皮肤的层次,下刀的触感,还有脂肪层下如何规避重要的血管和神经。 就比如说斜行切口,最大的优点就是按照肌纤维方向分开肌肉,对腹壁血管和神经无损伤,发生切口疝机会小。当然切口也可呈横形,那就另外又有一套说法。 仅是如此,众人听的一知半解,脑子迷迷糊糊还看不出赵越的本事。可是当四周人见到赵越手中刀、剪就好似行云流水一般在病人的腹腔内来回交换,只感觉眼前好像有漫天的飞雪洋洋洒洒,好不畅快!竟然没有半点停顿和阻碍之处。 秦福这一刻似乎也看出几分门道,低声对左右赞道:“内书房读《庄子》时,曾读到惠文公与庖丁对曰,曰游刃有余……善哉!技盖至此乎!” 这时阴阳怪气的陈宏似乎也感觉到眼前这个大个子的价值了,一双细长的眼睛闪闪发光,忽然低下头在秦福耳边压低声音说道:“督公,此子或可引荐给陛下,只是他的这套本领虽然还没看到结果,想来也是不差,可就是太过惊世骇俗,恐怕是要惊到了圣驾。督公如要计较,还望三思……” 话音一落,原本还一脸兴奋的秦福顿时脸色冷静下来。见此陈宏知道自己的话起到作用,至于说老督主如何取舍,就是上位者自己的事情了。 陈宏退到秦福身后,眼神中流露出几分得意,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同样在司礼监供职的冯保……这是一个比他还要年轻,却是上位速度却非是他能够相比的年轻人。不知怎地,看到这个年轻人,陈宏就想到自己在内廷厮混了十多年才到达如今的地位,可是冯保似乎什么也没做,就轻而易举的得到了这个位置,顿时眼神中的得意消失了。不平、嫉妒还有鄙视种种负面感情一下子涌动出来,立刻让这个阴沉的大太监眼睛里浮现出一丝不可察觉的阴霾。 冯双林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头去看,正看到陈宏眸子中闪过的那一丝阴翳,可是紧接着陈宏就对自己露出一脸善意的微笑,而刚才那一切又好像是一场幻觉…… 这一刻赵越已经让许肃将环钳和长无齿镊递给自己,将病变的阑尾拉出体外。大家离着远,只感觉场面及刺激又恐怖,眼睛却是不舍得离开半分秒。 许肃距离最近,能够看的仔细,早就被这一幕深深的吸引,完全的投入进去,沉迷在一个崭新的世界。 等到赵越将阑尾根部真的切断,四周又是一阵吸气声响起。心知道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又是另外一回事。再等到赵越将残端按用仿佛女人刺绣用的“针线”结扎荷包埋入盲肠,在场的所有人只感觉今天发生的一切,已经完全的颠覆了过往自己对治病救人的理解。 急忙再去看昏睡中的虎娃! 不少老太医都是一阵失魂落魄,然后自言自语道:“竟然还活着……” 第一百一十章 皆大欢喜 第一百一十章皆大欢喜 一例普通的阑尾炎手术是要不了人命的。[.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能夺取人生命的,只有手术中所存在的那些隐藏着不容易发觉的各种突发情况以及来不及妥善处置的并发症,那些才是人类生命的终于杀手。 因此赵越只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十分简单的小手术,并没有什么值得得意的地方。 从手术开始,到手术结束,并进行完善的腹腔脏器检查,从头到尾都是赵越一个人完成的,动作快而不乱,井而有序,等最后进行切除处伤口缝合,再降阑尾回归原位。整个手术换算成现代时间连半个小时都不到。 几乎用眼花缭乱来形容赵越的手法,丝毫都不为过。 等到最后赵越将切口处缝合起来,摘掉口罩,长舒了一口气,这才发现四周一片安静。 赵越开始还有几分疑惑,奇怪怎么这么安静,难道说是自己手术中间出了什么事情?毕竟刚才他的注意力太过集中,一边怕自己出现什么纰漏,又要为许肃讲解外科手术中的许多细节和需要注意的问题,因此就没有太留意周边的动静。可是现在手术结束,按照自己的理解,成功后不都该有掌声的吗? 赵越抬起头,向左右看去,就看到面前距离自己一定距离正在围观的众人全都是一副表情――双目圆睁,齐刷刷的盯着床上躺着麻醉效果还没有过去的虎娃,就好似在看一座金光灿灿的宝山一般。 赵越先是一愣,紧接着就不由得笑了起来,明白这帮人是在看什么了。感情这帮人是在看赵越是否真的治好了他们早已经判定好的“绝症”,估摸着如果不是众人都是有所顾虑,恐怕他这边一结束,那边众人就会迫不及待的上前来亲自验证了。 想明白这一点,赵越摇了摇头,略微伸展了一下四肢,不过这个手术对于他而言,还是太简单了,因此倒是没有半分疲惫的感觉。 再去看许肃,那木头人正端着一个满是手术器具的托盘,聚精会神的研究他独创的缝合线脚呢。 至于胡小三,这小子此刻看赵越的眼神那绝对写着四个大字:“惊为天人”! 屁话,把人开膛破肚之后,又好似老娘们缝衣服一般将伤口缝合起来,而人还没死,这不是天人神仙般的人物又是什么! 老天爷啊!这就是一位活神仙啊! 现在胡小三已经不考虑虎娃醒过来后是否还能够恢复如初,就说赵越这一手给活人开膛破肚的胆识和勇气,就足够这个小厮五体投地了。 好半天,赵越都是在这种极度别捏的安静氛围中度过的。 等到众人重新把注意力放他身上,赵越要不是还挂念着有一些需要交代的后续工作,估计现在就要找个地方换下手术衣服,回房休息去了。 秦福满脸慈祥赞赏的微笑,在陈宏和冯保两个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好!贤侄这一手医术,当真是让老夫大开眼界!” 冯保也是长出一口气,低声笑道:“赵先生,你可是当真让咱家担了一回心。” 东厂的众番子看赵越的目光充满了不可思议还有许多敬畏之色。他们这些刀刃上混生活的人不懂得什么医术,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位赵先生的医术已经到达了“神鬼莫测”的境界。对于有本事的人,他们向来都不吝啬自己心中的尊敬,更何况赵越还是“自己人”。 赵越不知道自己竟然被令世人闻风丧胆的东厂番子视为了“自己人”。他先是冲着秦福一抱拳,笑了笑说道:“幸不辱命”。然后又对冯保给了一个感谢的眼神。秦福迈步上前,待看过了虎娃平安无事,又很是亲切的说了几句夸奖的话语。赵越这才转头向秦福身后的太医院众太医看去,当目光落在一脸阴沉的刘玉山身上,这才说道:“刘院使,这位病人现在正处于昏迷状态,大概几个时辰后就会苏醒过来。到时候切忌不可饮食,等到身体排气通畅,可以给他少量的水。等我确诊后,再说下一步的医疗方案……呵呵,这些都只是我的一些建议,还希望刘院使不要以为我是在喧宾夺主。” 刘玉山此刻心情复杂的可以说是到了一个极致,一方面是惊叹于赵越的医术神奇,竟然真的有华佗真传,二又是极度的嫉妒,脸上火辣辣的觉得是赵越打了他们太医院的耳光,明明是自己诊断为绝症的病人,人家只是动了动刀子剪子,竟然就没事儿了。这不是说明他刘玉山学艺不精又是什么! 如今又听赵越这么一说,他脸上虽然是在笑,却说不出的尴尬和勉强,一时间他竟然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挫败感。 许绅已死,却不成想这世上还有一个赵子川! 难道说,这是上天不欲我刘玉山出头……刘玉山顿时就感觉一阵心灰意懒,不知道除了这个太医院院使的位置,自己还有什么奔头。 当即就见刘玉山身子一颤,尽显虚弱之态,可还是讪讪笑道说:“赵先生尽可放心,本官……刘某这便叫人细心在一旁照顾。”说着回过头冲着同样表情尴尬和惊疑的众太医,习惯性的说道:“去个人去抓一副八珍汤备用。”刚说到这里,刘玉山又是表情一僵,像是想到了什么,旋即一脸无力的表情转回头去看赵越:“哈哈,叫赵先生笑话了。还需要什么,还是赵先生亲自嘱咐吧。我太医院必定全力配合。” 这话一出口,太医院的众太医眼见自家的院使大人如此退让,只感觉胸中憋下了一口气,咽也咽不下去,吐也吐不出来。好生的委屈和烦闷! 赵越见此情形,自己倒是有几分不好意思了。他可没有和太医院的众太医刻意叫板的意思,也真没打算给对方难堪。实在是事情赶到这里,再加上之前庞太医等人太过气人,公私都凑到一起,由不得他不仗义出手。可现如今,眼见人家这般模样,赵越宽宏大量也不打算与他们多做计较,更何况这一次只是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小胜一筹。真要遇到普通的内科疾病,说不定还是人家太医们大显神威。话说当初赵越和齐德志齐主任交流经验的时候,对中医还是极为推崇的。 只可惜赵越这边有意谦虚几句,缓和一下刚才双方敌对的情绪。可是人家却认为赵越这是高风亮节,有大家风范,越发的觉得自己刚才讥讽人家实在是有些小人行径。对赵越也就越发的敬畏。 说真的,这有本事的人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受人尊重的。 对方态度一和善起来,赵越也觉得这帮太医们也不是那么面目可憎,嘴上的好话也多了起来。 这时虎娃他爹也被放了进来,当得知自家的独苗竟然平安无事,顿时是又惊又喜老泪纵横,场面看的众人心中都是隐隐泛酸,又是庆幸孩子得救,又是自责刚才的意气之争。不过当秦督公亲自上前勉励了太医院众人几句,一时间,病房内倒是一副皆大欢喜的局面了。 不过正应了那句话,不怕没好事儿,就怕没好人。 谁也没有注意到,就在众人齐声祝贺赵越手术成功的时候,人群之中却有一双怨毒的眼睛,正好似毒蛇一般的盯在赵越身上。 稍后,趁着众人不注意,这人一转身慢慢退出房间,在一片欢喜的病房中消失,无声无息。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严家父子 ps:先是感谢木槿雨同学的打赏,然后给各位同学报知一声,今天编辑通知说小说上架的事情。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所以提前和各位打个招呼,初步预计是在十一国庆上架,还请各位亲朋好友准备好你们手中的推荐票、月票还有起点币,踊跃支持,多多订阅。拜托各位了! ………………………………………… ………………………………………… 第一百一十一章严家父子 皇城根底下是一个永远都藏不住秘密的地方。 早上城东的张三爷放了一个连环屁,不到中午城西的李四奶奶就从邻居家的王二麻子口中听了个绘声绘色犹如亲眼瞧见。 太医院这一天上演了好大的一场热闹,又是绝症病人起死回生,又是东厂的厂公忽然现身,再有就是一个不知来历的神秘医生横空出世! 皇家医院、生死边缘、东厂特务头子,还有神秘不明身怀绝技的神医。这么多吸引人眼球的关键词组成在一起,注定会让这个老大帝国的心脏小小的迸发出几分激情活力出来。 果然,就在秦福带着东厂众监番子,收获颇丰的离开了太医院,赵越被太医院的众太医奉为上宾,请教华佗神技的当天夜里,太医院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就已经被写成了折子,送递到京城内诸位大佬的书案之上! 按照这个速度,估计第二天天明,这四九城的老少爷们也就有新的话题可以交流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武英殿大学士严嵩的府邸,一间布置古朴简约的书房之内。 一个身材臃肿,脖颈短小,偏偏故作几分文雅之气,一派风流做派的白脸胖子,正摇头晃脑的说道:“山东那边的人来信说,盖家的事情手尾都已经处理干净了,只是盖家父女至今下落不明,有人说是掉进海里淹死了,也有人说曾经在登州见过盖家的那头老虎。不过这些都是无关痛痒的小事,倒是上个月初七扶桑国那边来人,说是要花重金购置一批火铳。这件事我让柳七郎去探对方虚实,如果是真金白银的买卖,倒是不妨和这些倭人虚以委蛇一番……” “庆儿,这些小事说他作甚。平时为父都让你多读些书,结交一些读书种子增益学识,日后也好为为父分忧解难,如今你把精力都浪费在这些鸡皮蒜毛的小事儿上,有失自家门风!” 矮胖子的话说到一半,就被一个苍老有力的声音打断。 但见书房的书案背后,端坐着一个又高又瘦,花白长须飘散前胸的花甲老者。就见这老者,没戴帽子,稀疏的花白头发用一只藤木簪子随意插成一个小髻,一身宽大的灰色粗布长袍罩在身上,无风自动,隐隐还露出几处补丁出来。 光看这副简朴略显寒酸的打扮,再看那正色言辞一脸肃穆刚毅不阿的表情,如果不认识这老者,说不定联系到嘉靖时期的清廉名臣,人们十有**都会把他误以为是那位两袖清风,刚直廉洁的海刚峰呢! 可惜这位的卖相极佳,却和海瑞没有半毛钱关系,正相反,他正是嘉靖朝赫赫有名的严嵩严惟中! 严嵩此时已经是一位年过花甲之年老人了,在外人看来,以花甲之年就应该是在家里享受儿女孝顺,含饴弄孙,享受天伦之乐的年纪了。可是对于严嵩而言,六十岁也不过是他宦海沉浮四十年后即将迈入自己仕途巅峰的起始点罢了! 现如今他已经是身居太子太保、拜武英殿大学士,专直西苑,随王伴驾,乃是天子近臣,风光可谓是一时无两! 可惜位高如此与严嵩而言,却并不能让他满足。 前些时日,北方俺答汗部再次入寇,翻过边墙,进犯京畿重地,一时震动朝野。当时陕西总督曾铣上疏请趁机收复河套,内阁首辅夏言等人大力支持,嘉靖也颇为心动。可是严嵩却在嘉靖面前禁言,谓其不可,擅起边衅,与国与民都有大害!古之先贤有云,国虽大,好战必亡!鞑靼人苟且与北地荒芜之地,茹毛饮血,逐水而居,居无定所,如今犯边,无非是春黄不接,族人无以为生,抢些钱粮财帛过去,必会自退,又何必大动干戈,到时候予人口实,有伤国体…… 接着严嵩又以夏言与曾铣私下勾结,谗于嘉靖,只希望借此良机,找找夏言麻烦。可惜他的进言虽然被皇帝采纳,可也不是全部接受。最起码现在夏言那老匹夫还呆在他的首辅位置上没有下来,看来要想将这个老匹夫赶下台去,还真的是任重而道远! 内阁首辅啊! 想到那个位置,古井不波的严嵩内心深处也不禁有几分心动。 没错,严嵩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有朝一日能够站到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上去! 可惜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想自己十八岁中乡试,二十五岁中进士,列二甲第二,选为庶吉士,入翰林院就读,初露才华,就被阁臣李东阳在内的不少士大夫誉为“咸伟其才”。正德二年,授翰林院编修。一时间可谓是风光无两! 但就在严嵩人生当中最得意的时刻,一场大病无情的将他打倒,迫使他无比难过的回归家乡养病,这一离开,就是十年! 人生一共才有几个十年?那段时间无疑是严嵩最艰难的时期,随后虽然他还朝复官,可是物是人非,昔日意气风发的才子英才,都已经是过了而立之年,即将面对不惑的中年人了。 十年时间弹指过去,也失去了他人生最重要的黄金十年。 也就是在那时,严嵩也遇到了他人生当中最大的宿敌,恩怨纠葛不断的学生、恩主、政治对手,刚刚得中进士的夏言…… ……………………………………………… ……………………………………………… 严嵩刚才就在想自己的老对手夏言,不过回过神来听到面前这个矮胖子说话,心中烦闷的他就忍不住出言训斥了两句。 不过话音一落,一旁就有人笑呵呵的站起身来,对他说道:“东翁,大公子无非的想为府上填补一下家用,正是仁孝可嘉,东翁又何必斥责。”然后又对那边站在书房正中满脸不虞的矮胖子笑道:“大公子虽然不好读书,却是胜在通晓经济,擅长实务,想那蜀汉主刘玄德当年不也是这般样子,还不是成就一番丰功伟业,大公子也不必记挂在心,正该是率性而为才不失本真。” 原来书房中央这个矮胖子正是严嵩的儿子严世蕃,字东楼,小名庆儿(ps:据说这厮竟然是《金瓶梅》中西门庆的原型,就这形象,港片中的男星们啊……悲了个剧的)。如今还在国子监里读书,虽然他父亲归为武英殿大学士,目前也没有意思为他谋个一官半职。可尽管如此,这严世蕃为人颇为圆滑,善于交际,在京城权贵当中颇有一定地位。倒是一位货真价实的衙内。 只不过待他转过身来,借着书房内的灯光一照,却不想这矮胖子的脸上还戴着一只黑色眼罩――原来他的一只眼睛竟是瞎的! “含章,就你才会说庆儿好话。好啦,以后这种事情你们私底下当做玩乐打发时间也就是了。万不可以舍本逐末,把时间都浪费在这些杂事上面。”严嵩笑着说道,看样子他颇喜欢站起说话的那人。 “东翁尽管放心,这些都是小道,以大公子的聪敏必然不会沉迷其中。倒是今天含章听到一件有趣的事情,不知道东翁与大公子可有兴趣听听。”这个叫含章的微微一笑,便是要把今天下午发生的一件趣事讲述出来。 第一百一十二章 狼狈为奸 ps:阴雨连绵,感冒了…… …………………………………… …………………………………… 第一百一十二章狼狈为奸 这个叫含章的,姓罗,名龙文,号小华山人。乃是安徽歙县人。与严家大公子严世蕃为盟兄弟,又是严氏父子的幕僚,如今官拜中书舍人之位,不光是在严氏父子眼中颇受赏识,就连嘉靖皇帝都认识他。 之所以此人在嘉靖面前都挂着号,却是因为其人也颇有些本事。 罗龙文家里世代经营制墨业,文房四宝,笔墨纸砚,这墨对于文人而言,却是不可或缺的必备物品,因此制墨也成了一件雅事。这个时代,士农工商,商人在四民之末,故此很少有士大夫之流明目张胆的从商。虽然明知道从商利大,不过也尽是找代言人,退居幕后经营。而这制墨业,却属于是儒商一流,并不完全为世人所鄙夷。正相反,因为有不少著名的文人也喜欢制墨,才使得罗家很容易在士人中间交际,并不视为“外人”。 如此一来,罗龙文年轻时,因为家族事业年纪轻轻就掌握了制墨业牛耳。又因为善用桐油烟制造上品墨,被士人誉为:“坚如石,纹如犀,黑如漆,一螺值万钱。”名噪一时,很快就迅速蹿红,成为了明代制墨业“歙派”代表人物。 当时世人“重赀争购”“罗墨”,有些人以贩墨致富。如此一来,罗龙文在商界以及士大夫群体当中,都颇受欢迎。 只是此人虽然善于制墨,骨子里还是有着当时人“学而优则仕”,“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的“仕途情节”。 可惜罗龙文舍长取短,终于不适应科举之路,迫不得已之下,只得投机取巧,卖弄聪明引起当权者的赏识,试图以此换取他日青云之阶。 嘉靖皇帝欣赏他,可是出于帝王心术,却不重用他,仅仅给了一个从七品中书舍人的闲散官职。说白了,只是把他当做一个普通弄臣看待。 对于这样的待遇,显然不是罗龙文想要的。结果一来二去,他就和严嵩的大公子严世蕃结交认识,并成了盟兄弟,顺理成章的就迈进了武英殿大学士的府邸,成了严氏父子的心腹幕僚。 说白了,这厮就是一个政治投机分子。 不过此人投机归投机,小聪明却是不少,再加上为人圆滑,嘴巴又跟抹了蜜一般,伺候的老严小严都颇为舒坦,因此在这严府上下他也是一个十分重要角色。每次他登门都不必通传,内宅更是平趟,阖府上下都尊称他一声罗少爷。 正是如此,当听说罗龙文又有了有趣的事情,两父子都深知他为人,知道街头巷尾道听途说的小道消息不会从他口中说出来,有这么一句,必定不会是无的放矢。 因此严嵩面带微笑,端坐书案之后,示意他讲。 严世蕃风流架子也没有摆全套,拉过一把椅子就大马金刀的跨坐上面,笑嘻嘻的说道:“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尽管将来,话说从整治完刘魁那小老儿之后,少爷我还真就没怎么舒坦过……” 严世蕃口中的刘魁,乃是前工部员外郎刘魁刘焕吾。(.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前一段时间嘉靖皇帝心血来潮听从道士陶仲文的话,要修建祐国康民雷殿于太液池西。 要说起来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严世蕃收买陶仲文在皇帝陛下面前进言的,也不为其他,无非是想要趁机承揽建筑工程,赚笔零花钱。可是不成想,这件事情一出来,就被朝野上下不少人盯上,并视为乱政! 不过嘉靖皇帝在位这些年积威甚深,向来都是乾纲独断。再加上这件事情背后,又有严家的影子,故此有不同的声音但是也不大,不多数人都选择了装聋作哑。可偏偏就有这不长眼的,欲挡他严家大少爷发财。 刘魁就是在这个时候冒出来,先是命家人置买棺材一具,然后冒死上章。其疏说:“顷泰享殿、大高玄殿诸工尚未告竣。内帑所积几何?岁入几何?一役之费动至亿万。土木衣文绣,匠作班朱紫,道流所居拟于宫禁。国用已耗,民力已竭,而复为此不经无益之事,非所以示天下后世……”。 结果这谏言一出,嘉靖就觉得失了颜面,大为震怒,当时就下令杖刘魁于廷,锢之诏狱。与御史杨爵,给事中周怡一起下了大牢。可惜刘魁在大牢中还不消停,就差指着皇帝和严氏父子的鼻子破口大骂了。 到了最后,严世蕃也火了,心说你个老不死的,大少爷我发点财容易么,我是强了你的老婆,还是抢了你的闺女,竟然敢一个劲的找我的麻烦!当即严世蕃就走通关系,想要在大牢里弄死这个老东西,可是不成想,就在他要动手的时候,刘魁竟然被锦衣卫的人保护了起来。 恩?在这个节骨眼上,锦衣卫的大老板陆炳出手了。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严世蕃大感措手不及。可惜面对权势一时无两的陆炳,严世蕃也没脾气了,再憋火他也不敢跟皇帝的干兄弟对着干啊! 不过如此一来,最近这两天严家大少爷那绝对是看哪哪里不顺眼,跟谁都别扭着,好在山东那边来了一伙扶桑人,傻乎乎的要给送银子,他这才舒坦了许多。 不就是买几把火铳嘛!那破玩意在咱们大明朝都烂了大街了,这东瀛的小矬子竟然还当成了宝,合该本少爷财运当头啊! 严世蕃心气儿平复下来了,严嵩却是瞪了自己这个儿子一眼,不过也没有多言。 罗龙文见此这才连忙将今天发生在太医院的事情从头到尾讲述了一遍。 一开始严氏父子也没有觉察出有什么值得一听的信息,无非就是一个来历不明会一身旁门左道之术的寻常汉子罢了。可接下来当听说司礼监的二号人物,东厂提督太监秦福亲自光临了太医院,并一言收下那汉子做了侄子,这事情就从里到外透露着古怪了! 严嵩面沉似水,一言不发,一双浑浊的老眼中闪烁着探究的神彩。 严世蕃眨巴了一下他那只独眼,眼珠子就是转了三四遍,然后嘿然一笑道:“天桥底下卖艺的倒是不少,见过胸口碎大石的,见过上刀山下火海的,把宝剑往肚子里吞的。可是少爷我这辈子还就没见过给活人开膛破肚的事情呢。哈哈,这事儿有趣,着实有趣。” 罗龙文手中一把据说是宋代宋徽宗手绘的花鸟鱼虫扇面的折扇,啪的一声轻轻的往手心里一拍,笑道:“秦老太监平时看着不声不哈的,可那也是修成精的老狐狸。记得那还是嘉靖十八年,陛下南巡,就留秦福留守京师,赐给符验关防。嘿嘿,这位在那位心中,可是一位不可小视的人物,无利不起早,这忽然出现在太医院,可不光是为了收子侄的吧。对了,听说前段时间太医院的许绅暴毙在家,陛下可是颇为伤心啊!” 谁都听出他话里有话,严嵩沉思了片刻,忽然一笑,转头对严世蕃说道:“庆儿,既然是秦督公的子侄,你们年轻人之间也不妨多走动走动。” 严世蕃闻言先是一愣,紧接着那只独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狡黠的一笑,拍手道:“城南教坊司新近到了一批清倌人,正该联络几名好友去哪里好好玩耍玩耍……”说着严家大公子忽然对罗龙文挤眉弄眼,揶揄道:“含章兄,听说你新纳的小星乃是秦淮河上的花魁,不知道什么时候请出来让贤弟我拜见一下这位小嫂子?” 话音未落,不提罗龙文脸色尴尬,端坐书案后的严嵩早已经面露不悦的呵斥道:“庆儿,如何跟含章贤侄说话呢!” 严世蕃闻言也不以为意,嘿嘿一笑,也不再多言。 倒是严嵩表面上一本正经的,可是心中却是为之一动,看了一眼罗龙文,心说:“秦淮名艳,这小子好有艳福……”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三位首辅,一位走狗 ps:同学们,十一眼瞅着就到了,大家选好怎么过了没。有十一宅在家里的,帮忙投票支持,积极订阅哦!提前预约! …………………………………………………… …………………………………………………… 第一百一十三章三位首辅,一位走狗 严氏父子打的什么主意,外人无从得知。 当天夜里,不光是严家在议论有关于赵越在太医院的事情,京中不少大佬同样也或多或少提及此事。 当然,其中非议自然不少,有那自诩清流之辈,最后无非就是多一句叹息罢了:“阉人横行,与国不利。卖身与阉奴,这世间又多一小人尔!” 当年刘瑾“八虎”等阉**乱朝堂之事,虽然过去了三十年,可是余波依然被人记在心中。固然如今是锦衣卫拿大,可是这阉人依旧不被人待见。因此一旦宫中宦官有所举动,必定会牵动一部分人心,有些诽议也在情理当中。 不过大多数人都对此事不以为然,不就是一个老太监心血来潮收了一个子侄罢了。就算是有什么深意,恐怕也是趁机敲打敲打太医院。至于为什么敲打,猜测就各有不同。当然,大家的注意力都还是集中在秦福身上,赵越?无名小卒,一介民间江湖郎中,也不必太记挂在心上。 几位朝中重臣只是听一听就把这件事放在一边,权当笑料而已。 其中就不乏严嵩敌对的内阁首辅——夏言。 当时朽朽老矣的夏言正在内宅会客,寻常一间小室,方桌,长椅,一壶清茶,两只茶碗。丫鬟下人远远的立于门外等候主人召唤。 客厅内夏言端坐正坐,下手边做着一个正襟危坐,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而这男子身后,一个二十岁上下,国字脸,皮肤白皙,看起来却沉稳老练,目不斜视,一袭青衫略显单薄的青年。 夏言从管家手中接过一张字条,略略扫了两眼,就不屑一顾的随手丢到一旁,手捋须髯笑道:“少湖,这个就是你那新收的得意弟子吧。前些时日,老夫就听杨仲芳说你收下了一个百年难得一遇的神童,言语中多有褒奖。哈哈,能够让那个黑面神称颂一句,老夫倒是也难得升起几分好奇出来,怎么,终于舍得把你这个宝贝弟子带出来了?老夫还以为你要藏他多久。” 说到这里,被叫“少湖”的中年男子脸上也不禁流露出几分得意,夏言口中的杨仲芳,乃是兵部车驾司员外郎杨继盛,此人为人刚正,轻易不赞许与人。虽然刚刚从南京升迁到京城,官职不高,可是在朝堂与清流中也是一位颇具影响力的人物。因此能得他一句,中年男子又如何不得意。 一招手,示意身后的青年走了出来。嘴上道:“阁老抬爱了。少年不经磨砺难成大器。不过说到藏,下官可比不上顾华玉,那位可是小气的很,生生的夺取了我这小弟子举人的功名!” “顾华玉?可是去年刚过世的南京刑部尚书顾璘?”夏言毕竟是年岁大了,想了片刻才回忆起这个人来,说着就是一声叹息:“这也是一个直人。” 这时站在中年男子身后的年轻人转过来,来到夏言,恭恭敬敬施了一个大礼,然后声音浑厚,义正言辞的说道:“顾巡抚非是量小之人,当年学生年少轻狂,顾大人有意打磨与我,曾赠言希望居正立抱负,做伊尹,做颜渊,不要只做—个少年成名的举人。” 青年话音一落,夏言便是眼前一亮,不住的颔首点头,一副颇为欣赏的样子。中年男子却是一阵苦笑说道:“叔大的性子就是太直,开不得半句玩笑。”听起来像是在揶揄,但任谁都看得出他眼睛中对自己这个弟子的喜爱。 “直点好,现在像是这样中正率真的年轻人可是不多了。”夏言微微一笑,对一脸正色的青年问道:“你叫张居正?” 青年再次拱手施礼,朗声道:“正是学生。” 夏言点了点头,转回头问中年男子:“徐阶徐子升,这一次你又要打算压这个学生多久?” 这个中年男子正是当朝国子监祭酒,礼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徐阶徐子升! 只不过这一段时间京城中常传闻夏言与徐阶不睦,为何这两个人又坐在了一起? 就见张居正答完话,不动声色的退到一旁。 徐阶就道:“叔大前途不可限量,我打算让他参加来年的大比,如今嘛,先在京里好好温习下功课。” 夏言道:“正该如此。” 这时徐阶忽然想起来刚才夏言看的那张纸条,不禁笑道:“刚才家人进来,似乎阁老还有家事?” 夏言摆手,示意徐阶师徒稍安勿躁,笑道:“不是家事,是老夫这管家在外面听来一件无聊趣事罢了。” “哦?”徐阶好奇起来,夏言见此轻描淡写笑道:“外面传说太医院来了一位传承华佗衣钵,叫赵越的神医,据说此人能开膛破肚,医治必死之人。传的神乎其神,我这管家听的有趣,就抄来给老夫。” “传承华佗衣钵?开膛破肚……”听到这里,不光是徐阶吃了一惊,就是一直都沉默寡言的张居正都不禁心中一动,感觉匪夷所思。 可是接下来的下一句话,这师徒两个人又齐齐被触动了一下神经。 就听夏言继续道:“还听说东厂的提督太监秦福光也顾了太医院,得知此人医术精湛,一时兴起,竟收了他做子侄,呵呵,你们说是不是一件无聊的趣事……” “……秦福?”徐阶低声呢喃。这位未来成就与夏言、严嵩并肩的中年人,此时想的却比夏言多的多。 “华佗衣钵!”张居正眼前一亮,年轻人更多的还是好奇。 ………………………………………………………… ………………………………………………………… 厂卫不分家,东厂督主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作为锦衣卫的指挥使,陆炳恐怕是第一个知道这些消息的。不过当时他看到赵越这个名字的时候,和其他人比,心中的变化或许更深一层。 因为别人或许是初次听说这个赵越,而陆炳可不是第一次见到了,脑海中立刻就浮现出许多关于此人的传闻和信息。 亲自将消息送到陆炳手中的那人跪倒在地,声音沉重的说道:“属下该死!都堂大人吩咐属下去网罗此人加入咱们锦衣卫,却不想最后还是叫东厂的人抢先了一步!” “不怪你,最近京中闹出许多事情出来,陛下那边又在为北边和东边的事情大为光火。更何况这个赵子川也不是什么寻常之辈,在山东闹出好大的动静。不过这一次下面的人的确是该好好敲打敲打了,明明是咱们的人先出的手,可是最后竟然还是被轻易放过了……”陆炳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感情,可是作为他的心腹下属,已经深知这位大人已经动了肝火。 当即这人就轻声说道:“据职下所知,当时秦公公只是临时起意,赵越自己也没有直接承认,或许还有机会。” 陆炳摆了摆手,忽然笑了一下,一脸玩味之色的说道:“既然如此,如何运作你们看着处理便是。不过此子既然认下秦福做伯父,恐怕日后的风波怕是不断。与宦官结亲,好说不好听,多半要落一个攀附阉党,贪慕权贵的小人名声……就是不知道这位亡宋后裔,会又如何。”说到这里,陆炳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脸上笑意更浓。 地上跪着那人闻言,不由得惊愕的抬起头来,疑惑道:“大人,既然如此,这样的人我们再联系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陆炳没好气的看了自己属下一眼,“难不成你觉得咱们锦衣卫的名声就好到哪里去?” “职下不敢!”那人连忙低头。 陆炳也没有追究他的意思,想了想又道:“不过此人医术高超倒是真的,又长袖善舞,短短一个月的功夫,就置下好大的家业。这样的人才,不为我锦衣卫所用,诚为可惜。”显然陆炳已经知道赵越在登州举行拍卖的事情,动了爱才之心。毕竟像是这种大动作,以锦衣卫的耳目,怕是早就把前因后果报了上来。特别是涉及到上百万两银子诱惑人心的财富,如果不是陆炳在一旁盯着,说不定下面的校尉们早就按耐不住扑了上去,不咬下一块肥肉下来,也要分口汤喝喝…… 果然,就听不屑的声音响起:“大人太过抬举他了,不过是一个狂妄胆大的江湖郎中罢了。如果没有我们锦衣卫在一旁暗中帮扶,此人这般行径,就好似闹市中小儿捧金碗招摇过市,不知道被多少人盯住!换做旁人,死都不知道死了几次,又哪里有他什么事情。无非是因人成事罢了!” “因人成事也是本事。”陆炳淡淡笑道:“好了,不说此人。不过过了今天这事,京城里怕是又要热闹了。马上让下面的人跟紧此人,不管怎么说,一切都要在咱们的掌控之中!哼,身为陛下的走狗,这个时候不为陛下分忧更待何时!” “职下这就下去安排!”说着这名下属就要退下。 “等等!”陆炳忽然又叫道。 “大人?” “这两天让人留意着点国子监……”陆炳犹豫了一下慢慢说道。 “恩?是大人,遵命!” “下去吧。” 第一百一十四章 被弹劾 ps:放假啦!国庆万岁!明天本书也要上架了,大家手中的月票、推荐票不要吝啬统统投给我吧!切记vip第一章要订阅哦。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明天小宇宙也爆发一把! ……………………………………………… ……………………………………………… 第一百一十四章被弹劾 不过是一件小事儿,却闹的整个北京城私底下是暗涌不断。 送走了便宜伯父秦福秦督公,再拜谢了一群上门讨教的太医院众太医,筋疲力尽的赵越回到自己居住的小院,只感觉自己的头大如斗,乱嗡嗡的,简直比做了一场大手术还要累! 冯保没有跟秦福一起离开,暂留下来安排赵越。 许肃和胡小三,这一大一小两个人都陪伴在赵越左右。 眼见天色已晚,灯火点燃,揉着发胀太阳穴的赵越这才发现自己的肚子里咕咕直叫,不由得苦笑道:“得了,怕是这么一番折腾,又错过了晚饭时间。” 胡三急忙上前,用火热的眼神看着赵越,毕恭毕敬的谄笑道:“赵先生饿了,我让厨房立刻去准备饭菜。” 赵越摆摆手,示意他先不忙,等转头看向微笑而立的冯保,眼神就变得有几分古怪。 “冯双林,小保?冯保……没想到竟然是他!”赵越一阵苦笑,哪怕是他对明朝历史并不熟悉,但是看过不少影视剧的现代人,也不会不知道这位明朝赫赫有名的大太监! 在赵越的记忆中,这位小冯公公在明朝历史中可以说的留下了浓厚一笔的大人物。(.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而且在为数不多著名的太监中,有好名声的更是屈指可数,除了永乐时的三宝太监郑和,再一个恐怕就是这位冯太监了。 可惜赵越对此人所知并不详尽,只是知道他与后来的内阁首辅张居正联手推行新政,造就了大明朝最为富庶的“黄金十年”。 至于说冯保后来又如何,赵越对此的印象就逐渐淡忘起来,不过既然能够留下好名声,想必也不会太坏……这一次赵越记差了,冯保的结局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美好――《酌中志》中记载,这位声名显赫的大太监,在明神宗继位十年后,万历皇帝下旨以“欺君蠹国,罪恶深重,本当显戮。念系竽考付托,效劳日久,故从宽着降奉御,发南京新房闲住……”查抄家产,发配南京孝陵种菜。 之后,冯保“谪死于南留都,葬于皇厂。林木森然,巍峨佳城……”兄弟子侄全都死于牢狱! 对此赵越无从所知,而在他面前的冯保也正是处于事业的上升期,显然不会想到自己的日后会如何辉煌,晚景又是怎样的凄凉。 眼下,两个人都还年轻。赵越是初入京师,初生牛犊不怕虎。冯保是刚刚崭露头角,还未与他日后最大的政治同伴张居正汇合。 不过经过了戚继光、毛伯温这些大神的洗礼,历史名人对于赵越的震撼效果已经明显的减弱了。 更何况面前这位冯公公还并不是那位“内相”! 赵越忽然想到:相信不远的将来,即便是自己见到了传说中的嘉靖皇帝,估计也能练的处变不惊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 ……………………………………………… “怎么?赵先生是在想什么?”冯保打断了赵越的晃神,淡淡微笑的问道。 赵越回过神来,看着冯保忽然笑道:“如果我说我能够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你相信不?” 赵越转折的太快,以至于冯保闻言都是一愣,紧接着就没好气的笑道说:“说你是华佗再传弟子我信,说你是诸葛亮的学生,我就不信了。” 赵越哈哈一笑,学着天桥底下算命的老先生,嘀咕道:“不相信拉倒,我算你马上就会成为司礼监的秉笔,不远的将来必定能够成为司礼监的掌印大太监!怎么样,拭目以待吧。” 冯保显然没把赵越这话放在心里。司礼监的秉笔还有点影子,可是掌印大太监,那可是宦官一生最高的成就,就连现在的东厂提督太监秦福混了一辈子都还没有达到,自己又怎么会痴心妄想,一步登天!因此他只以为赵越是在寻他开心,就把这茬放到了一边,转换话题直接说道:“太医院这边你先暂时住着,过段时间我会给你另行安排住所。不过想来这件事情也轮不到我来操心了……” 赵越听得出来冯保这句话是暗指自己的事情似乎还有人操办,紧接着赵越看着冯保似笑非笑的表情就反应过来,这家伙是说秦福了。 既然今天秦福当着众人的面,认了自己这个侄子,想必也不会让自己的子侄寄居在太医院中。说出去他堂堂的东厂提督,司礼监的第二号人物,也没有面子。 不过这个时候赵越才瞬间想到,自己竟然稀里糊涂的认了一位公公做伯父,这话要是说出去,换做是现代,保不齐就被省医院那帮子同仁笑掉了大牙!估计自己的爹妈知道,非抽皮带打残废自己不成! 赵越心中好一阵别扭,他倒不是对太监有什么歧视……毕竟人家也是生活所迫,职业需要嘛。 但是另外赵越还想得一件麻烦的事情,那就是历朝历代社会舆论对太监似乎都不大待见,特别是明朝,臭名昭彰的太监是一个接着一个! 前面有正德年的刘瑾,后面有天启朝的魏忠贤,其他名声差的什么七狼八虎之类的就不用提了……如此一来,自己岂不是也成了传说中的“阉党”中人! 赵越这个愁啊!不过马上他又暗自想到:“愁个屁啊!船到桥头自然直,等坚持过了这段时间,东厂一放人,我往沈甸村里那么一躲,谁还认识我是谁啊!” 想通了这一点,赵越顿时觉得轻松不少,于是也不管冯保话语中的暗示,就嬉皮笑脸的上前一把揽住小冯公公的肩头,嘿然笑道:“双林贤弟……” 冯保一听身体下意识的一个激灵,警惕的看着这忽然变脸的大高个子。 “跟你打个商量!”赵越目光开始往院子外面飘了。 冯保强笑一下,警觉道:“赵先生还有什么事情?” “既然要暂居此处,你看能不能开放一点条件,话说这北京城我还是……还是第一次来,能不能行个方便,别把我这活动范围局限在这小小的太医院里?” “这个嘛……”冯保眼角一阵抽动,为难了。 ……………………………………………………………… ……………………………………………………………… 大明嘉靖二十三年春,农历四月初一,早朝上发生了两件事。 一件事是承运库太监任举请加派浙江等处织造段疋,计费三十万两。工部复言,织造地方,累年逋欠甚多,若再加派输纳尤难,宜将此项加派数目分作三年完解。 帝从之。 其后,礼科给事中查秉彝上言,近来风俗浸侈,都城为最,职官则舆马无制,贵戚则第宅服用无章,士庶则冠婚丧祭宴会之礼逾式,家蓄技巧之功,市列慢藏之贿,转相慕效,渐以成俗,又攘窃恣行,碟人取财,而不为忌。臣常因事而求其故,则始于世禄之家好作无益,崇尚虚靡,以荡民心,四方罢闲无籍之徒,聚党游食,变乱黑白,以愚黔首,此诚败伦圮教之端,薮奸诲淫之地也。 上命,此事交由礼部核奏再议! 同时命都察院上下协同详查。 等散朝之后,一脑门子官司的都御史周永回到都察院屁股还没做热,一道特殊的弹劾就放在了他的案边。这是都察院监察御史孙宏亮上的一份弹劾,言太医院御医许肃引妖邪之人入内行巫蛊之事,生剖活人,祸乱民心,意图不轨…… 第一百一十五章 北京 第一百一十五章北京 这是一份都察院监察御史孙宏亮上的弹劾,说的是太医院御医许肃引妖邪之人入内行巫蛊之事,生剖活人,祸luàn民心,意图不轨…… 刚看了两行,新被派到都察院,负责掌总的都御史周永,就不禁心中咯噔一声,眉头紧锁起来。 周永已经是一位年过古稀的长者了,此人字行之,号伯川,是南直隶吴江县人,弘治十五年的进士,早年由行人选授南京给事中,累迁副都御史提督南赣汀漳军,入佐院事,进吏部左、右侍郎,后调南京刑部,历升南京都察院右都御史、南京刑、工二部尚书。因为以灾异免官,里居十年。起复后为工部尚书,治河,寻兼右都御史总督漕务。嘉靖二十三年初,本打算致仕告老的他,却不想被嘉靖皇帝临时抓丁,进左都御史,加太子少保。派到都察院掌总。 在此之前这都察院的当家人是máo伯温。 因为年初北方的鞑子侵犯边墙,边军用兵不利,致使俺答汗部大股人马入寇的京畿的事情,朝中不少大员都因此事被降职获罪,使得不少职权部mén的重要岗位严重缺失,这才不得不临时选派沉稳得力之人顶替。当时máo伯温也因为此事受到牵连,被圣上下旨削职为民,发配边墙戍边。而他这个老眼昏花,气力皆无,半只脚都已经跨进棺材里的古稀老人,就这样yin差阳错的从混了大半辈子的南方,来到了北京城,成为了都察院的新掌mén人。 至于为什么选他,原因很简单:资历够了,马上就要退了,再加上办事沉稳听话,xing格没有什么大máo病,对于控制欲极强的嘉靖而言,眼下朝堂上人员变更频繁,人心不稳之际,这无疑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嘉靖二十三年是一个多事之秋。 周永放下孙宏亮的折子,慢腾腾的端起案几上的温热清茶,xiǎoxiǎo的抿了一口,让自己缓口气,清醒一下。 “呵呵,巫蛊之事?罪名可不xiǎo啊”周永年纪大了,脑子也没有以前灵光了。 不过有句话说得好,老而不死是为贼。 周永在官场上混迹了大半辈子,什么事情没有经历过。因此很快就从这份折子中察觉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单凭一个太医院的御医,还不够资格受到御史的弹劾。可是自古以来涉及到巫蛊之事,可大可xiǎo,往xiǎo了说可以一笑了之,圣人曰:子不语怪力luàn神。(.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行巫蛊无非是愚民村妇的行径,不足为意。可是往大了说,这就是祸luàn朝纲,动摇民心,祸国殃民的大罪重则是要抄家灭族的 而这折子上的事情偏偏牵扯到了太医院太医院是什么地方御医又是干什么啊那可是为皇帝和后宫嫔妃龙子龙孙们服务的 什么事情但凡是和皇家沾上关系,这问题可就麻烦大了…… 想到这里,周永第一个反应就是有人想要借机生事所以老大人只感觉自己的后脊梁都冒凉风,拿着这份弹劾好似烫手的山芋一般。毕竟都察院对他而言,无非是打个过场的地方,在任其间,他只想安安稳稳的等待皇帝批准他的告老还乡,并不想搞出多大的事情出来。二嘉靖皇帝之所以选他入主都察院,也未尝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 老头子顿时感觉到自己有些力不从心了。可下一刻,他重新把目光放在那份弹劾之上,他忽然注意到许肃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看到过,但是因为记忆欠佳,一时还想不出来是在哪里见过或者是听说过。 不过这太医院里有人欲行巫蛊之事,听起来怎么都有些匪夷所思,还生剖活人这不是扯淡嘛要是真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还怎么不轨,当全天下的人都是瞎子不成 不对,这里面有事儿…… 周永别看老了,可是多年为官的经验还在这里,脑子里隐隐有了几分计较,这才叫过mén外守候的一名当值的心腹下属,附耳低声吩咐几句,最后说道:“查探明白,速去速回……” “遵命” 等这下属一出mén,周永想了一想,觉得还不靠谱,又喊道:“来人,去把孙宏亮孙大人请来” …………………………………………………… …………………………………………………… 赵越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躺着也能中枪 来京城第一天,连太医院的大mén都没迈出去,就被都察院的监察御史给参了一本 治病救人都能够救出máo病的,细数古今中外,千古以来恐怕除了杯具的华佗,冤枉程度就只有鞑清的文字狱能够相媲美了。 弹劾? 在赵越心里,那是诸如克林顿或者xiǎo布什这样的大人物才会玩的游戏,跟他这种平头老百姓没有半máo钱关系。 当然,这是刚刚才发生的事情,以赵越这个市井xiǎo民的身份,还无从得知。所以此刻的他,正没心没肺兴高采烈的高坐在京城中一座颇为热闹的酒楼中,临着街边的一张桌子,趴在窗户上冲着外面东瞅西看呢。 昨天晚间,赵越跟冯保打了招呼,好不容易才让对方答应许他走出太医院。不过当时冯保也说了,出mén可以,但是要带上人跟着――走丢了事xiǎo,耽误大事事大虽然这话听起来让人感到不舒服,但是赵越总算是摆脱了被“软禁”的折磨,可以好好逛逛这四五百年前的老北京城。 所以这一大清早,雄激一打鸣,赵越就心急火燎的爬起床来,揪起睡眼惺忪的胡xiǎo三就出了太医院的大mén。也是正赶巧了,许肃那个木头人早早的来太医院报道,向他这位新师傅请教学问,可惜还没等行拜师礼呢,就被这位不着调的老师一同拉了出来,十分无奈的旷工一天 一走出太医院的大mén,赵越就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迈开大步就往人最多的地方钻去。身后两个人那是紧赶慢赶,才算是没把人给跟丢了。 结果一路走来,什么冰糖葫芦、炸臭豆腐、豆汁儿、焦圈……西里呼噜的luàn吃一通,好不过瘾 等见许肃和胡三两个人实在是走累了(主要是心累),赵越这才停下脚步,在最繁华的一处街市,找了一家名叫“广德楼”的酒楼,直接就上了二楼。 推窗向往看去,到处都是人声鼎沸,云气蒸腾――这一片估计就是北京最繁华的cbd了。 酒楼楼下店铺商行鳞次栉比,往来行人穿梭如织,贩夫走卒多如牛máo,各种叫卖吆喝声不绝于耳,居高临下,望着那一片片的碧瓦青砖构建成的老四合院,牛máo般的xiǎo巷胡同宛如mi宫,再嗅着夹杂着淡淡尘土味道和牛马屎niào气息的空气,一副鲜活的大明朝老北京的盛世景象就真实完整的呈现在赵越的眼帘当中 与现代车水马龙,人cháo如蚁的首都不同,这个时代的古老北京更具有生活的气息,没有了钢筋水泥,没有了霓虹闪烁,却是更有一番别样的魅力。 赵越瞪大了双眼,兴奋的捕捉着眼前的这一切,深深的感觉到自己和这个时代紧密的融合在了一起。 可是赵越的兴奋旁人是无法理解的,酒楼中客人只当这是一个初到京城,从外地来的乡下土豹子,没见过世面。鄙视之余,这些老北京的居民们心中也隐隐升起几分自豪感。其中暗自拿他如何取笑自不必多说,只是随着这开窗时间的持续,就有人不大高兴了。 前文提及到过,此时的北京正是初chun时节,又值xiǎo冰河期,大早上的气温低的冻人。因此没多大一会,就有客人叫过酒楼店xiǎo二“投诉”窗边的傻大个了。 见此,xiǎo儿也带着几分瞧不起赵越这一行人的神色,来到近前,讪讪笑道:“几位客官,这大清早的,辰时还没过,您们看是不是先把窗子关上,要不然冻坏了几位爷,xiǎo的可是吃罪不起。” 赵越在xiǎo儿过来的时候,就被同桌的许肃咳嗽了一声,提醒回过神来。因此听完xiǎo儿的话,赵越看了一眼其他桌客人不虞的神色,再看到正对面胡xiǎo三丝丝哈哈,清鼻涕挂在嘴边的窘态,顿时明白过来自己给人家惹麻烦了。于是连忙抱歉,同时把窗子关上。 店xiǎo二见赵越好说话,脸色也好看了许多,就带上了三分笑脸,对三个人问道:“请问几位客官,都要点些什么酒菜。这天寒地冻的,本店有新宰杀的牛羊rou,煎炒烹炸,任随几位的口味,还有烫好的烧酒,不知道几位是否打上几吊吃吃看?” 这种原汁原味的古代餐饮业赵越还是头一回光顾,自然不会吝啬,当即就很是豪气的大声说道:“xiǎo二哥,把你们酒楼里特色的菜肴上来几道尝尝,再nong一壶烫好的烧酒……对了,楼下有买驴打滚的,帮忙买些上来。” 店xiǎo二见赵越好爽,早已经收起了心中那丝xiǎoxiǎo的优越感,虽然古人没有“顾客就是上帝”这说,但是“有钱就是大爷”这句话,还是妇孺皆知的。 更何况瞧赵越等人那一身不俗的打扮(主要是许肃这厮虽然一身重孝,可人家穿戴看着简单,却是身价不菲――这店xiǎo二混迹在皇城根底下,没这个眼力见哪还行),故此应的特别清脆,一脸谄笑的就转身退去,给赵越三个人安排菜肴酒水去了。 等店xiǎo二一离开,胡三就先是身上跟长草了似得坐立不安,悻悻说道:“赵先生,您看我一个下人这和主人坐在一起,实在是……您看我还是站着吧。” 赵越可没有主子下人的封建糟粕思想,三个人一起出来的,吃顿饭还要罚站,这不影响食欲嘛。 见赵越一再坚持,胡三也只好老实坐着,心说这位赵先生不但本事了得,这为人也是宽厚,哪里像太医院那帮人,大本事没有整天还鼻孔朝天的。 胡三心中如何感激赵越,又如何腹诽太医院的众太医院不必细说。 许肃这人xing子木讷,书呆子类型的,对于这些旁枝末节也不放在心里。现在的他一mén心思的虚心想要向赵越讨教关于外科方面的知识。 这时见赵越注意力收了回来,许肃就迫不及待的开口询问了一些关于血管和神经方面的问题。 中医学中对人体的研究,仅停留在五行对五脏,经脉xue位上,对于更深入的了解,比如内脏器官,血管神经学什么的,就不如西医外科那么专业。 特别是昨天看到赵越那神鬼莫测,犹如神技一样的激ng彩表演,往日里就对人体这个神秘世界颇感兴趣的许肃,就好像是沙漠里看到水源的饥渴之人一样,如饥似渴的就扑向了赵越(恩……本文不涉猎基情) 对于许肃强烈的求知欲,赵越还是颇为欣赏的,再加上他有心培养一个可以“同类人”,自然不会对他藏私。 不过看到这家伙每时每刻都仿佛是红眼的豺狼一般,盯着自己,这种感觉多少还是让赵越感到害怕,在讲解了几个问题之后,赵越无奈的笑道说:“子敬,好学是一件好事,但是咱们这是出来闲逛,散心来的,这些学术方面的事情咱能不能回去再研究。正所谓是劳逸结合,太过的压抑自己,给自己压力,时间长了会造出激ng神上的过度疲乏,不光是影响工作,严重了还会造出神经衰弱……” 许肃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不住的点头,然后就问:“老师,不知道这个神经元,又是何物……” 赵越:“……” 不得不说这酒楼的上菜效率就是高,没多大一会,一桌子四冷四热八个菜就做好了。一壶冒着热气的老酒,还有赵越特别点的驴打滚,满满的摆了一桌子。 赵越见这色香味俱全的一大桌子菜,原本不饿的他也是食指大动,笑呵呵的招呼许肃和胡三两个人道:“今天我请客,你们都放开了肚皮,不用跟我客气。” 说着赵越伸出筷子就夹起面前油光可人的京酱rou丝,放在嘴里,只是满脸愉悦的咀嚼两口,赵越的表情立刻就僵住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命案 第一百一十六章命案 赵越举着筷子这么一愣,一旁的许肃瞧见,就不由得疑惑的问道:“老师怎么了?可是这里的菜色不合您的胃口?” 赵越停顿了片刻,摇了摇头,等把嘴里的rou丝咽了下去,这才一脸奇怪的说道:“你们都尝尝看,我总觉得这菜的味道有些单调,似乎缺少了点什么。” 这话一出口,一旁上菜的xiǎo儿脸色可就不好看了,谁都喜欢听赞美的话,挑máo病都不喜欢,因此面色不虞的说道:“客官,可是哪里有所不妥?” 胡三看到这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早就忍不住了,虽然他也是出身xiǎo康之家,但是酒rou对于他而言,除了过节过年能够尝点荤腥,平时也是一日三顿青菜豆腐,因此当听赵越这么一说,他就先迫不及待的伸筷子夹起一口塞进嘴中,紧接着脸上就露出灿烂的笑容,好不开心的含糊说道:“赵先生,这广德楼果然是名不虚传,就这简单的酱炒rou丝,也做的这么地道,够滋味” 听到这话,xiǎo二哥脸色才好看一点,不过看赵越的脸色也愈发的不善。 “恩?”赵越闻言又是一怔,这时许肃也尝了一口,然后也点头说道:“这味道是不错,虽然没有八珍斋的大师傅做的美味,却也是难得的手艺了。” 赵越见这两个人都对这家的菜肴赞誉有加,就奇怪了:“难道说我的味觉出问题了?”好奇之下,赵越又吃了几口,可还是感觉这味道寡寡的,总觉得缺了一点什么。 这时就听那胡三摇头晃脑的说道:“要说这酱炒rou丝啊,看着简单,却是要讲究料厚入味rou要选用最好的里脊rou,切丝,用蛋清、酱油、淀粉,还有绍兴老酒腌制,等下了锅,rou丝炒白捞出待用……加酱,加糖,最后等出过了淋上几滴香油,抓把葱丝,啧啧,这味道就出来了……” “等等”赵越从胡三的话里忽然察觉到了什么,胡三倒是被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说出了话。 “对了是没有味越脑海中灵光一现,顿时想明白过来,原来这菜里面大概的调味料都有,唯独缺少了味激ng这最画龙点睛的调味品。 话说现代就有人不喜欢吃味激ng,觉得味激ng含有的成分对身体有害,可惜赵越从xiǎo吃到大,早习惯了这种味道,即便是不用味激ng,也会加一些激激ng之类。等到了明朝,到了沈甸村,一日三餐都是些粗茶淡饭,加上眼下这青黄不接的季节,也没有什么像样的菜,因此他也没有太过留意味道。 后来又是北上赶路,又是在太医院后厨临时吃xiǎo灶,都没有太正经的品尝过这个时代的菜肴。 直到这一次在广德楼,这才恍然大悟,并不是所有的厨子的厨艺都不佳,而是此时的明朝还缺少许多后世常用的调味品而已。 如此一来,赵越也不由得有几分遗憾,不过他对吃的也没有太多讲究,未来有时间他或许会想想寻找一下味激ng的替代品,可是现在他还没有改行做美食家的打算。更何况没有味激ng,这京酱rou丝的味道虽然单调了一些,却也并不差,相反,能够在调味品并不丰富的情况下做出这种美味,这广德楼的厨子的确是有两把刷子。 于是接下来赵越只得找借口解释了一下刚才自己的奇怪反应,又对身旁的店xiǎo二说了几句抱歉的话,这才算是含糊过去。 不过说是放开肚皮吃,可惜三个人因为一路吃过来的,肚子里早就有了东西打底,故而每道菜没吃几口,就慢慢停下筷子。只有胡三这xiǎo子,年岁xiǎo,正是饭量大长身体的时候,倒成了主要的战斗力。 这样一来,两个成年人酒足饭饱之后,就开始聊起来昨天阑尾炎手术的事情。同时赵越也好奇的听着四周酒楼的常客们山南地北的侃大山,不过只听了几句,赵越就不由得有几分得意和脸红了。因为今天酒楼里八卦的头条主题是――太医院群医对绝症束手无策,阎王殿神医救生死妙手回chun…… 不勒个是吧,不过就一个晚上而已,怎么我昨天在太医院的事情就nong的满城风雨了呢 赵越有点晕了。在没有娱乐传媒狗仔队的明朝,赵越实在是无法想象人们的信息渠道究竟是怎么建立的。 话说今天早上起来赵越还去看了一下虎娃,这个本来都被判为绝症的孩子此刻已经开始逐渐恢复。伤口复原的情况也很理想,相信没什么意外,再有个两三天就可以脱离观察,回家静养去了。 对此,虎娃的父亲从昨天到今天,每当看到赵越都要跪下磕头,感激之情无以言表,nong的赵越本想多看看他儿子,也不得不尴尬的远远避开。 许肃很是佩服赵越的医术,一天之内就能够让病人起死回生,对于一个发烧感冒都要几幅汤yào的中医而言,这才是真正的“yào到病除”。 除了古之神医,现实中许肃还没有从别人身上见过,哪怕他死去的父亲,前太医院院使许绅。 正是如此,听到四周对自己老师的事情议论纷纷,许肃更是对赵越推崇有加,三句话不离本行,草草的吃了几口菜,陪着喝了两杯酒,这位就又开始追问起手术的事情。只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可以出事,救万民于水火之中……不过这一次情况有点变化,问了没几句,许肃竟然忽然停住,像是想起来什么,然后就在赵越疑惑的目光中,面露几分犹豫之色,然后一发狠,这才鼓足勇气对赵越低声说道:“老师,请容学生说一句冒昧的话。” 赵越对自己新收的这个学生了解不多,可是也知道这位许家大公子是心中藏不住事情的,当即就抬抬手,毫不介意道:“你说,中医开方问诊我或许不如你,可是这开刀手术,我自问还是没有什么能够难倒我的。有问题尽管提。” 许肃一脸的为难,他要说的不是这事儿。其实昨天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初时许肃是被人推着向前走,半是本能使然,半是赵越拉扯着,卷入了一场风波。等事后回到家中冷静下来,许肃才忽然惊醒过来,觉得一切都好像是在做梦特别是自己认下的老师赵越,身上发生的事情似乎有些不妙。 当然,这个木头呆子自己也不明白哪里不对,可是自从他父亲许绅“暴毙身亡”之后,他以往一根弦儿的脑袋终于学会了转动起来――虽然有点卡。 首先他觉得堂堂的东厂提督太监轻易的收下赵越为子侄,这事儿就透着那么一股子不对劲;其次就是赵越的来意……据说是xiǎo冯公公请来的,可是能够动用到司礼监的太监来请一个地方上的郎中,本身就带着几分神秘色彩。而司礼监是什么地方,赵越或许一知半解,可是从xiǎo到大都在太医院里长大的许肃,即便是对这些不感兴趣,可是耳濡目染之下,懂得也比赵越多的多。 因此经过一夜的辗转反侧,许肃最后“分析”出,赵越这一次怕是“凶多吉少”,为什么?他自己也不得而知……可是望着父亲过世灵堂的方向,他总感觉自己父亲的身影还在眼前飘dàng。(.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一时间这个只重义气行事的书呆子,顿时焦躁了起来,一会忍不住去想赵越神奇的医术,一会又幻想赵越也死于非命……等好不容易熬过了一个晚上,到了天一亮,这位许公子就迫不及待的跑来太医院,想要劝告赵越离开京城。可惜赵越当时急着出来逛街,这么一打岔……他就忘了。 等到现在安静下来,许肃又想起来这件事,他这才犹犹豫豫的开口,半天才对赵越冒出一句出来:“老师,你还是赶紧回山东吧” 话音一落,还不等赵越一脸疑惑的做出反应,就听到楼下嘈杂声一片,紧接着就听到有人大喊大叫道:“快来人啊有人杀人了” ………………………………………………………… ………………………………………………………… 太医院大mén外,两顶青色xiǎo轿停放在台阶底下。 一名年岁不是很大的xiǎo太监面色不虞的看着守mén的xiǎo吏,尖声质问道:“昨天来的赵先生哪里去了,不是说让你们好生照看着吗?如今咱家奉命前来请赵先生入宫,要是耽误了咱家事情,xiǎo心了你们的脑袋” “公公息怒,实在不是我们没照看好,而是赵先生一大早上就出去了,至于去哪里,我们也不知道啊要不公公你先消消火,进来休息片刻,兴许赵先生一会就回来了。想必,想必赵先生知道公公大事,不会走远。”mén前xiǎo吏点头哈腰,虽然不相信一个xiǎo太监能够一口要了自己的脑袋,但是宫里出来的人,也不是他能得罪的。 “不必了本公公没工夫在这里等,你们赶快安排几个人四下去找,一定最快的速度把赵先生找回来,要是误了事情,我拿你们试问”这xiǎo太监显然是出身牛犊不怕虎,难得出宫办一次差,别看年纪不大,可是这气势却是很足。 眼见这个xiǎo太监如此难缠,守mén的xiǎo吏也为难起来。 正当这个时候,忽然一个平民打扮的男子出现在太医院的mén前,还不待众人反应,就瞬间来到那xiǎo太监的近前。 xiǎo太监和守mén的xiǎo吏都是吓了一跳,可是就在这时,就听对方低声说道:“赵先生正在东街口广德楼用饭,公公如若有事,请随我来。”说着就见此人亮出一只铜质的腰牌,原本还对这人一脸堤防的xiǎo太监当看清楚这腰牌,顿时神色平复下来,点了点头,很是顺从的一挥手,连个招呼都不和守mén的xiǎo吏打,就径自追着那人离去。 直到太医院mén前重新清静下来,守mén的xiǎo吏这才回过神来,惊疑不定道:“东厂的人?”说着,xiǎo吏一想到东厂番子神出鬼没的本事,再联想到往日听说的那些恐怖的传闻,顿时变了脸色,吓得左右看了看连忙退进来大mén …………………………………………………… …………………………………………………… 酒楼的楼下一片嘈杂声打断了许肃的话语,赵越听说杀人,下意识的就站起身来。 此刻二楼已经有不少客人好奇的离开饭桌向楼梯口走去,或是想看热闹,或者是想趁机逃单…… 胡三一手抓着一只油腻腻的激腿,满嘴流油的疑惑道:“这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还有人胆敢公然杀人,这倒是新鲜。” 许肃张了张嘴,有意叫回赵越,可惜这时候赵越早已经迈步往外走,轻声道:“走,下去看看。” 说着下去,人已经挤下了楼梯口。再等许肃无奈的摇头快步跟上,这时酒楼的一楼大堂内早就已经哭喊声连一片,围观的人满为患了。 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正好可以看到大堂的全貌。 就见此时的大堂正中央桌椅杯盘被打翻在地,一片狼藉,几个五大三粗短衣襟xiǎo打扮的泼皮汉子,正扯着脖子大喊大叫。 对面是酒楼的店家,还有伙计厨子,站在一起,手中拎着扫帚、锅铲,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 而吸引人眼球的就是地面上竟然还躺着一个口吐白沫的黑胖子,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死了。 在他旁边,赫然就跪着几个妇nv孩子,是又哭又闹……这场面都快luàn成了一锅粥了。 见到这副景象,围观者不由得兴奋起来的同时心生疑惑,jiāo头接耳,很快不知情者也听明白前因后果,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此时大喊大叫的几个人还有地上躺着的胖子都是一起来吃饭的客人,可是吃到一半谁曾想那个胡吃海塞的胖子忽然大叫一声,仰头便栽倒在地,口吐白沫,眼瞅着就当着众人的面咽了气。于是乎这胖子的同伴,就是指责酒楼在饭菜里下毒,谋杀了自己的同伴。这才四下呼喊起来,同时出手砸了这酒楼。 他们这么一闹,酒楼里的人当然不干了,连伙计带老板先后上前解劝,可惜没说两句话,就被人出手偷袭,打了一个乌眼青,顿时双方就厮打了起来。等到了后来后面厨房里的大厨们拎着家伙冲出来,见酒楼一方人多势众,这伙闹场的这才消停下来。可是依旧不依不挠,认定了酒楼下毒,谋财害命。 听完了前因后果,有那不明白事理的无知百姓,就跟着瞎起哄,让这帮人跟酒楼打人命官司,正所谓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当然也有那瞧出来这其中另有玄机的,可是碍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只是作壁上观,静观其变。 这时就见那几个泼皮汉子中走出一人,大红脸,身材魁梧,胸前衣襟向两侧外翻,大冷的天露出好大的一块胸肌出来,甚是彪悍很江湖的跟四周众人拱手施礼,大声说道: “诸位,诸位老少爷们儿,俺们都是外地来京城里讨生活的本分人。途径贵宝地,只希望混口饭吃,养活这一家子妻儿老xiǎo……可是今日路过这广德楼,一时心血来cháo,想要在这酒楼内随意点些便宜的吃食,歇歇脚而已,却不曾想,这一时兴起,竟然是一只脚迈进了鬼mén关” 红脸的汉子说着说着声音就越来越高,声泪俱下 四周围观的群众见了堂堂一条汉子竟然悲伤成这个样子,再看那一地nv人孩子,当真是叫人闻着伤心见者落泪。 当即人群中就有人义愤填膺的大叫道:“兀那汉子,光知道哭有个**用,这酒楼既然谋财害命,你们就打杀还了给他便是大不了闹上顺天府,让衙mén口判他们一个关mén倒店,抄家杀头的大罪,一报还一报” “正该如此”话音一落,立刻就有不少人迎合之声,起哄的更是不知道有多少。普通百姓就是如此,容易被人煽动。再加上又那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主儿,今天这事情眼见就没办法善了。 红脸大汉闻言立即抬起胳膊,用脏的看不出本来颜色的袖子随便在眼睛上抹了一把,一张悲苦表情顿时化作了杀气腾腾,大吼一声道:“谢诸位老少爷们街坊邻里,有诸位替俺们做主,这黑心肝的店家,俺们是跟他们耗到底了” “好好汉子” “就该与他们争个输赢” ――从古至今,这仇富心理一直存在,能够在这繁华大街上,开如此一家颇具规模的酒楼,其财力势力都可知一二,也难怪有那么许多人,乐的见这店主人家倒霉。 酒楼的掌柜的见此情形,脸都黑了,嘴角不停的chou动,眼见公众舆论往一面倒,他也不得不站出一步,大叫道:“诸位请听我说一句休要被这汉子谎言欺骗我广德楼自永乐爷在位之时开到如今,业已是一家百年老字号,一项做生意都讲究个仁义为先,公平买卖,童叟无欺也正是如此,百年来我家这酒楼屹立不倒,全都靠了这诚信二字,作为立足于世的根本。万万不会有那下毒毒害客人的龌龊勾当……试问诸位,这些人口口声声说我家谋杀了他们,可是我这打开大mén好好的做生意,又不谋他们什么,图他们什么,更何况诸位都是眼睛雪亮,可看出这帮人有什么值得我们冒着杀头罪名,下毒毒害的荒唐啊荒唐啊” 掌柜的这一番话说的当真是有理有据,可不是么,你说我谋财害命,可是你得拿出证据啊这红口白牙的,谁不会说,总不能死个个把人,都赖在自家头上这大明朝的天下,还有没有王法 于是掌柜话音一落,刚才一边倒的舆论又开始动摇,不少人都“恍然”,一拍大腿,惊醒一般道:“着啊人家这么大的生意摆在这里,跟你们这群泥腿子又没仇没恨的,至于谋你们什么可是又不对啊既然不是下毒,这人怎么突然就死了呢。” 当场有人就提出大家心中的疑惑,有那自诩见多识广的就chā话道:“该不会是他本来就有什么máo病,赶巧猝死在此处吧。以前就听过有人走路,没事儿人似得,走着走着就一头摔倒,死的莫名其妙,此人也是如此?” 又有人建议道:“要不然去衙mén找仵作来验尸?说不定是被饭菜噎死的……” “屁话,你见过有口吐白沫被噎死的吗?一看就是中毒。” 转眼间意见双方各执一词,虽然围观者越聚越多,但各种质疑jiāo织在一起,总算是没有让酒楼一方完全落在下风。 可是这也不行啊 餐饮业最忌讳的就是出人命官司,不光是怕担责任,更是担心影响自家口碑。 酒楼掌柜的早已经命人去给某后的东家报信,但眼下这种情况,显然是对广德楼的声誉有损,时间越长,就越不好控制。而且在他看来,这伙人就是摆明了讹人的,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但是这掌柜的在与对方僵持一阵,急的是满头大汗,最后也不得不低声对对方说道: “几位好汉,大家都是打开mén来做生意,谁也不容易。如今贵方出了人命,虽然与我们酒楼无关。可是毕竟是发生在这里,如果闹上衙mén,对你们也不好,你们看这样可好,我出一笔银子,厚葬了这位……这位兄弟,剩下的算是给诸位好汉的礼金,今天这件事情就此作罢,你看如何?” 在掌柜想来,自己能够后退一步,做到这样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至于说事后如何打探这伙人的消息,又如何发作他们,那都是日后的事情。眼下还是尽快收了这场闹剧,别影响了自家生意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对方竟然不依不挠,蛮横无理,怒目而视,不屑的说道:“呸,你们这**商,以为有几个臭钱就能够打发了我们,就以为用钱可以买我家兄弟xing命吗?哼,休想” 第一百一十七章 形势逆转(请订阅,请投票) 第一百一十七章形势逆转(请订阅,请投票) 第一百一十七章形势逆转 任掌柜想破了头,也没有想到对方回绝的是如此干脆,在他想来对方之所以死缠烂打,无非就是贪图钱财罢了!可是如今自己已经答应消财免灾,这红脸汉子竟然坚决的不同意,一副要追究到底的架势,这一下掌柜是彻底没咒念了。不过掌柜的还是抱着最后的一线希望,头上青筋直蹦,xiǎo心翼翼的问道:“那这位好汉,你待如何?” 红脸汉子见掌柜服软,眼角顿时闪出一丝得意的光彩,不过他掩饰的好,谁也没有注意到。就见此人昂首挺胸,趾高气昂的大声道:“就你们这种黑心商家合该关mén倒业,俺也不要你们太多赔偿,毕竟俺兄弟那也是一条人命,还有一家老xiǎo要养活,这样吧,八百两成色十足的金花银,做安家费。同时摘掉你们广德楼的招牌,以后不许再涉足这酒楼生意,另外还要把这酒楼给俺让出来……” 话音未落,不说酒楼的掌柜,就是在场所有人都被这汉子的狮子大开口吓了一跳! 先不说八百两银子是多么一笔“巨款”!就是这赔钱了后还不算,竟然还让人关mén倒业,出让酒楼,这未免就有些太欺负人了。 一时之间围观的众人都瞧出来这事情似乎不对劲,酒楼一方的众人则是各个怒发冲冠,眼珠子都红了! 感情这是要砸自家的饭碗啊! 掌柜的只感觉眼前一黑,脑子里嗡嗡作响,身体一摇晃好悬没晕倒过去,他怒极反笑道:“好好好,看来你们今天是摆明车马来坏我家名声,明目张胆的要夺酒楼产业,真是不知道是谁给了你们这般大的胆子!如此这般,咱们还多说什么,大不了闹上顺天府,请官老爷还我酒楼一个清白!” 红脸汉子嘿嘿一笑,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转头扫了一眼这广德楼的酒楼大堂,冷笑道:“人是在你们酒楼死掉的,你说你们清白?谁信!” 是啊!人是在自家酒楼里死掉的,这简直就是黄泥掉进了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掌柜的现在只能期盼东家知道后,能够有办法大事化xiǎoxiǎo事化无。否则的话,这么一起人命官司,保不齐连在在内都要跟着倒霉! “我信!”就在掌柜的都有几分心灰意懒,一个十分突兀的声音突然响起,顿时让红脸汉子以及在场的众人为之一愕。 红脸汉子心中更是一惊闻声转回头看去,就见一个光着头,生着一头短发的高大汉子面带微笑的自二楼楼梯上走了下来。 就见这大个子,一走下楼,在场的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冷气。 话说北方是出大汉,可是像是这种身长九尺开外,好似擎天柱般的惊人个头,却也不多见。再加上这突然出现的汉子生相一副棱角分明,俊朗不凡的正面形象。 因此当这大个子一亮相,顿时就赢了一个满堂彩。 可惜眼下不是唱戏,而红脸汉子等人见忽然杀出一个程咬金出来,心中都不免有些犯嘀咕,不知道这汉子又是何人! 倒是站在酒楼掌柜背后的一名店xiǎo二眼睛睁大,惊讶道:“这不是刚才二楼那个没见过世面,乡下来的土豹子嘛!” 这个大个子自然就是一旁看了半天热闹的赵越,只是他忽然chā了进来,不光是让红脸汉子和酒楼掌柜吃了一惊,就是身后的许肃还有胡三,都是吓了一跳。许肃和胡三两个人虽然与赵越相识不久,可是短暂的接触早就知道了赵越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们心说这位爷当真是不管走到哪里都不消停!这又不是什么好事儿,您非要chā上一脚又是何必。 可惜他们心中叫苦归叫苦,赵越人已经气定神闲的走下楼梯,然后在万众瞩目之下,更让人意想不到的直接来到了大堂中那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的死胖子身边站住。接着就见他蹲下身体,伸出一只手摸向胖子的脖颈动脉…… 赵越这么一动作,一旁的几个大汉顿时不干了,大声叫道:“兀那汉子,你要做什么!” 赵越抬起头,白了他们一眼:“救人!” 救人!? 一句话,整个酒楼轰的一下,顿时又是一片哗然! 人不是已经死了吗?还救什么人! 倒是酒楼掌柜的还有几分良心,虽然不知道这个大个子是什么人,可看在对方明显是向着自己一边的,便不由得劝道:“这位……这位先生,人已经死了,就休要làng费时间在一个死人身上。如果先生是看我酒楼委屈,还望一会官差来了,先生能够仗义执言,为我酒楼作证。我代表我们广德楼的大东家,就谢过先生了。” 之所以人人都叫赵越一声先生,说白了就是他那一头短发闹得。非僧非俗,任谁也猜不透这大个子是什么来历。 不过这一次赵越可不是当证人来的,而是真的要救人的。 也不管对方愿意不愿意,反正他是低下头,先是摸了下脉搏心跳,然后用手翻看了一下地上那胖子的眼皮观察了一下瞳孔,接着就掰开这厮吐白沫的嘴巴,然后就闻到了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 “该死,这家伙是多久没有刷牙了。”赵越眉头一皱的功夫,那边几个汉子已经站出来把赵越围在正当中,其中一个更是伸出手来就一把抓住赵越的肩头,威胁道:“xiǎo子不要管闲事,xiǎo心给自家惹上麻烦!” 马上就有人出言不逊,嚣张道:“跟他废什么话!也不知道是哪一个裤裆没管住把你露了出来!赶紧给大爷滚开!”说着举起手来,作势就要打。 可是他这边胳膊刚抬起来,还不等落下,就忽然见眼前一个黑影骤然升起,下一刻还不待他反应过来,紧接着就感觉一股巨大了力量重重的撞在了自己的下巴上。这一下子,他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都好似被这股力量撞的要飞起来似得,身体踉跄着就向后倒了下去,脑子里嗡的一声,一屁股就硬生生的坐在了大堂的地面上,一股钻心刺骨的剧痛从尾巴骨直接窜上了脑袋里,整个人当时就懵了,不知身在何处。 他是懵了,可是他的一帮兄弟却是看的真切! 就见赵越站直身体,摸着自己的脑袋,龇牙咧嘴道:“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回事,站的地方不当不正,差点没撞死我。” 说这话的时候,是个人都看出来赵越是成心找这伙人麻烦了。 围观的人顿时哈哈大笑,笑赵越诙谐,也笑被撞倒满眼金星的汉子狼狈。 “兀那汉子,你找死!”眼见自己同伴吃亏,这伙人也红了眼睛,伸胳膊挽袖子,就要收拾赵越。 可是这时赵越却收起了脸上诙谐的表情,犀利的目光直视对方,一股凛然的气势在不经意间浮现,一下子就令对方心中一凛,下意识的停下动作! 同时许肃和胡三也不能放任赵越吃亏,硬着头皮就冲了上来。许肃这个书呆子大喊道:“你们想干什么!朗朗乾坤,天子脚下,你们还有没有王法!” 胡三也咋咋呼呼的叫道:“谁,谁敢上来伤害先生,先得问问xiǎo爷我的……”说着一举拳头,可是自己看了一眼也觉得没有什么威慑力,于是这厮四下一踅摸,随手就抄起脚边不远的一把倒在地上的木凳,壮着胆子挡在赵越身前。 这么一闹,大堂内的气氛就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原本是双方对持,现在却变成了三国演义了。 红脸汉子此时也感觉出眼前这个大个子非比寻常了,面沉似水的走到前来,示意自己这边的人不要轻举妄动,然后双手一抱拳,眼眸中闪过一道寒光,语气冰冷的说道:“兀那汉子,这里的事情与你没有半分关系,又何必出来多管闲事。大家都是江湖上的朋友,撕破脸皮与双方都不好看。今天这事俺且不与你计较,但是你也不要以为是在好打不平,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且看如何!” 赵越摇了摇头,他早就看出来了,眼前这人并非善类,可是就这么一句话就想打发自己,却也做不到。 赵越淡淡的说道:“我不是什么江湖中人,我只是一个救死扶伤的普通医生罢了。你的这位兄弟是吃了一种暂时能够令人神经xing休克,也就是可以让人假死的yào物。虽然不知道吃了多少,可是因为他身体虚胖,体液粘稠,自我循环排毒能力根本就比不上正常人。也就是说,这个时候再耽误下去,你这个兄弟也就真的要去见阎王了。至于说你们想要干什么,这与我无关,但是让一个活人就在我面前死去,身为一名医生,这我就不能坐视不理了。” 赵越话音一落,四周顿时一片哗然! 不少人别的没有听明白,但是最关键的一句还是听清楚了! 酒楼掌柜的更是双眸圆睁,激动的大声问道:“你说什么!这人没死!” 赵越点头,同时鼻子一皱,好似不愿意回忆什么似地说道:“他口中有一股很明显的苦涩味道,可是眼睛以及口腔内都没有明显的充血和黑斑,应该不是普通的中毒。”说着一指那被掀翻在地一片狼藉的杯盘,又道:“看样子你们食欲不错,这一桌子的饭菜竟然没有làng费多少……” 众人闻言目光下意识的就看向地面,虽然所有的东西都散碎一地,可是还是能够发现,地上的杯盘碎片虽然不少,可是那些残汤剩饭却是所剩无几。 这一下众人顿时恍然大悟过来。 赵越言下之意就是一桌子的人都吃了饭菜,可偏偏就一个人中毒,如此说来,指责酒楼下毒的说法就有待推敲,那么这件事就有待深思了。 顷刻之间大堂内的形势颠倒过来,红脸汉子等人却是又惊又怒。 红脸汉子又上前一步,低声恐吓道:“xiǎo子!你这是自己找死!”说着,就见此人伸出一只又粗又糙的手掌,看似慢,实是快,五指微扣,掌心竖立,仿佛是带着千钧之力向赵越就推了过来! 这一掌在外人看来就好似普通人口角相互推攘一般! 赵越身处掌风笼罩的范围内,却是没有外人那么轻松了,瞬间顿感一股窒息感袭来,而且强大的力量压迫下他竟然无法躲闪,他立刻惊讶的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看向对方手掌――这竟然是一个武林高手! 吃惊归吃惊,本能中赵越感觉到一种危险,直接告诉他,这一掌要是拍在自己身上,轻则骨折,重则丧命! 无缘无故被人打一掌赵越可不愿意,虽然初时他被对方这生猛的实力吓了一跳,可就在这手掌快要按在自己身上的一瞬间,赵越还是快速的做出反应。别看外科医生不是江湖人士,可是这手眼身法啥的,比寻常人不知道高出去多少。要不然怎么能够在手术台上一站就是几天几夜,拿稳手中的手术刀! 就是手术刀! 红脸汉子眼见对方就要倒毙在自己掌下,眼眸中顿时闪现出一丝狰狞,心说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mén你自来投!可就在他一只铁掌要打在赵越身上的一瞬间,他的双眸顿时察觉一道极度危险的寒光乍现,吓得他瞳孔猛然间收缩,急忙后撤收手! 嗒、嗒、嗒……这一惊就是连退三步,待重新站稳身形,红脸汉子惊疑不定之际,就只见对面赵越气定神闲的笑看自己,而在赵越的胸前也就是他刚才那一掌要拍上的位置,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了一柄畸形的刀片,散发着令人心寒的锋芒。 “嘶……”红脸汉子倒吸一口冷气! 好险! 红脸汉子见多识广,立刻就感觉出这是一柄能够给自己造成严重伤害的神兵利器!后知后觉中,他头上顿时生出一层冷汗,他心说刚才自己要是一掌没有收住,这苦练二十几年的铁掌八成就要废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阎王敌? 第一百一十八章阎王敌? 红脸汉子被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却不知道对面看似云淡风轻的赵越,这个时候差不多也是被吓得不轻,心脏紧张的怦怦剧烈跳动。 “原来这就是武林高手啊!这可比沈雄那家伙厉害多了。”赵越心有余悸,从他来大明朝以来,一路上也见识过不少身手高强的高手,比如说入海蛟沈雄,老兵油子贺震,还有当初试图绑架自己的锦衣卫张百户,哪一个不是手底下有真本事的,可是和眼前这人一比,对方就显得有点非人类了。” 赵越自身的条件不错,因为练过几天拳脚,再加上身体素质远胜常人,对付一般的寻常人,三四个还是不在话下。正是因为这样赵越当初在面对沈雄或者是贺震之时,心中并没有半分惧色。 可是今天,赵越才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做“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他娘的!谁能够想到只是因为一时意气出手管了一场闲事,竟然惹出一个货真价实的武林高手出来! 最后要不是自己灵机一动,本能的将一把手术刀立于胸前,说不定现在等待自己的下场就是一个骨断筋折! “老子和你有多大仇啊!出手就伤人xing命!未免也太过心狠手辣了!”侥幸逃出生天,惊魂未定之下赵越极力使得自己冷静下来,不过冷静之后再看对面的红脸汉子,赵越心中顿时怒不可遏! 这时也顾不上对方身份来意,还有那一身惊人的艺业!赵越只觉得胸中一股意气涌动,竟然也不怕对方能否给自己造成伤害了! 当即赵越根本就不去看对方脸色此时变得有多难看,就转头对一旁的酒楼掌柜说道:“老板,麻烦让后厨房找来几个激蛋,要是有牛nǎi更好。顺便找一个管子或者什么的……对了,知道全聚德怎么填鸭吗?帮忙找个可以往人肚子里灌东西的工具过来,我现在要用!对,用做救人!” 刚才的那一幕其中凶险外人看不出个所以然,可是赵越和红脸汉子针锋相对,他们眼睛还是看的清楚的。如今听到赵越的话,酒楼众人都不由得一阵犹疑,可是掌柜的是一个果断之人,本能告诉他今天想要化解危机全靠眼前这个大个子,是非成败怕是要落在他的身上! 想通这一点,掌柜的立刻应声命令伙计们去后厨找赵越所要的东西。 这节骨眼上,红脸汉子也看出来赵越是有心要和自己为敌作对了,面色yin沉,冷冷的说道:“这位朋友,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如今我家的兄弟死在这里。正所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此乃千古不灭的道理!不知道朋友你究竟是哪条道上的,为何横chā一脚!再者说这死人又如何能够救活,朋友如何这般无礼,坏我大事!不知道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如今撕破了脸皮,对大家都不好……” 卧草泥马勒戈壁!泥人尚且有三分土xing,更何况赵越还是一个热血方刚的大活人! 刚才是谁下死手想要人命来着,这个时候你跟我摆事实讲道理,如果那一掌真的落在我身上,那这个时候地上躺着的就是两个人了! 赵越对此人如此动不动就伤人xing命,yin毒狠辣行径简直是深恶痛绝,哪里还愿意和他废话。 不过他不想搭理这人,胡xiǎo三那xiǎo子怕是在天桥底下听书看戏养成了习惯,眼见赵先生占了便宜,xiǎo孩儿的心中就未免有几分得意,于是就有些得意忘形,大声喝道:“兀那汉子!有眼无珠!我家先生说能救这人xing命,就是能救。尔等难道不知道昨日在太医院行开膛破肚,救活死人,华佗在世传人,江湖上号称‘阎王敌’的山东赵越赵子川就站在尔等面前吗!” 胡三一句话话音一落,四下里顿时鸦雀无声,可是紧接着就在胡三还奇怪怎么四周一片安静的刹那间,就听轰的一声,这围观的众人顿时一片哗然! 话说从大清早到现在,整个北京城流传的最新出炉的热mén话题,就是昨天发生在太医院中的事情。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也不知道赵越做急xing阑尾炎切除手术的事情是怎么传出去的,经过了一个晚上的积淀、酝酿还有深加工,重新经过艺术包装改良过的故事版本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飞快的流传遍京城的大街xiǎo巷,传的是风风雨雨妇孺皆知! 就在刚才赵越、许肃还有胡三他们三个在二楼吃饭的时候,邻桌还有客人故作神秘的讲述着“太医院群医对绝症束手无策,阎王殿神医救生死妙手回chun”的新段子。故事里把赵越描述的那简直和救苦救难的观音大士相差无几了,除了赵越不会腾云驾雾,点石成金,基本上就是一个活神仙! 可是现在亲耳听说这位活神仙就在眼前,这泱泱大国天子脚下,热爱八卦,喜欢绯闻的天朝国民们又如何不兴奋激动。 只不过不少人都恍然大悟:“原来这位赵先生还有一个叫‘阎王敌’的名号啊!神仙就是神仙!原来就是这个样子啊!果然是不同凡响!” 等再看赵越那高于常人的身高,还有那一头蹩脚惹眼的短发,众人理解了――高人行径,就是该有点异于常人的地方。 看热闹的老百姓们激动了,可是赵越满头黑线,现在却恨不能一把拍死这个满口胡柴的胡xiǎo三。 “阎王敌?”难听死了! 可惜胡三此刻见大家如此激动,心中大感得意,就好像自己是故事中的主角一样。许肃一旁有些无语,但终归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虽然站在赵越身边,无辜的感觉到无数双眼睛有意无意的扫到自己,很是不舒服,可还是镇定自若。只是现在这个局面,明显不该把事情搞得太复杂,因此他也不禁瞪了胡三一眼!眼神中充满了警告。 感觉到许肃警告的目光,胡三似乎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嘿然一笑,缩了缩脖子。 “阎王敌赵越赵子川?”对面的红脸汉子等人显然没有听说过赵越这个名头,脑子里回忆了一遍江湖上有名有号的,依旧是一无所获。 可是看到四周众人的反应,他又不禁有几分惊疑不定,暗道:“难不成这真的是什么成名的高手?要不然怎么好像很有名的样子……” 赵越翻了翻白眼,无奈道:“别瞎想了,放心吧,我不是什么江湖中人。就是一个普通的外科医生。” 这时酒楼的掌柜的倒是反应过来,急忙上前抱拳施礼,无比激动的说道:“原来这位先生就是昨日在太医院大发神威的赵神医。有赵神医在这里为我们做主,我们广德楼就有救了!” 赵越心中疑惑的看着掌柜的,心说我也不认识你,可是怎么看起来你比我自己还有信心啊!还有,谁说我是为你们来做主的…… 心中这样想,表面上赵越还是尴尬的客气两句,然后建议道:“老板……” “赵神医叫我谢掌柜就好!”谢掌柜恭恭敬敬的说道。说起来一开始他也不太相信赵越所说的话,可是当听说眼前这个大个子竟然就是昨日太医院里传出的那位神秘神医,他心里面就好像是溺水之人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别管是哪个庙里的神仙,总之拜一拜总归是错不了!更何况这人也未免没有自己的打算,至于说心里面是不是真的对赵越如此敬服,最起码表面上看,却是如此。 一时之间广德楼上下只把赵越看成了“救命恩人”,只是赵越却觉得自己惹上了天大的麻烦,不过他想的也挺好,只要一会帮地上这死胖子简单的洗下胃,让这个胖子从假死状态下苏醒过来,他就立刻离去。至于说这两活人接下来怎么打官司,就与他无关了。 不过他想的简单,可是事情发展到最后,总是事与愿违。 酒楼这边很快把赵越所需要的东西找了齐全,可是东西是齐备了。但是红脸汉子那群人瞬间把地面上的胖子围了个密不透风水泼不进,组chéng人墙,是死活不让赵越救人!如此一来,赵越一颗心就冷了下来。 “你们知不知道!再这样拖延下去,这人可真就救不得了!”眼见对方如此固执,无赖行径,赵越彻底怒了! 红脸汉子这个时候也恢复镇定,冷笑一声,说道:“这位赵先生,人都已经死了,又如何能救!我看你是想要趁机破坏罪证才是真的!” “你!”赵越见这人丑恶的嘴脸,真恨不能上前去一巴掌呼他。 谢掌柜这时大喝一声道:“你们这些人还讲不讲理,人死了你们说是我们酒楼下毒。这人还活着,你们却不让去救,这却是如何道理!难不成你们连能够让死人起死回生的赵神医的话都不信吗?” 在今天之前谢掌柜还不知道“赵神医”是哪头葱呢,可是现如今看他这个样子,就好像是早已闻名已久的样子。 红脸汉子脑袋摇的干脆,不屑道:“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一伙的,再者说,你说他是神医就是神医啊!起死回生?不信!” 可是他话音刚落,忽然间就听到嘈杂的人群为响起一声尖锐的呼喊声:“赵神医可在里面,宫里有旨,招赵神医入宫觐见!” 红脸汉子不屑的神情顿时就是一愕:“……” 第一百一十九章 叫皇帝等一会 第一百一十九章叫皇帝等一会 尖锐的声音穿过拥挤的人群传进酒楼大堂之内。 原本嘈杂的声音也在这一声之后瞬间安静起来,所有人下意识的都扭转过头,向外面看去。 特别是刚才还一副不屑一顾模样的红脸汉子,脸上yin晴不定,或许因为刚才大堂内噪声太大,有人听不大清楚外面那嗓子呼喊的是什么。可是他不一样,江湖高手无不是耳聪目明,之辈,习武之时老师就告诫时刻警醒,要眼看六路,耳听八方。尽管此时他的注意力大半都放在了赵越身上,可是外面的声音他又如何不知! 只不过这一声对他而言,却好似是一声惊雷一般! 什么!宫中有旨!传召眼前这个大个子入宫觐见?什么叫做觐见?就连市井xiǎo儿都知道戏文里的段子,知道那是皇帝召见大臣时用的词儿!如此一来,那岂不是说,眼前这个“赵神医”马上就可以见到当今皇帝了! 顷刻之间什么死人,什么yin谋,什么热闹,都不放在众人心中。 因为有了这么一句话,赵越的“神医”之名,注定会名副其实,在众人的心中留下深刻的烙印。 因此一时之间四下里一片鸦雀无声,紧接着外面拥挤的人群就好似cháo水一般自动的向两侧退去。然后抬眼往空出来的人墙胡同里看去,就见一名xiǎo太监憋得脸红脖子粗,满头大汗的从人群外面挤了进来。或许是人cháo分开的太过突然,这xiǎo太监一个没留神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扑到地面上,衣服帽子更是被挤得歪歪扭扭,模样好不狼狈!说不出的滑稽可笑。 红脸汉子等人见此情形却是半点笑不出来,只感觉头皮发麻! 坏了!今天的事情麻烦了。 红脸汉子一方面面相觑,彼此之间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几分惶恐和不安。 “老大怎么办,有宫里的太监,又有高人在场,咱们是不是……”当即就有人在红脸汉子近前低声说道,显然是有点打退堂鼓了。 “luàn什么!都给我稍安勿躁,咱们静观其变,先看看再说。”红脸汉子心中忐忑之余,倒是没有luàn了分寸。今天这事儿他虽然是主谋,可却也不是背后没有依仗!在这天子脚下,想要凭借一身蛮力自以为是,莽撞行事,当真是不知死活两个字怎么写。可是现在情况有变,他自己虽然也有几分退意,可是他知道,只要这么一退,就坐实了自己有意砸广德楼招牌的事实!一旦惹出更大的麻烦,哪怕是自己的主子,怕是也不好收场! 正是想明白这一点,红脸汉子选择先看看再说,更何况他也不相信赵越真的能够让自己的“三弟”起死回生。 真当自家的看家本事,是那么容易破解的! 红脸汉子心中一阵不以为然,不过对于赵越这个“神医”名号说不忌惮,那是假的。至于说自家兄弟可能会真的死亡的事情,他却是不相信的。在他看来,这种事情他们做了也不止一次两次,哪一次不是万无一失,又如何能够如一个江湖郎中所说。 “哼!想炸我?没mén!”虽然这么想,红脸汉子还是有几分担心,就低声对身边人jiāo代道:“一会要真有麻烦,你们就先抬着老三离开……” 这边嘀嘀咕咕惊疑不定,赵越那头也是大吃一惊,不知道怎么说着说着宫里就来人了。 赵越首先想到的就是冯保那边有事情叫自己,可是听说是觐见,赵越就立刻有些头脑发懵,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许肃倒是见惯了宫中太监宣旨召见自己父亲的情景,对此倒是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见赵越不动,他作为弟子还是要上前帮忙打理一番。于是先是扯了扯发呆老师的衣袖,这才快步上前,对那个狼狈不堪,一脸恼怒的xiǎo太监,施礼说道:“敢问这位公公,可是来找我老师赵先生,不知道有什么事情?” xiǎo太监就是之前出现在太医院mén前的那个,本来他以为这一趟出宫是一趟好差事,可以出来透透气看看热闹。却不想先是去太医院没找到人,紧接着被一个东厂的番子一路引着来到这广德楼,就看到了一副好大的场面。 初时这xiǎo太监还想要往里面挤挤,毕竟他年纪也不大,正是好奇好动的年龄,想要知道里面出什么热闹。可是后来人一多起来,他就进退不得了,再加上人又xiǎo,力气也不大,在中间就更个葫芦似得,被人挤来挤去好不狼狈。 到了最后,当听说里面有赵越的名字时,这xiǎo太监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来意,脑子一热,也不管自己所为何来了,这才迫不得已大喊出来。但是这一嗓子下去,效果也未免太过明显,人群一下子就自动闪开,他自己倒是措手不及,险些摔倒在地。 等到许肃来到近前发问,这xiǎo太监就感觉面皮红胀,觉得大事颜面,因此口气就变得很冲,也不答许肃的话,yin沉道:“你们哪一个是赵越赵子川,上面有命,招山东登州赵越赵子川马上入宫觐见,还不马上与咱家走!” 许肃没想到这xiǎo太监的脾气如此之大,可是听闻是入宫觐见,虽然是一愣,但还是为他指了指说道:“公公,那位就是我的老师。” xiǎo太监闻言顺着许肃的手指方向看去,等看清楚大堂中的情况,还有中间站立的大个子,顿时就是一愣。 然后,这位xiǎo太监脸色好看了许多,因为他这时终于将在外面听的一知半解和信息和眼前的情况联系在了一起――毕竟还是一个半大的孩子,难免好奇心重一些。 但是他总算是没忘记自己所为何来,于是等到自觉失态,这才重新板起脸来,迈着四方步,来到赵越近前。等到了近前,这xiǎo太监才知道赵越的身材有多么高大,仰头看了一眼,以xiǎo太监的视线也仅能看到赵越的下巴。 于是这xiǎo太监又是一阵脸红发烧,气急败坏的后退几步,等自觉差不多了这才站稳脚步,没好气的问道:“你就是赵越赵神医?” 这xiǎo太监这一番动作落在众人眼中,当真是有几分好笑,别看平时老百姓对宫中的太监都视为洪水猛兽,可是此时也不由得失声笑了出来。 可大家这么一笑,xiǎo太监脸皮薄,就越发的心烦气躁。 赵越面色古怪的看着眼前这个xiǎo太监,听到问话,还是点了点头,然后没有半分敬畏之心的问道:“我就是,请问这位……xiǎo公公,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xiǎo太监没好气道:“刚才你没听见吗?宫中有事找你前去问话……哼,为了找你不知道耽搁了多少时间,现在你就跟我走吧。”说着脸上发烧的xiǎo太监只想着赶紧离开这里,转头就走,可是刚走几步忽然发觉身后没有动静。咦?xiǎo太监疑惑,下意识的一回头,这才发现赵越竟然还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这一次xiǎo太监也不禁怒了,大声道:“你这个人是怎么回事,没听到咱家说话吗?” xiǎo太监越是想发怒,他这副模样在众人眼中就越是可爱好笑,四周的笑声也就越来越大。 眼看这xiǎo太监脸红的就好似煮熟的虾子,气急败坏的模样,赵越也挺觉得不好意思的。可是还是耐心的解释道:“我这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先等我十分钟,等把这人处置完了。我就跟你走。” “什么!”xiǎo太监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难以置信道:“你可知道是什么人传你入宫,你还要咱家等你?” 赵越理所当然道:“事情有轻重缓急,我要是现在离去,眼下就要没了一条xing命,所以还望xiǎo公公通融一下,等我片刻!” 赵越这话一出口,四下里顿时一片沉寂! 顷刻之间,包括红脸汉子、酒楼掌柜,所有众人都好似看外星人似得看着赵越。 这宫中传召,你让xiǎo太监等你也就罢了,可既为“觐见”那就是说当今的天子有可能要见你! 你说等?难不成你还想让皇帝等你一个xiǎoxiǎo的郎中不成! “我的老天爷啊!这大个子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吗?竟然敢叫皇帝等他……” 红脸汉子这一回是彻底服气了,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这个坏了自己好事的大个子,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由衷的一挑大拇指,摇头赞道:“好汉子,如果不是今天事出有因,我倒是想和你jiāo个朋友。” 赵越不管那边呆若木激的xiǎo太监,回头对这汉子说道:“朋友就不必了,现在救人要紧,还希望你有几分良知,让我救了这人。” 红脸汉子还是摇头,态度倒是没有了之前的剑拔弩张,劝告道:“这位赵先生,我敬你是一条汉子,今天我就把话给你挑明说开。想替这广德楼说话,坏了证据,就是与我程万里为仇作对,要我让开,却是万万不能的!” 第一百二十章 一地鸡毛(一万字大章 节!吼吼) 第一百二十章一地激máo(一万字大章节!吼吼) 第一百二十章一地激máo 眼见红脸汉子回绝的斩钉截铁,咬死了不让赵越去救自己的同伴。 赵越也不是神仙,就算浑身是本事,也不可能念个咒语,看两眼人的病就好了。可是现在一边是宫中召见,一边是xing命攸关,赵越不说是进退两难,但也被磨的没了耐心。 许肃低声道:“老师,既然如此,何不等到官府的人到了,再做计较。到时候有衙mén公人和仵作在场,看他们还如何说。” 胡三也道:“他是把先生的好心当成驴肝肺,咱们又不是求他,何必这样低三下气。先生,要我说,既然人家已经认定了自己兄弟必死无疑,宫中有有贵人召唤先生,事情也有轻重缓急,远近亲疏,放着自己的事情不做,去管他人的闲事还被威胁,这又何苦来的。” 两个人都这样说,赵越又低头看了地上的胖子一眼,心中计算着对方假死后的时间,觉得再拖延下去,恐怕真的要出人命了。可是红脸汉子显然不会让他救人的,许肃和胡三看不明白,他却是能够猜出来对方的心理。无非就是死撑到底,为了挤兑倒毙广德楼哪怕是赔上一条xing命,也要一条道走到黑。 至于事后会不会后悔,他们已经管不了许多了。 可是一旦答应了赵越,让他救人,那么就等于说承认设局,就是不打自招。到时候轻者狼狈落荒而逃,重者就要被扭送官府打官司。 如此一来,咬牙硬撑下去,或许有一线生机。而要现在松口,那么就是前功尽弃,对于他们这种整日刀口上tiǎn血过日子的江湖人来说,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答应的! 正是明白对方的心理,赵越只觉得这事儿不容易解决。 可就在他都有几分心灰意懒之际,忽然之间他脑海中灵光一现,猛地脱口说道:“你不让我救人,无非是怕我和广德楼是一伙的,担心一会我毁灭证据,打官司时在衙mén口无凭无据吃亏而已。我说的可对!” 红脸汉子,就是那个叫程万里的,闻言先是一愣,但是当着众人的面还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应声道:“正是如此。我虽然敬你是条汉子,可是你和广德楼是什么关系,咱们不知道。人心隔肚皮,我们这些穷人,要钱没钱,要权没权,能做的只有保护好自己,所以如有得罪,还望先生能够见谅。” 赵越点头,表示理解。 但是他这边一点头,那边广德楼的掌柜的就着急了。他算是看出来了,今天这件事情能否解决,似乎全看赵越一人!自己反正是没有法子了,自家东家又能如何应对,他无从可知。可是眼下要想应付过这场风波,赵越几个人是万万不能轻易放过的。而眼下看赵越这样反应,他只当这位赵神医是要打退堂鼓。这好不容易有一根救命稻草,他又怎么能轻易放弃! 谢掌柜心中只是挣扎了几下,就扑通一声,跪倒在赵越面前! “赵神医,我广德楼立业至今百余载,以诚信为本,这头上的牌子,就是咱们的xing命!是万不可被这些居心叵测的贼子侮辱,故而xiǎo人以身家xing命向赵神医与诸位保证,我广德楼货真价实,童叟无欺,如有半点虚言,甘愿受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谢掌柜指天发誓,情也切,意也真,朴实言语让人颇为震动! “嘶……”古人对天特别敬畏,如今谢掌柜发下毒誓,众人也不禁心中越发疑huo,但是这其中是非曲直,可依旧是雾里看花!可算还是舆论不在是一边倒了。 “赵神医,世人都知您医术了得,有神鬼莫测之能,如今能够证明我广德楼清白的也只有您了。还望赵神医不要无信他人,为我们广德楼主持公道!如果今日我广德楼能够沉冤得雪,赵神医您就是我们广德楼上下三十六口老少爷们的大恩人!“ 赵越对发誓这种事情看的却是极淡,毕竟他来自现代,对上天和鬼神的敬畏近乎于零。因此在他看来谢掌柜作秀的成分倒是多一些。不过一个大活人跪自己,总感觉怪怪的。另外赵越对谢掌柜试图用言语绑架自己的行为,多少也感到几分不悦。心说我又不是什么青天大老爷,还你什么清白!虽然表面没流lu出来,可心中却是莫名想到一句:“无jiān不商!” 不过他还是伸手把这位搀扶起来,然后淡淡的说道:“你先起来说话。广德楼的清白我做不了主,我之所以出手,无非是尽一名医者的本份!人救得活过来,皆大欢喜。救不回来,也是尽到了我最大的努力,我也问心无愧。因此,我只希望你们双方,在这个时候都保持克制冷静,万万不能因为自己一时的si欲,就葬送掉一条宝贵的生命。” 说着,赵越也不管谢掌柜脸色如何失望,他又对程万里说道:“你说人的中毒死的,那么仵作如果验尸,毕竟会验证尸体是否中毒。你也无非是怕我在其中做手脚而已,那我如果保证,既不给病人随便吃yào,也不触碰病人身体,你是否愿意让我尝试一下,将人救活?” “什么!” 赵越一句话说完,不光是程万里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包括在场的所有人在内,就连原本还打算对赵越兴师问罪的那位xiǎo太监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赵越,只以为这个大个子是在信口开河,白日做梦! 不吃yào,不开刀,不做身体接触,瞬间让死人满状态原地复活! 你真当你是华佗在世啊! 不对!就是华佗还活着,也做不到什么都不做,就能够让死人起死回生! 许肃对赵越所说的话大吃一惊,忙道:“老师!切不可意气用事!” 胡三也道:“赵先生……你该不会是开玩笑吧?” 赵越摆了摆手,示意两个人放心下来,自己既然这么说了,就自然有自己的道理!更何况,如果不是他心中有几分把握,也不会轻易这样说,把自己置于风口làng尖! 说白了,赵越这个人对治病救人的事情向来没有自制力!如果不是如此,当初在省医院他也不会和领导上司闹出不少矛盾。 还记得当初省医院开设针对急症和贫困家庭专用的“绿色通道”时,只因为这个专项政策落实的不到位,他就为此惹出不少麻烦,要不然后来几次有机会提升职称,也不会回回都出现各种状况,总是轮不到他。 如今回到明朝,虽然他xing格多少改变了一些,可是江山易改本xing难移,本质的东西依然如故。 因此,见赵越固执己见,两个人也只能无奈退后,不过这样一来,他们两个心中却是骤然对赵越充满期待! 胡三是看热闹,而许肃许公子可是内行,他深知通过短暂的了解赵越身上有不少东西值得自己花一辈子的时间去学!如今赵越做了这样一个匪夷所思的承诺,他身为赵越弟子,自然打起一百二十分的激ng神,格外的上心! 许肃心中暗自兴奋的想到:“如果把我老师这一身本事学个三四分,就够我受用一辈子了……” 广德楼大堂内,多方人对峙在一起,气氛格外的紧张。 程万里听到赵越之言,短短的时间里,心中也不知道画了多少个圈,到了这时他多少也被赵越的真诚与固执所震动,也不禁疑huo自己的坚持是否值得!还有自己兄弟的生死,是否真如赵越所言是凶多吉少。 不过另外一方面,赵越这几句话立刻让双方的形势逆转,如今人家已经做出了最大的让步,把一切自己忌惮的方式避免,如此一来自己再想阻拦,就越发的显得自己心虚,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想清楚这一点,程万里对赵越人品佩服之余,也暗恨这个大个子多事! 可是感觉到四周无数双眼睛都慢慢的聚焦在自己身上,一股莫名的压力也不禁油然从他心中升起。 正所谓是当断不断必受其luàn! 程万里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xing子,当即就做出此时对自己而言,最正确的判断。 就见程万里虎视眈眈的看着赵越,目光bi人道:“赵神医,大话谁都说得,可是男子汉大丈夫,说出的话不是儿戏。如果你用言语诓骗于我等,我程万里就算是搭上一条xing命,也必定要与你分辨清楚!” 赵越根本没有把程万里话语中的威胁之意放在心里。 “这么说你就是答应了?” 程万里道:“还希望赵神医你能够信守承诺。” “老大!”程万里答应下来,他手下人却是着急了,连忙出声阻止。 程万里低声呵斥道:“不要多言,静观其变!”然后这才对赵越说道:“赵神医,请自备,只是不知道神医你打算如何让我家兄弟起死回生!” 眼见程万里答应下来,说出这句话,四周众人也都是充满了好奇的看向赵越,只希望在这个大个子身上能够看到什么令人惊奇的事情。 但是很可惜,赵越要让他们失望了! 就见赵越先是长出了一口气,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然后就回头对还站在一旁,差点都快被众人视为空气的那位xiǎo太监笑道:“这位xiǎo公公,赵越这边有一件xiǎo事儿想请公公帮忙,还望xiǎo公公能够答应。赵越保证,公公要是答应帮忙,我马上就跟公公回去复命,你看怎样?” “啥!”xiǎo太监指着自己的鼻子,惊讶的说道:“你让我帮忙?” 赵越理所当然的点头:“正是如此。我答应这位大哥,救他兄弟,不用yào,不接触。可是在下毕竟还是人,不会神仙法术,所以想要救人xing命,还要假借人手。而为了让大家信服,让彼此放心,这个人必定要选一位立场中立,具有权威,拥有公信力,还要身份尊贵的人,来充当。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xiǎo公公你啊!” 赵越这一番话还没说完,那xiǎo太监脸上的yin郁早已经烟消云散,嘴笑的都快咧到后脑勺了。曾几何时他一个宫里无权无势不受人待见,遇到任何人都要卑躬屈膝的xiǎo太监,何曾被人如此的推崇,如此的赞誉,如此的重视和信任。 所以,这个年纪不大,就仿佛后世初中生的xiǎo太监,内心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几乎想也不想,挺着xiǎoxiong脯,仰着xiǎo脸,学着宫中的大太监的样子,有点得意忘形的答应道:“行啊!不就是帮忙吗?你说,怎么个帮法,是把脉,还是针灸,咱家可是和你打个招呼,这些看病的手段,咱家可是一点都不会!” 赵越笑道:“不会不怕,就是不知道xiǎo公公的力气可大?” xiǎo太监闻言一愣,但还是回答道:“平时咱家能够单手拎起一只十五六斤的水桶,可算是力气大?” 赵越满意的说道:“大,正是恰到好处!”说到这里,一旁的程万里早就按耐不住,出言提醒道:“赵神医,你这可是使诈!这不还是触碰到我家兄弟身体了吗?” 赵越回头看向目lu怒色的程万里,淡淡的说道:“我只是说我不触碰,又没有说不让其他人替我出手!再者说,有这位xiǎo公公帮忙,难不成尔等还信不过这位xiǎo公公不成!” 话音一落,xiǎo太监听闻自己的地位受到质疑,哪里还会给程万里什么好脸色,上前两步,怒目而视程万里道:“怎么,你还信不过本公公!” “呸,你个没卵子的xiǎo太监,有什么好威风的!”程万里心中暗骂一声,可是表面上他却不敢对这xiǎo太监如何,毕竟人家是代表着宫里来的,也就是大内皇家!就算是自己功夫再高,背景再深,在皇家面前,那就是蚍蜉蝼蚁般的人物! 因此程万里面对质问,也只得忍气吞声,低下头,抱了抱拳,心中无比气愤的说道:“xiǎo人不敢!”同时他心中自我安慰道:“当着众人面前,一个xiǎo太监又能玩出什么花样!一会我只要紧盯着那个叫赵越赵子川的也就是了。” 眼见程万里低头,xiǎo太监只感觉自己好似三伏天喝了冰镇的酸梅汤,心里这个舒坦啊! 当即xiǎo太监转头就问赵越:“赵神医,你说本公公要如何做?” 这个时候,任谁都看出来赵越耍了一个xiǎo花样,戏耍了程万里。感到好笑之余,却也暗自替这个大个子担心,只是猜不透赵越又会变出什么戏法出来。 赵越可不会变戏法,他只是叫过xiǎo太监到近前,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弯腰与xiǎo太监附耳低声窃语。 这一下子,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知道赵越对xiǎo太监耳边究竟说了些什么,只看见xiǎo太监先是一脸的兴奋,紧接着面lu疑huo之色,到了最后,眼神里充满了古怪和疑问。越是这样,大家的好奇心也就越重,越好奇心中越是心痒难耐。不少闲汉看不下去,都在人群中大声喊道:“赵神医,可是要jiāoxiǎo公公什么咒语不成!虽然都是仙家手段,但是无事不可对人言,也与我们说说,咱们保证,不会四下luàn说……” 一时之间,围观的人群中顿时躁动了起来,外面的人向挤到前面去看。前面的又不想被推倒,就极力的想要拦住。 好在店mén狭xiǎo,容不得太多人进来,又有酒楼的活计维持秩序,虽然说四下里因为天气寒冷被封上的窗子被推坏了不少,但是大堂内起码还没有出现混luàn。 旁人如何说,赵越只是置若罔闻,当附耳jiāo代完毕,赵越站直了身体,然后说道:“你且按我的法子去做。” 于是在众人一头雾水中,xiǎo太监一脸半信半疑的来到陈尸好半天的胖子近前。只是到了近前,xiǎo太监却是面lu几分恐惧之色,吓得后退两步,毕竟刚才远观是一回事,等距离近了看,面对的又是一具尸体,换做是正常chéng人,也会心生畏惧,更何况是一个半大的孩子。 可是这xiǎo太监终究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或许也有几分死要面子的心态作祟,毕竟本身太监就因为生理缺陷在常人面前感到自卑,如今当着众人的面,他自然不会让人觉得他胆xiǎo怕事,说什么都要咬牙坚持。 如此一来,就见这xiǎo太监一咬牙,一下子就半跪在胖子身边,双手颤抖的将胖子的两只手举了起来,然后向两侧平身! 只是简单的一个动作,赵越见了不由得点了点头,给他打气说道:“xiǎo公公果然是少年英雄,胆大如斗!” xiǎo太监听到这话,原本心中的恐惧顿时又消了三分,脸上强lu出一丝笑容出来,带着几分得意,故作镇定,强撑的口气说道:“这又有何难,只不过这样做当真可以?” 赵越点头,笑了笑作为鼓励,示意他继续。 似乎是感觉到自己受到了重视,这一次xiǎo太监倒是没有一开始那么恐惧了,再次重复刚才的动作,将胖子的手臂九十度角高高举起,然后又向两侧伸平方向,如此反复! 等做了一会,xiǎo太监又将两手重叠按在胖子xiong口,用力向下按去! 就这样,一会伸展,一会用力按动xiong口。 而随着这么一套反复单调简单到极致的动作,却是看得在场所有人都是面面相觑――这是怎么个意思?怎么有点看不懂了呢! 他们这些旁观者都看的一头雾水,作为当事人的程万里和谢掌柜两方人,更是满腹疑团。 程万里这边还好,又好气又好笑,感觉赵越就是一个江湖骗子!如此这般就能救人生死?这不是开玩笑嘛! 有了这样的心理,他们顿感刚才一直压迫在心里的压力消减了许多,脸上也不禁升起几分得意。 而广德楼谢掌柜这边可就各个垂头丧气,只感觉天都好像是要塌下一般。 谢掌柜看了片刻,就有气无力的对一名伙计,沮丧的低声说道:“从后mén出去,看看顺天府的官差什么时候能到,还有去找东家,让东家安排人打官司吧!” ……………………………………………………………… ……………………………………………………………… 广德楼这边已经对赵越彻底失去信息了,围观的老百姓也好似一脚踩落云端,满心的好奇化作了一场闹剧,顿时议论纷纷。其中大部分都是讥嘲赵越有名无实,是一个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白等了好半天,没想到竟然就是这样救人的!当真是好笑! 外面嘲笑声逐渐响起,站在赵越身边的许肃和胡三,也不禁感到几分脸红。 胡三一缩脖子,倒是有心和他们争论一番,可又不知道如何争起。 许肃脸红倒不是因为老师的举动丢人,而是觉得这些市井愚民,不分青红皂白就恶语伤人!别人不知道他老师本事,他自然不会认为赵越是什么骗子,会无的放矢! 不过他此刻也是好奇,还是忍不住问道:“老师,就这样做难道就能救活此人不成?学生还想请教,这简单的动作当中,难不成还另有玄机。” 赵越听到许肃这话,心中倍感欣悦。外界的议论和质疑,他不是没有听见,毕竟旁人不知其中内情,所以情有可原。等到真相大白,尘埃落定,他相信这些人会感觉到自己的无知会为此羞愧!可是自己的弟子如果也是如此,那么赵越就不会再想现在这样云淡风轻了,而事实上许肃也没有让他失望。 这个书呆子别看为人处事懵懂犹如稚龄幼子,可是说到学术研究上,那绝对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赵越嘿然一笑道:“想要知道这里面是否另有什么玄机,你就先去帮为师找一根激máo来……” 许肃闻言就是一怔,可是出于尊师重道,还有心中的好奇,他还是点了点头,转身走向广德楼的谢掌柜面前,躬身施礼道:“掌柜的,可否到你后厨中,借根激máo为我老师做救人之用。” 谢掌柜抬起眼皮,看了表情木讷的许肃一眼,很无力的点头,回头说道:“去后厨抓一只老母激来,为赵神医师徒取máo使用!” 酒楼的伙计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转身就进了后厨,时间不大,就拎着一只芦花老母激出来。 眼看伙计拎着一只激出来,mén外围观的众人也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一扫刚才紧张好奇的气氛。先是不少老娘们更是叫的欢,揶揄的大声取笑道:“赵神医,您这是要攒激máo凑掸子啊!还是要运功发威前,先要填饱肚子啊!” 然后又有人大笑道:“只是不知道赵神医这是打算要红烧啊,还是清蒸啊!” 眼见严肃的场面变成了一场闹剧,许肃板着个脸,他是深信自己老师本领的。而且对于这些嘲讽之言,自从他父亲许绅死后,更是不知道经历多少。不过经历这一次,看到自己老师面对这重重压力和阻碍,依旧不改救死扶伤的医者德行,对一腔信念持之以恒,许肃内心深处的震撼和崇敬是难以用言语来表达的! 在许肃看来,自己的老师无疑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大师!哪怕世人都笑他,谤他,疑他,而他却不动如山! 真不知道易地而处,自己是否还能够如此一样镇定如常,保持一颗平常心! 正是明白这一点,许肃眼中全是赵越那挺拔的背影,犹如高山一样令他敬服仰望。不由得这个呆板木讷的年轻人似乎也找到了自己人生的新定位! 赵越自然不会知道自己已经被上升到某人人生导师的崇高境地,在他看来,这luàn哄哄的场面只是xiǎo儿科而已。后世大医院中,每天接待的病人五花八mén,形形色色的人什么样的都有,各种特殊的场面虽然不是频发,但是日积月累之下,见过的也不在少数。 更何况明朝对他而言,依旧还带着几分游戏风尘的味道,一群npc对自己群嘲,自己要是放在心里,那才叫没事儿给自己添堵呢。 另外还有一点,他刚才已经查看过那胖子的眼睛瞳孔,自然知道真正的死亡和假死之间有什么差别。 正是如此,有了六七分把握的他,才会想到一个打破目前僵持局面的办法…… 赵越先是对众人lu出一个阳光般灿烂的微笑,然后很的轻松,就好像是在左邻右舍拉家常般的说道:“听说本朝太祖爷当年最喜欢一道菜,叫做叫花激,叫花激好啊!当真是人间美味,所以等一会在下忙完眼下的事情,就请诸位和在下一起追忆一下当年太祖的风采……” “好!赵神医,有你的!那咱们老少爷们就看看神医你如何妙手回chun!” “诸位请好吧!”赵越诙谐的一句,倒是和这围观的众人拉近了几分距离,让所有人都发觉这个大个子虽然身份超然,却是容易近亲,显得几分可爱。 说着呢,那边许肃先和广德楼的掌柜的的道了一声谢。然后就去伙计手里接过老母激,可是这书呆子平日里就是十指不沾阳chun水的富家贵公子,不说是手无缚激之力,也相差无几。 在许肃看来伙计抓激抓的很是轻松,就自以为是,可是等他双手刚把老母激抓在手上,顿时就感觉到一股巨大力量让他无法控制,一下子就挣脱了他的手,两只翅膀上下一阵蒲扇,擦着许肃变得煞白的xiǎo脸,就一跃而过,飞了出去! 这一脱手可倒好,母激咕咕之声响彻酒楼大堂,翅膀一扑腾,更是掀起一地激máo。 待飞过许肃头顶。 再看这位相貌不俗,一板一眼的许家大少爷,脑袋顶上chā满了激máo,脸上还沾着两根,双眼圆睁充满了惊慌失措的神色,形状好不狼狈,真应了四个字:呆若木激! 那只芦花老母激呢? 正撒了欢似得,满大堂里上蹿下跳的转圈折腾呢。 哈哈哈哈…… 短暂的安静,少顷,大堂内哄笑之声差点没把棚顶鼓开了。 看许肃这副杯具的模样,哪怕是心情低落到谷底的广德楼众人,也不禁忍不住笑出声来。 广德楼的谢掌柜见此,又好笑,又有其无力的,最后还是对自己的活计摆了摆手,无奈道:“去两个人,把激抓住,这,这都成了什么样子。” 程万里见此情形也是哭笑不得,对赵越的口气都变得好似老熟人一般,嘿嘿笑道:“赵神医,这一次您怕是要坏了自己名声了。这又何必呢。” 赵越看到许肃那模样,也笑的肚子痛,听到程万里的话也不回答他,就来到许肃面前,一拍他肩头,笑道:“回神吧!看来回去,给你要加一堂体育课了。” 许肃被这一拍,立刻惊醒过来,看到赵越在他身边一脸笑容,他也不禁脸红起来,嘴唇蠕动了一下,终究还是好面子,觉得有些丢脸了。 赵越给了他一个安慰眼神,就从他头上挑了根最长的激máo,然后在所有人惊疑的目光下来到还在重复简单动作的xiǎo太监身边。 话说,他再不过来,胳膊早就酸的不行的xiǎo太监估计也要放弃了。 “多谢xiǎo公公了,下面的事情就jiāo给在下了,xiǎo公公且到一旁休息。”赵越打断xiǎo太监动作,然后和颜悦色说道。 xiǎo太监累得够呛,强撑着点了点头,然后低声说道:“赵神医,下回再有这忙,咱家是死活不帮了。” 赵越哈哈一笑,等xiǎo太监离开胖子身边,依靠着一把倒地的凳子,坐在地上。这才环视左右,最后目光定格在程万里和谢掌柜身上,狡黠的笑道:“诸位,都瞪大了眼睛,下面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说完,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就见赵越拿起这根激máo,慢慢放到地上胖子的鼻子下面,同时说道:“这人是死是活,不用我解说,诸位大概心里都有一个判断,活人气息不绝,死人一口生气尽无,所以这根激máo放在活人鼻下,必然是无风自动。而死人,则是不会有半点反应,我说这个道理,大家以为然否?” 众人齐齐点头,这个道理连三岁xiǎo孩儿都知道。大活人谁不会喘气,死人要是能够喘气,哪还叫死人?那是诈尸! 于是众人下意识的就盯住赵越手中的激máo,心中暗道:“难不成赵神医用这根激máo就能救活人吗?” 转瞬之间,原本的哄笑笑慢慢平息下去。 谢掌柜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这才清楚过来赵越要激máo,是为了验证这胖子是活人。可是从头到尾谢掌柜也不见赵越做过什么,无非就是让一个xiǎo太监折腾死人尸体罢了。这又能济什么事! 可是他没有信心,站在大堂另外一方的程万里等人闻听此言却都是大吃一惊,别人不知道,他们可清楚的知道地上这胖子是事先做过手脚的,死人看似死人,却还有一线生机!如此一来,他们也不确定,这激máo放在胖子鼻子下会不会无风自动!如果要动,那岂不是说…… 程万里猛地瞪大了双眼,他这才发现原来重头到尾自己都中了眼前这个大个子的jiān计,不,不是jiān计,是陷阱! 人家不用yào,不接触,并不是要出手救人,只是为了转移自己的视线!只要他能够证明胖子还活着,那么自己刚才的种种言辞,都会不攻自破! 想清楚这一点,程万里只感觉背后冒出一层冷汗,回头一看自己人,无不是面lu忐忑之色!看样子都已经想清楚其中的关键了。 “老大,这可如何是好!”大家心中都没底了,虽然说胖子的呼吸和心跳都停止了,天知道关键的是好会不会掉链子。 可是他们心中紧张,外人却不知道这其中玄机。 只待最后时刻,要看看赵越如何证明这死人复活之事! 赵越手中的激máo终于停在了胖子鼻子下端,然后稳稳的停滞在半空中,赵越微微一笑,身体后仰,与之拉开一定距离,示意自己不会做什么手脚。 一时之间,整个大堂安静的只能够听见大mén外衣服细微的摩擦声,似乎连呼吸都停止了下来。 而就在这万众瞩目之际,那原本停滞在胖子鼻下的激máo,终于以一个十分微弱的浮动,动了一下! “动了!”一声惊呼自人群前面响起,随后又有不少人看到了这一幕,也都是惊喜莫名的惊呼起来! “果然动了!天啊!这人真的活了!” “神医啊!起死回生啊!天下竟然还有如此奇事!” “……” 广德楼大堂内,谢掌柜等人此刻激动的无以复加,不少人都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感,酒楼不用关mén倒业,他们又可以继续在这里工作,赚钱,养家糊口。 谢掌柜大喜过望,赵越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也在瞬间逆转,重新又提起激ng神,激动的说道:“苍天有眼啊!赵神医,你是我们酒楼的大恩人啊!” 说完谢掌柜脸色猛地化作愤怒,转头去看同样震惊不已的程万里,吼道:“兀那汉子!尔等还有何话可说!” “这……”程万里语塞,想说这是假的,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再想狡辩,就有点耍无赖了。 赵越这时站起身来,目光直视程万里,沉声说道:“如今证明你这兄弟人还活着,你又有何话可说!” 到了这时程万里终究还是很光棍,一抱拳,大声道:“赵神医果然不愧‘阎王敌’的名号,在下佩服!不过这只证明我这兄弟人还活着,却不能说这广德楼没有在饭食中下毒害人……” “你!”谢掌柜听到这话被气得差点抓狂。广德楼众人也都是义愤填膺,恨不能上来撕烂了这个红脸汉子的嘴! 程万里故作不见,对赵越恭敬说道:“赵神医,还请你巧施妙手,救我兄弟xing命,我带我兄弟还有这一家老xiǎo,谢过先生了!”说完一躬到底,前后态度大相径庭! 看着这红脸汉子前倨后恭,赵越虽然不高兴他为人jiān诈,可也暗赞这人审时度势,竟然在局面完全不利于自己的情况下,依旧镇定自若,强词夺理,转眼间把握住事态节奏!就这份本事,最起码自己没有。 不过到了这一步,就已经达到了赵越所预想的目的,毕竟救人为先,其他的那是程万里和广德楼之间的恩怨,其中是非曲直,到时候自有顺天府来分辨。至于自己,无非就是一个外科医生罢了,可做不了救世主。 于是赵越要让满怀期待,还希望他能够再替广德楼出一回头的谢掌柜失望了。 点点头,赵越当即就让人再次把刚才自己要的东西拿上来,接下来能做的就是给这胖子简单洗胃,相信对方手里也应该有假死的“解yào”,这样一来,人就算是救过来了。 等一盆简单调制的洗胃液灌进去胖子嘴里,连一半的剂量都不到呢,这胖子就在万众瞩目之下,不负重望的剧烈咳嗽,猛地身体剧烈反应,重新焕发了生机。 许肃和胡三自不用多说了,只要人救回来,就不负赵越的名声。他们也是与有荣焉! 而看到这一幕,程万里等人的心情是无比复杂的。 只有xiǎo太监,回过气力来,没好气的说道:“赵先生,这人你也救了,咱家该帮的,不该帮的,都也帮了。你这一回总该没话可说,和咱家回去复命去了吧。” 赵越拍了拍手,看着呼呼猛喘粗气的胖子,点了点头。 可就在这个时候,广德楼大堂的mén外,又是一片混luàn,接着就见挤在前面的人群被忽然向两侧硬推开,然后就听到有人高声呵斥道:“都让开让开,顺天府办案,闲杂人等都且让到一边去,要是扰了官府办差,通通给你们抓紧大牢里去!” 说话间,就在一片杂luàn中,几名手持铁尺的顺天府官差,横冲直撞的进了广德楼大堂,只是四下这么一打量,就大声问道:“有人报知你们这里出了人命官司,你们谁是苦主,且上前搭话!” 赵越一翻白眼,自言自语道:“没想到这古代的警察也是这样,永远都是最后一个到场,连台词都差不多……” 第一百二十一章 西苑 第一百二十一章西苑 第一百二十一章西苑 “苦主,你们哪一个是苦主!还不上前搭话!”顺天府的官差一到场,虽然是来的晚了,可是广德楼的一方人无不是欣喜过望!都感觉有了主心骨一般。如果刚才胖子没活过来,他们还心中忐忑,可是现在,场中形势明显是偏向他们一方,所以要数高兴,肯定是他们。而再看程万里那些人,脸色就难看许多了。 几名官差一进mén,就趾高气昂的架势,四处张望。 谢掌柜这个时候也忘记赵越了,急忙抢先来到官差面前,一躬到底,态度十分恭敬,谄媚的笑道:“几位官爷,小民就是苦主!小民是这家酒楼的大掌柜,是小民报的官,要状告这些乡下来的刁民,蓄意讹诈,污蔑我广德楼声誉,还请几位官爷为小民以及我们广德楼做主伸冤,还我们广德楼一个清白!还有要把这几个无耻的罪……罪?咦,人呢!” 还不等谢掌柜把话说完,等他回过神再向程万里的方向指去,可是刚才程万里等人站着的原地此时却是空空dàngdàng,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啊!人呢!”不光是谢掌柜见此诡异的情形大吃一惊,广德楼其他人待转回头,再去看,同样也都是目瞪口呆,竟然谁也没有发现程万里这群人什么时候消失了! 这时赵越三个人,正要跟着小太监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正准备绕过官差,穿过人墙呢。却不想这边还没接近mén口,就听到后面谢掌柜大声喊道:“赵先生请留步!” 赵越回头:“谢掌柜,还有什么话要交代吗?” 眼看赵越一脸的冷漠,还有许肃和胡三眼神中带着的几分不悦之色,靠看人眼色吃饭的谢掌柜见此心里顿时咯噔一声,哪里还不知道自己刚才无意间的举动,得罪了这几位。许肃和胡三还好样子都是赵越的跟班。只有赵越,虽然之前名声不显,可是今天见了这个大个子神医的神奇,掌柜的哪里还不知道这是一位未来必定会一飞冲天的准大人物!不说别的,就这一手能够让人起死回生的本事,看遍当世,也绝对是独一无二! 人吃五谷杂粮,一辈子不可能无病无灾。面对生老病死,任何人都不敢说自己看得淡,因此面对这样一位举世无双的神医,平常人心中不畏惧那绝对是假的。你说不上哪一天就会求上人家……自己刚才一见官差,就把这位大爷给疏忽轻慢到脑后,现在想来,多少有些势利小人嘴脸,实在是有些得不偿失啊! 想清楚这一点,谢掌柜脸上的谄笑就笑的更加的小心,连忙赔礼说道:“赵神医面前,小人可不敢当交代二字。只是想请赵先生稍作停留,有一件小事,要麻烦先生帮忙。” 赵越不喜欢这个谢掌柜,不过每个人的为人处事之道各有不同,他也不能强求人家真的把自己当做神仙看待。而且刚开始他就没有打算留下的意思,小太监这边又有宫中传召,他也不好不去! 因此谢掌柜想要请他逗留帮忙,只是目光向忽然空出来一半的大堂里去,他顿时心知肚明,也不回答,只是目光看向身旁的小太监,然后说道:“谢掌柜,在下眼下身不由己,你想让我留下帮忙,这话恐怕要经过小公公同意。只要小公公答应,我留下了片刻又有何妨……” 话音一落,谢掌柜一张老脸马上就难看起来。 这时小太监满脸的不高兴,又是沮丧,又是没好气的冷哼道:“不同意,要不是你们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本公公如何会耽误这么多的时间。哎呦,这一次回去复旨,还不知道老祖宗要如何发落我呢。苦也,要是本公公到了没,你们这些家伙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公公息怒!”谢掌柜闻言顿时吓了一跳。他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可依旧不敢得罪宫里面的太监。 忽然间,一个突兀声音响起:“那几个人都给我站住!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任何人不许离开大堂!还有那个掌柜的,你报了案,可是这死者、凶手都哪里去了!该不会是你诚心的戏耍我们顺天府的官人吧!” 话音一落,就见几个人身前人影一晃,就见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官差,一脸警惕的挡住几人身前,把酒楼大堂mén前正好堵住! 谢掌柜一听这话,一张老脸拉长的就好似一根苦瓜相似。他哪里知道这人都哪里去了,不对,准确的是说,就在他迎接顺天府官差的前一刻,人都还站在大堂内。怎么一转眼的功夫,这人就不见了。 望了一眼挤得满满当当的大堂前mén,显然程万里等人不会是从这里明目张胆的走出去的。 其实这个时候不光是他一头雾水,就连看热闹的围观众人,也有不少没看清楚的。 毕竟刚才大家被顺天府的官差推攘到一旁,东倒西歪骂声一片,注意力完全都落在这几个耀武扬威的普通官差身上,哪里还会留意程万里等人。按照正常人的思维模式,这个时候作为苦主,程万里这些人应该继续硬撑下去才是正道理。而且就算是要走,也要从正mén离去。可是现在不过是说话间的功夫,这几个大活人,怎么就不见了呢! 不过还是有人眼尖,忽然指着大堂柜台一侧,适才程万里等人站立方向后的一扇小mén,兴奋的大声叫道:“我看见了,刚才他们就是从这里走的!” 顺着这人声音,众人闻声看去,赫然就看到前堂连接后院的一扇小ménmén帘无风自动,隐约间似乎还能够看到mén帘底下最后一个人消失时那一闪而过的影子! “快进去瞧瞧!”谢掌柜猛地大喊道。 酒楼的一个小伙计距离最近,反应最灵活,一个箭步就冲到mén帘下,掀动mén帘就钻了进去。 不大一会,就听里面传出声音:“掌柜的,咱们后院的后mén被人打开了……” 哗! 这一句话结局不言而喻,感情这伙人趁着大家注意力不在他们的时候,竟然神不知鬼不觉,转眼间从后mén偷偷跑了! 谢掌柜眼珠子都红了,气急败坏的转身对几名官差大声叫道:“快去抓人啊!不能让他们跑了!” 几名顺天府的官差中,为首的一人是一个三四十岁上下,黄脸小眼的中年汉子。一身衙mén口的官衣罩袍,腰间一边斜chā着一把铁尺,一边是斜跨百宝囊,脚下一双千层底的黑色厚底的棉布靴。 谢掌柜这话他几乎没有做什么反应,只是简单的一招手,就见一名下属满脸不耐烦的慢吞吞向后厨走去。 另外还有一个名官差,一百二十个不高兴的冲着谢掌柜呵斥道:“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吼什么吼,我们出趟差你当是摆设啊!竟然敢这么和我们头儿说话……” 谢掌柜急的都快哭出声来,而那个黄脸汉子,则还是盯着赵越几个人看,不依不挠道:“你们几个都是什么人,与酒楼有什么关系,为何在此!” 赵越还不觉得什么,警察拦住自己问话,又不是问罪,实属正常。可是那个来传召赵越的小太监,这个时候可是满肚子焦躁烦闷! 原本他只当这次出宫只是一件简单的小事,却没想到中间一波三折的,把时间耽误了大半!如今赶回宫去,都不知道这差事算不算办砸了,没成想最后还是有人跳出来给他找麻烦,这不是诚心瞧不起人嘛。 当即就见小太监面沉似水,小脸一片阴云,尖声喝道:“本公公是来传旨的,不是来给你们顺天府盘问的!你们几个赶紧让开,不要耽误了本公公办差!” 宫里的太监?顺天府的几名官差早就注意到这个小太监了,虽然谢掌柜怕得罪了他,可是北京城是天子脚下,宫中外出办差的太监不知凡几,可是真正顶事儿的却是极少数。毕竟这不是二十年前刘瑾横行无忌的时候,因此官差们对小太监的话语并不依然。 不过他们不怕,不代表他们没有眼力见,特别是小太监那句“传旨”,其中蕴含的意味就有待商榷。 黄脸官差头目还拿不定赵越几个人身份,不过表面上看来,这个奇怪的组合当真是怎么瞧怎么别扭。 “这位公公有礼了,在下是顺天府的办差官,听有人报案说此地有凶杀案发生,故此带人前来探查!如今看来,苦主、凶人都盘问不清,这才要留公公问问刚才发生过什么,做一个对症,如果耽误公公办事,还望见谅。” 这黄脸官差头目,说起话来到是很有水平,不卑不亢,有理有据。 ǎo太监闻言也不好再发作什么,只是带着几分怨气的说道:“咱家是为宫中办事,这里的事情不归咱家管。你要是问,就去问别人。要是耽误了咱家事情,不光是咱家吃罪不起,就是你们顺天府也要有人倒霉。” 这话原本是好意,可是从一个年纪小没什么心机的小太监口中一说出来,听起来却多少有些看不起顺天府的意思。 好在这几个官差虽然心中带着几分不虞,但总算是没和这小太监一般见识。 就在这时,许肃忽然走过来,低声说道:“我老师要去宫中听候贵人召唤,正所谓师傅有其事,弟子服其劳。鄙人许肃,填为礼部员外郎、翰林院shi读,如今在太医院中行走。几位要是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我就是,还请让我老师先行一步……” 许肃话语一出,几个官差倒是都吓了一跳! 太监他们不放在眼里,可是礼部员外郎、翰林院shi读,都是读书人中清贵的官职,虽然品秩不高,可也不是他们这群连吏员都不是的小人物所能比拟的。至于太医院内行走,是一个什么官职,他们不知道,但有了前两个头衔,就足以让他们连忙施礼,口称不敢。 县官不如现管,正是如此。 ǎo太监也是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有些木讷的青年,竟然还是一个官员。他一开始看许肃总跟在赵越身后忙前忙后,还以为和胡三一样的小跟班呢。 眼见许肃把这些麻烦的事情拦了下来,赵越心中轻松之余,也不禁暗道:“没想到这个木头人身上竟然还有其他的官职,听起来好牛叉的样子……”只要一想到以后有此类的事情,因为有许肃在都可以迎刃而解,他xiong中顿时感到几分畅快!暗自得意道,能够有这样一个弟子,倒是方便许多。 赵越当即就笑着再问几名官差:“那么我可以走了吧。” 又有太监在场口称宫中相招,又有吏部员外郎留下做人证,这帮顺天府的官差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那黄脸头目连忙点头,微笑道:“这位先生请自便,刚才小人只是随便问问,有许大人留下,那是小人的荣幸。其实如果不是说这里出了人命官司,就是许大人也可以随先生一起离开……” 看到黄脸头目前倨后恭的嘴脸,赵越倒是佩服他见风使舵的本事,他也没有心思应付这些官差,而是对许肃交代道:“我这就和这位小公公进宫里你和胡三这里处理完了,就自己回太医院,不用等我。” 许肃和胡三齐齐点头,赵越很潇洒的一挥衣袖,就背着手,迈着四方步,在众目睽睽之下,向mén外走去! 这一回不用赵越去挤人群,堵在mén口的老百姓就好似cháo水一般,目光中充满敬畏之色,自动的向两侧分散退后,让出一条道路出来。 赵越见此心中感激,拱手冲两旁众人大声道:“多谢诸位!” 人群中立刻有人高喊道:“赵神医妙手回chun,华佗在世!敢仗义出是一条好汉子!” 有人起头叫好,就有人同声应合,一时之间两侧的人群中无不是一片激烈的赞誉之声。 ǎo太监走在赵越身边,这份热情气氛感激的最深,虽然那些赞誉都不是冲着他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可是刚才那一幕他也有份参与,顿有一种与有荣焉之感。 “赵先生,人生在世能够如赵先生这般,也算是不枉此生了啊!”小太监感慨道。 赵越笑而不语,可是出了广德楼大mén,他却忽然止步,见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四周的叫好声立刻安静下许多。 赵越转回头,看向大堂内,许肃、胡三还有顺天府官差,连同广德楼众人,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都跟在后面相送。 赵越的目光落在广德楼的谢掌柜身上,就见这位大掌柜此刻的神情就好像是一只斗败的公激,垂头丧气,连笑都好像是吃了黄连一般的难看。 “谢掌柜!”赵越笑着开口说道。 谢掌柜突然听到说话先是一怔,紧接着等他明白过来这是赵越在叫自己,顿时激ng神起来,连忙赔笑脸应声道:“赵神医……” 赵越不待他说什么,就直接说道:“刚才我好像看见程万里那伙人,在你们迎接顺天府的官差时,就自己从你们的后mén离开了……” 完赵越也觉得没什么可以交代了,这才放心回过头来,和小太监在谢掌柜复杂的目光下径自离去。 ……………………………………………… ……………………………………………… 两顶青色小轿,从紫禁城西南的一个角落小mén匆匆而入。除了在méndong入口处被几个大汉将军拦住简单检查一番,赵越几乎没有感觉到任何禁宫森严的气氛。 轿子里空间不大,赵越坐在里面,低着头,四肢蜷缩在一起,时间长了,tui脚酸麻,就好像是上刑一般。 想掀开两侧的轿子窗帘,却不想这轿子也不知道是因为天气原因,还是因为其他原因,竟然被封死了。 于是这一路上赵越只感觉自己忽低忽高,转来转去,就仿佛是在云端一般,在加上轿子里又冷又闷,好不难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轿子终于停了下来,头晕目眩,有一种晕车感觉的赵越就听到外面有人呼喊他名字。 “到啦?”赵越这个晕啊!忙不迭的一头撞出的轿子,等到一只脚踩到了地面,这才有一种活过来的感觉。 这时他就听到一个沙哑的声音惊讶道:“这就是老祖宗要见的人?好大的个子!” 这话赵越都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了,在现代的时候他这个身高也不算是最高,充其量人家说他身材挺拔而已。而到了明朝,见他的那身高却惊讶的好似看见姚明似得,时间长了,倒是造成了赵越一种幻觉,就好像自己真的成了姚明一样。 一股清晰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赵越深深吸了一口气,发泄出xiong中的憋闷,顿感清醒不少。多少有几分不适感的他转目光先是打量起四周的环境,却没想到映入眼帘的不是什么雕梁画栋的亭台楼阁,也不是高大恢弘的宫廷殿宇,而是一条被两面一眼望不到头的红漆高墙夹在中间狭窄的清洁平坦的甬道! 赵越见此,明亮的双眸中先是闪现过几分茫然,紧接着他就回过神来,明白自己是进了皇宫之内,只不过光看这冷清没有半分人气的长长甬道,他也分辨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身在何处…… “这是哪里?”赵越下意识的开口问道。 “嘿嘿,小子看傻了吧。告诉你,这里就是大明皇宫!你小子也不知道几辈子积攒的福气,竟然有幸进入这天子居所,沾染了这真龙天子之气,够你受用一辈子了……” 赵越当然知道这里就是皇宫,他闻声向说话的那人看去,就看到面前不远站着的是一个干瘦的中年太监,身上的打扮陈旧,看样子在宫中也是没有什么地位的。要不然穿戴哪里会如此寒酸。 倒是小太监见站在这人背后,低眉顺眼的模样。低声提醒赵越:“这位是宫里的管事太监王公公…… 赵越点了点头算是对王公公打过招呼,旁若无人的原地转了转,四处打量了打量,这才问道:“咱们接下来去哪里?头前带路吧!” 王公公这边还在享受高人一等的优越感了,却不成想眼前这个大个子从一开始下轿子,到现直表现的都有异于常人。进了皇宫不说诚惶诚恐,竟然还一副好似在自家里一般的轻松,王公公这个气啊!原本他还想要在这个外来人面前,好好的显摆一番,话说在这皇宫之中,管事里数他座次权位最低,难得有这么一个机会,却不成想赵越这么不给面子! 不过气归气,王公公总还没忘记眼前这人是某位大人物交代下来要特别关照的,忍气吞声,干瘪的脸颊chou动了一下,算是笑了,然后投钱引路,干巴巴的说道:“去哪里到地方你自会知道,且跟咱家后面来吧。”说到此处,或许这王公公还想发泄一下,表示一下自己的地位,冷冷的警告道:“宫里面规矩大,一会走路的时候不要东张西望,不要大声说话,不要……喂,我说你等一会!” 不等他说完,赵越已经一步越过他,左顾右看的向前走去。边走边说:“不知道这边是离着乾清宫近,还是宁寿宫近……”好在他这句声音不高,没让身后的王公公和小太监听见,要不然又要惹出多大的luàn子。 这一路走来,平平淡淡,赵越没看见九龙壁,也没欣赏到御花园。 实话后世北京故宫赵越不知道自己去,陪女朋友去,单位旅游去,去过不知道几次。虽然说不上是如数家珍,但是这座对普通人无比震撼的庞大宫殿群,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神秘感和威严可言。 不过这一走一过,他还是对这座宫殿有一种陌生感存在。而且他还感觉到,别看这一路之上很是冷清,但四周总好像是有一双眼睛,在每时每刻在聚焦在自己的背后…… 终于,一行人在一个小mén前停了下来。 这时赵越终于可以确定,这里并不是自己熟悉的故宫了。只是这里不是紫禁城,哪会是哪里? 赵越心中隐隐有几分疑huo,这时王公公已经全身紧张起来,转回头故意压低声音警告道:“在这里等一下,待咱家进去通传一声,再唤你入内。小豆子,你在这里看着他!”说完,狠狠的瞪了赵越一眼,这才整理了一下衣襟,小心翼翼的扣了扣mén,待里面有人说话,这才进去。 赵越见此也有几分紧张了,天知道一会要见自己的是什么人。虽然他心中已经隐隐的猜测到一个人,可是现在还不敢确定。 赵越故作镇定,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转头看向带自己过来的小太监,笑道:“原来你叫小豆子。” ǎo豆子年纪不大,在王公公面前也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可是等到就剩他与赵越,这个小太监顿时站直了身躯,学着大太监那副模样,对赵越低声喝道:“小豆子也是你叫的,咱家姓窦,王公公是前辈,怎么叫都无所谓,你还是要叫咱家窦公公。” 赵越觉得这小太监说的有趣,刚开始还不知道他这副做作的动作表情是怎么回事,可是等见过了王公公,他这才明白过来这病根在哪里。 赵越感觉好笑,心情也轻松起来。 ǎo豆子不满意自己被人瞧不起,虽然还是学大太监的样子,可嘴巴却不经意的撅了起来。 “这还只是个大孩子而已。”赵越心中一动,忽然感觉到这个小太监有几分可怜,虽然在这个时代,太监同样也可以出人头地,但是与现代的同龄人相比,却是没有了应有的快乐和家人的关爱。 赵越这时也收起了笑,觉得自己对这样一个孩子取笑,太伤害人家的自尊心了。 “我年纪也比你大,叫你小豆子公公总该可以吧。”赵越不缺和年纪小的孩子打交道的经验,立刻就用一种对方能够接受的语气,轻声说道。 ǎo豆子先是偷看了一眼面前不远的小mén,这才对赵越板着脸,低声说道:“看在你人高马大的,那咱家就许你了。” 赵越笑了笑,转目光看了一眼冷清的四下,然后问他说:“小豆子公公,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ǎo豆子没好气的说道:“刚才王公公说话你不用心去听,现在又来问。”不过还是回答赵越说道:“这里是大明皇宫,之前没告诉你吗?” 赵越点头,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又问:“我在乡下的时候,曾听人说,这紫禁城是天子居住的地方。可是我一路走来,看这四下里一片安静,人都没有半个。和老人们说的琼楼欲宇大相径庭,所以我就有些奇怪了,这皇宫难道竟然是这个样子的?” ǎo豆子一听赵越的话原来是质疑此地来历,他就不高兴了,声音都大了三分,带着几分卖nong的口气说道:“你们乡下的老人说的话你也当真?他们一辈子恐怕连顺天府都没来过一次,又哪里见过真正的皇宫!可是要说起来,也不能怨你,这里只是皇宫的一部分,是大内内廷的西苑……” “西苑?”赵越闻言就是一愣,还真就不知道这个西苑是紫禁城的哪一个部分。 果然,看到赵越这副疑huo的表情,小豆子也没多想,只是不耐烦的说道:“说了你也不知道。” 正说着呢,面前的小mén忽然嘎吱一声,重新开启,然后就见又一个年纪与小豆子相仿的小太监出来,先是一脸惊讶的看了赵越几眼,这才对赵越说道:“你是跟王公公来的?随我进来。” 赵越回头看小豆子,这时小豆子也顾不得装腔作势了,急忙道:“快走快走,我在外面等你……” 赵越点了点头,虽然与这个小太监相处时间不长,倒是觉得他心思简单,可惜这辈子也只能在这片充满了阴谋危险的方寸之地内挣扎了。或许会像是那个王公公碌碌无为一辈子,或者是像冯保一样出人头地,可无论是哪一种,他们的人生都与这座宫殿永远的联系在一起了。 怀着这种莫名的感慨,赵越暂时挥别了小豆子,在另外一个小太监的引领下走进了小mén。 而就在他走进mén的一瞬间,就看到四周景物瞬间变换,只感觉眼前一片开朗! 这是一间面积不小自成一隅的院落,前后左右,面南背北,拥有正殿偏殿一共六七间的样子,单檐歇山顶,上覆黄琉璃瓦。面阔三间,正中明间辟mén,两次间槛窗。殿前接抱厦三间。又有两颗一人环抱粗细的怪槐,光秃秃的枝干,形如虬龙。除此之外,整个院落中空空dàngdàng,朱红色旧漆斑驳的正mén也是紧闭,开启的是院墙另外一侧,靠近偏殿的小mén,连通内外。 走进来,迎面就看到垂手而立,噤若寒蝉的王公公正站在距离正殿十步以外的怪槐树下,连他进来都没有抬头去看他。 领赵越进来的小太监也不多言,只是头前带路,两个人就从王公公身旁擦肩而过,一直到了正殿mén口时,这才停下。然后就听小太监大声说道:“老祖宗,人已经带进来了。” 赵越好奇,隔着厚厚的棉布mén帘子向要向里面张望,可惜mén帘遮挡的严实,不留一点缝隙,左右窗户不是玻璃的,又都是贴着密不透风的窗纸,所以里面是什么情景是半分都看不到。 这时就听到mén内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叫他进来吧。” ǎo太监闻言转头对赵越低声说道:“这位先生,且随我来。”说着上前一撩开mén帘子,就侧过身子让赵越进mén。 赵越也是好奇是谁要见自己,当即就迈开大步走进这间充满了一股刺鼻檀香味道的房间。 也来不及细细打量这间殿内的布置,就转了身,进了里间。 ǎo太监是低头走路,赵越是昂首挺xiong,目视前方。几乎是一走进里间的第一时间,他立刻就看到了此刻里间正有两个老者,端坐在一张chuáng榻之上,正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而让赵越感到惊奇的竟然是其中一人竟然他认识! 赵越这边一愣神,对面的一名老者就笑着对旁边的老人说道:“这就是你昨日认下的那个晚辈?果然是异于常人,不同凡响!这年头,像点样的后生小子可是屈指可数,前不久西苑新来的一个当差的,叫什么来着,哎呀,人老了这记性也差了。好像是叫黄锦的,为人还不错。可是和你这侄子一比,就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哈哈,不过是一时心血来cháo,也是老夫跟这小朋友有几分缘分,正好偶遇。但是能够当着您给一句赞许,倒是他的福气。” 两个人不管赵越,自顾的聊着天,等了好一会,似乎才想起来应该和赵越打个招呼。 坐在下首位置上的老者,首先转头看向赵越,和颜悦色道:“小子,见到自家长辈也不知道先打声招呼,难不成你让伯父我先问你吗?” 赵越这才得到说话的机会,连忙拱手施礼,口称“伯父”。 眼前这个老人不是旁人,正是昨日在太医院现身的那位东厂提督太监,司礼监的秉笔,大内的二号人物秦福秦老太监! 只不过与昨日那个普通老者的形象不同,今天他穿了一身格外扎眼,看起来仿佛是龙袍一般的“蟒衣”。 当第一眼认出眼前这个人就是秦福,赵越就是心中一惊,忽然间感觉到昨天秦福的到来,还有今天的再次相逢,两者之中总透lu着几分怪异。 而能够坐在秦福上首位置上的老者,同样也是一身太监服饰,可是如果细心之人就会分辨出他穿的是一身“大红坐龙”袍! 这乃是极品朝服! 明显是高出秦福秦老太监一头出去还要多。 赵越不明白这其中玄虚,但是从秦福的态度上,也能看出个十之**。 毫无疑问,能够内廷之中,能够让秦福屈居下位的也只有那位司礼监的掌印大太监了! 只是赵越还不知道这位掌印太监姓字名谁,又是哪一位历史上留下大名的大人物! 赵越的态度还有表现,秦福看在眼里,心中也隐隐带着几分欣赏还有得意。这才为赵越介绍说道:“这位是你李伯父,见过你李伯父……” 赵越一脸的古怪,心说这老太监是y邻家老翁上瘾了,不过既然不介绍对方的真实身份,他也乐得大家装糊涂,就对着那上首位的老者拱了拱手,很是随意的打过招呼。很是简单的叫了一声“李伯父”。 这幅模样要是换做现代,就和他早上去公园,和人工湖边下棋的老大爷们打招呼的态度差不多。 可是他这大喇喇却不失亲近的举动可是让上首位的“李伯父”愣了好一会,等回过神来立刻哈哈哈发出爽朗的大笑声。显然,他对这样的招呼并不反感,甚至还有些感到有趣和喜欢。 “李伯父”摆了摆手笑道:“你这样个大个子站在这里,看的本座脖子都酸痛了。既然叫了本座伯父,就许你个坐……”说着就听他对外面说道:“来,给这位大侄子拿一个凳子过来!” 话音一落,就见赵越身后不大一会就进来一名太监,将一个半米多高的小圆凳放在他的屁股后。 赵越笑着谢了一句,也没客气,就一屁股坐下,坐了一个结实。可惜这凳子实在太矮,他又太高tui太长,模样多少有几分滑稽。 于是李伯父和亲伯父又笑。 此时正殿外,怪槐树下,正等着通传伺候的王公公听到里面传出的阵阵大笑声,顿时忍不住抬起头,lu出一张满是惊讶表情的脸孔……平时总是不苟言笑的老祖宗今天是怎么了? 温暖充满檀香味的客室之内,李伯父脸上的笑容已经收起,依旧是面无表情,配合着他一张充满威严的脸孔,看着人说不出的心中压抑。 赵越面对这个老太监,心中本能的就升起几分警惕和紧张,因此他的目光大半都集中在慈祥和蔼的秦福身上。 秦福这时揶揄的对他说道:“看你的样子,今天可又在哪里惹麻烦了?” 赵越一听这话,就立刻知道不久之前广德楼的事情被这个明朝第一号的大特务头子知道了。心中惊讶东厂消息灵通的同时,他对自己的这位便宜伯父也愈发的感到丝丝心悸! 当即赵越也没什么隐瞒,就把广德楼的事情从头到尾简明扼要的讲述一遍,也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太过平淡,只是当说到自己教授小豆子公公几个简单的动作就让人起死回生,再用激máo验明胖子死活的时候。 那个除了刚开始还说笑几句的“李伯父”就忽然说道:“你这孩子胆大心细,想来也是早就知道那人没死,只是故作玄虚,让那汉子误入歧途。而最后,你只要证明人还活着,就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果然是有几分mén道。” 赵越闻听此言不由得大吃一惊,他这一连串的小动作在旁人眼中看来,简直是神鬼莫测,难以揣度。但是一旦点破了其中玄机,也只是一个小把戏而已。可是往往就是这最简单的小窍mén,最是不容易被人识破。 但眼前这个“李伯父”只听了一个开口,就猜到了结尾,这无疑说明此人别看年岁大,可是脑子不糊涂,相反是激ng明机敏的可怕! 秦福看到赵越目lu惊异的眼神,抿嘴一笑,指着他教训道:“怎么?是否是觉得自己聪明,就以为全天下人都是被你戏耍于鼓掌之中?老夫看你,除了有些旁mén左道的真本事,也就是胆子极大,还算是一个可取之处。” “李伯父”这时也淡淡的说了一句话:“可惜,这年头胆子大的人都不长命啊。” 赵越闻听此言,就感觉自己背脊梁冒出一丝丝的凉风,不知道这位‘李伯父‘在影shè什么…… 第一百二十二章 觐见 第一百二十二章觐见 第一百二十二章觐见 秦福听到李伯父这句话,脸上只是淡淡的一笑。 “人老喽,什么事情都讲究一个稳,多做多错,不做没错。凡事固步自封,总在以前画的小圈子里打转,有时候更是走一步,退三步,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呵呵,老李,想当年咱们年轻时的那会,在内书房读书。当时教论语的教授好像是先帝爷时的榜眼,才高八斗,可就是胆子小,什么事情都不敢出头,不敢去争,总想着平平安安……咱们活了这么多年,这朝廷上下,又有哪里是安全的?结果这位教授一辈子只在国子监和翰林院里打磨,最后也没有入阁展现自己当初的远大抱负。后来他哪里去了?” 秦福闭上眼睛,像是在回忆什么,但是任谁都看出来这是在回应刚才“李伯父”所说的那句话。 “李伯父”端起面前的茶碗,嘻律律洗了一口还是滚烫的茶水,然后又用茶碗盖,轻轻的拨动了一下上面漂浮的茶叶子,微微一笑,道:“嘉靖十五年,安徽有人状告合féi士绅威逼利诱,侵占他人祖田,双方冲突中,致死一人。打死人的凶手口称其父为京中高官,可最后还是被判了斩立决,不光是田地没占到,还枉送了性命,连带着他的老子娘都吃了挂落。那位身居京城高官的父亲,也是倒霉,先是被陛下当庭训斥,教子无方。又在一片嘲笑声中,仓惶辞官归乡,不想回乡的路上,又是气又是恐慌,竟然就病死在驿站里了……” 虽然“李伯父”没提这位高官的名字,但是一旁伸长耳朵的赵越却知道,这位十有**就是这两位大太监当年的启蒙老师了。 这就是“我爸是xx”的明朝版了。 说起这件事,李伯父和秦福都是相视一笑,齐齐的端起茶碗,各自喝茶,倒是好像把赵越忘记在脑后了。 赵越跨坐在小圆凳上,时间一长也坐不住了,左顾右看,目光就锁定在门口伺候的一个小太监身上了,笑着就对他说道:“有劳这位公公,能不能帮我也倒碗茶水,我这坐了一路的轿子,嗓子有些发干……” 赵越这一句话说出口,“李伯父”和秦福都是一愣,紧接着抬起头目视赵越,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站在门口的太监就更是瞪大了眼睛,看赵越的模样就跟见到了鬼怪一般,呆立原地,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还是秦福先开口,对赵越很是亲昵的笑骂道:“你这个小子,到哪里都不消停。”然后就对“李伯父”说道:“老李,客人上门,总不能连碗茶都不给客人喝吧。别到时候小辈儿都以为你这长辈不懂得待人之道,到时候再背后笑话你,咱家……老夫可不替你去圆。” “李伯父”又笑,笑骂了一句“老货”,然后一抬手示意,还愣在原地的公公这才急忙低下头弯下腰,就要转身退出去再为赵越添置茶碗,同时他心中也暗叫了一声老天爷,心说这个大个子可是真不客气。自己在宫里魂了这么久,哪里见过如此大胆的人啊!这大个子难不成真的是秦老祖宗的亲孙子不成? 等太监去倒茶的功夫,赵越连忙起身冲着正坐上的两位老者道了声谢。 这时“李伯父”终于笑着对他说道:“年轻人就应该闯一些,胆子大,也要心细。我们老了,不敢冲了,再冲也是那么几年,可要是一朝棋错,这辈子就白白填了进去。后半生连个养老的地方都没有喽。你们年轻人好啊,有犯错的机会,错一次还可以补救,然后重整旗鼓再去试试,哪怕是撞一个头破血流,仗着年轻,也敢重新爬起来。怕就怕有些人,视前路为危途,裹足不前,到最后活到我们这个岁数,回想起这一辈子,到处都是悔恨。那时候想要重头再来,也没有机会了。” 听到这里,“李伯父”忽然面色严肃起来,又说道:“咱们爷俩今天是头一回见,可是本来本座是不用见你的,可谁让你有一个心慈手软,一辈子只知道别人,从不为自己考虑的好伯父。现在本座就只问你一句话,你可要想清楚再答复我。” 赵越闻言,心中顿时就是一动,好奇道:“还请李伯父赐教。” “李伯父”一双浑浊的老眼中突然迸发出一道逼人心魄的光芒,刺的赵越几乎下意识的想要躲避,可是强烈的自尊心却让他不想在这个总是时刻想要压人一头的老太监面前低头。 秦福这个伯父当时是莫名其妙之下认的,认了也就认了,反正他心里也没有当真。而且就目前来说,这个东厂的提督太监对他表现的很像是一位真的关心自己的长辈,大家见面客客气气,尊老爱幼也就是了。 “李伯父”玩味的看了一眼坐在一旁,正低头沉默喝茶的秦福,然后慢慢问赵越道:“你可还有胆子,在当今天子的面前动刀!” ……………………………………………… ……………………………………………… 京城国子监,一间课堂之内,二三十名衣冠楚楚的士子,正热络的相互交谈。不过他们聊的可不是论语、春秋,四书五经。而是风花雪月,谈乱着最近大巴胡同又开了哪一家新馆子,又有城南教坊司又传出了什么新段子,哪一位新倌人出来接恩客…… 而今天一大早上,他们又有了新话题,总算是不谈女人,换做了谈论男人。 “华佗在世?又是天桥大栅栏街头变戏法骗人的吧。大活人剖开肚子,好不残忍!又如何能够治病求人!哈哈,顾楠兄你该不会是昨天晚上在宁红红姑娘的闺房里喝的太多,这宿醉还没有清醒吧。”学堂的老师还没有到,几名学生无疑是当中的焦点人物,不过却各执一词,虽然都是道听途说,可也有那绘声绘色描绘的有如亲见。 国子监学生顾楠,就是被人揶揄的,是一个皮肤略显苍白,身形单薄清瘦,两眼浮肿的年轻人。一身青衣儒衫,动物皮毛的坎肩,腰间chā着一把配着美欲的扇子,手中却抱着一只热暖手炉。看他这副手无缚激,没有什么精神的模样,再配合上穿戴打扮,和之前同学们的议论。就知道此人的性格轻浮,夜生活则是十分的丰富。 顾楠摇头晃脑道:“聂兄休得胡言乱语,昨天小弟可是一整日都在和几位同学,去杜泽峰先生那里谈论竹林七贤故事。哪里去过什么姑娘闺房,绯我名声是小,坏了人家女孩子家的声誉可事大……” “哈哈,顾贤弟果然是怜香惜欲之人。” 顾楠不接这茬,继续说道:“至于说太医院之事,那是因为昨天时间渐晚,小弟和几位同窗离开杜老师府邸,却不想遇到了杜老师门下的同门师弟庞进。此人的哥哥可是太医院的太医,人家哥哥亲口所言,怎能弄虚作假。更何况其中据说还有司礼监的秉笔太监秦福在场,许多人作证,怎么会是道听途说!” 之前大家议论纷纷,只是把刚才的故事当做一个笑谈。可任谁也不知道这其中还牵扯到了司礼监的大太监! 不过从顾楠的语气中,显然他们这些士子对司礼监的大太监也不待见,没有半分敬畏之意。 姓聂的书生更是猛地大声说道:“可是那当年留守京师,前任的东厂提督太监秦福?怎么这个阉宦还没有死!真是国朝的大不幸啊!” 此言一出,竟然应和着不少。几个学子更是义愤填膺的骂道:“前有刘瑾祸乱朝纲,如此大祸距今不远,犹在眼前。可惜当今圣上虽然是圣君在世,可也是难为小人所乘,蒙蔽一时!昔日以太监监国,就已经是动摇社稷之举。如今我等听闻,这内廷又有什么李方、陈宏、冯保之流,实属小人,我等读书种子,当拨乱反正,正本清流,重整风气!” “正是正是!”不少人都拍案叫好,一时间学堂内好不热闹! 这时顾楠忽然冷哼一声,一脸正气的又说道:“你们可知,那位神医,除了有一手妙手回春的本事。又有何处出众,出人意料?” 众学子摇头,催促顾楠赶紧叙说。 可就在他们说的起劲之事,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忽然自门口处响起:“诸位同窗,此地乃是学习圣人大道的地方,非是议论他人的所在。更何况圣人有云,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亲眼所见未必是真,道听途说之事就更加有待推敲。几位,教授马上就要来了,我等还是温习一下昨日教授布置的功课,温故而知新方为正道。” 听着这一本正经,义正言辞的话语,学堂内的众人都先是一愣,紧接着转目光看清楚来人,都是心里面一阵尴尬。 当即顾楠就先拱手抱拳,神色带着几分恭敬的说道:“原来是叔大兄到了!刚才我们之事随便聊聊天而已,并不是在议论谁去,叔大兄误会了。” 其他人见了也是急忙撇清自己,就好像刚才参加议论的没有他们一般。 而整个国子监,能让这些平时目高于顶,骄傲自满的读书种子敬畏如斯的,也只有一人,那就是荆州人张居正! 能让读书人敬佩的也只有读书人!正所谓是文无第武无第二! 可是眼前这个张居正,才华文章都无疑是同龄人中的翘楚!早年他还没有及冠之时,就已经名扬天下,被不少名士推崇,视为五百年不得一见的神童。后来随着年纪渐长,虽然没有在科举上有伸手的机会,可也不是这一群普通的国子监学生可以比拟的。 更何况张居正目前的老师,可是清流中的领袖人物,继承了王明阳衣钵,心学传人徐阶徐子升! 王明阳,也就是正德年的浙江人王守仁。 王明阳在世之时,正值当时明朝政治**、社会动荡、学术颓败,所以王明阳试图力挽狂澜,拯救人心,乃发明“身心之学”,倡良知之教,修万物一体之仁。而且王明阳不仅是宋明心学的集大成者,一生事功也是赫赫,故称之为“真三不朽”。 当时“明阳心学”在明朝的儒家学派中占据了很大的地位,与宋朝的“朱程理学”不分轩轾!更有后来者居上之势。 故而徐阶不光是继承了王明阳的衣钵,同时也是代表了大明朝最庞大的知识分子集团的利益,也就是支持了这个时代社会最强大最基本力量的精神领袖。 因此张居正此刻,在读书人眼中,几乎被潜意识的认定为未来文人士大夫的准领导者。所以才没有人敢小看了这个看似古板的年轻人。不过羡慕嫉妒的情绪,多少还是有些,却不好为外人道来了。 张居正,此时正怀抱着几本线装书,穿着一身浆洗的有些发白的旧时棉袍,站在门口。 听见同窗们都如此说,也没有深究的意思。很老成点了点头,这才迈着整齐的步伐,动作一丝不苟的走进学堂。 而随着他的到来,适才一派热闹的场景也随之烟消云散。大家都相互间尴尬的笑了笑,便各自归坐。 张居正来到自己的位置,很是淡然,就如往常一样,着自己面前的纸墨笔砚。 坐在张居正身后的顾楠还有姓聂的书生,相视一眼,都从彼此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几分不安分。 最后还是顾楠面露几分坏笑,然后表情一变,故作正色的绕到张居正身旁,很是恭敬的施礼道:“叔大兄近来可是少有来国子监读书的。前些时日听闻徐学士要举办一场书会,不知道都邀请什么客人?” 张居正闻言抬起头,表情严肃的点头说道:“是有这事。不过老师要请的都是一些至交好友,大概也就是个四五人,只是一场很小的聚会而已,也不知道如何传到了成才兄耳中。”言外之意,就是你顾成才只知道到处打听,忘记了读书人的本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顾楠,也就是顾成才,脸上被说的有些发红,讪讪一笑,“小弟也只是从同学兄长那里听了一句,原来是这样啊。呵呵,倒是不好意思打扰了叔大兄。”说完,顾楠想要退回去又不死心,更是有些不甘心。于是犹豫了一下,脚下就没动地方,没话找话的说道:“对了,今天京城流传着一件新鲜事,不知道叔大兄可有耳闻。” 张居正目光清澈的直视顾楠,也不接话,显然是一副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架势。可惜顾楠有心要说,就硬着头皮,故作神秘的说道:“就是太医院发生的事情。听说有一个山东来的江湖术士,在太医院里兴风作浪。不光是如此,此人还是一个阴险卑鄙无耻的小人,听说也读过书,可惜不知道礼义廉耻,竟然认了宫中的阉宦为父!这不是数典忘祖的小人又是什么!还有……还有,那个叔大兄你是怎么了?” 还不等他把话说完,他就立刻发觉出张居正的眼神不对了。心中也不知道怎么地就是一阵心虚,说话也变得没底气了。 这时书堂内所有人的目光都充满好奇的盯着张居正看,只想知道这位未来的士人领袖听到这么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会有什么反应。可是很快,他们就发现和这人开玩笑,显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其他人还好说,顾楠却是近距离的感觉到了张居正那双好似能够看穿人心里的灼然目光!一时之间,顾楠只感觉自己是如坐针毡,悔不该和这个严肃的人说这些腌臜事情,自己这不是没事儿找抽嘛! 好半天,就听张居正语气平淡的开口说道:“你们说的那人姓赵,名越,字子川。祖籍河南开封,本也是世家大族后裔。只是宋朝为元人所灭,崖山之后便举家迁居海外,自今方才回归。其人如今落在山东登州,一身古时医术,据说是传自汉末华佗华元化,颇有几分本领。至于说什么认阉宦为父,这话休要背后胡乱议论。人家也是初到京城,被人叫了一声晚辈罢了。没有那么多的龌龊,至于以后如何在下无从所知,可是身为我辈读书人,在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休得轻易的下结论。你们说的轻松,吃苦的却是人家。于人于己,都非善事。还有,我不知道是谁,一夜之间将太医院里的一件小事传的满城风雨,可是这种道听途说之事,还是不要参与的为好。有时间多,那才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 “……”张居正一番话说完,就自顾的埋头继续翻开书本,可是站在他身旁的顾楠却是无地自容,恨不能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就在他脸红脖子粗进退两难之际,又一个洪亮的笑声传了进来,就听见那人大笑道:“我说国子监今天是怎么了,好生安静!” 说话间,就见一个一只眼的矮胖子摇摇晃晃的在几个随从的前呼后应之下,大摇大摆的走进书堂! 不过当他走进书堂,举目打量着安静房间内的众人之后,目光一下子就落在了张居正和顾楠的方向,忽然笑道:“我说是怎么了,原来是叔大兄在呢。” 顾楠看见此人就好像是遇到了救星一般,急忙迎上前来,躬身施礼道:“东楼兄!你可算是来了!” 张居正也看向来人,不过当看清楚此人相貌,心中没由来竟然也升起几分厌恶。 此人非是旁人,正是自己老师一向不喜欢的武英殿大学士严嵩的公子,京城内出了纨绔子弟严世蕃! 张居正如此宽宏大量之人,竟然也有讨厌的人,正应了那句话:“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他们两人之间,就是那半句多的。 张居正不想和他太多接触,可是严世蕃也不待见这个平日里一脸严肃的书呆子。 他们两个人,就好像是图形世界里的平行线,永远也别想相交在一起! ……………………………………………… ……………………………………………… 漫漫红墙长道,赵越和秦福两个人,差了半个肩头,一步步的向着尽头走去。 赵越回头看了一眼,在两个人的背后,还跟着几个小太监。其中一个就是小豆子公公,这位一心想要成为大太监的小太监,这时也在偷看着他。以小豆子的心思,还很难理解赵越是如何能够和秦福走在一起。 他很羡慕那个位置…… 走了一段,秦福忽然头也不回的对赵越说话:“刚才你表现的很好。你可知道刚才见你的那人是谁?” 赵越想了想,考虑了一下说道:“伯父身居司礼监秉笔,又提督东厂,资历和地位在这内廷或许已经是最高了。可是能够让伯父你也看重的人物,想必也只有司礼监的掌印大太监了。” 对于赵越能够猜测到对方身份,秦福是一点也不感到惊奇。如果猜不到,那他才要重新判断,自己收这个子侄是不是收错了。 秦福脸上带笑,默认的看了他一眼,轻声道:“那人姓李,名方!是陛下还在兴献王潜邸时的老人。曾跟我一起进过内书房读书,后来就分开了。他去了王府,我留在了京城。可是后来他后来者居上,而老夫我,一生坎坷,浑浑噩噩的过活,到头来还是碌碌无为……” 这话赵越可不相信。昨天或许他不知道秦福是谁,可是经过一个晚上,再有许肃这个弟子背书,他早就知道了眼前的这个老太监当年的丰功伟业! 秦福字天锡,号升庵,广东三水人。自幼入宫,正统十二年在清宁宫服役,十三年,调为乾清宫近shi。 嘉靖元年秦福升为御马监左监丞,又调为御用监佥押管事,不久,升左少监。 嘉靖三年,升太监,准在宫中乘马。调到御马监,监督勇士四卫营务。 之后几乎每年必有一次提升,先后掌管、监管提督上林苑海子、乾清宫牌子。并掌御马监印,提督勇士四卫营禁兵。提督十二团营兵马,掌管乾清宫事。 到了嘉靖十三年,总提督内西校场练并都知监带刀。 十六年,秦福第一次总督东厂。 而他这一生,最辉煌之事,某过于嘉靖十八年,嘉靖帝南巡,随行各部堂阁老大人不知凡几,可是留守京师,赐给符验关防的就只有一人!那人就是秦福! 别看陪王伴驾好似风光无限,可是能够让一位帝王放心把家业交给看管的人,同样是宠信无以复加! 直到嘉靖二十四年,秦福终于被升调到司礼监。第二次总督东厂,同时提督先蚕坛,掌管处理有关祭礼及各种吉礼的事。到了这一刻,所有人都以为,这是在为他进一步提升到司礼监掌印太监的位置上做最后的铺垫了。 也就是说,这位前后受赐飞鱼、斗牛、蟒衣各三次;受赐欲带、带各一条;受赐禄米三百七十三石;又特别赐给银记,上有“恭勤端慎”字样;赐给御书:“克尽忠谨,小心匪懈,恭慎如一”的大太监,终于要迈进他人生事业的巅峰了! 正因为如此,秦福别看为人低调,却没有人敢他。 有了这样的资历和地位,说自己一生碌碌无为,这要说出去,还让别人怎么活。 赵越自当秦福是在自谦,可他却不知道秦福心中却是真的有这样的感触,无论别人看他这一生如何尊崇辉煌,甚至身后或许还能够留名字于史册。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这一路走来是如何的步步惊心! “这一次他要见你,是老夫求来的。老朋友之间也要求,这就是内廷。好在,你没有让老夫失望。” 赵越心说,让你失望又能如何。但是召唤自己进宫,总不能就是为了说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吧。 “想来你也猜出来这一次召你来京里是为了什么。你身边那个小子就是前太医院许绅的公子吧。没想到他竟然会拜你为师!一个是父亲,一个是老师,这个小子这辈子前后都有人照应,也是一种福气。” 说到这里,秦福若有所指,又好像是在提醒赵越说道:“许绅这个人医术医德都是有的,可就是胆子本来没有什么事情,自己却是被自己给吓死了。为了他的死,太医院上下不知道有多少人倒霉。陛下也很是痛心……可惜太医院是什么情况,你都是见过的,并没有几个可用之人。” “这话怎么讲?”在赵越看来,或许太医院里的众太医外科方面不如自己,可是中医内科还是精通的,这种精通是自己拍马也追不上的。 秦福停下脚步,赵越见了也跟着停下,就见秦福转回头看着他淡淡的一笑,说道:“有些事情不是你有本事,就会用你。有些话不方便和你说,但是你知道,在这京城之内六部堂官,朝野上下,没有哪一个是省油的灯,前一刻你说错了什么话,做错了什么事情,马上就会被呈上他们中间各位大人的案几之上!对了,广德楼的饭菜味道还没有变吧。” 赵越本来打起精神想要听听这大明朝的秘闻,却不想一句话被秦福又拉到了广德楼上。不过他还是点头,回答道:“还好。” 秦福笑了笑:“那是辅庆侯陆夔阙名下的产业,陆家是先帝爷宠信的近臣,而先帝又是当今圣上的堂兄。不过一朝天子一朝臣……辅庆侯这已经是传到第三代了,前不久老侯爷刚刚去了,继承他爵位的是他嫡次子陆兴。他上面还有一个庶出的大哥,下面还有几个弟弟……” 言下之意,今天闹出的事情有可能是外人看到辅庆侯亡故,就动了歪脑筋,或是谋财,或是打击陆家。当然,也可能是人家辅庆侯侯府的豪门恩怨……但是谁是谁非,是非曲直又是什么,对秦福这种大人物而言,却是无足轻重。就算是真闹出什么乱子,官司打到当今天子嘉靖那里,也不会因为辅庆侯是先帝爷的宠臣,就网开一面……哪怕嘉靖一直以来都对他的堂兄尊敬有加。 可是接下来秦福的话,却是让赵越猛地瞪大眼睛,露出几分震惊出来。 “昨天夜里,太医院的事情,就有人说给辅庆侯听。听说陆兴那小子对你还挺感兴趣的……” 啊!赵越这才明白过来,感情这老太监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小看了这京城中任何一个人,哪怕对方是一家落败内斗不断的前朝宠臣! 秦福见赵越注意听了,这才笑道:“就在你进宫前,都察院送进来一张关于你的弹劾。” “弹劾!”赵越心中一团乱麻,惊疑道:“我又不是朝廷官员,弹劾我做什么!” “有人弹劾太医院许肃,就是你的那个小弟子勾结妖人,在太医院里行巫蛊之事。呵呵,开膛破肚,犹如鬼怪。” 这一下赵越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有人是想针对你,许肃只是个由头罢了。如果你不是我的子侄,恐怕这个时候你的名字都会放在陛下眼前了。” 这一句显然是在提醒赵越,眼下不管他如何去想,反正在外人看来,赵越已经是一个“阉党”无疑了。身上已经深深打上了他秦福的标签。 赵越表情变得古怪,也没心情去问人家为什么要针对自己。现在他总算是看明白了,这些京中的大人物做每一件事都包含着各种深意,不是他这种正常人所可以揣度的。既然想不通,他也不去浪费那个脑细胞,只等着秦福给出答案。 可惜秦福并不想多说,只是提醒一下赵越而已。 在他看来,赵越就好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眼下可以一用,但是以后要想更长久,还是要戴上笼头嚼子,让他有敬畏心才好控制。 因此说完这些,秦福重新回过身迈步向前走。 赵越张了张嘴,可还是没说什么,紧紧的跟着。 秦福一边向前走,一边继续说道:“刚才那番话你都要记在心里。李芳这人虽然为人有些阴翳,但却是说话算话,只要他说能够保住你,你这一次最多也就是有惊无险。不过老夫对你的医术,还是有些担心。这种事情不能为外人道,说了就是欺君之罪,是要杀头的。” 赵越这时才chā话道:“我只是专攻外科手术,对于内科并不擅长。我的意思是,并不是所有的病症都适合西医外科的。” “原来你那手绝活叫做西医外科?西医?难道说是那些西方蛮夷的医术?”秦福皱了皱眉头,低声问道。 赵越知道古人总以为自己是天下的中心,西方人都是茹毛饮血的野蛮人,打心眼里瞧不起外国人。赵越深知,想要将外科医学流传下去,要是坚持西医的说法肯定会是处处碰壁。索性这一次借由这一次机会,为外科正名,就笑着说道:“说是西医,只是因为晚辈自小在海外长大,学的医术大多还是那些蛮夷哪里学来的。不过这些蛮夷的医术,也都是来自中国。唐宋之时,夷人很多都迁居在中国,各种文化外流,被西人推崇备至。直到后来崖山之后,元蒙鞑靼席卷中原,檀腥遍地,这些西人也开始回流,这中原的风俗文化就传遍了天下。近的不说,有扶桑、朝鲜、暹罗和东南海上诸国,远的英吉利、法兰西、德意志,也都十分敬慕咱们中华悠久文明!我曾听说有意大利,威尼斯人马可?波罗曾经写过一本游记,把中原写的很是繁华富庶,言辞中充满了向往和仰慕……” 秦福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扬起头来,满是皱纹的脸上也露出不经意的得意,笑道:“看来这些夷人也有自知之明。不过他们擅长奇yin技巧,宫里就有不少钟表,就是舶来的。另外京营的火器,也有用西洋的。” 听到这话,赵越除了点头,也不好说别的。他总不能当着明朝人的面,夸奖那些茹毛饮血的野蛮人吧。 “正是如此,晚辈这一身医术,就是西人学自中原。又发扬光大的,当时晚辈学这些的时候,还只有七岁……” “以后就不要叫什么西医外科了。既然是咱们老祖宗的东西,索性就改回名字,就叫外科正宗!”秦福没有半点商量的口气,就为外科更正的名号。不过有了这个外科正宗,倒是更方便赵越以后在明朝行医了。 改个名字赵越不反对,可是接下来秦福的话,却是让他大为惊疑。 秦福语调缓慢的说道:“擅长不擅长不是你说的算,尽力而为吧。不过从今天起,太医院你就不要回去了。暂且留在宫中住几天。这几天的时间里,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下面的人说。听说你看病是需要许多辅助工具的。正好趁着这段时间赶制出来,省得到时候手忙脚乱也是有备无患。另外,老夫还会安排人教你一些宫廷内的简单礼仪。不要你学的有模有样,只是不希望你像是今天一样出丑罢了。” 什么!让我留在宫里? 赵越大吃一惊,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看那意思,自己之前的猜测十有**要灵验了。而秦福既然这样说了,自己想出宫恐怕也是寸步难行。因此他也只好无奈的听命,但是说到可以准备一些必须的工具,赵越心中却是一动,忽然想到似乎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假公济si”,把之前在沈甸村设想的一些现代的手术工具在这里补全! 话说宫廷出品必是精品,放着这么一座宝山,空手而归显然不符合赵越的个性。 想到这里,赵越也没有之前那么不开心了。 不过他还是试探着问道:“伯父,不知道是不是什么都可以做出来?” 秦福笑了笑,他多少也知道赵越用的东西都很精致,说这话是担心宫内的匠人满足不了他的需要。 这样一来,秦福顿时没好气的笑骂了一句:“你这小子太过的小心,宫中的手艺人可不是民间的可比。想要什么尽管开口,老夫还不相信天下间是有什么宫中做不出来的!” 尽管赵越还是半信半疑,他可不相信明朝的工匠可以制造一台先进的电子检测仪器,又或者是发电机无影灯什么的。 不过他还是得寸进尺,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那个伯父,亲兄弟还明算账,要是我能够完成你们安排的任务,不知道那些东西,可否都作为报酬给我?” 秦福闻言先是一怔,紧接着就无比畅快的哈哈大笑起来,指着赵越的鼻子笑道:“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竟贪图这些芝麻般大的小利,好,只要你一切按照老夫的安排去做,等大功告成,老夫把那些匠人都赏赐给你也无不可!” 听到这话赵越只感觉眼前一亮,似乎天也蓝了,心中一直以来的积郁也烟消云散,连两侧狭窄的高墙似乎也变得雄伟壮阔起来。 可是下一刻秦福脸色却是一沉,忽然目光逼近他,沉声说道:“不过丑话咱们也说在前面!事情你要是办不好,到时候不要说什么赏赐,就是你的这条小命,也要赔进去!哪怕有了李方的保证,老夫也不敢保证你能否走出这太液池!” 赵越并没有为秦福的这句话所吓倒,他抬起头仰望着这座幽深好似看不到尽头的宫殿甬道,那未知的前途正像是预兆着他的未来。 不过就在这一瞬间,他似乎做出什么一个决定。 少顷,赵越嘴角上扬,挂上一个平静的微笑,对秦福说道:“那就请伯父现在就找些手艺精湛的匠人过来,晚辈有些事情要麻烦他们来做。” 于是五天之后,也就是嘉靖二十三年春天的某一天,山东登州府士子,赵越赵子川,因剿灭倭寇有功,特为嘉靖皇帝下旨传召入皇宫西苑,也就是后世的中南海,面见圣驾! 第一百二十三章 嘉靖 第一百二十三章嘉靖 第一百二十三章嘉靖 自嘉靖二十一年开始,朝廷的大朝小朝就不定时了。以前都是五天一大朝,三天一小朝,后来小朝逐渐取消,一般的奏折都交由内阁批复,有事关重大,不敢随意决定的才会送到皇帝手中,可如此军国大事也不是每次都能够及时得到回复。到了后来,嘉靖皇帝索性连大朝都不定期上了,什么事情都是直接有内廷宦官中转,送递到西苑。 而嘉靖的这种被朝野上下被视为“任性”行为,到了后期又被视为“厌政”。 只不过眼下谁也不会知道嘉靖皇帝从这以后,将会连续二十余年“罢朝”,醉心于修仙练道,躲在后宫里炼丹,求长生不死……而这一段时间,也将是明朝政治最黑暗的一段艰苦时期。 西苑,也就是后世的中南海。 位于紫禁城以西,北海之南。所谓的“中南海”是中海和南海的统称。明朝时加上北海,曾称为太液池、西海子和西苑。经过辽、金、元、明各代的不断扩建,数百年来一直是皇家园林。 西苑占地一千余亩,其内光是水域面积就占地七八百亩。南海与中海是以蜈蚣桥为界,中海与北海以金鳌欲栋桥为界。 在明朝,这里是皇家最主要的御苑,是帝王游息、居住、处理政务的重要场所。其中北海,面积最大,总约七十公顷,占全苑一半以上。布局以池岛为中心,环池周设建筑。在东南堆有琼华岛,岛上建有广寒宫,成为全园的中心,也是全园的制高点。岛上还有悦心殿、庆宵殿。在山北沿池建有二层楼的弧形长廊,北岸布置几组宗教建筑,有小西天、大西天、阐福寺、彩色玻璃镶砌的九龙壁等……南岸和北岸还有濮涧画舫斋和静清斋,是北海的苑中之园。 中海、南海水面积较,小景物较少。中海狭长,两岸树木茂盛,建筑物较少。南海水面较小而圆,水中有瀛台之岛,岛上建筑物较低平。岸上建筑不多。 这是几天来赵越从下面的太监还有匠人口中得知的,可惜他无缘得见。特别是当知道自己正居住在后世国家领导人居住办公的地方,赵越心中的激动就可想而知了。毕竟紫禁城故宫对普通的老百姓而言,已经逐渐的平民化。而中南海,则依旧充满了威严与神秘。 不过遗憾的是,西苑因为有着皇帝居住,赵越的活动范围被限制在一个很小的院子里。每天接触和见到的人,都是要经过严格的检查和筛选后的。 中间冯保倒是出现过一次,不过是为他带来了几名大匠。对于这些御用的匠人,赵越想的更多的还是呆在山东的鲁师傅。不知道鲁师傅在沈甸村是否按照他事先布置的任务,继续工作。 但是这一次,赵越要制作的工具种类庞杂的有些触目惊心,虽然打着有备无患的幌子。可无论是谁,看他时充满疑惑的目光中,都写满了“假公济si”这四个字。 “发电机其实很好做的,这个是阴极,这个是阳极,你问我是什么意思?道家不是说天地有阴阳嘛。你就当是那个阴阳,还有这个线圈,要足够的细……是要用黄铜,还是红铜?这个你慢慢试验。” 简单的手术器具很容易做,不过赵越这个现代的外科医生,到了最后还是忍不住透露了更多的未来秘密。 “玻璃会不会烧制?什么,那是西洋人的玩意?咱们叫琉璃?老兄你out了吧。难道你没听说前不久山东拍卖过玻璃方子吗?不信你去查……” “灯泡要用钨丝做灯芯,怎么用,就是配合上你的那个发动机来使用。就是制造电的,把到灯泡里,让钨丝发光……” 头昏脑胀的忙活了好几天,可惜到了最后发电机和无影灯依旧没有做出来。 不过符合赵越理想中的手术台,还有手术器具。甚至是青霉素等简单的处方药,竟然制造出了许多。 这让赵越大为佩服宫中的工匠技术的同时,也不禁感慨,东西方人的聪明才智相差无几,只不过是咱们的老祖宗不重视罢了。 等到了最后,秦福现身了。神色极其古怪的看着他,问道:“这几天你让人替你做的那些东西,都很古怪。都是用来看病的?还有那个什么发电机,无影灯,是什么?竟然也有阴阳之分。你不是说你是华佗传人吗?怎么还学过墨家学说……不过你还可以纵雷电!” 赵越被这个老太监问的头大如斗,只好含糊的解释道:“老子说道生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什么墨家,医家,甚至是儒家,都是脱胎于道家。我那个是道家的东西,道家有阴阳之说,至于雷电,倒是可以纵,不过要借用一些道具。人毕竟是**凡胎,属于是半导体,呵呵,这些我也说不明白。只是看过有人这样做过。我就是这么一说,你就是这么一听……” 秦福似懂非懂,好在是没有继续追问。可是他一想到赵越竟然真的可以用神明才可以掌控的雷电之力,心中虽然带着几分怀疑,还是难免震惊!到了现在,他也发现,自己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个侄子了。 秦福神神叨叨的走了,只留下一句话,让赵越准备好觐见,在御前答对。 赵越闻言就是一愣,等秦福走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终于还是要见嘉靖了……” …………………………………………………… …………………………………………………… 嘉靖二十三年,农历四月初六,公元1544年,阳历5月18日。晴。 又是一个寒冷的大早上,天刚蒙蒙亮,头戴乌纱帽,换上了一身量身定制的七品朝服的赵越,就在两名太监的引领下,迈着还不熟练别扭的方步,向西苑深处的永寿宫走去。 今天说是大朝,其实就是内阁的几位大臣将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总结好的工作记录,向嘉靖皇帝汇报的日子。 当赵越到了永寿宫门前的时候,正赶上几位朝廷大佬汇报完毕,相继走出宫门。 离着老远,赵越就看到几名穿着极品官袍,年岁不小的老头,正两两并肩边说边向外走。到了宫门口,一抱拳,便各自离去。既不陌生,也不亲近。当赵越走到近前时,这几位大佬也都看到了他。不过看到赵越那一身临时穿上的七品朝服,都是眼神中流露出几分狐疑。可身居在他们的位置上,即便是心中疑惑,可是表面上却都是不动声色,只当是没看见一般,便各自离去。 赵越好奇,脚步变慢,反倒是打量起这些类似后世常委级别的大人物们,直到最后一个人消失在他的视野中。他才反应过来,带路的两个太监,已经没了一个。想来是刚才他走神的功夫,进去通传去了。 正当这个时候,宫门里又走出来一个一身大红色朝服的中年男子,面似银盘,凤目短须,行止之间威仪自露。虽然脸颊削瘦,却是气势森然,不过仔细看着人,就会发现他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看起来很容易让人亲近的模样,可骨子里还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危险气息! 这个中年男子此刻显然也看到这边的赵越了, 就在赵越看向他的瞬间,这人竟然径自向这边走来。 等到了近前,赵越还不知道如何这位打招呼,让赵越意想不到的是,给他带路的那个太监,却是已经诚惶诚恐的忙低下头来,大声说道:“奴婢拜见都堂大人!” 刚才几位朝廷大佬走出来时,这个带路的太监只是远远的作揖施礼,可等到这人一出现,这太监立刻急忙低头,敬畏莫名,诚惶诚恐,看那意思,差点就要跪下磕头! 对面那中年男子嘴角的笑意似乎永远在那里,也不去管施大礼的太监,犀利的目光就好像是能看穿人的心魄一般,本能的就让赵越对这人心生警惕! “督堂大人?秦福是督堂,这个人也被叫做督堂?难不成他也是个太监,不对啊,太监哪有长胡子的。”赵越孤陋寡闻了,历史上太监长胡子的大有人在。远的比如说宋朝的童贯,近的有永乐年的三宝太监郑和! 只不过这一次赵越猜错了,眼前这个人不是东厂的太监,而是锦衣卫的――指挥使! 明朝另一特务机构的头号! 赵越眼前这人不是旁人,正是嘉靖皇帝的盟兄弟,“一奶同胞”的锦衣卫指挥使,陆炳陆文孚! 说起来像是今天这样的迷你朝会,陆炳是不必参加的。可是今天也不知道这位爷是为了什么心血来潮,好似打酱油一般早早就到了永寿宫,打了一次酱油。 等几位阁臣对皇帝汇报完工作,陆炳便处变不惊的拱手告辞,竟然一言不发。而他不说话,嘉靖皇帝竟然也不追问。 这君臣之间相处的如此“融洽”,也算是古今少有了。 可惜赵越不认识眼前之人,而走过来的陆炳却显然一副认识的他的架势。 “你就是赵越?”陆炳的语气可没有他的相貌来的那么平易近人,尽管他以为自己很亲民了,但是身居高位多年,身上养成的那股颐指气使的森严气息,却是无论如何想可以掩盖,也怎么也掩饰不掉的。 赵越就不喜欢这人这副居高临下好似领导对农民工讲话的模样,不过正所谓的伸手不打笑脸人。赵越还是客气的点点头,反倒是奇怪的问道:“这位大人有礼了。在下正是山东赵越,大人你认识我?” 陆炳笑而不答,莫名其妙的点了点头,竟然就转回身走了。 赵越这个别扭的,心说这个人是不是有毛病。等陆炳离开了很远出去,赵越才一脸郁闷的问身边的太监道:“这牛气烘烘的人是谁?” 太监闻言先是一怔,紧接着一脸古怪的看着赵越,一字一句回答道:“那位大人是锦衣卫指挥使陆炳陆大人……” 赵越:“……” 赵越总算是明白了,在这座皇宫之中,除了皇帝一个正常男人之外,所有看似雄性的生物都是太监。而能够步入这里,除了皇帝意外的正常男人,百分之一百,都是历史上留下浓重一笔的大人物。 到现在赵越才知道,刚才从宫门处鱼贯而出的,有内阁首辅夏言、武英殿大学士严嵩、国子监祭酒徐阶…… 赵越等回过神来,还有一种一脚踏上云端,犹在梦中的感觉。 这时,宫里面终于有人出来接他进去,赵越这才想起来自己所来的目的。不过他还是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那件看起来绿油油的简陋朝服。和刚才那些大佬的穿戴一笔,说不出的可怜和寒酸。 永寿宫是西苑的主要核心所在,是嘉靖皇帝起居休息,甚至是炼丹的所在。 自从前年开始,永寿宫就不断的进行翻修,扩建,西苑也因为皇帝的移居,而变得闹热起来,随之而来的,就是大笔的金花银用在了这里。用民间的说法,人过中年的嘉靖皇帝一改之前勤政爱民的明君形象,开始注重奢华享受,大兴宫室,劳民伤财……不过对于朝中的大臣而言,皇帝如此沉沦下去,竟然也没有任何声音提出警告和质疑。或许是因为嘉靖前半生太过强势,打压的文官们太狠了。这一下当了甩手的掌柜的,自然没有人会主动的提出让这位极度喜欢权柄的皇帝回到朝堂上。 自古以来,自诩忠臣的文官们,都标榜帝王要“无为而治”。皇帝把活都干了,还要他们这些大臣做什么,天子有其事,臣子心甘情愿服其劳,这才是天理循序正理所在。更何况,回顾历史上的君王,朝堂大事,上位者拱垂而治即可,不懂装懂的指手画脚,反而会坏事。也正因为这样,才会造成了未来嘉靖皇帝二十几年不上朝的怪事。jiān臣误国是一回事,头顶上有一个强势的皇帝,臣子或许更难过…… 一走进宫门,扑面而来的一股浓重刺鼻的檀香气。 赵越冷不丁的被呛得一个劲的咳嗽,但很快就被一旁的太监所阻止,低声警告道:“小心些,皇宫重地,不许大声喧哗!”好在这太监也知道眼前这个人是秦福特别关照过的,据说是秦老祖宗的子侄,倒是不敢过多斥责。 可是他哪里知道,赵越对他的警告并不以为然,相反他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那天去见李方时,在他的房间里闻到了那么大的檀香味。感情是上行下效,不过和皇帝这里的檀香味一比,李方那的简直就可以称之为“清香型”的。 不过檀香虽然是好东西,有镇定安神的作用。可是长时间这么大量使用,对失眠的影响却是很大,这么一来,赵越很是怀疑这位嘉靖皇帝会不会有神经衰弱的毛病。 进了永寿宫,眼前一片云山雾绕,古木参天,隐约间袅袅的烟雾背后,有仙禽奇兽身影,又有仙娥曼妙身姿闪动,好似仙家一般的景致。脚下有金砖铺地的甬道,一直通向正殿。正殿门两侧有楹联,上联写着:“紫气满前程,从函谷关来,闻道者非徒尹喜”,下联是:“丹经流妙说,上昆仑山去,尽头处乃号天尊”,抬起头,就见头上高悬一块金字匾额,上书四个鎏金大字:“道法天地”。 赵越一撇嘴,心说这位嘉靖皇帝再精明,最后也是步了古今不少帝王的后尘,享受完了人间富贵,又开始有更大的**,试图长生不老做神仙。 可是从古至今,有秦始皇、宋徽宗这些人做活例子,可是这些帝王仍然不死心,全都以为自己是那个“例外”。 赵越摇了摇头,迈步上了台阶,来到了大殿殿门之前。也不用等,就随着太监进了大殿之内,这一进门,完全出乎赵越意料之外的是,大殿内除了一个帝王宫殿应有的陈设之外,竟然还立着一尊三丈多高,一手持拂尘,一手捏法印,黄绫批身的鎏金青铜打造的老君像! 而这尊颇为醒目老君像下,放着三个蒲团,蒲团之上,正有一个身穿太极八卦袍,光着头,面色木然,五官短小的中年道士,在双目紧闭默诵经文。两旁,各有三对穿着道旁的童子分列两侧,各持法器,口中念念有词,显然是在做一个什么法事。 赵越以前见过和尚做法事,这道士的还是头一回见,和佛家洪钟大吕,热闹的场景不同,眼前的这一幕配合上大殿阴森昏暗的气氛,总让人心生恐惧。如果就是这样求仙,想必这仙人的世界也不完美…… 赵越站在门口,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开始还有几分好奇,可是时间一长,就感觉到几分无奈。特别是等了一会,也不见皇帝传召,就按耐不住,低声问身旁肃然而立的太监说道:“不是说陛下要召见我吗?怎么等了这么久,也不见皇帝出来?要不要公公你进去?” 赵越说完,就忽然发现他身旁这太监不知道为何脸色忽然发青,额头上也有豆大的汗珠,噼里啪啦的往下掉。这大冷的天,虽然大殿内有几分热乎气,也不至于热成这样啊!赵越心生奇怪,又问:“公公可是身体不适?要不要我帮你把把脉?” 赵越越说,这太监神色就是越难看,最后体若筛糠是实在忍受不住了,就强忍住心中的恐惧,低声说道:“休要胡说,陛下可不就在你面前诵经!万万不可扰了陛下清净……” 赵越闻言这才猛然间惊醒过来,惊讶的看着面前不远处,盘膝坐在蒲团之上,面容木然的中年道士――他竟然就是嘉靖皇帝! …………………………………………………… …………………………………………………… 赵越重来都没有想过自己和嘉靖皇帝是在这样一个奇异的场面下见面的。 作为一个皇帝,在面见自己的臣子时,竟然不是端坐在龙椅之上,也不是身穿传说中的黄色龙袍,而是一袭道袍,彷如神棍一般的出场,这种心理上的强烈反差,对普通人的震撼是难以言喻的。 赵越不知道作为皇帝应该是一个什么样子,但最起码不是现在这副模样。 就这样一个人,竟然可以执掌一个老大帝国二十余年,而未来还会继续二十余年,这是在后世人眼中所难以想象的。 正在赵越目瞪口呆之际,老君像下的嘉靖皇帝忽然开口说道:“道家圣人不知凡几,漫天的诸神,都有长生之术。只有老君大道最为玄奥,但非是常人能用,君王能用则安定天下,臣子能用修养自身,黎民百姓能用,能享安乐之道也。可是凡人终究是凡人,入生死轮回,匆匆数十年光阴转眼即逝,到时候人世间的一切都成了一对黄土。百姓如此,帝王也无法超脱。” 说着就见这位道君皇帝猛地一睁开眼,就好似两道金光从他双眸中射出一般,整个大殿内都散发着强烈的光华――当然,赵越没有这种感觉,但是嘉靖有,这位陛下恐怕是觉得之际这样的出场,会震撼人心,起码会把赵越吓个好歹。 但是很遗憾,赵越只是惊奇的看着这位略有些神经质,又或者是有哲学家潜质的中年人,心里面实在是兴起不了半点敬畏之心。 现在就算是秦福和李方在这里,身上的威严都要强过这位天下第一人! 不过赵越还算是给面子,十分生疏的行着从礼部派来的官员,临时教导了他几天的宫廷礼仪,对着嘉靖皇帝行大礼,恭敬说道:“小民,登州府赵越,见过吾皇万岁岁万岁!” 赵越这一拜,手长脚长的他,却好似动物园里的大猩猩一样,不知道有多滑稽。可是他心里不知道骂了礼部那礼仪老师多少遍,心说这是哪一个魂蛋研究出的整人法子! 嘉靖皇帝睁开眼,因为大殿内的光线有些昏暗,也不知道看没看清楚这个门口光亮下的大个子,只是许久之后,才语气平淡的说了一声“平身”。 赵越起身速度倒是很快,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然后一言不发,恭恭敬敬的等候嘉靖问话。 这时嘉靖皇帝却说道:“到近前答话。” 赵越是老实人,一听皇帝叫自己,就急忙上前,眼见就要距离嘉靖十步的时候,忽然就听到大殿的角落中传出一声几乎轻不可闻的冷哼声! 这一下赵越可是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停下脚步,神色狐疑的转目光向四下张望。可是很快他就发现,似乎这个声音只有自己听到,而大殿内除了嘉靖和自己,也就是那几个道童,和门口不敢轻动的太监。如此说来,这看似毫无防范的永寿宫,其实却是明松暗紧,隐秘之处不知道布置了多少机关。 赵越不敢继续向前了,直觉告诉他,只要他再向前走一步,等待自己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 见赵越停在面前不远,嘉靖总算是看清楚了这个大个子的相貌轮廓。说真的,赵越长相容貌虽然不符合这个时代对美男子的审美观,可也不是丑的,起码还可以称作“端正”,再加上不同于这个时代人的气质以及个头,这生有异象,伟岸脱俗,就能落在他的头上。 因此,嘉靖皇帝终究还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显然对赵越的第一印象还算是不错的。 “听说你的医术不错?是华佗的在世传人?”嘉靖皇帝没有继续云山雾罩的和赵越谈论道家经典,而是出人意料的直奔主题。 赵越听到本专业的问话,顿时打起精神,连忙点头,回答道:“回陛下,小民擅长医术不假,但是华佗在世传人却不敢当。小民只不过是自幼在西人的地方,学习到了一些与中原不同的医术罢了。而西人的医术,又有许多传自中土。不想我华夏文明几经磨难,有不少都已经失传,结果小民这一身在西人眼中平常的医术,回到自己家乡却是成了另类,更是被冠上了华佗传人的虚名。小民不敢欺瞒陛下,特以实情相告,还望陛下能够免罪。” 这一番话赵越可是经过几个晚上深思熟虑才说出来的。他虽然有意为外科医术正名,可是谎言永远是谎言,总有一天会被拆穿!再加上据他这段时间听闻关于嘉靖的那些传闻,知道嘉靖皇帝不是什么好糊弄的,索性实话实说,说不定以帝王胸怀,就一笑了之了。 而实际上赵越的话音一落,大殿内明显有几双眼睛里流露出惊疑不定的目光,显然他们都知道赵越的实情,可是却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大个子竟然一口否认了…… “你很好!”嘉靖皇帝淡淡的说道,“这些日子以来,说你事情的人可是不少。竟然还有御史出面专门的弹劾与你。真不知道朝廷养着那帮御史是干什么吃的,竟然如此清闲,把时间花在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上面。”嘉靖皇帝盘膝坐在普团之上,表情如好似没有任何事情能够引起他情绪的太**o动,这时他说起话来,言语中虽然带着几分赞许的意思,可语气依然不变。 “谁的传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秉持着一颗赤子之心,做任何事情都是发自本心,如果不是因为这一点,你也来不到本尊的面前。这就是你的缘法,无量天尊……”嘉靖皇帝口念了一声道号,忽然又说道:“只不过有句话要提醒你,为人要中庸,切不可锋芒毕露!你在山东闹出的事情,不会有人再提……秦福是朕最得用的家奴,可是也有落叶归根的时候,你既然是他的子侄,就要给他养老,也算是将功赎罪了。” 赵越几乎被这位皇帝说的冷汗淋淋,再也没有了刚才的从容不迫。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在山东做出的事情竟然能够直达天听!而且听那意思,似乎自己一直以来自以为平安无事的计划,也充满了危险。似乎有人早就盯上了自己,如果不是嘉靖皇帝在背后警告了某些人,恐怕这个时候他连同沈甸村的众乡亲,都会被无数头大鳄生吞活剥了! 至于说为秦福养老之事,也不过是嘉靖皇帝随口一说,找一个借口罢了。 可是嘉靖皇帝既然提到这件事,肯定不会是无的放矢,赵越却总觉得事情并没有说的那么简单,只不过这个时候他战战兢兢,实在是想不出来是哪里有问题,只好想着等回去后少不了要打扰自己的那位便宜伯父,虚心求教一番。 当即赵越就连忙感激道:“多谢陛下宽宏大量,小民回去之后必定会痛定思痛,然后好好是照顾我……我伯父。” 嘉靖皇帝不置可否,而是忽然问道:“不知道这西人那里,可有什么长生不死的仙术丹方吗?” 啊?这话题转换的太过突然,以至于赵越初一听见,也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可是等看见嘉靖那一脸认真的表情,他顿时是哭笑不得。也不知道刚才那个精明的皇帝,和眼前这个一门心思长生不死的道君,究竟哪一个才是嘉靖本尊! 一时之间,赵越竟然有一种“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的感慨。 不过他这一次可不敢再有半点轻慢之处,而是小心推敲着言语,一边回忆,一边说道:“回陛下,这西人也有长生不死的理论。在西方夷人称之为:炼金师。传说厉害的炼金术士,可以点石成金。又有人说,能够炼指出长生不死的药水,不过这些都是传说,没有人能够亲眼得见。不过他们在格物方面,却是比咱们大明要先进得多,比如说……” 不等赵越把话说完,嘉靖就露出一脸失望的表情,摇头道:“原来无论中西,这仙家大道都是如此艰辛。” 赵越张了张嘴巴,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可是接下来嘉靖的思维跳脱之快,实在是让赵越有几分不适应。就听这位陛下说道了这一次召见赵越的主要目的:“听说你医术不错。” 赵越忙道:“只是小有所成罢了。” 嘉靖点头说道:“最近朕经常感到睡眠不足,又有腹内绞痛,时有时无,犹如炭火中烧,针扎一般。更是双耳雷鸣,双目金光乍现……有道德大士对朕言,这是烧汞炼丹走火入魔的症状。只需持恒心,守真意,不为外魔所侵,用水磨工夫,早晚有一天能够证得金丹大道,白日飞升……而太医院的那帮御医,则说朕是虚火过旺,五行缺水所致。可是也开了不少方子,可是都不济事。这一次下面人也是看在朕炼丹辛苦,才动了小聪明,在全天下网络奇人异事,可那些都是江湖骗子,没什么大本事。倒是你,还入得朕的眼,只是不知道你的医术,能否看出朕身上,病根何在?是走火入魔,炼丹差了火候。还是虚火过旺,需要培本固原?” “这个……”嘉靖问的极其认真,可是赵越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早觐见之前,就有人告诫过他“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不过他并没有迟疑多久,就立刻倾身说道:“陛下,还请恕在下冒昧,请为陛下你诊脉……” 话音一落,四周立刻有人低声呵斥道:“大胆!”显然是隐藏在某个角落中的人物忍不住出声警告赵越了。 只是这一声大胆犹在耳边,嘉靖皇帝已经摆了摆手,不以为意道:“你且上前来诊脉。讳疾忌医的道理朕还是懂的。” 赵越心中暗道:“你知道讳疾忌医,还偏听偏信道士的胡言乱语。”不过他心中这个时候已经开始猜测,嘉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以至于会被几个江湖术士所蒙蔽,就连太医院的御医们也是束手无策。 接下来,赵越小心翼翼的来到嘉靖近前,而这位皇帝陛下则是很配合的伸出一只胳膊,并将手腕交给赵越。 如此这般的接近一位历史上赫赫有名的皇帝,还是赵越有生以来的第一次。不过说到诊脉,这还是赵越头一回用中医的法子,对病人的病情进行判断。而随着他静下心来,感觉着嘉靖的脉搏,他心中根据刚才嘉靖的那一番描述,也隐隐有了几分判断。 当收回手,迎着嘉靖那仿佛是永远平静的目光,赵越又欠了欠身,低声说道:“陛下,小民还要再做几项检查,手法可能有些冒犯龙颜,还望陛下下旨,许小民一旦做出什么欺君的举动,且不可以降罪,只有如此,小民才敢放心大胆的为陛下医治。” 嘉靖闻言,脸上终于浮现出几分不以为然的神情,扫了一眼垂手而立的赵越,慢慢点头道:“准了!” 有了这个保证,赵越终于长出了一口气,随即转回头就对门口的太监说道:“还请那位公公将我带来的东西拿过来。” 说话间门口的太监战战兢兢的将一个红木箱子搬了过来。 而这时大殿内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全都定格在赵越的这只箱子上面。 赵越先打好预防针,笑道:“陛下,里面有些犯禁的工具,还望陛下见了不要惊讶。” 嘉靖也是十分好奇的看向赵越的箱子,虽然他已经猜测到那里面装的是什么,可是比较难过没有亲眼看见,所以还是忍不住快速的点了点头,示意赵越打开箱子。 于是当箱子打开的一瞬间,露出里面的一排排精致光亮的手术器具,还有各种说不上用途的工具时,嘉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惊呼道:“不想这古人看病,竟然要用如此多的工具,好不繁琐。” 赵越笑道:“陛下,岂不闻事无巨细。这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些虽然不是一次都能派上用场的,可还是需要随时准备着。”说着就见赵越拿出来一个类似听诊器的东西,心中也不禁发出感慨,话说这也就是动用了皇家的大量人力物力,否则以自己的能力,在山东时哪里能够复原出听诊器来! 感慨完了,赵越就说出了一句让嘉靖都瞠目结舌的话来,就听赵越一脸正色的恭声说道:“陛下恕罪,还请陛下您暂且宽衣,露出胸膛,好让小民为陛下你检查身体……” “什么!你让朕在你面前宽衣解带!”嘉靖难以置信的看着赵越,哪怕之前拍着胸脯保证不问罪,可这一刻嘉靖也不由得感觉到自己似乎是犯了什么错误。 赵越十分严肃的重复道:“陛下,还请宽衣!” “大胆!放肆!”这一下连站在一旁的太监都忍不住开口呵斥了。 嘉靖脸色也阴沉了下来,带着几分为难的语气说道:“难不成你就是这么给人看病的?” 赵越还是重复同一句话:“陛下,还请脱下衣服,要不然小民只能对陛下的病症无能为力了。” 就这样僵持了许久,最终,嘉靖皇帝还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无奈点头。 能让一位皇帝当着自己的面脱去外衣,袒胸露ru,古今中外恐怕也就只有赵越一人了! 嘉靖还自嘲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坦荡荡来,又有何需避人的。” 可是话虽然这么说,但当他脱去自己身上的道袍,依旧感觉到几分尴尬。随着赵越手中冰冷的听诊器放在他的胸口,这种尴尬就呈现在他的脸面红耳赤! 赵越见此只做看不见,耳观鼻,口观心。一门心思都放在了检查之上,好在随着听诊器里的声音传进他的耳中,什么帝王君臣,通通的被忘记到脑后。 在这一瞬间,禁卫森严神圣不可侵犯的永寿宫里,只有一位来自未来无所畏惧的外科医生,和一个身份尊贵却和普通人相差无几的问诊病人! 第一百二十五章 帝王心术(三章 合一,求订阅!) 第一百二十五章帝王心术(三章合一,求订阅!) 第一百二十五章帝王心术 宫中做的这个临时听诊器是用牛皮筋与象牙制成的,不敢说使用效果让赵越完全满意,最起码这价值和激ng致,倒是让赵越颇为心动。mianhuatang.info{网话说前世他可不敢如此奢侈。 可惜这个时代天然橡胶还没有被发现,无法大规模使用,以至于赵越手上的这只听诊器,天下间也只有这一只,而不能得到大范围的推广。毕竟将拇指粗细牛皮筋中间镂空的本事,并不是所有匠人能够做到的,而且耗时过长。几天的时间里才草草的做好一只,这不仅让赵越感到几分遗憾。 嘉靖皇帝的xiong腔杂音很大,呼吸短促而无序,心脏跳动的频率比较大,有心律不齐的症状,但是依旧有力。看起来太医院开的那些培本固原的方子,多少还有些作用。 等赵越放下听诊器,又拿出一只自己带来的体温计为嘉靖夹在腋下时,这时嘉靖已经从尴尬中恢复过来,反倒是对这些工具的用途升起了强烈的好奇心。 “这又是什么?上面一道一道的刻度,难道这是一把尺子?”嘉靖疑huo的问道。 赵越闻言倒是佩服嘉靖的观察力果然仔细,于是解释道:“陛下,这是体温计,是用来测量人体温度的。里面装的是水银,那个水银五行属水,偏阴性,所以对冷热比较敏感。说是一种尺子也差不多,不过上面的刻度表示的不是长度,而是温度……温度就是冷热。像是这个三十七度,就说明人身体的体温正常,低于这个温度,或者是高于这个温度。都代表了身体有恙……” 嘉靖点了点头,听着赵越为了迎合他兴趣爱好,而一知半解瞎掰出来什么阴阳五行的鬼话,这位皇帝陛下倒是信以为真,还赞叹说道:“水银乃砂中之汞。取汞离砂。则为纯阴矣。不想你这件小东西,也符合天地奥妙,大道之理。果然也不是什么旁mén左道……” 赵越一听这话,眼睛忽然一亮,隐约间像是为外科医生在这个世界立足找到了什么依据,可惜一时之间有些仓促,也来不及取细想。只是盲从的点头迎合道:“陛下所言极是,存在即真理,世间万物都有他的作用,上天是不会平白无故的让它们单独存在的。” 说着,赵越又拿出一只针管出来,这一次嘉靖身体猛地紧张起来,四周的气氛也骤然发生了变化! 毕竟这也算是一件利器! 嘉靖皇帝虽然不怕,可还是强笑一声问道:“这又是要做什么。” 赵越小心翼翼的将针头一端对着自己,以示自己没有半分逾越妄动之举,然后语气平静的说道:“陛下,这是注shè器。是将yào水直接注shè到人体内,因为是直接注shè进血管内,就是人体经脉……更方便人体对yào物的吸收。又或者是将人体内体液chou出来的工具……” 嘉靖眼神中闪过一丝疑huo,然后看着赵越手中的针筒,带着几分警觉的问道:“看来朕还是小看了你这外科医术,果然是与众不同。这样一来,哪怕是病人yào石难进,你也可以从容面对。不过你这不是要给朕用什么yào吧,难不成你是要?” 赵越点头,理所当然道:“陛下,在下要为陛下你chou少许的血液进行化验。陛下不要惊慌,想必陛下也听说过在下行医,想来都是以开刀为主,如果,我是说如果要是需要用到手术的法子,有一定的可能,会需要输血。所以在下才需要为陛下采血,以备无患。” 如果不是嘉靖皇帝早已经下了命令,不许隐藏在暗处保护他的shi卫出现,估计这个时候早就上演了一出“荆轲刺秦王”了。 嘉靖皇帝皱起眉头,这一次他对赵越的话虽然没有太多怀疑,可还是不解道:“按你这样说来,你是要将别人的血,手术时注shè进朕的体内!?难不成这血液也分种类,据朕所知,这人失了血,就会元气大伤!你这样做,不怕是有伤天和吗?” 这个大帽子扣下来,可是压的赵越不清。他最怕的就是自己的医术与这个时代的思想理念不符,导致自己的梦想追求最后折戟沉沙。如果不能说服嘉靖皇帝,日后赵越再想在大明朝行医,当真是寸步难行。 正是如此,赵越静下心来,小心翼翼的解释道:“陛下,这人分三六九等,乃是世俗之见。说一句冒犯的话,古人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那个这句话听起来是有那么点大逆不道,可却是事实。人的贵贱是因势利导的结果,所谓君子之泽,自三世而斩。所以以陛下的智慧,当然知道哪一个才是真理。所以这血液却不分高低贵贱,只分血型。所谓血型,因为小民是自海外归来,多会用到一些西人的东西。所以为了方便,就将这血型大致分作四种类型,分别是a型血,b型血,ab型血还有o型血。每种血型必须要有相匹配的才可以输液使用,否则就会相斥,反倒是会坏了人的姓名。故而小民才会为陛下验血,以备无患。” 说到这里,赵越想了想又说道:“还有那个元气大伤,在西人的理论之中,却是不成立的。按照西方人做实验,经过证明。人的血液可以再生,一定量的血液流失不会伤及生命,甚至还有利于身体健康。所以有伤天和这句话,小民是万万不敢认可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赵越不知道自己这样解释是否会被嘉靖所接受,但是他要庆幸的是,他是穿越到了“明朝”而不是后世的“满清”。否则不用他解释什么,光是刚才一开口,十有**他就会步了汉末华佗的后尘,被和谐掉。 此时的明朝正值“明阳心学”大行于世的年代,无论朝野上下,都明白“知行合一”的道理。并在这个时期,格物学也得到了一定的发展,江南原始的资本主义萌芽,再次大规模的出现,也随之出现了许多新奇的理论。当真是一种小规模百家争鸣的局面。 因此放在百年后会被视为歪理邪说的理论,放在了这个年代,哪怕是嘉靖皇帝,即便是心有不同的理解,却不会因此而诛杀一人! 这就是“汉文明”与“蛮夷”之间最大的区别。充满了求同存异的包容xiong怀。 “你倒是一个厚道的老实人,这些话可是从来没有人敢当着朕的面前说。哈哈,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想当年太祖爷也当过和尚……怎么你吃惊朕竟然如此毫无避忌的谈论祖先?看来你这个人虽然胆大,终究也是循规蹈矩之人。不过你的话却不无道理,可是就是不知道,朕信了你,其他人是否同样和朕一般。” 嘉靖皇帝可以说是拥有大智慧的人了,他对赵越的解释虽然充满了各种质疑,但是以他的眼光,看赵越还是相信眼前的这个大个子不敢在这件事情上欺骗自己。 不过如此一来,他越发的对西人的理论知识产生了浓厚的好奇感。 嘉靖心中一动,心说正所谓是“他山之石可以攻欲”,蛮夷虽然不比大明朝物华天宝,可也有其立足于世的独到之处。更何况此时的明朝虽然海禁,可京城中也有不少西来的夷人,番邦的使节,或多或少嘉靖也了解一些西方的事情。知道赵越说的这些话听着似乎有一定的道理。因此,嘉靖想到或许日后可以借鉴一下这西人的东西,说不定自己这“成仙”之事,也有些参照…… 赵越自然不知道面前的嘉靖皇帝想成仙都已经快要走火入魔了。 他只是看到嘉靖皇帝没有降罪自己的意思,这才长松了一口气,心说这给皇帝看病,还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见皇帝没有其他问题,赵越这才转回身又从木箱子里拿出一个比水壶略大,带着手柄的木桶出来,然后解释道:“这就是用来检验血型的机器,小民叫他血样分离泵。” 此刻的嘉靖已经被赵越层出不穷的手段nong的眼花缭luàn了,一个劲的点头,眼神里全都是小星星。不过当赵越又拿起针筒,准备真的chou血化验时,不成想嘉靖竟然也心中升起几分恐惧,毕竟就算是现代人,还是有不少惧怕打针的。因此连声音略有些慌张的问道:“这个chou血,真的没有什么妨碍?” 赵越一再保证,不过最后还是小心提醒道:“这就跟中医里的针灸差不多,多少就是有点疼痛,不过相信陛下是不会害怕的。” 任谁都有几分自尊心,就更不用提眼前的这位还是一位极好面子的皇帝,他尽管心生恐惧,但还是死撑! 摆出一副不以为意的神情,淡淡笑道:“既然给你开刀的人都不惧怕生死,朕又有何惧之有!”说着,就当着赵越的面,伸出一只胳膊出来。 而随着这一个举动,赵越很清晰的感觉到,大殿内的空气都好像在瞬间凝固了起来! 赵越心中一颤,心说只要自己心有不轨,下一刻恐怕这座大殿内就必定会有人会身首异处!血溅当场! 赵越还没活够,所以他不敢拿着自己的脑袋做实验,因此他极力的表现自己的手段很正大光明。不过当他拿起特制的消毒棉,蘸着调制好的碘酒,在嘉靖胳膊上小心消毒后。那针筒的针头还是要chā进嘉靖的血管之内。 在针头触碰到嘉靖皮肤的一瞬间,赵越近的都能够感觉到这位真命天子的心脏徒然快速跳动了几下。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能够让赵越这样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如此近距离和自己接近,又当着自己的面拿出利器刺入自己的体内,嘉靖皇帝的心xiong和胆魄,都可以说是古今少有的了。 三国时的曹孟德,睡觉前都会告诫下属不要靠近他的身边,这帝王心术却是非常人所能想象。 可惜赵越不知道这一点,他只是感慨给皇帝看病竟然如此惊险,而随着一股殷红的血液被吸进了针筒内,赵越只感觉自己的血液也要随之凝固,背后更是冷汗淋淋,如坐针毡! 赵越从来都不知道chou血这件工作是如何的危险和漫长,等好不容易将血液chou完,不光是他犹如一场大战,就是嘉靖皇帝自己也是心中松下了一口气。不过表面上,嘉靖皇帝不动如山的样子,可要比赵越镇定多了。 于是当嘉靖重新抬起头,看到赵越全身紧绷,如临深渊般的模样,这位皇帝心中顿生几分得意。 要说起来,自登基以来这些年中,除了击败一个个在自己帝王道路上的人生对手,嘉靖皇帝才会感到一种令自己愉悦的刺激感。可是近些年来,回顾朝野上下已经没有一个人能配称作自己对手的人在了。 英雄寂寞啊! 正是这种欲求一败,环顾无人的孤独,才会让嘉靖失去了对朝政的兴趣,开始追求仙道,希望在另外一条路上寻找更高的成就。说是一种**,也未曾不是一种他对人生的挑战!这个才是真正的嘉靖,一位能够统治老大中国四十余年的大帝! 可是今天,只不过是看到一个小小的医生在自己面前失态,嘉靖竟然也兴奋了。这可是多日以来所从未出现过的情况。 而就是这一得意,嘉靖对赵越的感官又好上了几分,觉得这个大个子有些有趣可爱了。 得到了自尊心上的满足,接下来再有什么检查,嘉靖也是甘之如饴,竟然很是配合。(.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特别是当看到赵越将自己的血液放进了那个什么“血液离心泵”中,然后用手握住手柄,快速的摇动时,各种问题就接连提出。 结果这样一来,嘉靖和赵越两个人甚至谈到了“离心力”、“万有引力”,最让人感到好笑的是,嘉靖还问赵越这人体血液乃是人身体中的激ng华所在,所谓激ng华,就是道家所说的天地激ng气!如此这般,将其他人的血液输送给自己,其效果是不是比道家的“采阴补阳”效果更明显…… 听到这个问题,赵越脸上的表情别提有多丰富了。 后世有那些女明星为了滋肤养颜,保持自己青chun靓丽的形象,竟然mi信到相信吃什么初生婴儿的胎盘,可以永葆青chun。以至于不少医院si底下不知道有多少肮脏的黑幕和交易,竟然有人预定胎盘,等候在接生产房的mén口,想拿到最“新鲜”的。甚至欧洲各大知名的化妆品品牌,在黑市大量重金购买人体脂肪,导致东南亚人口失踪死亡案件频发,延伸出一个个血淋淋的恐怖行业。 如今嘉靖竟然会想到输血等于输入人体激ng华的恐怖想法,顿时让赵越感到一股不寒而栗的惊慌感。他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让这位皇帝产生什么激ng神幻觉,制造出一个吸血怪物出来。于是他连忙解释了一下,血液里其实并没有什么“天地激ng华”也和“采阴补阳”没半máo钱关系。 接着不管嘉靖皇帝听得懂还是听不懂,又详细解说了一下血液中的组成部分,连带着细胞学都讲述了起来。 结果这么一番交流,不知不觉中,赵越和嘉靖皇帝两个人竟然在永寿宫里谈论了一两个时辰。直到最后各项身体检查结束,还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而让赵越感到哭笑不得的是,为了让这位陛下听懂自己的话,有不少专业名词都被他很无奈的改成了符合道君皇帝的容易接受的道家“术语”。结果说到最后,连赵越都相信了自己所讲的那些杜撰出来的新名词。 “据你所言,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哪里生病了,你就会视情况,将病变的部分割除掉?道家也有言,除恶务尽,可是你这直接去了根源,固然是没有了再发病的可能。但是天地生万物,如你所言其存在即真理,总有他存在的道理。你就这样一刀下去,倒是干脆了,岂不是还会衍生出更多难以掌控的麻烦?到时候你又能如何?” 嘉靖皇帝的见解正是中医对西医外科最大的质疑。 赵越也无法做出一个完美的解释,只能无奈的说道:“陛下所言甚是。不过这病变的器官,本来就失去了他原有的功能。即便是有许多不确定性,我称之为并发症。面对这些并发症,我只能竭尽所能去避免,不对病人本身造成更大的伤害。如此,一边是生死存亡,一边是很大可能的康复,如果是陛下,该如何取舍?” 嘉靖皇帝点了点头,叹息道:“果然还是避重就轻,人都有希望,有了希望就不想放弃,哪怕有未知的危险。就犹如治国一般,小病小补,大病到了,才会痛定思痛狠下决心。至于届时是一命呜呼,还是柳暗花明,也只能听天由命了……”嘉靖在感慨,赵越低声说道:“陛下,世间万物没有什么是完美无缺的,天道尚且不全,何况人乎……”赵越也拽了一句词。 嘉靖听到这里,倒是哈哈一笑,指着赵越说道:“说你见识广博,可是一谈起来,才知道你是个不学诸子百家经史子集的,可要说你不学无术,却又偶尔能够一语中的,妙语连珠。看来你学的仅是些西人的东西,终究不是正道。回去后,多读读书。不求你以后能够考上个状元,最起码不要在外人面前丢人现眼。” 赵越讪讪一笑,他也是来到古代才发觉自己现代学的那些知识,在古人面前没有太多的用处。如果不是他自小学习máo笔字,对楷书、隶书什么的都有涉猎。要不然落在这里,说不定要从半文盲做起。 可尽管如此,人家一开口就是之乎者也的,多半他也是听不懂的。 好在赵越先后遇到的人都不是什么正经读书人,倒是都没有难为他。不过对他说这样一番话的却只有嘉靖皇帝。 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经过短暂的接触,嘉靖皇帝已经逐渐的接受了赵越。视之为可用之人。 这对赵越而言是一种幸运,一种机遇,换做普通人恐怕做梦都能笑醒。可惜正应了赵越刚才所言,世间万物没有绝对的完美,正所谓是伴君如伴虎。前一个受嘉靖崇信的前太医院院使许绅之事犹在眼前,这份崇信,究竟是蜂蜜多一些,还是掺杂了毒yào更多一些,就不为外人道来了。 不过接下来对嘉靖身体的进一步检查当中,赵越就感觉到如芒在背。 因为在检查嘉靖小腹时,让赵越万万意想不到的是,在这位皇帝的小腹之上竟然有几道寸许长好似蜈蚣般丑陋伤疤…… 嘉靖对此面无表情,波澜不惊。可是赵越心中却是不禁打起鼓来,显然这几道伤痕都是新伤,换做旁人也就罢了。可眼前这位可是深居在皇宫内的皇帝!又有什么情况,会让一个皇帝受到如此严重的伤害――这竟然是被利器刺伤的! 怀着这样的疑问,联系到之前许绅的死,赵越却不敢多想――最起码是不敢在嘉靖的面前表lu出来。 终于问诊结束,待嘉靖重新更衣,又将那件不和他身份的道袍穿上,这才问道:“怎么样,可看出什么名堂出来。” 赵越点头,先是在脑海中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说道:“回陛下,经过初步判断,陛下身上大概有两处需要马上处置。” “这其一,是陛下胆囊和肾,这两处怀疑有结石存在。数量和大小臣下因为手中工具不足,还不敢确定。而这其二,就是陛下身上这旧伤,虽然说当初处理的比较及时,可是伤口内因为还有炎症,导致肠胃功能的紊luàn。故此,陛下才会觉得这小腹处,犹如焚火中烧,痛如刀搅……” 话音未落,赵越就忽然发现,端坐在蒲团之上的嘉靖竟然lu出几分兴奋的表情。 赵越还奇怪呢,不明白这位皇帝又想到什么了,怎么如此高兴。 可马上赵越就无语了。 因为嘉靖竟然说道:“你的意思是说朕的腹内,凝结成类似佛家舍利子的东西吗?那岂不是就是道家所言的金丹……” “这个……”赵越哭笑不得的想要解释,这个结石跟“舍利子”和“金丹”都没有任何关系,无论人畜,都是病症。在牛身上生的结石叫“牛黄”,在马身上长的叫“马宝”,人身上要是生了这玩意,一不能如“牛黄马宝”一般的入yào,反而是随着结石数量和体积的增加,甚至是会危及生命。 可是这话,赵越说了至于嘉靖能不能听进去就另一说了。 现在的嘉靖真的如那几个江湖道士所言,有些“走火入魔”了。可惜前者是修炼入了歧路,后者则是有些神智失常了。 赵越甚至怀疑,正因为长时间的受到激ng神与rou体上的双重折磨,才导致了未来二十余年他罢朝的主要原因! 当然这一切都是赵越自己的猜测而已。起码现在,嘉靖还没有完全的罢工,可很明显有一点,那就是因为这些病痛,嘉靖皇帝神经衰弱是没跑了。 等说完了病因,赵越又说根治的方法――开刀! “因为没有x光和振波碎石机,所以只能通过手术来治疗。大致就是在胆囊和肾上开个小窗口,取出里面的结石,然后进行缝合。”赵越说的尽管简单,可是谁也不能保证手术中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而嘉靖皇帝考虑的还要更多,因为他的身体不光是属于自己,还是整个大明江山的象征。就算是他答应下来,也必定要经过内阁几位重臣许可后,才可以实施。但是这样危险的手术,内阁的那些大臣们会同意,并担负起帝王生死这样重大的责任吗? 其实到了这里,赵越的作用就已经完成了一半。 最起码在一群道士和御医实际上都nong不清楚病症根源的情况下,赵越能够将病因和解决方法同时找了出来,这就已经证明了赵越的价值。 短暂的沉默,大殿内阵阵檀香熏的赵越有些头晕,就在这时,嘉靖终于有了反应,让赵越意外的是,嘉靖这时表现的很平静,只是淡淡的说道:“今天发生的事情,仅你知朕知。朕,希望不要有第三个人知道。” 这话说的古怪,可惜赵越来不及去推敲,而是出于一名医者的专业激ng神再次提醒道:“陛下,讳疾忌医的道理陛下深知其中危害,万不可等到病入膏肓,再做决定,那一切就迟了。”虽然赵越不知道没有自己的历史中嘉靖是如何治疗的,可是他知道的是,眼前的这位皇帝还有二十年的寿命。也就是说,就目前而言,嘉靖并没有生命之忧。不过即使是这样,他也深知耽误一天,病人就要承受一天的痛苦。对病人的痛苦视若不见,袖手旁观显然不是他的风格。 “不用说了!” 可惜不待赵越继续坚持,嘉靖就已经做出了送客的意思。 看到嘉靖如此,赵越也只能无奈的站起身来,转身向外走去。心情沮丧之余,他竟然忘记了礼部那位礼仪官教授的礼节。 而他这看似无礼的举动,并不影响他在嘉靖心中初步建立起来的形象,反倒是间接的证明他是一个率真之人。 就这样,赵越这漫长的旅途也走到了终点。当走出永寿宫的正殿mén外之上,冰冷清新的空气一下子涌到了他的身上,让他下意识的打了一个激灵。 “一切可否顺利?”一个低沉的声音忽然在赵越耳边响起。 赵越被吓了一跳,连忙转身去看,赫然就发现大殿外,穿着略显得有些臃肿的“李伯父”竟然站在台阶底下。 此时就见“李伯父”身旁竟然连个伺候的小太监都没有。孤零零的形象,与他司礼监掌印大太监“内相”的名头丝毫不相符。 可是奇怪归奇怪,赵越还是赶紧施礼,对李方说道:“见过李伯父。不知道李伯父来了多久,怎么也不进去?” 李方看都不看正殿一眼,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等候他的答案。 赵越只得说道:“陛下的身体还好,就是有些急症需要马上治疗,否则日后恐怕是要危害健康。严重的会……” 话未说完,李方就挥手示意赵越不用再说下去。然后就问他:“那你可有治疗的法子?” 这位“李伯父”果然如秦福所言,平时板着一张脸,没有半分笑模样,一副生人勿近的架势。 赵越点头,直截了当道:“不过需要开刀。” 李方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容易察觉的失神,但很快就恢复过来,可是还不等他开口,再说什么,就听到两个人身后的正殿内传来嘉靖皇帝的声音:“李方,让他下去吧。这大个子忠厚有趣,以后让他长进宫与朕说说话,谈论一下西人如何炼丹修仙的……朕乏了,就派人去与陶仙长说,朕就不和他一起吐纳真气了。” 话音一落,大殿内顿时又安静下来,鸦雀无声。 李方连忙躬身对着大殿方向施礼,口称“遵旨”。等他再起身,赵越明显发现这个老太监对他的神色看似和善了许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觉。 就见李方“和颜悦色”道:“能够被陛下看重,也是你的造化。快回去休息吧,说不定什么时候陛下就会再招你入宫,呵呵,小子,你要飞黄腾达了。” 赵越是一脚云里一脚雾里,满头雾水的走出了永寿宫的大mén。前脚他一迈出宫mén,这座恢弘奢华的宫殿大mén就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在一片沉寂中紧紧关上。 赵越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就一眼,赵越顿时目瞪口呆……不知道是真实,还是幻觉,他总感觉在大mén合拢的一瞬间,站在大殿前那个正笑着看自己的老太监脸上的笑容烟消云散,化作了一副令人心悸的狰狞!然后,就有许多寒冷的刀光,在空气中摩擦发出阵阵的低不可闻的呻yin…… 可惜这一幕诡异的场景最后,赵越没有看到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鼻息间隐约浮现起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息! 嘉靖皇帝最后的话语再次在赵越脑海中想起:“朕,希望不要有第三个人知道……” 赵越猛然间惊醒过来,他突然想起了在大殿内伺候的几个道童,又想起来带自己进殿的那个太监…… 想到他们,赵越就好像疯了一般,突然扑到了宫mén之上,用尽全身的力气拍打的永寿宫的宫mén,大声喊道:“开mén!快开mén!” 可惜无人应他…… “哎,孩子,回去吧。” 赵越就好像是全身力气失去了一样,直到身后有人呼唤他,他才茫然的回过头来。 秦福,那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正目光慈祥的看着他,低声说道:“今天发生了什么,都忘记吧。里面的事情,是他们的命,你能囫囵个的走出来,也是你的命。只是你的命硬,他们是命该如此……” 秦福说完这句后,就转回身默默的离去。 赵越这一刻也不知道自己做的这一切究竟有什么意义,想要救一个人,结果死的人却更多。或许在这些大人物眼中,这些生命都是无足轻重的,可是对于赵越不行,赵越甚至不知道这一切是不是因自己而起。 但是秦福的话也提醒了他,继续站在这里于事无补,或许回去蒙头大睡,待明天睁开眼睛,一切都忘记了。 赵越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只记得那一天,他想了很多事情。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直到三天后,他离开了西苑,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都好像是一场说不清道不明的梦境。 不过从他走出皇宫大mén的一刻起,一个尖锐洪亮的声音也传遍了京城每一处角落: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山东登州卫指挥使佥事戚继光,剿灭倭寇有功社稷,特擢升指挥使,白银十两,田二十亩,赏双俸,至其以下有功将官士卒各有嘉奖,由兵部核准不得遗漏……又有登州卫士子赵越,协助剿灭倭寇有功,智勇双全,并因海外归来,忠孝皆嘉。为宣示天下之民效其良行,特赐予进士出身,拔其工部提举、翰林院shi诏之职,命其在太医院行走。另赏白银百两,良田五十亩,重建家祠。钦赐……” 诏曰一下,自今年年初山东登州卫闹得沸沸扬扬的倭寇扰luàn乡野之事,终于尘埃落定。所有报请功赏名单上的各人各有赏赐,其中以刚刚及冠的戚继光为最大的受益者,年少得志,就名传京师,为圣上所知。这对一个初入官场的年轻官员而言,无疑是最大的收获。 而另外一个获益者,无疑就是这个好似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什么海外归人,赵越赵子川! 最近一段时间以来,这个赵越赵子川的名声和传闻在京城内可谓是传的沸沸扬扬,满城轰动。先是不知道流传了多少流言蜚语,甚至最后都有御史上书弹劾,虽然最后这件事情无疾而终。可是也让不少人牢牢记住了这个名字。 如今连嘉靖皇帝都出来厚赏了赵越,并连赐了他官爵。别看什么工部提举、翰林院shi诏,都是八品、九品的微末小官,太医院行走更是未入流。可是光是一个“进士出身”,就足以让天下无数的读书人眼红了的!要知道进士是科举考试的最高功名。及第指科举考试应试中选。科举殿试时录取分为三甲:一甲三名,赐“进士及第”的称号,第一名称状元,第二名称榜眼,第三名称探花;二甲若干名,才会赐“进士出身”的称号;到了三甲若干名,只有一个“同进士出身”的称号。 别看这其中只多了一个“同”字,其间差别却是天壤之别…… 如此说来,赵越就等于是一脚踏进了龙mén,一下子就得到了无数人梦寐以求一辈子的身份和功名!不知道有多少读书人,参加科举考了一辈子,到了白发苍苍的年纪,终究是一无所获,在科举上毫无建树。 这就更不用说,朝廷还赐予他许多良田、重建家祠这样光宗耀祖的荣誉。这隆恩之重,不知道羡煞了多少旁人! 羡慕嫉妒恨啊! 不过最关心赵越这个人的,还是那些身染重病,无法根治,病急luàn投医的人,冷不丁的听说京城里新出来了一位号称是“阎王敌”的赵神医,无不是激ng神振奋,到处的打听这位赵神医的住所。希望能够上mén求医。 但是很遗憾,整个京城几乎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位赵神医的府邸究竟在何处。一时之间,不少按耐不住的人,甚至派人前去山东打探消息…… ……………………………………………… ……………………………………………… 就在京城内有不少人欲登赵府的mén,而不得其mén而入时。 赵越正跟着冯保,站在一座颇为激ng致典雅的三进小院的院ménmén前,东张西望。 就见这座小院朱漆大mén,mén前有八层台阶,左右有一对石狮子,其他什么上马石下马石,mén前打扫的格外干净,正对面是一座福、寿、禄的浮雕照壁,光看这mén脸,显然是一户大富之家。 抬头去看头顶,一个黑底金漆的匾额,上书两个楷书,写着:“梅府”两个字。 光是站在mén前,赵越就不禁感到几分神清气爽,对这户的主人心生几分好感。 冯保看着赵越一副赏心悦目的模样,就笑着问他说:“子川兄,感觉这宅子如何?还入你的眼吗?” 赵越忙点头,赞叹道:“当然不错,能够在北京城里置办这么一个宅子,恐怕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非富即贵啊。而且这还是二环以内,要不少银子呢吧。” 冯保闻言哈哈大笑,迈步就上了台阶,然后再赵越疑huo的目光下敲了敲mén。 很快,这大宅的宅mén咯吱一声从里面打开,紧接着就见一个白首老家人走了出来,当见到冯保,先是一惊,紧接着就急忙躬身施礼,口称:“老爷”。 冯保呵呵一笑避让过身去,回头一指目瞪口呆的赵越,就揶揄的笑道:“别拜我,你家老爷在那呢。” 第一百二十六章 还得上班 第一百一十六章命案 赵越举着筷子这么一愣,一旁的许肃瞧见,就不由得疑惑的问道:“老师怎么了?可是这里的菜色不合您的胃口?” 赵越停顿了片刻,摇了摇头,等把嘴里的rou丝咽了下去,这才一脸奇怪的说道:“你们都尝尝看,我总觉得这菜的味道有些单调,似乎缺少了点什么回-味-书回味书库 这话一出口,一旁上菜的小儿脸色可就不好看了,谁都喜欢听赞美的话,挑máo病都不喜欢,因此面色不虞的说道:“客官,可是哪里有所不妥?” 胡三看到这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早就忍不住了,虽然他也是出身小康之家,但是酒rou对于他而言,除了过节过年能够尝点荤腥,平时也是一日三顿青菜豆腐,因此当听赵越这么他就先迫不及待的伸筷子夹起一口塞进嘴中,紧接着脸上就露出灿烂的笑容,好不开心的含糊说道:“赵先生,这广德楼果然是名不虚传,就这简单的酱炒rou丝,也做的这么地道,够滋味” 听到这话,小二哥脸色才好看一点,不过看赵越的脸色也愈发的不善。 “恩?”赵越闻言又是一怔,这时许肃也尝了一口,然后也点头说道:“这味道是不错,虽然没有八珍斋的大师傅做的美味,却也是难得的手艺了。” 赵越见这两个人都对这家的菜肴赞誉有加,就奇怪了:“难道说我的味觉出问题了?”好奇之下,赵越又吃了几口,可还是感觉这味道寡寡的,总觉得缺了一点什么。 这时就听那胡三摇头晃脑的说道:“要说这酱炒rou丝啊,看着简单,却是要讲究料厚入味rou要选用最好的里脊rou,切丝,用蛋清、酱油、淀粉,还有绍兴老酒腌制,等下了锅,rou丝炒白捞出待用……加酱,加糖,最后等出过了淋上几滴香油,抓把葱丝,啧啧,这味道就出来了……” “等等”赵越从胡三的话里忽然察觉到了什么,胡三倒是被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说出了话。 “对了是没有味越脑海中灵光一现,顿时想明白过来,原来这菜里面大概的调味料都有,唯独缺少了味激ng这最画龙点睛的调味品。 话说现代就有人不喜欢吃味激ng,觉得味激ng含有的成分对身体有害,可惜赵越从小吃到大,早习惯了这种味道,即便是不用味激ng,也会加一些激激ng之类。等到了明朝,到了沈甸村,一日三餐都是些粗茶淡饭,加上眼下这青黄不接的季节,也没有什么像样的菜,因此他也没有太过留意味道。 后来又是北上赶路,又是在太医院后厨临时吃小灶,都没有太正经的品尝过这个时代的菜肴。 直到这一次在广德楼,这才恍然大悟,并不是所有的厨子的厨艺都不佳,而是此时的明朝还缺少许多后世常用的调味品而已。 如此一来,赵越也不由得有几分遗憾,不过他对吃的也没有太多讲究,未来有时间他或许会想想寻找一下味激ng的替代品,可是现在他还没有改行做美食家的打算。更何况没有味激ng,这京酱rou丝的味道虽然单调了一些,却也并不差,相反,能够在调味品并不丰富的情况下做出这种美味,这广德楼的厨子的确是有两把刷子。 于是接下来赵越只得找借口解释了一下刚才自己的奇怪反应,又对身旁的店小二说了几句抱歉的话,这才算是含糊过去回-味-书回味书库 不过说是放开肚皮吃,可惜三个人因为一路吃过来的,肚子里早就有了东西打底,故而每道菜没吃几口,就慢慢停下筷子。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只有胡三这小子,年岁小,正是饭量大长身体的时候,倒成了主要的战斗力。 这样一来,两个成年人酒足饭饱之后,就开始聊起来昨天阑尾炎手术的事情。同时赵越也好奇的听着四周酒楼的常客们山南地北的侃大山,不过只听了几句,赵越就不由得有几分得意和脸红了。因为今天酒楼里八卦的头条主题是――太医院群医对绝症束手无策,阎王殿神医救生死妙手回chun…… 不勒个是吧,不过就一个晚上而已,怎么我昨天在太医院的事情就nong的满城风雨了呢 赵越有点晕了。在没有娱乐传媒狗仔队的明朝,赵越实在是无法想象人们的信息渠道究竟是怎么建立的。 话说今天早上起来赵越还去看了一下虎娃,这个本来都被判为绝症的孩子此刻已经开始逐渐恢复。伤口复原的情况也很理想,相信没什么意外,再有个两三天就可以脱离观察,回家静养去了。 对此,虎娃的父亲从昨天到今天,每当看到赵越都要跪下磕头,感激之情无以言表,nong的赵越本想多看看他儿子,也不得不尴尬的远远避开。 许肃很是佩服赵越的医术,一天之内就能够让病人起死回生,对于一个发烧感冒都要几幅汤yào的中医而言,这才是真正的“yào到病除”。 除了古之神医,现实中许肃还没有从别人身上见过,哪怕他死去的父亲,前太医院院使许绅。 正是如此,听到四周对自己老师的事情议论纷纷,许肃更是对赵越推崇有加,三句话不离本行,草草的吃了几口菜,陪着喝了两杯酒,这位就又开始追问起手术的事情。只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可以出事,救万民于水火之中……不过这一次情况有点变化,问了没几句,许肃竟然忽然停住,像是想起来什么,然后就在赵越疑惑的目光中,面露几分犹豫之色,然后一发狠,这才鼓足勇气对赵越低声说道:“老师,请容学生说一句冒昧的话。” 赵越对自己新收的这个学生了解不多,可是也知道这位许家大公子是心中藏不住事情的,当即就抬抬手,毫不介意道:“你说,中医开方问诊我或许不如你,可是这开刀手术,我自问还是没有什么能够难倒我的。有问题尽管提。” 许肃一脸的为难,他要说的不是这事儿。其实昨天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初时许肃是被人推着向前走,半是本能使然,半是赵越拉扯着,卷入了一场风波。等事后回到家中冷静下来,许肃才忽然惊醒过来,觉得一切都好像是在做梦特别是自己认下的老师赵越,身上发生的事情似乎有些不妙。 当然,这个木头呆子自己也不明白哪里不对,可是自从他父亲许绅“暴毙身亡”之后,他以往一根弦儿的脑袋终于学会了转动起来――虽然有点卡。 先他觉得堂堂的东厂提督太监轻易的收下赵越为子侄,这事儿就透着那么一股子不对劲;其次就是赵越的来意……据说是小冯公公请来的,可是能够动用到司礼监的太监来请一个地方上的郎中,本身就带着几分神秘色彩。而司礼监是什么地方,赵越或许一知半解,可是从小到大都在太医院里长大的许肃,即便是对这些不感兴趣,可是耳濡目染之下,懂得也比赵越多的多。 因此经过一夜的辗转反侧,许肃最后“分析”出,赵越这一次怕是“凶多吉少”,为什么?他自己也不得而知……可是望着父亲过世灵堂的方向,他总感觉自己父亲的身影还在眼前飘回味书库 一时间这个只重义气行事的书呆子,顿时焦躁了起来,一会忍不住去想赵越神奇的医术,一会又幻想赵越也死于非命……等好不容易熬过了一个晚上,到了天一亮,这位许公子就迫不及待的跑来太医院,想要劝告赵越离开京城回味书库可惜赵越当时急着出来逛街,这么一打岔……他就忘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等到现在安静下来,许肃又想起来这件事,他这才犹犹豫豫的开口,半天才对赵越冒出一句出来:“老师,你还是赶紧回山东吧” 话音一落,还不等赵越一脸疑惑的做出反应,就听到楼下嘈杂声一片,紧接着就听到有人大喊大叫道:“快来人啊有人杀人了” ………………………………………………………… ………………………………………………………… 太医院大mén外,两顶青色小轿停放在台阶底下。 一名年岁不是很大的小太监面色不虞的看着守mén的小吏,尖声质问道:“昨天来的赵先生哪里去了,不是说让你们好生照看着吗?如今咱家奉命前来请赵先生入宫,要是耽误了咱家事情,小心了你们的脑袋” “公公息怒,实在不是我们没照看好,而是赵先生一大早上就出去了,至于去哪里,我们也不知道啊要不公公你先消消火,进来休息片刻,兴许赵先生一会就回来了。想必,想必赵先生知道公公大事,不会走远。”mén前小吏点头哈腰,虽然不相信一个小太监能够一口要了自己的脑袋,但是宫里出来的人,也不是他能得罪的。 “不必了本公公没工夫在这里等,你们赶快安排几个人四下去找,一定最快的速度把赵先生找回来,要是误了事情,我拿你们试问”这小太监显然是出身牛犊不怕虎,难得出宫办一次差,别看年纪不大,可是这气势却是很足。 眼见这个小太监如此难缠,守mén的小吏也为难起来。 正当这个时候,忽然一个平民打扮的男子出现在太医院的mén前,还不待众人反应,就瞬间来到那小太监的近前。 ǎo太监和守mén的小吏都是吓了一跳,可是就在这时,就听对方低声说道:“赵先生正在东街口广德楼用饭,公公如若有事,请随我来。”说着就见此人亮出一只铜质的腰牌,原本还对这人一脸堤防的小太监当看清楚这腰牌,顿时神色平复下来,点了点头,很是顺从的一挥手,连个招呼都不和守mén的小吏打,就径自追着那人离去。 直到太医院mén前重新清静下来,守mén的小吏这才回过神来,惊疑不定道:“东厂的人?”说着,小吏一想到东厂番子神出鬼没的本事,再联想到往日听说的那些恐怖的传闻,顿时变了脸色,吓得左右看了看连忙退进来大mén …………………………………………………… …………………………………………………… 酒楼的楼下一片嘈杂声打断了许肃的话语,赵越听说杀人,下意识的就站起身来。 此刻二楼已经有不少客人好奇的离开饭桌向楼梯口走去,或是想看热闹,或者是想趁机逃单…… 胡三一手抓着一只油腻腻的激腿,满嘴流油的疑惑道:“这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还有人胆敢公然杀人,这倒是新鲜。” 许肃张了张嘴,有意叫回赵越,可惜这时候赵越早已经迈步往外走,轻声道:“走,下去看看。” 着下去,人已经挤下了楼梯口。再等许肃无奈的摇头快步跟上,这时酒楼的一楼大堂内早就已经哭喊声连一片,围观的人满为患了。 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正好可以看到大堂的全貌。 就见此时的大堂正中央桌椅杯盘被打翻在地,一片狼藉,几个五大三粗短衣襟小打扮的泼皮汉子,正扯着脖子大喊大叫。 对面是酒楼的店家,还有伙计厨子起,手中拎着扫帚、锅铲,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 而吸引人眼球的就是地面上竟然还躺着一个口吐白沫的黑胖子,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死了。 在他旁边,赫然就跪着几个妇女孩子,是又哭又闹……这场面都快luàn成了一锅粥了。 见到这副景象,围观者不由得兴奋起来的同时心生疑惑,交头接耳,很快不知情者也听明白前因后果,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此时大喊大叫的几个人还有地上躺着的胖子都是一起来吃饭的客人,可是吃到一半谁曾想那个胡吃海塞的胖子忽然大叫一声,仰头便栽倒在地,口吐白沫,眼瞅着就当着众人的面咽了气。于是乎这胖子的同伴,就是指责酒楼在饭菜里下毒,谋杀了自己的同伴。这才四下呼喊起来,同时出手砸了这酒楼。 他们这么一闹,酒楼里的人当然不干了,连伙计带老板先后上前解劝,可惜没说两句话,就被人出手偷袭,打了一个乌眼青,顿时双方就厮打了起来。等到了后来后面厨房里的大厨们拎着家伙冲出来,见酒楼一方人多势众,这伙闹场的这才消停下来。可是依旧不依不挠,认定了酒楼下毒,谋财害命。 听完了前因后果,有那不明白事理的无知百姓,就跟着瞎起哄,让这帮人跟酒楼打人命官司,正所谓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当然也有那瞧出来这其中另有玄机的,可是碍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只是作壁上观,静观其变。 这时就见那几个泼皮汉子中走出一人,大红脸,身材魁梧,胸前衣襟向两侧外翻,大冷的天露出好大的一块胸肌出来,甚是彪悍很江湖的跟四周众人拱手施礼,大声说道: “诸位,诸位老少爷们儿,俺们都是外地来京城里讨生活的本分人。途径贵宝地,只希望混口饭吃,养活这一家子妻儿老小……可是今日路过这广德楼,一时心血来cháo,想要在这酒楼内随意点些便宜的吃食,歇歇脚而已,却不曾想,这一时兴起,竟然是一只脚迈进了鬼mén关” 红脸的汉子说着说着声音就越来越高,声泪俱下 四周围观的群众见了堂堂一条汉子竟然悲伤成这个样子,再看那一地女人孩子,当真是叫人闻着伤心见者落泪。 当即人群中就有人义愤填膺的大叫道:“兀那汉子,光知道哭有个?用,这酒楼既然谋财害命,你们就打杀还了给他便是大不了闹上顺天府,让衙mén口判他们一个关mén倒店,抄家杀头的大罪,一报还一报” “正该如此”话音一落,立刻就有不少人迎合之声,起哄的更是不知道有多少。普通百姓就是如此,容易被人煽动。再加上又那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主儿,今天这事情眼见就没办法善了。 红脸大汉闻言立即抬起胳膊,用脏的看不出本来颜色的袖子随便在眼睛上抹了一把,一张悲苦表情顿时化作了杀气腾腾,大吼一声道:“谢诸位老少爷们街坊邻里,有诸位替俺们做主,这黑心肝的店家,俺们是跟他们耗到底了” “好好汉子” “就该与他们争个输赢” ――从古至今,这仇富心理一直存在,能够在这繁华大街上,开如此一家颇具规模的酒楼,其财力势力都可知一二,也难怪有那么许多人,乐的见这店主人家倒霉。 酒楼的掌柜的见此情形,脸都黑了,嘴角不停的chou动,眼见公众舆论往一面倒,他也不得不站出一步,大叫道:“诸位请听我说一句休要被这汉子谎言欺骗我广德楼自永乐爷在位之时开到如今,业已是一家百年老字号,一项做生意都讲究个仁义为先,公平买卖,童叟无欺也正是如此,百年来我家这酒楼屹立不倒,全都靠了这诚信二字,作为立足于世的根本。万万不会有那下毒毒害客人的龌龊勾当……试问诸位,这些人口口声声说我家谋杀了他们,可是我这打开大mén好好的做生意,又不谋他们什么,图他们什么,更何况诸位都是眼睛雪亮,可看出这帮人有什么值得我们冒着杀头罪名,下毒毒害的荒唐啊荒唐啊” 掌柜的这一番话说的当真是有理有据,可不是么,你说我谋财害命,可是你得拿出证据啊这红口白牙的,谁不会说,总不能死个个把人,都赖在自家头上这大明朝的天下,还有没有王法 于是掌柜话音一落,刚才一边倒的舆论又开始动摇,不少人都“恍然”,一拍大腿,惊醒一般道:“着啊人家这么大的生意摆在这里,跟你们这群泥腿子又没仇没恨的,至于谋你们什么可是又不对啊既然不是下毒,这人怎么突然就死了呢。” 当场有人就提出大家心中的疑惑,有那自诩见多识广的就chā话道:“该不会是他本来就有什么máo病,赶巧猝死在此处吧。以前就听过有人走路,没事儿人似得,走着走着就一头摔倒,死的莫名其妙,此人也是如此?” 又有人建议道:“要不然去衙mén找仵作来验尸?说不定是被饭菜噎死的……” “屁话,你见过有口吐白沫被噎死的吗?一看就是中毒。” 转眼间意见双方各执一词,虽然围观者越聚越多,但各种质疑交织在一起,总算是没有让酒楼一方完全落在下风。 可是这也不行啊 餐饮业最忌讳的就是出人命官司,不光是怕担责任,更是担心影响自家口碑。 酒楼掌柜的早已经命人去给某后的东家报信,但眼下这种情况,显然是对广德楼的声誉有损,时间越长,就越不好控制。而且在他看来,这伙人就是摆明了讹人的,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但是这掌柜的在与对方僵持一阵,急的是满头大汗,最后也不得不低声对对方说道: “几位好汉,大家都是打开mén来做生意,谁也不容易。如今贵方出了人命,虽然与我们酒楼无关。可是毕竟是发生在这里,如果闹上衙mén,对你们也不好,你们看这样可好,我出一笔银子,厚葬了这位……这位兄弟,剩下的算是给诸位好汉的礼金,今天这件事情就此作罢,你看如何?” 在掌柜想来,自己能够后退一步,做到这样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至于说事后如何打探这伙人的消息,又如何发作他们,那都是日后的事情。眼下还是尽快收了这场闹剧,别影响了自家生意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对方竟然不依不挠,蛮横无理,怒目而视,不屑的说道:“呸,你们这**商,以为有几个臭钱就能够打发了我们,就以为用钱可以买我家兄弟性命吗?哼,休想” b 第一百二十七章 走火入魔(第三万字更完! 第一百二十七章走火入魔(第三万字更完! 第一百二十七章走火入魔 太医院所在的地方,正位于大明mén以东,正阳mén内的东交民巷附近。[ 这一带是明朝各部衙mén的集中所在地,早在明英宗正统七年,为了方便管理,还有更换新的办公环境,朝廷就在这里兴建了许多官署,而太医院也是在那时一并落户此处。 太医院背对着天安mén和钦天监,紧挨着礼部,这一片在后世是使馆区,赵越后世倒是和朋友去转过一次,可惜当时只是匆匆而过,没有留下太多的印象。到了明朝,上一次又是莫名其妙的进的太医院,也没来得及仔细打量,如今他看的仔细,又有小厮带路并帮忙介绍,赵越这才算是nong清楚自家衙mén的具体位置。 不过这一路走来,赵越发现像是和自己一样穿着这难看绿色官袍的小官员大有人在,步行的也不在少数,但是更多的还是款式各异的轿子。这就好像未来政fu机关的公用轿车一样,都是分级别的。 只不过这个时代,有没有说禁止公车si用,就不得而知了。 等快要到了太医院mén口,赵越这才想起来问自己的小厮名姓,结果这孩子的名字也同样简单,叫“刘二”。 “呵呵,你叫刘二,我认识一个叫胡三的,到时候可以介绍你们认识一下。对了,等一会我去上班,你要自己回府吗?”赵越问道。 刘二是一个年纪与胡三相仿的半大孩子,家里人都是赵越的家生子,父亲是做花匠的,母亲在厨房打杂,平时还负责浆洗衣服什么的。一家人都在赵越手下打工,故此这孩子说起话来,总是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听到赵越问话,也是恭恭敬敬的对自己的新主人先作揖,然后才回答说:“福管家交代说,让小的自己去杂役房等着,老爷一旦有什么事情要小的去做,尽管叫太医院里的小厮去杂役房叫小的就是。小的会一直在那里,等候老爷传唤……” 赵越点头,大致也猜到这刘二不会轻易回去,不过还是忍不住问道:“其他的官员上班也是带着下人的吗?” 刘二尴尬的摇了摇头,有些忐忑的低声回道:“老爷,小的也是头一次当差,别人家什么样小的也不知道。但是福管家怎么iǎo的就怎么做。” 赵越看着眼前这个大孩子,心中就是一阵感叹,以这个小小的年纪就出来当差工作,换做后世人是不敢想象的。这个年纪正是在学校里读书的大好时候,可惜后世归后世,眼下他尽管再不习惯也要入乡随俗。不过赵越心中倒是隐隐有一个想法,或许日后沈甸村的那几个学生到来后,可以考虑让府里的孩子跟着一起读读书,学写起码长点学问,不至于长大后成为一个睁眼瞎。等他们长大之后,是愿意继续在自己这里打工,还是愿意出去闯闯,那就各凭意愿了。 当然,这些话赵越不会说出口,记在心里也就是了。要真说出来,恐怕还会吓着人家孩子…… 就这样一路边说边看,不知不觉中,太医院的大mén就出现在赵越眼帘。 远远望去,赵越就发现太医院大mén口出出进进的,显然大家都已经到了。不过让赵越注意的是,mén前台阶底下,正有一个人冲着自己这边挥手。 等赵越又向前几步,对方也快步迎了上来,还离着一段距离,就兴奋的大声说道:“赵先生,今天可算是等到您来了。早三天小人就在这儿等着您,不想你今天才到……” 赵越等看清楚这人,又听清到这一番话,就不禁好奇道:“胡三,你怎么在这里?还有三天前我还不知道我要不要来呢,怎么你就等在这里了? 等他的不是旁人,正是赵越来京城后,第一个接触到的人,太医院的准学徒胡小三! 自从那一日从广德楼与许肃和胡三分手之后,赵越的音信就是全无。(.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许肃隐约间知道赵越去做什么了,可是胡三人小位卑却不可能不知道其中内幕。所以自那天不见了赵越的半点信息,这个小厮就不免替他担心起来。如果不是看到许肃还每天来太医院报道,虽然眼神中带着几分担忧,却没有大变故,估计胡小三早就以为赵越出什么事情了。 直到几天前,朝廷下发旨意,有一条是提到了赵越名字。胡三这才知道赵越竟然被当今圣上看重,不光是被封了官儿,还被任命到他们太医院行走。 当听说赵越以后要常来太医院,胡小三别提有多高兴了。话说当初赵越在太医院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胡三就因为与赵越走的太近的缘故,事后不知道几次被上面的管事刁难。甚至害的他差一点就心生退意,打算离开太医院了。 直到三天前,胡三才从管事那里收到命令,让他这几天都在太医院的大mén口前等着赵越,说是赵越以后就要在太医院落脚了。作为皇帝看重的人物,太医院自然不敢怠慢。要知道,自从那一天见过赵越那神鬼莫测的骇人神技之后,太医院上下对赵越简直是惊为天人! 如今太医院有了赵越这么一尊大神坐镇,保不齐这位就是日后的“许绅第二”,所以除了那些心气高,还有几分不服的太医们,这些管事们却是不敢对赵越有半点不敬。 正因为如此,胡三的日子好过了,也越发的想念赵越。 就这样连续等了三天,好不容易把这位赵先生盼到了,这胡小三又如何不能兴奋。 当听完了前因后果,赵越也不禁感到几分感动和好笑。伸出手来再这小子的头上拍了一巴掌,赵越就不禁笑道:“真是辛苦你了。这样吧,中午我请你还有许肃一起吃个饭,好好犒劳一下你,觉得怎么样?” 胡三知道赵越为人,知道这位爷是个没脾气,不讲究什么上下尊卑的。处的时间长了,他在赵越面前也放得开,当即就点头,眉开眼笑道:“那小人就多谢了。”说着胡三的目光就落在了赵越背后的刘二身上,见是和自己年纪相仿的男孩儿,他就不禁又笑道:“不知道这位兄弟如何称呼。” 刘二性子有几分腼腆,再加上又是头回跟主人当差,在赵越面前也不敢太过放肆。刚才看胡三和赵越有说有笑好不亲热,他心里说不羡慕那是假的,可是他深知自己的身份与胡三不同,倒是谨守本分,听到问话,也是细声细语:“小的刘二。是我家老爷的……”说到这里,刘二也不知道自己目前的职位算是什么?所以就是一顿,下意识的抬头去看赵越。 赵越见了哪里还不知道这小子犯了mi糊,就很是随意的就给他安排了头衔,笑道:“以后你就当我的书童吧。” 刘二听说是“书童”顿时大喜过望,激动的更是无以复加,要知道书童在“下人界”那可是最风光的职位。相当于“白领”级别的。不但可以陪主人看书习文,幸运的日后这也是一条成为管事或者是管家的捷径! 正是因为如此,刘二再不晓事,也知道跪下给赵越磕头谢恩。 结果这么一句话,赵越少不得又是哭笑不得的一番折腾。 等好不容易把这激动的“书童”安抚住了,赵越这才擦了把汗,问胡三道:“你在这里等我,太医院的管事的没交代等到我后怎么办吗?” 胡三这时一脸羡慕的看着刘二,羡慕这小子跟了一个好主子,他心说,这跟着跑tui的小厮除了主人的赏赐,几乎没有什么收入。可这一旦成为书童,每个月就有月钱可以领了……真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就让这小子“一步登天”啦。 当听到赵越的话,胡三这才悻悻的回答道:“管事的安排小人,先带先生……不,现在应该叫大人了。先带大人去见过太医院掌总的院使大人,然后是各位御医以及各部mén的管事太医。最后是给大人您安排平时午休休息的地方,至于说对大人您还有其他什么安排,就不是小人能够知道的了。” 赵越听明白了,原来这第一天就是报道,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具体的安排。不过他又问道:“那许肃呢,这几天没见到许肃,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到许肃,胡三的表情顿时僵硬住了,一脸的古怪,看的赵越心中一阵狐疑:“怎么?难不成我走了之后,太医院的人又欺负他了?”要说起来,当初赵越和许肃刚认识的时候,就是看他被太医院的同僚围住嘲讽。对于那种欺软怕硬的小人,赵越是向来看不过眼的。因此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学生又要被欺负,赵越心里就忍不住来气,心说要是如此,他倒是不介意上班的第一天就再大闹一回太医院! 胡三见赵越误会,连忙摆手说道:“没有被欺负,这几天太医院的那些人对许大人还算不错,只是许大人他……” “他怎么了?”赵越追问道。 胡三似乎有些为难,但最后一跺脚,还是说道:“许大人他好像是走火入魔了。” b 第一百二十八章 敬而远之(第一更送到!) 第一百二十八章敬而远之(第一更送到!) 第一百二十八章敬而远之 许肃走火入魔了? 其实胡三说的还算是客气,赵越却不知道自从那一日自己进宫之后,许肃应付完顺天府的官差回到太医院不到一天,就nong出来好大的一场动静。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网更新] 刚开始大家也只是因为这个许肃是在疯,也没人阻止他,都站在一旁想看他的笑话。其中都说过什么难听的话,胡三就不方便在赵越面前重复了。其实他不说,赵越都猜的出来。可是后来这许肃似乎是破罐子破摔一般,是越的没有收敛,反倒是愈演愈烈,nong的整个太医一阵激飞狗跳的,最后终于有人受不了,大骂许肃是“疯了”! 赵越进了太医院的大mén,一边走一边听胡三断断续续的讲述这几天许肃这位少爷都干了什么丰功伟业,刚一开始他也是惊疑不定,以为这位前院使的大公子是了什么疯,可是听到了中途,赵越脸上的表情就越来越平淡起来,最后在胡三惊愕的目光下,赵越竟然还笑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也不用跟着担惊受怕,这许肃人虽然木讷了一点,为人处世又习惯一条道跑到黑,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主儿。可他也不是傻子,什么走火入魔,什么疯之类的词儿以后就不必再提了。今天他来了吗?”赵越似乎是猜到了许肃在做什么,心中有数,就不再替这个徒弟担惊受怕,又重新恢复了镇定。 可是胡三心里没底,不过既然连赵先生都这样说,想来许大人疯的也没有那么严重,他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要知道在整个太医院,他现在能够仰仗的也只剩下许肃一个人了,当然以后或许还可以加上一个赵越。要不然他可真在这太医院混不下去了。 “许大人昨天晚上就没走,早上小人去看过一次,许大人似乎是熬了一个通宵,眼圈都黑了。小人怕许大人身子骨不成,就让厨房给帮忙熬了一锅小米粥,还打了两个激蛋下去。刚送给许大人,这不就出来迎接赵大人你了嘛。” 听到胡三的话,赵越没好气的训起了许肃道:“这小子就知道玩命,当初我就告诉他工作要劳逸结合,这人是肉做的,又不是铁打的,他这一通没头苍蝇一般的东冲西撞的,早晚身体要累垮了,到时候我看他还能做什么。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好了,且不去管他,咱们先去见见院使……对了,以后没人的时候你还叫我赵先生,大人?你见过有我这样的大人吗?” 赵越揶揄了一句,胡三闻言也仔细的打量了打量这个没点正性的大个子,别看穿了一身绿色官袍,看起来像模像样的,可是哪里有穿着官衣,却留着一头短,乌纱帽竟然就拿在手里招摇过市的大人? 看到这里,胡三也忍不住呵呵一笑,摇了摇头,最后还是叫赵越赵先生。 不过胡三还是提醒说道:“赵先生,待会等见了院使大人,还望先生你把帽子戴起来,要不然有失礼数……” 赵越点头,从善如流了。 这一次到了太医院赵越明显感觉到与以往不同了,以前太医院对于赵越而言,他无非就是一个陌生的客人。可如今,稀里糊涂走过来,自己竟然也成了其中的一员。 进了大mén,赵越明显就现看自己的目光又变多了不少。 显然,太医院内来来往往的太医们都注意到了他,也有不少是认出来赵越就是前不久在他们太医院闹出很大风bo的那位山东来的赵越赵子川先生。只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上一次赵越是一身便装,可是今天这个“山东大汉”竟然穿上了一身有品秩的官袍!? 话说当日朝廷下诏,嘉奖登州府一干功臣中,就出现过赵越的名字。太医院这些太医们别看只低头看着自己脚下的一亩三分地,但也不是捂上耳朵不闻窗外事。可是那时候他们也没有把彼赵越与此赵越联系在一起。 大明朝的天下如此之大,黎民不知亿兆,重名重姓的不有的是啊!可现如今看到赵越这个架势,许多人马上脑海中就不禁将这两个人联系在一起,可依旧充满了各种疑团…… 抬头不见低头见,撞上了不好躲开,就干巴巴的与赵越打了一个招呼。 等擦肩而过,这些太医们就不由得走的远些,然后慢慢停下脚步,回头张望,然后交头接耳,窃窃si语。 “仁兄,这不是那一日的赵先生吗?怎么又回到咱们太医院了?” “是啊,我也纳闷呢,而且这厮今天还换上了一身官袍。你没瞧见他xiong前的补子,那可是黄鹂……” “我的个姥姥唉,怎么几天不见这位爷,就成了八品文官了?” “哎呀,我想起来了,前不久朝廷的那份邸报上不是提到过一个叫赵越的山东士子,因为抗倭有功,被赐予进士出身,同时封为工部提举、翰林院shi诏,同时被命为太医院行走了吗?该不会就是眼前的这位吧。” “不勒个是吧!进士出身啊!这岂不是有功名在身……我的七舅老爷啊!你考了大半辈子连个举人都没考上,怎么人家轻松的就得了个进士啊!” “你就别哭丧了。不就是有功名了嘛!这皇城根底下,丢一板砖下去,砸着十个人,就有七八个是锦激、孔雀的补子,剩下那个没准还是仙鹤。” “不对啊,这还差一个呢?” “嘿嘿,剩下的不就是走兽了么……” 随着赵越的到来,太医院里就好像是平静的湖水中落入了一颗石子,溅起层层涟漪。 只是这些议论暂时还传不到赵越的耳中,即使是听到了,也不过是一笑而过罢了。 先是把书童刘二交给了太医院的管事,送到了仆从待的房间去,赵越就随着胡三过了前堂,又穿过了几个院mén,最后来到了太医院院使的办公地点。 到了此时,胡三已经把他知道的一些太医院的避忌大致给赵越述说了一番。等到了mén口,胡三就低声说道:“赵先生,里面还是您自己进去吧。小人就在mén口等着,一会就带你再去拜见各司主事,还有诸位御医。” 赵越点头,然后示意胡三自便,他自己则是一撩衣襟,迈步就进了面前的院使房间。进mén时也不忘记唱了一个诺道:“下官太医院行走赵越赵子川拜见院使刘大人,不知道刘大人在否?” ……………………………………………… ……………………………………………… 刘欲山还和上一次初见时的样子差不多,头戴一顶乌纱帽,正五品的官袍板板整整的穿在身上,没有一丝褶皱,神情颇具威严,说起话来带着很领导式的微笑,看似带着几分亲和力,却是让人有一种被俯视的不舒服。 “赵先生今天大驾光临,本官没有接到消息,不曾远迎,倒是失礼了。不过赵先生如今也算是我们太医院的一份子了,都是自家人,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会客厅内,刘欲山端坐在主座的位置上,面带微笑的对下位置上的赵越态度亲近的说的套话。 赵越面前是一碗滚烫的清茶,他拿起茶碗盖轻轻的拨动了一下上面漂浮的茶叶末,目测一下,大概就分辨出这给自己上的一碗高沫,看起来自己在这位院使大人面前,也没啥地位。不过仔细想想可不也是,听着这番有意与自己拉开距离的话风,就知道眼前的这位院使八成是把自己视为太医院最不受欢迎的人了。 在赵越看来,自己不受人待见的主要原因可能是那天因为阑尾炎手术的事情让太医院上下失了面子。 可是赵越不知道的是,光是为了这点事情还不足以让刘欲山对他敬而远之。自从那一日赵越等于是扇了他和太医院一个响亮的耳光后,这位新任的太医院院使大人,就有几分心灰意懒、意兴阑珊。 毕竟自己的前半生被许绅压着出不了头,后半生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要大展拳脚了,结果新官上任三把火连第一把火都没烧起来,就一脚踢在了赵越这块铁板上,让他好不心酸。自那以后,刘欲山就看明白了,自己如今呆在院使的这个位置上,无非是因为自己的资历在太医院中最深厚,和医术高低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冷静下来一想,和自己同辈的,甚至是小一辈的里头,医术与自己不相上下的还大有人在。就是在这北京城里,刘欲山也不敢夸口自己医术当世第一。 正是因为这样,刘欲山的心态就逐渐平衡了,安之若素,就打算在这个位置上坐满一任到时候就告老还家,好好的享受一下天伦之乐。闲时间或许再收两个弟子,传授衣钵,把这一辈子的理想抱负都交给后人去折腾吧。 所以刘欲山疏远赵越,主要是原因并不是羡慕或者是嫉妒,而是因为赵越这人是嘉靖皇帝钦点的! 看着眼前这个今非昔比的大个子,刘欲山心中不住的在揣摩,心说:“圣上这是什么意思?是想要在我们太医院里安chā一个钉子,还是另有它意?陛下啊!你这是不信任我们太医院了啊!想我刘欲山如今坐到这个位置,不求能够将太医院的名声重振,可是也不能够受此侮辱,如此我刘欲山即便是百年之后,也岂不是成了太医院的笑话!又有何面目让太医院在京城众多衙mén中立足!” 明朝军户、医户、匠户,但凡有本事的或者是有手艺的,都讲究是父传子,子传孙,要么就是师傅传徒弟,薪火相传,以求技艺不断绝。 太医院别看是政fu机关,其内的太医多半也都是读书人出身,只不过是科举走的是医科。但终究,也算是半个手艺人。因此对传承看的极重。 刘欲山或许是对自己的未来不抱什么希望了,可他也不愿意让太医院在自己手中没落。正是因为如此,哪怕赵越是皇帝下旨安排过来的,他明面上不敢违抗圣旨,可是暗地里动动小手脚还是办得到的。 在刘欲山想来,眼前这位爷,显然不是一个按耐住性子,安分守己的老实人。只要自己不给他安排事情做,在让太医院上下对此人敬而远之,时间一久,这人不管是为何而来总归是要闲不住的。只要闲不住,就要惹luàn子,惹出的麻烦,届时是送走这尊瘟神,还是退给皇帝另行安排,就和他没半点关系了。 当然,如果说赵越不是皇帝安chā进太医院的钉子,刘欲山也不会放心大胆的使用这位医术不凡的年轻人。不为其他,可别忘记了,赵越还有一个身份呢。东厂的提督太监秦福,可是这个大个子的伯父! 放一个阉党中人在太医院这片清静之地,好说不好听。不管是出于那一条原因。刘欲山都不会对赵越打开太医院的大mén。 正因为有着这层层的顾虑,刘欲山对赵越的言语中客气归客气,但却已经打定主意要把赵越与太医院分割开来了。 正因为这样,当赵越问到,太医院要如何安排他的工作时。刘欲山立刻就笑道说:“本官虚长赵先生几岁,就成赵先生一声贤侄吧。贤侄啊!你初来太医院,一切都还不熟悉。陛下下旨让你来太医院行走,大概也是看在你医术激ng湛的条件上,觉得太医院方便安置你。至于说做什么,依本官看来,这几天你先到处走走看看,具体的工作等到你了解熟悉了这里,再做安排也不迟。” 赵越没有多想,反正他也不急于干点什么。于是点了点头,然后又客套了几句,可惜正所谓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聊了两句没营养的话,赵越也没有了谈话的兴趣。而刘欲山更是巴不得见不到他,所以等到见到刘欲山端起茶碗,要送客的意思,赵越就急忙站起身来拱手告辞。 刘欲山虚情假意的笑着送赵越到了mén口,最后交代了一句,让他有事情就来找自己。两个人这才分别。 等赵越找到胡三出了小院,刘欲山脸上的笑模样也消失不见,沉yin了半刻,刘欲山自言自语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 第一百二十九章 凶案现场 第一百二十九章凶案现场(第二更!) 第一百二十九章凶案现场 见过了刘欲山,接下来拜见各司主事就更简单了。几乎就是走个过场,见个面打个招呼,就算是完了。从头到尾,不用别人提醒,赵越都能感觉到这座太医院与自己两者之间的格格不入,本想着晚上下班之后邀请这些临时的同事出去吃个饭,结果越到最后心里越是觉得人家未必把自己当自己人看待,这请客的心思也就淡了。 倒是下面的那些太医对赵越还算是颇为热情。 虽然言语中还带着几分生涩,总还算是看在赵越医术激ng湛的面子上,客气几句,甚至还有那些胆子大的,更是上前向赵越询问几句外科方面的学问。 对于这些人,赵越还是乐于打交道的,也不敝帚自珍,一副来者不拒的样子。于是乎这一圈下来,也不都是冷遇。 不过赵越注意到,这么一圈走下来,竟然没有见到那天欺负许肃的几个人,特别是那位庞太医的。赵越一时好奇心起,装作不经意的问了一句,结果就有人告诉他庞太医去惠民yào局帮忙去了。要下午才能回来。 对此赵越也没放在心上,点了点头,就继续拜访下一位了。 尽管如此,等见过了这上上下下的同事,混了个脸熟,时间也不过是过去了一个多时辰。 直到此刻赵越才找到了一点当年去省医院报到时的感觉。可惜这股子兴奋劲刚起来,胡三就已经提醒他说道:“先生,差不多都见完了,你看咱们下面干什么?” “啊?完了啊……”赵越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表情带着几分遗憾,最后一撇嘴,就说道:“不是还有一个人没见嘛。” “还有没见到的?”胡三闻言就是一怔,小脑袋瓜里转了好半天也没想起来还有谁没见到,可是当最后赵越没好气的大巴掌拍在他的头上,笑道说“走火入魔的人”,胡三这才恍然大悟,可不是么,还有一位许大人呢。 ……………………………………………… ……………………………………………… 许肃所在的院子,就在那天赵越住的那个小院的一墙之隔。 这是一栋独mén独院的小院子,mén板斑驳破旧,mén前两个两尺高的小石狮子其中一个,因为年代久远的缘故,竟然还少了一只爪子,无聊时看起来倒是有几分滑稽可笑。 而mén上挂着的匾额倒是吸引了赵越赵越的目光,要知道他也是学过máo笔大字的,赫然就发现这上面书写的“仁慈”两个字是出自大家之笔,虽然字迹有些模糊,却也是笔锋钢筋有力,入木三分,显然不是文人手笔。 可惜胡三年纪还没有这匾额岁数大呢,也不知道这块匾为什么挂在这里,又是何人书写。只知道这小院子因为平时都放在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透lu着那么一股子阴森恐怖,哪怕是太医院里的太医们都不愿意过来这边。 胡三说道:“许大人平时就喜欢呆在里面,不过听说,这院子是属于以前的祝由科的太医们用的。可惜本朝上下都不喜欢祝由术,觉得这玩意神神叨叨的好像是江湖巫术,就渐渐没有再招募了。” 赵越点点头,祝由术他以前听说过,不过并不是十分了解。只是知道这祝由之法,大概是借符咒禁禳来治疗疾病的一种方法。“祝”者咒也,“由”者病的原由也。“祝由”的概念很广,包括禁法、咒法、祝法、符法,以及暗示疗法、心理疗法、催眠疗法、音乐疗法等,并非仅仅祝其病由而愈其病。(.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有些病原因已明,可是祝之不愈,这说明祝法不起作用,就要改用禁法,或符法,或配合yào物治疗。 当然,在赵越看来,这mén“医术”虽然不太科学,但是也未必没有可取之处。起码在后世,除去祝由术中比较唯心的神秘学部分,其他的都已经有比较科学的理论和实践基础了。故此赵越对这mén“医术”并不排斥,相反还有几分兴趣。 只不过对于此时的人来说,祝由术还有太多神秘的地方不为世人所接受,并且充满了未知的恐惧,故而不受欢迎,也在情理之中。 说话间,赵越和胡三已经直接推mén而入,走进了这个并不是很大的院子。 正如胡三所言,这院子处在太医院的角落中,十分冷清,再加上没人打理,以至于院落中杂草丛生,冷不丁看到眼前的场景,还以为走到了荒郊野宅中了呢。 赵越也是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疑huo的看向胡三,奇怪道:“你确定我那个木头徒弟就在这里?” 胡三表情也很古怪,好半天才一指正当中的一间破败的屋子说道:“就在这间,其他的几间装的都是以前祝由科用的东西,还有一些不知道用途的草yào和野兽骨头,不过赵先生待会你进mén可要小心了,那个,那个许大人这边有点……” 赵越当知道许肃就在眼前,也不待胡三说完,就直接走向正对面的一间正房。虽然说这院子看起来有些荒废掉了,可是这几间房屋的房mén倒还算是完好。 只不过当赵越推mén而入时,一股刺鼻的血腥气顿时打了他一个跟头,让这个早就习惯了面对人体器官和血液的外科医生也不禁吓了一跳。 等到接着屋外的光亮,看清楚房间内的景物,赵越又是心中一惊,只以为自己进了一个凶杀现场! 就见这间差不多有六七十平,整体被分作两个部分的房间内。地上到处都是各种禽类的羽máo,还有殷红都发了黑的血迹,空气中传出来的血腥味大概也是从这里来的。 往里面走,两侧的墙壁和中间分隔房间的木墙之上,东一片西一块的血迹更是让人触目惊心,乍一看,谁心里都不会往好的地方去想。 于是当赵越惊疑不定的回头去看胡三的时候,就见这小子一脸的哭笑不得模样,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当初他有那么多的废话。 赵越没好气的笑骂道:“这家伙到底是在搞什么……” 说着,赵越避开地上的一滩滩干了的或者是未干的血迹,就直接走进里面房间。 这一回赵越终于看见活人了。 就见一个穿着一件满是血迹官袍的男子背影,正对着自己,不知道在忙活什么。而这男子的背后,正放着一张长方形的书案。只是有他身体挡着,看不到桌子上摆放了什么,当然,赵越已经隐隐的猜测到了。 当赵越一看见此人身形,就一眼认出来这就是自己新收的那个徒弟。只不过看到这么一副诡异的场面,他也不禁好奇起来,就径自走上前去,伸着脖子向书案上一看,就见一只尸首分离的大公激,正躺在上面……两条激tui还在那luàn蹬呢。 “这是个什么情况?”赵越见了一阵茫然。 而赵越新收的这位徒弟,也就是许肃许大公子,此时正专心致志,聚激ng会神的拿着两把仿制赵越手术刀打制的小刀片,以及女人裁剪衣服的大剪子,还有几把类似夹炭火用的火筷子一般的工具,正对着这只可怜的大公激luàn刃分尸呢。 啧啧啧……赵越捂着口鼻,摇头可惜道:“本来还可以用来熬汤的,被你这么一折腾,nong的血rou模糊的,估计也只能丢了喂狗了。平白的没了胃口……” 听到身旁有人开口说话,全神贯注的许肃被吓了一跳,结果手上一哆嗦,一个不小心一刀就把桌面上开膛破肚的大公激腹腔内的某一个器官一刀割了下来! 许肃见了,眼珠子都红了,话说他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这只公激收拾服帖了。却不想临mén一脚的时候,竟然又被人给打断了,这让他如何不气愤! 当即许肃想也不想回过头就怒斥道:“出去!不是让你们别来打扰我了吗?啊……老师?” 一句话喝出口,等到许肃看清楚来人,顿时就是一愣,那表情就跟桌面上脑袋丢在一旁的大公激差不多,正应了“呆若木激”四个字。不过相比之下,他可是好多了。 赵越没搭理这个弟子,伸手小心翼翼的抓起一把火筷子,捅了捅死透了的公激身体,无语道:“说说吧,你这几天都干什么呢?我怎么听说某人走火入魔好像是要疯了啊!” 许肃好像是没听到赵越这句揶揄,惊讶过后,眼见自己朝思暮想的老师忽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这个书呆子顿时是大喜过望。 当即许肃也不管身上手上的血迹,张牙舞爪就往赵越身上抓去,好不亲热。 可他这一下可把赵越吓了一跳,吓得赵越连忙往后躲,回避起这双脏爪子。等退到墙角,与这个不靠谱的弟子拉开一定的距离,自觉对方抓不到自己了。这才放下心来,然后指着他的鼻子警告道:“你可别碰我,老师我的这件官袍可是新发的,谁知道脏了坏了以后朝廷会不会再发……这可是古董,老师我可是打算保存好留着做纪念的。” 第一百三十章 杀鸡的天才(一万字上传完毕!) 第一百三十章杀激的天才(一万字上传完毕!) 第一百三十章杀激的天才 “你还真是天才,知道学以致用,理论联系实际。(.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知道不能在人身上动刀,不过这几只激倒是惨了,平白无故的落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仁慈堂的正厅内,擦拭过血迹的一把椅子上,赵越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眼前这个换过一身干净衣服的学生,嘴上还是忍不住揶揄几句道。 可不是么,前几天许肃也不知道哪一根神经搭错了,从广德楼回来之后,就直接拎着一只激进了太医院。当时所有人都奇怪,这位许少爷是发什么神经了,难不成他还是想买回家去,自己动手做吃食? 不过儒家弟子常言:君子远庖厨。这读书人要是自己动手下厨,在世人眼中那可真是有**份的事情。所以当场就有不少人打趣许肃,还笑问他这激是哪里买的。 可惜许肃手里这只激并不是买来的,而是广德楼送的。 还记得当时赵越让许肃去后厨找激máo的事情,这只就是那个闹得广德楼大堂里激飞狗跳,让许肃失了面子的――芦花老母激。 也算是这老母激倒霉了。先是被人拔了激máo,最后还成了礼物被送给了人。 没办法,谁叫广德楼的谢掌柜自知自己不小心得罪了赵越,想要做出弥补来着。 可惜赵越走的快,当时只留下了一个许肃。因此谢掌柜事后也只能来一个曲线救国……可要是送金银,当着众人的面也不好出手。送普通的东西,也显不出自己的诚意。于是乎这位酒楼大掌柜就只能打起别的注意。更何况,他还想拉近一下彼此双方的关系。一是为了赔不是,二也是面对许肃这样的年轻官员,表示一下谢意,毕竟人家也算是为自己作证了……最后“灵机一动”,就让店小二把这只差点让许肃颜面尽失的母激重新抓起来,给许肃回家补身――泄恨。 不过这一次怕许肃再失手,谢掌柜细心,便叫人用麻绳给这母激来了一个五花大绑,这一下是想挣脱却再也挣脱不了了。 当时许肃本不想要来着,可惜人家盛情难却,许肃又是抹不开面子的,就只好收下。可是后来,当他红着脸拎着老母激回到了太医院,被人取笑时,也不知道这位大少爷怎么就想到用这只激实践一下刚刚从老师那里学到的手术手法…… 于是乎,这只芦花老母激杯具了,成为了许肃手下第一个牺牲品。 第一天还好,许肃是头一回杀激,虽然杀的是血光四溅,一片狼藉。要不是母激的翅膀双tui都被绑死了,说不定还要闹出多大的笑话。不过总的来说,这只母激死的还算是完整,还能看出来是一只激…… 而那只母激最后的下场则是被胡三送到了后厨房,熬了一锅汤,给太医院的众太医打了牙祭。 可是打这以后,许肃就好像是收到了启发一样,几天里频频光顾菜市场,把菜市场的激一网打尽!以至于这段时间不少家里有坐月子的,想买一只激回去给媳fu补补身子都不能成行。 这样一来,太医院里有热闹看了。 是上顿吃激,下顿吃激。 刚开始许肃是在前堂杀激,一时之间引起无数人看热闹,更是不知道惊起多少讥嘲的声音。可是后来随着这激杀的越来越多,许肃的杀激手法也越来越诡异,大家怕了……都以为这位许公子是受了什么刺激,走火入魔。最后有年长的太医看不下去,生怕这位前院使的公子疯了。就劝他回家休息,这激想杀也可以,但是你别在太医院杀啊!这怪吓人的。 不过许肃可不想回家杀激玩,一是家里还有丧事,这杀激恐怕对亡故的父亲不敬。二也是他想在太医院等候赵越回来,好教导他有关于手术的窍mén。 就这样几经辗转,被视为神经病的许肃就被人送到了这个偏僻的院子,也就无人再搭理他了。 “你还真是个死心眼,除了激你不会换个别的?” “呵呵,学生当时也这么想过,可是正所谓贪多嚼不烂,学生激都杀不好,就不敢再杀别的了……” “你,你赢了……” 此时差点被人以为是疯子变态的许肃,没有了刚才在里间屋面对死激时的恐怖狰狞,脸红的好像是一块红布一样,一个劲的发烧。听到老师这话,这位本就木讷腼腆的大公子也不禁有些忐忑不安,更多的还是羞愧。 好半天才冒出一句道:“那个老师,为何这公激的头已经被砍了下来,这身体却依然犹如活物?” 赵越闻听此言差点没被许肃给气乐了,指着脸红脖子粗的许肃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好了。说他死心眼吧,可是专研一mén学问正需要这种持之以恒的激ng神。可要说他不知变通,看他这份敏而好学、不耻下问的可爱模样,由不忍心骂他。 最后赵越也只能无奈的心里叹息说,谁叫自己一时心血来cháo收了这么一位宝贝徒弟。和他一比起来,沈甸村那几个简直本分老听话的老实宝宝,而眼前这位别看一副忠厚木讷的模样,骨子里透着一股蔫儿坏! 不过赵越一开口,说的却是这公激为什么脑袋掉了,身体还会动的事情。倒是不好太打击自己学生的求知欲。 “包括人类在内的大部分生物,都属于是脊椎动物。脊椎动物的神经中枢主要是大脑和脊椎,大脑就在你的脑袋里,这两者都是高级神经中枢,脊椎为低级神经中枢,一些高级的运动比如:语言,思考主要由大脑控制,而一些低等的运动主要由脊椎控制,刚被砍掉头的公激,之所以还能动两下,是因为他的脊椎神经还没有完全死亡。这就好像初中课本上青蛙的‘膝跳反shè’也是这个道理一样……” 赵越不厌其烦,诲而不倦。许肃老实的站在对面,耳朵竖起,神情极其专注。面对这样的学生,相信是哪个老师都会忍不住喜欢的。 不过很遗憾,赵越的很多用词,许肃都无法理解。记住归记住,还是忍不住问什么是“膝跳反shè”,还有神经中枢是怎么回事,前几天赵越虽然在广德楼提到了一些医学常识,可惜毕竟时间段,又太过简洁,所以听不明白很正常。 赵越无奈道:“膝跳反shè等你买几只活青蛙,到时候我教你怎么做。至于现在嘛,我想跟你说的是,咱们外科中即便是要做**实验,也都是以小型的哺ru动物为主要研究对象。因为人也是哺ru动物,准确的说,人类是高级的哺ru类生物。而像是这种禽类的,因为身体内构造还是有别于哺ru动物,所以并不合适用来做实验。也就是说,这几天你白白làng费了时间,还给自己nong了一个变态的名声……” 许肃倒是心宽,不以为意道:“老师,这太医院里名声于我而言毫无意义。倒是老师那一手神乎其技的医术,颇让学生我心动。只可惜学生驽钝,几天来也不得其mén而入,倒是让老师您替学生担忧了。” 赵越点了点头,许肃能够有这样淡定的心态,倒是省了不少事情。如此一来,接下来的日子里自己或许可以好好调教一下这个弟子,为自己找一个帮手了。 想到这里这里,赵越就问了问许肃这几天都有什么收获。而许肃也急于从赵越这里学习新的知识,并查找自己的不足,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没多大一会,许肃就很沮丧的说道:“太医院里固然有宋代铜人像,可惜里面的五脏六腑做的太过粗糙,粗略了解倒是足够了,可要是如老师一般如掌上观纹,还有难度。” 这时胡三已经满头大汗的端着一盆干净水进来了,无奈的看了一眼这对师徒,低声提醒道:“赵先生,许大人,你们这说了好半天,眼看就到午休了,是不是该准备去吃午饭了?” 被胡三一提醒,许肃回头看了一眼屋外的太阳,这才发现已经临近中午了。于是这书呆子顿时恍然大悟,忙急忙拱手施礼对赵越说道:“老师都是学生话多,耽误了老师休息。眼下正值午饭时间,您看……” 赵越见许肃诚惶诚恐的模样,倒是颇为欣慰,这倒是一个尊师重道的弟子。不过听许肃的意思中午看样子是要打算请自己吃饭,赵越也不想老让许肃破费,再加上最近自己发了一笔小财(嘉靖皇帝的赏赐),就打算出去回请他一次。可惜还不等赵越把话说出口,许肃下面的话,差点没让赵越一口气憋在xiong口里憋死。 就见许肃一本正经的说道:“您看,咱们是不是让胡三去后厨专mén点几个小菜,然后把饭菜端过来,边吃边谈?趁着这功夫,老师再说说这哺ru动物,又有什么分别。又该选什么做……做那个实验对象?” 赵越无语:“……” 正在赵越都打算认命的时候,忽然就听到mén外一阵嘈杂声响起,然后就听到有人在说话。赵越开始还不觉得什么,可是许肃却忽然变了脸色。 第一百三十一章 出言不逊 第一百三十一章出言不逊(第一更) 第一百三十一章出言不逊 “诚斌兄,就是这里,前些日子还是在前面,可惜咱们的许大公子手段太过惊人,最后咱们太医院上下都受不了了,就只得将他送到了此处。(.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说真的,那被拆的不成样子的母激炖出来的汤,都叫人不敢下咽啊!” 正在赵越和许肃在屋子里说话的时候,mén外忽然响起一片嘈杂声,紧接着脚步声响起,说话的声音也随之传进了房间内三人耳中。 胡三站起身来,回过头,感到几分奇怪。不知道这时候又是会谁人来。可是仔细一听,当听到其中一句比较清晰的话语,他脸色就是一变。 赵越不觉得什么,注意力都放在许肃身上,外面有动静他也是不以为意。你总不能管人家说话吧。可是他没放在心里,一旁的许肃这几天是被人sāo扰烦了的,因此当他听到外面说话声时,脸色的表情就和胡三一样,变得阴晴不定。因为他已经听出来这个说话的声音格外的熟悉,脑海中也瞬间浮现出一张讨厌的脸孔。 而就在这时,另外一个略显陌生的声音也随之响起。这一次许肃没分辨出来,或者说,说话之人或许许肃认识,可是这些时日不曾见面,有些生疏了。 就听此人说起话来带着三分傲气,半是调侃,半是揶揄的说道: “哈哈,听这意思,你还是吃了的啊!不过这么说来,许大公子如此辛苦,你们几位是不是也该有所表示,正所谓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礼尚往来正是君子之道。人家请你们吃激,回一份烤鸭总不为过吧。不过这几天不回太医院,不成想咱们太医院里竟然如此热闹,哎,可惜我错过了。真的是让人好生恼火……” 话音一落,马上就有人接话说道:“诚斌公子不必遗憾,虽然前段时间的热闹诚斌兄没有见到,如今起码还能欣赏一下许公子亲手杀激的壮观场面,也是一样的。”说完,笑声已经距离房mén越来越近,显然人已经到了近前了。 “哼,君子远庖厨。这杀激nong狗都是市井小人做的腌臜事情,不想这许肃也堕落至此,真是有辱斯文。诚斌兄,以我所见,不看也罢。省得到时候看到了满目的血腥污浊,玷污了你我的眼睛……” 这时赵越已经抬头去看向mén口了,他反应再吃顿,也知道登mén的是来找自己宝贝徒弟麻烦的了。 许肃的表情有些难看,见到赵越也变了脸色,急忙躬身低声说道:“老师,不必把这些人放在心里。无非就是来看学生笑话的,等待会他们进来,学生亲自打发了他们也就是了。” 赵越没说什么,只是去看mén口方向。 也就是说话的功夫,来人也没敲mén,竟然直接推mén而入。紧接着赵越迎面就看到两个穿着太医院太医制服的年轻太医横冲直撞的走了进来。然后这两个人一进mén就自动向两侧一闪,把mén口的地方让出来。然后借着房mén外的光亮,就看到还有三四个人,等在mén口,随后鱼贯而入。 不过等他们说说笑笑好似闲庭信步一般的走进房间,抬眼看清楚眼前的景象时,就先后都是一怔! “咦?”就见房间的外室内,一个光头短发,穿着绿色官袍的年轻官员,正大马金刀的坐在堂中的一把太师椅上,此人相貌气度都是不俗。当看清楚此人,进来的几个人中就有不少一眼就认出来此人的身份,顿时就颜色大变! 而再往此人下首位置上看,这人倒是更熟悉,大家都认识,可惜也没有想象中满身血污,手拎菜刀的狼狈模样,而是换做了一身新衣,形象大大的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如此一来,他们满心等着看笑话的心思,也在瞬间化作泡影。 当即,头前带路的人就已经知道今天的事情不可为了,就想着回头提醒一下同伴,省得言语上不小心得罪了正坐上的那人,给自己找不痛快。 可惜这边念头一起,总归还是晚了一步。 就见这群人当中一个穿着戴补子官袍,竟然是有品秩的年轻医官,目光睥睨的在房间内一扫而过,最后落在了赵越、许肃师徒身上,一副大失所望的口气说道:“张峰,这就是你说的宰杀活激的所在?怎么我就看见堂上两个好端端的大活人,哪里有你说的什么疯子。哈哈,子敬贤弟,多日不见听闻你得了癔症,为兄在太子殿下那里多呆了一些时日,如今回到太医院就听闻贤弟你时日不多,特此上mén来看看,出一份力气。” 说着,不等旁边人提醒,这年轻的医官,就迈着四方步走到近前,也不管许肃的脸色写满了不欢迎,就大喇喇的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最后怪声怪气的说道:“奇怪啊,子敬贤弟这双眼深陷,眼袋泛青,嘴唇干裂,面色苍白,脚下虚浮无力,鼻息紊luàn气短。这倒是不像是癔症疯病,倒好像是肾水缺失,肝火虚旺的症状。难不成子敬贤弟这几日是夜会狐仙,花激ng,旦旦而伐,元气大伤了吧。” 此时的明朝民间正流行说一些狐仙儿夜会书生,花激ng化作仙女报恩,与读书士子红袖添香夜宿缠绵的暧昧故事。不光是如此,什么chun宫图、黄色话本,也都成了风雅之物,朝野上下,王公大臣si底下交流甚欢。甚至大家闺秀偶尔也会来上几段,竟然被视为才艺。就连保媒的媒婆说亲,说起哪位小姐画了一手好chun宫,也会让未来婆婆眼前一亮,说不定就加了不少分数。 如此一来,开黄腔不光是下里巴人们的专利,也成了那些才子佳人卖nong风流的一种手段。 可是流行归流行,时尚归时尚,你拿这些时期出来嘲讽人,就是不对了。 “你……”因此许肃再木然,也不由得恼羞成怒,刚才面对赵越时脸色如果是羞红,那么此时这位许大公子的脸色早已经憋得发紫了。 领着这年轻医官进mén的几个太医见此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就别提多激ng彩了,想笑又不敢笑,想退又不便退,就这样进退不得,最后还是得出言提醒,省得到时候场面不可收拾,到时候罪过的就是他们了。 而这一群人中,还有几个是没见过赵越的,听到年轻医官揶揄嘲讽许肃的言辞,都是肆无忌惮的放声大笑。 不过随着他们的笑声不断的响起,许肃直气的双拳紧握,恨不能就上前和这群人拼了。前些时日虽然太医院内对他的行止也颇有微词,取笑他也不是没有,可也未曾言语如此不堪!更何况这还是当着赵越面前,这又让他情何以堪! 就在许肃快要按耐不住的时候,忽然赵越的声音低声在他耳边响起:“稍安勿躁,不用和这种满口喷粪的家伙一般见识!难不成疯狗对着你一通luàn吠,你还能和畜生制气不成……” 虽然赵越的声音不高,可是这外室本就不大,以至于在场的众人无不听的清清楚楚。特别是刚才自以为一番话要气的许肃呕血三升的年轻医官,听到赵越这句话,脸上的讥笑瞬间僵在那里。 赵越视若不见,老神在在的自言自语道:“辱人者,人恒辱之。***,嗑瓜子蹦出一只臭虫来,好不恶心!” 一句话,满堂的哄笑戛然而止! 得了,刚才大笑的都成了臭虫了! “啊!你是何人,为何出言不逊!”赵越话音一落,对方中的人就立刻急了,上前一步,指着赵越的鼻子就大声质问道。 赵越不屑的鄙夷道:“你又是谁啊,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出言不逊了?我是在骂几条到处luàn吠的恶狗而已,你接什么话,难不成你自认自己是恶狗不成?” “你……我……”这人被赵越一句话顶的哑口无言,一口气憋在嗓子眼里差点没把他憋死。 这时终于有人站出来打圆场了,连忙低声说道:“都不要动气,误会,都是误会……”然后这才有机会低声提醒道:“他就是刚才说的那个山东来的赵越赵子川。不成想他竟然也在这里……” 话音一落,还要和赵越对骂的几个人都猛地愣住了,呆呆的看着面前一副云淡风轻,满面嘲讽的赵越,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 其实这几个人都是太医院的太医,只因为前不久东宫太子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太子身体越发的不好了,因此特意让太医院这边挑选激ng兵强将过去治疗调养太子的身子。 话说如今的嘉靖皇帝别看登基继位二十余年,可惜在子嗣方面一直不给力。虽然先后也有不少嫔妃诞下子嗣,可惜都养不长久,最小的生下来就没了,大一点的也就养到两三岁…… 开始嘉靖皇帝还几度伤心,可是到了后来也就平淡下来,不是被伤的习惯了。而是这个时代养孩子本来就不容易,子嗣艰难的又不止他一个人。当年先帝在世的时候,就是因为没有继承人,才让嘉靖有了当皇帝的机会。所以老朱家的皇帝生不出儿子来也是“常事”。 而事实上皇帝虽然子嗣艰难,可是朱氏皇族那些藩王们却是能生,朱家子孙到了后期,多不胜数,以至于连起名字都成了一件难事。当然,这些对嘉靖皇帝起不到半点安慰作用。 不过说来也怪,自从嘉靖皇帝迁居到西苑后,这后宫的嫔妃就频频传出怀孕的消息出来,接连有两三位嫔妃传出喜讯,可尽管如此,太子只有一个。如今的太子年纪也不过三岁,自幼体弱多病,使得嘉靖对这未来的皇位接班人格外的小心呵护。为此太医院专mén划分出一部分人常轮换驻扎在东宫,只为了照顾这位太子爷,希望太子长命百岁,万万不能再夭折了。 正因为这样,赵越眼前的这几名太医,可以说是如今太医院的中坚力量。 为首的那个有品秩的年轻人,虽然年轻,又有几分年轻气盛,很臭屁的样子。但却是出身医学世家,自小通读《黄帝内经》《神农百草经》《伤害杂病论》等等医学典籍,被称作神童。长大后进了太医院,更是展现出不同凡响的医学天赋,年纪轻轻的就有了御医之职,身居正八品的官秩! 正因为这样,人家有才华,有本事,自然就资本狂妄!于是时间一久,大家都把他视为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就越发的目中无人,少有人能够入他的眼。不过也有例外,就比如说赵越身边的许肃许子敬,前任太医院院使许绅的公子。 话说,许绅当初还活着的时候,许肃在太医院里也颇有几分名声,固然官二代的名声好说不好听。可是说实话,要平心而论,许肃的医术也并不下与旁人,甚至某些方面的天赋有过之而无不及。只可惜许肃太过的不会与人交际,又是一副木讷,冷淡的臭脾气,以至于在不少人眼里,这位就是仗着有个好父亲,在太医院里作威作福的公子爷。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赵越会看到庞太医他们刻意的刁难许肃的一个主要原因。 而且不光是庞太医看许肃不顺眼,眼前的这位年轻的御医也同样的心里不舒服,以前许绅还活着的时候,他就敢公然不给许肃好脸色看。如今许绅死了,这位年轻御医就更加的不把许肃放在眼里,而且觉得如今许肃的落魄的凤凰不如激,就有心好好欣赏一下这位曾经公子爷的笑话! 所以当一听说许肃在太医院里杀激的事情,这人就以为许大公子是受不了压力终于崩溃了,顿时大喜过望,连休息也不顾了,立刻就主动的跑过来,看热闹。 可惜眼前热闹是没看到,反倒是被人劈头盖脸的一通奚落,差点没把这位爷气炸了肺!等听说这人赫然就是前不久大闹太医院的赵越时,他反倒是冷静下来,然后冷笑一声,不屑道:“我说是许公子怎么没事儿人似的,原来是又找到靠山,攀上高枝儿了啊!”说着,就见他目光紧紧盯住赵越,仰着头,朗声说道:“你就是那个沽名钓誉,认阉人做父,不要脸皮的赵越赵子川?哼,在下太医院御医刘蟒刘化龙,你且记住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没事儿找抽型的 第一百三十二章没事儿找chou型的(二更!) 第一百三十二章没事儿找chou型的 “你叫流氓?”赵越一脸古怪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然也!” 刘蟒盛气凌人的一番自我介绍,不光是让在场的众人无不心中暗自吃惊,就是赵越也不明白这个年轻人有什么好骄傲的,昂首挺xiong,傲慢无礼,好像是一只恃宠而骄,被惯坏了的骄傲小公激。 赵越不想搭理他,可是眼看这小子用一种轻蔑的眼神看着自己,也不禁有些生气。 其实刘蟒也不是天生就一副目无余子的性子,还不是从小到大被人吹捧娇惯久了,才养成了如今这个性子。不过此人别看年轻气盛,又是心高气傲,傲慢无礼的样子。可人家是真的有几分本事,这位打小就熟读医书,能倒背如流,被视为神童。长大后不知道拜过多少名家老师,望、闻、问、切都有其独到之处。 也正因为如此,在太医院年轻的一辈里,刘蟒从一开始就被视为领军人物。有人甚至方言说,待刘蟒再年长几岁,有了一定资历,就是做太医院的院使也不为过。而事实上,刘蟒字二十五岁就被擢升为御医之职,可以说,如果没有许肃的话,他会成为太医院最年轻的御医…… 要不然怎么说刘蟒如此瞧不上许肃呢。更何况刘蟒还有另一层身份,也让他与许肃注定不会成为朋友,那就是如今的太医院院使刘欲山正是他的叔父! 眼下许肃一直依靠的父亲已经死了,而自己的叔父则成了新任的院使,刘蟒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 可他万万没想到,满心欢喜打算来好好嘲笑许肃一番,结果反倒是被人骂了一通。这以他的性子,又如何能够忍下这口气来。 不过他来之前也听说过有关于赵越的事情,知道眼前这个短发的大个子身后还有一位东厂的提督太监。 东厂的提督太监是什么样的位置,刘蟒自然是清楚无比。可是别人忌惮赵越的后台,不敢多言什么,可是他刘蟒是什么人!他叔父刘欲山身为太医院院使固然是不能与秦福相提并论,可刘蟒眼下是自信心严重爆棚中,不为别的,要知道他乃是太子的近身医官,也是身受嘉靖皇帝赏识年轻后起之秀! 刘蟒心说,比靠山谁怕谁啊!本少爷的靠山的当今的万岁爷,昨天万岁爷还夸奖我医术激ng湛,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虽然没有提及其他,可是言下之意昭然若揭啊!本少爷是注定要一飞冲天,鱼跃龙mén的人物,你一个太监阉人的螟蛉之子,有什么资格与我相提并论! 想到这里,刘蟒底气十足,又哪里会给赵越什么好脸色看。就是现在再看许肃,他都觉得自己与之不是一个级别,都有点没心情和许肃一般见识了。 许肃这时脸色也不好看,毕竟刘蟒对自己的老师言语不敬,就是在侮辱他。可惜许肃这人天生木讷,想要他反唇相讥,说几句难听的话,真的好比登天还要难。因此只能站着原地,脸色由紫转青,气的浑身都哆嗦! 不过就在他不知道该如何反击的时候,一直温暖有力的大手忽然拉住了他的胳膊。 许肃先是一愣,待转回头,就看到自己的老师正目光关切的望着自己,然后无声的摇了摇头。 这一下子许肃脑袋似乎开窍了,他似乎明白了赵越的意思。是让他不要轻举妄动,不管事情如何,都有他这个老师来处置。 看到老师的眼睛,许肃一下子就安静了下去。mianhuatang.info默默的站起身来,退到了赵越身后。 这时,胡三已经躲进了里间屋不敢出来,看到许肃起身,他也忍不住躲在后面低声问道:“那个许大人,要不然我去找人过来帮忙?” 许肃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然后摇头。 此刻,赵越端坐在主人的位置上,安静的看着刘蟒幼稚的表演,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等刘蟒把话说完,赵越也不马上回应他,只是安静的看着他。 刚一开始,刘蟒还以为赵越被自己的霸气震慑到了呢,颇有几分自傲,环首四顾,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可是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刘蟒就觉得不对劲了,赵越还是不搭理他。这样一来,刘蟒就有些心烦气躁了。 “好啊!你竟然无视本少爷!” 可是就在他再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赵越骤然站起身来,径直走到他的近前,这一下可是吓了刘蟒好大一跳,他都没看清楚赵越是怎么过来的。结果一个激灵,满肚子的话都憋在嗓子眼里,惊的身体向后一仰,好悬没摔倒过去。 赵越可不管他会不会跌倒,伸出一只手来一把抓住刘蟒的衣襟,一用力,把刘蟒整个人都拎了起来!刘蟒大吃一惊,他万万也没有想到在太医院里赵越竟然敢和自己动手!可是他想骂出口,却被赵越抓住了脖领子,连喘气都不能,直憋得满面通红。于是手刨脚蹬的想要挣脱开来。可惜赵越个子太高,手臂又长,他想要抓赵越也够不到。 而刘蟒身旁的众人也无不是吓了一跳,其中有几个是那日见过赵越的,就马上联想起当初赵越当着太医院众人的面,拎小激一般抓起一位太医,凶神恶煞的场景。顿时就吓得双tui发软,哪里还敢多说什么。 可是也有不知道赵越厉害的,有心上前,可是他们这些人平时只知道看病问诊,或者是风花雪月,都是胆小怕事手无缚激之力的。伸手去拉赵越,可是等手刚一接触到赵越身上,都没等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呢,就感觉一股大力自赵越身上传递到自己手上。紧接着就感觉自己的身体一轻,一股巨大的力量顿时震动的自己五脏六腑都好似错了位,整个身体一下子就飞了出去。 扑通扑通,顷刻间哀嚎声四起!有一个人更是直接被跌到了mén外,成了滚地的葫芦! 这一下子,在场的所有人都傻了。有人见此心中一颤,有心想要出去通风报信,却不想正迎上赵越目光冷酷森然的盯住他们,顿时是吓得连忙站住,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倒霉的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而这时,赵越手中的刘蟒也是只有出的气,没进的气,小脸煞白也不知道是别憋得,还是吓得。不过被勒的快要突出来的双眼,看赵越的眼神中则充满了恐惧和憎恨! 赵越不管他怎么看自己,只是寒声冷笑道:“你叫流氓?就你这样的也配叫做流氓?不老老实实的做你的御医,反倒是学流氓疯狗一般的到处luàn咬人,活该你吃点苦头。今天也就是遇到了我,只是对你稍做惩戒,以后你再见我这个徒弟,又或者是见到我,记住什么叫祸从口出!如若不然到时候就不是吓唬吓唬你这么简单了!但凡有半分言语不敬,非拔了你满口的牙,看你还敢不敢这么傲!你也给我记住了,在下山东登州赵越赵子川!” 啊!?刘蟒这一群人都有点傻了,谁也没想到赵越竟然如此凶恶无礼。虽然说刘蟒刚才的言语有些过激,可是这位赵越也毫不客气! 不过这样做未免也做的太绝,似乎有些过火…… 依旧站在原地的几个太医冷汗直流,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几分庆幸。心说还好刚才自己没有轻举妄动,要不然倒霉也就成了自己了。 可是一想到眼前这位爷,似乎要在太医院常驻下去,他们顿时就感觉脑袋大了一圈! 此时眼见刘蟒就要断过气的模样,眼神中的狂妄和恨意也尽化为恐惧和哀求,赵越也没打算真的把这位年轻医官掐死,就冷笑一声随手丢垃圾一般的将这位丢在了地上,就旁若无人的回身走回椅子上慢腾腾的坐下。 刘蟒此时可算是倒了霉,被摔了个七荤八素不说,不过好在是在鬼mén关mén口打了一个转,又活了过来。趴在地上就开始学狗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赵越看着呆若木激的几个太医,若无其事的淡淡笑道:“都是子敬的同僚,还不上去帮忙把他搀扶起来,别再说我欺负人。” 这群太医吓得都快哭了,心说你就是欺负人! 不过等他们小心翼翼的上前搀扶起这位平日里目高于顶的刘蟒少爷时,就忽然嗅到了一股恶臭,心中奇怪之下低头一看,他们顿时就愣住了――就见刘蟒的ku裆处湿了好大的一滩! 等刘蟒涨红着脸回过魂来,那眼神恨不能当场就把赵越撕碎了! 可是紧接着他也发现了自己身下阵阵凉意,再看到旁边人的眼神,心中一动,哪里还不明白自己丢人丢大了。 此刻赵越已经回到了椅子上,然后对呆立一旁的许肃漫不经心的说道:“我这个人有个máo病,相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是有人要想欺负到我们师徒的头上,哼哼,我也肯定不会玩什么以德报怨!” “你……”这一次换做刘蟒羞愤欲绝的模样,全身颤抖的指着赵越。可惜赵越得理不饶人,忽然惊讶道:“流氓少爷,你怎么niàoku子了! 话音一落,本就羞愤欲绝的刘蟒就感觉眼前一黑,顿时就晕厥过去! 第一百三十三章 风波再起 第一百三十三章风bo再起(三更!) 第一百三十三章风bo再起 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 如今刘蟒是脸面也丢尽了,ku子也niao透了,羞愤欲绝之下,一阵急火攻心,眼前一黑就晕死过去。 这样的闪电出场,闪电谢幕,对他而言无疑都是一场杯具。任谁也没想到局面会变换的如此之快,原本他们可是打算来戏耍一下许肃的,却没想到一个不小心丢人现眼的反倒是成了自己。 赵越是半点都不同情这个骄傲的好像小公激一样的什么年轻御医,在他看来,辱人者,人必辱之!敢欺负到自己师徒头上的,就要做好被人道毁灭的准备。不管是谁,哪怕是天王老子也不行。 回想当初在省医院的时候,赵越就有过被人排挤的滋味,感觉很不好。而那一次自己是退缩了,虽然实际上自己是战略大转移……但是心情终究是不爽的。可是如今自己好不容易穿越到了明朝,再世为人,可不想重复以往的故事,哪怕是作为自己学生的许肃,他同样也不乐意自己人吃亏。 国人常说,吃亏就是占便宜。那么好吧,这便宜还是交由别人去占好了。 赵越厌恶的看着面前昏过去的刘蟒,赶苍蝇一般的挥手说道:“赶紧把他抬走,多大的人了,连大小便都不能自理。就这样的人也配呆在太医院里。” 几个原本是来找事的太医这个时候也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内心深处是五味杂陈。不过赵越这个大魔头话了,他们如同大赦一般,逃也似的连拖带拽的就把刘蟒nong出了这个院子,也不管刘蟒少爷如何灰头土脸了,反正他们是一刻钟也不愿意再在这里呆下去了。 倒是之前被摔倒的几个太医,还挺硬气的,手脚并用连滚带爬的逃出了小院,等稍微稳定了一下惊慌失措的情绪,又重新恢复了几分勇气,站在院子大门前,就冲着赵越大喊大叫,无非是一些找场面的废话。(.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对于这种小人,赵越没工夫搭理他们。可是又不想听他们在耳边聒噪,于是当赵越走出房门,单手从院子中一个角落,抓起一个百十多斤的石臼,作势向门外投掷的动作时。又是一阵激飞狗跳,于是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赵越随手把石臼重新丢在院中的角落里,就好像什么都没有生过一样,背着手,在许肃和胡三“惊为天人”的狂热眼神中,大摇大摆的回到屋内,重新坐下。 不过兴奋过后,自觉是出了一口恶气的许肃也不禁冷静起来,一想到刘蟒的身份,眉头就是一皱,于是满心担忧的对赵越说道:“老师,刚才痛快是痛快了。就是怕日后还有麻烦。” 赵越不以为意道:“能有什么麻烦。是他们先吃饱了撑的跑来满口喷粪,就不许我出手小小的惩戒他们一番?再者说,我一动手打他们,二没恶言相向,他们要是自认是疯狗苍蝇,那我也无话可说……” 看到赵越耍无赖,许肃也是哭笑不得,但他觉得今天的事情是因自己而起,心中就不禁有几分自责。又想到赵越对太医院人生地不熟,或许还不知道其中的严重性,就解释道:“老师,不是学生怕麻烦。只是刚才被老师教训的那人叫刘蟒,是太医院院使刘欲山的亲侄子。自小聪明伶俐,在医术上颇有天赋。如今又是东宫的御医,很受圣上赏识。如今老师教训了他,就怕日后他心生怨恨,在刘欲山或者是皇上面前摆nong是非,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赵越听明白了,感情刚才那个小子竟然是一个官二代啊! 不过什么太医院的院使刘欲山,赵越并没有放在心上。(看小说就到)反正他是打定主意,在太医院只是混日子,又不求升官财,所以不用看他的脸色。至于说皇上……赵越脑海中就不由得想起来那个穿着一身道袍的男人。然后心说,皇上又能如何,无非是一个整日里醉生梦死的普通人罢了。 倒是防君子不防小人,这小人要是摆nong起是非倒是真的有几分麻烦。 可惜这小人也分三六九等,就刘蟒这样的,赵越还不把他放在眼里。 大不了我回山东也就是了! 想明白这一点,赵越并没有把今天的事情放在心上,又安慰了许肃几句。而许肃也知道自己的这位老师胆大心细,虽然还是担心,但也没有一开始那么忧虑了。 只有胡三没心没肺,觉得跟着赵越身边扬眉吐气,很是开心。不过别人不知道,这小子早打好主意了,心中暗道:“怕什么,大不了丢了饭碗,我就跟着赵先生混饭吃去。想来我要是真求赵先生收下我,以先生的性子也不会回绝……” 眼前一场小风bo过去,也没有把今天事情放在心里的赵越便拉着满腹忧虑的许肃,还有没心没肺的胡三,出了太医院找饭馆酒楼吃午饭去了。 不说赵越这三人吃完午饭又去做什么。只说在“仁慈堂”丢尽颜面的刘蟒被人从后院直接抬到了太医院院使刘欲山的办公所在。 一进院子,就有人带着好似哭丧般的哀嚎声,大声喊道:“院使大人,院使大人,快出来救命啊!刘蟒少爷晕死过去了!” 呸!这动静一出,不知道惊动了太医院内多少人,跟着一起抬动刘蟒的几个太医闻声顿时就黑了脸,恶狠狠的看向哭号的那人。心说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就算是想拍刘院使马匹,可你也得分时候啊!眼下这种事情,是能大喊大叫的吗?一旦nong的众人皆知,你让刘院使和刘蟒少爷如何下这个台阶! 而被同僚们目光瞪着的这位太医,很显然有点神经大条,竟然还没反应,要不是有人在后面对着他的屁股狠狠踢了一脚,说不定这位能够把整个太医院都惊动了! 不过尽管如此,不光是刘欲山,就连这附近办公的御医们也都从各自的房间走了出来,一脸惊异的看着眼前的这幅场景,心说:“今天这是唱的哪一出儿啊?” 此刻太医院的院使刘欲山一脸慌张的从房内冲了出来,刚才那一嗓子他听的真切,听说是自己最看重的侄子晕死过去,这位老御医就感觉脑袋嗡的一下顿时就懵了! 刘蟒是刘欲山大哥的小儿子,他大哥当年死的早,临死前刘蟒那时候才三岁大。刘欲山还记得当初大哥死的时候拉着他的手,千叮咛万嘱咐,让他替自己照顾好这个小儿子,直到他点头答应,这才撒手人寰。也正因为如此,刘欲山对刘蟒视若亲子,从小到大,那宠爱的就不用说了,真的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把刘蟒看的跟自己的眼珠子似得。再加上刘蟒自小也争气,聪明伶俐,长大后更是少有的医学天才,这刘欲山对这个侄子就更加疼爱,简直看的比自己的性命还重! 所以当他听说刘蟒出事儿了,刘欲山还哪里坐得住,顿时就慌1uan起来,好在他还记得自己是太医院的院使,有几分镇定功夫,可那也着急啊! 等一出门,看到了刘蟒双目紧闭,一副生死不知的模样,刘欲山当场就崩溃了。手脚冰凉,也不知道是怎么走到刘蟒近前的。 而几个太医看的刘欲山这个样子,哪里不知道这位院使大人是被吓坏了。就连大喊大叫的那位也猛然间惊醒过来,后知后觉知道自己似乎做了错事,顿时就闭上嘴巴,低下头去,再也不敢有什么动作了。 这时一起跟过来的一名还算是沉稳点的太医,连忙对刘欲山解释道:“院使大人不要惊慌,刘蟒少爷只是急火攻心晕过去了而已,没有什么大碍!” “没有大碍?”当听清楚这句话,刘欲山半信半疑也不禁松了一口气,可惜眼见生死不明的是自己的至亲之人,刘欲山是谁的话也不相信,连忙伸出手来按住刘蟒的手腕脉门,结果一诊脉刘欲山才现,刘蟒果然只是晕厥过去。这才把一颗心放了下来。 不过就是这么一惊一吓,上了年纪的刘欲山也不禁身体一颤,好似全身力气都没了一样,好悬没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好在刘欲山身后有跟过来的御医们眼疾手快连忙搀扶住他,这才没说摔倒在地,要不然以他这副老胳膊老tui,说不定又会惹出什么1uan子出来。 直到此刻,才有那年长的御医大声训斥道:“不过是晕厥而已,至于这么大喊大叫嘛!把老大人惊出个好歹,你们谁担这个责任!” 抬着刘蟒的几个太医面面相觑,心中无不是暗骂一声倒霉。 不过这时有人就现刘蟒的下身那十分惹眼的一滩湿迹了,就不由的好奇问道:“刘少爷这是怎么了?”问完这话,问话人从几名太医那一脸尴尬的表情中也瞬间明白过来刘蟒的ku裆上都是什么了,脸上一红觉得不好再问,就嘿然一笑,连忙后退。 而刘欲山就没好脾气了,也知道这里面别有内情,可是当着这一院子的人也不好作,于是就冷冷的瞪了这几个不靠谱的太医一眼,让把刘蟒先送进他的房间安顿好,这才一言不脸色铁青的跟了进去。 留下一院子闻讯而来充满好奇的同僚…… 第一百三十四章 二姝北来 第一百三十四章二姝北来(第一更!) 第一百三十四章二姝北来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今天刘欲山、刘蟒叔侄算是把这脸皮都丢干净了。 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恐怕都不用到中午,整个太医院上下就全都会知道新来的赵越教训了刘蟒,并把刘蟒吓的niào了ku子的丑事。 进了刘欲山的房间,挥手赶走了那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太医,坐在里间屋chuáng榻旁,看着chuáng上双目紧闭的亲侄子,刘欲山就不禁叹了一口气。 刘欲山叹息道:“起来吧,人都走了。没人看你笑话了。” 话音一落,原本躺在chuáng榻上一动不动被大家都视为晕死过去的刘蟒终于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不过这么一睁眼,就立刻看出来刘蟒眼珠子中泛着厚厚的一层血丝,同时一股委屈的眼泪也在瞬间弥漫在整个眼眶之中! 其实刘蟒早就醒了过来。可是当着众人的面前,一想到自己竟然niào了ku子,一时之间又羞又怒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最后也只能装死……可是他这样的小动作能够蒙骗了众人,却又如何骗得过自己的亲叔父。要知道刘欲山能够今天坐在太医院院使的位置上,一身激ng湛的医术也不是骗人的!就那么一mo脉mén,哪里还不知道刘蟒是在装晕。因此被一言点破了伪装,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刘蟒都多大的人了,当看到了chuáng头坐着的叔父,终于是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憋屈,咬着牙,痛哭流涕道:“叔父啊!侄儿被人给欺负了……” 此时的刘欲山已经从旁人的口中知道了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也知道是自己这个侄子听别人的教唆去找许肃麻烦,结果一个不小心撞在了赵越赵子川的手里,结果才有了这么自取其辱的一幕! 刘欲山是又气又恨啊!气的是自己的侄子不争气,竟然沉不住性子,被人三言两语就挑拨的去找赵越、许肃师徒的麻烦。怒的是今天这件事情显然不是那么简单,他一眼就看出来背地里有人耍nong手段,利用自己这个傻侄子做出头鸟! 或许对方是没想过刘蟒的下场会如此凄惨,可是被利用到自己侄子头上,这同样不可原谅! 刘欲山心说,好啊你们这群家伙,想要看老夫的笑话,竟然把刘蟒也牵扯进来。如果让我知道是谁nong出的这些事情,老夫必定和你们没玩! 说到底,还是自己的侄子年轻气盛。可是哪一个年轻人少年得意之时,不是如此?没有一点火爆脾气,还谈什么有闯劲,什么青chun年少,纵意放dàng。再者说,眼前吃亏的是自己的亲侄子,正所谓是打在刘蟒身,痛在刘欲山的心里。任谁在处理事情的时候,都不免si心作祟,一颗心偏袒在自家人的这边,刘欲山也是一样。 原本刘欲山还打算是日后消停的呆在太医院,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也不求什么出风头,和死去的许绅一争高下!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如今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就算是泥人还有三分土性,更何况是新官上任的太医院院使! 刘欲山别看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内心深处的愤怒已经到达了爆发的边缘。 上一次赵越就在太医院内当着众人的面大大的扇了自己一记响亮的耳光,根本就没有给他和太医院留半点面子。而这一回,这个赵越、许肃师徒两个更是狼狈为jiān,竟然还戏耍侮辱了自己的侄子! 刘欲山看着刘蟒那一脸羞愤欲绝的狰狞表情,还有眼中委屈的泪水,心中这个疼啊!心说这孩子是自己从小看到大,哪里受过这么大的委屈……赵子川啊赵子川,本还想着和你是井水不犯河水,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可是你偏偏要踩到我们叔侄的头上!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可是我这侄子却是我刘家百年不遇的一个奇才,是未来继承我的衣钵,甚至达到更高成就的希望!这个宝贝疙瘩是万万不许你毁掉的! 就在这一瞬间刘欲山心里面就打定了主意,要为自己这宝贝侄子出一口气!同时还要把赵越和许肃师徒赶出太医院! 想到这里,刘欲山的脸色就阴沉起来,不过看向刘蟒时,却多了几分真切的关爱,和蔼可亲的轻声说道:“蟒儿啊!昔日淮阴侯尚且能够忍一时胯下之辱,日后厚积薄发,成就一番丰功伟业,如今只是这小小的挫折,又何必放在心里……” “叔父!”刘蟒双拳紧握,气的浑身哆嗦,仿佛野兽般的低吼道:“他们实在是欺人太甚啊!不报此仇蟒儿我是誓不为人!大丈夫连一口气都出不去,还谈什么丰功伟业,叔父你是太医院的院使,又何惧一个江湖骗子,和一个前任院使的木头儿子。(.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如果叔父不替孩儿做主,孩儿,孩儿就……”说着转头看向一旁的墙壁,作势就要扑上去,嘴上还道:“孩儿就一头撞死在叔父面前,也省得出去丢人现眼!” “哎呀!你这孩子是想要了叔父的性命啊!”刘欲山见此再也平静不下来了,连忙伸手一把抱住自己的宝贝侄子,好不容易劝住了,这才急声说道:“好好好,老夫这一次就算是豁出去了,一定帮你出了这口恶气,你这个小祖宗啊!还不给我消停一会!” 刘蟒听说叔父保证,这才不再要死要活。可是一冷静下来,他顿时就感觉到下身是又湿又冷,顿时就变了脸色!眼神中也充满了憎恨和羞愤! 刘欲山这个时候也注意到宝贝侄子的丑态了,可是没办法,只好叹口气,转回身去让侄子先处理一下个人卫生。 不提刘蟒这个时候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只说刘欲山出了里间屋来到了外头,眉头就紧锁起来。 刚才说是要找赵越、许肃师徒麻烦,可是真要做的时候却发现一时之间竟然无从下手!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既然都对刘蟒保证了,刘欲山也不禁犯愁的开始的思考起来,如果把这两个祸害赶出太医院! “麻烦啊!一个是被皇帝看重的许绅之子,一个是东厂提督太监亲认的晚辈。这两个人虽然小错不断,可要抓住把柄,却也不那么容易……不过嘛。”忽然间刘欲山眼前就是一亮,竟然是有了主意。 ………………………………………………………… ………………………………………………………… 就在太医院里热闹不断的同时,距离京城几百里外的一条官道之上,一前一后两辆马车,正速度飞快的向北方行驶而来。 走在头前的一匹马车,头前赶车的是一条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汉,穿着厚重的羊皮袄,头戴一顶棉帽子,lu出一脸的连鬓落腮的寸许钢针般的胡须,生的好似三国里的猛张飞似得,看着就让人心中发憷,好不威猛! 而生着小火炉,暖烘烘的车厢内,则是坐着一大一小两个姿色迥异,但同样都是天姿国色的美貌少女。 小的这个,穿着一身上下分坐长短两截的碎花布厚棉袄,外面套着一件简单的闪舞色细纹围边的缎面马甲,脚上是千层底绣着莲花面的小牛皮靴。梳着一头双丫髻,只有一只珠钗点缀其上,简单婉约。生就瓜子脸,不施粉黛,却是白里透红。两条柳叶眉,杏核眼,唇红齿白,水灵的好似一个熟透了的红苹果。别看神态总带着几分拘谨,又不时想撩开车mén帘向外张望,却透lu着一股子清新可人的灵气劲儿,好不让人怜爱。 再看这大一点的少女,犹如大家闺秀,上身穿着驼色暗花缎织金鹿纹方补斜襟短棉袄,下身也是驼色的,却是缠枝莲地凤襕妆花缎裙凤襕,脚上一双鞋子却是被裙摆遮住,只lu出两抹淡淡绣着福字的斜边。相貌虽然不敢称是绝色,也是清秀明理,同样也是不施粉黛,可却是气质出众,流lu出万种风情,眉目顾盼之间好似星月云中浮动,朱唇轻启,声音又好似幽谷冬泉,娇躯依偎在车厢之内,微微蜷曲起来,却也是婷婷袅袅,曲线出落有致,让人不禁眼前为之一亮。 此时,这两个少女正依偎在一起轻声说话。大的再说,小的则是一言不发,只是偶尔点点头,做个手势,算作回答。 “这么长时间了也不知道赵大哥在京城怎么样了?开始还有消息传来,可惜后来就断了联系。如今咱们是求我爷爷答应才能出来,这到了进城之后也不知道是福是祸,到时候你就跟在我身边,有什么风吹草动我立刻安排人护送你回黄县,也不让赵大哥为咱们俩担心。”大一点的女孩子一脸的愁容,湖水般的眼眸中闪现过淡淡的忧虑,不过说起话来神色却是给人一种坚毅冷静的感觉,显然这是一个有主意的。 小一点的女孩子闻言,小嘴蠕动了一下,发出几声婴儿般青嫩的呀呀之声,黔首轻摇,双手紧紧的抓住面前少女手臂。虽然不知道她要表达什么意思,可是看她一副反对的表情,就知道这女孩子是要与之同进同退,绝对不要自己一个人脱身。 见此,气质出众的少女淡淡一笑,说道:“雪儿,你是怕我一个人应付不来吗?你不用担心,其实刚才那番话也不过是说说而已。未思进先思退,赵大哥曾经就这么教导过我。我心里是有分寸的。更何况,这只是做最坏的打算。更何况,前面有书信来,说是赵大哥在京城一切平安,只是如今落在了哪里还不得而知,可是这又如何能难得到我王葳蕤!想我家也是打开mén广迎四方病患,三教九流什么人没有见识过。这点事情还难不倒我,呵呵,再者说,咱们不还是有贺大叔和沈通两个人帮忙嘛。” 看着王葳蕤一脸自信的表情,雪儿闻听此言则是小脸瞬间lu出好似阳光般灿烂的笑容,不住的点头。一副深以为然的可爱模样。 这两个少女不是旁人,正是赵越朝思暮想的小妹妹沈雪,还有广慈堂的大小姐王家千金王葳蕤。 话说自从那一日赵越被一群黑衣人“绑架”不得已离开了沈甸村,沈甸村当时就好像是炸了一样,差点就luàn作了一团。 首先就是王葳蕤和沈雪情绪最强烈,毕竟这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子,别管表面上如何,可实际上却早已经将一颗芳心系在了这个来自现代的外科医生身上。只不过是王葳蕤自幼身受礼仪教导,还能自持,虽然心急也不好lu在表面。而小的沈雪同样也是心急如焚,但是可惜在口不能言,只能默默垂泪。 这一下子可倒好,两个女孩子这番表情看的众人是无不心焦。虽然说赵越对王善莒老人做了简单的交代,可又能如何?不过如此一来,大家就不禁埋怨起贺震、沈雄这几个沈甸村战斗力最强的人了。都说你们是怎么回事,放着这么多条好汉守卫,竟然还是被人讲先生掳走了! 如今沈甸村在整个山东做出了好大的事情,百万两金花银泼天的富贵就要砸在自己头上!眼见就要百废待兴,可是当家人却忽然没了!这让众人又情何以堪! 最后气急败坏的沈雄无处发泄,甚至发了疯似得都要找贺震拼命了。迫不得已之下,贺震被人数落的实在是没办法了,只得说出实情,众人这才明白赵越不是被贼匪或者是什么倭寇余孽抓走了,而是落在大名鼎鼎的锦衣卫的手中! 不过大家知道了赵越去向,可锦衣卫也不行啊!现如今不说这拍卖会刚刚结束,大家还指着赵越这个主心骨为众人指引方向,更何况除了这个,莱阳吴家的大少爷还在自己的手上,这又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又该如何处置? 一时之间,众人只觉得头大如斗,心中luàn成了一团luàn麻。最后还是沈甸村的老村长七叔公出言建议道:“往日里见赵先生与登州卫小戚将军还有黄县薛主簿颇有来往,或许请这两位来询问一二,咱们再做计较如何?” 第一百三十五章 “寻夫”? 第一百三十五章“寻夫”?(第二更!) 第一百三十五章北上“寻夫”? 其实找戚继光和薛芳两个人来商量对策,也是无奈之举。 原本七叔公自以为沈甸村的事情,完全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可事情发了,这个老头才发现自己平日里对左右吹嘘自己如何见多识广,如果老谋深算,在这一刻竟然都没了主意。 锦衣卫!这个在大明朝威名赫赫的名字,七叔公并不陌生。想当年他在北边跟鞑子拼命的时候,固然没怎么接触过,可是当时军营里天南海北的哪里人都有,各种的信息汇聚在一起,也让这位七叔公大开了眼界。到了后来,随着他年纪渐长,也一点点的了解到锦衣卫虽然不如民间流传的那样恐怖,可是其凶名也是非常人所能想象的! 如今赵越是被锦衣卫的人带走了。七叔公自己也不知道这位赵先生是哪里招惹到了这么一只庞然大物! 当时七叔公首先想到的就是莱阳吴家报复,可是马上这个念头就消失了。因为物价大公子刚刚被扣下,莱阳那边就算是收到消息,也未必会做出这么快的反应。可如果不是吴家做的手脚,那么还能是什么? 沈甸村的这些人,除了七叔公年纪大,阅历深,要论见多识广的就数广慈堂的老当家神医王善莒了。 王善莒就低声和七叔公说道:“老哥,你猜会不会是赵先生nong的这个拍卖会的动静太大,惊动了锦衣卫?正所谓是财帛动人心,更何况还是这样一笔吓人的浮财……” 王善莒别看见多识广,可是平时接触的大多都是民间百姓,或者是江湖上的一些朋友。对于官府,他自问了解不多。而锦衣卫就更不用说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又哪里是他一个普通的地方郎中所能知道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因此他也只能往这边去想。 不过一想到那一夜发生的事情,王善莒心中也暗道:“难不成是锦衣卫有什么大人物生病了,病急luàn投医,才用了这种法子?可是也不对啊!什么人生病,要做的如此鬼祟!”他这样想,又马上否决,因此也没说出口。却不知道他的这番猜测已经中了十之**。 于是两个老头又听着一群小的七嘴八舌的议论,时间一长就感到心烦意luàn。 正在这个时候,还是七叔公看到贺震被众人训的脸色发青,猛然间想起来:哎呀我怎么把这两位给忘记了。咱们想不清楚这其中的玄机,可是既然是锦衣卫,必定是要走官场上的程序。而咱们这么一群泥tui子,又能想出什么出来。要想在官场上打探消息,可不就要请这两位大人们! 当即七叔公就开口把自己的心思说了出来! 与其在这里胡luàn猜测,倒不如把平日里与赵先生交好的登州卫指挥使佥事戚继光小戚将军,还有黄县主簿薛芳薛大人,这两位请来。起码人家都是官面上混的人物,手面广,眼界也高,再加上这事儿涉及到锦衣卫,请这两位来听听什么主意,也好过大家làng费时间! 正是一句话点醒了梦中人! 当即众人就分做两路,去两地请人过来。一边是沈甸村派人去黄县县衙找薛芳薛主簿,一边是黑着脸的贺震亲自赶往登州,连夜把戚继光请回了沈甸村。 等到了第二天,戚继光和薛芳两个人就风尘仆仆的全到了。 众人当时那个两眼巴巴的看着这两位大人,希望能够得到一点靠谱的答案。 此时戚继光和薛芳已经知道了前因后果,虽然早已经平静下来,没有初听到赵越被绑架走消息时的震惊。[.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坐在堂上连口水都没喝,相互对视了一眼,就察觉到对方心中似乎都没有什么底。 戚继光面色沉重,先开口道:“据大家所说,这锦衣卫办事虽然阴暗,倒是也没有伤害赵先生的意思。如此说来赵先生此时还应该是平安无事。” 听说赵越平安无事,众人都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可是紧接着又提起心来,然后等着下面还有什么说法。 这时薛芳又接话说道:“大家不用担惊受怕。虽然在下也不知道锦衣卫找赵先生所为何事。可是咱们衙mén口往日里也和锦衣卫打过交道。知道他们办事虽然多有蛮横,却也是有的放矢,不会无缘无故的抓人。更何况,看这架势,倒像是有求于赵先生,非是简单的虏人。”说着薛芳就问贺震道:“那一日村中防务都是由尔等布置的,所以锦衣卫冲进手术室抓人,非要经过你们才行。可是为什么你到最后连个示警都没有,可是对方见事不可为,就亮出了身份,” 要说起这事儿贺震也是一脑mén子官司,就因为这个他不知道这几天被大家数落了多少回。沈雄更是因为妹夫没了,亲妹子又整日里以泪洗面,恨不能都要和他拼命了。 如今听到薛芳这话,贺震这个委屈啊!感到到众人的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于是连忙沮丧的点了点头说道:“正如大人所言,那为首之人拿出了锦衣卫的腰牌,说是要办案。我当时也不想放他们进去,可是他们当时人多,又用刀威胁大家,我,我投鼠忌器,只得放他们进去……” 一听这话,沈雄又怒了,吼道:“你这个笨蛋,他让你放人你就放人啊!他要是让你去死,你怎么不去死!” 贺震听到这话,也是按耐不住多日来的郁闷,也跟着火了,怒目而视道:“怎地!我就放了,他们是锦衣卫,我也是朝廷的官军。我要是不放人,锦衣卫必定会牵扯到我家大人!到时候又怎么说!不就是死吗?谁怕谁来!有种你现在就杀了我出气,老子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好汉!” 沈雄闻言一把撤掉了包头的棉纱,犹如一头疯虎,举起拳头就要打杀了贺震,喝道:“谁怕谁!” “沈雄!”七叔公吓得连忙起身大喊,同事一旁人好几个上前一把拦住了这头下山猛虎!鼎鼎大名的入海蛟! “贺头儿!”戚继光也是一声断喝,等把贺震安抚下去,这才拱手对沈甸村众人拱手歉意道:“都是在下管教无方,实在是失礼了。” “不敢当……”沈甸村众人知道眼前这个少年别看年纪小,却已经是登州卫的指挥使佥事,货真价实的一位小将军。在登州这一亩三分地,要论拳头最大,当数此人。所以那里敢受他的道歉。 不过经过这么一luàn,大家反倒是都冷静下来。 薛芳这才说道:“正如贺什长所言,那锦衣卫既然敢亮出身份,就说明贺什长的保护的确周到,这件事也怨不得登州卫众人。只是锦衣卫依仗官威压人,又是投鼠忌器,才会失了赵先生。不过正如刚才所言,既然对方点明了身份,那么这件事情就有回旋的余地。我会回去帮忙打探一下消息,联系一下在锦衣卫的朋友,等一有消息就马上告知诸位……” 戚继光也道:“正是如此,我现在就回登州,一有消息,就立刻快马来报!” 虽然这一番话没有太多实质性的意义,但总好过大家没头苍蝇般的误打误撞。 于是万般无奈之下,沈甸村的众人也只能老实的等待消息。 至于说被扣在沈甸村村里的那个烫手的吴家大少爷,最后竟然是被薛芳主动要走的,按照他的说法,与其留下招惹是非,平白又惹出什么恩怨出来。倒不如他带回去,或许还可以和吴家打打官司,威bi利you一番,或许可以让吴家自动退去。 这个时候沈甸村众人也已经无心去对付什么吴家,见薛芳主动提出要帮忙收拾手尾,自然是乐的把这个瘟神送走。 如此一来,拍卖会过后,沈甸村又恢复了平静。只是平静背后,又有多少惊心动魄的事情,就不为外人道来了。 好在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几天之后黄县薛主簿来了消息,说是有了赵越的消息。声称是赵越如今是被锦衣卫请进了京城,给某位大人物治病,现在是平安无事,让沈甸村众人不必惊慌。 终于听到了难得的好消息,沈甸村上下无不是大喜过望!只要不是吃了什么要命的官司,就谢天谢地了。 不过当消息传来之后,大家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依然有人按耐不住,一颗心都飞到了北方去了。 当天先是沈雪,哀求自己的大哥带自己进京。沈雄当时正按照七叔公的意思准备出海一趟,正脱不开身,可是亲妹子难得求自己一次,却是让沈雄好不为难。更何况他自己也想要进京将赵越接回来,就算是暂时回不来也不怕别人欺负了自家的妹夫。可是如今他自己也走不开,又不好回绝,当真是好不为难。 好在就在这个时候,同样接到消息的王家大小姐王葳蕤忽然出现在沈甸村,她竟然也是要进京,去找寻赵越的。 就这样,两个少女几经苦求之下,沈家和王家的长辈都不得不出于各种原因妥协了下来。最后又有贺震打着将功补过的主意,主动提出护送两位小姐进京。有了这么一个强有力的武力做保障,大家这才放心,答应送两个少女北上“寻夫”。 第一百三十六章 江湖?神仙 第一百三十六章江湖?神仙?(第三更,一万字送到!) 第一百三十六章江湖?神仙? 放两个女孩子单独上路,家里的长辈自然不会那么简单的就送她们北上。这中间又做了多少准备自不必多说。同时听说是贺震护送,沈雄就首先表示不放心,其中又不知道有多少麻烦,最后除了贺震还两个亲兵之外,沈村这边还跟着一个沈通。就是赵越改过名字的大栓子。 可就在这一行人准备完毕,打算上路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忽然到访沈甸村,提出有人要一起北上去找赵越,倒是大大的出乎众人的意料。不过当见到要找赵越的那位正主儿之后,众人顿时恍然大悟,很痛快的答应这人一同上路! 就这样,不管心里多么着急,直到确认了赵越在京城的消息,这二姝才风风火火的上了路。不过在她们后面,却又加了一辆马车。 说到这件事,两个女孩子心里面虽然说还有些忐忑不安,可也不禁有些感到好笑。不过当一想起来这件事也是赵越造的孽,两个女孩子再联想起那人的倒霉景象,也不禁羞了一个大红脸,感到全身发烧。 王葳蕤更是轻声啐了一口,没好气的说道:“哪有赵大哥这样办事的,不过那人虽然倒霉,但也是自作自受。” 沈雪年纪小,面皮薄,不好提及这件事。满心思的又去想那个给自己讲故事的赵大哥,嘴巴上虽然不能说话,可是心里面却在不住的担心赵大哥有没有穿暖衣,有没有吃饱饭,小女儿心思尽显无疑。 王葳蕤说了一会赵越,又聊了几句旁的,一路之上她和沈雪朝夕相处,两个女孩子早已经亲近的犹如亲姐妹一样。再加上沈雪天性纯真,脸上藏不住心事,因此一走神,王葳蕤就看的清清楚楚,哪里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虽然在感情方面并不是所有女孩子都是宽容大度,乐意与别的女孩子一起分享的,可是这个时代大环境就是如此,再加上王葳蕤也算是女中丈夫,心中既然是认定了赵越,竟然就默认了日后赵家两女共事一夫,效仿娥皇女英故事了。也不知道赵越这时候要是知道了王葳蕤如此心思,又会如何作想…… 赵越此时可真的没有胡思luàn想什么,还是在广德楼,二楼的一间雅座里。赵越和许肃、胡三,三个人点了一大桌子美味佳肴,正没心没肺的大吃二喝。 许肃此时也没有刚开始那么忧心忡忡了,见到老师如此镇定自若,他心中暗自佩服之际,也放下了心思,心说是兵来将挡水来土屯。反正他已经打定主意和自己的这位老师,同进同退了。 倒是胡三年纪小,兴奋的不行!在酒桌上,还不时的提起这件事,对赵越的崇敬之意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而在一旁,广德楼的谢掌柜正满脸赔笑的站在一旁,端茶递水,好不热情,嘴上还道:“赵神医大人有大量,不与小人一般见识。那天赵神医随宫中的那位公公走了不久,咱们广德楼的东家就到了,听说神医的事情,不知道有多想与神医你见上一面。只可惜没有这个缘分呢。如今神医再次大驾光临,我们广德楼上下真可谓是蓬荜生辉。对了,我们东家说了,以后赵神医您就是我们广德楼的贵客,日后单子全免,只求有机会能够和我家东家见上一面。” 正所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赵越那一日也只是气谢掌柜为人太现实。至于什么生气,本就不是什么大事,更何况当时那个情况,也怨不得谢掌柜,生意人么,三教九流的都要上下打点,自己不过是一个医生,人家看不上眼也是应该,所以早就不气了。mianhuatang.info 今天也是,说是吃午饭,可是出了太医院的大mén,三个人也不知道应该去哪里。后来一想,就想到了广德楼,说实话,距离东交民巷最近的这一代,数广德楼的酒菜最地道。因此赵越心中也没有什么芥蒂,就带着这两个人大摇大摆的来了。 只是赵越没有想到,这一次他再光临,立刻就被大堂的店小二认了出来,连忙叫来了掌柜,上下待他犹如上宾。这倒是让赵越颇为不自在。 好在谢掌柜也是会看人脸色的,知道赵越只是来吃饭,并不喜欢这些场面的事情。这才将人都轰了下去,然后自己亲自招待,并在这二楼找了一间雅间,热情招待。 当听说自己日后的单子全免,赵越面子上虽然得意却也不愿意占人家便宜,就谦让了几句,可惜谢掌柜坚持,赵越也只好点头答应下来。然后就想起来便宜伯父秦福对自己说过的,这广德楼的背后似乎也是王侯世家,也不知道接触起来是否方便。 不过眼下想那么多做什么,赵越甩掉了心头顾忌。心说连太医院院使的侄子我都打了,害怕见一个什么东家! 赵越没有发现自己,自从那一日与嘉靖皇帝见面之后,又经历过一场惊心动魄的场面,潜移默化之下他的心境也开始发生了改变。 虽然不知道这种变化是好是坏,可是在广德楼的谢掌柜眼中,却忽然惊讶的感觉到这几天不见,眼前这个大个子神医的身上竟然不经意的流lu出几分“上位者”的威严出来。这种感觉谢掌柜以前只是在自家东家身上见过那么一丁点,据说身居高位者都有这种气质,也就是俗话的“贵人气象”。 谢掌柜心说还好这位赵神医不与自己计较,要不然错过了这一次机会,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再攀上关系。此时他已经暗自叫了小儿,低声交代了几句,放小二去找东家了。 赵越不知道谢掌柜心中所想,他今天来广德楼无非就是几天不见了许肃还有胡三,有心过来说说话而已。同时也想知道那一天他走后发生的事情。 于是当听到赵越发问,谢掌柜顿时苦笑说道:“赵神医有所不知,那天赵神医仗义出手救了我们广德楼于危难之间,可是事后却不想还是被这群外来的贼人给跑掉了。顺天府的官差追出去了几条街巷,结果连个影子都没有抓到。后来经过打听,才知道这群人似乎都是来自外地,似乎都是江湖中人。” 许肃惊讶道:“江湖中人?难道是什么山贼土匪?” 谢掌柜摇头道:“许大人是官场之人,对这些腌臜事情有所不知。这江湖人和山贼土匪还有不同。山贼土匪是打家劫舍占山为王的。可是这些江湖人,或是拉帮结派,或者是独行侠,平时都是依仗个人武力,呼啸山林。古语有云,侠以武犯禁,说的就是这些人。” 谢掌柜这番话还算是客气,后面半句原话是:儒以文luàn法,侠以武犯禁。说白了,读书人和江湖人一样不靠谱。 赵越这边对江湖的事情颇感兴趣,顿时端着酒杯摇头晃脑的yin诵道:“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许肃也来了激ng神,手里抓起一根筷子,就按着节奏,在一旁敲着碗碟,迎合着赵越的诗文。 谢掌柜一脸苦笑,心说这两位爷倒是好兴致。 一首李白的《侠客行》念罢,赵越意犹未尽的又问谢掌柜:“既然掌柜的知道这些人是江湖人,还请教如今江湖都有什么mén派,比如说什么武当、少林,丐帮、天山派?可有什么神奇的武功秘籍吗?八荒**惟吾独尊功……” 话说作为一名合格的穿越客,赵越和所有人一样,心中对这武侠世界颇为向往。小时候就喜欢金庸古龙的小说,羡慕里面的大侠一出手必定是天崩地裂,好大的声势,威风的不行。长大后虽然知道这些都是假的,可是真的到了古代,又希望这些曾经的梦想都化为现实。而且自那一日赵越亲身经历过那个叫程万里的一对铁掌,顿时就升起了浓厚的兴趣。想要知道,这江湖是否真的存在,特别是那些武林秘籍。 这一下谢掌柜抓瞎了,一个劲的摇头,一脸为难的说道:“赵神医你这话可是难为我了,我一个酒楼管事的掌柜,哪里知道什么江湖事情,又知道什么mén派秘籍的。倒是小人听说过少林寺的和尚颇会几手拳脚棍bāng,戏文里也讲过少林十三棍僧助唐皇的故事。至于武当,那可是出过神仙的地方,武当张三丰老神仙啊!那可是家喻户晓的活神仙!可惜就是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江湖mén派。还有什么丐帮、天山派,小人就孤陋寡闻了。什么八荒**……就更没听说过了。不过这京城中有不少江湖人开了许多武馆和镖局,专mén做收徒授艺,或者是替人保镖的勾当。就不知道是不是神医你要找的。” 赵越闻听此言顿时是大失所望,不过他还是注意到谢掌柜提起武当山倒是颇为尊敬,特别是说到张三丰这个名字时,一脸的敬慕之色。 活神仙?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不速之客 第一百三十七章不之客(第一更!) 第一百三十七章不之客 提起武当山,就不得不提一下家喻户晓的太极张三丰。在现代的影视剧中,张三丰无疑是一个颇受欢迎的经典角色,可谓是老少皆宜。可是在明朝,这位太极宗师,除了创出了一套“太极拳”之外,在民间流传最广的,却是他的“神仙”身份。 据传说,张三丰本名叫张通,字君实,号玄玄子。曾举茂才异等,任中山博陵令。自称张天师后裔,为武当派开山祖师。此人大概是生于南宋年间,一生几乎横跨了南宋、元门g、大明三朝!经历十分传奇。传说张三丰“丰姿魁伟,大耳圆目,须髯如戟。无论寒暑,只一衲一蓑,一餐能食升斗,或数日一食,或数月不食,事能前知”。游止无恒。居宝激金台观时,曾死而复活,道徒称其为“阳神出游”。入明,自称“大元遗老”。时隐时现,行踪莫测。 自洪武年间开始,明太祖朱元璋曾两三次诏请张三丰入朝,可惜这位老神仙都避而不见。朱元璋无可奈何,只得叹息一声,遗憾无缘得见。之后明英宗赐号“通微显化真人”;明宪宗特封号为“韬光尚志真仙”;明世宗,也就是当今的嘉靖皇帝,也赠封他为“清虚元妙真君”。由此可见,明代的帝王,对这位张三丰推崇备至。由此可见,这位老道士的名声在当时是多么的显赫,可谓是一时无两,其间不知道流传下多少脍炙人口的神话传说。因此被唤作“活神仙”倒是也不为过。 谢掌柜活灵活现的白话道:“几位可知道当年富可敌国的沈万三吗?想当初沈万三也与这位活神仙相识,有一次张老神仙一眼就看出来沈万三日后必有横祸,就对他说‘东西王气正旺,今后我们会在西南相会’结果怎么样,沈万三一辈子锦衣欲食,财富bi人,可最后还不是因罪被全家配云南,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可是到了云南之后,沈万三果然遇到了张老神仙,正应了当年的箴言。可不就是在西南相会嘛。也是沈万三命不该绝,老神仙当时就给了他们夫妻一副长生不老的仙yao,吃完之后,您知道怎么了吗?” 赵越明知道这些都是民间向往神仙故事,杜撰出来的,可是看谢掌柜说的兴起,自己也听的有趣,就应和他说道:“怎么了?” 谢掌柜得意的一拍大tui道:“人家沈万三夫妻两竟然一起飞升了,都成了神仙……” 赵越闻言不禁哈哈大笑,许肃也笑,说道:“这故事都是市井传言,当不得真,都说沈万三是咱们大明朝的人,谁又知道这位富可敌国的财神爷早就在本朝开国之前就已经故去了。mianhuatang.info(看小说就到)当时太祖还活着的时候,人家沈万三的儿子都已经是hua甲之年的老者了。又哪里来的什么因罪配云南之说……谢掌柜,以后这些故事讲讲也就罢了,且不可以当真。” 听着许肃这个书呆子一本正经的和一个酒楼掌柜的考证史实,赵越也不禁感到好笑。 胡三只是疑huo,不清楚许肃说的是真是假。 倒是谢掌柜听到这么一说,才知道自己这两下子在人家许大人面前露了怯,不过做他们这种迎送四方宾客的酒楼生意的掌柜的,自然明白如何应对这种场面。心中也不以为意,反倒是一个劲的点头,陪着笑脸的谄笑道:“许大人果然是见多识广,不是咱们这种没读过几天书的粗鄙之人可以相提并论的。咱们就不知道沈万三竟然不是咱们大明朝的人物。不过这张三丰老神仙,却是真的。” 谢掌柜这么一本正经的一强调,赵越等人又不禁笑了起来。 不过经过这么一打岔,雅室内的气氛倒是热络了起来。谢掌柜当即又对着赵越奉承道:“张老神仙那的的确确是活神仙,有人是亲眼得见的。可惜小人福浅,没有这份仙缘。不过,在小人看来,赵神医也当得上是活神仙的称号。” 赵越知道这是谢掌柜在故意的拍自己的马匹,不过出来喝酒吃饭,就是为了寻开心,因此也不觉得如何,反倒是摇头说道:“我可不敢和人家张老神仙相提并论,掌柜的你可不要害我。(.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这话要说出去,可是要笑掉人大牙的。” 谢掌柜见赵越不相信自己的话,就着急了,连忙说道:“赵神医你可能以为小人是在拍马屁。可实际上您不信可以出去打听打听,自从你在咱们广德楼里将一个必死之人,三两下就起死回生,那场面不知道有多少人亲眼得见。再加上您再太医院里做出好大的事情,可以给人开膛破肚,活人性命,哪里不是神仙一般的手段。就是这几天,咱们广德楼不知道被多少人登门打听赵神医您的消息,门槛都被踩破了,要不是小人也不知道贵府的所在,说不定这个时候赵神医您家里面,早就已经门庭若市,不知道有多少人排着队要拜谒神医您呢。(看小说就到)” 然后谢掌柜就把最近京城里关于赵越的那些传说故事都讲述了一遍,赵越这才知道,最近一段时间里,自己早已经成为了北京城里家喻户晓的传奇人物!而他的在京城里仅有的两次出手,无不是被传的神乎其神,甚至有的更是添油加醋,直听的赵越几个人瞠目结舌!虽然不如张三丰来的神奇,可是却胜在距离当世人的生活比较近,又有人证,以至于有关赵越所有相关消息的信息,一时之间真的应了四个字:“洛阳纸贵”。 赵越闻听此言,再看谢掌柜那一脸严肃的表情,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来,奇怪的转头去看许肃,许肃此时也是大吃一惊,显然这几天他躲在太医院,也没有听到外面的这些事情。却不想,外面都已经把赵越传做“活神仙”了。 倒是胡三打小就在市井之中瞎混,道听途说的比两个人来的要方便,两眼充满了兴奋与敬慕,不住的点头说道:“谢掌柜这话可没有半点水分,我们家住的那条胡同里,七大姑八大姨这几天谈论的都是赵先生的事情。我三表叔的大儿子的儿媳fu的姑姑家的邻居的三小子就想托我娘,找我帮忙介绍赵先生给他认识,好为他老子娘看看多年的老寒tui……” 赵越吓了一跳,连忙摆手,说道:“你可别找我,你们都看见了,我也是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跟神仙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然后又对众人苦笑道:“还好这个时代没有互联网,没有人肉搜索,否则我现在还哪里能够安稳坐在这里喝酒吃饭,上街都恐怕马上被人围上来索要签名了……” 赵越的话语几个人都听不明白,眼见话题的中心从张三丰转到了自己身上,赵越觉得这件事对自己而言未必是什么好事。 正所谓是堤高于岸,1ang必催之!现在自己就是那个1ang催的……别看自己一时侥幸,救活了几个名人,可是在外科环境没有完善之前,自己可不敢说任何病都可以医治,都可以yao到病除。如果说之前赵越心里还有着“医者父母心”的原则,那么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之后,他早就知道,在这个时代,仅仅靠自己一个人,是万万做不到“病者有其医”的。想要医治更多的人,就需要更多的人加入自己的行列。就比如说许肃这样的人。可是在眼前这个风口1ang尖之上,自己的任何一次失误,都有可能是致命的。而且此时赵越忽然觉,自己早已经不是“孤身一人”,他的身后还有许多人和他联系在一起。稍有不慎,任何一个失误都可以置于自己与自己身边的人于死地! 因此赵越心中一个激灵,暗道以后一定要低调行事,且不可以再如此张扬了。于是连忙转移话题,重新把话题拉回了当日酒楼的事情上,询问顺天府是如何处置的。 说到这件事,谢掌柜这个苦大仇深啊! 可是不等他说什么埋怨的话,雅室外传来店小二的声音,说是楼下又来了贵客,让谢掌柜下去。 见此赵越也不打算影响人家做生意,就让谢掌柜自去忙,不用管他们。谢掌柜此时对赵越等人是敬畏有加,生怕怠慢了,于是又是致歉,又是作揖的,这才转身出了雅室去忙了。 等到了就剩下赵越他们三个,赵越这才叹息一声说道:“树大招风啊!” 这句话说的突然,以至于许肃和胡三都没明白过来赵越话语中的意思。怎么吃饭吃的好好的,忽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显然在赵越三个人里,许肃和胡三因为各自性格和地位,局限了他们的眼光,自然无法了解赵越此刻心中的忧虑。 看到两个人一脸疑huo的表情,赵越也没想让两个人替自己担心,就转而笑道说:“吃饭吃饭,下午咱们还有事情要忙,放着这么一大桌子美味佳肴,不吃可就1ang费了。” 许肃和胡三见赵越恢复“正常”倒是也没有多想,都笑呵呵的举起筷子,胡三更是主动的站起身来,为赵越和许肃斟酒。 可就在三个人准备好好享受这一顿丰盛的午餐的时候,雅室外忽然响起来一阵爽朗的大笑声,然后就听见有人说话:“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听说赵神医在此,不知道可否赐见?” 话音一落,不等赵越回答,说话之人就已经推开雅室房门,自顾的走了进来,一点都不把自己当外人。 赵越、许肃还有胡三都是停下动作,惊愕的转头向门口去看,不知道是什么人在这个时候竟然会闯进来,竟然还会一语道破赵越等人的身份。 在赵越等人疑huo的目光之下,就见此刻门前站着一个头戴紫金冠,身穿缠枝牡丹宽边斜领大红袍,脖子上围着白色狐狸皮围脖,身披周边掐金线索边的红斗篷,脚上千层底的牛皮快靴,腰间悬着一枚仙猴捧桃的洁白美欲,身量中等,相貌俊秀的年轻人,正冲着自己等人拱手抱拳。 显然刚才自门外开口就讲话的就是此人。 赵越三人见他模样,显然都未曾见过。可是这人一上来就一副自来熟的样子,笑的又很是亲近,倒是不惹人讨厌。 而在他身旁,并肩还站着一个头戴碧绿色翡翠帽扣儒冠,穿着一身月白色儒生长袍,手持一把仕女游图扇面的纸扇,大冷天还不住扇动,仿若很是风流的神态略显猥琐的矮胖子,要说起来,和他并肩走进来的那位翩翩美少年一比,这个矮胖子简直就是一只癞蛤蟆。可偏偏这只癞蛤蟆生就有一只眼睛,还瞪得圆圆的,一进门来,就望着赵越三人不住的打量,眼珠子里面写满了阴险狡诈,看着就让人避之不及。 就这样形象分明,差了十万八千里的两个人并肩走进房门,直看的赵越三个人目瞪口呆,搞不清楚是什么情况。 等到紧随这一俊一丑两个男子进门的谢掌柜一露面,赵越等人立刻就恍然大悟,明白了为什么对方能够知道自己的身份,并且找的如此之准。 许肃和胡三搞不清楚眼前是一个什么情况,赵越却是联想到之前谢掌柜所言,顿时就觉得今天这顿午饭怕是吃不消停了。 果不其然,就见当前说话的那个俊朗青年冲着赵越三人一抱拳,先自我介绍道:“冒昧打扰了几位,本侯6兴6腾飞,见过几位了。不知道哪一位又是赵神医当面,还请方便的上前说话。” 这时一脸歉意的谢掌柜跟在后面,就插话对赵越低声提醒说道:“赵神医,这一位就是咱们广德楼的大东家,楼下听闻赵神医在此,这才特意上来要拜谢赵神医上一次仗义出手的……” 谢掌柜的话赵越根本就没有仔细去听,这一刻坐在餐桌旁的赵越看着眼前这个俊秀的青年,脑海中却是瞬间浮现出秦福当初对他说的一段话来,心中暗道:“原来他就是辅庆侯6夔阙的嫡子6兴?” 而就在赵越心中惊愕之时,站在6兴身旁的独眼胖子也拱了拱手,嘿嘿笑道:“学生严世蕃,见过赵神医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赵越被严世蕃鄙视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赵越被严世蕃鄙视了(二更) 第一百三十八章赵越被严世蕃鄙视了 如果说辅庆侯6兴的出现,让赵越心中只是微感惊愕的话,那么严世蕃的出场,无疑是在赵越的心里面惊奇了一阵惊涛骇浪。 自打赵越走进北京城的那一刻开始,赵越就已经知道自己与这个时代,与历史走的越来越近。一个个历史上留下名字的人,都成了赵越人生中的一个个不可确定的角色。以至于到今天为止,赵越还无法得知,自己又将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或者是在这一段历史之中溅起一朵的浪花,又或者是无声无息的泯灭在茫茫浩瀚的史书故纸堆中,不留下一点痕迹。 6兴是什么人,赵越没有太多的概念,只是从秦福口中得知。此人是先帝宠信过的已故的辅庆侯6夔阙的嫡出次子,其上还有一个庶出的大哥,下面还有几个弟弟。赵越身处的广德楼就是辅庆侯侯府的产业,而上一次的一场风波,究竟是所谓的豪门恩怨,又或者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以上就是所有对此人的全部了解。 可是6兴在赵越眼中,就是一个寻常的王侯子弟,也就是俗称的太子党。别看身份看似尊贵,却因为秦福的几句评价,让赵越立刻看透了这个俊朗的公子哥,其实就是一个外表光鲜内腹中空,徒有虚表的绣花枕头。实际上辅庆侯府这几年来在权贵当中,早就落魄了,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为。要不然也不会死守着这么一处酒楼过日子。 也正因为如此,赵越虽然对此人的出现感到惊讶,却也没有太放在心里。 而眼前的这个严世蕃又是何许人也? 许肃和胡三或许听过一些严世蕃在京城的纨绔子弟中不堪的名声,却绝对不会知道的比赵越更多。mianhuatang.info 甚至严世蕃自己,别看是一副胸有成竹,自以为对一切了如指掌的做派。这一刻他恐怕做梦也不会想到,眼前坐着的这个看似古怪的大个子,竟然会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自己,甚至是比他亲爹严嵩还要了解他!正是如此,当一听说眼前这个人自称是“严世蕃”,赵越几乎就视他为蛇蝎一般! 没错,赵越不但知道严世蕃,甚至还知道他的未来! 而赵越也是因为知道眼前这个癞蛤蟆的未来,才会立刻把注意力放在了他的身上,看他的眼神也顿时变得无比的复杂! “原来是阁老到了!”于是当知道了对方身份,并被这个严世蕃一只眼睛紧紧盯住上下打量的时候,赵越就感觉全身上下都不舒服,起了一身的激皮疙瘩…… 不说赵越看严世蕃时心里面多么的不舒服,就是严世蕃自己当感觉到赵越的眼神看过来时,当现赵越看自己的目光写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时,严世蕃自己也先是一愣,紧接着心里面就开始打起鼓来,暗道:“这人是怎么回事,怎么看我眼神如此之怪,大爷的!这子该不会是有什么毛病吧!” 猛然间严世蕃脑子里就升起来不少龌龊的念头出来,马上就联想到眼下大明朝无论南北,这文人士大夫都喜欢玩“兔子相公”的风潮,当想到这个,严世蕃顷刻之间脑门上那是青筋直蹦,只感觉赵越大概也有这样的喜好,要不然怎么会用这样“暧昧”的眼神盯着自己看! 明朝文人有断袖之癖,这向来不是什么秘密。只因为这个时期官员都是异地为官,按照律例,异地为官不许带妻妾上任,更是不许官员招妓。结果这么一来,明朝的文官,为了解决自己的生理需求问题,不得不另辟蹊径,开始si下里豢养娈童,美其名曰“伴读郎”,以书童之名掩饰。时日一久,这文人家中豢养娈童之风盛行,反倒是不以为耻反以为傲的架势。 当时社会上这股男风,在明武宗时最盛,可以说上自天子,下到庶民,几乎都有两男相悦的关系。《暖姝由笔》云:明正德初,内臣最为宠狎者,入“老儿当”犹等辈也,皆选年少俊秀内臣为之,明官吏、儒生乃至流寇市儿皆好男色。 正所谓是:可怜周童,微笑摘兰丛。鲜肤胜粉白,腭脸若桃红。腕动飘香拂,衣轻任好风。剪袖恩虽重,残桃看未终…… 一时之间“自觉良好”的严世蕃就好像是吃了苍蝇的一样的恶心,只觉得身后的“菊花”阵阵瘙痒,这个伤啊!恨不能一个大耳掴子扇到这个不开眼的大个子脸上去! 让你他娘的再这么看我! “真是晦气!本还打算听爹的话,跟这子好好攀攀交情,然后带着他去城南教坊司里玩姑娘呢,谁想到这竟然是一个……草泥马勒戈壁的!”严世蕃这个别扭啊!拱了拱手,坦明了身份之后,他可是没有半分兴趣再和这个什么赵越的结交了! 赵越自然不知道自己看严世蕃难受,人家看自己更是恶心。 站起身来,赵越那高人一头,惊煞旁人的身高,却是立即让6兴和严世蕃大吃一惊。严世蕃还好,打定主意走个过场,应付一下自己的亲爹,就赶紧去找个窑子火气,要不然日后非留下心理阴影不可! 而6兴没那么多的歪心思,只看到赵越眼神古怪的打量严世蕃,只以为是赵越是在惊讶严家大公子竟然是一个“独眼龙”。 不过当6兴一想到严世蕃如今仗着一个有权势的老爹,在京城中远比自己要吃得开,手眼通天,可是又偏偏是一个残疾人……6兴原本还有几分羡慕嫉妒的心理,顿时就平衡了起来。 辅庆侯6兴生的面红齿白一副俊秀的好相貌,卖相好,又没有什么架子,等谢掌柜介绍过双方后,这位侯爷就一屁股坐在了赵越的身旁,竟然硬生生的把许肃和胡三挤到了一边去,丝毫没有把自己当成外人。 本来严世蕃也打算碍着赵越坐来着,可他总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再加上赵越总是有意无意的眼神往自己身上飘,严世蕃心里面这个腻歪就别提了。自己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了6兴下的位置上,直看的6侯爷一脸的惊讶。 不过当宾主重新落座,6兴就说明了来意。 6兴笑道:“说来让赵神医你耻笑,这广德楼乃是我侯府的一处产业,虽然说咱们侯爷府不差这几个钱,可是家大业大,人口又多,能多一处收入也是好的。可是就有人眼红这广德楼的生意,竟然使出如此下三滥的手段,要不是当时有赵神医你在,说不定还真的会被这帮泥腿子得逞!上一次赵神医你走的匆忙,本侯与神医你是失之交臂,回府后不知道如何痛惜。好在这一次上天怜顾,让本侯能够结交如赵神医这样的奇人异事,当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赵越一旁老实的听着,觉得这位侯爷别看年轻,却是能说会道。虽然不知道他心里面是怎么想的,最起码人家的礼数到了,又怎么客气。赵越自然不会往外面赶人,也说了几句客套话,然后就说道:“6侯爷,神医的称呼在下可不敢当,这天下医术比我高明的大有人在,正所谓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神医之名,在下可是真的承担不起。” 6兴闻言哈哈一笑,回头去看一脸别扭的严世蕃,还有一旁陪着站立shi奉的谢掌柜,笑道:“看见没,这就是大家风范!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不骄不躁,当真是一代奇人!不过不叫神医不是对你医术质疑,而是本侯觉得如此才能彰显先生你的身份。可是呢,本侯听闻神医你承门g皇上恩赐,奉为工部提举,翰林院shi诏,还有赐予进士出身!这可是难得的殊荣和隆恩啊!这神医之名,却是应该由圣上开口,这才能够配得上先生,这样吧,也是咱们今天能够见面,也是一见如故,如果赵神医不嫌弃,本侯就称神医你一声先生,正所谓是达者为先,先生在医术上独步当今,堪称大家,叫声先生也无不可!” 赵越算是看清楚了,别看这位6侯爷一副亲近的模样,可是骨子里还是自持身份,说是叫先生,无非就是一个称呼。自己说到底,在人家眼里看来,就是一个郎中罢了。要不然以他这个年纪,怎么不自称“贤弟”,一口一个本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侯爷嘛。 不过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赵越也没有打算和这位6侯爷深交,客气过也就算了。反倒是对面的严世蕃他颇感兴趣。 这时6兴也想起来身旁的严世蕃了,别看心里面瞧不起这个独眼龙,可是谁叫人家的父亲乃是当今的武英殿大学士,贵为内阁阁臣,位高权重,非是自己这一个空头侯爷可以比的。因此也不好让严世蕃感到冷落,就笑着转头对严世蕃说道:“东楼兄,刚才你还不是听闻赵先生在此,颇为欣喜,想要结交一番吗?如今赵先生就在眼前,怎么东楼兄反倒是拘束起来,哈哈,这可不是东楼兄你的作风啊!” 严世蕃一张包子脸强挤出一丝笑容出来,对着总看他的赵越,露出了一口白牙。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严世蕃的逆鳞 第一百三十九章严世蕃的逆鳞(三更!一万 第一百三十九章严世蕃的逆鳞 “赵先生乃是杏林国手,又是圣上钦点御赐的进士,学生才疏学浅,自认不敢在赵先生面前班ménnong斧。(.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更何况这不是有腾飞贤弟嘛,我就是一个陪客,能够见识了赵先生这位大才,就已经心满意足了。”严世蕃这番话一出口,当真是让赵越和陆兴大吃一惊。 赵越是吃惊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独眼胖子竟然如此“自谦”,怎么看起来也不像是后世说的那样嚣张跋扈,贪婪无度,祸国殃民,无恶不作的“小阁老”啊! 而陆兴是深知严世蕃其人,知道这个人长袖善舞,在京城纨绔子弟中是少有的领袖人物。别看人长得不眨地,又瞎了一只眼睛,可这位真实的面目却是心狠手辣、jiān险狡诈,骨子里就好像是一条毒蛇一般的人物,说不上是嚣张跋扈,可是能够让他放在眼中的人,也没有几个。可是现如今这个心神深沉的严府大公子,竟然也有如此“做小”的时候,却是叫陆兴大开了一把眼界。 陆兴心说:“今天这位爷是吃错yào了?还是难不成他真的被眼前的这个大个子折服了?不可能啊!” 陆侯爷一头雾水,赵越也是受不了面前的严世蕃,不过更奇怪的还是对严世蕃总是自称是什么“学生”感到奇怪。 按照赵越想来,此时内阁三大阁臣,这排名第二的应该就是严嵩。身为严嵩的儿子,严世蕃这个时候应该借他父亲的光,走上仕途了啊。难不成他还没有大学毕业? 赵越并不知道,眼下严世蕃正是因为借着他爹严嵩的光,正在国子监里读书。同时还在工部挂了一个闲置。无非就是看出来严世蕃这副尊荣还有学识不足以走科举,才不得不出此下策。(.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至于说严世蕃为什么总是自称学生,还不是这个“不学有术”大公子内心深处羡慕那些科举出身的士子,别看自己学问不怎么地,却总是自诩为“读书人”,读书人不自称“学生”又如何称呼? 不过眼下,严世蕃是真的不想和赵越多打交道,只想着应付几句了事。可是他想要chou身离开,却不想陆兴这时候见过赵越后,却是对赵越起了兴趣,于是命谢掌柜重新摆上了一桌酒席,并给自己和严世蕃上了一副碗筷,竟然一副要和赵越把酒言欢的架势! 如此一来,这一顿普通的午餐就变了性质。 严世蕃倒是想立刻站起身就走了,可惜陆兴不动,他哪怕是骨子里对赵越不屑,还是不得不给辅庆侯几分面子,也只好坐在一旁喝着闷酒。 更何况他今天来还有其他的目的。 倒是陆兴,趁着酒席摆上的功夫,就先是感谢赵越那日出手相助,接着就开始打听这“华佗神技”是怎么一回事。 对此赵越倒是也不隐瞒,就把一些外科方面的简单知识给这位年轻的侯爷讲述了一遍。只希望能够通过自己的科普讲座,打消了外界对自己手术上的无端猜测,nong的跟神话故事一样。 可惜赵越是自觉说的简单,却不想说了不到一半,辅庆侯就听的云山雾罩,两只眼睛开始冒金星了。最后苦笑的一摆手,无奈的说道:“赵先生不用和我这里多费唇舌了,本侯算是看出来了,这高人就是高人,就算是告诉你怎么做,旁人也是不得要领!不过本侯虽然是无缘在赵先生这里偷师了,可是能够和赵先生认识,日后家里人有个头疼脑热的,还希望赵先生能够出手帮忙。” 赵越闻言痛快的点头答应,而就在他都快忘记一旁还有一个严世蕃的时候,那位本来不打算和赵越交谈的严家大公子竟然忽然开口问道:“敢问赵先生,不知道这眼睛有疾,可能医治的好?” 话音一落,整个雅室内顿时鸦雀无声。 陆兴更是倒吸一口冷气,转目光惊讶的看向身旁的严世蕃。 京城里谁人不知这严世蕃的眼睛是自幼失明,属于是“天瞎”。想当初也曾请过不少明医医治,可惜都说是无法复明。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严世蕃自小就自暴自弃,与旁的孩子不同,行为乖张。为此严嵩也是觉得对这儿子有所亏欠,就越发放纵,才养成了严世蕃如今的性子。就这样严世蕃一点点的长大,待长大chéng人之后,这一只眼瞎几乎就成了他的“逆鳞”所在,别管你表面上,或者是心里面都瞧不起他,口头上却是不能说出来。否则这严世蕃肯定会给你玩命! 也正因为这样,严世蕃不光是不让别人说,自己也同样不提这眼瞎之事。可是今天严世蕃先是态度性情大变,又是忽然“自揭其短”,行为举止大异于往日。陆兴见了自然是心中一个劲的惊疑。 他心说:今天严东楼这是怎么了? 其实陆兴不知道严世蕃此刻的心中也是犹豫不定,要说起来别看平时他在京城里耀武扬威的,可是心里面却是充满了强烈的自卑感。这种自卑正是源自于自己身体的缺陷,就好像是宫里的太监一样,总觉得人家看不起自己。越是这样想,表现的就越是愤世嫉俗,越是觉得全世界的人都亏欠自己的一样! 正所谓是不在沉默中爆发,就是在沉默中变态。 从小到大他也不知道看过了多少的郎中“神医”,可是到头来都拿他的眼疾没有办法,到了最后他也放弃了。因此对医生这个职业,他是打心眼里瞧不上,可是当遇到赵越之后,听说了赵越的种种神奇,严世蕃说不心动,那是不可能的。可是有了之前一次次惨痛的教训,严世蕃即使心动,还是没有表lu出来。不过当听过赵越刚才说的那些外科手术的东西,严世蕃几乎是下意识的就问出来内心深处最想问的一个问题。 可是话一出口,严世蕃就后悔了。脸色也是一变,变得阴沉起来。 当即严世蕃就干笑一声说道:“赵先生,刚才那话你就当做一个……”还不等他把话说完,赵越忽然开口说道:“严公子,你这可是为自己求医?” 话音一落,严世蕃的脸色更难看了,冷哼一声,猛地站起身来,眼看就要发作的架势。 一旁的陆兴见了,生怕这位严家大公子这个时候发飙,连忙也跟着站起身来,赔笑道:“呵呵,东楼兄不过就是那么赵先生你就这么一听,咱们吃饭,喝酒……” 赵越摆了摆手,打断了陆侯爷的话,看着一脸不虞之色的严世蕃,正色说道:“严公子,这眼疾也有许多种,有的可以治,有的不能治,不可一概而论。如果严公子有心求医,那也该知道中医有望闻问切之说,我这外科正宗,也是如此。如果严公子不介意的话,可否摘取眼罩,让在下为你看看。” “你……”赵越话音未落,雅室内就已经是一片鸦雀无声。陆兴指着赵越,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不过他也不好怪赵越,毕竟赵越是初来乍到,不知道严家大少爷的忌讳,可是这时他也不便提及,只怕一个不小心点燃了火yào桶,搅了自家的生意! 话说辅庆侯侯府最近日子实在是不好过,家里面明争暗斗,更是入不敷出,眼下就指着这么一座广德楼赚钱养家了。 倒是许肃和胡三似乎听说过这个严世蕃的名声不佳,可是一个求医,一个想要看诊,都是情理之中,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 只是大家奇怪,不过就是看一下眼疾罢了,用得着把气氛搞得如此紧张。 赵越这时又说道:“严公子,切不可讳疾忌医啊!” 这话,别人却不知道赵越心里经过了多少次内心挣扎了,他深知眼前这个严世蕃名声狼藉,可是另一方面就在刚才赵越又忽然萌生了一个不可遏制的念头。 也正是因为这个念头,才让赵越忽然决定试试能否根治严世蕃的眼疾,不为了别的,只为了印证一下自己心中突然萌生出来的想法! 赵越目光坦dàng的直视严世蕃。而原本恼羞成怒就要发作的严世蕃在这一刻,当看到了赵越那双毫无掩饰的眼睛之后,过了片刻,竟然冷静了下来。 这时严世蕃唯一的一只独眼紧紧盯着赵越,沉声问道:“你有几成把握?” 赵越固执的摇头道:“这要等我看过再说。现在我只能回答你四个力而为!” 严世蕃点了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激ng光,然后包子脸lu出一丝笑意出来:“我喜欢人说实话!” 赵越负手而立,正色道:“行医之人,向来都是实话实说。这一点严公子不必怀疑,如果不能治,在下会明白的说出来。” 一旁的陆侯爷想要说的点什么,可惜嘴唇一动,却是欲言欲止。 严世蕃则是端起面前的酒杯,将酒一饮而尽,这才道:“希望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着,就在所有人紧张的目光下,严世蕃慢慢的伸出一只手来,抓向自己脸上的眼罩,冷冷的说道:“赵先生,且上眼!” 话音一落,众人就看到严世蕃的眼罩底下,lu出了一只不似人类的黄色眼眸! b 第一百四十章 前倨后恭 第一百四十章前倨后恭(第一更! 第一百四十章前倨后恭 不似人类,其实就是这厮的眼珠子看着有些让人吓人,一时之间心生恐惧,下意识的大家就感觉到嗓子眼发痒,好一阵恶心。(.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许肃还好些,这位别看也是一位公子哥,可毕竟是太医院出来的,见多识广,什么样的病人没有见过。因此也不太感到意外,只是胡三就倒霉了。 这小子这个时候刚巧筷子上夹着一只鱼眼睛。 来这鱼眼睛可是好东西,别看没什么滋味,可不少人都喜欢吃。胡三平时家里虽然说是小康,但也不是随时都可以吃上大鱼大rou的,就算是大过年的,因为地理原因天气原因,想要吃鱼也是难比登天。如今赶上了好日子,又遇到了赵越这么一位不太讲究的爷,胡三那真可是放开了腮帮子,撩起后槽牙就大吃大喝起来,即便是大家伙刚才说话,这小子的嘴巴也没闲着。 这不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严世蕃的身上,胡三就手脚麻利的一筷子夹起距离自己不远的鱼头,可惜鱼头太大,不好太过用力,最后就把这鱼眼睛挖了出来。这功夫这小子正得意呢,眼见就要把鱼眼珠子塞进嘴里。可偏偏就赶巧,严世蕃竟然真的伸手摘取了自己脸上的眼罩,把一只瞎眼真的lu了出来! 胡三下意识的抬头哎呦我的个亲娘啊!这不看还好,这一看胡三别说吃鱼眼睛了,差点都把刚才吃的都吐出去! 胡三如此,一旁的辅庆侯陆兴,还有酒楼的谢掌柜脸色同样的流lu出几分厌恶的表情。谢掌柜还好,往来迎送练就了一副虚假的面孔,只是初一惊讶,就连忙低下头,掩饰起自己的心情。 可是辅庆侯陆兴不行啊!别看这为侯爷很四海的做派,又是嘴甜能说会道,可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也不禁脸色大变,笑容都僵在了脸上,说起来还是道行浅了些。 看到这一桌子的人脸上发生的变化,严世蕃嘴角立刻流lu出几分冷笑! 像是这种场面昔日里严世蕃不知道见过了多少,早就习以为常,因此看到大家一个个的面lu厌恶的马上避开他的视线,他心中要说淡然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不过要说愤怒,现在也谈不上,只是内心深处的怨毒是越来越深了。 少顷,严世蕃的目光再次落在了赵越的身上,冷笑一声问道:“怎么样赵神医,这一次你看的清楚了吧。” 这一次严世蕃不称呼赵越为先生了,竟然叫起了神医,言下之意不言而喻,这是在嘲讽赵越也和一般的郎中一样,无非都是沽名钓誉之辈。 可是让严世蕃意想不到的是,赵越竟然走上前来,伸出手来不容分说就按在了他的肩膀上,然后一股强大不容抗拒的力量向下一按,用一种平静的语气说道:“你先坐下来,我还要仔细的检查一下。” 完这话,严世蕃几乎没有反应过来,就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紧接着赵越就命令的口气说道:“现在你把一只手捂住另外一只眼睛,接着我说什么,你都按照我说的照做即可。” 严世蕃愣住了,不光是他愣了,在场的其他人也都不可思议的看向赵越,不明白这还有什么看的。这人的眼睛都已经吓了,难不成你还真的能够治好吗? 这一次就连许肃都对赵越的反应和举动感到诧异,在他看来,赵越为病人开刀,固然能够起死回生,可那也是有病理可循的,毕竟那人还未死。而人眼睛失明的病症,已经成了定局,即便是在努力,又如何能够妙手回chun?难不成老师他还能够给严世蕃换一只眼睛不成! 想到这里许肃猛然间愣住了,因为他在这一刻忽然想起来赵越曾经对他说过的一番话:“所谓的外科手术,无非就是追根溯源找到病因,然后通过各种物理手段,割除需要摘除的发病器官,就好像是一名工匠一样,修修补补而已……” “修修补补……”许肃顿时就感觉眼前一亮,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兴奋的跟在赵越身后,等到了赵越近前,不由得低声说道:“老师,难不成你要……” 还不等他把话说完,赵越就立刻打断了他的话,沉声说道:“等会再说,让我先看一下情况。” 听到这话,许肃哪里还不明白老师这是xiong有成竹,一时间这位许公子就好像是打了激血一样的兴奋起来。不过许肃也心说和老师眼前要做的事情相比,这几天自己在太医院里杀激,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旁人对这对师徒的话语不明所以,不过严世蕃等坐下来,却是冷静了几分。竟然真的按照赵越命令,把完好的一只眼睛捂住,然后一言不发。 赵越也不管严世蕃现在心里是怎么想的,见他配合,就点了点头,然后开始按照程序询问了一些问题,又让严世蕃做了几个简单的动作。 赵越不是眼科医生,不过这些医学常识都是通用的,因此虽然检查的没有专业的眼科医生专业,但是心中也大致有了计较。 先是检查了一下严世蕃失明的眼睛对光的感应程度,然后又是查看这只坏死的眼球里神经损害的程度,可惜没有相应的工具,赵越也只能通过最简单的方法还有他的经验,做了一个初步的判断。 于是就在广德楼的楼上楼下饭口最热闹的时候,二楼的这间雅室内却是鸦雀无声,与外面喧嚣的气氛显得格格不入。 这一刻众人都是眼巴巴的看着赵越为严世蕃进行一套看不明白,却感觉上很繁琐、很严苛的检查,大家心中都想不出来应该怎么表达这种感觉,最后还是许肃无意中低声嘀咕出一个词来,点破了大家的心头所想! “专业啊!”许肃也是在一瞬间想起来赵越反复跟他提起的这个生僻的词汇。 陆兴这个时候也顾不上觉得严世蕃恶心了,听到这个新鲜词,也不免拽起文来,赞叹道:“至如仲任置砚以综述,叔通怀笔以专业……赵先生不愧有神医之名,就是和那些江湖郎中不一样。” 正说着呢,大家都没感觉到时间过去多久,这边赵越终于放开了严世蕃,站起了身体,然后点了点头,对被摆nong的有些失去自控能力的严家大公子说了一句差点没让他还有众人吐血的话:“你这只眼睛是真的瞎了!” 严世蕃:“……” 众人:“……” 后的谢掌柜一翻白眼,心中苦笑:“赵先生,你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嘛!谁还看不出来这位严公子的眼睛早就瞎了!可是你刚才信誓旦旦的说可以医治,现在又这么说,这不是请等着严公子翻脸嘛!” 谢掌柜心里想的,显然代表了在场所有人心中所思。 可就在严世蕃一副咬牙切齿,马上就要爆发的时候,赵越下面一句话又差点没把大家伙给闪着…… 赵越一边随意的抓起雅室内事先准备好是一个用来擦手的手巾,简单的擦了擦边自顾的说道:“不过万幸的是严公子你的这只眼睛只是眼角膜失去了功能,部分组织因为当时病变后处理的不及时,导致有部分损伤。但是眼部神经还是完好的,还保留着一部分感光的能力,如果通过手术的话,应该有恢复视力的机会。不过想要完全复命,就需要后期调养了……” “什么!”严世蕃闻听此言原本要爆发的愤怒顿时烟消云散,整个人就好像是坐在了弹簧上一样,一下子就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激动的不可自已,不过这股激动的情绪只是刚一起来,严世蕃转瞬间那一只唯一完好的眼睛里立刻闪现出一丝阴冷,充满了不信任的质疑目光,强制自己冷静下来,但终究还是声音颤抖的看着赵越句的问道:“赵先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这眼睛能治?” 话音一落,在场所有人的眼睛瞬间集中在云淡风轻的赵越身上。 赵越擦完了手,抬起头目光坦然的直视严世蕃,笑了笑,淡然道:“能治,不过治疗的过程或许很麻烦。简单的说,以现在常规的疗法肯定是不行了。只能通过手术,手术严公子你应该听说过了吧。” 当听到赵越确认,严世蕃此刻的心情早已经不能够用言语来表达了,不过这位毕竟是衙内出身,老爹可是内阁的阁臣,打小就是堆里长大的。见过的大人物更是不知凡几,什么场面没有见识过。因此激动过后,这位衙内就立刻平静下来,当然,所谓的平静也是相对刚才而言,现在任谁都看得出他此刻的心情有多么的紧张激动。 用四个字来形容眼下的严世蕃,那就是“患得患失”。 不过严世蕃还是开口回答道:“不就是开刀嘛,学生听过……”说着严世蕃神情就是一愣,紧接着略有些迟疑的问赵越道:“赵先生,你的意思是生的眼睛也需要开刀?可是开刀就能复明吗?” 赵越摇头笑着说道:“严公子说对了一部分,不过开刀并不像是严公子你想象中的那样,其中还有许多细节,这里不方便说,等严公子你决定手术之后,咱们再另外详谈。” 严世蕃听到这话,不住的点头,虽然心中还有几分疑虑,可是和自己复明的大喜事一比,就立刻让他放到了脑后。 只是雅室内的气氛急转直下,严世蕃立刻收起来原本对赵越敬而远之的嘴脸,也不再摆他的衙内架子,而是不管还站在那自叹不可思议的辅庆侯陆兴,就一屁股坐在了陆兴的位置上,和赵越相邻而坐,一张包子脸笑的更是lu出了十八个褶儿,跟天津卫的狗不理似得。好不热情。 当即严世蕃就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中,十分恭敬的给赵越斟酒布菜,这前倨后恭的如此明显,直让熟识他的辅庆侯陆兴也是惊掉了下巴! “呵呵,赵先生喝酒喝酒,这大中午的,耽误了先生吃饭实在是不应该。啊!掌柜的呢,你这是什么酒啊!给本学生拿你们酒楼里最好的酒来,什么二十年的女儿红,三十年的汾酒,五十年的老窖,有什么上什么!再置办几个拿手菜,瞧瞧,这饭菜都凉了……哎呀,赵先生你怎么不动筷子啊!呵呵,学生先干为敬!” 这时严世蕃对赵越的态度已经不知道让众人说什么好了。 谢掌柜是瞠目结舌,辅庆侯陆兴没办法只好推了他一把,示意他下去,至于是不是按照严世蕃的话重新上菜,就看谢掌柜自己的理解能力了。 不过等到众人重新落座,这桌子上的主角就变成了赵越和严世蕃。 许肃一旁倒是有些请教这眼疾是如何个手术法子,可是碍于有两个外人,看赵越一副面带微笑却讳莫甚深的架势,他也只好强压着心中的好奇,闭口不言。 只是严世蕃固然是高兴了,可是这位衙内的眼罩竟然也不戴了,多少有点大家影响食欲。所以大家谁都没有动筷子,只是看这两个人说话。 赵越倒是不介意严世蕃的瞎眼睛有多么难看,微笑的和严世蕃喝了一杯酒,然后就一把用手掌罩住酒杯,笑道:“严公子太客气了,下午在下还有事情要办,倒是不能够多喝,以免误事。” 严世蕃见赵越不喝,他也不好再劝,就笑着说道:“不喝也好,那赵先生就多吃点菜。这广德楼虽然不是京城里最大的酒楼,但是这饭菜却绝对是整个顺天府都数一数二的。要不然陆侯爷的生意也不会如此之好。以后赵先生再过来,就当是自己家的,想吃什么喝什么,都记在学生账上。” 被挤到一旁的辅庆侯陆兴闻言心中暗骂一声草他大爷的,慷他人之慨谁不会啊!可不是花你的银子。于是就忍不住笑着说道:“严公子你这话就不对了,赵先生对咱们广德楼可以说是有援手之恩,本侯对赵先生那绝对是感激万分,日后不用说是来这里吃喝,就算是有其他的事情,只要赵先生开口,别的不敢说,就说这顺天府,本侯必定是有求必应!” b 第一百四十一章 换眼珠子 第一百四十一章换眼珠子(第二更! 第一百四十一章换眼珠子 看见一位内阁大臣的公子,一位身份显贵的侯爷,争先恐后的为赵越斟酒布菜,陪坐的许肃还有胡三脸上的表情激ng彩的就不必细表了。 赵越这顿饭倒是吃的坦然,直到酒足饭饱,严世蕃最终还是没忍住,小心的问他这手术什么时候可以做,关键的是怎么做! 实话,当听说赵越可以医治这让他自卑已久的瞎眼时,严世蕃心中的激动简直是无法言喻,可是另外一方面,他对赵越的了解,大多还是道听途说。只是知道眼前这个古怪的大个子擅长用刀子救人,能够给人开膛破肚,事后用女人使得针线再缝起来,跟个没事儿人一样。传的是神乎其神。 刚开始严世蕃也不过是当笑话听,可后来外界传闻是愈演愈烈,到了最后连他都相信了几分。而且他还知道,这个大个子不光是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而且还有一个靠山很硬的伯父,也就是东厂的提督太监司礼监的秉笔秦福! 要说起秦福这条老狗,平时一副不哼不哈的低调模样,可是严世蕃因为父亲严嵩的关系,可是深知什么叫做“咬人的狗不叫”。 再加上东厂这块响亮的牌子,严世蕃原本对赵越就算是不喜欢,也不打算得罪。可是现在,严世蕃却是恨不能把赵越当祖宗供起来! 可是心中急切归急切,他还是对开刀治病的这套法子,深感恐惧! 毕竟换成是谁,当知道要在自己身上动刀子,肯定都不会镇定的了。更何况,那还是眼珠子! 瞎了的眼睛,那也是眼睛啊! 严世蕃自问还没有“三国”里的夏侯?生啖自己眼珠子的勇气,故此他对这个手术还是十分忐忑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看着这个未来注定要祸害整个大明朝不得安生,被世人称作“小阁老”的衙内,一脸“患得患失”的表情,赵越心中一阵暗笑,不过表面上还是一本正经的说道:“手术随时可以做,不过眼下你也知道,我刚来京城,可谓是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连住的地方也是刚刚找到,总算是有了地方落脚。想要手术,恐怕还要等一段时间才行,起码要有一间像样的手术室,做一些必要的准备工作。最好是能够做到万无一失,毕竟严公子你也不想手术的过程中出了什么疏漏吧。” 着,赵越就安静的静观严世蕃表情。 果然严世蕃的脑袋摇动的跟拨làng鼓似得,废话,他当然不想出什么疏漏了。因为不管是出了什么纰漏,最后倒霉的可都是他自己。 因此严世蕃忙道:“正应该准备妥当,一定要万无一失,可是……” 赵越继续说道:“严公子你还请放心,这手术的事情我会放在心上,一旦准备就绪了,我就会通知你。不过有句话我要提前告知严公子。” 严世蕃闻言立刻打起激ng神,很认真的点头道:“赵先生有话尽管直生我洗耳恭听。” 赵越脸上lu出几分耐人寻味的笑意出来,笑呵呵的说道:“眼睛非比人身体的其他部位,正所谓是眼睛心灵之窗,是人身体之上一身激ng血的激ng华所在。所以在手术之前,还望严公子这段时间能够忌口禁欲,修身养性,以求身体达到一个最佳的状态,如此一来,才能够事半功倍!” “啊?”严世蕃还有同桌的辅庆侯陆兴闻言都是一愣,陆兴更是一脸古怪的去看严世蕃……京城谁人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严家大公子正是花丛老è中的魔王,天天换新娘,夜夜做新郎,花样是层出不穷,简直是无女不欢。让他禁欲,这简直跟杀了他没有什么分别啊! 而严世蕃自己也是怔了怔,可是紧接着他就好似小激啄米一样的点头,表情很是痛苦的点头答应道:“正该如此,正该如此……”话虽然这样说,严世蕃心里面此刻不知道已经多么的纠结了,泪流满面啊!简直可以说是“痛不欲生”了……我的小桃红啊! 不过严世蕃只要一想到自己还有复明的可能,终于还是接受了“禁欲”的痛苦选择,然后又心怀忐忑的询问赵越这忌口都有什么。 看着严世蕃一副死了亲爹的表情,赵越心中都笑开了花,装模作样的向陆兴讨要了笔墨。他说,许肃写,写了一份忌口的清单。无非就是忌讳一些辛辣食物而已,不过看着赵越严肃的表情,严世蕃也不敢掉以轻心。拿着这份单子,简直是视若珍宝。 当即严世蕃就感激的无可无不可,拍着xiong脯对赵越激动的说道:“先生之恩,学生无以为报。不过先生放心,只要能够让学生重见光明,学生必定会送上重礼答谢!” 赵越表面上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这才说起了手术的细节。 不过等等赵越的这一番话出口,却又让严世蕃惊讶的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同时也让在场的所有人大吃一惊! ………………………………………………………… ………………………………………………………… 广德楼大mén口,躬身目送赵越三人大摇大摆的傲然离去。én前台阶下的严世蕃,还有辅庆侯陆兴,神色就变得极为古怪。 原本只是想要和这位东厂提督新认的侄子好好结交一番,攀攀交情而已。可谁又能够想到,竟然会生出这么多的事情出来。 此时严世蕃的眼罩已经戴上,这个独眼的胖子,脸上阴晴不定,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辅庆侯陆兴见赵越等人远去,收回目光,转回头去看严世蕃还在发呆,就不由得低声叫他:“东楼兄,还在想开刀的事情呢?” 严世蕃回过神来,手中的纸扇下意识的展开,大冷天的也不觉得冷,呼扇呼扇的就对着自己扇动了两下,然后一个激灵,猛然间打了一个冷战,这才清醒过来说道:“不想不成啊!也不怕贤弟你笑话,这毕竟是为兄多年来的一块心病啊!” 陆兴点了点头,心说这要是换做是自己,恐怕早就沉不住气了。 其实以严世蕃的性子,其实也沉不住气,可是当听说赵越最后的一番话,他倒是心里没有底了。于是就带着几分犹豫的问陆兴道:“贤弟,你觉得这个赵子川可以相信吗?” 陆侯爷这时也说不好这个赵越究竟是否可信,不过对于严世蕃的问话,他却不得不谨慎回答。毕竟这是关于人家的性命大事,稍有差池,事后自己都免不了沾上一身腥。这就得不偿失了。因此陆兴沉yin了片刻,含糊的说道:“这赵越在京城名声不xiǎ近又搞出这么多的事情出来,想来是有几分本事的。更何况,连万岁爷都知道他,还不吝厚赏,以小弟看,如果没有几分把握,他也不敢在东楼兄面前信口开河。到时候有了什么问题,不说东楼兄饶不过他,就是严阁老也不会顾虑什么东厂厂公,让他一个小小的郎中求生不得求生不能……” 如果陆兴直接说赵越可不可信,严世蕃还不会觉得什么。可一说到自己的老爹,严世蕃却是觉得大有道理,在他看来,这个天下能够敢哄骗他老爹严嵩的人还没生出来呢!更何况是一个阉人假子! 想到这里,严世蕃不禁长出了一口气,脸上也恢复了几分衙内的张扬和得意。可惜他的那张瞎了一只眼睛的包子脸实在是不够看的,怎么瞧着怎么觉得猥琐。 就见严世蕃似乎做好了决定,一招手,马上就有一名手下自他身后闪身出来,然后恭恭敬敬问道:“少爷有何吩咐!” 严世蕃此刻也恢复了他往日里的激ng明,仅剩的一只完好小眼睛里闪动着几分狡猾的光彩,低声对这名手下说道:“马上去打听打听这个赵越现在住在哪里,还有为本少爷准备一份重礼,今天晚上本少爷就要登mén拜访!” 话音一落,那手下就立刻退了下去。陆兴则是上前一步,对严世蕃说道:“要不要跟阁老商量一下,这手术别看姓赵的说的信誓旦旦,可毕竟是带着几分风险……” 严世蕃闻言一只小眼睛里闪现过一道恨色,沉声道:“机会难得,就算是有风险,本公子也要搏上一搏了!至于我爹那里,贤弟不用担心,我自会去说!” 陆兴面lu惊讶之色,以他这个温室里长大没经过什么挫折的小侯爷,是无论如何也无法体会到此时严世蕃心中的急迫的。 毕竟他没有严世蕃的那种切肤之痛,只觉得风险太大,还不如维持现状的好。 可是转念陆兴就暗道:“真是咸吃萝卜淡心,是好是坏管我什么事情。不过这个赵越要是真有本事治好严世蕃的眼睛,倒还真是一位神医!”不过一想到赵越最后所说的法子,陆兴却不禁也打了一个冷战,心说:“换活人的眼珠子,也真亏他想得出来!” 想到这儿,陆兴再看严世蕃包子脸上的那只眼罩,总感觉自己的眼睛也开始发痒,下意识的就后退一步,就好像怕把自己的眼睛换上去似得。 b 第一百四十二章 有伤天和 第一百四十二章有伤天和(第三更! 第一百四十二章有伤天和 “老师,这活人的眼球如何可以换给别人,更何况这个严世蕃在京城中向来都是风评不好,出了名的纨绔子弟。(.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与这样的人结交,未必会是好事。更何况,如果真的要给他这样的人治好眼睛,却要牺牲旁人,实在是有伤天和!” 离开了广德楼,许肃就忍不住埋怨起来,他以为赵越是初到京城对这些京中的害群之马并不了解,以至于为严世蕃所乘,被一时蒙骗,虽然救人是好事儿,可是也要分救治的对象是谁!如果换做是那日得急性阑尾炎的虎娃,许肃是举双手赞成,可要是像是严世蕃这种仗着父辈权势,为祸一方的败类,那就另当别论! 再者说了,刚一开始别看许肃对严世蕃的印象不好,赵越说是可以医治他的眼疾,许肃心中不高兴归不高兴,可也就默认了。毕竟是医者父母心,这世间没有医生挑病人的道理。可是当最后听到赵越说出医治的法子,竟然是要将活人的眼睛换给严世蕃,这种惊世骇俗,匪夷所思的话语一出口,许肃当时头发根差点没吓得竖立起来。 可是碍于旁人在侧,赵越又是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许肃这个老实人是心里有千言万语,一时之间也说不出口。 等到三个人一离开酒楼,许肃就终于忍不住爆发起来,开始埋怨老师不应该答应的这么干脆。 赵越负手前行,听着一旁许肃的埋怨,他脸上却是挂着似笑非笑的淡然表情,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这时连胡三都看不过去了,也说道:“听说这严世蕃朝内一品大员的公子,在京城里的名声很臭,虽然没有做什么欺男霸女,丧尽天良的事情。可是也经常传出他和那些纨绔子弟在青楼为女人斗富斗狠的丑事。而且这位严公子,还经常仗着他爹的权势,横行霸道,专mén明着暗着欺压一些商家,巧取豪夺,手段层出不穷。要我说,这些官宦人家的公子哥,先生还是少打交道为妙……”说到这里胡三猛然间想起来身旁的许肃,他可不也算是官宦人家的公子哥么,于是赶紧对许肃解释了一句:“许大人,小人可没有说您。” 许肃对胡三的话没有太多芥蒂,他现én心思的为自己的老师发愁。 生怕赵越一时心肠太软,被严世蕃和辅庆侯陆兴的虚情假意所蒙骗,做出什么有损自己名声,为世人所不容的事情出来。 赵越其实并不像许肃和胡三想象中的那样对严世蕃一无所知,相反知道的要更多。 虽然眼下严世蕃在他们眼中,也不过是一个依靠着父亲权势作威作福的官二代的衙内,可是赵越却深知,在未来的二十年里,眼下还屈居内阁首辅夏言之下的严嵩,将会在这两年里击败自己的政治对手,并且登上权臣之路,独掌天下二十年的权柄!那真的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人臣的巅峰! 而这个严世蕃,也会随之激犬升天,水涨船高,一跃成为严嵩的代言人,最后恶贯满盈之时更是会做出敢威胁皇帝的壮举出来,当真是令后世之人品读这段历史时,不禁为这位“衙内”感到佩服,此人可谓是古今中外的“衙内第一人”了。 可是正因为知道这些,赵越才不敢轻易的得罪这位严衙内。有句话不是说嘛,宁可得罪君子,也勿得罪小人! 这小人也许在你需要的时候不会出来锦上添花,但是在你有麻烦的时候,落井下石的却必定是小人无疑! 赵越心说,这位严衙内可是货真价实的小人一个,而且人家还有二十年的光阴好蹦?的。自己如今虽然不用拍这位严衙内的马匹,可也不打算得罪。不过就在赵越对这个严世蕃打算敬而远之的瞬间,赵越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那就是自己的出现会不会影响历史的走向,到目前为止,自己不过是和历史上的几个名人扯上关系而已,自己这只小蝴蝶有没有煽动起影响历史轨迹的风暴,还看不出效果。而且面对这些注定要在史书上留下厚重一笔的名人时,赵越总会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可就在他刚才和严世蕃接触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自己似乎可以试试影响或者是改变一下这位未来的权臣之子。 想到这里,赵越心中也不知道是兴奋,还是紧张,反正的比平时跳动又快了三分。 赵越心说,如果严世蕃的眼睛复明,日后史书上难不成还会写他“短项体胖,一只独目”?身材或许可以一直保持下去,可是“一只独目”却名不副实。如此一来,历史岂不就算是被自己改变了? 至于说自己给了严世蕃成为正常人的机会,又会不会影响他未来性格的发展,这个暂且不提。但总的来说,自己已经改变了未来。如此一来,自己的到来,会不会让这个大明朝发生其他的变化,又会不会加速历史的进程? 这些都是未知数。 与此同时,因为自己的出手,严世蕃事后不求对自己感恩戴德,但是最起码会欠自己一份人情!如此一来,最起码嘉靖朝未来的二十年,自己的安全又得到了几分保障。 也正是基于这种一举两得的考量,赵越最后才做出决定,答应出手医治严世蕃。不过对于许肃和胡三的担忧,赵越却并不放在心里。 可要说整件事情当中唯一麻烦的,就是刚才许肃的那句“有伤天和”值得赵越仔细推敲一下。 毕竟在后世器官移植被视为正常的医学手段,可是在这个秉持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封建思想的朝代,赵越的手法和理念还是有些太超前了。 不过走了一会,赵越停下脚步,他觉得还是对许肃和胡三解释一下比较好,毕竟到目前为止,两个人都是自己比较看重的人,特别许肃还是他的徒弟。 赵越停下,许肃和胡三也不由得停下脚步,两个人都疑huo的目光看向赵越。 “知道我为什么要答应给严世蕃做手术吗?”赵越直截了当的问出了两个人刚才的疑问。 许肃先是一愣,紧接着就毫不掩饰的说道:“老师,难不成你知道严世蕃这人不可交?答应他只是敷衍?”胡三也是伸长了耳朵,想要听听赵越有什么理由,救这么一个不招人待见的纨绔子弟。 赵越摇头道:“我要说医者父母心,你们肯定觉得我是在讲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不过圣人都说过,人之初性本善。你们现在看严世蕃为人不善,殊不知人家这是自暴自弃。佛家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些大道理我不用多说,可是有这样一个拯救人的机会摆在你们的面前,难道你们就因为一时对此人厌恶,就不去施救?心存一善,必有一报。至于说这个报,是善报,还是恶报,我也不敢确定。可是哪怕是有半成机会,身为行医之人,也是要尝试的!更何况……” 到这里,赵越忽然双眉竖立,眼睛里迸发出两道令人不敢正视的激ng光,寒声说道:“更何况,如果此人日后依然如故,甚至是险恶行径愈演愈烈,不说王法会不会降罪于他,就是我,也不会放过这种人,让他为祸人间!” 最后这一句话赵越说的斩钉截铁,直让许肃和胡三听的是热血沸腾。 许肃更是为赵越这种大慈大悲、大公无si、大爱无疆……的决心所感动,激动是无以言表了。 “老师,是学生错怪您了。”许肃这个惭愧啊!他这才知道原来赵越答应救治严世蕃,原来还有这些考虑,和老师一比,自己实在是太过心xiong狭窄了。 胡三都听傻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赵先生这是打算要当圣人啊!” 赵越没有他们两个想象中的那么伟大,说这番话他也脸红,可是又要解释自己刚才的行为,又不想和许肃师徒之间心生芥蒂,也只能如此了。 讪讪笑了笑,赵越立刻转移话题说道:“至于说用活人眼球换给严世蕃的事情,你们也都误会了。实际上,只要视情况移植一下眼角膜,或许就可以恢复严世蕃的视力。不过这还需要进一步的观察才能够最后确定。” “可是……”说到这里,许肃又有些不同的意见了。毕竟不管是眼球,还是什么“眼角膜”,对他而言都差不多。 有谁愿意把自己的眼睛换给别人。 赵越似乎是看出许肃心中的质疑,他低声道:“其实做这种手术也不必用活人的,如果是刚死去的人身上的器官,也可以做为医学手术和研究使用,关键是得到本人和家属的同意。当然,你们会觉得这样做有伤天和,可是你们换一种角度想想,以死去之人身体的一部分,用来救治一名有需求病人的生命,这相比之下,生与死,又将如何取舍?”说到底,器官移植无非是涉及到了一个社会道德上的问题。 b 第一百四十三章 嘉靖想赵越了(第一更送到! 第一百四十三章嘉靖想赵越了(第一更送到! 第一百四十三章嘉靖想赵越了 这个社会有需求就会有市场,器官移植是外科医学出现后不可避免要涉及的科学领域。可是根据捐献者与需求者身体各项指标匹配的原则,这个环节中就难免会引发一系列难以规避的冲突与社会道德问题。 哪怕是在后世,因此而衍生出来的公众舆论,还有地下黑市的犯罪交易,都是层出不穷。而眼下,赵越知道自己一旦打开了这个潘多拉的魔盒,所引发的第一场战争,就注定是要和这个时代的主流思想相碰撞!到时候自己会被冠以妖孽,被绑到火刑柱上“净化”,还是成为现代医学的先驱者,成为医学发展祭坛上的牺牲品,这个就不是赵越所能预料到的。 不过凡事都要好的一面去展望,赵越更希望通过自己的潜移默化,来影响这一代人对现代医学的认识和了解,并加速未来学医进程的发展,不求自己能够名留青史,但是最起码要留下一点痕迹。 赵越心中的奢求并不高。最起码他是这么想的,当然,这些冠冕堂皇的理想和追求,并不与他心里面个人的一点小心思相冲突。哪一个人又完全是没有半分si欲的。 当然,这些话他不会对许肃和胡三说的。 可是只说到这里,许、胡两人就早已经对赵越的高尚情钦佩不已,简直是敬为天人了。还哪想到赵越心里面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 于是接下来,三个人各自放下心思,又变得有说有笑,轻松起来。随即就在胡三的引领下,去了附近的一个菜市场,不过不是买菜,也不是买激。而是买了几只鲜活的野兔,用赵越的话说,现在是条件艰苦,暂时用野兔子代替小白鼠了。等日后有了条件,还要绘制出一幅人体的器官图谱,最重要的是寻找一些尸体专mén供医学教学使用。 当然了,听说赵越要动死人尸体,许肃又不免冒出一句“有伤天和”,不过这一次却没有之前反应那么强烈了。 对此赵越松下一口气,心中暗道,连说服许肃都不容易,看来日后自己言语当中也要小心谨慎才行。 就这样,三个人饱餐了午饭,又买了野兔,转身返回了太医院。就在太医院所有人惊异的目光下,开始了解剖兔子的丰功伟业。 此时赵越还不知道自己教训太医院院使刘欲山的侄子刘蟒的事情,已经在一中午的时间传遍了整个太医院。 这功夫,太医院上下所有人恐怕都知道了这个赵越赵子川不好惹了,同时心中也在猜测皇上怎么把这么一个“混不吝”丢进了太医院里,这不是给太医院添luàn嘛! 心里虽然这样想的,可惜没有人敢质皇帝的命令。不过如此一来,大家面对赵越师徒的态度,都抱着一份敬而远之的心情,毕竟县官不如现管,皇帝虽大,可是在太医院这一亩三分地上,当家人还是刘欲山! 现在赵越和刘欲山已经对上了,大家自然分得清楚该站在那一边,即使不想参合的,也不会与赵越这个外来人过分亲近。 只是当他们看到赵越身边的许肃时,不免心中感慨,不住的摇头。觉得这个前任院使的大公子这一次怕是真的要破罐子破摔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太医院的表面上是一片风平làng静。就连赵越拎着兔子进mén,都没有人试图上来打听一句。 就这样接下来的几天里,赵越没回来的这几只兔子,一个个的都成了许肃在外科医学道路上不断前进进步的牺牲品,全部壮烈牺牲,成为了现代医学史上值得尊敬的烈士…… 当然,最高兴的还是胡三,这小子几天下来明显的身体开始发福,脸上也是油光锃亮的――兔子烈士的遗体都是交给这小子处置的。 不过太医院的众人不来烦赵越了,可是有人见不得赵越消停。说来也赵越自己自找的。自从那一日见过了严世蕃之后,这位严衙内当天就派人拉着一车礼物,找到了赵越的新居“梅园”,然后也不等管家福叔回禀呢,人家丢下礼物就立刻走了。结果nong得赵越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最后心说反正严世蕃的银子也不是好道上来的,又便宜不占是王八蛋,赵越也就没和严世蕃客气。 结果就这样,到了第二天严家的大公子就堂而皇之大摇大摆的出现在太医院内,倒是又惊起不少的猜测和议论。 觉得眼前这位“赵先生”果然是一个“小人”,先是和太监攀亲,紧接着就结交权贵!严世蕃是什么人,太医院里的众人自然是心知肚明。因此不少人不免si底下一个劲的嘀咕什么“世风日下”、“道德败坏”……最后或许还有人伤chun悲秋的掉几滴眼泪,环顾太医院景物,叹息一声:“白瞎了太医院这一片清静之地啊!” 到了这时,赵越才觉得此人有些麻烦。好言劝告了一番,说是要手术也得等他全都筹备好了再说,等到时候就会叫人再通知严世蕃。至于这段时日,他严大公子是该吃该喝,该干嘛干嘛。反正就是别来太医院打扰自己就对了。 不过这一次赵越可是低估了严衙内牛皮糖的功底。 此人要说目中无人的时候,那是真的眼高于顶,狂的没边。可要说是放下架子,却是和街头的地痞无赖也没有太大的分别。见到赵越那个亲热啊,一口一个先生的叫着。然后再加上他总是自称“学生”,nong的好像赵越身边又多收了一个徒弟似得。倒是nong得许肃好不郁闷。他可不想有这么一个师弟。 唯一让赵越感到庆幸的就是,严世蕃不管有多缠人,最起码还自诩为读书人,总算是行为还有所收敛。要不然他赵越惹上了这么一颗烫手的山芋,保不齐就要先头疼死呢。 当然,严世蕃这个人要是结交起朋友,那绝对是出手大方,为人四海的很。每次登mén都绝对不会空手来的,倒是为赵越新宅的库房做出了极大的贡献。甚至当听说赵越教导许肃手术,需要许多新鲜的兔子,更是直接双手奉上了京城西面欲泉山下的一座小庄子,平时这庄子就是专mén饲养一些山珍野物,如今也算是才尽其用,直接就成了赵越未来培养试验用兔子和小白鼠的基地了。 对此赵越倒是推辞了几次,可惜严世蕃现在是赖上了赵越,生怕赵越不答应给他医治眼疾,当真是下了血本。于是,也不管赵越答应不答应,到时候把庄子的地契房契往赵越的手里就那么一拍,这位严衙内掉头就走。 直到此刻,看严世蕃不顺眼的许肃才冒出来一句话来:“这严家还真是财大气粗。也不知道这么一送,送掉了严阁老多少年的俸禄……” 赵越对此心中暗道:“当官的要都指望着俸禄过日子,早就饿死了。”不过赵越恍然间也想起一件事:“对啊!现如今我也算是朝廷的官员了,我这一年到头的工资上哪领去啊!” 当抱着这个疑huo赵越回家去问管家福叔,福管家这才告诉他明朝的官员工资,也就是俸禄,给的都不是现银。一般的情况下,都是直接给米粮,也就是多少“石”。像是赵越这种**品的品秩官员,俸禄年薪是七十――六十石,不过身上的虚职可以叠加。也就是说,赵越每年可以从朝廷那里,领取三份俸禄,工部提举有一年有七十二石,翰林院shi诏一年是六十石,太医院赵越还可以领取一份,不过这个“行走”不是职位,只是挂名,大概也就几十石而已。再加上各种炭敬、冰敬、柴敬、衣料敬……零零总总加在一起,赵越一年的收入差不多也有三四百石…… 福管家掰着手指头给赵越算这笔账,直听的赵越目瞪口呆。他可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跑到明朝来当了一把公务员,这工资竟然是用米粮来结算的。而且还什么多少多少石……这究竟是多少啊! 赵越听的是云山雾罩,一头雾水,而福管家大概也猜出来这位家主人对钱粮没有什么概念,就大致给赵越换算了一下说道:“回禀老爷,要是折算成现银,年景好的时候大概一年家里有两百两银子的进账,要是赶上灾年,或许还会更多一些。” 赵越脑海里这才大概是有了一点概念,不过转念他就想到当初在山东得到的官府赏银了,这才恍然大悟自己竟然发了一笔大财! 兜里有了银子,赵越的底气也足了。京西欲泉山的庄子他没有过去,不过却也不拒绝那边时不时往家里送的山货,特别是活物。 与此同时,赵越除了去每天去太医院报道,借“仁慈堂”的地方给许肃上课,要不就是去工部的匠户作坊打转。 要说起来,当初在西苑的时候,秦福可是答应他帮忙打造一批手术器具的。只是等到见过嘉靖皇帝之后,出了宫mén,这后续的事情就只有他自己去工部盯着。好在他身上还有一个工部提举的职位,倒是不怕人家把他赶出大mén。直到此刻他才忽然想到,当初嘉靖皇帝下旨封了他一个莫名其妙的工部提举,会不会就是出于这种考虑? 就这样几天里赵越逐渐的开始习惯了京城里的生活,没事儿教教徒弟,要不然就是去广德楼喝酒聊天,又或者是应付一下有事儿没事儿总来打听手术事情的严世蕃,其他的时间就是去工部找那些老匠人研究研究发电机的事情。 而这种安静舒坦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宫里面又来人打破了他平静的小日子。 距离皇宫外不远处的一个巷子的一间外表低调不起眼的民宅内,换上了一身平常富家翁打扮的秦福,坐在一把红木的太师椅,半个身子依靠在一旁的茶几之上,手持着一只颜色均匀激ng巧的紫砂壶,正一边品茗,一边看着赵越似笑非笑的说道:“这些时日你倒是过的悠哉清闲,怎么样?太医院还是一个养人的地方吧。” 话间,就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鬟端着一个托盘,头也不抬的自外间屋走了进来,细声细语的说了一句:“老爷茶来了”,这才给坐在下手位置上的赵越倒了一碗热茶,然后又倒退着退出房间mén去,小心翼翼,十分规矩。 赵越的眼睛几乎是目送这小丫鬟开始发育略有身段的背影离开房间后,才转回来的,答非所问道:“平时您老人家就住在这里?这是伯父您的家宅?” 秦福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紫砂壶,轻轻摇头说道:“宫里面再大再奢华,可那也是万岁爷的。呆在里面,咱家就是一个奴才,就是下人,一辈子都得小心翼翼。只有在这里,老夫才是主子,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过活。其实这些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又谈得上什么家,无非就是一个能够让自己松快松快的宅子而已。” 赵越点了点头,多少有些能够理解秦福此时此刻的心情了。说白了,这里与其说是秦福的家,还不如说是一个属于他自己心里面可供休憩的一处歇息角落而已。身为宫中的太监,早已经注定他们一辈子要在那座冰冷的皇宫里卑躬屈膝,一直到死。这种强烈的心理压迫,使得这些太监们要想不疯,不激ng神崩溃,只能通过各种方法排解。这其中或者是有人贪婪钱财,要么是贪恋权势,又或者像是秦福这样在宫外置办产业,换另外一个身份体验一种自己这辈子无法得到的人生! 赵越就知道太监虽然生理有缺陷,可是也有“娶妻生子”的。宫里面就有太监和宫女si底下“对食”的,扮作夫妻,其实感情却更胜寻常夫妻。至于生子,无非是喜欢收养一些义子罢了。历史上的大太监有不少都喜欢收养义子,不过在赵越印象中,似乎都没有什么好结局。 而眼下这位秦福秦督公,排解自己内心阴暗情绪的方法,就是演绎一下寻常富家翁的角色,至于说这位“秦员外”有没有“娶妻生子”赵越就不好发问,也不得而知。但是起码自己也算是人家的“侄子”,这样说起来,自己也不是成了这老太监泄欲的工具了…… 胡思luàn想到这里,赵越心里面也不禁感到几分腻歪。 不过好在秦福一直以来在赵越的面前都表现的犹如一位至亲长者,对自己又多有帮扶,倒是让赵越心存感激,却是真心尊敬这位老人的。 这时就听秦福说道:“你是年轻人,年轻气盛的,在太医院的事情该怎么办,你自己拿捏。不过也要注意分寸,不要nong的大家都下不来台。闹得太过,对谁都不好。别看老夫现在说话还有人听几句,可是等到老夫我百年之后,想照顾你们这些后辈也照顾不了了,到时候吃亏的总是你们自己。” 赵越闻言心中一动,不知道秦福这句话到底在暗示着什么?难道是说前几天我教训刘蟒的事情?不过对于这件事赵越却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心说秦福这番话虽然是好意,却是建立在自己日后要留在京城里发展的基础上,可秦福却不知道赵越并不贪恋眼下的这个位置,也更不想更进一步。赵越他是打定主意,只要是嘉靖一松口,他就立刻卷铺盖卷返回山东,去找自己的小雪妹子和王小姐去。 反正谁愿意当这个芝麻绿豆的小官儿谁当,反正他赵神医是不伺候了。 当即赵越就笑道说:“都是一些激máo蒜皮的小事儿,倒是劳烦伯父您心了。不过晚辈我最近挺老实本分的,除了和同僚探讨交流一些医术方面的事情,几乎是大mén不出二mén不迈……” 秦福笑了笑,对赵越的话也没放在心里。不过他可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大侄子心里面打着的是什么注意,而是稍微停顿了一下,就若有深意的说道:“听说你最近和严府的大公子走的很近?” 赵越听到这话,猛然间打起激ng神,心说这老头子不愧是东厂的大特务头子啊,真的是无所不知啊! 赵越讪笑道:“伯父说是严世蕃?晚辈只是无意中和他在酒楼认识的,后来他求我给他医治眼疾,我就一时心软答应下来了。我们之间就是医生和病人的关系,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联系。” 秦福表情上看不出是喜是怒,抬起头看着赵越,低声说道:“如果是这样最好。陛下最近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一些闲言闲语,知道严家的小子给你送了不少礼物,今天还随口问了一句,问你最近在忙些什么……” 赵越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当今的万岁爷竟然又想起了他! 可是自从那一日嘉靖皇帝和自己见过一面之后,就把自己丢进了太医院,不闻不问,音讯全无,怎么如今又忽然提起自己,而且还是因为严世蕃的事情……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b 第一百四十四章 步步惊心 第一百四十四章步步惊心(第二更! 第一百四十四章步步惊心 自己的名字能够被帝王记挂在心,这恐怕是全天下官员梦寐以求的终极理想了吧。(.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可惜对于赵越而言,这份“圣眷”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味,反倒是让赵越感到几分心惊rou跳。 看到赵越发愣,秦福也当赵越是在吃惊消化自己这番话所带来的震动,还以为赵越是被吓着了呢。于是微微一笑,这才说道:“别一惊一乍的,陛下问你也是你的福气。毕竟那严世蕃是严大人的公子,最近又被御史给告了一状,就不免为圣上所知。只不过连我都有些好奇了,平时都是人家给严家送礼,何曾见过严公子从家里往外掏银子的。呵呵,陛下说你有生财有道呢。” 赵越头上的汗都下来了,嘿嘿干笑了两声,急忙就要分辨。不过却被秦福摆手打断,随即说道:“不管你是为严世蕃治疗眼疾也好,还是因为其他也罢。老夫要提醒你的是,现如今别看把你放在了太医院,好似闲云野鹤,可是陛下那里却是一颗也没有忘记你。而你也是聪明人,自然是知道这是因为什么,所以你无论是和谁人交往,都要牢记本份二字!特别是记住四个字:祸从口出!” 这一刻赵越终于明白秦福叫自己来是要提醒自己什么了。 白了,就是担心他无意中透lu了现在嘉靖皇帝的身体情况,特别是病情! 一个国家的最高统治者领导人的身体健康状况,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古代,都是被视为国家级别的一类绝密机密。 而作为古代的君王,身体不管是有什么大病小情,无不是朝廷内大臣关注的焦点!有任何一点的风吹草动,甚至都可能引发一场政治海啸! 也正是因为如此,当初嘉靖皇帝对赵越建议手术的事情,才会不置可否。 因为嘉靖皇帝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身体并不属于他自己。而且对于一个极度看重自己手中权力,看重那把椅子的独裁君主,不到死时闭眼的那一刻,他绝对不允许有任何人危及他自身的地位和权力! 赵越这一刻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伴君如伴虎”了。 秦福安静的看着赵越脸上的表情不断变化,心中也是不禁苦笑,暗道:“小子,你这才知道自己的境况是如何危险,如履薄冰了吧。难不成你还以为陛下真的会把你放在一边不闻不问?如果不是因为你还有些许用处,陛下自己也下不了决心,这个时候你哪里还会安安稳稳的坐在这里……” 不过这番心里话秦福是不会对赵越讲的。 就这样伯侄两人就安静的坐在房间内默默无语,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直到赵越都感觉手边的茶碗中都没有热乎气时,他这才冷静下来,抬起头看向主人位置上闭眼假寐的秦福,轻声说道:“伯父,陛下近日来身体可好?” 此言一出口,原本双目紧闭的秦福突然间睁开眼睛,在昏暗的房间内,就好像是闪过两道刺目的激ng光一般。(.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在这一刻,秦福身上终于散发出身为东厂提督的威严和气势,可是坐在他下手边的赵越,却是一动不动,身子坐的笔直,目光毫不回避的与这位位高权重的内廷权监对视,然后沉声说道:“可是陛下答应接受小侄的建议了?” 秦福冷冷的看着赵越,可是这一次他忽然笑了,房间内的压迫感也在瞬间dàng然无存。 “陛下最近一段时间炼丹打坐,可惜依旧是失眠难以入睡,身子也越发的清减了,前几日陶仲文进宫,说陛下这是外贼入体,正是修仙练道要紧的时候。还送上了一些丹yào给陛下。而太医院这边刘欲山给陛下诊过脉,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所以陛下又想起你来,想要找个机会传召你进宫话。” 三言两语,秦福就透lu给赵越不少有用的信息。虽然没直接说嘉靖皇帝是怎么看待自己与权臣之子结交的,但是总的来说,只要自己还有利用价值,就会性命无忧! 身有暗疾,却不能对外人道来? 赵越直到此刻心中印证了一些猜测,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可是忽然间,赵越不知道为何脑海中竟然想起来许绅的父亲,那个在家暴毙身亡的太医院前任院使“许绅”! 嘉靖身体有恙,这个自己知道,而许绅身为嘉靖最宠信的御医,自然比自己还清楚情况。可是许绅即使是知道嘉靖的病史,可也不至于吓得在家中暴毙啊!而除了病情之外,还有什么会让一位御医死的如此窝囊? 除非…… 一时之间赵越就感觉脑子里有许多被尘封的思绪就好像是被开了闸一般,一下子激涌而出,瞬间就将许多以前模模糊糊猜测到的信息碎片连成了完整的片段,同时也让赵越终于想起来发生在嘉靖年间最大的一件宫廷疑案! “嘉靖二十三年……嘉靖……许绅……小腹上的丑陋疤痕,还有皇宫西苑……” 此刻赵越心中紧张的怦怦直跳,他其实早该想到了许绅为什么会死,还有嘉靖皇帝为什么会从去年就忽然提出要搬到西苑去住。 并且赵越也早该猜到,为什么嘉靖皇帝未来的二十年里,会躲在西苑远离朝堂,不上朝,放任权臣祸国殃民,独霸朝纲,一心专注于求仙炼丹! 回顾历史,历史上也确实有不少企图长生不老的皇帝,可是人家求仙练道,也没说就把朝政完全的丢在一边不闻不问,起码还敷衍两下。 而翻看嘉靖朝的历史,这位嘉靖皇帝真可谓是退的彻底,从进了西苑开始,就连续二十年不上朝,以至于朝中大权旁落,让严氏父子独掌朝政,权柄之大,一时无两,好不威风!不知道让后世多少史学家对此发出各种猜测!奇怪从登基继位以来,就权谋不断,善于政治斗争的嘉靖,为什么后期如此消沉? 难不成他还真想当神仙,想疯了? 可是这时,赵越眼睛瞪得溜圆,像是想明白了什么。 赵越兴奋的暗道:“难道说嘉靖并不是厌倦了朝堂斗争?而是因为自身的某些不能对外人道来的原因,无暇去顾忌这些国家大事!如此说来,求仙炼丹岂不是也很有可能是嘉靖皇帝掩人耳目的一个幌子而已……实际上这位乾纲独断的皇帝,从一开始就没有放弃手中的皇权,而是从明处转移到了暗处而已……” 赵越这边目光闪烁,脸色阴晴不定。坐在上首的秦福见了,却不免奇怪这个侄子是不是被吓傻了。于是咳嗽了两声,可惜赵越这时一mén心思的沉浸在自己惊世骇俗的猜测当中不可自拔,以至于秦福最后都没好气的开口叫他名字:“子川,想什么呢!” “啊!?”这一声让赵越猛然间惊醒过来,两眼茫然的看着秦福,脱口说道:“伯父,您叫我?” 秦福没好气的白了赵越一眼,揶揄道:“不是我叫你,难不成这里还有别人。” 赵越老脸一红,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是自己走神了。可是刚才那一瞬间赵越好像是相通了许多事情,只是这些事情实在是太过震撼,以至于赵越完全忘记了秦福对自己说了什么。好在他还算是冷静,知道自己已经无意间触及了嘉靖朝最大的一件秘密。就是可惜的是,这件秘密如果放在后世,或许会成为震动学术界的一种假设论调。可是放在大明朝,这就是一把随时会落在自己头上的铡刀! ……这是会要人性命的! 赵越自知不能把自己心中的猜测对面前的便宜伯父说,于是连忙把这些秘密藏在心里,转移话题问道:“那个,伯父,不知道陛下会什么时候传召我入宫?” 秦福不知道这小子在胡思luàn想些什么,不过听到赵越问话,他还是再次端起紫砂壶,轻轻抚mo壶身,低声说道:“这个就不必你来心,到时候自然会有人去传召你。而你这几天最好是老实的呆在太医院里哪里也别去,省得又好像上一次,平白惹出麻烦。老夫算是看透了,不管你走到哪里,不闹出点动静,就不是你赵子川了。” 赵越闻言嘿嘿一笑,卖乖道:“还是伯父您了解我……”说着赵越就关切的问道:“看伯父的脸色,似乎是最近休息不好,用不用小侄为伯父你诊诊脉?” 秦福哈哈一笑,摇头道:“老夫可不敢劳驾你,老夫这身子骨不结实,受不了你的那些刀子剪子,经不起折腾喽。”可是秦福下一句话却是叫赵越好不尴尬,就听这位东厂提督,忽然面色古怪的问道:“你们外科医生,也擅长诊脉?” …………………………………………………… …………………………………………………… 赵越立刻秦福的外宅时,天色已经暗淡了下来,上了自家的马车,开始往城外走的路上。车厢里赵越就不禁又想起来今天秦福和自己说的那些话,特别是自己无意中想起的那件发生在嘉靖朝的秘辛来。 依稀记得史书上记载,大概是嘉靖二十一年,也就是壬寅年的岁末。 当时的明世宗,也就是嘉靖皇帝朱厚?,为求长生不老y命方士炼丹。当时嘉靖皇帝听信几个道士们的蛊huo,说是上古时“黄帝御百女”而飞升故事。认为未有经历人事的宫女的“红丸”可保长生不老,因此大量征召十三、四岁宫女,并命方士利用她们的处女月信来制丹y也就是道家所谓的“斩赤龙”。另外,为保持宫女的洁净,宫女们不得进食,而只能吃桑、饮lu水。所以,被征召的宫女都不堪苦痛。 结果,正应了那句话,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这人也不是蝉虫,只吃叶子喝lu水就能活下去。于是按照史书所言,当时以杨金英为首的宫女们决定“起义”趁嘉靖帝熟睡之时,用麻绳希望勒毙他。谁知在慌luàn之下,宫女们将麻绳打成死结,结果只令嘉靖帝吓昏,而未有毙命。在这时其中一个胆小的宫女因害怕,竟然报告给皇后。当皇后赶到之后,似乎这些宫女并没有放弃反抗,甚至将皇后也打伤。不过最终,因为动静闹得太大,宫中的管事和shi卫都反应过来,这才将宫女们制服。事后嘉靖皇帝苏醒过来,自然是怒极攻心,气急败坏的下令将“犯上作luàn”的所有人等斩首。而且,连当时服shi嘉靖皇帝的几个嫔妃,也一并斩首处死。 由于此事发生在在嘉靖壬寅年(也就是嘉靖二十一年,公元1542年),所以后世史学家称之为“壬寅宫变”。 坐在马车中,后背依靠在车厢的厢壁之上,赵越脑海中尘封的记忆全都浮现了出来。其实在赵越第一次进宫见到了嘉靖之后,他心中就已经有了几分猜测,可惜他是学医的,不是学历史的,一时之间也没有想到这么详细。如果不是穿越之前,他对明朝的历史熟悉一些,还偶尔看过这一段故事,说不定他也会继续糊涂下去。 如此一来,许多令赵越不解的疑点,也全都迎刃而解。 嘉靖皇帝小腹上的那些丑陋伤疤,显然都是那一次“宫变”落下的。那这么说来,什么用麻绳“勒毙”皇帝的事情或许有,但其中具体的情形绝对不会如此简单! 起码在赵越看来,身为皇帝夜宿的寝宫之外竟然没有安排守夜的太监和shi卫,这一点上就充满疑点。另外连皇后都惊动了,可是其他人却如此后知后觉,显然换成赵越是皇帝,把整个后宫杀一遍都不为过! 按照赵越的思路一细想,顿时就会发现史书上的记载简直是漏dong百出。 而现实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赵越坐在昏暗的车厢内,眼前却是一团看不清道不明的混沌。 好半天,赵越回过神来,心说,即便是知道了又能够如何?难不成这些事情对自己还有什么用处不成? 自己总不能傻乎乎的跑到皇帝面前去问:“陛下,请您能谈谈当时的心情吗?” 赵越一拍脑mén,心道是要真这么问,估计不等皇帝砍了自己的脑袋杀人灭口,估计老天爷也得一个闪电把自己雷死…… 许绅就是一个前车之鉴啊! 那么今天秦福对自己所说的那些话,无疑就是在警告,也是在提醒他。随着自己卷入了这场宫廷秘辛,日后的是是非非必定会有增无减,那么自己此刻是身份无疑是未来顶替许绅的位置,也就是说自己表现好了,或许有朝一日可以重现许绅的“辉煌”,成为太医院的院使。或许还能擢升个什么部的尚书,三公三卿也未可知。 但是要是表现不好,想要轻易chou身离去,恐怕也不可得! 再往深了去想,甚至此时赵越都感觉到自己的脖子上一个劲的冒凉风……卧草泥马勒戈壁啊!不带这么玩人的! 如此说来,自己这些天来一mén心思的想要置身事外,只等嘉靖皇帝把自己忘到脑后,早一日的回返山东,去见自己的小雪妹子、王小姐岂不是都成了空谈! 想通了这一点,赵越心中顿时一片mi茫。 “我该怎么办?该如何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难不成我要真的要留在京城里,给嘉靖皇帝当二十年的si人医生?而且最后的下场还不知道会不会比严嵩这个jiān臣还要惨?” 大冷的天,赵越头上身上全都起了一层冷汗,像是小溪一样的往下流淌。 这个时候他已经不敢再去想什么未来了,想必当初许绅就是这么自己被自己给活活吓死的。 一阵寒风从车帘的缝隙底下钻进车厢内,赵越一个激灵,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赵越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到的家,直到管家福叔还有书童刘二拉开车厢帘子时,他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到家了。 当赵越再次站在“梅园”的大mén前时,台阶底下,抬头望向这座别致典雅的宅院,赵越怎么看着怎么觉得这是一只关金丝雀的鸟笼子! 赵越站在自家mén前抬头仰望着mén楣上的匾额发呆,一旁的福管家不由得心中打起鼓来,暗道:“坏了,老爷这是看出来máo病了。哎呀,都怪我自作聪明,以为换了一个字老爷就分辨不出来……这下老爷要追究起来又该如何解释?” 福管家心中埋怨之际,只求赵越不要发作。 就见福管家小心翼翼的上前一步,低下头恭声说道:“老爷,此时天色已晚,您看是不是先进mén去,让家人准备饭菜?” 啊?赵越被福管家的声音惊醒,回过神来,转头看向一旁束手而立的管家,迟疑了片刻,就在福管家眼神忐忑不安之中,忽然问道:“秦福派你过来,只是当管家的吗?” 完,赵越也不管福管家目瞪口呆的怔怔的看着自己,就迈步径自踏上了台阶,走进了这座寂静的宅院。 谁也没有听到赵越在迈进mén槛时,低声嘀咕了一句:“骗子……” b 第一百四十五章 山yīn徐渭 第一百四十五章山阴徐渭(第一更! 第一百四十五章山阴徐渭 那一夜赵越回到家中,就直接把自己关进了书房内,久久也不见出来。 谁都不知道赵越在这一晚上都想到了什么,又在想什么。 福管家不敢进mén,只能站着窗外,透着烛光的窗纸上反shè的人影来判断,自己的这位新主子坐在书案后一动不动。直到第二天,提心吊胆了一晚上的福管家,当看到双眸带着血丝的赵越面带微笑的走出书房房mén之后,一如往常的洗漱、吃饭、更衣,然后去太医院点卯,这才略微放下一些心来。 只是如果有人仔细注意到赵越的眼神,就会发现他的眼睛中比以往多出了几分深沉。 当然,赵越的这种“沉默”并没有让福管家真正的放心下来,最后目送赵越出了家mén,这位管家才叹了一口气,然后也不知道为什么摇了摇头,转身回去处理今天家中的杂物去了。 当天一份记载了有关赵越信息的薄纸,就出现在了东厂提督太监秦福的案几之上。 就见上面简单的写道:“初归神色有异,立于阶下问福曰;汝仅为管家乎?后入书房,彻夜未眠,次日一切如旧,不曾有其他言辞……” 秦福看了两眼,满是褶子的老脸上泛出了一丝微笑,随手就将这纸条在还未熄灭的烛火下点燃,然后轻轻的说道:“日后这种小事就不必回报咱家了……我这侄子倒是个人物,只是还需要敲打敲打。你们下面以后只是在暗中保护他不惹出麻烦也就是了。不是咱家公器si用,而是陛下那里对此人还有大用……” 话音一落,立刻就有人连忙应声,然后默默退去。等到房间内就剩下秦福一个人,除了烛台上升起的袅袅青烟,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时间进入到了四月下旬,京城里的气温就开始逐渐回暖,终于有了几分chun天的气息。街头巷尾的杨柳树也都开始chou枝发芽,生长的速度简直是一日一个新气象,好似打了激血一样的令人瞠目结舌。 对于这种气温上的变化感觉最明显的就是,前几天大家还穿着冬天里的棉衣,今天就不得不换上了单薄一些的chun秋装,哪怕是赵越这个从山东来的外地人,都觉得这变化实在太大,更何况他轻装简从来到京城,身上的衣物几乎都是自登州带过来,以至于天气一变,连一件替换的衣服都没有。 不得已,赵越早上趁着气温还低,先去太医院打了转,算是点卯报到。紧接着就拉着胡三还有刘青书一起出mén,去街上找成衣店,想购置几套换洗的衣物。 至于许肃,那书呆子今天家里要去上坟祭祀,为他父亲许绅“烧百日”。赵越之所以着急换新衣服,一是天气变化,不得不换。二一个就是想要再顺便买些礼物,等一会登mén拜访,毕竟许肃与自己亦师亦友,于情于理都应该登mén拜访。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刘青书,就是刘二,赵越新收的那个书童。既然是书童了,自然不能再叫刘二这种“贫民化”的名字,可惜赵越对起名字这种事情也不在行,不过赵越马上就想到影视剧里那些丫鬟总是起一些“琴、棋、书、画”,或者是“chun、夏、秋、冬”之类的名字,这书童想来也是大同小异。几乎下意识的赵越脑海里就浮现出一个叫“青书”的名字,他顿时觉得这个名字应情应景。可是等名字起完,刘青山感激涕零之际,赵越才猛然间想起来为什么“青书”这个名字如此耳熟。 这不是金庸某本名著里的那个小白脸的名字嘛!坑爹啊这是!反骨仔可是不好玩……可惜等赵越再想改换名着人家刘青书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又实在是难以开口。自己总不能说,这名字是某部小说里被虐男配角的名字吧。 就这样,赵越只能寄望于这个小书童日后能够德、智、体全面发展,不要因为名字而步上某人的不光彩道路。 不过很快刘青书这个名字就不那么让赵越感觉纠结了,因为青书的父亲刘老实还有一个小儿子。当得知赵越给刘青书取名时,刘老实就壮着胆子想求主人给这刚满周岁的小儿子也起个大名,于是赵越想都没想,就给他起了一个名字,叫“青云”。 这回好了,刘青书,刘青云,刘老实家算是名留青史了。 不提赵越拿自己的书童一家开玩笑,只说上了街来,赵越看着往来穿梭如织的人流,顿时感到心情舒畅了许多。 话说这几天赵越“梅园”、太医院、广德楼三点一线的生活,真的找到了几分后世在省医院上班的感觉。可惜单调的生活持续久了,人生就会缺少了新鲜感,变得乏味。偶尔出来逛逛街,调剂一下心情,也是自我放松的一种手段。 只可惜赵越就和所有的男人一样,对于逛街这种事情天生比女人就缺少一种激情和耐性,刚开始还算是看的有滋有味,没十分钟,赵越就直接问两个小孩儿,哪一家成衣店的衣服做的最好后,然后就直接奔着目标而去。这也就是男人,换做是女生逛街,不把这整条大街扫dàng一遍,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从太医院出来,向西就是正阳mén。出了正阳mén正对着的就是正阳mén大街,这条为京城中轴线的大街上左右两旁遍布着琳琅满目的商家与店铺,其中著名的琉璃厂和天桥,也都临着这条大街,所以这里可以说是全京城最繁华的区域。 而要说是成衣店,最有名的莫过于“诚祥布庄”还有“永泰裁缝”。 刘二,不是刘青书对这些并不了解,毕竟他年纪小,也不经常上街。胡三就不一样了,这小子油嘴滑舌的,是个不老实的主儿,虽然也认真好学,但是有机会上街,就格外的激ng神。对这北京城里的百年老店也都是如数家珍。 此时,就见他指着面前的“诚祥布庄”对赵越推荐道:“先生,这家店的布料可是咱京城里花样款式最多的店面,里面的老师傅手艺也好,最有意思的就是人家师傅一手‘眼尺’的绝活,那绝对是堪称是咱们京城一绝啊。” 赵越好奇道:“什么叫做眼尺?” 胡三卖nong似得摇头晃脑,嘿嘿一笑,也不解释,只说让赵越亲自领教了人家老师傅的本事,那才有意思。 赵越也不跟这小子计较,迈开步就进了这家布庄。要说起来这诚祥布庄的生意还是真好。大清早打开mén板做生意,这登mén买布料制作成衣的客人就是络绎不绝。 一丈三四尺高的柜台正对着店mén,柜台上面摆满了花花绿绿颜色各异,款式各异,柜台后面站着大大小小老老少少大概足有十几位伙计,每个人的脖子上都挂着不少布料和绸缎,手里一手拿着剪子拿着木质的尺子,每有一个客人询问或者是要求什么,就大声吆喝的好似唱歌一样的好听。 而他们身后,整面墙都立着开放式的柜子,一层一层堆满了各种绫罗绸缎,可谓是种类齐全。 见了这一副热闹非凡的场面,习惯了现代大商场那种安静整洁气氛赵越,就顿时来了兴致,在这布庄里闲逛了起来。 早有堂前的伙计看到赵越三人进mén,特别是赵越,一百八十多公分的身高,好似擎天白欲柱似得往这里就立刻吸引来不少客人惊诧的目光。 两个半大的小子,一个神色张扬,一个行为拘谨的左右相伴,配合着赵越刘姥姥逛大观园似得模样,这个组合却说不出的有趣怪异。 不过上mén就是客,店伙计虽然好奇这三个人是哪里冒出来的,不过当注意到赵越脚下未及更换的一双官靴,这会看人的店伙计立刻就认出来这一行人是管家出身。于是立刻就热情的迎了上来。 “这位爷,请问您是要买绸缎给夫人置办衣裳,还是拉几尺布给自己添置几套新袍子?要说这天气可是暖和了,您身上的这套衣服怕是要换换了。”这伙计显然是见多识广,嘴皮子也利索,立刻就看穿了赵越的来历,热情的推销道。 赵越点头,左顾右盼道:“我要做几件衣服,里里外外全套的。不知道店家可否帮我推荐一下?顺便再给他俩也置办一身新衣服。”说着赵越就是一指身旁的两个小孩儿,既然是要买衣服,索性连这两个的也一起买了。 可是赵越这话一出口,店小二是眼前一亮。而陪着赵越的胡三和刘青书却都是吓了一跳,连忙摆手推辞。 可惜赵越决定的事情是不会轻易更改,于是胡三和刘青书也只能感激涕零的收了下来。不过胡三更多的是兴奋,刘青书却是完全的沉浸在幸福之中。话说这孩子自从是跟了赵越,这每一天都感觉跟做梦似得,先是被提拔成了书童,有了月钱可以领,然后就是家里也跟着水涨船高,在府里面的下人当中有了“地位”。接着自己还有弟弟,都有了大名。这些事情以前是连想都不敢想的,可是现夜之间好像所有好事儿都将在自己头上一样。因此回家时他爹就告诫他不知道多少遍,这新主人是个好脾气的,更遇到这样的主人那是做下人的福气,所以千万要小心伺候着。于是这刘青书幼小的心灵深处,就牢牢记住一条,一辈子都要对赵越忠心耿耿,绝对不能有二心。 赵越不知道自己一套衣服对会一个孩子的内心影响如此之大,他只是觉得自己一个大人买衣服,不顺便给两个孩子也置办,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更何况赵越对钱财也不看重,并不觉得有什么。 不过他出手阔绰,店家自然是满心欢喜,立刻就找来了一堆布料让赵越挑选。同时还叫过来一位老师傅,为赵越测量尺寸。 这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裁缝了,一身灰布棉衣,腰里系着一个蓝布围裙空着却拎着一把剪刀。 当这边赵越选好了布料款式,那边老裁缝已经开口询问要做什么样的款式。对明朝的服饰没有太多研究的赵越只得让老裁缝帮忙推荐几款“大众样式”的,也不求别出心裁。于是赵越很快就见识了什么叫做“眼尺”。 就见这老裁缝也不用尺子为赵越丈量身体尺寸,不由分说拿起赵越所要的布料,举起剪刀就是咔咔的一通剪裁,动作快速麻利,丝毫不拖泥带水,真应了那句话:“游刃有余”。 赵越开始还被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连忙叫道:“老师傅且住手,你这还没有给我测量尺寸呢,剪坏了可怎么办!” 不过他这么一喊,四周人却是立刻笑了起来。 老裁缝似乎是见怪不怪了,手中动作不停。只有店小二陪着笑道:“这位大人想必是刚来京城的吧。咱们这诚祥布庄论名声那在整个顺天府都是数一数二的,一是咱们做生意货真价实、童叟无欺,再者就是咱这店里的老师傅,都有着一手眼尺的绝活,堪称是这京城一绝!” 这已经是赵越第二次听说所谓的眼尺了,回过头看着一脸怪笑的胡三,赵越马上反应过来,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被这小兔崽子给涮了。 果然经过店小二一解释,赵越这才明白,感情这“眼尺”说白了就是人家老师傅长年累月练就出的一双“利眼”,能够一打眼,就根据客人的高矮胖瘦心中估算出这用料的尺寸,所以根本就不用尺子测量,因此被叫做“眼尺”。 听了这么赵越不由得赞叹这古代做生意果然和现代一样,别看缺少了不少高科技的玩意,但是同样卖商品的同时,还带着吸引人眼球的噱头。 这“眼尺”不就是这样一种招徕客人生意的噱头嘛。不过人家这是绝活,却是一点都不假。 话间老师傅已经裁减完布料,不哼不哈的扭头走了。 看到此处,赵越对人家老裁缝的手段简直是叹为观止,敬慕非常。心说自己的眼睛要是能够练就的和人家一样,日后做手术却是又方便许多。 到底,还是要熟能生巧。 布料是选好了,也裁剪好了,接下来的就是缝制成衣。不过这却是一个花功夫的步骤,直到店小二带着几分jiān商的笑容,对赵越说,只要多花一两银子,当天就可以取货。如果要是按照正常的程序,这几套衣服怕是要一个星期后才能来取。 听说是一两银子,胡三和刘青书都觉得店家是在宰客。可惜赵越这个冤大头倒是不觉得如何,在他看来,时间就是生命,与其等一个星期自己身上被捂的长máo,还不如当天就取货。更何况下午他还要去许肃家拜谒。所以就在两个小孩儿rou疼的目光下,爽快的服了定金,然后大摇大摆的负手出了诚祥布庄。 等一走出mén,胡三就抱怨起这诚祥布庄做生意滑头,没有过去老实诚信了。 赵越笑道:“这做生意最重要的是讲究一个成本,以前这布庄或许是对待每一个客人都是待人以诚,不过那时候这布庄的客人肯定没有现在这样多。所以人家有时间,细心招待每一个客人。可是随着名气越来越大,客人越来越多,这人工的成本也就上去了。这样一来,新人多,老人少,服务质量自然就要下降。所以刚才他们这就算是好的了,你们是没有见识过做生意更不地道的。另外让我等一个星期,我也等不了,还不如加些钱,一天之内取货。这样我还能提前穿上七天后的新衣,这样两银子买七天的时间,岂不是经济划算?” 胡三多少还能领会一些赵越话语中的奥妙,可是刘青书阅历不够,人也单纯,却是想不到这划算划算到哪里?依旧为一两银子的额外支出感到不甘。 不过就在这时,一个陌生的声音忽然从三个人的身后响起,赞叹道:“先生之言果然是不同凡响!哈哈,本来一件吃亏的事情到了先生口中也好似占了便宜,不过按照先生的话语一推敲,到是别有一番滋味。” 赵越三人闻听此言都是一愣,紧接着回过头去看,就见一个青衣长衫,身材削瘦,生着两抹八字眉的青年,正跟在自己三人的身后,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 赵越看清楚这个年轻人的模样,很是陌生,显然以前从来未瞧见过,又不知道他为什么在自己背后chā言搭话,难不成有什么事情不成。 于是赵越就转回身,拱手问道:“敢问这位朋友,有什么事情吗?” 却说这八字眉的青年也似乎知道自己刚才的那一番话有些唐突,连忙欠身施礼,脸上不好意思的说道:“刚才学生也是无意间听到兄台的一番话,觉得有趣,一时兴起就冒昧的多了一句嘴,倒是惊扰到了兄台,还望兄台不要见怪。呵呵,在下山阴徐渭徐文长,这厢赔礼了。” b 第一百四十六章 收入掌中 第一百四十六章收入掌中(第二更! 第一百四十六章收入掌中 大街路旁的一座简陋的小茶摊里,赵越带着胡三和刘青书,和新认识的那个山阴书生徐渭徐文长,四个人围坐在一张破旧的茶桌旁,喝着两个铜板就沏一壶的高沫,就着四周喧嚣的闹市背景,谈笑融洽的样子。 “原来阁下就是最近京城中鼎鼎大名的阎王敌赵神医啊!哈哈,我就说呢,赵神医这个头,即便是在北地,也是少见,怎么就让我遇见了一个。不过不曾想赵神医不光是医术激ng湛,有神鬼莫测之机,这对商贾之事还有为人处世态度的见解,也是有着独到之处。能够与先生相识,实在是人生一大幸事!”徐渭很是热情的说道。 赵越笑道:“什么阎王敌,什么神医,都当不得真。那都是以讹传讹夸张出来的虚名而已,倒是六岁读书,九岁能文,十岁时作《释毁》而名噪一时的山阴神童徐文长,我可是闻名已久。近日更是听说文长贤弟与沈炼、陈鹤、姚海樵等人结为‘越中十子’,又是好大的名声,这可比我这个名不副实的什么神医强上百倍。至于说什么独到之处,那都是闲时和两个孩子无聊解闷的笑谈而已,文长贤弟可不要当真。”没两句话,赵越就跟人家称兄道弟,倒是好不容亲热。 一边说话,赵越的目光一边偷眼观瞧眼前这个八字眉身形略显清瘦的青年,心中的兴奋就不用提了。 赵越心说,真是没想到随便逛一逛街都能撞见一个历史名人,这大明朝的名人还真是扎堆啊! 不得不说赵越的运气的确是有些逆天,说起来这徐渭徐文长本是浙江绍兴人士,自幼出身于地方官僚世家,父亲徐骢四川夔州府的同知,原配童氏,生下徐淮、徐潞两个儿子,继娶苗氏,不曾生育,晚年纳妾生下徐文长长出生百日后就死了。此后徐文长由嫡母苗夫人抚养到十四岁,苗氏死后,随长兄徐淮生活,直到二十一岁入赘潘家。虽然出生在官僚家庭,但徐文长早年的生活并不愉快。他的生母是个婢女,在家中自然毫无地位。自其父故去不久,嫡母苗氏就将徐渭的生母逐出了家mén。于是自幼失母,收到刺激的徐渭,性格就变得有些偏激。 不过这徐渭自幼聪明伶俐,正如赵越所iǎo时就名声显扬,轰动一时。可惜他的家境不好,家中又因为是庶子,没有什么地位,最后竟然落到要入赘妻子家的地步,仰人鼻息,其中境遇艰难由此就可见一斑。要知道在这时,男人入赘可是被视为奇耻大辱,非是万不得已,没有哪个人愿意做赘婿的。 而赵越之所以知道这个徐渭,却是因为他记得后世郑板桥曾经说过一句话“愿做青藤mén下一走狗”。青藤mén下,指的就是徐渭徐文长。只因徐渭后来的号就是青藤先生,与杨慎、解缙并称为大名三大才子之一! 而郑板桥其人对徐渭推崇备至,甚至是近代画家齐白石也曾说过:“青藤、雪个、大涤子之画,能横涂纵抹,余心极服之,恨不生前三百年,为诸君磨墨理纸。(.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诸君不纳,余于mén之外,饿而不去,亦快事故。” 由此可见,这徐文长一生成就如何了得。只可惜此人性格过于偏激,一生经历坎坷,仕途并不顺利,乃至晚年也是贫困潦倒,壮志未酬。 不过这些对于赵越而言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遇到了这位百年难得一遇的大才,又能坐在一张桌子前喝着高沫,实在是一件令人兴奋的事情。 同时赵越也打听出来,这徐渭之所以会出现在京城,却是因为他刚刚参加完今年的乡试。这乡试过后等待放榜其间闲着无聊,就跟着朋友跑来京城拜师会友,结果刚才和朋友刚一分开,就这么随便一逛,却正巧和赵越走了一个前后脚,于是就无意当中听到了赵越和两小之间的对话,不觉有趣,便一时激动脱口说出话来惊动了赵越。 正应了那句话,无巧不成书,要不是这么一句话,他也不可能和赵越结实。 可是赵越此时是兴奋,却不想一不小心lu了马脚。就见对面的徐渭闻听赵越所言,却是心中一动,惊奇道:“赵先生,在下前不久才与沈纯甫等人‘越中十子’社,此时就是连京中好友也知之不详,先生又是如何听来的?” 啊!?赵越这一下子可就傻了,他可没想到人家十个人是刚刚结社,还没名传四海呢。自己无意中的一句话,竟然是泄lu了天机,这面对当事人可不好解释。 情急之下赵越哈哈一笑,含糊说道:“文长贤弟等人都乃是天下读书人竞相追捧的年轻才子,结社这么大的事情,虽然你们不说,却不代表大家不知道。呵呵,那个我也是从别人的口中得知,或许那人就和你们是老乡,近水楼台也未可知。” 完,赵越就不管徐渭身前的茶碗中的茶水喝了多少,就连忙帮忙补满,然后转移话题问道:“这一次乡试不知道文长贤弟考的如何?这头名必定是胜券在握了吧。” 到考试,身为读书人一心醉心于科举仕途,徐渭果然不再去追究赵越是如何知道他结社事情的,倒是被赵越侥幸蒙混过关。 就见徐渭意气风发道:“区区乡试又有何难……”说着这位徐文长似乎觉得自己的口气有些太大,怕赵越看低自己,又连忙补救道:“不过天下间才华横溢者不知凡几,有比文长出众者更是不在少数,呵呵,这胜券在握却是不敢当。” 赵越好奇了,目光闪闪的看着徐渭,问道:“文长贤弟大才,世人皆知。可惜我没考过科举,倒是对这乡试也颇为好奇,不知道文长贤弟可否你考试时写过的文章,也让我欣赏一下大作?” 要说这读书人别管表面上多么谦虚,骨子里却是最喜欢别人说欣赏自己的文采,徐渭更是才高八斗货真价实的才子,自然也不会脱俗,口上谦虚了几句,见赵越热情,挨不过情面,便摇头晃脑的开始低声背诵了一段他考试时的文章。 一开始,赵越还很有兴致的静心倾听,心说这可是连郑板桥和齐白石都推崇过的名家,不知道这文章写起来又是何等的美妙绝伦。 可是等徐渭背诵了一小段之后,赵越的表情顿时就僵硬了。 倒不是说徐渭的文章水平有限,名不副实,而是赵越忽然发现徐渭的文章对于自己而言,真的是犹如天书一般!单个字他都认识,可是组成了句子之后,竟然没有几句是自己能够听懂的,那遣词用句,引经据典,全都是晦涩难懂,到了最后,赵越完全都不知道徐渭在说些什么。 赵越都是如此,一旁陪着的胡三和刘青书更是昏昏欲睡,几乎要一头栽倒在桌子下面。 可是偏偏徐渭的兴致被赵越提起,一发不可收拾,反倒是一副津津有味,眉飞色舞的模样。 于是大街上就见到这么一副奇怪的场景,一个小茶摊内,除了一名青衫单薄的书生摇头晃脑颇有兴致的朗诵文章,而旁边的人,包括店家老板,都无不是目光发散,神情变得有些呆滞,最后只觉得脑子里luàn成一团luàn麻…… 咳咳……赵越终于是忍受不住了,不由得咳嗽了好几声,才打断了徐渭的“激ng彩文章”,然后在对方惊异的目光之下,违心的讪讪笑道:“文长贤弟,那个果然是大才。”赵越心说这才子就是才子,说的东西我竟然一句都听不懂。赵越泪流满面,没想到穿越到古代,竟然成文盲了。 徐渭倒是不以为然,只以为赵越等人是被自己的锦绣文章所折服,心中好不得意。不过赵越下一句话却是让这位正是年轻气盛的青年才子也不由得一愣。 就听赵越尴尬的笑问道:“那个文长贤弟,你这文章做的固然是好,可是不知道这世间又有几人能够读懂?” 话音一落,徐文长顿时就愣在那了。 刚开始徐文长还没明白过来赵越话中的含义,可是徐渭既然是被叫做才子,这智商肯定不低,稍一回味刚才自己的文章,再想到赵越这句话,这位“越中十子”之一就立刻满流夹背,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 显然,赵越的一句话让他骤然间从美好的梦想中清醒过来! 没错,他的文章激ng彩归激ng彩,可是如此晦涩难懂,语出典故又都是偏僻的寻常人都不知道出自何处……如此一来,又有几人能够看得明白,真的应了“曲高和寡”这四个字!可是徐渭马上就自我安慰道:“不对,阅卷的考官都是熟读经史子集的大儒,他们自然是……自然是……”想到最后,徐渭都不敢确定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了呢。他还记得当初进考场前,自己曾经和沈炼谈论过当今的天下读书人,特别是官场中人。一旦踏足了仕途,就将书本丢到了一旁,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够比得上自己等人! 或许正是因为潜意识中瞧不起这些所谓的“大儒”,徐渭才会故意在考试中,把文章写的如此晦涩,可是如此一来,那岂不是…… 徐渭懵了,两眼有些发呆的看着赵越,显然他已经察觉到事情似乎已经出乎了自己的意料之外。 而徐渭的表情变幻不定,也吓了赵越一跳,不过紧接着赵越就明白过来自己刚才的那句问话,肯定是触及的徐渭心里面的暗伤。 不好!该不会是自己乌鸦嘴,正说中了徐渭心事,难不成这一次乡试徐渭真的不中! 赵越心中大吃一惊,不过他却不知道正是这一句话,刚好印证了历史中对徐渭的记载:“八次不中!” ――这仅仅还是开始。 赵越知道自己无意中一句话似乎说错了,于是连忙赔笑道:“文长贤弟,刚才为兄失言,你别放在心上。这乡试,想必贤弟是必定金榜题名的。” 赵越这话真的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过令赵越没想到的是这徐渭除了一开始的发愣,可是马上就恢复了往常的评价,默默的端起茶碗,不管冷热就是一饮而尽,然后哈了一口气,这才对着赵越苦笑说道:“怕是这一次真的要被兄长你说中了。” 完见赵越还要解释,徐渭却是连忙摆手,示意自己无事。然后叹息说道:“怪只怪当今天下的读书人不读经典,只知道功名利禄,非是为弟的文章不好,而是明珠暗投,怕是无人能识啊!” 赵越见徐渭眼神里流lu出的沮丧神情,心中不忍道:“贤弟大才,这科举考试,就好像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总是有人有失手马有漏蹄的时候。更何况,这也不是贤弟的错,贤弟这匹千里马只是没有遇到伯乐罢了。再者说,刚才也不过是在下的猜测而已……那个这一次考不好,下次再来也就是了。” 徐渭不等赵越把话说完,就激ng神一振道:“正是如此!先有伯乐而再有千里马,只要小弟能够遇到自己的伯乐,这科举又有何难。哈哈,仁兄一语惊起梦中人,且等放榜了再说。今日是小弟与仁兄认识的好日子,不说这些。” 徐渭心中即使隐隐有些烦忧,可是表面上却是马上做出一副释然的表情。 赵越见了他如此,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又忍不住问了一句:“贤弟觉得白乐天诗文如何?成就又如何?” 徐渭又是一愣,他显然对赵越这种天马行空的说话方式感到不习惯。不过他也是一个不拘泥形式的人,倒是很快就反应过来,笑道:“白香山诗才无双,自然是大好的,其诗文朴实无华,明白晓畅、简练生动……呃!” 猛然间徐渭表情瞬间凝固起来,声音戛然而止。 见此赵越却没有叫他的意思,而是对身旁的胡三和刘青:“你们两个先去附近转转,不要走远,一会还要带你们去买礼物,去看许肃呢。” 胡三知道赵越还要有话与眼前这个看似书呆子的徐渭说,于是就点了点头,拉起还一头雾水的刘青书就安静的离开了茶摊。 而赵越看着徐渭的表情,知道自己能够做到的也仅仅如此了,剩下的全靠徐渭自己领悟。于是就耐着性子,细细的品着高沫,也不知道品出什么滋味,一边望着热闹的街头,悠然自得,心中一片轻松。 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表情阴晴不定的徐渭终于抬起头来,满头大汗的他,lu出了一张如释重负,豁然开朗的神情。紧接着就见他站起身来,对着赵越一躬到底施以大礼道:“多谢仁兄您指点mi津,让小弟我徒然醒悟,知道自己是钻了牛角尖,好不愚蠢。可笑我当日还嘲笑他人糊涂,却不知道自己也是一个糊涂蛋,自欺欺人。今天得遇兄长,却是徐渭我人生最大的收获,正所谓是朝闻道夕死可矣!小弟日后有所成就,全都是今天兄长所赐!还请兄长受我一拜!” 赵越被吓了一跳,连忙避让同时伸出手去搀扶,笑道:“文长贤弟你严重了。我不过就是那么你心中有所得,那是你自己的慧根,跟我没有半分关系。不过为兄我可要说你了,这茶我可都喝了两壶了,腋下都起清风了,你这再不回过神来,为兄我就该找茅厕去了。” 赵越说完,徐渭这个làngdàng才子也不禁哑然失笑,不过心里面却是对赵越更加的敬佩!虽然始他是惊讶赵越的神医身份,如果那时只是好奇,那么现在他是真的把赵越当成亦师亦友的好朋友看待了。甚至比他刚结交的“越中十子”更为看重。 不过如此一来,两个人之间就更加的亲密,重新坐下,徐渭就说一定要请赵越吃饭,算是陪个不是。这一次赵越没有拒绝,像是这种增进彼此感情的聚会,他并不反对。 只不过当话题重新回到乡试的事情上,徐渭却是再不放在心上。他笑道说:“等这一次在京中拜会完师长同窗,小弟就返回家乡,闭mén读书。这一次小弟不会再自以为是,自欺欺人了。” 赵越见徐渭能够释怀,心中也为他高兴,然后就问他道:“如此说来贤弟在京中可有落脚的地方?” 徐渭也不掩饰,随手指向一个方向说道:“小弟暂时是在距离这里不远的几条街巷外,一家浙江老乡开的客栈里落脚,虽然偏僻一些,却是价格公道。” 赵越闻言这才邀请道:“既然是遇到了为兄,还住什么客栈,正巧了我在这附近有一栋宅院,贤弟如蒙不弃,何不住在为兄家中,这样咱们兄弟俩早夕相对,也好好好说说话,不是更好。” 徐渭这才知道赵越刚才问自己住处是什么意思,于是又是感动,又是感激的。不过他也是一个爽快性子,倒是没有太多推拒,就痛快的答应下来。他却不知道自己这么一答应,对面的赵越心里却不知道早乐成了什么样子。 赵越心中偷笑道:“这大明朝三大才子之一,就算是落入掌中了。” b 第一百四十七章 许府拜祭(第 第一百四十七章许府拜祭(第 第一百四十七章许府拜祭 徐渭这人性情比较偏激,对人却是爱憎分明,一旦是认定的朋友,那绝对是掏心掏肺。虽然说这一次科举十有**要折戟沉沙,可是因为有了赵越的点拨,打开了他的心结,所以表现的也豁达起来。而且不得不说此人是真的有才华,言谈当中引经据典,往往都会令赵越有一种受益匪浅之感。到了最后,在赵越心中,刨除这位徐文长在历史中的名望,单凭此人品行学识,这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良师益友。心中结交的心思也就越发的不可收拾。 其实不光是赵越看重徐渭,徐渭对赵越同样也是倍感好奇。如果始他无意中一句话是觉得眼前这个大个子谈吐有趣,是因为一时兴起才打算结实。可是随着交谈,他才发现此人其实并不是什么正统的读书之人,虽然不通经史子集,不过却胜在见识广博,对许多事情往往是一语中的,妙语连珠。同时他也看出来眼前这位赵神医心怀坦dàng,言语中颇为诚恳,并不是什么深沉之人,心里也是高兴能够结识如此一位妙人。更何况刚才赵越却是对他多有点醒,让他醒悟到了许多事情。正如圣人所言,三人行必有我师,果然如此。 所以当赵越提出要邀请徐渭去自己家暂住,徐渭也不矫情,当场就答应下来。不过当听说赵越接下来还要去购置一些礼品,是去自己的同僚家中拜祭,徐渭就提出让赵越自去,他可以一个人回客栈等赵越。 本来赵越也是想要拉着徐渭一起去许肃家的,可是转念一想到许肃家办的是“烧百日”其实并不方便。更何况今天登mén拜祭的宾客也不知道都是什么人,自己一个人去就已经是出于和许肃两个人之间的交情,再带上徐渭,也不合适。所以也没有勉强,只是等胡三和刘青书两个孩子回来后,赵越就直接问徐渭东西带的多不多,要不然自己安排几个家人帮忙。 徐渭笑道:“小弟孤身一人来京里,不过就是打个转,拜师会友而已,并没有太多的行李。无非就是几件更换的衣物而已,兄长不必为小弟麻烦。” 赵越闻言这才说道:“既然如此,那么我就让我这个书童和贤弟一起回客栈,也不必等我回来。贤弟回去收拾一下东西,自然有我这个书童带贤弟回家……” 徐渭想了想,点头说道:“也好,这样就麻烦兄长了。”当即两个人也不顾客气,赵越就让刘青书跟着徐渭回客栈去,而他自己则是和胡三一起去买礼物,好去许肃家里登mén拜访。 就这样赵越与徐渭两个人暂时分手,直到目送徐渭走出去好远,背影消失在街道尽头,赵越这才收回目光,不过眼神中依旧难隐一丝兴奋与激动。 这时跟在赵越身旁的胡三就揶揄说道:“先生,这位徐公子张口闭口就之乎者也的,听的我头都晕了,本来许大人就有点书生气,再碰上这么一位,小人才算是看出来,这许大人竟然正常许多。” 赵越没好气的拍了胡三一巴掌,笑道:“你懂什么,这叫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张口就能引经据典,妙语连珠,是不可多得的大才好不好!” 胡三rou着并不是很痛的脑袋,却是一个劲的咧嘴,嘀咕道:“反正小人是看不出来这位徐公子哪里有才,不过先生倒是大才才是真的。要不然这位徐公子如何对先生你一副恭恭敬敬,敬佩有加的模样。要我说,这位徐公子什么才高八斗,和先生比起来,也就两三斗而已。” 赵越听着胡三的马匹,笑着作势要打,直吓得胡三连忙躲闪。口上还不停的说道:“赵先生,请这么一位竟说听不懂话的公子回家去,以后可有您的头疼了。”其实赵越也不是真的要打,只是做做样子而已。等吓唬完了胡三,赵越就一摆手,也不去和胡三这小子解释自己为什么要结交徐渭,赵越心说,你小子又不是穿越来的,懂个什么。 不过赵越只要一想到自己无意间逛次大街就能遇到“明朝三大才子”的其中之一,心中就好像是小老鼠掉进了米缸一样,按耐不住的想要偷笑。徐渭此人的价值,在赵越看来,可不是什么“江南四大才子”之流可以相提并论的。 接下来满怀着心中的愉悦,赵越就带着胡三直奔整条街上最大的一件杂货铺购买礼物。 是礼物,其实在明朝,登mén拜访一般的情况,大家送的都是一些糕点果子之类的吃食,再阔绰一些,还可以拎上两瓶好酒,就已经是很体面的事情了。 赵越对这些礼数上的事情并不了解,好在有个胡三陪着。进店之后,就轻车熟路的购置了几包点心,又买了一小坛上好的汾酒,这礼物就算是置办全了。 等赵越又转了转,随意买了一些小东西之后,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这才返回头去布庄,取之前定制的成衣。除了身上穿的,其他的再交上一些跑tui钱,自然有人帮忙把其他的东西替赵越送回梅园。 就这样换了一身崭新的青色长袍,又佩戴上流行的小饰品,拎着手中的礼物,赵越和胡三就改道向许肃家的方向走去。 话说这许府有些偏僻,在右安mén一带,左右都是一些寺庙,什么崇效寺、法源寺都在这一带。 赵越爷俩也算是轻车简从,当拎着礼物到了许府所在的街巷时,远远的就能看到当街有一家mén前招魂幡竖立,孝布扎成的花朵,挂在正mén当中,mén前停着几辆小车,几顶小轿,一地的纸钱,被清风吹动,沙沙作响。 不用说,这就是许府了。 当赵越爷俩来到近前,mén前正有两个家人无激ng打采的靠在mén柱子上,当见到陌生人出现,倒是打起了几分激ng神。 当中一个年岁大的,大概四十多岁的中年家人,首先留意到赵越、胡三两个人。这人到算是客气,先拱了拱手,就唱了个喏问道:“敢问两位有什么事情吗?” 赵越就问:“请问这里许肃许公子的府邸吗?我是他的朋友,听说今天许老大人百日之祭,特意登mén拜祭的。” 听说赵越是许肃的朋友,这两个mén子赶紧打起激ng神,中年mén子更是连忙说道:“原来是我们家少爷的朋友到了,刚才怠慢了。不过今天我家里人多手杂,少爷和老夫人都在招待客人,还请这位先生见谅,容我进去通禀一声。” 这些都是应有的程序,赵越也不介意,道了一声谢,就看那mén子掉头就进了府mén,去找许肃去了。 时间不大一会,一身孝袍的许肃就一路小跑的自mén内跑了出来,见了赵越脸色先是lu出几分喜色,紧接着又一脸肃然的来到赵越近前,一躬到底说道:“老师到了怎不早生有失远迎实在是失礼了。” 赵越笑道:“你有什么好失礼的,今天是老大人的百日,你这个大孝子不在里面呆着,跑出来做什么。跟mén子打个招呼,我和胡三两个人自己进去不就是了。何必劳师动众的。”说着,一挥手示意胡三把礼物和事先准备好的礼金送上,许肃倒是知道这是应有之意,让家人接过来之后,还是不免感谢几句。 于是接下来许肃就领着赵越、胡三两个人进了府mén。一路之上赵越就问他今天的百日办的如何,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许肃感激道:“今天到的都是自家的亲朋好友,还有往日父亲的同窗同僚,都是近亲之人。来的人并不多,所以还忙的过来。倒是老师能够上mén,真的是出乎学生意料之外。” 赵越对许家今天的事情心里早就有了数,不过看到这个书呆子弟子一个劲的跟自己瞎客气,也不禁感到几分好笑。不过他知道许肃就是这种人,也不善与人交际,能够如此就算是超常发挥了。 不过这一路走来,赵越倒是惊讶的发现这许府竟然比自家的“梅园”还要广大的样子。 光是从前院正mén到灵堂所在,竟然就有百步距离,宽阔的前院两侧虽然因为季节花草枯萎,但依稀可见繁茂时的胜景。而且在这庭院当中,甬道两旁左右各摆着八口三四个人环抱也包不拢的大水缸,这份气派就不必细说。 赵越这才感觉到许家几代人积蓄下的富庶,恐怕也是外人所不能想象的。 等到了前院的正堂,灵幡招展,大mén敞眼望去,灵堂之上没有了棺椁,却供奉着许肃他爹许绅的牌位。 而牌位底下此时正有人呜咽低声哭啼,另外灵堂内人头攒动,看样子都是前来拜祭的家中亲朋与至交好友。 许肃引赵越进了灵堂,就直奔牌位之下,赵越恭恭敬敬的对着许绅的牌位施以大礼。许肃则是身为孝子还礼。这一套功夫古今相差无几,倒是也不用旁人教导赵越。只是忽然见到来了个奇形怪状的陌生人,在场的众人都难免心有猜测。等拜祭完毕,许肃就告了一声罪,这才暂时撇下赵越,自己则向灵堂后面走去,去请许老fu人,也就是他妈。毕竟赵越是他老师,也算是贵客,许夫人出来相见也是礼数。 赵越推辞不过也只能让许肃进后堂,直到此刻,赵越才有功夫仔细打量着灵堂上的众人。而与此同时,在场的其他人也都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个被许肃亲自陪同进来的大个子。不知道许肃为什么对赵越如此看重。 特别是有人注意到赵越那一头惹人注意的短发,就不禁低声惊疑的说道:“许肃什么时候认识了一位和尚,不过这和尚为何不穿僧袍,却是俗家打扮?” 有人当即就忍不住取笑道:“该不会是一个还了俗的和尚吧。”说完,原本气氛肃穆的灵堂内也不禁响起一片低声的笑声。 这些人说话的声音虽低,可惜灵堂就这么大,赵越én前也自然是听的清清楚楚。对于这种对他身份的猜测,赵越早已经是习以为常,并没有放在心里。因此赵越也不介意,只是对着这些人笑了笑,也没有说什么。不过赵越不计较,跟着他一起来的胡三就不高兴了,小脸一拉长,就大声说道:“休要取笑,我家先生乃是皇上亲封的工部提举、翰林院shi诏,赵越赵大人!说什么和尚!” 胡三话音一落,灵堂内的笑声也都消失,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mén前赵越爷俩。其实刚才胡三一开口的“皇上亲封”就足以引起众人的注意,可等听完了赵越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工部提举、翰林院的shi诏,愣了愣过后,就由不得摇头笑了起来。 当即就见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上前一步,半是好笑半是揶揄的说道:“我道是什么大人物,感情就是**品的小官儿而已。在这京城之中谁不知道,四五品的官员都烂了大街,哪怕是正二品外放的封疆大吏,到了这顺天府,也得加着小心,生怕一脚踩中了哪位一品大员的脚面。哈哈,区区一个芝麻绿豆的小官而已,用得着当今圣上亲封?笑话,我说这小厮,以后说大话要搞清楚再说,省得一出口,反倒是惹人笑话!” 完,这人笑的更加肆无忌惮,旁人也是笑,或是嘲笑,或者是看热闹。把一个好好的肃穆灵堂搞的是乌烟瘴气。 直到此刻,赵越的脸色才难看了起来。从这帮人的言谈举止当中赵越隐隐的感觉到灵堂上的这些人似乎对许家并不尊敬,一眼看去,在场的看年纪穿戴也竟是些辈分不高的人,想来他们或者的陪着家中长辈而来,就是跟着哪一个朋友过来随便转转,与许家的关系怕并不大。 不过即便如此,在人家灵堂内如此放肆,实在是不当人子! b 第一百四十八章 来者不善(第二 第一百四十八章来者不善(第二 第一百四十八章来者不善 赵越为人向来都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见到灵堂内众人如此不敬先人,赵越这种好脾气的也不禁脸色阴沉了下来。(.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胡三这小子更是一个沉不住气的主儿,瞬间被气得脸红脖子粗,当场就要翻脸。 可是不等胡三发作,一只强有力的大手就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低声说道:“不要闹,今天咱们是来登mén拜祭许绅许大人的,切不可因为一时激愤,扰了许肃家的大事。” 胡三闻言气呼呼的转头去看,就看到脸上lu出不虞之色的赵越正冲着自己摇头,想来赵越要不是顾念到这是许家的灵堂,估计也造就怒了! 胡三知道赵越脾气好归好,可也不是什么吃了亏还忍气吞声的爷,想当初不管是对待庞太医,还是后来的刘欲山的侄子刘蟒,赵越都没有半点含糊过,该出手时就出手!因此一听这话,胡三即便是再生气,也反应过来今天自己爷俩所来的目的,因此也只能涨红着脸,低头把这口气暂时记在心里。 而赵越和胡三看似脸色难看,却最终没有发作,那些看热闹的人见看不成热闹,也就悻悻的散去。只有刚才出言调笑的那人,目光中闪过几分不屑,然后就摇头晃脑的转身又去和身边人说笑。 直到此刻,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后进来的这个大个子是“自惭形愧”,对他充满了轻视和鄙夷的时候,就见灵堂后面的mén帘一动,却是有两个丫鬟相继走了出来。紧接着就听到有人在后堂唱了一个喏,道:“老夫人到了。” 一听是许府的老夫人到了,灵堂内的喧闹这才安静了下来。随后就在所有人整理了衣襟,正色看向后堂mén口时,就见许肃搀扶着一名一身白孝,头戴孝带,头发黑白斑驳,年纪在四五十岁上下,一脸木然的老女人走了出来。mianhuatang.info 而在两人之后,还跟着大大小小男女老少不少人,看起来都是许家的下人。光是这份场面,就可见许家是家大业大人丁兴旺的大家族。 赵越见了心道:“这恐怕就是许肃的亲娘,许绅的原配发妻,许夫人了。”心念一动,赵越连忙也迎上前去。 这时许肃目光看向赵越,待赵越旁若无人的走到近前,就对着搀扶的许夫人说道:“娘亲,这位就是孩儿常和娘亲提起的老师,赵越赵子川先生。” 许肃这话一出口,在场的众人无不是一愣,等到许夫人略有些发散的目光落在赵越身上,欠欠身子施礼,强笑说道:“原来先生就是我家肃儿新拜的老师,常听闻我儿说及先生,言先生医术高明,对我儿又颇为照顾。今天先生能够登mén拜祭我家老爷,未亡人代表我家老爷,向先生道声谢了。” 赵越见了连忙侧身回避,口称不敢当。等到许夫人命人招待赵越进后堂用茶,赵越这才说道:“许肃叫我老师,其实就是客气而已。我与许肃亦师亦友,平时也谈得来,如此夫人还是称呼我名字即可。” 许夫人从善如流,不过也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那孩儿轻易是不服人的,哪怕是他爹还活着,也不见他如此推崇。既然肃儿认定了先生,那先生必定是有能教导他的地方,未亡人只求先生日后能够对我这孩儿不吝赐教,也就是慰藉先父亡灵了。” 赵越一阵苦笑,但是这些却不好推迟。不过当他要跟着许肃母子往后堂去,原本等在灵堂里的这些人脸色却都不好看起来。 可不是,他们也都是客人,今天来拜祭许绅。虽然说他们本身和许家并没有太多瓜葛,又都顾念着自家长辈的面子。可是现如今随便来了一个形容古怪的大个子,就被许家母子视为上宾,还要领到后堂喝茶,对他们却是不闻不问视而不见。这又是什么道理! 当即就有人离座站起身来,冷哼一声说道:“许夫人,今天是许大人的百日之祭,我等前来拜祭,都是碍于和你们许家的关系。可是某些人却是招摇撞骗,没有什么本事,反倒是登堂入室,好没道理!许夫人您可万万不要被这些人钻了空子,白白了赔了一碗茶不说,还让那些没什么本事的小人得志,可就冷了我们这些亲朋好友的心了。” 话音一落,灵堂内顿时是鸦雀无声。 许肃母子还有赵越等人脸色无不是一变,闻声转头去看,赵越就一眼认出来这说话的正是刚才带头取笑自己的那个山羊胡! 此时就见这山羊胡仰着脸,用鼻孔冲着自己,模样好不讨厌。 赵越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心说刚才不与你一般计较,如今你又吃饱了撑的,没事儿找事,就有点捣luàn的意思了!可是眼下他是在许家,主人还没有说话,赵越自然不好多说什么。只是转回头去看许肃母子。 这功夫许肃这位大孝子脸上也一阵青一阵红,显然是被这人气个不轻,他也没有什么城府,当即就忍不住对着这人喝道:“你说谁是小人!这乃是我的老师,如何是招摇撞骗?你在这里搬nong是非,又是什么道理!” “肃儿!”许夫人脸色也不好看,可是这个时候她却知道在这灵堂之上,不管对方是心存什么心思,都不要惊扰了自家老爷的英灵。于是伸出手,用力拉住自己的宝贝儿子,然后对赵越一个歉意的目光,那意思是今天的事情对不住赵先生了。然后就对儿子说道:“你带你老师进后堂,今天的确是咱们许家怠慢了诸位远道而来的客人,未亡人在这里替亡夫赔不是了。”说着许夫人甩开许肃,就要对众人赔礼作揖。 几次情形,在场的众人连忙惊的起身,避开许夫人的大礼,忙称不敢。 而见到许夫人如此,赵越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于是连忙点头,示意自己不会计较。不过他心中的愤怒却是已经埋下。等到许夫人起身,这才对许夫人还有一脸不悦的许肃说道:“夫人,今天我也不过因为敬佩许大人的为人还有医术,又因为和许肃的这层关系,才冒昧的登mén拜祭。如今在下也拜祭过了许大人,您家里又是不方便,在下就不便停留打扰。这茶咱们留在日后再喝,也就是了。” “老师你……”许肃一听这话就急了,上前一步,就要拦下赵越,不想赵越就这么草草离开。许夫人也是忙出言挽留,毕竟刚才她那一礼,已经胜过千言万语,别人再想多言什么,恐怕也要看看自家脸皮厚不厚了。 正如许夫人所想,她刚才的举动可以说是给了在场众人极大的面子。再让赵越走了,反倒是是自家不对了。本来嘛,原本许家就不必要太过的和灵堂上的这些人过于客套,毕竟关系在那里。再者说许家也不是没招待他们,虽然是在灵堂之上。可是热气腾腾的茶水都是管够,更有家人陪着说话,礼数已经尽到了。 所以这一刻众人都觉得今天是人家是百日,自己如此行径已经是冒犯了故去之人的英灵,心中也不禁尴尬起来,觉得再追究什么,就有点欺负人家孤儿寡母的意思了。 因此对许家母子挽留赵越的举动也不好多说什么,本来也轮不到他们说。 可是就有那脸皮厚的,冷笑一声说道:“许夫人您这就不对了,刚才您说此人是你儿子的老师,又把他的医术与故去的许老大人相提并论。谁人不知道许老大人在咱们大明朝那是杏林里中的国手,当之无愧的医道魁首!这年轻人模样古里古怪的,又年轻的不像话,就算是他也是个大夫,可是哪里能够和许老大人相提并论,就算是他从娘胎里生出来算,此人又学了几天的医术!这不是笑话嘛!当然,许夫人请什么人进后堂,那是您许家的事情,像是我们这些外人本不该多说什么,可是凡事都有道理,眼见你们孤儿寡母被一个陌生的汉子蒙蔽欺骗,正所谓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咱们又岂能让小人趁机作祟!反正在下是看不下去了。” 这一番话说出口,在场众人无不是惊了个目瞪口呆。有点脑子的都看出来说话之人根本就是来捣luàn的,又哪里是来拜祭许绅的。 不光是众人醒悟过来,许家母子还有赵越都定睛去看这堂中说话之人,还是那个山羊胡,只不过和刚才好打抱不平一副仗义出手的表情比起来,此时的山羊胡眼神中竟然散发出一道狡诈和狠毒出来! 着,就见此人上前一步,先是冲着灵堂正中的牌位一拱手,然后就转目光看向众人,最后目光落在了许家母子身上,笑眯眯的抱拳说道:“许夫人,许公子,在下霍天德,这厢有礼了。” “霍天德?”众人听到这人名都lu出一副陌生的神情。显然此人与在场众人竟然都不认识。 而且不光是他们一脸疑huo,就连许家母子也都是皱起眉头,显然也都没听过这个陌生的名字。 这时就听这霍天德嘿然一笑道:“想来许夫人、许公子也没听说过在下名字,不过霍解这个名字想必两位应该听说过吧!” 话音一落,许肃一脸木然,许夫人却是脸色大变! b 第一百四十九章 陈年恩怨 第一百四十九章陈年恩怨 第一百四十九章陈年恩怨 当听霍天德提到“霍解”这名字时,许肃依旧是一脸的茫然,看样子他是真的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不过再提谁的名字也没有用。(.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许肃是看出来了,眼前的这个山羊胡霍天德,就是来捣luàn的。 可是许肃是气愤难平,可是许夫人当一听到“霍解”这名字时,却是明显变了脸色,不过很快许夫人脸色的神色就恢复平静,然后冷冷的说道:“对不起这位霍先生,这个名字未亡人也未曾听过。不过霍先生想要替未亡人母子打抱不平的好心,未亡人心领了。只是今天这事纯属我许家家事,不劳先生心。既然先生已经拜祭过了亡夫,就请恕未亡人招待不周。来人啊,送客!” 话音一落,许夫人身后立刻有两名家人走上前来,脸色难看却依旧客气的对霍天德说道:“先生,还请离开。” 灵堂之上,此刻是一片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霍天德的身上。大家都看出来了,眼前这个姓霍的是存心来捣luàn了,可是大家心中也不禁打鼓起来。心说这许家别看是刚倒了顶梁柱,可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上mén轻辱的。 虽然说许家就许绅这么一个好不容易才擢升到二品的大员,他一死,家中就再也没有了能拿得出手的人物。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还是一个不善钻营,不善与人交际的,暂时还看不出来日后有何成就。可是许家是医读世家,家中世代都在宫廷内担任御医,和京城内不少王公大臣都有关系。因此一般人想要找许家麻烦,还真的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这就不用说,许绅活着的时候,还备受当今圣上的宠信,哪怕如今是死了,短时间内皇帝要是还念着这一份旧情,也不会让人随便的找许家麻烦。 可是就在今日,偏偏就有人找上mén来,而且还是摆明了车马找许家麻烦。 别看这人一口一个替许家母子做主出头的架势,矛头指着的是眼前这个莫名其妙的大个子,可是瞎子看不出来他所为何来!? 看霍天德那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大家也不禁心中猜测这位究竟是什么来历,心说难不成他真的以为这许家好欺负不成! 此时不光是众人心中疑团重重,就连赵越也看出来眼前此人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说白了这人就想要借题发挥而已。 不过对于赵越来说,不管此人是要针对自己,还是找许家麻烦,对他而言并没有太多区别!许肃是自己的学生,欺负许肃就等于欺负自己,所以赵越当即就心中暗道:“小子,我倒是要看看你今天耍什么幺蛾子,说不起,我也不介意替你爹娘好好的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马王爷三只眼!” 赵越这边心中发狠,可惜霍天德却是没有感受到赵越的这份杀机,见两个家人上来要送自己离去,霍天德根本就不为所动,脸色一变,就对着许家母子冷笑道:“许夫人,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 许夫人眼帘低垂,依旧低声说道:“今天未亡人家中有事,实在是不好招待贵客,还请贵客见谅。” “哼!”霍天德冷哼一声道:“许夫人好演技,你可以不知道我霍天德,可是霍解是谁,你竟然也装作不知。看样子你们许家这装模作样的本事,竟然是一脉相承!许绅,你要是魂魄未散,就睁开眼睛你这贤妻良母孝子贤孙,竟然连自家的亲师兄都不认了!这算不算是欺师灭祖,算不算是忘恩负义!” 霍天德话一出口,许夫人终于冷静不下来,脸色好不苍白,身体一晃要不是一旁有许肃拦着,说不定就要摔倒在地。 见此情形,在场的众人也看出来这许夫人竟然真的知道这霍解。可是什么欺师灭祖,什么亲师兄又是怎么回事! 一时之间灵堂内的众人面面相觑,显然都看不懂眼前究竟是一出什么戏了。 只有许肃怒发冲冠,对着霍天德怒喝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平白无故的跑上mén来捣luàn!来人啊!把这个惊扰灵堂的恶人给我抓起来,扭送顺天府,交给大人法办!”说完,许肃就心慌意luàn的连忙搀扶住许夫人,口中不住的呼唤娘亲。 而随着许肃的发令,又看到自家的女主人被对方气的险些昏倒过去,许家的家丁哪里还跟霍天德客气,顿时就蜂拥上来,就要抓霍天德去见官。 可就在家丁们刚要凑到霍天德近前之事,原本看热闹的客人当中忽然又闪出两个面无表情下人打扮的大汉出来,惊扰一伸手,就将许家的家丁全都震的倒退!瞬间就把霍天德护在当中! 霍天德冷笑道:“怎么?气急败坏了?” 直到此刻在场之人才知道这霍天德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还布下了埋伏,竟然是来者不善! 眼瞅着灵堂之上就要全武行,众客人吓得连忙后退,可是谁也不敢上前。 而许家众人也都是惊魂未定,不过却是忠心护主,连忙围在许家母子左右,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到了这一步,赵越终于不能再看戏下去,特别是看着自己的徒弟许肃神色慌张,手足无措,显然是失了分寸。就急忙上前,说了一声“冒犯了”,就一把按住许夫人的脉mén,然后静心体会,片刻就对许肃说道:“不用惊慌,夫人只是最近疲劳过度,失眠休息不好,又收到了一些惊吓而已。只要开一副镇定安神的y好好调养就没有事情了。” 许肃自己也是大夫,只可惜这一刻他心神大luàn,听到赵越的话虽然长出一口气,却也只有点头的份。 赵越又对许夫人说道:“夫人,这里人多眼杂,你看是不是先送这些客人离开。毕竟今天是许大人的百日,还是不要惊扰了故去之人才好。” 许夫人一言不发,却是感激的冲着赵越点了点头。然后对旁边的家人说道:“赵先生是肃儿的老师,阖府上下现在都听先生吩咐。” 有了许夫人这话,赵越就当仁不让的站起身来,对着许家众人说道:“今天许夫人身体不适,就不方便招待各位远来的贵客了。你们还不上前去,送各位出着赵越又对灵堂上的众人一抱拳,说道:“今天招待实在是有所怠慢,在下谨代表许夫人还有我这徒弟,向诸位赔礼。许家日后必定会设宴答谢诸位,还请诸位见谅。” 眼见许家要关mén送客,这些看热闹的有心留下来也不好意思。虽然不是许夫人亲自开口,不过看那默许的表情,就知道眼前这个大个子竟然可以代表许家。却是令人心中一惊,不过也愈发的好奇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可惜了错过了这么一场好戏…… 不提众人心中揣着多少好奇和疑问,只说下人们将这堂前堂后的客人送走。最后许家灵堂之上,除了许家自己人,就剩下赵越、胡三,还有对面霍天德等人。 直到此刻,许家人才发现原来霍天德这一次不光是带来了两名随扈,在家mén口竟然又出现两名面色不善的凶汉。 不过不管对方是三个人还是五个人,今天这件事情恐怕都不会善了。 而这时许家的长辈也有不少人lu了面,当听说眼前这人和霍解有关,不少人的脸上竟然也都lu出几分惊骇之色。 见此一直算作旁观者的赵越都不禁心中猜测,这霍天德与许家究竟有什么恩怨,竟然会如此兴师动众。看样子,这恩怨还不小。 胡三一边兴奋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一边低声和赵越说道:“先生,您说他们一会儿会不会动手打起来啊?” 赵越没好气的瞪了胡三一眼,沉声道:“休要胡说。不过今天的事情是人家许肃的家事,到时候你小子回去后刻不许胡说luàn说,要不然先生我可不饶了你。” 胡三闻言吓得一缩脖子,不过马上又原形毕lu,讪讪笑道:“先生你怎么会和我一般计较。不过我胡三像是那种多嘴的人嘛。再说了,许大人平时对我那么好,小人又怎么会搬nong许大人家的是非。不过今天这事儿,看那姓霍的来者不善,恐怕一会儿还要有危险。咱们是不是应该报官啊。” 赵越闻言也不出声,其实这个时候许家的长辈都出来了,按道理说就轮不到他这个外人在场。可是看到许肃那副心慌意luàn的模样,显然指着他出来主持大局,简直就是白日做梦。因此赵越即便是个外人,为了许肃,也只能硬着头皮留了下来。他心说,今天看着局面,真的不知道要出什么luàn子。不过报官肯定是不行了,除非许家人亲自开口,可是今天这个霍天德要是真的欺负到自己这徒弟头上,他可也顾不得什么外人不外人,说不得就要路见不平一声吼了! 想到这里,赵越镇定下心神,目光就落在了对面一脸阴翳,却是又一副有恃无恐表情的霍天德的身上,暗自猜测对方今天的来意。 此时,终于有人说话了。 b 第一百五十章 语惊四座(七千字大章 节! 第一百五十章语惊四座(七千字大章节! 第一百五十章语惊四座 “你是霍解什么人?”说话的许肃的一位叔伯辈的年长男子,须发灰白,身宽体胖,说起话来犹如洪钟,手中一根鹅卵粗细的拐杖往青石铺地的地面上一顿,清脆作响。 霍天德用蔑视的眼光看向此人,冷笑一声说道:“霍解乃是家父……” 一句话胜过千言万语,虽然说在场许家人对霍天德的身份早有猜测,可是当最终从霍天德口中听到答案,灵堂之上还是不免响起一片chou气声音! 果然如此……问话长者点了点头,语气变得和蔼了几分,不过依旧严厉,沉声说道:“原来是霍贤侄……你父亲霍解老夫也认识,小时候也是一起长大的,因此老夫也算得上是你的长辈。只是当年你父亲做了一些错事,被故去的伯父送走,后来就一直是音信皆无,我也曾派人打听过,可惜都是一无所获,却不想今天还能够见到霍兄的儿子,也算是了却了当年的一件心事。不过你既然是身为霍解之子,为何今日却大闹我许家灵堂!汝可知,对死者不敬,不当人子!” 话音未落,本以为霍天德会因为自己这一席话多少产生些愧疚的长者顿时惊愕的看到,眼前的霍天德竟然目光暴lu出无限的仇视,然后仰起头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笑话啊!笑话!”霍天德在灵堂上无视众人,放声狂笑,这一下不光是问话的许家长者变了脸色,在场的其他人除了跟随霍天德来的四名保镖,其他众人全都脸上浮现出愤怒的表情! “灵堂之上,休得喧哗!”当即就有许家人出来阻止,可是他的阻喝根本就不起什么作用。 霍天德大笑过后,神情顿时平静下来,稳稳的坐在灵堂上的一把椅子上,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在所有人愤怒的目光bi视下悠然的品茶,许久,就在大家都要快失去耐性的时候。他才抬起头,冷冷的看向众人,嘴角挂着一丝冷笑,说道:“不要把话说的好像当年什么事情都与你们无关一样。我父亲犯错?笑话,你们当中或许有人不记得当年的事情,可是我记得比谁都清楚!” 霍天德忽然站起身来,环视在场的每一个人,神情略显激动的大声说道:“看着你们一个个道貌岸然的恶心嘴脸,我真难想象父亲当年怎么就相信了你们,竟然与尔等为伍!父亲啊!您在天有灵,就睁开眼睛看看吧,当年你信任的许家人都是什么嘴脸,他们把所有罪名都扣在您的头上,让您背了一辈子的黑锅,不光是名誉扫地,更是被人阴谋夺取了我霍家几代人传下来的yào方和医术,结果到头来他们许家人升官发财,而让您最终郁郁而终!这都是什么道理!” 听着霍天德的一番激烈的言辞,在场不少不知道当年许霍两家秘辛的年轻一辈人,无不是面面相觑。本想着要斥责霍天德言语诋毁许家,可是看自家的长辈一个面色难看,却又都是沉默不语,显然这两家人当年竟然真的有所故事,难不成还真如这山羊胡的中年人所言,许家当初是阴谋躲了霍家的家业,并且还和此人有“杀父之仇”不成! 想到这里,灵堂之上没有任何人说话,一片死寂。 就连赵越都看出来这似乎是一处两代人的家族恩怨,只是当年的事情究竟如何,却不得而知。 而许家究竟如何,赵越并不放在心中,他的目光看向坐在主位上的许家母子,特别是许夫人和许肃,就赫然发现许夫人紧紧咬着嘴唇,脸色苍白,双拳紧握,身体微微颤抖,显然是激动的。至于许肃一脸的茫然……说实话,他这位许府的大公子做的还真不称职,竟然连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而且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也没有什么有效的反应。看起来日后许家想指着许肃撑起mén户,却也不是一件什么容易的事情。 接下来许家的老人们有几个就站出来,横眉冷对,开始指责霍天德是信口胡说。特别是其中一位在家中颇有地位的老者,更是怒斥霍天德是贼喊抓贼,污蔑他许家名声! 就听这位老者对左右说起当年之事,大家这才明白这许、霍两家一些陈年的恩恩怨怨。 原来当年霍天德的父亲和许肃他爹同为同mén师兄弟,两家也算是通家之好。 霍解、许绅自幼一起学习医道,互相增进医术。当时霍家还在京城中,也是医学传家的大家族,并且也是在太医院里供职。只不过当时古人学艺,有一个很特殊的规矩,就是要易子而教。也就是说,自己的儿子自己不能教导。怕狠不下心来,怕孩子不能成才。故此当时许家就把许绅,也就是许肃他爹,送到了霍家,拜霍解父亲为师。而霍解的父亲,也将自己的儿子送到许家,给许绅父亲做徒弟。就这样,两家人那时候好的却是一家人一样。 可是花无百日红,人无百日好。 许、霍两个人都长大chéng人,艺业也都圆满之时,两个人又一起进了太医院,因为医术激ng湛备很快就崭lu头角,为宫中的贵人们所看重,不管是有什么大病小灾的都会想起来这两个年轻人。所以在这那时候,这许、霍两个人频频入宫,被视为太医院中的两朵奇葩。 听到这里,赵越心说当年的事情真相未必会是如此。可是许绅的医术却的确高明,想来着霍解也相差无几。当然,或许许家人还忘记了如今的太医院院使刘欲山。如果算是刘欲山,当时在太医院大出风头的也未必只有许、霍二人而已。 不过这些不是重点,重点的是某一次宫中的一位怀有身孕嫔妃害了伤寒病,先后急招许、霍两个人入宫诊脉抓yào。 可是很快宫中就传出消息,说是霍解一时马虎大意,用错了一味yào材,导致了那位嫔妃小产!痛失了一位小王子…… 一时之间皇帝震怒,立即就下令擒拿霍解打入天牢,并且将霍家抄家,满mén发配边关戍边。就这样,曾经风光一时的太医霍家就这样一夜之间烟消云散,离开了京城中人的实现里…… 到此处,这老者就摇头叹息道:“想当年还是许绅在宫里面苦求先帝爷,才让先帝爷免了你父亲的死罪。可是死罪难免,活罪难逃,你父亲被关入了大牢,直到后来,也就是当今圣上登基大赦天下,除了死罪之人,其他人量刑释放。想必也是那时候才脱罪被放出来的……可是你身为人子,却不思感恩戴德,反倒是把你父亲的罪过全都算到了我许家头上,还污蔑我许家贪匿了你家的祖传yào方和医书,简直就是忘恩负义,丧心病狂!不过看在你当时还是个孩子,对这些陈年往事还记不清楚,又是你家遭遇大难,心智有所影响,老夫也就不和你一般计较。只是告诉你这些,是让你直到,我许家并没有什么对不起你霍家的地方。” 到这里,这老者已经气喘吁吁,如此一来,许家之人一反刚才颓废沮丧的怀疑心情,全都挺起xiong脯趾高气昂的看着霍天德,如果不是顾忌着堂上的长辈,说不定就要冲上去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道礼义廉耻忘恩负义的斯文败类! 可是霍天德听完这一席话却是一副鄙夷的表情,神色中的恨意却是更浓,冷冰冰的说道:“这些话只是你一家之辞,糊nong糊nong外人还行,可是我当年虽然年幼,却也已经记事。我只知道当年是许绅用错了y却又嫁祸在家父头上,让家父蒙受了不白之冤!只可惜当时你许家当时买通宫中管事,栽赃嫁祸,混淆视听,才害了我霍家满mén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现在信誓旦旦还说与我家有恩,我呸!” 霍天德指着堂中沉默不语的许夫人吼道:“你是许绅的发妻,你敢指天发誓,当年之事你们许家就问心无愧!” 霍天德双眸迸溅出仇恨的光芒,紧紧bi视许夫人,那股滔天的恨意哪怕是赵越都心中一凛,暗道:“这霍天德所言并不像是nong虚作假,难道这其中还另有玄机?只不过就是不知道这许夫人会突然良心发现,还是奋起反驳……” 只见许肃看到霍天德bi迫自己娘亲,顿时怒气冲冲、怒发冲冠,张口就要回斥霍天德。可惜不等他开口,一只冰凉柔软的手按在了他的手背之上。许肃先是一愕,紧接着一低头,就看到是自己的娘亲按住自己,然后就见许夫人神色平静的看着霍天德,没有任何表情的轻声说道:“当年两家的什么恩恩怨怨,谁是谁非,我一个fu道人家说什么,恐怕你都不会相信。我只能说,当年之事先夫并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父亲之事,我许家更是没有落井下石勾结什么宫中管事,搬nong什么是非,我许家问心无愧……” 一句话,在场的所有人都是长舒了一口气,吊在嗓子眼上的一颗心也随之放了下来。只要是许夫人咬死了许家人没有做错什么事情,那么霍天德前面所说的所有话语都等于是一面之词,不足取信。如此一来,今天霍天德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就是胡搅蛮缠,哪怕是打官司,许家也不怕他霍天德。 只不过今天之事好说不好听,不管是霍天德恩将仇报,还是有所误会。当年的事情说出去,总还是影响许家的声誉。因此在场的许家人心中放松的同时,也在想着这件事情如何善后,才会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可是许夫人的话,霍天德并不满意,就见他冷笑一声,不住的点头说道:“好啊,好啊,我就知道你身为许家之人会这么说。” 这时许夫人又说道:“不过……” 只是一个不过,不光是霍天德闻之不由得怨愤的神色不由得一愣,就是许家人也都是脸上轻松的神情僵硬住,惊愕的转目光去看许夫人,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你这个fu道人家言尽于此也就罢了,还多什么话,难不成你还嫌今天的luàn子不够大。还想横生枝节不成?” 就在这万众瞩目的一刻,许夫人眼帘垂下,沉声说道:“不过当年你许家被抄家之后,我家老爷顾念着和你霍家的通家之谊,就在当时官府拍卖你霍家家产时,暗中出资,买下了你们霍家的一部分家业。先父去世之前,曾经说过,他一辈子都在寻找你们霍家人,要把这些家业交给霍家子孙手中。也算是尽到了一丝微薄之力,聊表当年没有能够洗脱霍解罪名的遗憾。如今你霍家人重新回来了,未亡人就代表先父,将这一部分属于你们霍家的东西,都物归原主……” 许夫人的话不光是让霍天德没有想到,就是许家人自己也都是大吃一惊。谁也没想过当年的事情如此复杂,竟然还有这么一段,只不过当听说是许家人出钱替霍家买回了家业,现在又要还回去。不管这笔钱是不是属于自己,可总归还是写着许家两个字,就这样轻易的交给一个外姓人,心中肯定是不会舒服。 当场就有不少许家的年轻一辈嘀咕了一句:“婶娘提这些做什么,平白给人好处,人家领不领你这份情儿,还两说呢。” 着话,许夫人就要起身,命人去后宅取来当年属于霍家的房契地契。可惜不等她命令下去,对面的霍天德又是仰天狂笑。 这一笑,不光是许夫人脸色一变。许家人无不是心中一惊,暗道说:“这家伙什么意思?我许家人做到这一步都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他不会是还没玩没了吧!” 果然,霍天德大笑过后,再冷静下来,就慢慢的开口说道:“不必你们猫哭耗子假慈悲!我霍家的东西永远都是我霍家的,用不着你们说什么归还!我会亲自去取!不过看在许夫人你如此会演戏的份上,我要是继续说你这是假仁假义,恐怕连外人都会误以为我霍天德是一个胡搅蛮缠之人。放心,今天我来,虽然是来讨债的!可也是光明正大,绝不会像是你们许家人一样表面一副道貌岸然的嘴脸,背地里却是男盗女娼……” “你说什么!”这一句话顿时引发了许家人的极大愤怒,全都指着霍天德怒喝起来。 “哼哼,怎么?仗着你们人多势众吗?来吧,我霍天德今天要是皱皱眉头,就不是霍家子孙!有本事你们上前动手试试!”霍天德很光棍的不屑道。 霍天德的反应不光是让在场的众人意想不到,就连许夫人也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站直身躯,目光直视这个打定决心找许家麻烦,张口闭口要报仇的霍天德,沉声问道:“那你又待怎样!” 霍天德哈哈一笑道:“还是许夫人说话痛快!以某看来,这许家上下也就是许夫人不愧为巾帼英雄,拿得起放得下,不像是他们,上不得台面。只不过如果许绅没死,或许也算是半个任务,却可惜竟然生了这么一个窝囊废的儿子。哼哼,我就是怕你们许家百年之后,还不如我们霍家。” “你……”被人指着鼻子骂,哪怕是许肃这个老实人也不禁大发雷霆,可惜他身旁有娘亲做主,他气也只能忍着,因此看他模样,脸红脖子粗的,就好像是煮熟虾子。 许夫人冷冷的道:“闲话少说,霍公子,你划下道来吧。” 一旁的赵越眼珠子瞪得老大,他忽然才发现眼前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许夫人竟然是个江湖儿女,真不知道当初许夫人年轻时,未嫁给许肃他爹前,又是一个什么样子。 霍天德负手而立,朗声说道:“霍、许两家竟然都是医学世家,当年之事又是因为用yào而起,谁是谁非,年代久远,各执一词,也无法考究。如此一来,这恩恩怨怨解决手段自然也是从医术入手!咱们就比比是你们许家的医术高明,还是我霍家的家学激ng湛!分一个高低上下,许夫人你看如何?” 霍天德话音一落,在场众人无不是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霍天德竟然会想出如此一个诡异的法子。 只不过这医术分高低,又如何比较? 霍天德继续说道:“今天是许大人百日之祭,死者为大,我就让你们安安稳稳的过了今天。三天之后,咱们当着全京城的老少爷们的面,摆下场子,分别比试用yào、辨yào、还有诊治疑难杂症,三局两胜。如果你们胜了,我霍天德二话不说,当着全京城人的面前磕头认输,至此一生不再行医,离开杏林。对昔日恩怨更是从今往后一字不提!可是要是你们许家输了……” 许肃怒声问道:“我们许家输了又如何!” 霍天德嘿嘿一阵狞笑,说道:“要是你们许家输了,就要当着全天下人的面前,自认当年的罪名,还我父亲清白,并且归还我霍家所有yào方医书,当然还有你们许家的。” 许夫人道:“恐怕这还不算完吧。” 霍天德冷笑道:“当然不算完。想当年我霍家阖府上下数十口人,全都被发配边疆,大部分家人都是死在了路途之上……我最小的弟弟妹妹啊!当时都不满十岁,竟然无法幸免!如此深仇大恨,又如何算完!所以你们许家要是输了,也要马上离开京城,我不像是你们一样心狠手辣,我只要你们许家这百年家业而已!” “你!你这简直是欺人太甚!”霍天德话音一落,灵堂之上顿时一片哗然,不少人更是指着霍天德就怒声痛斥起来。 许多许家的老人则是沉默不语,面如寒霜。他们这时已经都想起来当年霍家被抄家发配时的悲惨景象,心中也不禁一颤,如今对方竟然要把这一切“还给”许家,他们是实在无法想象这一切发生在自己身上又会如何。 这时在场的人,全都把目光看向许夫人,想看她如何说。 许夫人沉yin了片刻,终于开口说道:“霍公子这番话恐怕是你一厢情愿吧,如果我们许家不应战,你又能如何!” 许夫人的话代表了不少许家人的心声。心说你一个光脚的自然不怕咱们穿鞋的,可是咱们许家家大业大,又何必和你光棍一个斗狠,拼这身家性命! 只是也有那义愤填膺的年轻晚辈,没把这个霍天德放在心里。更是有心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好歹的霍天德……和咱们许家比试医术,这不是班ménnong斧又是什么。 一时之间不少人都是跃跃欲试,恨不能现在就能够代表许家应战。可是碍于家中长辈,这些人却只好忍着一口气…… 霍天德对许家旁人是视若不见,只是看着许夫人,等着许夫人回答。 就这样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许夫人依旧是一言不发。最后连赵越都等得有些心急,而那些许家的老人也一个个开口说话,说的无不是各持己见。有的说,立刻扭送霍天德去见官,告他一个扰闹灵堂、威胁恐吓的罪名。也有的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不想把事情闹大,两头规劝。也有人提出,根本就不用答应霍天德,就算是这个姓霍的不依不挠,甚至是要到处luàn说,到时候谁是谁非自有公论,许家行得正坐得端,不怕他什么。 直到这一刻,许肃早已经按耐不住,低声对许夫人说道:“娘亲,您说句话啊!” 许夫人这时就好像是睡醒了一般,长叹了一口气,叹息道:“霍公子,看样子你这一次是有备而来,是认定了我许家。” 霍天德冷哼一声,默认了许夫人的话。 许夫人这才说道:“霍公子,你想和我许家比试医术,以此来了解你我两家恩怨,这件事未亡人不能做主……” 许夫人话音一落,灵堂内顿时鸦雀无声,许肃一脸的茫然,不知道娘亲为什么会如此说。 谁人不知道许家的族长一向以来都是许绅这一支长房长孙来担任,许绅一死,顺理成章,这当家人就是许肃。可惜许肃又是一个书呆子,不擅长处理家务,家中的大事小情就全都落在了许夫人身上。可以说,现在许家的实际上的当家人就是许夫人,可许夫人偏偏又说自己无法做主,对于不明白许家家事的人来说,或许还能含糊过去。可是霍天德是谁?那是自以为与许家仇深似海的,对许家之事简直是了如指掌,因此当听到许夫人如此说,他第一个就lu出不屑的神色。 显然霍天德是以为许夫人怕了,所以站在灵堂上不住的冷笑。 “娘亲,我们又怕他做什么,不就是比试医术吗?咱们老许家医术传家,又怕过谁来!”许肃终究是年轻,没有养气的功夫,终于忍不住脱口说道。 许夫人转头看向自己这一脸激动表情的儿子,淡淡的问道:“你自问你的医术与你爹比起来如何?” “当然是……”许夫人一句话,许肃顿时失声。他当然不敢说自己比许绅的医术还高,而实际上此时死去的许绅几乎是全京城医术最高明的御医了,哪怕是一直不服他的刘欲山,也不敢说自己的医术就比得过许绅…… 许夫人低声对儿子说道:“霍公子既然敢出言挑战,必然是xiong有成竹。想必比当年的霍解或许不如,也相差无几,可是如此一来,你自问与你爹比较又如何?赢了还好说,可要是输了,难不成你要这一大家子真的按照对方所言家破人亡不成?” 许肃:“……”这一刻这位平日里凡是什么都不心的许大公子,也终于冷汗淋淋。 可是就此不应战,那岂不是许家真的要灰溜溜的自认医术不如霍家了? 不甘心啊!不甘心啊! 许肃只感觉眼前发黑,嗓子眼一甜,又气又惭愧之下,他竟然身体一晃,就要晕倒。 “肃儿!”许夫人第一个察觉到儿子不对,惊的不由得失声轻呼,可是再想伸手去拉住许肃,却已经是晚了。 也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高大的身影忽然出现在许肃背后,一伸手一把就抱住了许肃虚弱的身体,然后沉声说道:“只不过是些许意气之争,就承受不了,日后还如何给人看病救治!难道说一旦有什么挫折,你就要晕过去吗?没有一点勇气,没有一点担当,甚至没有承受压力的心理素质。如果你是这样的人,我这个弟子怕是不收也罢!” 许肃头晕目眩之际,稍微恢复了几分激ng神,睁开眼睛去看,赫然就看清楚最后抱住自己这人不是老师赵越又是谁。 而当许肃听到赵越这一番话,心中的尴尬和惭愧更甚,只不过赵越的话也提醒了他。对方不过是言语上占据了上风,自己要是连这点风làng都承受不住,还谈什么振兴家mén! 想到这里,许肃倔强的一用力,挣脱了赵越,最后凭借自己的力量站直身体,几乎是用吼的说道:“不就是比试医术吗?霍天德!我许肃以许家族长之名,应你挑战!你要战,我便战!” 话音一落,语惊四座! b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一事相求 第一百五十一章一事相求 第一百五十一章一事相求 许肃异军突起,语惊四座,任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网 甚至是霍天德也是,目光惊疑不定的看着眼前这个好像是一头发狂小狮子似得许肃,但马上他就lu出几分不屑之色。 对于许家的底细,霍天德来之前早就打探清楚。知道现如今许绅一死,许家上上下下老少加在一起,能够上得了台面的也是屈指可数。医术之道上,能够比得上自己的却是没有一个人。包括这个许肃…… “哼,不过是一个依靠了老子余荫成为御医的书呆子而已,除了会躲在太医院里摆nong一些旁mén左道的玩意,又有什么惊人本事!这老许家,这辈儿人算是都完了。”霍天德xiong有成竹的鄙夷想到。 而站在许肃后面虚扶他的赵越更是目瞪口呆,特别是听完了自己徒弟这一番血气方刚,令人热血沸腾的宣战感言,简直是雷的外焦里嫩。他刚才那一番话的意思可不是说怂恿许肃应战,而是告诉他这身为医生,要有勇气,有担当,要能在逆境中成长学习,最终奋发崛起,不要放弃……可谁想到这个傻小子竟然脑袋一热,就答应了霍天德的挑战! “我的傻徒弟啊!真不知道你这个脑子是怎么长的,连对方的虚实都不知道就贸然应战,你这不是自投罗网吗?”赵越心中这个埋怨,心说霍天德定下的这三场比试,分别是用yào、辨yào,还有诊治疑难杂症。 霍天德虽然说是为了抱当年的灭家之仇,可是仔细想想,对方既然选择比这三场,就必定是早有准备。想来关于“yào”就占了两场,那么这个霍天德必定是对“中草yào”的了解有着十足的把握,要不然才不会贸然提出。[.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而最后的疑难杂症,这个概念也比较模糊,想动手脚很容易做,也是人家做主。 如此一来,几乎是必输的比试,这不是自投罗网又是什么! 赵越在这边一个劲替自己的宝贝徒弟嘬牙花子,许肃却是斗志昂扬的高声说道:“三天后,咱们就比试你所说的三场。不过为了公平起见,这出题人却不能是你我两家……” 原本许肃贸然答应,就很出乎许夫人还有许家众人的意料之外,可惜不等他们反对,又听到许肃冒出来这么一句“聪明话”,顿时又愣了一下。 赵越也是发懵,心中疑huo的看着自己徒弟的背影,心说这书呆子什么时候学聪明了? 这时就见对面的霍天德冷笑道:“自然是不能由你我两家出题,不过你也不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出题之人,必定是要请京城中的杏林大家出面才算公平。怎么样?这一回你总是放心了吧。不过就凭你想和我比试,恐怕……嘿嘿。” 霍天德话虽然没说完,可言下之意一览无余。显然就是看不起许肃,认为许肃不是自己对手。 许肃却是点了点头,这一回也不动气了,竟然心平气和的说道:“要论医术,我承认,自己是拍马也难比上先父。可是身为许家子孙,特别是许家族长,面对你一个外人的挑战却不敢应战,却是奇耻大辱!输赢对我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是连接受挑战的勇气都没有,那才是让我父亲在天之灵蒙羞的丑事!如今我既然答应了你,自然说话算话,只是咱们先小人后君子,省得到时候你又有别的话要讲,这事情就没完没了了。” 这一回霍天德才算是正视了眼前这个年轻的族长,虽然他看不起许肃的医术,但是明知道胜算不高,却敢于答应挑战的这份勇气,却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更何况,看许肃的模样,做出这个决定,显然不是一时冲动,因此不管两家人上一代人有什么恩怨,对于许肃这个人,霍天德心中却是点了点头。 不过马上霍天德心中升起的这一丝赞赏就dàng然无存,毕竟对于他而言,只有被自己踩在脚下的对手,才是好的对手! 当即霍天德就嘿嘿一阵冷笑,说道:“既然如此,那么咱们三天后就分个高低上下!到时候当着杏林同行们的面前,你我两家签订生死文书,输赢胜负白纸黑字,三场定分晓!” 说完,霍天德再次仰天狂笑,一转身,就带着四名属下当着许家众人的面,大摇大摆的走出了灵堂大mén,随着背影的消失,笑声也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人们的耳中。 终于,许家的灵堂上安静了下来。有的只有地上纸钱被风吹动的沙沙声,还有许家众人沉重的呼吸声。 许久,许家的一名老人面色阴沉的站起身来,目视许肃母子,冷冷的说道:“大胆,狂妄,自以为是。虽然你是族长,可是就这么轻易的答应人家挑战,赢了还好说,输了难不成你真的要答应他那些无礼的要求?简直,简直是气死我了!” 这位话音一落,立刻又有人怒气冲冲的说道:“这个约定不算数!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许肃你的医术吗?就你,连许绅的三成功力都没有,肯定是要输了。你输了是你的事情,可不能跟我们许家全族扯上关系……” 一时之间,灵堂上再次沸反盈天,大部分人直把矛头指向许肃,痛斥他不知轻重,贸然接受挑战的事情。 说白了,就是这些许家亲属都担心到时候霍天德一旦胜利,追究起来会追到自己头上。 他们可不想真的离开京城,一辈子都不行医! 直到此刻,许肃似乎早就做好了被人指责的准备,脸色涨得通红,最后大声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是小侄答应了挑战,一切后果自然都有我一人承担!不过还没比过,你们怎么就认定我会输!” 当即就有人冷嘲热讽道:“难不成就凭你,还能赢了不成!哼,夫人,今天这件事情权当我没有看到,也没有听到,我家中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就请恕我不奉陪,先行一步。”说完这人拱了拱手,就快步离开灵堂,径自去了。 有人开了头,接下来许家众人无不是留下几句嘲讽之言,就愤然甩袖离去。 许家的长辈倒是话语不多,可是不悦和无奈的神色已经告诉了许肃他们心中的答案。叹了几口气,只和许夫人打了一个招呼,这群老人也是相继走了。 就这样顷刻之间,原本还人头攒动的灵堂顿时空dàng了起来。只剩下许府阖府上下的家仆下人,还有徐家母子,以及赵越、胡三。 这时,胡三也小声的问赵越说:“先生,那咱们是不是也走?” 赵越白了他一眼,心说这个时候可以说是许肃最脆弱的时候,许家人全都不支持许肃,如果自己再走了,许肃可真就孤掌难鸣了。所以不管结局如何,他都要撑许肃到底。虽然他也觉得这一次许肃是有点莽撞了,可是激ng神可嘉。有句话不是说嘛,有赌未必输!这场较量还没有开始呢,谁能保证许肃就没有一点胜算! 终于当目送最后一名客人离开,许夫人也颤巍巍的在丫鬟的搀扶下站了起来,默默无声的转身往后堂走去。 许肃此刻也没有刚才意气风发的模样,小心翼翼的跟在许夫人身后,犹豫了一下,神情惭愧的低声说道:“娘……是孩儿不孝,没有和娘你商量一下,就答应了人家。其实我刚才是……” 许肃话没说完,许夫人就停下脚步,然后慢慢的转回身。出乎许肃意料的是,许夫人并没有冲着他发火发怒,而是脸上充满了母爱温柔的神情看着许肃,轻声说道:“肃儿,娘没怪你。如今你长大了,家中之事本就该是你自己拿主意,至于今天的事情,你做得对……” 母亲的一句话顶的上千言万语,许肃愣愣的看着自己面前神情憔悴的娘亲,鼻子一酸,眼角顿时就湿润起来。 “娘……”许肃这个时候眼里也顾不得旁边有人,还是忍不住低声呼唤了一声。如果不是他早已chéng人,还是个孩子,这个时候说不定就扑到许夫人怀中了。 可是在许夫人眼中,不管许肃多大的人了,在她看来都只是自己的孩子,微微一笑,慈爱的伸出手来,拿出一张手帕,在许肃的眼角擦了擦,微笑道:“多大的人了,竟然还哭鼻子,不怕被人笑话。” 说完许夫人就不看脸红的跟猴屁股似得许肃,就转身对正站在一旁看热闹的赵越欠身施礼,然后说道:“先生,刚才家中的事情让先生看笑话了。” 赵越先是避开许夫人施礼,又连忙拱手抱拳说道:“夫人是在下失礼了才是,本来这种事情在下就不应该在场,可是许肃是在下的弟子,弟子有事,身为师傅的要是这个时候走了,恐怕就要冷了我这个呆学生的心了。” 许肃闻听此言感激老师之余,也不好意思起来。 许夫人转头对着自己的儿子说道:“肃儿,你找了一个好师傅。”说完,就见许夫人对着赵越再次施以大礼,正色说道:“妾身有一事相求,还望先生务必答应!” 第一百五十二章 虚惊一场 第一百五十二章虚惊一场(第一更!) 第一百五十二章虚惊一场 要说起来这京城中的各部堂衙门当中,平时哪一个不是门前车水马龙,人气鼎盛。{网 别管权位高低,总归是天下的核心所在。 以至于整个大明朝的地方官吏要进京半点事情,又或者是“跑部向前”,哪一个衙门口没打点到,总会是担心关键的时候掉了链子,不得已,大鬼小鬼都要上上香,求一个心安气顺。可是凡事都有例外…… “锦衣亲军都指挥使司”衙门的大门前,整条街道宽敞整洁,几乎是门可罗雀。 与临街的热闹和喧嚣比较起来,这整条锦衣卫大街都可以用得上用“萧条”两个字来形容,气氛更是肃穆压抑。 挂着不起眼“锦衣卫”匾额的朱红大门之前,十七八个腰间悬挂着绣春刀,穿着飞鱼服的校尉,百无聊赖的分列两侧,有守门如同标枪一般木然站立的,也有沿着墙根底下靠在墙上,左顾右盼,目光中充满了警惕森然的。 就算是偶尔经过一只野猫,感觉到这股子慎人心毛的阴森气息,都不禁毛发竖立,惊叫一声窜上街道对面的墙头屋檐,呜喵的一声,尾巴高高竖起好似激毛掸子似得就逃也似地消失在另一头,以后就算是追耗子估计都不敢越雷池一步了。 就这样,经年累月之下,不光是锦衣卫的校尉们自己早已经习惯了这安静肃穆的气氛,连附近的衙门街里也都是会绕道而行。要不然谁吃饱了撑的,没事儿会来锦衣卫的大门口转悠,人家不来找自己都是老天开恩了,自己找上门来这不叫无聊,而是茅坑里点灯――找死了。 可就在今天,这“锦衣亲军都指挥使司”的衙门口竟然还真的有人“登门拜访”了,直看的平时守门的和巡街的校尉们面面相觑,搞不清楚是个什么状况。 “哥哥兄弟,这该不会是哪个乡下来的土豹子摸错了门吧。嘿嘿,竟然也有人跑到咱们锦衣卫来找人!这不是笑话嘛。”离着大门一段距离,一个贴墙蹲着的校尉伸长了脖子,看着门口停着的两辆青蓬马车,对着左右同僚低声笑道。 “哈哈,摸错了门,你是说走前门儿水路呢,还是后门儿的旱道啊?”老油子一开口必定是黄腔,不过声音也不高,没弄明白这来人的来历之前,谁能保证这不是锦衣卫衙门里哪位大人的家眷。所以虽然嘴上占占便宜,却不敢真的高声。 “车里面做的竟然是两个水灵灵的小姑娘……啧啧,咱们衙门口平时可是连只苍蝇都不愿意落,今天是太阳打西面升起来了。”说话间,随着车厢门帘从里面被人掀开,露出了其中的庐山真面目,这帮子苦守了整日的校尉也不禁眼前骤然就是一亮,心中却更是惊讶起来。 当即就有人心中跃跃欲试,不怀好意的问道:“要不然咱们上去盘盘道?” 言下之意,大家心知肚明。可是有老成持重的也低声提醒道:“还是看清楚情况再说,门上都是自家兄弟,有好事儿还会忘了咱们。别不小心真的惊扰了哪一位贵人,到时候你吃罪的起?” 一句话,原本窃窃si语,也随之安静了下来。不管是明的暗的,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这一瞬间都聚焦在了锦衣卫衙门的大门口。 而在他们的目光中,这两辆突然到访的马车前,正有一个连鬓络腮胡子的大汉正拿着一封信,着一口浓郁的山东口音,对着门上洪声说着话。 这时就听门上的守门校尉不耐烦的摇头说道:“兀那汉子,你找错地方了。咱们这里是锦衣卫,不认识什么行医看病的。你要是找郎中大夫,我倒是建议你们去药铺里问问。今天也是大爷心情好,提醒你一句,以后看门时要把这双招子擦亮了,嘿嘿,看清楚了这写的是‘锦衣亲军都指挥使司’,也就是鼎鼎大名的锦衣卫!嘿嘿,锦衣卫总该听说过吧。咱们锦衣卫别人躲都躲不起,可真的不是你们这等乡下人可以随便上门的。” 话音一落,四周顿时响起一片低低嘲讽了笑声。 可是他们笑着,手拿信笺的大汉却是眉头紧锁,低声说道:“可是这信确实是你们锦衣卫发出来的,我们家先生也是被你们锦衣卫的人请到京城的。对了,还请这位军爷进去再帮忙问问,就是前些时日到的,一个大高个子,能有这么高,比我高出一个头去。而且还生着一头寸许的短发……” 些许是连鬓络腮胡子的大汉问的急了,守门的锦衣卫校尉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手按住腰间绣春刀的绷簧,随即寒声说道:“去去去,谁见过什么大高个子!短头发的是和尚,你去法源寺找找,或许能找到不少。别在这里跟大爷我捣乱,小心一会告你一个打探军机重地的罪过,把你抓进去!到时候你就老实了!哼,被我们锦衣卫请来?被我们锦衣卫请来的人,还没有几个能活着走出去呢!” 话音一落,台阶下的马车车厢内顿时响起一声娇嫩的惊呼声。显然是关心则乱,听到这校尉如此说,心中一紧张,就不禁惊呼起来。 而随着这突兀的声音响起,锦衣卫衙门门前的几个校尉就齐齐闻声看去,就见那一直低垂的车厢门帘从里面被人一下子掀开,露出了两张清新脱俗美艳惊人的娇美容颜出来。 见此,原本沉闷的大门前顿时听见一片深深的吸气声,同时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同时发出野兽般贪婪的光芒,一下子就定格在车厢之内。 不过就在这么一瞬间,车门帘又迅速的放下,一下子就阻断了众人贪婪的目光。然后就听到里面一个清脆悦耳犹如黄鹂出谷般的声音轻声说道:“贺大哥,既然这里没有赵大哥的消息,那咱们还是去别处。” 一无所获的贺震,脸上带着几分沮丧的表情,应了一声,转身就要离开。 可就在这一刻,忽然就听到刚才回话的校尉忽然喝道:“别动!这锦衣卫的大门是你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大爷怀疑你们车厢里窝藏了朝廷钦犯,还不马上掀开门帘,让里面的人走出来,让咱们好好检查检查!” 话音一落,背对着锦衣卫校尉的贺震顿时变了脸色,同时就听到有人说道:“没想到这车里还有两个漂亮的小娘,赶紧掀开看看,是什么货色……”见多识广的贺震哪里还不知道就是刚才那么一下,这几个锦衣卫心生歹意,这是故意生事了! 贺震心中苦笑:“早就知道锦衣卫不是什么好鸟,偏偏这两位大小姐非得要直接过来打听,这下可好,哎,真的应了那句老话,红颜祸水啊!” 不过眼下不是埋怨的时候,只想打探赵越消息的贺震也不想惹其他麻烦,更何况对方还是凶名赫赫的锦衣卫,于是连忙转身一抱拳,然后对着对面眉飞色舞却故作凶恶的锦衣卫,陪笑道:“诸位大人误会了!咱们是从山东来京城寻亲的,在下更是登州卫的军官,在下保证,车里面除了女眷,没有什么朝廷钦犯……” “去去去,你说没有就没有!我看你就是一个逃军!赶紧让开,小心一会治你的罪!”那校尉此刻是精虫上脑,被猪油蒙了心一般。不由分说,一抬手推开拦路解释的贺震,就快步走下台阶,向头前的那辆车门走去。说话间就到了近前,同时手中的绣春刀也抽了出来,单手持刀说着就要用刀尖将车帘挑开。 见此情形,贺震顿时急了,连忙在后面一巴掌按住这个校尉的肩头,同时说道:“大人,里面都是女眷,这么做恐怕不方便!” 随着贺震这一动,顷刻之间就感觉到这锦衣卫的大门之前一片肃杀气息,同时就感觉到四八个人无声无息的围拢了上来。 不管刚才的校尉做法对错,可是现如今锦衣卫上下向来都是一心,这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看出来这锦衣卫训练有素,出手果断! 而被贺震按住肩头的校尉更是脸色一变,目光阴翳的转回头,有恃无恐的冷冷的看着他喝道:“你竟然敢袭击锦衣卫!难道不知道这是杀头的大罪吗!” 贺震闻言心中就是一惊!连忙收回手,可是此时面对锦衣卫的咄咄逼人,他也来了脾气,不过一想到车中还有两个女孩子,自己不怕什么,可是出来前他信誓旦旦的向人家家人保证,要照顾两女周全,于是强忍住心头怒气,强笑说道:“不敢,只不过……” “滚开!”那校尉不由分说打断了贺震的话语,等见到贺震面色铁青的站立不动,四周气氛也随之一松。随后这校尉才露出了几分得意的笑容出来,接着就在同僚们的“鼓励”眼神之下,阴翳换做了yin笑,转回头,冲着车厢内的人故意喝道:“锦衣卫查案,里面的人切不可轻举妄动,小心坏了自家性命!” 说着这校尉就要先开门帘,不过还不等他动,就听到一个半大的孩子一个箭步从后面窜了上来! 而就随着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贺震惊的连忙叫道:“沈通!不要轻举妄动!” 可是不等贺震话音落下,只见这半大的小子就已经怒吼道:“我看谁敢动我小雪姐姐,还有王姑娘!” 随着这么一声喊,原本只是来锦衣卫衙门打听消息一件简单的事情,却没有想到情势急转直下,竟然变成了如此局面。 贺震苦笑,沈通却是出身牛犊不怕虎,竟然张开双臂就拦在了车厢前面,是说什么也不让开。 就一瞬间,守在门前的,蹲在沿街两侧的,所有的番子也都骤然动了起来。 本来就是死寂的大街之上,气氛顿时一片肃杀! 贺震是急的背后冷汗直流,全身上下的汗毛都竖立起来!坐在车中的两个女孩子这一刻恐怕也知道了外面发生了什么,虽然心中茫然,却是早已经紧张的相互抱在一起,只觉得天都好像要塌下来一般! 也就在眼前形势一发不可收拾,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阴沉的声音忽然响起,顿时打破了众人心中的那根紧绷的弦! “都给我住手!锦衣卫大门前,你们一个个的动刀动枪的想干什么!都不想活了!” 这犹如神兵天降般的喊声,顿时吸引住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不管是锦衣卫,还是贺震、沈通,还是跟在两辆马车旁瑟瑟发抖的车夫,全都扭头去看。 就见自大街东头快步走来几名同样做锦衣卫打扮的人,走在头里的这位更是头领打扮。 待看清楚来人,很快就有人一眼认出来对方身份,惊呼道:“是张副千户大人来了!” 张副千户? 贺震惊的是一脑门子冷汗,哪里还管什么千户还是副千户,连忙大声喊道:“这位大人,职下乃是山东登州卫指挥使佥事戚继光戚大人麾下队官贺震!今天到此只为寻找一个亲戚而已。却不想与诸位校尉大人发生误会,还望千户大人明察秋毫!职下这里有身份路引为证,容情大人近前观看!” “山东来的?”张副千户原本只是远远的看到自家衙门门前,一副剑拔弩张的场面,心中惊疑,这才出言何止。却不想不等走到近前,就听到被自家人围住的大汉口称是来自登州的队官! 本来这也没有什么,可偏偏他留意到对方说的是“指挥使佥事戚继光麾下”……这一下张副千户顿时打起精神,就快步走到近前,等到一群锦衣卫向两侧分开,把中间贺震的人露了出来,待看清楚贺震的身材相貌,他顿时就是眼前一亮,紧接着双眸圆睁,哈哈大笑道:“我说是谁,原来是贺老弟啊!” 笑声一起,四周围着的众校尉顿时是面面相觑,心中无不暗道:“难不成真的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而满头大汗的贺震更是目瞪口呆,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张副千户”一时之间竟然没反应过来。 而事先挑事的那个校尉却是脸色大变,暗自叫苦道:“坑爹啊!你这家伙既然认识张副千户你怎么不早说!你,你这是麻子不叫麻子,这不是坑人嘛!大爷啊!这一回大爷我可真是倒了血霉了!” ………………………………………………………… ………………………………………………………… “夫人你这是做什么,赶快请起,有什么话尽管直说,只要我能够帮上忙的,就一定竭尽所能。” 就在锦衣卫衙门口剑拔弩张的同时,赵越也忙不迭的让开身来,伸手虚扶。此时赵越来到大明朝已经许久,对这世俗礼节也了解一二,自然不会如以前一样冒失的就真的去伸手搀扶。虽然说此时还不是后世的鞑清,可民风依旧保守,三纲五常,还都是主流思想。特别是这男女授受不亲,更是男女大防,不得不加以小心。 说着,赵越就对一旁愣在原地的许肃叫道:“还傻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赶紧把你母亲扶起来……”有了赵越提醒,许肃这才反应过来,急忙的上前扶住许夫人。 直到此刻,许夫人才顺势起身,对赵越说道:“希望先生不要见怪,虽然未亡人这些时日为亡夫的事情不接触外面世界,可是先生大名却是如雷贯耳。通过我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口中只言片语,也知道先生有大本事的人。” 赵越忙道:“夫人过誉了。” 许夫人继续说道:“赵先生既然是我这儿子的师傅,正如先贤所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日后肃儿对先生,如有半点不敬,就是我这个当娘亲的也不会绕过他。”随着许夫人的话语,赵越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总感觉这位许夫人是拿话语先框住自己呢?不过抬起头,看着神色略显憔悴的许夫人,虽然是上了些年纪,连头发都有了银丝,可面容上依稀可以看到年轻时的秀美姿容,倒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不过马上赵越就撇开心中的杂念,暗道:“这许夫人年轻时恐怕也是一个大美人,只不过这位夫人言谈举止都隐隐透露着几分江湖气,显然也不是大家闺秀,倒是不知道当年又是何等模样。” 这时就听许夫人叹息道:“我这孩儿为人如何先生恐怕早已经心知肚明,为人固执、不善与人交际,平时又得罪了不少人。可现如今人也长大了,总有他们自己的主意,可惜很多事情都不是我这个为娘的能够帮上他的。又可惜他父亲去的早,丢下我们孤儿寡母,被人欺上门来,也只能艰难支撑。” 听到这里,许肃脸上已经露出几分羞愧之色,身体也激动的微微颤抖。说到底,如果不是自己本事不济也不会让母亲遭受如此羞辱……许肃咬牙心想,许肃啊许肃,这一次比试不光是关于许家与霍天德之间的恩怨,更是要证明你自己有本事保护自己的家门,保护自己的家人,更是要证明你自己,证明自己并不是一个受父辈余荫的窝囊废! 第一百五十三章 所为何来 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第一百五十三章所为何来第二 第一百五十三章所为何来 许肃心中的羞愧都写在了脸上,赵越身为旁观者自然是看的分明不过赵越也知道,今天生在许家的事情,对于许肃而言,也并非全都是坏事最起码通过霍天德的挑战,能够让自己的这个弟子有所成熟,就是一个收获 可是许夫人说完这些话,做好了铺垫,这才把她要求的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许夫人要求的事情也很简单,无非就是让赵越看在许肃是他学生的情分上,能够出手相助 对此,许夫人是目光恳切,可是赵越心中却不由得一阵阵的苦笑暗道是早猜到了许夫人是要求他出手帮许肃应对难关,可惜许夫人哪里知道,对于中医上的事情,赵越这个现代的外科医生就是一个半吊子,要真论起中医学的本事,或许还不如许肃呢所以这个忙,还真的是不好帮啊 不过当着徐夫人面前,赵越就算是再为难,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而他这一答应,就算是和许家绑在了一起许夫人是长出了一口气,又说了不少感激的话来,直到又叮嘱了许肃几句,这才和赵越道了声欠,回后宅休息去了只留下儿子许肃招待赵越 等到目送许夫人离开,赵越也不禁松下了一口气,然后对一脸歉意的许肃说道:“好啦,今天你家里的事情恐怕不少,我也不便打扰了,有什么事情等你处理完家里的事情,咱们找个地方单独说” 说完赵越就带着胡三告辞,离开了许府而许肃则是一直把赵越送到自家的大门口,这才满怀感激和歉意的说道:“老师今天的事情多亏有您在场,老师大恩,学生铭记在心等日后必将结草衔环……” 赵越连忙摆手,没好气的看着这个宝贝徒弟说道:“没你说的那么严重,还结草衔环以后你不给我找麻烦,我就谢天谢地了,对了,我说你倒是心宽,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我怎么就看你好像不怎么愁呢?” 一旁的胡三嘿嘿笑道:“许大人怕是胸有成竹,要不然怎么会如此轻松我看那个霍天德也是虚张声势,许大人可没把他放在心里” 许肃摇头说道:“我可没有半点把握……” 许肃这话一出口,胡三就是一愣,惊疑道:“没把握?那许大人您?” 这时就见许肃的明亮眼睛看向同样疑惑的赵越,然后信心十足的说道:“因为学生知道,只要有老师在,就没有任何事情能难得住老师至于说到比试,学生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可是老师既然答应帮我,我就不怕霍天德了……” 赵越苦笑:“你倒是看得起我……” 而胡三听到许肃解释,再看赵越,却是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同时拍手笑道:“原来许大人是打着这个主意可不是嘛,有咱们神医帮忙,害怕他一个什么霍天德” 赵越一翻白眼,没好气的看着眼前这两个自信心严重膨胀的两个人,心说:“你们倒是比我还有信心”只是到了这个时候他也不好打击自己学生的勇气和信心,不过还是免不了给他提提醒说道:“老师我既然答应帮你,只能尽我所能可是这场必是的主角是你,上场的也是你自己,到时候真的当着京城中杏林国手们面前比试医术,老师除了帮你站脚助威,胜负输赢,却都要靠你自己才行” 许肃点头,正色道:“老师,正是如此” 赵越见许肃还算是冷静,想来心中早就有了准备,因此也放下了一颗心,不过还是免不了好奇的问他道:“霍天德既然提出三局两胜,这头两场是比试用药、辨药,想来是早有准备,或许是擅长这方面,所以有恃无恐你呢?这些时日我还不知道你擅长什么呢?” 许肃面色如常,语气平静道:“回老师的话,先父在世之时,学生随先父自幼学医,从背诵药方开始,学习分辨药材,熬制汤药,用药配药,然后学习望、闻、问、切……直到今天可惜学生驽钝,到如今成就也不及先父半分,医术之道是不及父亲一成功力如果说是擅长什么,恐怕就是在药理方面,还有几分自信可是天下药材如此之多,谁也没有把握敢说自己认识所有的药材,知道这些药材的用途所以,学生虽然有自信在前两项比试中竭尽所能,却也不敢说,能够比那个霍天德强……” 听到许肃的话,赵越不由得愣住了,惊讶道:“原来你也是精通药材的,只是霍天德既然是对你们许家的事情了如指掌,他也应该知道……如此说来,恐怕他在这方面另有什么突出能力也说不定只是你会不会太谦虚了,不是半分,就是一成,这个未免有些太……” 许肃一脸的坦然,只是眼神中隐隐露出几分担忧出来显然他也知道自己这一次贸然答应挑战,却是胜算不高,哪怕他自问在药理方面有一定的把握,可是正如他说的一样,天下的药材种类那么多,谁能够保证霍天德不会找几种平常大夫没见过的生僻药材出来,难为他? 此时天下专门介绍中草药的医学书籍也有许多,却没有一本书,能够系统的把这所有的中草药的种类收录齐全,并写明用途和补充详细的资料 毕竟现在李时珍的《本草纲目》还没有问世,这方面的百科全书还处于空白的阶段所以许肃这样说,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赵越虽然心中有几分担忧,表面上还是不禁给许肃打气,心说等回去后要好好想想用什么法子能够帮到许肃起码在疑难杂症这一项上,赵越自诩来自现代,见多识广,倒是自信在这方面不会比一个明朝人差 鼓励完许肃,赵越带着胡三终于和许肃在许府门前分手 等离开了许府,距离还站在门口目送他们的许肃远了,胡三这才低声问赵越道:“先生,刚才许大人在时,人不敢多言可是现在,人却担心那个姓霍的恐怕不会这么老实,说是三天后当着人前比试,可谁又能保证他不耍滑头,做出什么阴损的事情出来好让许大人输了这三场比试,人是替许大人担心,以人看,咱们还不如先下手为强” 赵越闻言转过头去看一脸激动之色的胡三,笑道:“按你说的,怎么一个先下手为强?” 胡三见赵越问他,不禁脸一扬,得意道:“自然是……自然是……”说着胡三脸色一变,尴尬的抓了抓脑袋,嘿嘿笑道:“那个人还没想到” 赵越一抬腿,作势就要踢胡三,胡三吓得连忙躲开,口中一个劲的叫道:“别打啊先生,说书的都说什么先下手为强,自然是有道理的只不过人没有先生您本事,想不到而已” 不过这时赵越一手捏着自己的下巴,却是点了点头说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招殃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你这子虽然有些不着调,这一次却是提醒了我” 眼见赵越“采纳”了自己的意见,胡三顿时神采飞扬,又摇头摆尾起来,一下子就蹦到了赵越近前,嘿嘿笑道:“我就说嘛,人想不到主意,先生出马,肯定是比人强先生您就说,该怎么做,是来文的,还是来武的?” 赵越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神色认真的无声思索着什么,就在胡三期待的目光注视下过了许久,才自言自语道:“正所谓的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从今天霍天德突然现身的情形来看,看样子许家人恐怕也不知道其人来历,要不然也不会一点准备都没有不过看霍天德随身跟着的四个保镖,显然霍天德并不是想象中,家道中落,就变得没钱没势,又或许说是有人在背后给霍天德撑腰?治病要先找到病因,看样子,眼下先要弄清楚霍天德的来历才行……” 想到这里,赵越马上就想到了一个人,就是东厂的提督太监,也就是他的伯父秦福秦督公以东厂的本事,想要查一个人的来历,想来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只不过为了这么一件“事”就劳动堂堂的东厂督公未免有些杀激用牛刀的意思可除了秦福,这京城里赵越也没有几个熟人,而有能力又能帮到他的就少了 除了秦福,也就是冯保了……可惜冯保如今也在宫中,轻易也不方便出来,想要找到他也不容易 一时之间赵越脑海中走马灯似得,立刻把几个能用到的人都在脑袋中浮现了一遍最后一顿,终于想到了一个合适的人 当即赵越就对胡三说道:“你还记得上一次冯公公送我进太医院时,和冯公公一起的那位张百户吗?” 胡三先是一愣,紧接着就点了点头说道:“记得啊只不过我不知道那位百户大人姓张就是了” 赵越点头,笑道:“那么你知道锦衣卫的衙门在哪里吗?” ……………………………………………………………… ……………………………………………………………… “贺老弟,多日不见怎么来京城连个招呼都不打一下,也好让为兄我好好招待一下贺老弟你啊今天要是在门前和贺老弟正巧遇到,下一次遇见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呢” “锦衣亲军都指挥使司”衙门内的一间班房内,张副千户热情的把贺震、沈通,还有一直呆在车厢内的王葳蕤和沈雪请了进来 而在旁边,几名锦衣卫的校尉陪着心在一旁伺候,心中也才惊疑不定猜测这些人与最近承门g指挥使大人赏识的张副千户又是什么关系 其中一个脸颊上带着两个巴掌印的校尉,是跟三孙子似得,忙前忙后不过此时他心里面对这群乡下来的土豹子却是恨得牙根都痒痒要不是他们,自己也不会倒霉被副千户“赏了”好几个大巴掌,到现在耳朵里还嗡嗡作响呢 其实不光是这校尉心里面疑惑贺震等人与张副千户之间的关系 就是贺震自己,也是惊疑不定的看着眼前这个热情的有些过分的“旧识好友”,他保证,自己这绝对是第一次见到眼前这人 不过对方既然替自己解了围,贺震也不免假作亲热与之虚以委蛇然后旁敲侧击,打听对方身份 于是虚头八脑的说了几句客套话,贺震就讪讪笑问道:“多谢千户大人刚才出手相助,化解了一场误会只不过请恕职下冒昧的问一句,大人说去过山东,与我等相识,可惜职下并不记得大人,您看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 不等贺震把话说完,张副千户就哈哈大笑起来直笑的班房内的众人是莫名其妙……王葳蕤是紧紧拉住沈雪的纤手,示意紧张不已的沈雪不要害怕 众人是莫名其妙、一头雾水,可是张副千户心里面早就是乐开了花,看了看贺震,又仔细打量了打量坐在一旁楚楚可怜的两个妙龄少女,心中暗道说:“真的是瞌睡了送枕头,本还以为错失了一次立功受奖的机会,却不想到这贵人却是自己送上了门哈哈,也合着我张克鸿运当头,不曾想只是回一趟衙门取一份公文,竟然就遇到了这些人如此一来,指挥使大人交代的事情,岂不是就落在了她们身上……” 这个“她们”自然指的就是那坐在一旁的王葳蕤和沈雪 没错,贺震不认识张副千户,可张副千户却认识他们,并且还知道他们每个人的身份来历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他一个堂堂的锦衣卫的副千户大人,又何必和他们如此客气当然,这一份客气,十之**还是为了他头上指挥使大人下的一道命令去的 当即就见这张副千户眼睛一眯,淡淡笑道:“贺老弟想不起我来,也是应该的想当时,咱们见面的时候夜深人静,也看不清楚双方彼此的相貌只不过为兄眼睛利一些,还记得贺老弟你这一脸的大胡子……” 张副千户这话音一落,本还一脸赔笑的贺震脑海中顿时就想起来一件事,而一想到关键之处,猛然间就站起身来,指着张副千户的鼻子,双目圆睁,怒冲冠,一反刚才感激的态度,大吼道:“竟然是你” 贺震这一吼可不要紧,本来还是一副宾主尽欢景象的班房内顿时气氛紧张起来几名在旁边伺候的锦衣卫无不是下意识的手按向腰间绣刀的绷簧上,只不过脸上的表情都显得有几分惊愕,显然是不清楚怎么说的好好的,怎么说着说着就忽然翻脸了 特别是正在给贺震斟茶,那个被扇耳光的校尉,好悬没被这个贺什长的一吼吓破了胆子 而就在这戏剧化的关键时刻,一直沉默不语的王葳蕤竟然开口说道:“你就是那一夜掳走赵先生的那名黑衣人” 王葳蕤的声音就好像是一个魔咒,瞬间驱散了班房内紧张的气氛,让惊愕的众人都回过神来 张副千户哈哈一笑,冲着王葳蕤一抱拳,笑道:“王家姐果然聪明,就凭我这一句话,就猜到了我的身份这黄县第一才女的名声,果然是不假的” “女子不敢当……”王葳蕤面不改色的站起身来,对着张副千户欠了欠身而这时贺震也反应过来,看着张副千户时脸色阴晴不定……贺震已经想起来那一夜就是眼前这个人,门g着面带着几名属下,拿着锦衣卫的身份腰牌闯进赵越的手术室,当着自己的面,堂而皇之将赵先生带走的事情当时此人门g着面纱,看不到相貌,可是贺震还记得他的声音刚才是因为在门前与锦衣卫冲突,他心中忐忑难定,一时间竟然没有认出来他而现在被张副千户一提醒,贺震哪里还想不到这人是谁 要不是这个家伙,自己又哪里会被沈甸村的老少爷们埋怨的抬不起头来 只不过贺震万万没想到的是,刚来的京城的第一天,就遇到了此人,而此人的真实身份竟然是锦衣卫的副千户 就在那么一瞬间,贺震愤怒的几乎就要爆起痛扁张副千户一顿可是当王葳蕤开口之后,贺震就倏然惊醒过来,知道这个仇怕是报不了了 先不说对方的敏感身份,就是在场有王家姐和沈姑娘在,就足以让他投鼠忌器就不用说,今天之所以上门就是为了打探赵越下落 因此短短的一瞬间,贺震心中真的是不知道翻腾了几个来回,最后长出了一口气,瓮声瓮气的一屁股又坐在了椅子上,无奈的问道:“张千户,咱们果然是熟人啊” 张副千户看着贺震那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不由得哈哈一笑,点了点头道:“当日之事兄弟我多有得罪,贺老弟和王姐还望不要见怪毕竟咱们也是奉命行事,实属迫不得已……” 贺震与王葳蕤闻言相视一眼,都默然无语可是张副千户下面一句话,却是让他们心中倏然一惊 就听张副千户笑眯眯的问道:“想必你们是为了赵先生而来” 第一百五十四章 小姐做主 第一百五十四章小姐做主(第一更送到!) 第一百五十四章小姐做主 张副千户话音一落,站立在王葳蕤和沈雪背后一副如临大敌神色的沈通首先沉不住气,眼睛瞪得跟小牛犊子似得,很虎势的脱口叫道:“你知道我家先生在哪里!快把赵先生交出来!” 话音一落,班房内外的锦衣卫无不是对这小子为之侧目,心说乖乖,这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了吧,能够干对堂堂锦衣卫副千户如此指着鼻子的大喝,这小子倒是一号人物!可惜勇气可嘉,行为却实属莽撞。{网 “沈通休得多言!”王葳蕤不同于依偎在她身旁心慌意乱有些不知所措的沈雪,她虽然也是小地方出来的女子,可是自小就跟着爷爷父亲行医,虽然长了这么大也是头一回出家门,还是来京城,可是她见识过南来北方的各色人等也不在少数。在这锦衣卫的衙门里,王葳蕤心中虽然也有几分忐忑,可却还能保持镇定,而且潜移默化之下,在场除了贺震,恐怕就数这位王小姐说话最有力度!哪怕是人小鬼大的沈通,都敬畏王小姐三分,因此她这一声娇嗔,沈通再心有不甘也只等呼呼喘着粗气退了下去。 王葳蕤这才对张副千户,微微欠身施礼道:“既然张千户猜到我们所为何来,还请千户大人看在与贺大哥的交情,还有我等不远千里而来的辛苦份上,能够出言指点,告诉小女子赵大哥如今身在何处。” 王葳蕤面色如常,娇靥如花,说起话来谦和有度,不卑不亢,举止更是落落大方,看着就令人赏心悦目,心中也不禁尊敬几分。 只是贺震不禁吹胡子瞪眼睛的,暗骂一声:“老子才和他有狗屁交情!”想归想,这话却不能说出口。 而看到这么一位小美人对自己施礼,本来只想着借着王葳蕤等人的由头,重新和赵越接上头,拉扯关系,好完成上一次都指挥使大人交代下来未完成的任务。可是现在,张副千户也不禁心中一阵活络,眼前一亮,暗暗泛酸道:“真没想到姓赵的竟然有如此福气,这家里面有着这么一位千娇百媚的美娇娘,有此佳人,真的是让人短寿十年也是心甘情愿啊!哎,要换做往日倒是可以动下心思,可惜今时不同往日!还是自己的前程要紧……就便宜那个姓赵的了。” 心里这么一想,眼看着王葳蕤还有躲在她身后一副我见犹怜的沈雪,就好像是两朵等待人摘取的娇艳鲜花,直看的人垂涎欲滴,不能自已。 而张副千户真的是看在眼里,却不能吃下口中,这心中可是好不折磨……这个挣扎啊。可惜一边是美人,一边是前程和脑袋,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最后张副千户也不得咬了咬牙,强迫自己的目光与王家小姐错开,看向房间内的一个角落,略微转移了一下心神,这才呵呵笑道: “王小姐客气了。要说起来这赵先生还真的是由在下请进京城的……” 说到这话张副千户心中也不由得一颤,好不心疼。 话说当初下令把赵越请进京城的命令原本就是锦衣卫衙门至上而下下达的,可惜这一层一层的传到张克头上,就难免有些走样。 当初陆炳给下面的暗示是要借此机会将这个赵越收罗到锦衣卫的掌控之下,意思是埋下一个暗子,日后能不能用上两说,可是放过这么一个有可能的奇人异事,却是锦衣卫的损失。可陆炳的命令下了是下了,下面的人办理的时候却出现了偏差。特别是作为执行人的张克,当收到命令的时候,只知道这个赵越被上面人所看重,又有宫中的公公亲自“陪送”,一来二去,张克就自以为是,以为这人自己不能轻易接触,生怕惹出什么麻烦。 其实他的想法也对,既然是被上头看重的人物,自己要是贸贸然出手,很容易会给顶头上司留下不好的印象。因此就抱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思,一路护送赵越北上。 而这个时候,陆炳对自己当初下的命令,记忆也有些淡忘。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于是当赵越等人到了京城之后,冯保就提出亲自安置赵越,而张克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把人一交就自行回了锦衣卫衙门交令。 可就是张克以为这一件苦差完事儿,又忽然得知上头要提拔自己做千户,当时高兴的跟什么似地。顿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结果他也把赵越这茬事很快的忘记到脑后。直到后来赵越大闹了太医院,又进宫面见了嘉靖皇帝,他的名字又重新的出现在陆炳的视线中时,也就是张克杯具的开始了。 千户没了,改成了副千户,虽然也是升职了。可是含金量却差了何止是十万八千里。 当时张克看着拿到的一纸擢升公文,眼前就感觉一黑,好悬没当场晕厥过去。等到后来他得知是因为自己这一次办差没对上陆炳的心意,结果上头大笔一挥,这千户前面就多了一个字…… 当然,这些事情也是张克自己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打听的,可是自从知道了前因后果,张克死的心都有了。 但是还能怪谁,他总不能骂上头发错了命令,也只能暗骂自己倒霉,竟然会错了意。不过就在他打碎了牙准备往肚子里咽的时候,上面竟然又有了命令,让他找个机会和赵越重新接触一下,然后……然后下面就没了。 此时的张副千户当拿到新任务后,一整晚都没睡着觉,躺在床上跟烙饼似得,翻来覆去的琢磨,这一次上头究竟是什么意思。 最后他一拍脑袋,才恍然大悟,终于明白过来这一次的任务其实就是上一次任务的延续,只不过现如今赵越已经有了“管家身份”,又身为东厂提督太监的侄子,身为格外的敏感。如果再次向拉对方进入锦衣卫的系统,必定会牵动各方的神经,因此不能贸然行事。(.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而之所以把这倒霉催的任务又派在自己头上,无非是借助自己曾经与赵越有过一路“护送”的“缘分”,有借口好接近罢了。自然,这也未免没有上面人觉得这是一件费力不讨好的差事,故意敲打自己的意思。 可是如此一来,张克,也就是如今的张副千户,脸色难看的就跟吃了苦瓜似得。这任务写的简单,和是如何再和赵越拉上关系,这个由头怎么找却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一时之间张副千户心烦意乱,连续好几天都是吃不好睡不好。可谁曾想就在今天,柳暗花明又一村,老天爷似乎开了眼,竟然把这由头亲自给自己送过来了!又如何不让张副千户心花怒放,大喜过望。 有了这个心思,张副千户眼珠子就不停的转动,刹那间就有了计较,就对“可怜巴巴”看着自己的王小姐等人继续说道:“这一路之上在下对赵先生自然是关怀备至,放心,没让赵先生受到半点委屈。不过到了京城之后的事情,赵先生的事情就不归我管,所以几位找到了咱们锦衣卫的门前,却是找错了地方。” 话音一落,本来还是满心期待的王葳蕤、沈雪、贺震等人顿时的露出了几分失望的表情,王葳蕤更是低声问道:“那为什么送赵大哥书信的人却说,这信是你们锦衣卫发出来的呢?” 张副千户笑道:“这个王小姐却是误会了。这信自然是经过我们锦衣卫的手转送到诸位手上的,可是赵先生的人真的不在我锦衣卫。不过别急……呵呵,在下虽然说赵先生不在我们锦衣卫衙门,可却没有说不知道这赵先生的下落。” “呀!” 一声娇嫩的呼声,却是沈雪闻听到赵越的下落,就忍不住从王葳蕤的身后闪身出来。 又看到沈雪,张副千户原本按捺下去的一颗sāo动的心,又乱了!急忙转移目光――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啊! 这一刻,张副千户泪流满脸。 不过他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这句话可算是说到了重点,一下子就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贺震原本一肚子火这一刻也是烟消云散,他费了这么大的力气从山东大老远的跑到京城来,可不就是为了将功赎罪找到赵越嘛。 当即贺震就连忙抱拳施了一礼,大声道:“还请千户大人告知我家先生下落!” 张副千户觉得自己吊众人的胃口火候也也不多了,心中的纠结感稍减,这才终于吐露出自己的目的,就见他笑眯眯好似狼外婆似得笑道:“贺老弟不用这么客气,都是自家人嘛。赵先生的下落我自然知道,只不过如今赵先生的情况有些特殊,他在的地方,也是衙门口。不过呢,今天的场面你们也见到了,这外地人进了京城来人生地不熟的,很容易惹出乱子。也就是今天遇到我了,才没惹出更大的麻烦。要不然……”说到这里,不管是贺震还是王葳蕤沈雪、沈通,脸上无不是流露出几分心有余悸的模样,说话如果不是今天遇到了张克,说不定他们这几个人还真的要被当做钦犯被锦衣卫抓捕起来了。而见了他们的脸色,张副千户一副得计的表情,继续说道:“呵呵,所以如果诸位听我一声劝,那就先在我安排下住下来,至于赵先生,由我出面请来与诸位相见也就是了。如此一来,也省去了你们跟没头苍蝇似得误打误撞,还不会多跑冤枉路,让赵先生担惊受怕。岂不是两厢便宜,一举两得。” 话音一落,班房内顿时安静了起来。 明知道锦衣卫的千户不会如此好心,可是贺震也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张副千户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只得去看王葳蕤。虽然说王葳蕤和赵越没有什么明确的关系,但是明眼人谁看不出来,这位姑娘十有**就是赵先生日后内宅的女主人了。当然,还要算上那个小家碧欲的沈雪姑娘,只不过这两位姑娘以后谁大谁小,就不干外人事情了。 而贺震去看王葳蕤,沈雪、沈通同样也眼巴巴的看向王家小姐。似乎这一刻王葳蕤就成了众人心中的主心骨一般。 王葳蕤见此不由得心中苦笑之余,也暗自有些娇羞得意,以她的聪明伶俐哪里还不知道大家为什么如此看待自己。只不过她与赵越之间还有一层窗户纸,在没点破之前,她却是不好以赵家女主人自居的。更何况,不管王葳蕤对赵越心生何种情愫,前面还有那沈雪的…… 不过此刻,几双眼睛都在看着自己,王葳蕤也只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暗自猜测着张副千户是什么意思。 王葳蕤心中暗道:“从这张副千户的表现来看,赵先生在京城中应该没有危险,而且似乎还过的不错。要不然一个锦衣卫的千户也不会对自己等人如此客气,只是他又为什么要代表自己等人去找赵先生,而不是告诉个地址,让自己自行去不就成了。于情于理,这人热情的都有些过分,不过他何必浪费这么多的口舌。难不成这其中还另有玄机不成?” 想到这里,王葳蕤虽然对这衙门口的事情有些忐忑,也怕贸然再像今天一样惹出麻烦,别到时候人没找到,自己等人反倒是要吃了大亏。 可如果不答应,王葳蕤又担心这张副千户又会横生枝节,反倒是不美。 一时之间王葳蕤心中权衡利弊,好不难以抉择。说实话,她别看在家时做小姐,对下人们颐指气使,可是如今情况不同,大家都等着她做主意,这任何一个决定做出一旦是要有了疏漏,到时候可不是在家中一样,撒个娇道个歉就能解决的。 似乎是看出了王葳蕤心中难下决心,张副千户跟不禁跟着着急起来,不过表面上还是若无其事的样子,笑呵呵的说道:“王小姐不用多虑,在下不过是与诸位行个方便罢了。如果觉得不妥,直可说出来,只不过什么时候能见到赵先生,就未可知了……” 话音一落,王葳蕤顿时就感觉心中一惊,她顿时醒悟过来,眼前这锦衣卫的千户说是与自己商量,其实不过就是试探而已。现在自己等人落在人家的手上如果发落,还不是对方一句话的事情。只是现在等着自己决断,不过就是面子上双方过得去,还没有撕破脸而已。如果自己一口回绝,到时候能不能见到赵越,还真的是两说。 这一刻王葳蕤看着张副千户脸上的笑,一颗心也不禁凉了起来…… 其实也是王葳蕤多心了,她并不知道现在张副千户与她们之间,是麻杆打狼两头害怕。相互都有顾忌,只不过张副千户是虚张声势,王葳蕤毕竟还是个年轻少女,手上的信息有限。如果今天不是他们直接跑来锦衣卫打听赵越消息,而是找一处客栈住下,说不定就能从街头巷尾得知赵越如今的消息,也不必如此犹豫不决。 于是最后关头,王葳蕤也不禁去看向贺震,只希望有一个人能够帮自己下个决心。 而贺震也是为难,见王小姐看自己,也只得低声说:“全凭小姐做主!” 有了这么一句话,像是给王葳蕤的心中加上了一个砝码。于是就见王葳蕤贝齿轻咬嘴唇,终于做出决定,然后就见她对张副千户轻声说道:“既然如此,那么葳蕤这里就谢过千户大人帮忙。我等在京中事情,也全都由千户来安排,只希望早一天能够见到赵大哥。” 话音一落,在场的所有人几乎同一时间一颗心落在安稳处,全都升起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张副千户脸上的笑容不减,背后却是不知道已经被汗水湿透了。说实话他还真怕这个美少女不答应自己建议,否则到时候他只能另改主意了,虽然也能达成目的,效果却差了许多。不过眼下王葳蕤答应了自己,张副千户脸上也不禁散发出一层兴奋的红光,一拍桌子,哈哈大笑道:“好!王小姐你也不用客气,既然小姐你能够信得过在下,那么在下就会把诸位的事情当成自己的事情去办。现在依在下看,诸位最好还是先安顿下来。我马上就找人安排诸位的住宿,然后就亲自去请赵先生来。到时候你们团圆许久,只要还记得我老张一个好,老张我就算是功德圆满了!” 于是接下来张副千户趁热打铁,连忙叫过几名心腹小校,马上安排王葳蕤等人的住所,并亲自送他们过去安置。一副生怕王葳蕤他们反悔的架势。 等到王葳蕤这一行人全都住在了锦衣卫控制的一家客栈之后,张副千户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热汗,脸上也不禁露出了许久不见的笑容。 不过下一刻张副千户可没有如王葳蕤等人所愿去马上去找赵越,也没有返回头回锦衣卫衙门,而是风风火火的直奔都指挥使大人家的si宅! 第一百五十五章 谁被忽悠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谁被忽悠了?(第二更送到!) 第一百五十五章谁被忽悠了? 王葳蕤等人来到了京城的事情赵越并不知道。{网 当天赵越去许府拜祭过许绅之后,先让胡三自己一个人回太医院,然后他自己就直接回到了他在金鱼池的“梅园”。 等一到家门,迎面就看到管家站在府门台阶下,指挥着一帮下人,在门前搬运着一些瓜果蔬菜。 看到那一片惹眼的绿色,赵越就感觉眼前为之一亮,同时心中也不禁奇怪起来。 赵越暗道,眼下刚刚开春,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这农田里的庄稼怕是刚种上不久,哪里有如此多的新鲜绿色食品。就算是京城中的各大酒楼里,眼下的入市菜肴,也大多是一些激鸭鱼肉,或者是去年秋天晒干或容易存储起来的蔬菜,像是自家门前如此新鲜翠绿的更是难得一见。 因此当赵越走到近前,就不免好奇的问道:“管家,这些都是哪里来的?” 听到赵越说话,指挥下人忙活的满头大汗的管家顿时闻声转过头来,待看清楚是自家主人,就立刻满脸堆笑的跑过来,笑呵呵的连忙说道:“是老爷的伯父,也就是秦督公派人送过来的。说是南边的官吏不远千里孝敬宫里一批瓜果蔬菜岁爷见到了龙颜大悦,就将这些东西给身边的几位近臣分了分,说是都尝尝鲜。督公大人当时也分了不少,可是他老人家却说自己久在宫中,想自己弄小灶也不方便,就把自家的一份全都给老爷您送了过来。老爷,督公大人对老爷真的是亲如家人啊!” 赵越闻言先是一愣,心中越发的对秦福心生亲近之感了。别管人家认自己这个侄子是出于什么目的,有了好事儿总能想到自己,还真如同自家长辈一般,光从这一点上看就已经很难得了。要知道人家秦福也是有自己的家人的。 而且自从赵越穿越来到了明朝,这新鲜蔬菜还真的是有日子没见到了,哪怕是广德楼也都是去年存下来的。因此赵越不禁高兴起来,心说等找个机会,一定要好好拜谢一下这位便宜伯父,不冲别的,光是冲这一车蔬菜,就值得自己登门一趟了。 心情一好,赵越脸上也不由得带上了笑意。于是就对管家说道:“那就把这些东西都搬进去吧,晚上让厨子做几个拿手的好菜,对了,有没有黄瓜?最好是拍好了和拉皮拌在一起,这个清爽。” 管家忙不迭的点头,把赵越的吩咐记了下来。 这时赵越才想起来问道:“对了,刚才青书有没有带一位叫徐渭的公子过来?” 管家想都没想就直接回答道:“老爷不问,小的还要回禀老爷呢。那位徐老爷就自己一个人,一个小包,小人听说是老爷的朋友,就安排徐老爷住在临近老爷主宅旁的厢房里了,老爷放心,被褥都换了新的,还准备的热水。另外小人自作主张,还给拨过去一个小厮随身听差伺候着,不知道老爷有什么还要交代的,小人马上这就去办。” 听着管家的话,赵越满意的点了点头,心说这管家办事干脆,能够揣摩主人的心意,把事情办的井井有条,事无巨细,家里有这么一个人,倒是省却了很多心思。 当即赵越就表扬了福管家几句,让这位管家也不禁长出一口气,心说总算是摸到了一点主人的心思,日后倒是好过了一些。 于是接着赵越就让管家带路,先去看看徐渭的住所。等到了徐渭所住的厢房,赵越这才发现原来和自己住的主人宅院其实就隔着一道围墙,中间有一个月亮门通着,往来倒是比较方面。因此赵越心中放心下来,这才站在门前高声笑道:“徐贤弟,有客人到访,不知道贤弟可欢迎啊!” 话音刚一落,里面顿时也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紧接着就看见房门打开,就见换过了一身干净新衣的徐渭一脸微笑的走出门来,然后揶揄的笑道:“兄长去了好久,小弟却是等的有些烦躁了。” 赵越奇怪道:“怎么烦躁了?难不成是我家下人没招待好贤弟?” 徐渭闻言连忙摆手,示意不是,然后左右看了看,忽然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是在敬佩兄长也和我年纪相仿,竟然就在这京中置办下如此家业。想小弟我如今功名未就,还要靠着浑家家里接济才能来京城拜师会友,实在是有些无地自容……” 不等徐渭把话说完,赵越就马上明白了这位是见景生情,一不小心就联想到自己的身世。 说实话,赵越早就知道徐渭的“赘婿”身份,可是却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在他看来,两情相悦之时,是娶进来,还是嫁出去,都不是什么大事。不过这是说别人,真的换成他自己入赘女方家做女婿,估计赵越也不干。而现代人都是如此,明朝人自然更是会有所偏见。因此时下世人对这个“赘婿”身份是向来瞧不起的。毕竟在他们看来,堂堂七尺男儿,要靠着老丈人家里生活,还要入赘,不光是有伤颜面,而且还是大不孝的罪过。所以徐渭日后性情越发的偏激,和他的身份敏感,也有一定的关系。 想到此处,赵越忙解说道:“贤弟误会了。其实这宅院也是一位长辈赐予我的,正所谓是长者赐不可辞,所以我也就厚着脸皮住进来了。你刚才进来没看见,整个宅院里,除了下人,也就是我一个人,空空荡荡的。要不然我也不会极力邀请贤弟来住,就算是给我暖暖新宅,也好过我自己孤家寡人一个。” 听到赵越如此说,徐渭马上就从失落中恢复过来。这人是一个情绪化比较严重的人,时而钻牛角尖,时而豁达开朗,因此马上就笑了起来。也不把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见徐渭如此,赵越倒是放下了一颗心。然后赵越也揶揄笑道:“不过客人到了你门前,贤弟你总不会就站在门口和客人说话吧。” 徐渭没好气的白了赵越一眼,笑道:“这是你家,想进来你就自己进来。”说着让开房门,就把赵越让进门来。 等两个人进了厢房,在外间屋分宾主落座。赵越这才四下打量了打量这间客房,总的来说,除了房屋面积,还有陈设家具不如主宅,其他的布置结构几乎是大同小异。 赵越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时已经有小厮主动过来为两个人斟茶倒水。 待小厮退下,赵越这才问道:“怎么样贤弟,对这里还算是满意吧。” 徐渭笑着说道:“满意,不过看兄长的表情,似乎连自家都很陌生。不过如此一来,倒是应对了刚才的话,小弟也总算是相信这宅子兄长也是刚搬进来的。” 赵越没想到自己一个不经意的举动,竟然就让徐渭看了个仔细。佩服他观察细致的同时,也免不了有几分得意。心说京城怎么了,在京城里咱也算是有房一族了。回想现代的时候,外地人要想在京城里购买房屋,就算是有钱也要等五年后才能凭纳税清淡购买……当然,你要是假结婚娶一个或者嫁给一个本地人,解决了户口问题那就另说了。 说完了房子,赵越就不免关心起徐渭在京城这几天的行程安排。特别是他说是要拜师会友,据赵越所知徐渭一直是居住在南方,这老师同学也都是浙江当地人,如何乡试之后,跑来京城会友。 听到赵越疑惑,徐渭也不禁哈哈大笑,为他解惑起来。 原来这古代学堂可不分什么高低年级,学问深浅都要靠自己,正所谓是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每到科举考试的时候,自觉功夫到了,就会参加当年的科考,幸运的一举中的,一场场考下来,自然就不可能留在家乡。而在中进士之前,大家都不免要在国子监里“深造”,就这样徐渭很多的昔日同窗,就来了京城。也包括他曾经的老师,如今也在京中当官,或者是在国子监,或者是进翰林。 “说起来前些时日接到昔日好友的一封信,说是要在京中举办一场聚会。到时候会邀请全天下有名的才子出席,可谓是一场盛会。兄长知道,小弟是一个耐不住寂寞的人,乡试一结束,回家也是无聊,还不如进京长长见识,看看这天下才子究竟如何。也好日后大比之年,有个比较。” 徐渭在赵越面前无所避忌的说道:“当然,这所谓聚会,无非就是彼此交际联络而已。某些人也是为了行卷……” “行卷?”赵越觉得这个词儿比较耳熟,可是又不明所以,于是疑惑的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徐渭没想到赵越竟然会不知道什么是行卷,不过一想到那些传闻,说是赵越海外归来,或许对这朝廷科举不了解也说不定。于是也就释然了。 “兄长,所谓的行卷其实早在唐代时就有了,当时的科举中礼部试是不糊名,而糊名的用于考中后在吏部的释褐试。因此,知贡举等主试官员除详阅试卷外,都有权参考举子平日的作品和才誉决定去取。当时,在朝堂之上或者是文坛上有地位的人及与主试官关系特别密切者,皆可推荐人才,参与决定名单名次,谓之‘通榜’。因而应试举人为增加及第的可能和争取名次,多将自己平日诗文加以,写成卷轴,在考试前送呈有地位者,以求推荐,此后形成风尚,即称为‘行卷’。” 徐渭说到这里脸上就下意识的浮现出几分不屑,笑道:“说白了,无非是怕考试时发挥不好而已。到了如今,这科考场上全都是糊名应试,不过名字看不到,这笔迹还能够分辨一二的。故而,这行卷之风也屡禁不止。” 赵越听明白了,其实这所谓的行卷,其实就是一种打人情牌或者是行贿受贿的手段而已。只不过读书人比较含蓄,冠以一个堂而皇之的名字罢了。 当即赵越就不免开玩笑道:“那么以贤弟的脾气,恐怕用不到这个行卷吧。” 徐渭闻听此言却也不禁老脸一红,当然他没做什么行贿之举,不过行卷这个事情暂时还轮不到他。毕竟他乡试都是磕磕绊绊,就算是想行卷,也要有这个参加进士考的机会才行。 不过这一次徐渭只是脸红,却没有把赵越的话往心里去。毕竟他也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缺点,心中顿悟,心里面更是决定等这一次京城之行结束就返回家乡,好好的闭门读书,改善自己的文风思路,避免重蹈覆辙。 因此徐渭就说道:“兄长玩笑话了,行卷之事咱们就别提了。反正小弟我现在就算是想学着他们走走门路,恐怕也找不到正门。与其花心思在这些腌臜事情上面,还不如好好的回去读书长学问才是正理。不过小弟想到,过几天京城中就会有一场文会,到时候京城中的不少才子俊杰都会出席,不知道兄长可有兴趣,一起去看看如何?” 徐渭说到这事儿,赵越倒是来了精神。心想着这不就是古人举办的一场文学沙龙嘛。后世时类似的医学沙龙和论坛赵越倒是经常光顾,可是这和古人围坐在一起,谈天说地,彼此交换学问心德,又喝着美酒,yin唱诗词的高雅事情,还从来没有经历过。以前更是想都没有想过,有了徐渭的邀请,赵越说不心动那是不可能的。更何况就在这一刻,赵越猛然间又想起来自己的事情来,心中就是一动。 赵越从善如流点头笑道:“少不得要麻烦贤弟,带为兄去长长见识,不过为兄可不是什么正经的读书人,不知道这聚会可有什么门槛什么的没有?” 徐渭笑道:“兄长这话就有些言不由衷了。现在京城里谁不知道兄长医术神奇,传承的是汉末神医华元化的衣钵。能够见到古时先贤传承的弟子,大家知道了还不晓得多开心呢。更何况兄长身上不是还有当今圣上御赐的进士出身嘛。既然是进士,如何又不是读书人,再有小弟引荐,还怕有门槛吗?” 赵越想了想也是,说到底了还是名人效应。因此一想到自己即将参与一场文学盛会,赵越也不禁兴奋起来。话说在京城的这些日子,除了面见嘉靖皇帝,其他的时间因为缺少现代的娱乐项目实在乏味的很。当然这几天严世蕃也时常会去太医院找自己,如果不是赵越一再告诫他要禁欲,说不定这位严衙内就要带着赵越去逛逛大明朝的勾栏院了。 烟花之地,青楼佳丽,说起来对现代男人的诱惑力,还真是不小呢。 不过赵越心里不免欲盖弥彰,暗自言语道:“身为一个生理正常的男人,我只是好奇而已……” 接下来赵越又和徐渭天南地北的闲聊起来,大半都是赵越在说,徐渭在听,聊一些赵越绞尽脑汁回忆杜撰出来的海外的事情。 此时的大明朝虽然海禁,可是读书人的视野并不狭隘,对于海外的事情都充满了强烈的好奇心和求知欲。毕竟现在还不是后来搞文化思想禁锢的鞑清,王守仁的“明阳心学”更是流传天下,开启了所有读书人心中的窗户,开始大范围的兴起质疑古学,研究新学的风潮。而在这个时期,欧洲不少的进步思想也有小部分在南方一带流传开来,徐渭身为南方学子中的代表人物,自然也不例外。 直到此刻赵越才恍然大悟,知道自己是被后世的影视剧所误导。心道是谁说古人的思想都不开化,思维老旧,固步自封,这求知、求变、求真理的**一点都不比后世人差哪里去。甚至因为环境关系,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当赵越有意无意的提及西洋人的海船,还有火枪火炮比大明朝先进的时候,徐渭脸上就浮现出身为“天朝人”常见的傲慢和不屑,笑道说:“兄长此言差矣,这西夷之人擅长火器之事小弟也从南方的夷人海商那听说过一些。可是要说到西夷的海船和火器远超咱们大明朝,那兄长肯定是没有见识过咱们明朝的船只和火器,才会被西夷人给蒙骗了。” 赵越闻言就是一愣,疑惑道:“此话怎讲?” 徐渭笑道:“兄长可知道永乐年时三宝太监下西洋故事?” 这个赵越知道,所以点了点头,表示了解:“据说当时的景象很壮观,可惜无缘得见。” 徐渭一拍大腿,得意道:“着啊!想永乐时咱们的海船都是足有两千料的大船,上面可以运载千人轻而易举,船板上都可以跑马。那时候千帆下南洋,一眼望不到边际,天朝恩威惊动海外诸国,这才使得后来万国来朝!那真可谓是盛世景象!如此一比,这夷人的海船又何足道哉。火器也是如此,咱们大明朝《武经要略》中光是记载的火器就不下数百种,哪里是他们想比就比得了的。” 赵越听的是目瞪口呆,好半天才蹦出一句话出来:“难道说我写的那些都是假的?” 徐渭也愣了一下,疑问道:“兄长看的是什么书?” 第一百五十六章 继续忽悠 第一百五十六章继续忽悠 第一百五十六章继续忽悠 徐渭愕然的看着赵越,不清楚眼前这个看似精明的兄长怎么会说出如此“荒诞”的话语,大明朝的东西竟然比不上西洋人的玩意儿,这不是开玩笑嘛因此看赵越的眼神里,就差写着你被人欺骗了一般。 赵越自然不能说是后世的“专家”们编写的关于明朝的那些事儿的杂书中写过的。说是明朝中晚期的时候,西方的火药武器就已经得到跨越式的展,不过差距却没有赵越说的那么大而已。因为15世纪初,西班牙人研制出了火绳枪,就很快被明朝仿制,也就是“鸟铳”。然后到了1525年意大利人芬奇明了燧枪,将火绳点火改为燧石点火,才逐渐克服了气候的影响,且简化了射击程序,提高了射击精度,可随时射。如此一来,火药武器开始大范围的出现在欧洲的军队当中,并开始量产。而明朝,在这个时期武器研上就开始逐渐的放慢了脚步,慢慢落后于西方同行们。直到后来明朝灭亡,新的大清皇朝的诞生,中国的火药武器展那才叫真正的一蹶不振,一朝被猪头一般愚蠢的统治者轰回了石器时代……然后,他们的社稷,又被西洋人的大炮轰的轰然倒塌! 而此时,先是讨论东西方风土民情,又谈到文化差异,最后讲到科学技术的对比,以及军事武器的差距,赵越就迷糊了:“据贤弟所言,咱们大明朝这无论是海船还是火器,既然都远胜西洋人,可是为什么我在山东见过的卫所官军却没有一艘像样的海船,手中也都是刀枪棍g,而没有火器?甚至还被倭寇欺负的经常躲在城里,这又是什么道理?” 徐渭愣了愣,没有继续追问赵越看的是什么书,下意识的说道:“国之利器,怎能轻易授人,边军有火器是为了抵御鞑子,可是倭寇只是癣疥之疾,不足为虑。要是有火器不心的落到了倭人手中,那岂不是太阿倒持。更何况沿海一带气候潮湿,不利于火器使用,因此兄长没见过卫军使用也是理所当然。不过说到海船……”这个时候徐渭还只是一个连乡试都没有考过的读书人,并不了解太多军国大事,眼下的他也不是未来在胡宗宪手下参赞军事的徐文长。因此见解多少有些偏听偏信朝廷有意引导的信息舆论,也是在所难免。 徐渭叹了一口气说道:“咱们自开国之时就有海禁国策,到了永乐帝时曾经开过市舶司,当时也是万国来朝的景象。只是海人之中云龙混杂,不知道在面见惹出多少事情出来,最后朝廷也迫不得已关了市舶司,重新海禁。到了本朝,这海上的事情愈演愈烈,有一不可收拾的景象,因此从嘉靖初年的时候,连番邦朝贡都给停了。如此一来,还要海船做什么,除了南京那边还停着几条能够在长江里护送一下漕运的兵船,咱们大明朝……” 徐渭说着说着忽然是察觉到什么,忽然抬起头来看向赵越,惊疑不定的问道:“兄长,你说朝廷定下的这几条国策是不是有所疏漏?”徐渭说是疏漏还是照顾皇帝和阁老大臣们的颜面,没说错误就算是不错了。 不过从这一点也足以看出来明朝不缺少眼界打开,有远见的仁人志士。徐渭能够感觉到朝廷制定的国策有所偏差,也代表着其他人也应该想到了这一点,只不过碍于自身环境的局限性,难以如后世人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想的那么透彻罢了。 赵越这个时候心中也是七上八下的,他不知道自己的到来对于这个时代究竟意味着什么。其他的穿越者都是有意去回避历史,生怕自己任何的轻举妄动都会将整个历史弄的是面目全非。而赵越刚开始也是这种忐忑不安的心理,之所以如此,是大家都在顾虑未来的时空自己会如何,可是随着他在这个时代的时间越来越久,赵越潜意识中就对着天下大事,有着一种跃跃欲试的冲动。 想改变什么,又好像是感觉自己力不从心,无从改起。最后只得从他身边的人影响起来,希望有朝一日,量变引质变,又或者是真的有一只蝴蝶扇动了翅膀,把未来吹动到一个未知的方向…… 而现在,看着徐渭眼神中流露出的几分茫然,赵越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故作镇定的告诉他:“朝廷做出的决定,也未必都是对的。毕竟上传下达之中,难免有所偏差,这不管是皇帝,还是大臣们都有自身的局限性,他们只看到了事物不好的一面。只想着维持他们所谓的中庸之道,除恶务尽。可是这个世界上哪有如此完美的事情,这国策也是如此。就说这海禁,国家好比是我们现在坐着的这栋屋子……” 赵越说着站起身来,在徐渭疑惑的目光中来到门前,回过头看他说道:“久居气闷,就会让人生病。这样一来,我们就要推开门窗,换换新鲜空气,否则这屋子里的人就要闷死。”赵越话语一落,就伸出了两只手向外一推门,嘎吱一声,门开了,徐渭的目光也随之看向了门外,看向了更远的地方。 而随着房门打开,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涌进门来,也不禁让徐渭一个激灵,下意识的紧了紧身上的长袍……不过正如赵越所言,随着寒冷,房间内的空气也变得清新起来,让人头脑顿时清醒起来,精神不由得为之一振! 赵越笑了:“贤弟,难道说就因为这一瞬间的寒冷,就将整个世界都关在门外,才是对自己好的?这个好坏又如何去界定?如果换做是你,是开门,还是关门?” “这个……”赵越举的例子就在眼前,生动有趣,给人一种耳目一新之感。徐渭看着赵越,又看看那开启的房门,也不禁失声。 好半天徐渭才站起身来,走到门前和赵越并肩站在一起,然后看向赵越,一脸肃然的一躬到底,然后站直身体,笑着说道:“兄长大才!这门依弟看,还是打开的好。不过弟也有一问,这天寒地冻,时间久了,人也会生病,又该如何?” 赵越哈哈一笑,也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笑道:“审时度势,生个炉子,多穿一件衣服而已,何必患得患失。” 说完,不光是赵越笑了,就是徐渭也是摇头笑了起来,似乎想通了什么。最后徐渭深邃的目光看向门外,像是在和赵越低语,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的说道:“这万岁和朝廷的诸位老臣难道说都想不到这一点?” 赵越笑道:“不是想不到,而是这其中牵扯到的利益太多,没人敢说罢了。”当即赵越就把他在登州听说过的一些沿海走私的事情给徐渭讲述了一遍,诸如入海蛟沈雄之类的鱼虾,又或者是莱阳吴家这种背地里支持走私的地方豪族,各方面牵动的利益关系就好像是一张大网,遍布朝野上下……这些都是什么?都是白花花的银子,这些银子来自海上,却入了私人的腰包,试问朝中大臣难道不知道这些事情,还不是因为自家也牵扯在其中,闷声大财,自然不会说出口来。 这些事情徐渭以前在家乡也不是没有隐约听说过,只是没有赵越说的那么透彻而已。当时也不觉得海上走私与国家有多大伤害。 直到此刻,徐渭才目瞪口呆的现,原来不知不觉中,这大明朝的上下竟然快成了一群蛀虫的寄居之所。不由得这个吴越才子,也不禁气的浑身抖,说道:“我要上书,我要进谏,我要弹劾他们!” 徐渭气坏了,声音也越来越大,最后惊动了守候在院子内外的家仆,引得下人们惊疑不定的伸长脖子往这边看,不知道老爷请来的这位徐老爷了什么失心疯。 见此赵越马上关上了房门,把徐渭重新拉回了椅子上,没好气的对他说道:“你喊那么大的声音做什么。” 徐渭怒冲冠,怒目圆睁,看着赵越低沉的声音叫道:“兄长,他们做得,为何弟就说不得!当今圣上为一群jian佞蒙蔽,我要去告御状,清君侧,又能怎样!” 看着徐渭这一副书生气的样子,赵越心中震动之余,也不禁又好气又好笑,指着他的鼻子说道:“信不信,到时候别说你见不到皇帝,就算是见到了,到时候也会被人当做一个狂生,当做一个疯子棍打出去。书生意气救不了这个国家,冷静一下仔细想想,圣贤书中写了那么多的治国安邦的道理,应该有相似的故事。试问哪一个是因一人而救整个国家,就算是与国有利,结果又是如何?比如商鞅,比如王安石?” 听到赵越这话,徐渭终于消停了下来,虽然还有些激动,总算是肯动脑子想赵越的话了。好半天,就见这位年轻的才子,也不禁长叹一口气,好似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无奈的说道:“我不知道……兄长,如此长久下去,损公féi私,大明的江山早晚有一天会被这些蛀虫毁掉!” 赵越淡淡的笑道:“或许有这么一天,不过却不是你我所能看到的。”赵越心说眼下只是嘉靖年,距离大明朝灭亡还有很久,反正他这辈子算是看不到了。而且赵越暗道,就是这样的嘉靖朝,还算是明朝历史中最兴盛的“太平盛世”。社会的主流思潮,依旧紧紧的团结在以嘉靖皇帝为的大明官僚地主阶级的身边,这颗大树还有着一段比较漫长的生命,可以让这些蛀虫继续寄生下去。 赵越对明朝没有归属感,对皇帝也没有什么敬畏之心。不过期待在自己有生之年,看到社会革新,改朝换代这种大变革,似乎也不现实。 因此赵越就对一时失去了人生方向的徐渭说道:“有道是水滴石穿,王守仁可以用了一生的时间来引导全天下读书人的世界观,你也可以用一生去探寻社会变革,还有这国家强盛的大道理。凡是不可能一蹴而就,潜移默化才是王道。” 然后赵越下意识的就摆出一个脑海中酝酿了好久的狗血poss,仰天长叹道:“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说到这里,赵越忽然觉得自己就好像是游戏里引导故事主线的npc,而徐渭就是未来的主角。 徐渭闻言不由得精神一振,抬起头来,激动看向赵越道:“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兄长……弟愿意与兄长一起,探索这大道真理!” 赵越一个激灵,连忙回过味来,摆手说道:“这个还是由贤弟你一个人来吧,为兄不过是一个外科大夫而已。只能医治一下人而已,这医国之事,却是要靠像是贤弟你这样的读书人来挽救。”赵越心说,不说现在嘉靖朝根基扎实,皇帝自己还有二十年的寿命可活。这又是锦衣卫的,又是东厂的,自己真的要想这天地换个青天,估计不用朝廷把自己灭了,就是漫长的光阴自己都熬不起,又如何谈得上经营自己一开始定下的志愿?自己不过是想有一家设施齐备的手术室而已,可不想造反当皇帝。 不过之所以和徐渭说这么多,无非是内心深处,有着想改变未来的想法而已。但是想归想,要自己亲自去做,那不能的。 为什么不能?赵越用一种歉意的目光看向面前这个兴奋不已的徐渭,内心深处隐藏着的秘密,却是让他不能对徐渭说出口。 徐渭急了,一把抓住赵越的手激动的问道:“兄长为何如此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兄长是大夫又如何!兄长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于是在徐渭万分期待之中,赵越故作遗憾,叹息一声,说道:“本来是不打算与贤弟你说的。只是我与贤弟一见如故,虽然只是一天的相处,却他人胜过十年。” 徐渭见到赵越神色如此郑重,也不禁沉下心来,全神贯注的听着赵越有什么话要说。 赵越说道:“其实早在为兄来到大明朝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布置。先是沈甸村一个的渔村,收几个弟子,传授一些知识。然后又卖了一张配方,换取了一定的展资金。” 徐渭目光中充满了疑惑,不知道这些事情有什么好避忌的。他也听说过赵越在山东似乎有着家业,京城什么流言蜚语都有,难辨真假。 可是接下来当他听说,赵越在短短的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竟然赚取了上百万两银子,以徐渭的养气功夫,也猛地站起身来,瞠目结舌。 如果是换做旁人说这些事情,徐渭只会是以为那人是在讲天方夜谭,可是经过短短不到一天的了解,徐渭对赵越却有着很深的信任感。而现如今,他已经不光是对赵越信任或者是亲近,而是深深的从佩服到了敬服! 简直是惊为天人! 试问天下间又有哪一个人有赵越这样惊人的赚钱本事! 那可是上百万两金花银啊! 赵越两手一摊,无奈的说道:“为兄进京之前,已经有所布置。这份家当都是在明面上,不光是当地官府知道,恐怕京城中的大人们想知道,恐怕也是一清二楚。可这一份家业对为兄而言十分重要,因为为兄要用这些基础,来慢慢把自己心中的蓝图,延伸到社会各个角落。到时候新式的医院、新式的学校,新式的规章制度,都会辐射到整个大明朝。或许是十年,或许要花上一百年。这也是一种潜移默化的法子。可是因为是在明面上,因此稍有差池,这一份苦心就不免前功尽弃。所以说为兄身上有着这些沉重的饱腹,每一步走下去都是如履薄冰,而贤弟不同,贤弟人,轻装上阵,笔杆子就是你们的武器。贤弟可以通过舆论来影响大明朝的所有读书人和老百姓,让他们知道什么是文明,什么是愚昧。虽然我们做的都是同一件事,可是方法不同,方向路径也不相似。可是目的都是一样的,因此为兄才会拒绝贤弟的邀请。” 说到这里,赵越面带微笑的拍着徐渭的肩头说道:“所谓改革,就是摸着石头过河。咱们不能把激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这就是风险分散。” 徐渭恍然大悟,转而又露出一脸的惭愧,拱手说道:“兄长用心良苦,是弟肤浅了。只不过弟应该如何去做,还需要兄长指点迷津。正如兄长所言,一个人的变革是不可能成功的,只有牵动了千千万万的有志之士,才能够铲除朝廷的蛀虫,拨反正!” 赵越笑道:“贤弟,你可不是一个人,而且其实你已经在做了。” 徐渭脸上的顿时露出疑惑的表情,不明白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就见赵越慢慢说出了四个字:“越中十子!” 第一百五十七章 故人拜访 第一百五十七章故人拜访 第一百五十七章故人拜访 提及“越中十子”这还是徐渭等人一时兴起才结成的一个小团体平时无非是坐在一起聚聚,聊天喝茶,偶尔谈论下国家大事,或者是相互交流一下读书心得而已。[.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并没有什么明确的政治倾向。 可是如今被赵越忽然提起,以徐渭的聪明,只是稍微愣了一愣,就马上流露出几分心领神会的了然神色。 见徐渭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赵越也就是点到为止,就不再多言。而徐渭这个时候也逐渐的冷静下来,他也当然知道有些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更何况两个人如此胆大的谈论“改革时代”这么大的话题,估计说出去,都要笑掉旁人的大牙。 于是刚才的话题,也就到此为止。再说下去,就有些过犹不及了。 至于日后该怎么做,又有什么具体的细节,这些事情也只能一点点的完善,而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完成的。 赵越也只挑着后世中能说的说,徐渭也是时而帮助赵越科普一下明朝的风土人情。 而直到此刻,赵越和徐渭似乎是因为有了彼此之间共同的秘密,这亲密劲儿却是更胜当初,不分彼此了。 徐渭是对赵越的远大志向还有所作所为敬为天人,而赵越也发现了这大明朝三大才子之一,也不是làng得虚名。 最后两个人要是听到mén外管家再三的催促说是晚饭时间到了,或许会一直饿着肚子聊到大天亮也说不定。 等房间内的烛火都点燃起来,赵越才拍着自己咕噜噜直响的肚子,笑呵呵的对徐渭说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这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贤弟啊,咱们还是先用过晚饭再继续秉烛夜谈。对了,家里面正有一些难得一见的新鲜食材,到时候贤弟也帮忙为兄点评一下府里厨子的厨艺怎么样。” 赵越说的有趣,偶尔还会蹦出几句新鲜词,这一点徐渭这一下午倒是深有体会。于是点头笑道:“天地革而四时成,汤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乎人……我懂。” 赵越疑惑,他懂什么了。 接下来赵越就让下人把饭菜送进来,就在徐渭的厢房内用饭。 一共四冷四热,一壶烫好的老酒。菜式荤素搭配,倒是都用到了今天秦福派人送进府来的那些瓜果蔬菜。许久没有吃过新鲜蔬菜的赵越,见了这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美食佳肴也不禁食指大动,欢快的招呼起徐渭,就先动筷子品尝起来了。 徐渭也不和赵越客气,同样放开了肚皮,大快朵颐。 不过说真的,赵越家里的这个厨子做饭做菜味道还真不错,仔细想想也是,秦福亲自推荐过来的厨子手艺能差到哪里去。 特别是那道赵越专mén点的老醋黄瓜拉皮,格外的爽口美味,没一会盘子就见了底。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等到赵越和徐渭饱餐了晚饭,这一桌子的菜竟然也是杯盘狼藉,都快见了底了。 直到此刻,心满意足的两个人相视一眼,也不禁对视而笑。 这一夜赵越和徐渭不知道天南海北的聊到了什么时辰,到了第二天早上日上三竿赵越从床头爬起来的时候,只觉得眼睛发干,头更是好一阵眩晕。 看看窗外透进来的刺眼阳光,赵越翻身从床上坐起,脑海中半天都没回过神来,不知道昨天晚上自己是怎么回到的自己房间。 想一想,十有**是家里下人搀扶自己回房的。 而一想到昨天一天当中发生的事情,赵越也不禁rou了rou发胀的太阳xue,仿佛犹在梦中一样。 先是置办换季的衣服,然后是偶遇“越中十子”之一的山阴徐渭徐文长,接着又是去许府拜祭许绅,随即又闹出了霍天德的一出戏。等回来似乎又和徐渭聊了一个通宵…… 特别是和徐渭说过的那么多话,赵越现在头脑冷静下来想想,不禁也有几分心有余悸,怀疑自己是不是说的太多。固然一开始是心血来cháo,可是后来赵越也未必没有暗示you导徐渭的意思。 对了!赵越一拍脑袋,猛然间惊醒过来。 他忽然想到了昨天答应了许夫人的事情……今天许肃应该回太医院,过了一夜他是否有了什么新打算,又或者那霍天德是否又返回头找许家麻烦? 同时赵越还想到今天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可是昨晚上和徐渭聊的太晚,差点就把这些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赶紧下了床,赵越随手抓起挂在床头不远处的衣衫,就向外面喊道:“谁在外面?” 话音一落,就听到一个绵绵温和的声音响起来:“老爷,是奴婢chun兰在呢。”说话间外间屋mén帘掀起,就见一个十六七岁身穿襦裙的丫鬟低着头提着一只水壶走了进来,口中说道:“老爷起床了,奴婢这就为老爷洗漱更衣。下面厨房里早给老爷做了醒酒汤,一会奴婢就让人送进来。” 赵越看着眼前这个有着小麦色肌肤,浑身上下充满了青chun气息的少女,小心翼翼的在房间里替自己准备热水洗漱,心中也不禁一阵恍惚。 虽然赵越这几天也渐渐入乡随俗习惯了有人伺候的生活,可是身为现代人,心里面还是难免有些不自在。 自从搬进梅园开始,赵越就发现自己的生活习惯一点点的被这些明朝人所影响,连带着自己也越发像是“老爷”了。随身跟着书童,寝室内还有四个大丫鬟随时听从自己的召唤,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人恭恭敬敬的叫自己一声“老爷”。这样的生活,赵越以前想都没有想过,可是从刚才醒过来下意识的叫外面等待伺候着的丫鬟开始,赵越就忽然惊醒过来,发觉自己在想着改变这个时代的同时,这个时代似乎也在改变着自己。 正晃神的功夫,那边chun兰已经试好水温了。抬起头,露出一张略显稚嫩的小脸,笑yinyin的对赵越说道:“老爷水好了。” “啊……好啦。”赵越猛然间回过神来,讪讪的一笑,赶紧把手上的衣袍披上。倒不是说他不好意思在人家小姑娘面前“坦诚相对”,而是他生怕自己慢了一步,人家小姑娘就会施施然的上前真的替自己“更衣”。 话说,当头一回被两三个妙龄少女按住穿戴衣服的时候,赵越尴尬的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里了。特别是几双柔若无骨的芊芊欲手在自己身上,若有若无的上下抚摸,就好像有千万只蚂蚁一样的感觉,至今都让赵越记忆犹新。 因此打那以后,这几个丫鬟伺候自己洗漱,赵越还能勉强接受。可是这穿衣服,还是自己来比较好,所以他才急忙忙的穿戴上,生怕到时候被人看了笑话。 而看到赵越如此举动,本来还小心伺候着的小丫鬟chun兰也不禁大着胆子掩口偷笑,不过笑归笑,看着赵越衣衫底下那强壮高大结实,充满阳光气息的男性身躯,小丫鬟也不禁眉目泛起阵阵chun色,苹果似得脸蛋儿上也不禁浮现出两羞涩的抹酡红。 赵越不知道明朝这丫鬟之间也是分三六九等,主人身边伺候的是大丫鬟,通常也被叫做“通房大丫鬟”。 而这个所谓“通房丫鬟”实际上也是一种“妾”,只不过比普通的妾室地位要低一些,缺少了一层“手续”而已。也就是说,这种丫鬟不光要伺候主人的衣食住行,甚至连床榻上的某些事情也是她们的职能所在……就好像是《红楼梦》中贾琏房中的平儿,宝欲屋里的袭人一样。 所以chun兰看赵越的眼光,绝对不是单纯的看“老爷”那么简单。因为在丫鬟界,不想做“小妾”的丫鬟绝对不是好丫鬟。所以赵越恐怕也不知道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有了四个花容月貌的“小老婆”了。 简单了洗了一把脸,那边chun兰也把热好的醒酒汤送了上来。赵越喝了一口汤,就问道:“徐公子那里起来了吗?” chun兰轻声道:“徐老爷昨夜喝多了,今天早上去看了一眼,还没起呢。要不要奴婢叫人去叫下徐老爷?” 赵越忙道:“不用了,让徐渭接着睡吧。扰人清梦可是大罪过。不过昨天晚上我是怎么回来的?” chun兰笑道:“老爷忘记了。昨晚上老爷和徐老爷一边喝酒一边秉烛夜谈聊到了后半夜,最后还是老爷和徐老爷不胜酒力,管家才让人把老爷抬回来的。好在就隔着一道院墙,要不然……”说着chun兰的一双chun情dàng漾的杏核眼又往赵越这一副强健的身板儿上偷瞧,这言下之意也就不必细说了。 赵越点了点头,倒是知趣的没问是谁帮自己换下的衣服。不过待走出房mén,赵越才发现这天色已经不早了。心中一动,心道是今天上班怕是要迟到了啊! 不过这时chun兰又说,早上管家早就安排人去太医院那边打过招呼,赵越要是想去太医院mén外有车等着,要是今天不想动弹,也有人帮着请假。 听到这里,赵越是越发的感慨有人伺候是一种多大的幸福――万恶腐朽的封建糟粕啊! 只不过赵越有心偷懒,不过今天要做的事情却有很多。特别是他还要出mén一趟,和许肃打个招呼,然后还要去找人办事。 于是让人讲早饭送上来后,快速的喝了一碗稀饭,又吃了几个包子,又交代好等徐渭醒过来,让人告诉徐渭自己去向,省得他等自己,至于今天的行程就让他自行安排。等全交代好了,赵越这才出了家外早有书童青书等着,主仆两个人就赶着一辆小车,向太医院快速驶去。 等到了太医院,差不多也就是现代的上午十点多了,距离中午下班的时间都不远了。可惜赵越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太医院的大mén,却是没有半点上班迟到的自觉。 其实赵越并不需要每天准点来太医院点卯的,毕竟皇帝只是下旨让他太医院行走,无非是怕他在京城里闲着,安排一个落脚的地方而已。至于其他的几个身份,说是奖励,也不过是为了有一个方便进出宫廷的身份。 因此赵越即便是十天半个月也不露面一回,太医院里也没有谁人管他。 当然,这太医院里某些人或许还期待赵越不露面呢。 让刘青书去寄存马车,赵越自己一个人就迈步走进了太医院的大mén。一进mén,迎面就见到几个正要出去的太医,赵越就笑呵呵的冲着人家打招呼。 而对面的几个太医看赵越的表情就复杂了,有客气的笑着回应一声,也有强笑一下然后匆匆而过的,以前偶尔赵越还能碰到对自己横眉冷对的。不过今天还好,大家都挺客气,打过招呼,擦肩而过,一切都很平静。 等到赵越穿过前堂,一直来到后面的“仁慈堂”的时候,赵越离着老远就看见这小院子的院mén早已打开,显然是有人在的。而平时能够再这里的,除了他也只有许肃了。因此赵越就加快脚步就直接进了院mén,等再推mén走进正堂屋子,赵越就开口说道:“忙活了一整天也不说好好在家休息一天,我还以为你明后天才能来太医院呢。怎么样,昨天我走后,家里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吧。” 话音未落,赵越人已经走进了房间,同时他也感觉到房间内做着一个人正看向自己。 一开始赵越还以为房间里是许肃,可是等到对方开口,赵越才知道这房间里竟然还有旁人! 就听一个笑声响起:“赵先生,咱们可是有日子没见了。本想着去赵先生府上拜访,可又觉得不大合适。就冒昧的跑到太医院找先生,不知道先生可否欢迎我这个不速之客啊!” 赵越听到这声音,心中顿感熟悉,惊疑的抬头去看,赫然就看到一个身穿蓝色缎面圆领员外服,头戴一顶镶嵌着一块美欲乌纱帽,笑容可掬的中年人正冲着自己作揖。 可当看清楚此人相貌,赵越表情顿时就是一僵,紧接着他就听到了许肃的声音响起,然后就见许肃自这人身后转了过来,笑道:“老师,这位张员外说是老师你昔日旧友,老早就在这里等候老师你到呢。如今老师到了,学生也不好在这里打扰你们好友之间许久,正好前面有些事情还要处理,学生就告辞了。对了老师,昨天之事多亏有老师在,早上临来前母亲耳提面命,让我再向老师致谢。”说着就是一躬到底,害的赵越这边还在吃惊来人身份,又不得不赶紧伸手把这书呆子学生搀扶起来,心中想的却是,那位许夫人盯自己盯的倒是紧,生怕自己忘了帮许肃的忙,这是给自己提醒呢。 不过许夫人如此急迫倒是也情有可原,只是眼下赵越眼睛里全都是对面这个一脸笑眯眯的“昔日好友”,却没有好心情和许肃多言,就随便说了两句把这徒弟从出mén去,等赶紧许肃离着远了,这才苦笑一声对着来人说道:“张大人,今天怎么得空跑来我们太医院了。你该不会是专程来找我的吧。” 来人哈哈一笑,满脸狡黠的说道:“赵先生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再怎么说也是我老张不远千里把赵先生你沿途护送进的京城,赵先生现如今又是进士、又是翰林的,升官发财两不耽误,说起来可还要感谢我呢。如今怎么见面了,却是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难不成赵先生不认我这个朋友不成!” 赵越眼神古怪的看着这人,心里好一阵别扭,心说要不是你,我这个时候还在沈甸村老老实实的过我的太平日子呢。又何苦整日里心惊胆战,什么朋友,说是绑匪还差不多。不过此人的真实身份却还不如绑匪呢。 当即赵越就走到房间内的一把椅子上坐下,直截了当的说道:“朋友,张大人才叫说笑了呢。你们锦衣卫办事,可从来没听说过和谁交成了朋友。张大人,今天忽然到访,有什么事情还望直说。像张大人你说的,咱们这一路走过来,谁是什么人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对了,我是该叫你张大人,还是张百户好呢?”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那当初在沈甸村夜晚绑架了赵越来京城的锦衣卫百户张克! 只见张克此时一改当日冷冰冰一副敬而远之的模样,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点了点头说道:“赵先生叫我什么都成,不过眼下张某可不是什么百户了,侥幸刚刚被擢升为副千户,也留在了京畿办差,日后少不了要和赵先生你多多走动的。不过赵先生快人快语,张某也不拐弯抹角了。今天张某所来不为其他事情,只是为了替人给赵先生带一个口信。” 赵越听说这张百户升迁,先是道了一声恭喜,紧接着听到后面的话不禁皱着眉头疑惑道:“不知道是什么人的口信?” 张副千户笑眯眯的看着赵越说道:“不知道赵先生可还记得广慈堂的王家小姐,还有沈甸村的沈姑娘……” 不等张副千户把话说完,赵越一下子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惊叫道:“你说是谁!”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不打馋的,不打懒的,专打不长眼的 第一百五十八章不打馋的,不打懒的,专打不长眼的 第一百五十八章不打馋的,不打懒的,专打不长眼的 赵越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觉过被动的。{网 张副千户算是拿准了赵越的脉mén,几乎是一击必中,当说出王葳蕤和沈雪的时候,赵越就已经坐不住了。因此当这个张克笑眯眯的说到要带赵越却见一见山东来的客人时,赵越除了点头答应,一时之间还真就想不到其他的主意。 不过赵越也算是看出来了,张副千户这一次是便装来到的太医院,也就是说他的锦衣卫身份不打算让人知道。这样一来,就说明他们锦衣卫对自己或多或少还带着几分忌惮,当然这份忌惮十有**不是对自己,而是对自己身后的那位伯父秦福,还有幽居西苑的那位万岁爷了。 赵越心中苦笑,曾几何时自己竟然也狐假虎威一回。要是没有秦福和嘉靖皇帝为自己撑腰,这个时候怕是来见自己的就是张副千户这个熟人了。 到了这时,两个人之间也不必继续虚与委蛇,不过张副千户还不住的强调道:“只是朋友帮忙带个口信而已,也是王小姐和沈姑娘刚好遇到了张某,实属幸运。如今两位小姐被张某安排住下,这就带赵先生你过去相见团圆。呵呵,放心,绝对是出于私谊,并非公务,如果不是不知道赵先生你现在是否方便,张某就是亲自把两位小姐送到贵府上也说不定……”说实话,这话张副千户还真是客气,秦福送了赵越一套宅院的事情京城中少有人会知道。不过这种事情却瞒不住他们锦衣卫。不过的确是碍于秦福的面子上,锦衣卫的人还真不好贸然上mén。 不过张副千户这话在赵越听来就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在内。 苦笑的一摆手,赵越也没心情和他寒暄下去,于是两个人就前后脚出了房mén,一个前头带路,一个默默的跟在后头。 倒是临出mén的时候,又遇到了胡三,这小子手里拎着一篮子喂马用的枯黄略微泛绿的马草,篮子里还放着一碗超过的黄豆,正蹲在院子中一个木制的笼子前,向里面喂着什么。 赵越和张副千户这一出mén,胡三就立刻转头看向这边。而张克则是用好奇的目光看向笼子,然后笑道:“没想到赵先生你还喜欢养兔子?” 赵越放心不下王葳蕤和沈雪,心烦意luàn的就随口答道:“都是用来做手术实验解剖用的。” 旁人或许听不懂赵越的话,可是张克闻言却不由得一愣,他现在可还清晰的记得当初在沈甸村的那个深夜,自己一眼看到那红白相间好似豆腐脑似得,被打开的人脑子,心中就不由得一阵上下翻腾。瞬间就明白过来,这笼子里可爱的小兔子,竟然是要用来给人练手的…… 一想到这些兔子未来悲催的境遇,就是这心硬如铁的锦衣卫千户大人也不禁心头一阵不忍,看赵越的目光都复杂起来,讪讪笑道:“京城中都传言赵先生是杏林国手,医术神奇,不过他们却不知道先生这医术,也是千锤百炼才练就出来的,只不过如此……是不是有伤天和?”话音一落,张副千户就老脸一红,恨不能扇自己一个嘴巴。心说旁人谁都资格说这番话,偏偏他们锦衣卫却没有这份资格。话说,自大明朝开国至今,落到他们锦衣卫手上被折腾死的人又有多少,还差这么几只兔子? 不过好在赵越这个时候没心情和他废话,倒是没有注意到他的尴尬,竟然也没有出言反驳。 只是胡三不高兴了,站起身来大声说道:“你这人怎么好不识趣,这些兔子都是先生用来教导许大人开刀用的。先生说过,今天牺牲几只兔子,未来却是可以挽救更多的生命,舍小为大,这才是大慈悲。要不然咱们这里怎么叫仁慈堂呢!”说着胡三也不去管张副千户的脸色,而是对赵越笑道:“先生,您这是要出mén?” 赵越摆了摆手,有气无力道:“出去见几个朋友,今天就不回来了,一会等许肃回来你替我跟他说。他家里的事情我帮忙去办,叫他好好准备……” 说完,赵越就在胡三惊愕的目光中,和张副千户一起出了院mén。 这一路之上,张副千户和赵越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显然都找不到话题。 只不过当到前面大堂快要出mén的时候,却出了一点小意外。 就见一个穿着御医制服的年轻人气势汹汹的直接拦住了两个人的去路,矛头显然是直指赵越而来的。 张克这家伙老jiān巨猾的,一眼看到对方那副恨不得吃了赵越的神情,就很自觉的身体往旁边一闪,刚好把身侧的赵越华丽丽的让了出来。 赵越一开始也愣了一下,可等看清楚眼前这人相貌,赵越心里马上就释然了。于是就瞥了一眼躲在一旁隔岸观火的张副千户,而张副千户则是冲着赵越微微一笑,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赵越心中暗骂一句,然后对眼前这人笑道:“我记得你,叫什么来着?对了,是流氓,流氓御医,呵呵,不知道你拦住在下去路,有什么事情吗?” “你……”被赵越叫成流氓这年轻御医听到赵越打趣自己,本来就是怒气冲冲,现在更是被气的眼球充血,额头上青筋直蹦,指着赵越好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而这边的动静马上就引起太医院中过往人等的注意,只不过这些人当看清楚正对峙这两个人是谁,就顿时故作不见绕路而行,又或者是躲得远远的看起了热闹。 而拦住赵越去路这人不是旁人,正是现任太医院院使刘欲山的亲侄子,号称太医院最年轻的御医刘蟒刘化龙! 要说起来这刘蟒也真够倒霉的,原本就和赵越没有什么大仇,那一日更只是被下面的人煽动了几句,就把这位心高气傲的刘御医忽悠的犹在云端一般,忘乎所以了。特别是当听说那一日赵越在太医院内如何不给众人留面子,又添油加醋的说赵越如何让刘欲山下不来台阶的事情。这位刘蟒刘御医顿时就激怒了,接下来的事情不必重复,本想着当着众人的面,好好教训教训一下赵越、许肃师徒俩,让他们认清楚如今太医院是谁人当家。可是不成想,教训的人反被教训了,而且还当着众人的面前niào了裤子! 这对刘蟒这温室里长大的“天之骄子”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要不是后来晕厥过去,他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走出“仁慈堂”的大mén。 直到后来被人抬回了刘欲山那,等无人之时,刘蟒就别提多委屈了。长这么大他还是头一回吃如此大亏! 说起来这几天来,刘蟒没出现在太医院里,对外说是请了病假。可谁不知道刘蟒是躲起来羞于见人。可是老这么躲着也不是个事儿,特别是今天东宫太子那边传来命令,点明让他进宫。 不得已之下刘蟒也只能硬着头皮进宫去。 好在太子没什么大事,无非是一些头疼脑热的小事。不过为太子诊完脉,开好了方子,又被宫里的贵人夸了两句,刘蟒就找到一点当初的感觉了。 于是等他出宫回太医院,腰板也直了,气也粗了,腿上也有劲儿了。待回到了太医院,他心中虽然还留着一丝阴影,不过也怀着几分侥幸,暗道:“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天,恐怕大家都该忘记了……”这么想着,刘蟒才敢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迈步进了太医院的大mén。 可是不成想,这刚一走进mén,刘蟒眼尖,迎面就看到一张就算是化成灰也能让他记忆深刻,简直是可以说是恨之入骨的熟悉脸孔! “赵越!赵子川!” 看到赵越的脸孔,刘蟒可谓是仇人见面分外的眼红,脑子里顿时就被怒意充满,当初被羞辱的画面一个接着一个的不断重复的跃然在他的眼前! 结果怒极攻心之下,这位刘御医顿时就忘记了自己当初是被赵越怎么教训的事情,怒气冲冲的就拦住赵越的去路,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可惜这一次还不等他开口,本就心情不好的赵越也没和他客气,又狠狠的嘲讽了他一句,立刻就让这位刘蟒刘御医暴走了。 既然被气的说不出话来,那就只好动手了。 不过遗憾的是,这位刘蟒公子显然是记吃不记打,完全忘记了他与赵越之间的力量悬殊。当他举起胳膊,想要狠狠chou赵越耳光的时候。四周旁观的太医院众人就不禁眼睛鼻子跟着一chouchou,有同情的更是急忙闭上了眼睛,不忍目睹一场杯具的发生。 果然,刘蟒这巴掌没扇下来,刚才举到头顶,就被对对面没好脾气的赵越一把抓住,然后一个巨大的力量往旁边一挥,众人就看到刘蟒刘御医整个人就好像超人一样,举着一只胳膊,就飞了出去! 噗通! 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再向地上又急又气的刘蟒看去,只见他一翻白眼……又昏死过去! “啊!刘御医又昏过去了,快救人!”先是愣了片刻,终于有人先反应过来,大声叫起来。别管刘蟒平时为人如何,可他毕竟是院使刘欲山的侄子,就凭这一点,大家也不能看着刘蟒昏倒在自家mén前吧。 就这样七手八脚的再次抬走刘蟒,竟然没有一个人敢上前跟赵越打声招呼。 这让一旁看热闹的张副千户也不禁揶揄笑道:“赵先生,看来你在太医院还真是不得人心啊。” 赵越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心说这家伙简直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至于说刘蟒,对于赵越而言,除了自己心中关切的家人,其他的都是浮云。 “会不会有麻烦?”张副千户好心的笑道:“如果有事情,张某倒是可以帮帮忙……” 赵越面色古怪的看着张克,半天才说道:“随他去吧。”说完,掉头就出了太医院的大mén。而张副千户吃了一个闭mén羹,讪讪的嘿嘿一笑,就快步跟了上去。 此时太医院mén口,早有一辆马车等候在那里了。 张副千户走到马车车前,伸手示意的笑道:“赵先生,请!” 赵越没废话,一迈腿就上了马车,耳边就听张副千户对车夫喊道:“走!” 然后一阵咕噜咕噜的车轮转动声音响起,太医院的大mén就一点点的落在了马车后面…… …………………………………………………… …………………………………………………… 刘蟒再次被自己摔晕过去,事后刘欲山会是如何反应,对于后面事情早就不放在赵越的心里了。 不过本以为张副千户会直接带他去威名赫赫的锦衣卫衙mén去,可不曾想当赵越钻出车厢,脚底下踩到了结实的地面,抬起头四下张望时,他这才惊愕的发现,眼前并非什么锦衣卫衙mén。而是一座气势恢宏的豪mén大宅! 正当面就是一座大敞四开的三四丈高的朱漆大mén,mén向外两侧开着,mén前一对重有万斤形状威严的石狮子,台阶底下上马石下马石,左右还各竖立着几根玩口粗细的木桩……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的是,一脸惊愕的赵越这么一抬头向mén上看去,那高大的宅mén上,最少有七八双充满了煞气的眼睛也看向自己。顿时就让赵越心中一惊,连忙错开视线。 不过等到重新稳定心神再看,就见méndong下面,左右两侧还分别各站着八个穿着飞鱼服,孔武有力的彪形大汉!每个人腰间都挎着绣chun刀,目光灼然,好似mén神一般。除此之外,还有四五个青衣小帽的家人坐在mén里。见有人过来,其中一个遍站起身来,挺胸叠肚的走上前来。然后趾高气昂的问道:“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把马车停在这里。难道不知道这是当今锦衣卫都指挥使陆大人的府邸吗?” 话音一落,赵越下意识的抬起头去看这豪华宅院mén楣上挂着的mén匾,可不是么,就见上面黑底金漆着两个斗大的隶书――陆府! 第一百五十九章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第一百五十九章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第一百五十九章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陆府?”赵越一脸愕然的转头去看张副千户,心说你不是带我去见王葳蕤、沈雪她们吗?怎么把我带到你们指挥使家来了,陆府? 锦衣卫都指挥使陆炳的府邸? 张副千户没理会赵越的疑惑,连忙走上前来,向那mén子表明了身份,说明了来意。不过让赵越感到咋舌的是,即便是当听说张克是锦衣卫副千户的身份,这mén子竟然还是一副眼高于顶,用下巴看人的臭屁模样,冷冷的丢下一句“等着”,就摇头尾巴晃的转身向mén里走去。 看到这里,待张副千户回过神来,赵越并没有从张克的脸上看出什么不满的情绪,显然他对这种情况都已经是习以为常了。 不过张克是什么人,一眼就看出赵越脸上的惊讶表情,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就低声解释道:“宰相mén前还七品官,像是咱们指挥使大人mén下的这些奴才,还算是脾气好的。” “什么咱们,你别跟我拉近乎。我可不是你们锦衣卫的人。”赵越连忙打断这位张副千户的话头,然后疑惑道:“就这还好?再怎么说你也是一个千户。” 张克自嘲道:“是副千户。在这京城里,王公贵族都不知凡几,像是我这么一个小小的副千户又算是什么。更何况,这mén子要不是把架子端起来,岂不是显不出京官的威严出来。说白了,这就是一群难缠的小鬼儿……” 正所谓是阎王好见,小鬼儿难缠。似乎说的就是这些人,不过赵越想想也是,这京城中的官吏一个个的一年到头不知道mén上要有多少地方官员登mén拜谒,如果是个官儿就见,光是mén槛都不知道要被人踩烂多少。所以mén子难缠一些,说实话也是为了给主人挡那些不必要的客人而已。 只不过赵越还是忍不住问张克道:“你怎么把我带到这里来了?” 这张副千户这个时候还有心思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呢,笑眯眯道:“等会你就知道了。” 赵越指着张克摇头道:“我说你还是不要笑的比较好,咱们谁不知道谁,你还是不笑的样子正常。怎么几天不见,张百户,不,是张副千户大人你就换了脾气了?” 听到赵越这么说,张克脸上的假笑也不由得化作了苦笑,带着几分不知道是真是假的自嘲,苦笑道:“这京城中不比地方上,地方上一个百户不管走到哪里,都是被人捧着,敬着,所以你板着脸,是示以威严。可是不进京城是不知道官帽子大小,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锦衣卫副千户,连这mén子都敢给我脸色看,我要是再板着脸,那可真叫做寸步难行。”说着张克表情一变,露出几分连赵越都惊讶的肃穆出来,然后说道:“再者说咱们锦衣卫,做的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勾当。这是笑,是不笑,又有什么分别。哈哈,当然了,这话我也就是和赵先生你掏心掏肺,诉诉苦而已。换做旁人,这些心窝子里的话,我却是不会说的。” 赵越闻听此言,心中初时不禁开始同情他起来,可是到了后面,赵越一个激灵,猛然间想起来此人的身份,顿时就有几分泄气。不由得翻起了白眼,暗骂道:“信你才怪!” 不过就在这时,赵越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来,脸上就流露出几分亲近的微笑,伸展胳膊,一下子就揽住了一脸错愕表情的张克,很是亲热的说道:“张副千户,不,按照年纪,我叫你一声张大哥,张大哥你不会介意吧。” 张克这边正一脸苦情戏的表情呢,不成想赵越不吃他这一套,而且忽然来了这么一手,模样好不亲热。不过张克知道眼前这人现在正是备受上头看重的人,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可是最近京城中时常能够听到赵越的名声,就知道他不是池中之物。不管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张克都忙着点头,笑道:“早该如此,这样我也不叫你赵先生,就托一句大,叫你一声赵贤弟。” 赵越笑了,揽住张克,这个时候也不一口一个张副千户了。好的就跟亲哥们差不多,没办法谁叫赵越马上就要用到人家了呢。 “张大哥,咱们也算是一见如故,不过当初你是锦衣卫的百户,我是一个普通的乡下大夫,有心结交,也实在是高攀不起,所以当时也没有提起。”赵越好生亲近的说道。 “呵呵,赵贤弟客气了。你当兄弟我是那种嫌贫爱富之人,那兄弟你也太不了解为兄我了。”张克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眼珠子却不停的luàn转,猜测这一直对自己不冷不热的大个子怎么突然转性了?他可不相信赵越是单纯的想要和自己攀交情,正所谓是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这是黄鼠狼拎着激拜佛,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呵呵,是小弟失言了。张大哥莫怪……不过要说起来,今天小弟还真有一件事情要拜托张大哥你。其实呢本来小弟这件事情是想托别人帮忙,可是张大哥你也知道,小弟在京城中也没有什么认识的朋友。不巧今天和张大哥遇到了,就一事不烦二主,索性说给张大哥知道。” 此时赵越笑眯眯的表情,和刚才张副千户的神情简直是如出一辙。不过看在张克眼中,这位张大哥心中也不禁暗骂赵越一声“小狐狸”。可是眼下两个人站在锦衣卫都指挥使陆炳的府mén前,张克也只能面带微笑,拍着胸脯跟赵越夸海口说道:“就凭贤弟叫我一声大哥,有什么事情就尽管开口,说起来咱兄弟这锦衣卫的身份,想办点什么还没有做不到的。不知道贤弟要做什么?” 赵越这时却语气轻松的对张克说道:“这件事情对旁人或许难办,可是对于张大哥你却是一件小事,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托张大哥你查一个人……” “查人?”张克闻言眉头就是一皱,疑惑的看着赵越。他想过赵越继续向他追问王葳蕤、沈雪的事情,也想过他打听什么机密消息,甚至还想过赵越可能会和他“借钱”,但是不管他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到赵越让他帮的忙竟然是找人? 赵越微微一笑,似乎是算到了张克会如此表情一样,低声说道:“我想托张大哥帮我查一个叫霍天德的人,据说十多年前他父亲还是太医院里的御医,和刚过世不久的前太医院院使许绅是同mén师兄弟。怎么样,应该很好查吧。” 张克一听赵越要查这人竟然有名有姓,来历也是清清楚楚,一颗心就不禁落在了肚子里。而且当听说这个叫霍天德的父亲是和许绅做师兄弟,马上他就想起来赵越最近收了许绅的公子许肃为徒,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张克也就没把这件事情太过看重。因此脸上的表情也轻松起来,哈哈笑道:“不就是查一个人嘛。我还当是什么大事情,这样吧,赵贤弟你也不用着急。只要你说的这个人还活着,为兄就能把这人给你找出来,三天怎么样?三天后,兄弟我就把这人的祖宗八代都给你查出来,保管你称心如意。” 一听这话赵越也高兴了,其实当初他从许夫人那答应帮许肃的时候,就打定主意要先查一下这个霍天德的身份来历。兵法都说了,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可惜赵越在京城中还真就认识不到几个人。秦福和冯保倒是手眼通天,可是这两位的身份敏感,又都是太监,平时他们只要不找赵越,赵越都不知道怎么找他们。所以最后他还是经过胡三的提醒,忽然想起来这京城里他还真认识一个人,也不是旁人,就是眼前这位“张大哥”。只不过赵越当时想的是张克勉强算是和自己有过交情,又是锦衣卫的百户,说要查找一个人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唯一难办的就是这锦衣卫的衙mén不好进,赵越还在发愁该和“张百户”如何说。却不想他还没找张克,人家竟然就找上他了。 只是刚一开始赵越心思都被张副千户的话扰luàn了,就把这件事忘在了脑后。也是刚才站在锦衣卫指挥使陆炳的府mén前,他才冷静起来,也是心中一动,想到了这件事情,就顺势说了出来。 接着赵越就和张克详细了说了一下自己对霍天德的那些有限的了解,当然最后还是不免旁敲侧击起来到陆炳府上是所为何事。最关心的还是一会该不会是陆炳要见自己吧?要知道前不久他先是见了司礼监的大太监李方,然后就是大明朝的嘉靖皇帝,即便是现在有人说陆炳要见自己,他恐怕也不会吃惊。可惜前面的事情张克都很好说话,偏偏说到这里,张大哥就讳莫如深,闭口不言了。 最后张克见赵越还想问什么,就只能苦笑说道:“贤弟也不要让为兄我为难。心里知道是一回事,可是要从嘴上说出来,就是要砸为兄的饭碗了。” 赵越见此也不再为难张克,好在就在这时mén上终于有人出来,站在台阶上就指着赵越说道:“那个大个子且随我进府!” 第一百六十章 一扇屏风,胆战心惊 第一百六十章一扇屏风,胆战心惊 第一百六十章一扇屏风,胆战心惊 锦衣卫都指挥使陆炳的宅子比赵越想象中的还要奢华! 赵越忽然发现,当初秦福送给他的那套三进的“梅园”和陆府一比较起来,就好像是皇宫比狗窝,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亏着自己还高兴的跟什么似的。(.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只不过这入眼的亭台楼阁,假山怪石,华丽富贵,全部都是银子堆砌出来的,而自己的那个小院子与之比较,倒是显得激ng巧雅致一些,倒是聊可自慰了。 不过赵越此时也不免心惊,暗道这陆炳归为锦衣卫都指挥使,身为皇帝心腹却如此张扬,可未免有些不知收敛,恃宠而骄的味道。以嘉靖皇帝那种眼睛里不rou沙子的性子,怎么能够放心把锦衣卫的大权交给这么一个看似贪恋享受的人呢? 但是转念赵越又想到,这会不会是陆炳自污的一种手段……似乎历史上不少名臣,都会用贪财好色之类手段,授人以把柄。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无限的完人,身上没有任何缺点的臣子,在皇帝眼中肯定不是好臣子。历史上的王莽就是最好的例子……所以陆炳宅院如此胜景,其中逾制的地方肯定不少,说出去都是麻烦。可是以陆炳的身份地位,这些事情他不可能不知道,而既然如此,那么这其中的玄机大家就心知肚明,不言而喻了。 其实赵越猜测的差不多,陆府如此豪华固然有陆炳有意为之的一方面,但是赵越不知道的却是,这宅院可不是陆炳所建,而是当今的天子嘉靖皇帝亲自下旨赐予陆炳的。 嘉靖十八年,嘉靖皇帝南巡至卫辉,入夜行宫起火,嘉靖慌忙中躲避火宅与下属的从官失散,结果最后是陆炳从大火中救出的嘉靖皇帝。功大莫过于救驾,也因为这件事陆炳在嘉靖皇帝的心中地位不是旁人可以比拟的,当时就被擢为锦衣卫都指挥同知,掌锦衣卫事。而这宅院就是那时皇帝为了赏赐陆炳,而赐予的。 因为是皇帝送的,所以这宅院固然奢华,并不是人臣可以使用的,可陆炳住在这里御史也不从这里找他麻烦,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正在赵越东张西望的时候,投钱引路的陆府家人面色不虞的转回头瞪了赵越一眼,低声喝道:“别看了,前面就到了。到了地方小心回话,切不可左顾右盼,惹咱们老爷生气!” 赵越听到这话收起心思来,不过却没理睬这个家仆。如果是陆炳,赵越或许敬畏三分,可是一个狐假虎威的家生子也该和自己这么不客气说话,赵越犯不着和他一般见识。 不过赵越不打算理睬对方,这陆府的家人却是面带寒霜,恶狠狠的又瞪了赵越一眼,不过碍于这人是贵人要见的,也只能把心中的不满按捺在心中。心说不用你小子给我狂,等到时候一句话不对主子心思,到时候看我怎么发作你! 赵越并不知道自己一个不经意的举动就得罪了一个小人,好在前面不远就到了目的地,这家人即便是心中再不高兴,也得进去通传。 而当赵越进了一个并不是很起眼的小院落时,与前面一路看过来的富丽堂皇相比,这里却显得寒酸许多。可偏偏那家人就停在了这院子mén外,然后冷冷说了一句“等着别动”,就自顾的进院子去了。 到了此时赵越才发现这情况有点不对劲,心说这是把我带到哪里去了?这也不像是锦衣卫都指挥使陆炳该呆的地方啊!该不会是那小子故意使坏,把我带到后院的下人住处,又或者是趁机戏耍与我?不能啊!既然是张副千户带我过来,那么上面必定是打过招呼的,这下人又哪里来的天大的胆子来戏耍自己? 正当赵越站在着与陆府整体不相符的小院子外胡思luàn想的时候,那陆府家人可算是从里面出来,没好气的又白了他一眼,说道:“随我进去,小心答话!” 赵越晕了,心说这陆府待客之道还真是别致,这家仆是从头到尾对客人毫不客气,也不知道是有意为之啊,还是就是缺少家教。 好在赵越现在心里想的都是早点见到王葳蕤和沈雪等人,却是没心情和一个家仆较真,就只能忍着心中的郁气,迈步跟在他后面。等进到了院子中,赵越才发现这院子里的墙角低下都种满了枯黄的máo竹,院子中还有一口石井,除此之外,就是正中间的正堂mén口还趴着一只双目紧闭假寐的大黄狗,除此之外,倒是打扫的干干净净,看不出什么出奇之处。 当走到正堂mén前,那只大黄狗倒是眼皮睁开,瞄了赵越一眼,然后就很让人无语的翻了一个身,把脑袋往后面一伸埋进胯下,继续蒙头大睡。 赵越临进mén的时候低头看了一眼这条大黄狗,心说这狗见到生人连叫都不叫,实在是玩忽职守,有失天职,该杀了吃rou了。 似乎是感觉到赵越心中升起的一丝不友好的危险欲念,本还老实大睡的大黄狗身体顿时就是一个激灵,惊慌的伸出头来东张西望,可惜这个时候赵越已经进了屋子了。 这是一间宽敞整洁的书房,之所以赵越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书房,实际上从进mén开始,赵越就惊讶的发现这屋子里前后左右,唯一的陈设似乎就是书架。 书架之上罗列摆满着各种线装书籍,新旧交杂。除此之外,还会看到书架上作为装饰的一些瓷瓶和小摆件。一股浓浓的书卷香气扑面而来,也不由得赵越激ng神为之一振,心中也被这安静的氛围所感染,慢慢沉静起来。 “老爷,张副千户带来的人已经到了。”这边赵越惊讶的打量着这间不大不小的书房,领着他进来的家人却是毕恭毕敬的对着空气作揖施礼。 这时就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自书房里面传出来,只是一句简单的话,说道:“嗯,你下去吧。” 话音一落,那下人连看都不看赵越一眼,连忙应声后退出了书房,只留下赵越一人。 直到此刻,赵越才反应过来要见自己的人怕就在里面。因此就迈步向里面走去,同时一边走一边向里面打量,嘴上说道:“在下赵越赵子川,不知道里面的人可是这里的主人?我进来了?” 说话间赵越绕过了两个书架,眼前就出现了一扇屏风,屏风上画着的是一副水墨山水,墨迹浓重洒脱,有大家气象,给人一种高山仰止之感。特别是画中群峰之间,一只苍鹰振翅翱翔的意境,更是笔力遒劲,让人立刻就能感觉到其中的力与美结合起来的鲜活。即便是赵越这种对书画不激ng通的人,一眼看去,都能看出来这是一副难得的激ng品。 可是赵越的注意力只是在这屏风上略作停留,就望向屏风后面,这一次赵越没有贸然迈步闯入,而是恭敬的一拱手,对里面人说道:“敢问里面可是锦衣卫都指挥使陆炳陆大人!在下受邀前来,只为了带走几个家人朋友,不过听闻这里主人要先见我一见,这才冒昧的登mén拜访。如今在下已经站在这里,还望主人能够不吝相见。” 这话一出口,赵越就听到里面忽然响起一阵低沉的笑声,然后便听到这个声音说道:“你胆子倒是不小。既然知道本座身份,还敢如此说话,就不怕本座不见你吗?” 赵越听到这声音,心中却是长出了一口气,随即大声说道:“陆大人乃是朝廷重臣,国之栋梁,一言一行都有关社稷大事,自然不会和我这样的一个小人物一般斤斤计较。更何况今天赵越是被大人你找人请来的,那么不管在下现在是什么身份,上mén了就是客人,对待客人大人总不会拿出锦衣卫指挥使的权势出来压人吧。再者说,大人既然选择在书房见我,那就说明大人看重的是在下这个人,而不是在下的身份。虽然不知道大人心意,可是既然来了,在下身无长物,犹如砧板上的鱼,也只能随遇而安,仅此而已。不知道这样回答,大人可满意吗?” 赵越话音一落,屏风后面的人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这一次的笑声不同于刚才,不过却笑的赵越眉头紧锁,猜测着这里面人的心思。 过了片刻,里面的笑声渐渐平息下来,那位依然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锦衣卫都指挥使陆炳陆大人,却还是没有主动说让赵越进去。而是语气平淡的说道:“你这人倒是一个妙人。之前还有人曾向本座推荐过你,可惜阴差阳错,一直无缘把你收入我锦衣卫mén下。不过为了你的事情最后竟然会惊动了陛下,这却是本座当日所没有想到的。” 赵越站在屏风这边听到这里,额头上顿时浮现出一层冷汗。 他这还是头一回知道,原来自己的名字早就为锦衣卫所知,甚至连陆炳都有意收自己入锦衣卫! 天啊!我也没做什么事情啊! 一时之间,赵越心里好一阵心惊rou跳! 第一百六十一章 终于见到亲人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终于见到亲人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终于见到亲人了 之所以心惊肉跳,不是因为赵越怕了舞而是一个人日子过的好好的,没招谁没惹谁的,却忽然有一天跑出来一个人突然对你说:其实我已经偷窥你好久了哦…… 他大爷的啊!换做是谁心里都会不禁起了一层激皮疙瘩,特别是一想到很有可能自己正在跟心意的女人嘿咻,被人拍了……是一样的道理。mianhuatang.info 赵越面色古怪的盯着看着面前的屏风,好半天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他心里面对这位锦衣卫都指挥使的评价是大明朝最大的――狗仔队头子! 6炳与赵越始终是隔着一扇屏风,到最后赵越还是没有亲眼见到这位锦衣卫都指挥使的庐山真面目。 心中揣着一百二十个别扭的赵越当最后走出书房,甚至走出院子的时候,心里面依然也不知道这个6炳6大人绕了这么一大圈找到自己,又说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话,究竟是为了什么。 乃至当赵越离开6府,一脚迈出6府的大门门槛,被等待着一脸急切的张克迎上前来,“关切”的询问“指挥使大人没和你说什么吧?”的时候,赵越下意识的回过头望了一眼那无限幽深的深宅大院,依然有一种如在梦中的感觉。 可惜这并不是一场美梦…… “赵贤弟,咱们先上车,有话车上再说……”见赵越没有回答自己,张克只以为是赵越站在6炳府邸门前心有顾忌,就连忙拉着赵越上了停靠在一旁的马车,接着就迫不及待的催促车夫把车远离这栋连他都感到压抑的府邸。 等马车行驶出去好远,张克这才重新的对一脸迷茫之色的赵越问道:“贤弟,这下你可以说了,刚才进去是不是都堂大人亲自见了你,都说什么……呵呵,是不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既然不方便,那么就算是为兄没问过,那个,我懂。” 见赵越还是一言不,这位锦衣卫的副千户马上就反应过来自己太过急迫了,以为赵越是收到了什么惊吓,又或者是心存顾虑,这才从头到尾都不开口讲话。 不过此时赵越早就回过神来,看着张克讪讪的笑脸,疑惑道:“你懂?你懂什么啊?” 张克嘿嘿一笑,说道:“不懂,兄弟啊,看你进去了这么久想来是已经累了,为兄这就送你回家休息。” 赵越一听这话倒是来了精神,连忙坐直身体,大声道:“打住,懂也是你,不懂也是你。可是弟也不管大哥你心里到底是懂什么,不懂什么。咱们也算是兄弟朋友了,有句话可要说在前面。之前张大哥你可是跟我拍着胸脯打包票说王葳蕤和沈雪……” 不等赵越把话说完,张克就哈哈大笑起来,拍着赵越的肩头说道:“我的贤弟啊,果然是一个风流种子,怜香惜欲的风流人物。你放心,你张大哥说出去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既然说让你见到你的那两位红粉佳人,自然没有糊弄你的意思。算算时辰,估计就在你刚才去见都堂大人的时候,这两位姐也应该被人送到府上去了。怎么样,这一下贤弟你总算是放心了吧。” 赵越闻言先是一怔,紧接着就难以置信的一把抓住张克叫道:“你说的是真的?”话一出口,赵越就忽然惊醒过来,觉得自己这动作似乎有些失态,顿时就是老脸一红,松开手来,便在张克揶揄的目光下,尴尬的说道:“不好意思啊,刚才有点激动。不过张大哥你刚才的话是真的?” 张克倒是不介意赵越情感流露,笑着点头,不过到了最后他还是忍不住心翼翼的问道:“真的没说什么?” 见到张克如此,赵越也不由得笑了。看来有人爱美人,可是爱江山的主儿也是大有人在。 只是赵越当想到最后6炳让自己离开前说的话,脸上的兴奋也不由得暗淡下来,带着几分苦涩说道:“还真说了一句。” 张克精神一振,急忙问道:“什么话?” 赵越重复6炳的话,无奈说道:“6大人似乎看不得我清闲,补给了我一个锦衣卫旗不知道是做什么的职位……张大哥,不知道这旗该不会是给你们锦衣卫开运动会时场外举起的旗手吧?” 听着赵越如此无知的话语,张克终于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不过很快他看赵越的眼神就充满了羡慕和嫉妒,然后嘴上酸溜溜的说道:“这锦衣卫的旗他不是举旗的旗手,而是一个职位。(.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相当于从七品的官职。哈哈,为兄这里可要恭喜贤弟你啊,一下子就得到许多人一辈子梦寐以求的职位。想当年兄弟我当上旗的时候,可是比贤弟你现在还要年长几岁……”说这话张克都不免是在给自己脸上贴金了。话说这锦衣卫的官职有许多都是父传子,子传孙,世袭下去的。职位就那么多,竞争的又是无比激烈。虽然说是从成化年开始,这京城中的许多官职似乎就变得没有以前“值钱”了,可是到了本朝,嘉靖皇帝明显是一个吝惜官爵的皇帝,以至于这朝野上下想升上一级,却也不是那么容易。想当初张克升到旗这个位置,也是足足用了十三年! 也正因为如此,当听说赵越不过是进了6府打了一个转,就得到了一个旗的职位,要说张克不羡慕嫉妒恨,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只不过张克心中也明白,赵越这个旗,其实是见不得光的。这无非就是都堂大人强行把赵越绑在他们锦衣卫这条船上的一种手段而已。这几年6炳执掌锦衣卫,广收天下奇人异事,充溢锦衣卫,类似这种手段也不知道用过多少次,在锦衣卫中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只不过随着锦衣卫的日渐壮大,再加上6炳这些年来的权势日渐稳定,这种一句话擢升某人的事情就不在常见,最后几乎就成了传说了。却没想到今天自己有幸见到了一回,只可惜不是对自己。 当然站在张克的角度上,他心中揣度6炳的心思,暗想这想必是也有看在秦福一方的考量…… 张克的目露羡慕之色了,他却不知道赵越心里面可没有因为6炳的“赏识”而感到荣幸。 正相反,赵越对这种从头到尾都被人掌控的感觉,有着一种深深的逆反心理。说白了,赵越就是不爽! 不爽见6炳时从头到尾自己都处于被动,不爽对方竟然监视了自己这么久,而自己竟然像是一个傻瓜一样一无所知。 最不爽的是,6炳竟然到了最后也没有提出要见自己一面,话说你一个锦衣卫的都指挥使有什么好牛的!司礼监的掌印大太监比不比你牛,可是也亲自见我了!嘉靖皇帝比不比牛,人家皇帝穿着道袍cosy就接见自己了。 可是6炳既然把自己请到府上,到头来就隔着一扇屏风和自己说话,你是有多见不得人啊! 想到这里,赵越也不知道是不忿6炳拿大,还是因为别的,肚子里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是半分都不为自己获得了一份让人羡慕的官职而高兴。 好在这种情绪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他马上就要见到王葳蕤和沈雪了。话说自从离开沈甸村进京到现在,自己可是有日子没有见过她们了。这几天自己还总是做梦想这两个丫头,却不想今天就要见到。 要不然怎么说赵越这个人没心没肺呢。当马车距离“梅园”越来越近,赵越早就把6炳6都堂抛到脑后,连他身上这个旗的身份是用来做什么的也没有去细问。 一直等到到了“梅园”门口,赵越这才想起来叮嘱张克帮忙查“霍天德”的事情。这个时候张副千户是看在都堂大人如此看重赵越的情分上,有心和他结交,哪里还会拒绝。当场就拍胸脯保证,把这件事当做头等大事去办。 听到张克保证,赵越这才放心下来。等下了马车,赵越客套的邀请张克进去坐坐,张克倒是个识趣之人,笑道让赵越好好回家陪美人,至于今天他就当这个电灯泡打扰了。说完,就跟赵越一抱拳,然后反身上了马车,就在门前分手,调转车头扬长而去。 等到马车远去,赵越终于按耐不住心头的激动和喜悦,就快步的上了自家门前的台阶。 这时也早有门子看到自家老爷回来,忙上前相应。 赵越进了门,就直接问门子今天可有人上门。门子满脸堆笑,说道:“刚才还想着和老爷您说呢。今天家里来了几个客人,都说是老爷您在山东的知交故友。是管家出面接待,说了几句话,就把客人都迎接进府门。现在应该都被安排在客房了。老爷,要不要的去把管家叫来,仔细跟您说?” 赵越一听到说是有山东来的客人,心里面就认定来的是王葳蕤和沈雪两个丫头,只不过一行人中是否还有其他人,他刚才却忘了仔细问张克了。如今就只好询问门子来人有几个,又都是男是女,相貌如何。 这门子倒是聪明伶俐,三言两语就把来人的数量,性别,相貌都讲述了一遍。 而听完了描述,赵越心中就有数了,心说除了两个丫头,似乎贺震也到了。至于那个没规矩的子,十有**就是沈通那混子了。 想到这里,赵越脸上也不禁流露出几分喜悦人出来,然后就对门子说道:“今天家里有客人,让厨房一会好好置办几个席面。还有,还有……一时间老爷我也想不起来还有什么,等想起来再与你们说。” 这时谁还看不出来自家的老爷心情格外的好,因此这些家生子也不禁好奇起之前来的一伙客人的身份。就从自家老爷这架势,显然可不是至交好友那么简单。 不过一想到客人中还有两个貌美如花相貌可人的美丽少女,大家又不禁心中释然,暗道那两位姐当中,或许就有这“梅园”日后的女主人啊! 说话间赵越穿庭过院,就来到了客房所在,离着还很远呢,就听到一个带着浓厚山东口音的年轻人在大喊大叫,说道:“我说你们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让人去叫我家先生了吗?怎么这人还没到。俺们可是赶了上千里的路,才大老爷的从黄县到这京城的。我说你们谁说话好使,来个说话好使的,俺不跟你们废话!” 赵越一听到这个声音,本来急迫的心情却是瞬间平复下来,没好气的笑道:“一猜就是沈通这子,跟个大马猴一样,到哪里都消停不下来。”说着赵越就声音放大,一边进院门,一边大声说道:“我说这是谁啊!说话的口气这么大,我说话好使,你来和我说吧。” 赵越话音刚落,人也转过院门,眼前景物就是一变,眼前就看到宽敞的院子里,正站着几个正在打水扫地的下人,而在院子正中的客房门前,却是有一个皮肤黝黑的半大子,正扭头看向自己。不过当看清楚赵越,这黑子就眼睛瞬间睁大,脸上尽是惊喜之色。 见此,赵越笑了,张开双臂,等待迎接沈通这子热情的拥抱。可是让赵越下一秒钟表情僵住的却是,就见沈通这家伙竟然一转身,跟见到鬼似得,嗖的一下就钻进身后客房门里去了。 这一下可倒好,差点没把赵大老爷的腰给闪着了! 可是就在赵越气急败坏打算冲进客房找沈通算账的时候,客房内就传出来沈通兴奋的叫声:“大家快出来!赵先生回来啦!” 这一声吼可谓是惊天动地,整个“梅园”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赵越听到这叫声,却是脚步停下,僵住的表情消失,笑容也渐渐散开。 可是当下一刻,一个娇的身影从客房里冲出来,跃然于赵越的视野之内。看着那张熟悉清丽梨花带雨的委屈脸,听着依依呀呀娇嫩的熟悉呜咽声,哪怕是赵越心硬如铁也不禁化作了满腔的柔情,鼻子瞬间就是一酸。 第一百六十二章 郎有情,妾有意 第一百六十二章郎有情,妾有意 第一百六十二章郎有情,妾有意 这一瞬间,赵越站在小院mén前,极力控制自己心中的情绪,面带微笑的看将过来,柔声说道:“小心一点 话语未落,那娇小的身影却已经在距离还有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仰着梨花带雨的小脸,像是在确认眼前的大个子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一样。 在外人看来,这个略显得有些单薄,还带着浓郁乡土气息的乡下丫头,这一刻显得格外的惹人怜爱。 当听到赵越的声音之后,少女终于破涕为笑,没有半分矫rou造作,直接就一声欢悦的轻呼,一下子就扑进了赵越怀中,两只小胳膊紧紧的拥抱住赵越的身躯,就好像是怕赵越跑了一般。可惜这个女孩子除了依依呀呀的发出一些简单的音节,却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 直到此刻,站在院子中一脸惊讶表情看着这不合礼教一幕的下人们才发觉这少女,竟然是一个哑巴!一瞬间,心中和善的笑意化作了怜惜和同情,不少人都是暗道白瞎了这么好的一个小姑娘。 其他人此时是什么心情赵越已经顾不得去揣摩了,他这个时候眼睛里只有怀中这个身体柔软温暖可人的小人儿。 轻轻的抚摸着沈雪的头,赵越心里面也不免有几分激动和感触。这是他自从来到大明朝至今,第一次深深的感觉到亲人的重要性。 没错,沈雪对他而言,就是自己的亲人。这是一种激ng神上的寄托于牵绊,因为有了沈雪的纯真无邪,才让赵越感觉到一丝家的温馨。这种感觉是赵越在大明朝形单影只,孑然一身,无所牵挂种种负面情绪下所最需要的。 在赵越刚刚穿越到沈甸村最艰难的许多天里,如果不是有沈雪陪伴,赵越还真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从那被时代遗弃的感觉中解脱出来。 或许也因为这样,当初七叔公等人暗示可以把沈雪许配给赵越做媳妇的时候,赵越出于自私心采用了默许的态度。 而现在,经过离别的这段时间沉淀,赵越总算是有点大明人的味道了。也把自己逐渐的融入了这个时代。当经历过一场场暗涌惊心的风波,赵越内心深处是越发的想要有那么一份感情来填充进去。 所以当沈雪整个人都被自己抱在怀中的瞬间开始,赵越心中似乎就找到了一种自己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真实的感觉。 沈雪不能开口讲话,赵越是沉浸在这一份情感中不想开口打破了这份宁静。 不过当赵越被温情融化的眼眸中又出现了一个轻盈秀丽的倩影时,随着赵越抬眼望去,与倚mén而站晶莹泪水盈眶的少女四目交接,顿时让这座别致带着几分雅趣的小院中,另生一分唯美隽永的làng漫。 看到这一幕,其后陆续跑出mén来的人,也不禁脸上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然后又嘿嘿的转身又藏了回去。只有沈通这小子不识风情,咧着大嘴巴又要大喊大叫,可惜还不等喊出声来,就被贺震那个大胡子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像是拎小激似得一把带进mén里,低声笑道:“小子,这节骨眼上你要是出去,可就是比杀人亲爹娘的仇还大哦。你还是跟我进屋,咱爷俩好好研究一下站一个时辰马步来的爽利。” 不提沈通那小子眼珠子吓得圆睁,手刨脚蹬,只说院子中的下人们很识相的默默退了下去。整个院子里,就只剩下赵越和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子。 这副场景要是放在后世,那绝对是不和谐的一幕。(.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可惜这里是明朝,像是赵越这种怀里抱着一个,眼睛里还看另一个的,都算得上是专情了。 好半天,当感觉到怀里的沈雪小丫头散去多日以来心中的郁结开始不老实了,赵越这才老脸一红放开手来,然后低头看了一眼小脸红的跟苹果似得沈雪,正对着自己不好意思的伸了下小舌头,这才抬头对面前对自己脉脉含情的王家大小姐轻声说道:“你怎么来了?” 此时王葳蕤已经从久别重逢后的喜悦中清醒过来,带着几分羡慕的目光看着赵越身边的沈雪,不过还极力维持自己少女矜持的王葳蕤当听到赵越这句话后,心中一直绷紧的一根弦嘎巴一声就终于断裂。 于是王葳蕤的晶莹双眸泪水也如清溪一般涌动而出,顷刻间只能看到眼前一片模糊,连赵越的影子都要被泪水淹没掉了。 王葳蕤急忙偏转过头去,拿出一只手帕轻轻擦拭了一下眼角止不住的泪水,嘴上却是破涕强笑道:“你走了这么久,大家为了你都提心吊胆的。好在京城中传来消息说你无事,我为什么来……我为什么不能来?” 王葳蕤这哭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喜极而涕,不过哭归哭,女孩子要是和你争辩起道理来,那绝对是没有什么道理可言。而且她们都有一个通病,就是喜欢反问,而这么一反问,立刻就会扭转自己的不利地位。最后倒霉的只能是男士……赵越就是深有感触,自食其果。 听到王葳蕤问他这句,赵越总不能说她不应该来吧。 好在经过前女友这方面类似的锻炼,赵越哪里还敢多说什么,连忙转移话题,拉着沈雪走到王葳蕤身前。 越是这种情况,甜言蜜语总比板着脸讲道理来的有用,而且动口不如动手来的更有效。 所以趁着院子里没有旁人,赵越就伸出一只手来,没有半分磕磕绊绊,很自然的就摸上了人家王大小姐的芊芊欲手,轻轻拉起。 这一瞬间的接触,赵越甚至能够清晰的感觉到王葳蕤小手的一阵细微的颤抖,同时还感觉到女孩子下意识向回收的力量,可惜这份力量在赵越面前实在有些“不自量力”,赵越拉着王葳蕤的欲手理直气壮,就好似很平常的样子,脸上还挂着欠揍的微笑,只看他一眼,王葳蕤就红透脸,连忙偏过头去,不再看他。可是随后王葳蕤的小手就停留在赵越的掌心,显然是一副半推半就顺从了。 看到这个长相与自己前女友神似的少女如此,赵越得意之余也不禁唏嘘起来。其实从王葳蕤这一次进京开始,两个人之间的那层窗户纸就已经捅破了。 王葳蕤对自己的心意赵越心知肚明,只不过以前碍于一层情面,也不好说破。可是现如今人家女孩子都放下矜持不远千里的跑来找自己,赵越要是再装模作样,就真的是装孙子了。 而王善莒老爷子能够默许亲孙女为了一个男人离开生长了十多年的家乡,这种大胆之举,一点都不亚于当年的卓文君为了司马相如私奔故事。 只不过老爷子是心胸豁达,知道儿孙自有儿孙福的道理。不过他的儿子,也就是王葳蕤她爹,这个时候怕是吹胡子瞪眼睛恨不能也跑来京城,当然不是为了看女婿,而是准备找这个把自家闺女魂儿勾走的赵越玩命! 话说王传骅可是从一开始就不待见赵越,不过现如今赵越已经有了出身,又有了家业,就不知道小王大夫会不会对赵越另眼相看。 眼下赵越是抱了小的,又牵着大的,两美相伴,赵越只感觉整个世界都美好起来。脸上挂着没心没肺的笑,耀武扬威的就迈步向客房内走去。 沈雪还好说,女孩子人小,心思没有那么多,任由赵越一条粗壮有力的胳膊揽着。可王葳蕤一见赵越拉着自己往mén里走,就一下子chou回手,没好气的啐了他一口,娇嗔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羞涩的光彩,似乎是在埋怨赵越不要脸皮。没人的时候拉拉小手还好,可是当着众人的面,这却让王家小姐怎么下得了台。 赵越哈哈一笑,这一回倒是不介意王葳蕤chou出手的举动,毕竟彼此的心意都知道了,想要亲近也不差这一时半会。 等进了房mén,赵越才赫然发现这房间内的人还真不少,除了贺震和沈通,竟然还有着三四个男子,有一个赵越认识是戚继光麾下的亲兵,另外几个看那憨厚的笑容,还有粗手粗脚,怕都是沈村的村民。只不过赵越在沈村时间并不长,也没能把全村人都认出来,所以有几分面生。 这时赵越就看到贺震正站在屋里冲着自己挤眉nong眼的哈哈大笑,光看他这副猥琐的神情,就知道他笑的原因是什么。而在他旁边,则是头发被rou搓的跟激窝似得沈通,撅着嘴,一脸不高兴的正蹲在地上扎马步。 一看到这小子,赵越就忍不住笑道:“赶了那么久的路,好不容易到家了,也不说休息一下就开始扎马步,我还真没看出来你小子竟然比德容还用功。” 沈通一撇嘴,哭丧着脸道:“赵先生你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你以为我愿意扎马步啊。我又不是沈德容那小子,他是将来要做将军的。” 说到这里,赵越又不禁问道:“对了,你们是什么时候到的京里?” 第一百六十三章 相见欢,望洋兴叹 第一百六十三章相见欢,望洋兴叹 第一百六十三章相见欢,望洋兴叹 赵越虽然问的是贺震他们什么时候到的京城,可是言下之意却是在问他们是如何和锦衣卫搅合在了一起 贺震别看生的五大三粗,可是心却细,闻歌而知雅意,马上就明白赵越想问什么。他也不由得苦笑说道:“其实昨天我们就到了京城,只不过当时本打算是先找一家客栈住下,再打听先生你的下落。可是……”说到这里贺震的目光不由得往王葳蕤身上飘,然后很含糊的说道:“可是先生当初送到山东的信,是出自锦衣卫衙mén。我们就想着是不是先生的下落就在这锦衣卫。于是就直接找上mén去,然后遇到了张副千户,张副千户倒是客气,说是要帮我们找先生你,就先安排我们住下,今天才把我们送了过来。” 贺震的神情还有他话语的含糊,都让赵越知道事情不会如此简单,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赵越也不好多问,只是笑道说:“大家都安全无事就好,其他都咱们以后慢慢再说。” 说着赵越就让大家都坐下讲话,毕竟一屋子的人都站着,未免显得有些拥挤。 这个时候赵越新宅的管家就闻讯赶到了,进了房间先是和赵越见礼,又和众人重新见礼,这才询问赵越是否准备饭菜款待这些客人。 赵越把福管家介绍给众人之后,就交代道:“正好家里还有一些新鲜蔬菜,这一次也别留着了,好好的置办几桌酒席。要是家里的厨子忙不过来,就让下人去家附近的酒楼订一些酒菜回来。 等全交代好了,让管家下去去忙。贺震等人这才目光惊讶的看向赵越,沈通心里藏不住话,就惊疑的问道:“赵先生刚才我就想问呢,刚开始被送来的时候听说这里是先生你的宅子,我还不信。可是后来看这家里的下人,都管先生你叫老爷,我才信了。只是先生你不是说你家在海外吗?怎么这京城里还有一个家,啧啧,看这份家当,怕是连咱们黄县的知县老爷都比不上吧。” 其实不光是沈通惊疑不定,就是贺震、王葳蕤等人都是心中暗自吃惊。如果说见到赵越对他们而言是惊喜的话,那当忽然置身于一栋雕梁画柱的激ng美雅致的富家大宅时,对他们当中有些甚至一辈子连登州都没有去过的人来说,无疑是充满了震撼和惊疑。 只不过初来乍到,又是在天子脚下,大家心中未免有几分怯意,所以一直埋藏在心里没人去提。可是等福管家一出去,这份好奇心就再也藏不住了。 而在众人中如果说有人不好奇的,那恐怕也只有眼睛里只有赵越一个人而没有其他的沈雪了。 赵越此刻还满心沉浸在和亲友重逢的喜悦当中,听到沈通问自己,就随口说道:“这是京城中一位长辈送给我的,虽然说是我的宅院,房契地契也在我的名下。可是我家就只有一处,就是在登州黄县沈甸村。” 听到赵越这么说,沈甸村的几个村民汉子都露出憨厚的笑容出来,虽然牙齿有些发黄,倒是真心的微笑。再看这富丽堂皇好似皇宫一样的大宅院,似乎也没有沈甸村那穷县僻壤的小渔村好了。不是有句话说么,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 赵越刚才这番话就明显的解释这一句的含义。 而贺震点头,没有去追问赵越这个长辈是什么人,而王葳蕤和沈雪却是眼睛里充满了小星星的看着赵越,心里面充满了甜蜜。 或许这一刻赵越在她们心里,已经到了“富贵不能yin”的境界了吧。 不过沈通人小鬼大,喜欢新鲜事物,东瞅西看的就越发的觉得这里比沈甸村要好。对赵越这番话也越发的嗤之以鼻。 这时赵越又说道:“如今我在京城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在没处理完之前,这里就算是我临时落脚的地方。大家也别跟我客气,就权当是自己家。说起来这宅院里前前后后大大小小的房间加在一起差不多也几十间,你们没来之前,整个宅子里除了我一个人,还有家里的下人,真的是空空dàngdàng没有一丁点人气儿。这没有人气儿还叫什么家,说起来还不如住在客栈舒服。” 这话贺震倒是心有感触的点了点头,他是行伍出身,一辈子都是跟军营里的兄弟们吃喝拉撒睡,都在一起。要是单独把他放在一处,估计没几天就要憋出病来。 当即贺震就问赵越这京城中要做的事情,还有什么时候跟他们一起回山东。 赵越想了想,知道许多事情不能和他们细说,因此只能隐瞒一部分事情,含糊的说道:“因为答应了一位大人物要替他办点事情,所以如今我也在京城里领了一份差事,说是一个工部提举,一个翰林院的侍诏,都是**品的芝麻绿豆的小官,呵呵,说起来也算是一个小官儿吧。不过现在我是在太医院里跟着瞎忙活,只等着办完了那位大人物的事情才能离开。所以一时之间还离不开京城,暂时就不能跟你们一起回去了。” 听到赵越这么说,在场的众人就谁也不说话了。 当初赵越是怎么离开的沈甸村,其实大家心知肚明。这又是锦衣卫,又是京城的,还有大人物,这些关键词都充满了诡异的神秘色彩。因此众人只感觉心中跟着沉甸甸的,本能中觉得赵越摊上的并不是什么好事儿。 这一刻哪怕是沈雪这样不谙世事的小姑娘,都忧心忡忡的看着赵越,小脸写满了担心。 倒是王葳蕤见大家情绪不高,不由得开解众人,故意笑着说道:“这样也好,起码我们可以在京城里好好看看,到处转转,说起来我长了这么大,还是头一次来京城呢。以前光听那些来看病的人吹嘘京城里多么繁华,如今咱们也可以开开眼界了。” 贺震等人当然不会把赵越自己一个人留在京城,自己返回山东,如今当得知一时半会走不了,也放开心怀,笑道说:“王小姐所言甚是,这样我老贺也不走了!就陪着赵先生,好好在这京城里戏耍戏耍。也享受享受这富贵人的宅院,哈哈,赵先生你竟然也成了朝廷官员了。那么以后我也得叫你一声赵大人了。” 赵越见众人没有一个人提出来要撇下自己回山东的话,心中好不感激,可是听到贺震的话,却故作从容的笑道:“不过是一个**品的芝麻官,也配叫大人。你在这里叫一句还好,可千万别出去叫,要不然我非要被别人笑掉大牙不可。” 说笑间房间内压抑的气氛顿时消散许多,于是大家又把话题转移到赵越离开沈甸村后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赵越见气氛活络,倒是摘着能将的,就把他自那一晚离开沈甸村是如何到的莱阳,又怎么去的济南遇到的冯保,又直接北上一路风餐露宿,最后当说到进了太医院给一个叫虎娃的孩子开刀做阑尾炎手术的时候,管家就回来了。说是饭菜已经准备好,问赵越大家在哪里吃。 众人也没打算换地方,赵越也就让管家把酒席摆在了客房里。这个时候赵越又不禁想起来住在家里的徐渭,心说把徐渭也叫过来热闹热闹。可惜等他问管家徐渭的时候,才知道徐渭早上在他出mén去太医院的时候,就起床梳洗一下,就出去拜师会友去了。 听到徐渭不在,赵越倒是有几分遗憾,不过好在大家也不急着走。以后还有相互介绍的机会。等众人上了酒桌之后,就一边吃一边讲述赵越这段时间都发生的事情。当然,赵越也不会把他离开沈甸村后,沈甸村发生的事情忘了。 就这样,大家分坐两桌,边吃边聊天,相互说着离别后彼此经历的故事。 赵越这边是他一个人在说,可是却是说的曲折离奇,起承转合更是高cháo迭起,引得众人不由得惊呼连连。赵越心说,这还没和你们讲我见过嘉靖皇帝的事情呢,这要是说出来,还不吓死你们。而说沈甸村的事情,就一会是贺震在说,一会又是沈通忍不住chā言补充几句。偶尔王葳蕤也会说一下赵越在黄县置办的产业运转如何。 当听说莱阳吴家的那个倒霉大公子被薛芳要走的时候,赵越不由得心中猜测薛主簿会如何处置这个烫手的山芋。说实话,当初赵越离开沈甸村时,心中最放不下的就有吴大公子。 这家伙本事不大,却是一肚子坏水,实属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主儿。 杀了吧,怕惹来官司。放了吧,又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而除此之外,就是沈雄用拍卖会买房子赚取的银子购置海船出海的事情。 这件事情赵越只和少数几个人私下里说过,旁人并不太清楚。出海的事情有关于赵越日后在山东站稳脚跟,打好根基的重要环节,万万不能出现意外。本来赵越还想着亲自和沈雄出去一趟,先是准备去朝鲜探探路,然后季风要是没有大变化,就顺道去日本看一看。 说起来嘉靖时期的海禁,西洋人的商船几乎都是停泊在东瀛列岛,赵越对西方的不少先进技术还有书籍可是垂涎欲滴好久了。 只可惜这些事情现在也只能望而兴叹,心里想想罢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还是自己招惹上的麻烦 第一百六十四章还是自己招惹上的麻烦 第一百六十四章还是自己招惹上的麻烦 到现在赵越才发现自己穿到大明朝这么久,办的那些事情都好像是懒驴拉磨,没有一丝章法可言,零零散散的放在一边,要不是有人比自己还上心,估计早就不成样子了。 想到这里,赵越才不由得老脸发红,耳朵发热,不过心里面却不免自我安慰:我是学外科医学的又不是学工商管理的,什么会计学、统计学、运筹学啥啥的都半吊子,不,或许还不如半吊子呢。如今能东一耙子,西一扫帚的,置办起这么大的一片家业,也总算是没辱没了穿越者的名头,应该算是一个奇迹了吧。 不过赵越却不知道,他的这一份“漫不经心”在旁人眼中就是“高深莫测”,毕竟看着赵越那好似随手指点些什么就能化腐朽为神奇,大有点石成金的本事,就格外的令人心中敬畏。 所谓的神仙,也无非是做到了常人所不能做到的事情,因此在众人眼中,赵越差不多就是这么一位活神仙。 而真正成功的领导者就是要“高瞻远瞩”,前期制定好各种目标,指挥着下面人向着一个大方向努力,做好船长的工作。而不是事必躬亲,想当舵手,又要做大副,还客串船员。不说时间长了一个人的激ng力有限能不能做到尽善尽美,就是做到了估计这一辈子除了是一个工作机器之外,恐怕也捞不到一个快乐的人生。这一点近了的可以参照一下明朝的开国皇帝朱元璋,那就是一位凡是都亲力亲为的主儿,除了自己谁都不信,到头来留下的江山却是让孙子儿子好一顿争抢,nong了一个骨rou相残。 余下的时间里,大家围在桌旁有说有笑,时间不长这两桌子的饭菜就已经是杯盘狼藉,清洁溜溜了。 赵越很满意大家的胃口,想来也是最近一段时间众人都是在赶路,到了京城又提心吊胆,没吃过一顿消停饭菜。如今可算是到了家了,又见到了赵越,一颗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这胃口自然就好。 可是正当赵越踅摸着是不是要再让厨房做几个点心汤汤水水什么的送上来,这时管家就在赵越身边忽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低声说道:“老爷,小的才想起来,东厢房那边好像还有几个客人呢。是不是也请过来一起用饭,还是另外单做?” “还有人?”赵越闻言就是一愣,紧接着表情一沉,心说我这饭菜都快吃完了,怎么你才想起来有客人没有上桌。(.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只不过除了王葳蕤、沈雪还有贺震、沈通他们,还有谁一起上mén了。因此赵越就惊讶的问坐在自己身边的王葳蕤,疑问道:“刚才怎么没有听你们说还有别人,难不成一起北上的还有别人?七叔公?还是沈雄?” 然后赵越又责怪起管家:“家里有多少客人你怎么不放在心里,如今这边都快吃完了,才想起来说……”管家低着头很是谦卑的承受着主人的批评。 但说到这里,王葳蕤却是忽然掩口笑了笑,打断了说道:“赵大哥,这事儿可不怪管家。是我们来之前就和管家说单独招待那个人的。想必像是这种聚餐,那人十有**是不回来的。”说着王葳蕤就对管家道了一声欠,管家则是连忙回避,不敢接受王葳蕤的赔礼。到现在家里人也都看出来了,这位王姑娘还有坐在赵越另一侧的沈姑娘,十有**是要做这“梅园”女主人的,自己不过是一个管家如何敢拿大。 而王葳蕤到底是家里也使奴唤婢的,对管家如此做派也习以为常,就说道:“还劳烦管家叫厨房随便置办一桌子酒菜给厢房里的客人送过去。” 管家闻言连忙点头,不过却没有立刻执行,而是先去看赵越。 赵越这个时候早已经是一头雾水不知道王葳蕤他们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yào。不过既然是王葳蕤开口,赵越自然没有反对的意思,就点头对管家说:“以后家里的事情,我不在都有王……王小姐做主。” 管家这才应声下去安排,而王葳蕤听到赵越那话,却不由得小脸一红。 赵越这时才忍不住问王葳蕤道:“厢房那人是怎么回事?”可是问完话,王葳蕤的反应却是古怪,红着俏脸,啐了一声说道:“还不是你自己招惹的麻烦。”说完这句,她不管赵越怎么问,竟然也不多说一句了。 这一下赵越是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什么叫做是我招惹的麻烦啊! 好在同桌还有贺震,端着一只大海碗,先是一口喝干了里面上好的美酒,这才哈哈笑道:“王小姐女孩子家家不好说话。咱们大老粗不忌讳这些,哈哈,赵先生你怕是早就忘记了当初在黄县做下的大好事情了吧。” 提到黄县,赵越的目光下意识的就往小脸通红可爱you人的王葳蕤脸上去看,可是除了王家小姐,对于黄县的事情赵越还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无非就是几个酒庄,要不然就是酱园子,还有什么? 看着赵越一脸的茫然,同桌的众人都忍不住失声笑了出来。看样子他们都知道“那人”是哪个人,又知道赵越办的有趣事情。 可是他们越是笑,赵越就越记不得自己在黄县还做过什么丰功伟绩。 终于贺震看赵越忍的辛苦,这才跟他说的:“赵先生可还记得曾经给过一个叫陈聪的商贾之子做过手术的事情。” 陈聪?赵越脑海中对这个名字没有半分印象,可是说到黄县手术,他倒是瞬间想起了一件事情出来。 还记得那是赵越第一次去黄县,不想当时县里面差点闹出了一件人命官司。说是县里一个姓陈的商户子弟,取了一个教书先生的女儿的事情。本来男婚女嫁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偏偏这两家人从一开始婚姻嫁娶就充满了阴谋诡计,按照世俗人看来,就是两家人mén不当户不对。结果那教书先生自诩为书香mén第,是说什么也不答应这mén亲事。可是谁成想姓陈的商贾之子,却是在其中耍了手段,最后还是抱得了美人归。 而事情如果到这里,也就没有下文了。 但偏偏事情的后续发展却是令众人瞠目结舌。 赵越可是清楚的还记得自己进黄县的那天,似乎就上演了一出“翁婿斗法”,结果是老丈人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原因,竟然用杀猪刀把女婿的胳膊砍了下来,而那女婿的手术似乎就是自己的手尾。 想到了这里,赵越才猛然间回想起来,惊讶说道:“难不成和你们一起进京的竟然是那位姓陈的女婿?” 桌面上大家都在笑,显然是默认了赵越的猜测。而赵越想到了此人,再一想自己为人家做了一个“半成品”的手术,顿时就明白过来这姓陈的是因为什么跟着众人一起北上京城,感情是来“找麻烦”的。 沈通一手抓着一只油腻腻的激腿,一只手抓向桌子上剩下的最后一块酱肘子,嘴里面也不知道嚼着什么还没有咽下去,就含含糊糊的说道:“先生啊,你可不知道你这么一走可把那位陈公子给害惨了。全天下的人都长着两个胳膊两条腿,他可到好,也是两个胳膊两条腿,可偏偏一条胳膊长在了裤裆里面。你说,你让一个大老爷们成天的裤裆下面多出一只手来,这还可怎么活啊!就我在黄县的那几天,县城里的人说的都是陈公子的事情,七大姑八大姨的说什么的都有。可害的老陈家的铺子都关了mén,没办法正常做生意。这陈公子更是躲在家里没脸见人了。” 赵越也是听的好费劲,才听明白沈通这小子说了什么。也明白王葳蕤之前说的麻烦究竟是指的什么事情了。 因此赵越脑海中一联想起陈公子现如今的画面,也不禁有些想笑。好在他是外科医生,更不堪入目的事情都见过,又何况是裤裆里多出了一只手呢。 只不过赵越没想到的是陈公子竟然一路追到了京里,看来他在黄县是真的呆不下去了。 想到此处,赵越就不禁笑问:“当时也没来得及过问,他跟他老丈人家的官司是怎么回事?”说起来赵越还不知道后续内容呢。 这回说话的是王葳蕤,就见她低声说道:“听说当初钟老先生之所以怒极砍伤了陈公子,是因为这陈公子忽然给他女儿下了一纸休书,把她那刚生下儿子不久的闺女给休了……” “什么!休了?”赵越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这位陈公子是脑袋被驴踢了,还是吃饱了撑的,花费了好大的气力才把人家女儿给取回了家,现在孩子也生出来了,反倒是把新婚妻子给休了?这又是什么道理。 这功夫那边沈通已经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了,接话说道:“这有什么,好像听说是钟家的闺女生的那个孩子不是他的,陈公子本还以为是奉子成亲,结果却被人捷足先得,戴上了绿帽子。换了谁不生气啊,所以陈公子就把他女儿给休了。不过那钟老爷子根本不认账,说是陈公子有意污蔑他女儿,说什么他钟家书香mén第,根本不可能出这种有辱mén风伤风败德的腌臜事情,一定是陈家有意栽赃嫁祸。有人说是陈公子自己又看上了一家姑娘,可惜碍于商贾只能娶一个妻子,而不能把人家迎娶进mén。所以就出了这么一个损招,反正luàn七八糟的,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闹得是满城风雨。” 听到这里,赵越只感觉一个头比两个还大,就好奇问道:“那黄县县衙又是怎么审理的?那位钟老先生不会是被抓起来了吧。” 这事儿没人比沈通知道的详细,这小子在黄县呆了好一阵子,专mén就喜欢打听这种小道消息,就笑嘻嘻的说道:“把人都砍了还不抓起来啊!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黄县的县太爷却一直压着这个案子没断,只是把钟老爷子看押在县衙大牢。只是钟家最近挺惨的,不光是闺女被赶了回来,连外孙都成了野种。” 沈通的话差不多就是道听途说来的,可信度却是很高。不过听到这里,王葳蕤还是忍不住低声说道:“其实我是知道那个钟凤娇的,其实是一个胆子很小的女孩子。我到现在还是不相信她会做出那种事情出来。” 贺震哈哈一笑说道:“王小姐你就是太心善了,看谁都是好人。要是做不出这种腌臜事情,那她和陈公子的孩子又是哪里来的,不对,那孩子已经不是陈公子的了。” 赵越听到这里也差不多知道了前因后果,也不免有几分唏嘘,不过他还是奇怪道:“那这个陈公子又是根据什么一口咬定自己的妻子偷人,孩子又不是他的呢。” “这个我知道。”说话的还是沈通,就见这小子说起这种事情来就眉飞色舞的,大声道:“据说是陈家人说的,说是这孩子生下来就和陈公子小时候长得不一样,所以刚开始他们家就怀疑。等到了后来,孩子大一点了,陈公子他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想要要滴血验亲,结果这一验就验出事情来了。要不然陈家也不会把刚娶进来的新人赶出mén啊!” 赵越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道:“就因为滴血验亲,所以就认定了孩子不是自己的!这未免也太儿戏了吧!” 话一出口,赵越就发现整张桌的人都齐刷刷的看向自己,nong的赵越也不禁尴尬起来,嘿然一笑道:“怎么?难道说我说错话了不成?” 这一下就连王葳蕤都奇怪的对赵越说道:“滴血验亲乃是从古至今传下来的老办法,怎么听先生的话,好像对这法子不信任呢?” 赵越这才明白过来,感情是自己的态度,引起了众人的疑惑。 对古代人来说,这滴血验亲的法子可是一直被视为“真理”,就连宋代《洗冤集录》中也记载有“检滴骨亲”的方法。可是不管是滴血,还是检骨,在后世都已经被证实,都是不科学的! 所以当赵越听说陈家竟然就凭着这种不科学的方法,就说孩子不是自家的子孙。实在是一件可笑的事情! 第一百六十五章 脑袋上冒绿光的陈公子 第一百六十五章脑袋上冒绿光的陈公子 第一百六十五章脑袋上冒绿光的陈公子 赵越对陈家不负责任的做法现在是又感到可笑,又感到可气。 就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怀疑,还有根本没有任何科学依据的测试,就抛弃妻子,还差点闹出了人命,实在是一件令人哭笑不得的愚昧事情。 不过对于这种愚昧无知,看样子还不只是陈家一家而已,看着在场所有人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赵越就只好无奈的和他们解释说:“其实这滴血验亲是不科学的,不科学的意思就是说没有根据。是没有任何道理的……其实这人身上的血液大概分为四种血型,只要是同一血型的血液放在一起,都有很大的几率融合在一起。所以按照滴血验亲的办法,就你们在座的当中,我就敢说,肯定有不少人的血液都能融合在一起。难道说你们就是一个爹妈生出来的?不可能吧!而且要做亲子鉴定,并不能用如此粗陋的办法,而要经过科学的分析,分析对比亲子双方的dna才能得出一个值得确信的结果。可惜这个时代并不能够做到这一点……所以我说,陈家的事情很有可能是他们自己疑神疑鬼,闹出的一场笑话!” 听到赵越这么说,在场的众人全都停下不吃了,半信半疑的看着赵越。当然,也未必没有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赵越在说些什么的原因。只是最重要的一点他们听明白了,那就是赵越说“滴血验亲”的方法不靠谱! 面面相觑之后,王葳蕤带着几分迟疑的神情,小声问道:“那赵大哥你的意思是说,陈家的事情很有可能是一场误会?” 赵越一脸严肃的点了点头,说道:“其实就是亲生子女也有一定几率的血型和父母有所差异,所以我觉得这一次陈家人是摆了一个大乌龙。哎,如果真是如此,那钟家父女还真是……”赵越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可他的言下之意众人都听明白了,可就是明白,才无不感到几分无语。不知道这件事情应该如何评断了,当然,也不是没有人对赵越的话产生质疑的。可是见识过赵越一直以来的神奇,这种怀疑却是一闪而过。赵越随后就问道:“对了,那位陈公子现在人怎么样了?我记得我把他安排在你家的广慈堂,拜托给了王老大夫,也说明白了他的手术要等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才能做。算算时间,要做手臂的移植,恐怕还要再观察一段时间,他这么急不可待。到了京城,我也不可能马上给他把断臂接回去。” 贺震开口说道:“还不是黄县的风声太紧,这位陈公子八成是呆不住了。另外他也不是怕先生你跑了么。” “怕我跑了?这是什么道理?”赵越闻言就是一愣,可马上就反应过来十有**是那陈公子怕赵越不回山东,放他鸽子。别管什么时候手术,起码先看住了赵越再说。 想明白这一点,赵越对陈公子的做法表示理解,却又对他的愚昧无知感到可气可悲。不过身为医生把病人丢在一边看着不管,这个赵越还做不到。因此不管赵越对这个陈公子看法如何,见大家酒足饭饱,他就站起身来说道:“大家都赶了这么长的路,今天就赶紧洗漱一下早早休息下吧。我让人帮你们铺好新被褥,烧好水。至于我,现在就去看看那位陈公子,也让他安心下来,别以为我就不管他了。” 听到赵越这么说,大家都点头答应。王葳蕤和沈雪却是眼眸中异彩涟涟,都是欲言又止的可人模样,显然是有什么悄悄话要和赵越单独说。不过去看陈公子,却不方便有女眷在场,毕竟人家伤的位置不太雅观。 赵越低声对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子说道:“一会我去找你们。” 有了这句话,王葳蕤和沈雪都不禁小脸一红,忙低下头去。但是赵越还是能够捕捉到那一瞬间两个女孩子心头的喜悦。 交代安排好众人,赵越就在贺震和沈通的陪伴下向安置陈公子主仆的厢房走去。 这个时候算算时间,管家应该让人把饭菜送到了陈公子房间了。 当赵越到了厢房mén前的时候,正看到管家退出来,然后见到自家的主人就连忙躬身施力。赵越就看了一眼厢房,低声问他里面的陈家主仆如何。当听说还在用饭,赵越点了点头,然后就迈步走到厢房mén前,轻轻叩mén。 不大一会房mén就被打开,开mén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看样子就是陈家陪着陈公子来的管事之类的人物。 开始这人听到mén外有人敲mén,还以为又是“梅园”的下人前来送菜,可当见到赵越这么一个大个子站立在mén前时,这中年人也不禁一脸愕然的仰起头来看他,脱口问道:“你是?” 赵越一抱拳,笑道:“抱歉打扰你们用饭了。在下赵越,是这里的主人。听说陈公子住在这里,特地过来看一看,不知道可否方便让在下进去?” 中年人闻言先是一愣,紧接着反应过来,连忙露出一脸慌张的表情,然后露出一张谦卑的笑容出来,开口就大声说道:“原来是赵神医到了,请进,请进。”说着就见此人转回头,故意叫道:“少爷,赵神医到了。” 话音一落,还站在mén外的赵越就听到里面一阵桌椅的碰撞声,等到中年人让开mén来,迎赵越进了房mén,赵越就看到原本应该有人的饭桌前空无一人,家仆们都是在外间屋的一张小桌子旁吃饭的,这时人也都不站在原地,而都是挤在了mén口,齐齐行礼。 对此赵越倒是不感到什么意外,只是往里面走,同时问道:“陈公子没有起来吃饭?”说话时赵越穿过外间,走进厢房的里间屋,就看到里间单独的一张桌子上的饭菜其实已经被人动过,看到这里,赵越心中就有数了。 再往房间内的床上看,果然,就见赵越昔日做过手术的陈公子正躺在床上,一只胳膊露在外面,而另外一边却是只有一只袖管,空空dàngdàng的垂在床榻之上。而身上还盖着棉被,故作姿态的想要掀开被子下床一样,可是刚一动作,就被给赵越引路的中年人快步上去按住,还一个劲的说道:“少爷你身体不舒服还是不要下床了。”说着还转头给赵越一个歉意的表情。 此刻床上躺着的陈公子倒是从善如流,也演了戏,竟然也真的不动了。看向赵越的同时,口上却说道:“原来是赵神医到了,请恕在下身体不便,不能下床迎接,多有失礼,还望神医你不要见怪。” 这陈公子与上一次在广慈堂初见时的样子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或许是这一段时间不出mén的缘故,皮肤比以前白皙了许多,而且身体还有些发福。虽然还依稀算是一个帅哥,可是在赵越眼中,这人的身上他总感觉有一种阴翳的味道,让人不喜欢。不过看着红光满面的,显然这段时间的日子也并不像是大家说的那么难过。 赵越淡淡的一笑,他对这位陈公子的感觉并不是很好。不过碍于病人与医生的关系,还是走到近前,上下打量了他两眼,这才语气平淡的问道:“陈公子一路车马劳顿,不知道身子骨吃不吃得消?身体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吧。” 陈公子依靠在床头,故意拿捏着一种病态的表情,苦笑一声说道:“多谢赵神医关心。小生这身体还算是吃得消,只是身有暗疾,行动多有不便,有长时间的呆在马车车厢里,时间久了,总还是有所不舒服的。”说着说着话,陈公子就不由得情绪激动起来,伸出唯一的一只手来,一把就抓住赵越的胳膊,激动的说道:“不过如今能够见到赵神医,小生就放心了,赵神医,小生这一次可是不远万里长途跋涉才到的京城,就只为了见赵神医一面,还望赵神医能够再次施以妙手,还我本来面目!” 话音未落,这陈公子的身体就已经坐了起来,作势就要跪拜赵越。不过他这么一动作,却是把下半身露了出来。 赵越就看到这位仪表俊秀白胖白胖的陈公子下半身竟然穿着一条特大号的“开裆裤”,一下子就把下面那话儿展露出来,不过最引人注目的却不是陈公子的“小兄弟”,而是一条格外突兀没有生气的人手臂! 不过赵越也就是看了那么一眼,自觉下半身冷风嗖嗖的陈公子在半跪下来的同时就瞬间惊醒过来,“啊”的一声尴尬羞愤的惊叫,这位陈公子就猛地做回了床上,飞快的就把被子盖了起来,一张胖脸也在眨眼间憋得通红。 于是赵越就没得看了。 可惜陈公子chun光乍泄的一幕还是被在场不少人看的清清楚楚,特别是跟在赵越身后的贺震,还有惟恐天下不luàn的沈通。 这两位眼珠子瞪得溜圆,丝毫不顾人家的颜面,要说起来他俩可还是头一回见到过传说中的“只手托桃”呢。 第一百六十六章 绝非善类,敬而远之 第一百六十六章绝非善类,敬而远之 第一百六十六章绝非善类,敬而远之 看到陈公子的窘迫,贺震和沈通这两个家伙都毫不顾忌的咧着嘴嘿嘿直笑 对于这二位如此反应,赵越是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心说要是这两位大爷不看陈公子的笑话,那还真就不是他们了。 赵越转回头瞪了这两人一眼,让他们有所收敛。好在赵越在他们心中还有点地位,都憋住笑,不过表情却依然如故,还不住的探头往脸红脖子粗的陈公子身上看。 这一次赵越再面对陈公子,就怀着几分歉意了。别管这姓陈的为人如何,起码现在人家是自己的病人,给人取笑总是不好的。所以赵越就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两个都是我的……我的助手,都是粗人,陈公子你还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陈公子这时已经从尴尬中回过神来,虽然耳根子还是发烧,心中也是为贺震和沈通这两个人的嘲笑而感到愤怒,但还是很好的隐藏著心中的感情,强作欢笑,对赵越说道:“没关系,呵呵,这种事情小生早已经是习以为常了……” 赵越脸上露出几分不好意思,知道正是因为自己才让这位陈公子有如此尴尬的境地,只不过在后世,他这类的情况实属平常。可是在明朝来说,到还真的有点另类的行为艺术的感觉。 咳咳……赵越忙停止胡思luàn想,对陈公子直接说道:“陈公子,上一次咱们在黄县也算是打过交道。你这条胳膊,就是我帮你留下来的。想必你自己也清楚,我不知道王善莒老先生是怎么和你说的。在这里我再和你解释一遍……你这胳膊被砍掉的时候,有很大的几率会无法重新接回去,你先别着急,听我把话跟你说完。我的意思是说,你这胳膊现在是移植在大腿内侧,主要是作用就是恢复断臂的生理机能,不至于坏死。只有胳膊内的组织,血管、神经不坏死,当确定无误后,再视病人情况,重新做手臂的修复手术。这并不是什么小手术,而是耗时十分长的大手术。因为在现有的条件下,我不光是简单的把你这条胳膊给你接回去就算完事儿了。这还要接血管,接部分重要的神经部分。同时手术后,还要做一段很长时间的物理复健。物理复健就是说用一些器材进行帮助你手臂机能恢复,防止肌rou萎缩的工作。我不知道我这么和你解释你能不能听明白。” 赵越这一番话说到这里,他就无奈的发现,包括陈公子还有在场的所有人,两只眼睛里充满了茫然,看样子最简单的话语也实在是跟这些古代人解释不清楚了。 所以赵越最后也只能总结说道:“就这样说吧,其实就是你的手术很复杂,需要很长的时间进行准备,手术的过程也具有危险性。事后恢复要很长时间,最短也要半年。也就是说,陈公子你如果现在就想手术,那是不现实的。我只能跟你保证,会尽量的缩短你等待的时间,帮你把胳膊接回原位。不过有一点我要说明,手臂接回去后归接回去,可是因为毕竟不是原装的了,日后会影响重体力的劳动,所以这一点你要有心理准备。” 这么一说陈公子和众人就全都听明白了。 陈公子一脸失望的看着赵越,两只眼睛带着可怜巴巴的神彩,哀求道:“赵神医,难道说我这个怪样子还要持续很久?可是老这副模样,你还让小生我怎么出mén啊!你看看小生我现在的样子……”说着陈公子一指自己,苦笑道:“小生当初不过是百十来斤,这短短的一两个月下来,足足涨了五十多斤的féirou。再这下去,等到胳膊接回去了,小生可就不chéng人样子了……” 赵越看着陈公子很无语,站在后面旁观的贺震和沈通这爷俩更是笑得肚子疼,哎呦一声,沈通这小子笑得大跌,忙说自己不行了,扭头去冲出房mén,没一会院子里就传来了这混蛋小子震天的大笑声。 贺震也笑,不过他顶mén杠般粗细的胳膊一抬起来,小胡萝卜般的手指头一指陈公子,哈哈笑道:“我说你这人也是有趣。堂堂男子汉大丈夫还在乎一身臭皮囊,这胳膊接上去了,到时候你四肢健全,想干什么不是干,难不成还像是女人一样凭着一张脸蛋过日子!呸!再者说了,谁叫你跟猪一样,光吃不动,换做是谁,都会胖的没有人形。” 陈公子听到这一番话脸色黑的简直快要滴出水来,赵越忙道:“陈公子别介意,其实贺老哥也是好心提醒。虽然这话有些刺耳,可是话糙理不糙,意思还是那个意思。当然你这个样子出mén见人也可以,不过康复运动却是不能不做。不想去室外,咱们可以做室内。这样吧,今天我就让人帮忙打造一套复健用的健身器具,到时候我帮你指导一下,上几个项目试试,到时候你就不用担心身体的问题了。只是手术的事情,咱们还要等等。” 等好不容易把陈公子安抚下来,赵越这一次就让人帮忙,将陈公子的被子掀开。当然不是为了看笑话,而是要检查一下手臂恢复的状况如何。 虽然陈公子一百个不情愿,可是赵越毕竟是医生,所以他也能涨红着脸,硬着头皮配合。 说实话,赵越现在十分佩服古人的自我恢复能力。 因为从赵越来到明朝至今,每一次做手术后,病人的恢复速度和状况都是出奇的良好。这是在后世即便是使用了抗生素也无法达到的最佳理想效果。 一开始赵越还简单的以为是个人的身体素质比较优秀,可是后来一个个案例下来,赵越却不得不承认这古人的身体机能与现代人比起来,或许因为营养的问题上,还有所差距。可是因为卫生环境的恶劣状况驱使下,每个人都拥有着很顽强的自愈能力! 很少会出现什么抗yào性,生理排斥,又或者是自我修复缓慢的情况发生。 而眼前的陈公子同样也恢复的很好,一条被砍断的断臂,竟然恢复的很不错,没有出现什么感染的症状,也没有排斥现象。 赵越检查的过程中心中暗道:“如果手术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按照这个恢复情况,重新接回的成功几率应该很高。可惜,我现在空有一些简单的手术器材,却没有一个条件完善的手术室。对了,我上次让工部帮忙制作的一些小东西应该都制作好了吧。就是不知道秦福那边答应制作的青霉素,还有几种工艺简单的yào物,现在做的怎么样。如果这几天能够生产出来一批,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先用在他的身上。” 等简单的检查完毕,待陈公子重新钻进了被窝,赵越便对陈公子笑道:“恢复的情况不错,这样一来,只要我这边手术室准备好了,就可以随时进行手术了。” 听到赵越这话,陈公子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了几分笑模样,话说这已经是他最近听来最好的消息了,可惜不能马上手术,所以陈公子的脸色依然寡寡的,强笑一声对赵越表示感谢。 而赵越此时人也见过了,病情也检查完了,自然就不想再久留下去。于是就笑着让陈公子早些用晚饭,有什么需求尽管和下面的家人提,随便又客套了两句,赵越这就在陈公子的一再挽留下告辞了。 等在陈家下人的陪同下出了厢房mén,赵越回过头来就对那陈家的中年家仆说道:“明天我会给你们家少爷重新再做一次细致的体检,所以明天早上你记得提醒,最好不要吃饭,也少喝水。” 中年家人连忙点头,一直把赵越送出院mén,这才回去。 这时一直跟在赵越身旁的贺震才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一摸自己下巴上的大胡子,揶揄的看着赵越笑道:“我说赵先生,你这一回可算是请了一个活宝回家了。” 赵越没好气的说道:“你当是我愿意的吗?” 快步跟在赵越和贺震两个人身后的沈通忽然说道:“先生,我觉得这位陈公子太能装了,刚才一进mén我就看出来他是故意装样子给先生看,说起话来也不爽利,不像是一个好人。” 赵越白了他一眼,说道:“谁脑mén上就写着我是坏人了,再说了,是不是好人你还能看出来?” 这时贺震忽然脸色严肃起来,压低了声音对赵越说道:“赵先生,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我觉得此人非似善类,眉目之间总带着几分阴戾之色。虽然这一路之上我与此人接触不多,可也知道这种人不可亲近。所以赵先生,我劝你这人要是能治就赶紧治,治完了马上送走,要不然时间久了,恐怕生事。” 听到这话,赵越不由得停下来脚步,目光明亮的看着一脸肃然的贺震,还有一副深以为然神色的沈通。 好半天,赵越才忽然露出一丝感激的微笑,然后平静的对他俩说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第一百六十七章 旖旎春如锦,看花人更红 第一百六十七章旖旎chun如锦,看花人更红 第一百六十七章旖旎chun如锦,看花人更红 听到赵越说心里有数,看着眼前的赵先生脸上淡然的神情,贺震和沈通心中也不禁松了一口气,他们知道有些话点到为止。既然赵先生有了提防,就不怕陈公子玩出什么花样。再者说,他们也都觉得陈公子只是来看病,未必会做什么,只希望自己是杞人忧天。 当即沈通就先笑了起来,开口就问这北京城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还问赵越明天能不能带他出去转转。 少年人最是沉不下心来,刚经历过锦衣卫的事情,可等一见到赵越,马上就把所有烦恼都忘到了一边。 贺震这时已经对赵越说了去锦衣卫的前因后果,虽然没有直说是王葳蕤和沈雪两个女孩子急于见到赵越,这才贸然闯了锦衣卫衙mén。可是赵越不用贺震明说,也猜得到是怎么回事。不过赵越却不怪两个女孩子,毕竟年轻没有什么阅历,再加上人家两个少女是一颗芳心记挂在他的身上,他也没有理由去责怪她们。 只是当听说了在锦衣卫衙mén发生的事情,又知道了张副千户是有意留众人引自己入毂,赵越心中马上就联想起今天去见锦衣卫指挥使陆炳的事情。就越发的觉得陆炳见自己是另有深意。 可惜眼下赵越是身在局中,眼前的一切又犹如雾里看花,实在是无法把握。 而为今之计,他只能步步为营,利用各方面错综复杂的关系,从中找寻那一线之机,好全身而退! 因此赵越也只能暗中劝慰自己:“船到桥头自然直,柳暗花明又一村……”赵越心中这才轻松起来。 等把贺震和沈通送回各自房间,赵越一转过头,脸色就变得十分严肃。然后问了管家王葳蕤和沈雪的房间在哪里,就装作很坦然的模样打发管家忙他自己的去,而他就一个人等到四下都没人了,这才迈着四方步,怀揣着一份兴奋和愉悦,脚步轻松的向一个方向走去。 这时候赵越心中也不免有几分得意。 要不然后世人买房都喜欢买大房子呢,三进的宅院,左右各有偏院,下人杂役住的院子,上上下下大概几十间房子,客人多了也不显得拥挤,当然最方便的是每个人住一间房间,赵越想要去见某人,也不必担心人多眼杂不方便。(.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当然,自己去约会王葳蕤与沈雪,也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赵越也不是什么初哥,又不是在外头,可是到了真着的时候,赵越心里难免还有些裹足不前的意思。不过当赵越根据管家的指示到了两女所在的厢房mén前台阶下的时候,赵越就有点傻了。 “我应该先进谁的房间好呢?”台阶下赵越左顾右盼,他现在才忽然发现以前总听人说什么三妻四妾的有多么多么风流,可实际上真心去喜欢一个人,或者是去爱一个人,当有两个选择的时候,想要搞一个公平、平衡还真不容易。 可就在赵越两条腿不知道往哪边迈的时候,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轻轻的在他背后说道: “赵大哥站在这里做什么?” 赵越闻声吓了一跳,忙转回头去看,赫然就看到王葳蕤目光盈盈的望着他,嘴角挂着一丝丝甜美的微笑。 赵越这个时候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用手指了指房mén,又指了指她,张着嘴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看着赵越笨拙的表情,王葳蕤笑靥如花,娇yàn可人,掩口笑道:“我刚从小雪妹妹那里过来,小雪妹妹睡了,所以我就在想到处走走,不成想刚转了一会才发现你这个宅子还真大,我怕自己一个人走mi路了,所以就回来喽。” 赵越脑子里这个时候什么都没想,也没听出来王葳蕤话里面充满了揶揄,嘿然一笑,就一个劲的点头,也不知道在点什么。 像是这种两个人的单独相处,虽然不是第一次,可这一回绝对和以前不同。毕竟两个人之间的那层窗户纸处于要捅破还没有被捅破的情况,连赵越都不知道目前这个阶段应该和王葳蕤如何相处。 当然赵越不是说不会处女朋友,而是在面对一个长着和前女友七八成相似,性格又有几分雷同的古代版薛曼丽,赵越一时之间不知道现代的那套泡妞手段还依然可行。 不过赵越这边傻站着不动,王葳蕤如星的眼眸中却是异彩涟涟,慢慢低下头去,轻声对赵越说道:“赵大哥,要不要进我房间里喝杯清茶?” “好啊!”赵越脱口说道,话一出口,赵越这才猛然间惊醒过来,觉得自己这一番表现实在是有些好笑。只是这一句应下的同时,佳人的倩影已经与他擦肩而过,身姿轻盈的走向房mén,纤细的双臂向前一推,房mén就被推开。[.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然后王葳蕤转回头对赵越低声笑道:“赵大哥,你不会还要人家请你进去把。” 赵越见了连忙哈哈一笑,掩饰了一下自己的尴尬,故作大方的迈步走进mén去。 等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客房,王葳蕤表现的却是很坦然,亲自为赵越倒了茶水,摆放在赵越面前,然后欠身微微一礼,这才坐了下来。 直到此刻,赵越和王葳蕤四目交接之下,都不由得一阵心跳,谁都知道彼此的心思,可是到了眼前,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好在赵越这个时候已经恢复了几分镇定,就找话题,询问一下黄县那边自己名下几个作坊的事情。王葳蕤回答,不时还穿chā着一些拍卖会后续的几件小事。当换到王葳蕤说话,她就不禁好奇问起刚才去见陈公子的事情,当得知陈公子身体恢复的不错,可以随时手术之后。两个人这一下子又找不到话题聊了。 当然,不时没话聊,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略显尴尬罢了。 赵越喝了一口茶,然后抬头看了一眼mén外,见天色晚了,这才悻悻的站起身来,对王葳蕤说道:“那个时间也不早了,你今天晚上先好好休息。等明后天我没有什么事情,到时候我就陪你们好好逛逛这北京城,先去近的地方,看一下大栅栏,天桥,琉璃厂,然后逛逛故宫和八达岭长城……” 刚说到这里,赵越猛然间停下,他忽然想起来这时代的故宫似乎还不对民众开放,而坐马车去长城不说路程遥远,就算是到了长城脚下,估计这个时候也未必安全。不时会遇到戍边的边军,就是怕遇到北边小股渗透进来的鞑子马贼。 一时之间赵越终于发现,其实自己对这个古老的城市其实并不熟悉。准确的说,他熟悉的并不是这个时代的北京城。 不过王葳蕤却并不介意这一点,她亦步亦趋的跟在赵越身后,就在赵越即将要走出mén时,她轻声说道:“赵大哥,你是不是这一次很有可能就留在京城不回去了?” 赵越惊讶的回头看着王葳蕤说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王葳蕤这一刻笑的略有些面前,黔首四下打量了一眼,低声说道:“以前也不曾听说赵大哥你在京城里有什么长辈。而现如今赵大哥你已经身为官身,又有了这么大的宅院,想来日后必定会有更大的成就。而黄县那个小地方,就好像是一个小池塘,是放不下赵大哥你这样有大才华的人物的。其实我早就知道,知道赵大哥你注定不会一直呆在小渔村里,只要一有机会,必定会遇水化龙,一飞冲天。而不是在一个小小的角落,做一名大夫。” 话音未落,王葳蕤就感觉面前身影晃动,却是赵越靠近她近前,两只温暖有力的大手,轻轻的抓住她的芊芊欲手,握在了手心里。 王葳蕤身子微微一颤,下意识的就向后退,可惜她的动作只是让赵越更进一步,随后她下意识的仰起小脸,就看到赵越目光温和的看着自己,温柔的说道:“傻丫头,你想多了。” 赵越这一刻就好像是终于开窍了一般,一字一句的对王葳蕤说道:“其实不管我在哪里,只要身边有你陪伴在身边,在京城,或者还是在沈甸村,还有什么分别吗?” “赵大哥……”王葳蕤心神一阵慌luàn,距离赵越如此之近,鼻息间闻着男人身上才有的独特味道,王葳蕤只感觉自己的身子像是失去了自己控制一样,僵硬却又开始失去力气,慢慢瘫软起来。 不过就在这一瞬间,赵越的大手却是无声无息的揽住她纤细不盈一握的腰间,一股大力支撑起她轻盈的娇躯。 然后在这一刻,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似乎越来越近,再看去,赵越棱角分明的五官清晰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呼吸清晰可闻。 赵越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怀中抱着柔软温暖的娇躯,如此亲近的感觉到一个充满了青chun活力女孩子的气息,赵越这个好几个月不识rou味的成熟男人,也不禁心中心猿意马起来。 只是在这时,赵越不住的提醒自己,一定要把持住。王葳蕤不是薛曼丽,这里是明朝,也不是现代。女孩子在结婚之前要是和男子发生关系,是要被浸猪笼的。可是另一个声音却是在不住的you惑着他:还在等什么,这么一个如花似欲的美丽女孩儿就在你的面前,她的心意早已经一览无余,能够离开家mén为你远行千里,就已经是双方默认了彼此的关系。现在,王葳蕤就是你的女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道你还要有什么犹豫? 进一步是衣冠禽兽,退一步是禽兽不如。 赵越虽然称不上是内心挣扎,可是就在这么默默的两个人如此亲密的拥抱在一起的时候,他的手也是不由自主按照本能,慢慢的试探着触摸起怀中散发着淡雅清香的女孩子身上从未被人触及过的神秘处女地。 慢慢的房间内的气氛变得旖旎暧昧起来,安静的除了男人和女人糅杂在一起的呼吸声,就只有两颗怦然心动的心。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当赵越的手不经意间触碰到某一处敏感的位置时,王葳蕤猛然间惊醒过来,一声娇呼,就好像是受了惊的小鹿一般,身上忽然来了力气一把推开赵越。而赵越也是被这一下,从刚才短暂的mi失中清醒起来,先是茫然的看着呼吸急促,脸上酡红的好似晚霞一般的美丽少女,紧接着当他反应过来刚才那一刻自己的冒失和侵犯,也不禁忐忑起来,连忙歉意说道:“葳蕤,刚才是我……” 这一回王葳蕤却不等赵越把话说完,全身上下犹如着了火似得她,不由分说就急忙打开房mén,一把把赵越退出房mén去。紧接着也不等赵越反应,就瞬间关mén,然后一转身,背部直接依靠在mén上,把mén死死的抵住。而两只手就好像不是她自己的一般,手忙脚luàn的拉扯着被赵越刚才掀起nongluàn的部分,心口紧张的怦怦直跳。 直到此刻,王葳蕤才回想起来刚才羞人的一幕,只觉得这一次自己真的是羞的没脸见人了。 而mén外,赵越还是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表情,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不过赵越这一回不是一脸的紧张沮丧,而是嘴角上升起了一丝得意的笑来。 “葳蕤,今天你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我再过来,咱们一起吃早饭……”赵越笑呵呵的站在mén前,冲里面背靠着房mén的佳人大声说道,然后等了半天也不见佳人应声,这才转回身一脸傻笑的走了。 房mén里,听着赵越的声音,王葳蕤终于从羞臊中平静下来,红透了的美丽俏脸上业不禁浮现出一层幸福的光彩,特别是发红发胀的红润双唇,也扬起了一丝浅浅甜蜜的笑意。而当听到mén外那坏人的脚步越来越远,王葳蕤心中也不由得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差点一时冲动就打开mén去叫那人。 不过好在在最后的关头,王葳蕤理智的没有轻举妄动,强忍住心头的那一丝升起的火花,没有让他完全点燃。 因此王葳蕤待脚步渐行渐远最后终于听不到后,也不禁轻轻的一叹。 这一夜注定会有人在床榻之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第一百六十八章 故作镇定,笑靥如花 第一百六十八章故作镇定,笑靥如花 第一百六十八章故作镇定,笑靥如花 梅园一夕之间忽然变得热闹起来,也像是赵越说的,忽然有了几分人气,这样还真的有了几分家的感觉。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那天的晚上赵越等了好久的徐渭并没有回来,只是打发了一个小厮上mén告诉了一声,说是徐渭遇到了一位朋友,两个人相见甚欢就留宿在对方那里,今天晚上就不回来了。 对此赵越不觉得意外,反倒是自己一个人回到房间,在床上不时的傻笑,烙了一整夜的饼。等到了第二天早上激鸣三声,赵越才在外室轮值换班的丫鬟夏竹的反复催促下,不情不愿的睁开眼睛起了床。等洗了一把脸激ng神一振,盯着一双熊猫眼的赵越这才想起来今时不同往日,外面有一大家子的人正等着他用早饭呢。 想到了这个,赵越这才匆匆忙的穿了衣服,快步的冲出了房mén,向厢房这边走去。全然没有留意到自己小院里四双充满了幽怨的明亮眼睛…… 今天早饭大家倒是没有各自留在房间,而都是在家中的饭堂中用的。 说是饭堂,其实就是中院最宽敞的一间大屋,看装潢布置,想来是前主人用来招待贵宾,或者是举行家中大型聚会时用的屋子。 当赵越到了的时候,宽敞明亮的饭堂内离着大老远就听到里面人说话的声音,不时传来阵阵爽朗的笑声。 赵越脚步放慢,嘴角上不经意的浮现出一丝笑意,随即又快步推mén进去,一股热气腾腾的白雾就一下子扑在脸上,再看过去,就见正当中摆着一张大圆桌,围桌了一圈大老爷们。其中以贺震为首,戚继光的亲兵,沈甸村的众人都围坐在他的身边,同时赵越也注意到陈公子和他的家人不在,想必还是躲在自己的房间里没有出来。倒是沈通那小子正抓着一双筷子,不知道在吆喝些什么。 而赵越第一眼看过去后,竟然发现没看见王葳蕤还有沈雪,心中不禁有几分失望。于是下意识的转头去寻找,很快就看到左手边垂下的珠帘背后,似乎有两个体态妖娆的倩影,显然王葳蕤和沈雪是因为女孩子的关系,不方便和大家伙坐在一起用饭,所以管家安排另外坐了。 这边赵越一进mén,立刻就吸引来在场所有人的目光,整张桌子上的人呼啦一下站起一片,齐齐叫“赵先生”,赵越这才回过神来,忙笑呵呵的对大家伙拱手施礼,同时抱歉道:“不好意思诸位,今天早上睡过头,起的晚了,倒是让大家等我一个人,实在是我的罪过。对不住啊!” “赵先生哪里话了,赵先生可是大贵人,贵人事忙嘛,起晚点也是理所应当。不见怪,哈哈。”说话的是贺震同行而来的那位亲兵,一样都是爽快的汉子,和赵越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沈甸村的时候赵越也没少了支使他们,所以大家还算是颇为熟悉。 赵越就笑道说:“原来是邱大哥,不知道昨天晚上邱大哥还有诸位可休息的好?” 邱大哥哈哈一笑,啧啧说道:“好,睡的好啊!赵先生你家的被子褥子都是用了最好的绫罗绸缎,摸起来滑的就跟登州窑子里红姑娘的身子一样,一趟上去,眼睛一闭,再一睁开,就大天早上了。你说能不好嘛。” 话音一落,在场的众人无不哈哈大笑起来,显然邱大哥的话引起了这帮大老爷们心中的功名。男人嘛,说起女人的事情,总是有一种莫名的兴奋。mianhuatang.info 不过他们说的是起劲了,坐在隔壁的两个女孩子却是不禁脸色羞红,王葳蕤更是啐了一口,可是一听到外面赵越说话的声音,王葳蕤就不经意的回想起昨天自己一个人与赵越在房间里那羞人的一幕。特别是一想到自己从小到大头一回被一个成熟的男人抱在怀中,又是亲嘴儿,又是抚摸的,而且差点就要做出越礼之举,就忍不住耳根子发烧。 想到情浓深处,王葳蕤更是一双修长的美腿也不由得紧紧并拢起来,呼吸急促,坐立不安。 王葳蕤这边的表情变化外间的男人们自然看不到,赵越一颗心虽然总往这边飘,却也不好贸然走过来搭讪。可是坐在“王姐姐”身旁的沈雪却是马上注意到了这一点,这个纯真善良的女孩子一看到王葳蕤脸色通红,身体也不住的发颤,还以为她是发病了,就顾不上外面的风言风语,急忙身出小手拉扯王葳蕤的衣袖,眼神里充满了关切,依依呀呀的虽然说不出话来,却是表明的问询的意思。 王葳蕤被这么一拉,倒是回过神来,心中怦怦直跳,看到沈雪关切的目光,眼神也不禁有些躲闪起来,比较昨天傍晚的事情等于是她背着小雪妹妹和赵越“偷情”。 “啊!羞死人了!怎么会是偷情!不是偷情……哼,全都怪那个坏人。”昨天看赵越还是情意浓浓,不成想转过天来,赵越在王葳蕤的眼中就成了“罪大恶极”的坏人。不过王葳蕤还是故作镇定的掩饰说道:“小雪妹妹,那个我刚才只是喝水呛到了,没有什么,你别担心。” 沈雪目光疑惑的落在王葳蕤滴水未沾的茶碗上,心里面充满了不解和奇怪。心说怎么一晚上不见,王姐姐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似得,对,就好像有了变化。可是人还是那个人,身上的气息却是和昨天不一样了。 好半天沈雪才想清楚王葳蕤是哪里有变化了,是忽然变漂亮了!准确的说,是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只有女人的味道和光华,让她一夜之间就好像是蜕变的蝴蝶,一下子明yàn起来。 想到这一点,别看沈雪女孩子心地单纯,可她也不傻。一想到昨天傍晚自己早早的就忍不住困意睡下,而王姐姐似乎是单独回房间去的,那么赵大哥是不是过来…… 沈雪就觉得心中灵光一现,似乎是猜到了什么,隐隐间竟然有几分醋意。 要不然怎么说女人情感上都比男人早熟呢。 明朝的女人十二三岁嫁人的大有人在,这心智早熟的就更快。以沈雪如今的这个小岁数,在后世看虽然应该上学读书享受青chun的花样年华,可是在大明朝,她都算是晚婚晚育的大龄女青年了,又哪里想不到男女方面的事情。更何况女人的直觉最是可怕,这一点可不分什么单纯,还是聪敏。 所以沈雪只要一想到昨晚上自己睡着时,赵越和王葳蕤背着自己做了什么,这小妮子就不免心中暗自懊恼,埋怨自己为什么睡的那么早,要不然…… 要不然……沈雪小脸一红,连忙低下头去,小丫头心中为了转移注意力,忙跟自己说:小雪不是嫉妒王姐姐,只是赵大哥昨晚上怎么不来敲人家的mén……不对,也不是,呀,我在想什么呢。 沈雪的异状并没有被王葳蕤发现,这功夫王葳蕤也在眼神飘忽的极力掩饰自己,哪里会注意平日里单纯可爱的小妹妹竟然也暗起chun心。 这时赵越那边已经说过了客套话,家里的管家见主人到了,这才命下人把准备好的早饭都端上来。 借着这么一个空当,赵越人也一边和众人笑着说话,一边迈步神色自然的进了里间屋,掀开珠帘,走了进来。一进来,赵越就先开口说道:“呆一会吃过早饭,我就带你们出去逛逛。说起来我这宅子附近有不少好玩好看的地方呢。” 赵越这话也不知道是单对谁说的,声音极大,以至于外面的老爷们们也听的清清楚楚。可是赵越下一句话声音就忽然放低下来,对王葳蕤说道:“葳蕤,昨晚上睡得还好吧。” 一句话本来就因为昨天的事情羞臊的不敢看赵越的王葳蕤,耳根子就更发烧了,低低的声音“嘤咛”了一声,这才嗫嚅的说道:“我睡得好不好和你有什么关系。倒是小雪妹妹昨天等你好久,都没有等到最后睡了过去,你也不说先和她说。” 赵越看到王葳蕤如此难得一见的小女儿姿态,心中就不禁感到好笑,知道她这是转移注意力。不过一看到旁边小脸通红,小嘴儿撅着的沈雪,他还真的不能冷落了人家小丫头,就拉过一把旁边的椅子,也没客气,竟然就坐在了两个女孩子的中间,还硬往前挤了挤。 这一下王葳蕤可是被吓了一跳,也不顾得脸上发烧,急忙抬头转回头去看,生怕被外面人瞧见。然后见外面人没都在忙活摆放早饭,没人顾得上看这边,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不过还是白了赵越一眼,身子往旁边闪了闪,娇嗔道:“赵大哥!” 赵越见了嘿嘿一笑,可是没有起身,最后王葳蕤也没有办法,也只能任他耍无赖了。 于是一脸得意的赵越这才转过头,一板脸,逗着小脸不高兴的沈雪说道:“雪儿,见到赵大哥也不说笑一笑,大早上撅个小嘴儿,上面都能挂上油瓶儿了。” 一句话,沈雪顿时笑靥如花。 第一百六十九章 节外生枝 第一百六十九章节外生枝 第一百六十九章节外生枝 如果问赵越这个世界上最光明最美丽的是什么,那么沈雪的笑容,一定会名列榜首。(.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沈雪这么一笑,当真是蓬荜生辉,让这个早上的阳光都好像是明媚了许多。 赵越看着眼前这个美丽动人的阳光少女,心中暗叹,如果不是这个小妹妹一直陪伴在自己的身边,或许自己什么时候能振作起来,还真是一个未知数呢。 于是接下来在赵越有意的心思下,便不停的逗沈雪开心,小丫头顿时是喜笑颜开,而两个人这种旁若无人,当着大庭广众的面前有说有笑的一幕,却是也没有引起什么波动。或许在众人看来,沈雪就好像是所有人心疼的小妹妹一样,逗她开心那实属正常,更何况赵越早就和沈雪有了婚约,自然没有人挑理多言,虽然这一纸婚约现在还仅停留在口头上。 赵越与沈雪之间的畅快,也让同桌的王葳蕤心中大为羡慕。可惜她知道,这种事情因人而异,换做是她自己,当着众人的面,却是不好与赵越有说有笑。 不过有了笑声,早上这顿饭大家就吃的格外的舒心,等吃完饭,赵越就提出带着众人好好逛逛北京城,这个提议马上就得到全票通过。 就连贺震也说,想当年他也是跟着老爷,也就是戚继光他爹,走南闯北过的。可是这北京城还真是头一次来,说来了也不能白来一趟,总要看看眼界才是。 等到领出mén的时候,赵越又让管家给每个人发了五两银子当零花钱,也是怕大家急匆匆的上路手头上不宽裕。 对于赵越如此大方,贺震和沈通倒是不觉得什么,只觉得赵先生不光是有本事,而且还会够朋友讲义气,会做人。(.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可是其他几个沈甸村的村民虽然最近因为赵越家里的日子好过了不少,可是五两银子的零花钱,他们这辈子也是头一次拿,顿时是感恩戴德,对赵越感激的无可无不可。 就这样,又是推来推去,好一阵客套后,大家这才兴冲冲的出了府mén。 临出mén前赵越叫过刘青书,让这个小书童去太医院跟许肃打个招呼,说是自己不过去了。其实他去不去太医院也没有人管他,只不过许肃毕竟是自己的徒弟,赵越还担心他家里的事情,就不免要和他知会一声。 等交代完了,赵越他们出mén也只带了一辆马车,是给王葳蕤和沈雪坐的。而其他人都是步行。 这第一站就是逛正阳mén大街上的天桥,天桥一带不管是在明朝还是在后世,都可以说是北京城里最繁华的商业区之一。而且名气也大,商家更多,各种杂耍的卖艺的应有尽有,如果逛街,自然是首选天桥。 不过当众人过了珠市口,贺震就提出来大家分开逛,毕竟这人多起来,就没有那么自由。 只是当看着贺震还有几个大老爷们眼中流露出几分暧昧的眼神,显然这几个家伙手头上有了银子,心里面也就活络起来。不管是现在还是后世,男人有几个喜欢单纯逛街的? 所以他们一提出来要单独逛,赵越就立刻心领神会,另外他也不是什么道德先生,只是交代他们晚上不要回来晚了,路上注意安全,就放他们去了。 当时沈通也嚷着要跟贺震他们一起去,可惜贺震一个大巴掌呼下来,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大声道:“你个小máo孩子máo都没长出来呢,跟我们干什么!去去去,陪你的赵先生去,给两位姑娘赶马车还需要人呢。” 于是也不理会沈通这小子幽怨的目光,一帮大老爷们便在嘿嘿的jiān笑中,扬长而去。 沈通撅着嘴,嗫嚅的嘀咕了一句:“谁说我máo没长出来……” 不提贺震他们去哪里花天酒地,单说赵越、王葳蕤、沈雪还有沈通他们四个人,一辆马车,上了正阳mén大街,就直奔天桥而去。 一路之上两个女孩子掀开车ménmén帘,探着脑袋不住的向热闹繁华的街道两侧张望,不时发出咯咯清脆的笑声,好不开心。 沈通刚开始还撅着个嘴,到了后来这小子也眼睛瞪大起来,左顾右盼,似乎看什么都透露着新奇,嘴上也不由得一咧,露出一脸灿烂的笑来。 就这样马车走出去没有一会的功夫,什么老北京的冰糖葫芦、泥人张的泥人、李木匠的梳子、刘二姑家的簪花、鸳鸯戏水的荷包……总之零零碎碎五花八mén,让人眼花缭luàn的小玩意就买了一堆。 nong的车厢里的两个女孩子一会摆nong摆nong着不值钱的珠钗,一会相互交换着新买的胭脂,不时传出阵阵发自内心喜悦的欢笑声,不由得令跟在马车旁边的赵越也跟着心旷神怡起来。心说这才叫生活,真希望这样的日子能够一直持续下去。 等到了天桥附近,这南来北往的过往行人就越来越多,两侧的坐商行商更是鳞次栉比,一眼望不到边去,马车到了一处街口,也不好往里面赶了。赵越这才让两个女孩子下来,然后就四下里踅摸,找一处地方寄存一下马车,等一会逛完了再来取。 而就在这时,赵越忽然就听到有一个声音似乎在背后叫自己的名字。 赵越心中一动,几乎是下意识的回过头去看。赫然就发现在距离街口不远处有一家酒楼的二楼窗边,正有一个独眼的胖子向着自己招手。 “赵先生!”那人大声的喊道。见赵越看过来,这位叫的就更欢实了,然后摆了摆手,头就缩了回去,显然是跑下楼,准备出来迎接了。 “严世蕃?”赵越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能够见到严府的大公子,不过一想到这几天自己总是有意躲着他,如今都见到了也不好不打招呼就走。因此尽管心里面不想和他见面,但还是赶着马车,向这家名为“八仙饭庄”的酒楼走了过去。 当赵越等人来到楼下,严世蕃还有他身边的几个帮闲也到了mén口。 远远的看到赵越,严世蕃脸上就笑成了一朵花,哈哈大笑道:“赵先生,咱们可是有日子不见了,今天不想出来随便走走就遇到了赵先生你。哈哈,看来咱们爷俩还真的是有缘啊!来来来,快往里面请。”说着严世蕃也不管赵越愿意不愿意,就让酒楼的掌柜的去帮赵越停靠马车,拉着赵越就往里面走。 不管他这么一拉扯,却一下子没拽动。 严世蕃惊疑的回过头来,就看到赵越歉意的摇头说道:“严公子,我这边还有女眷,有一些不方便,你先等一等。”说话间王葳蕤和沈雪也都已经下了车,沈通那小子瞪着大眼珠子一个劲的盯着一只眼的严世蕃看个不停,心中也在琢磨这个看似亲热的独眼胖子究竟是什么人。 而严世蕃刚开始还在奇怪赵越说的女眷是怎么回事,可当看到赵越身后的王葳蕤还有沈雪,却顿时“眼前一亮”,眼睛都看直了。 其实以严世蕃的身份,在京城中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见过。不管是教坊司里曾经是大家闺秀千金小姐的官妓,还是小mén小户的黄花闺女,经过他手里形形色色的女子不知凡几。可是像是王葳蕤还有沈雪这种第一眼就给人一种清新秀丽的,他还真没有见过。 特别是王葳蕤,身上隐隐的透露着一股子特立独行气质,一下子就吸引住了阅女无数的严世蕃。以至于这位严府的衙内一下子声音都升高了三分,兴奋的看着两个如花似欲的小美人儿,看都不看身旁刚才还亲热的不得了的赵越,就直接问道:“不知道这两位小娘子怎么称呼,学生严世蕃,字东楼,现在在国子监读书,家父乃是武英殿大学士……” 或许是严世蕃的形象太过吓人,王葳蕤和沈雪一见他这幅模样,顿时惊的后退几步,连忙转过身去,避开严衙内那赤luoluo的眼神。 而听着严世蕃自报家mén,赵越心中就暗道一声不好!他心知严世蕃是什么人,所以马上就后悔为什么带两个女孩子一起过来了。 这位严衙内是什么人,旁人或许只是道听途说知之甚少,可是赵越通过史书却是清楚这位可是出了名的花中太岁,色界的魔王。好人家的女孩儿要是入了这位衙内的眼,那可真是rou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因此赵越心里咯噔一声,连忙身体一转正挡住了严世蕃的视线,脸上笑眯眯的对严世蕃说道:“严公子,这两位乃是在下还没过mén的未婚妻子,都是乡下小mén小户人家的女儿,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胆小了些,让严公子你见笑了。” 严世蕃这时还正伸长脖子要往王葳蕤身上看呢,可听说这一大一小一对姐妹花竟然是赵越未过mén的妻子,他顿时就愣了一下,半信半疑的问道:“赵先生你说这两位小娘子都是你未过mén的媳妇儿?” 赵越急忙点头,说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媒六聘,货真价实的未婚妻子!” 不想赵越这边话音一落,一个不和谐的冷笑声却是自严世蕃身后响起:“赵先生这番话怕是言不由衷吧。” 赵越闻言心中一惊,待抬眼看去,就见一个头戴逍遥巾,身披鹤氅,留着三缕须髯的中年帅哥,一脸阴笑的走了出来。 第一百七十章 三妻四妾,孰大孰小 第一百七十章三妻四妾,孰大孰小 第一百七十章三妻四妾,孰大孰小 老话说得好,不怕没好事儿就怕没好人! 打看罗龙文第一眼起,赵越就对这个保养的很好的英俊中年老帅哥有一种莫名的厌恶之感,这种厌恶感没有理由,没有原因,没有任何的道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可是人站在你面前,你就恨不能马上上前去伸手chou他,就是这么一种强烈的心理状态。而像是这种人,别看打扮的风流倜傥衣冠楚楚人模狗样的,可是不管是在哪部书哪部影视作品里,都差着在脑mén上没清楚的刻上“我是坏人”四个大字了。 因此再配合上刚才这位一出场的台词,赵越一秒钟都没用,就把罗龙文打上了极度危险的标签! 男人某些时候的直觉同样也是可怕的。 赵越猜测的没错,打第一眼起,这位罗龙文就变着法的想要给他一个“好看”。 不为旁的,只因为这一段时间以来严世蕃在他面前总是张口赵先生,闭口赵神医,严重的侵犯了身为严府首席幕僚的罗龙文的地位! 人和动物其实一样,对自己的固有地盘,总是有一种莫名的危机感,一旦感觉到有人侵犯到自己的领地,不管是有意的还是无心的都会奋起反击! 而这种反击表现在行动上,就是以“伤害”为前提,到最后会演变成什么,就有很多种可能,谁都无法事先预料。 罗龙文自严世蕃身后闪出,面带阴翳的笑容,迈步走了过来,然后到了赵越等人近前,就阴阳怪气的打量着赵越,然后一拱手,抱拳施礼笑道:“这位想必就是京城里最近传的沸沸扬扬的神医赵先生吧,久仰久仰。” 听到这话,赵越眉头又是一跳。换做一般人,这一句话就有问题。人家见面开口时都会客套一番先问对方是否赫赫有名的谁谁谁,而不是沸沸扬扬,言下之意无非是指摘赵越名声只是石井街头以讹传讹名不副实,多少都有贬低赵越的意思在里面。而最后久仰更是说的令人心中恼火,摆明了一副看不起赵越的架势。只不过自己的名声如何,也用不到他来看不起,唯一麻烦的就是这人一上来就带着一种莫名的敌意,如果是赵越单身一人倒是不怕,怕就怕身旁还带着两个女孩子。 赵越心说,你这个阴脸男,打歪主意千万别打我身边人身上,要不然我就算是拼了性命,也不会让你好过! 顷刻之间赵越打起了一百二十分的警惕,悻悻的笑问道:“敢问这位是?” 此刻严世蕃早已经感觉到空气中酝酿的一股火yào味,这位衙内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不过可不是傻子,能够给阁老大人当半个家的他,哪里还感觉不到两个人之间的敌意。不过这位严大公子阴损就阴损在凡事都喜欢顺水推舟,隔岸观火,今天也是一样,皮笑rou不笑的一指罗龙文,笑着就给赵越介绍道:“赵先生,这位是罗龙文,字含章,号小华山人!乃是学生的盟兄,哈哈,说起来大家都不是外人,以后一定要多多亲近亲近。” 赵越没听过什么小华山人,只听过山顶dong人,不过脸上的笑容不减,连声说道:“幸会幸会。” 不过赵越只是客套,有意不接罗龙文刚才那茬,偏偏严世蕃是喜欢煽风点火之人,竟然嘿然一笑,问罗龙文道:“含章兄,刚才你说赵先生言不由衷,不知道是所指何意啊!” 赵越闻听此言心里面不知道暗骂严世蕃多少遍,心说这就是一个唯恐天下不luàn的主儿。于是连忙神色紧张的去看向罗龙文,就见罗龙文一脸阴笑的说道:“东楼贤弟,刚才你没听赵先生说嘛,这两位姑娘都是他未过mén的妻子。就这一句话就是不对……” 说到此处,正点在了严世蕃心头的痒痒rou上。话说他可是第一眼就看中了赵越身后那对姐妹花中的大的,当真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非是一般寻常女子可比。而且以严世蕃阅女无数练就出来的一双“色眼”,一眼就看出来此女属于那种外冷内热“内媚”型的极品女子。这种女人平时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拒人千里之外,可是一旦动情,放在床上那绝对是百里挑一难得一遇的美妙尤物! 想到其中旖旎风光,严世蕃唯一的那一只眼睛也不禁总往赵越身后去飘,就有把王葳蕤据为己有的冲动,可是转念之间严世蕃又想到,自己眼下还要求赵越为自己换眼珠子呢。一旦要是恶了赵越,他要是不答应帮自己治疗眼疾,又或者是手术的过程中稍微歪歪心思,那最后倒霉的岂不就成了自己? 严世蕃虽然好色,可是他可不笨,所以他倒是不好公然和赵越撕破脸皮。(.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可是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往往是最具有吸引力的。这句话世间通用,对严世蕃这种人更是如此。一时之间就见这位严衙内心里面就跟长了草一样,总也压不住对王葳蕤的那一股子火热,所以就偏向着罗龙文多了一些,嘿嘿笑道:“如何不对?” 罗龙文对严衙内的为人可是一样知之甚深,闻言就见他摇头晃脑的笑道:“按照大明律,这寻常百姓迎娶新人,只许娶一妻,非王侯不可娶二妻,视为平妻。如有人胆敢公然娶两个妻子,就会被视为逾制,那可是大不敬的罪名!轻者判几年牢狱之灾,流放千里。重则,那可是居心叵测,意图谋反的大罪,是要杀头抄家的!所以我说赵先生刚才那句话大大的有问题,两个未婚妻子?哈哈,这可说的不对,赵先生言下之意岂不是说,这两位日后都是妻子相待,如此一来不是逾制又是什么!这可是大罪啊!” 话音一落,本来喧闹的街头酒楼顿时就好像失去了所有声音了一样。不光是赵越脸色大变,就是躲在他身后的王葳蕤还有沈雪,甚至是沈通都是面容失色! 赵越眼睛一眯,紧紧的盯住罗龙文去看,心中暗骂:“老子是杀了你爹,还是抢了你妈,用得着一上来就给我扣这么一大顶帽子吗?”不过与此同时赵越也在吃惊,不是说古人都是三妻四妾,妻妾成群吗?怎么我想娶两个妻子就成了造反大罪! 其实赵越并不知道,现代人眼中的这个“三妻四妾”可并不是针对普罗大众说的。而是用于君王大礼,最早是出自《周礼》。意思是说只有王侯一级的人物,为了繁衍子孙,国运兴旺,才多娶妻子,是为“一发妻两平妻四个妾室”。而最早出现有明确记载的则是chun秋时代,齐国君主择不决,才遵循了“古礼”,这样才被史官不知就里稀里糊涂的所记载下来,一直流传至今,成了俗规。 可是市井小民,要是真的以为“三妻四妾”意思就是说可以取三个妻子,那可就大错特错,毕竟这古人对礼法极为看重,既然是王侯礼制,平民要是用了可不就是想要造反的大罪!要知道就算是皇上,一般的情况下也只允许有一个皇后,也就是一个正妻!所以一般人是不敢轻易有逾制之举的,当然了,娶了一个发妻之后,谁要是家里有钱又闲得慌,大可以nong一大帮侍妾,这个没人管你,相反按照当时的法律规定:“诸有妻更娶妻者,徒一年,女家减一等;若欺妄而娶者,徒一年半,女家不坐,各离之。凡男子年满四十而无后嗣者得娶妾……” 也就是说,你有了一个明媒正娶的老婆,还要明媒正娶一个老婆的话,要判徒刑一年,你第二个老婆家也要被判刑,只不过减轻一点罢了。所以,三妻四妾并不是说你可以娶三个老婆,而是说你老婆死了,可以再娶一个,但不能同时娶两个。否则不仅要判刑,还要强迫与二婆离婚。同时,要是自己的老婆肚皮不争气,到了你四十岁的时候还给你生不出儿子,你即使想“从一而终”也办不到,因为要bi你纳妾。 不过这就不叫“娶”了,而叫“纳”。 当然这些事情赵越一个现代人自然不会懂得,刚才他那句话也不是下意识的处于本能为了保护两个女孩子才脱口而出,哪里知道娶妻生子的事情也有这么多的弯弯绕,一下子就被抓住了把柄。 也就在赵越不知道该如何辩驳的时候,一个清脆悦耳的冷静声音忽然自赵越身后传出:“这位先生所言差矣。” 是王葳蕤!赵越猛然一惊,急忙转回头去看,就见王葳蕤这个时候竟然面无惧色的从他身后走了出来,然后施施然冲着严世蕃和罗龙文一施礼,就低垂眼帘,目不斜视。 罗龙文眼皮子一挑,冷笑道:“姑娘这话怎么说,我哪里说错了不成。难不成咱们大明朝什么时候开始允许百姓娶两个妻子了?哼哼。” 王葳蕤先目光镇定的看了眼神中充满了关切的赵越一眼,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这才对罗龙文说道:“大明律里没说允许百姓娶两个妻子,不过先生或许是没有仔细研读过大明律法,《户婚》上说,明媒正娶,需要三媒六聘,是为正妻。” 罗龙文不知道王葳蕤要说什么,以上示下,一副不屑与之说话的模样,冷笑道:“正是如此,不过那又怎样?” 王葳蕤镇定自若的说道:“我家先生刚才所言未婚妻,言下之意却并非正妻,而是妻之。妻之,视为婚姻迎娶,也就是说未过mén之意。也就是说,我家先生并没有说要迎娶两个正妻,而是说还没有娶过mén,并没有确定名分。而没有名分,何来两妻之说,自然也谈不上逾制之言。所以奴家才冒昧的上前chā言打断先生你的话,不想先生与诸位误会曲解了我家先生刚才那番话的意思,闲来说话倒是不怕什么,怕就怕有人借题发挥,给我家先生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话音一落,不光是赵越惊喜非常,万万没想到玩起文字游戏王葳蕤竟然也如此干脆利索,一下子就把对方的话反驳的无言以对。再看罗龙文,就见这位小华山人一脸的阴霾,显然他也没想到王葳蕤一个他根本不屑与之对话的女人,竟然会跟自己玩这种小计谋,小手段,可是人家话也说了,自己是曲解了赵越话语中的含义!言下之意岂不就是说,自己听不懂“人话”!还说什么借题发挥,哼,这不就是在指桑骂槐,就差没指着自己的鼻子骂自己是一个搬nong是非的无耻小人了! 一时之间罗龙文脸色阴沉的简直是快要滴出水来,心中不由得暗骂道:“圣人诚不欺我,果然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他却不知道这一句话却是连他自己都骂了进去。 罗龙文是脸色难看,严世蕃却是觉得眼前一亮,见色忘友,丝毫没有给他这位盟兄半点面子,脱口就鼓掌说道:“没想到这位小姐竟然还是一位出口成章的才女。哈哈,还请教小姐芳名,学生严世蕃这厢再次有礼了!” 看到严世蕃还要死缠烂打,王葳蕤却是后退一步,堪堪避开严世蕃赤luoluo的眼光,侧身低声说道:“严公子有礼了,小女子才疏学浅,刚才一番话冒犯了这位罗先生,还请罗先生不要与小女子一般见识。至于名字,小女子出身小mén小户,名字更是难登大雅之堂,恐辱没了诸位的耳朵,不说也罢。公子有什么话,还是与我家先生说吧。” 这时不等严世蕃再说什么,赵越就再次拦在他的面前,笑着说道:“严公子,罗先生,刚才在下也是口误,让两位见笑了。” 严世蕃见到如此,知道今天想要再和美女搭讪恐怕就落了下乘,表情就不免有些悻悻,倒是没有继续穷追猛打,显然还是对赵越有几分顾忌。 而罗龙文就没这份好脾气了,冷笑道:“赵先生倒是好福气,能够迎娶如此一位伶牙俐齿的丫头,只不过在下不知道,赵先生日后大喜,这两位姑娘,却不知道哪位是大!” 一句话,赵越顿时变了脸色。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第一百七十一章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第一百七十一章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罗龙文刚才夹枪带棍的一席话如果刚开始只是针对赵越,心中有所不满,那么现在这句话就是彻彻底底的没事儿找事儿,有意挑拨赵越与王葳蕤、沈雪三个人之间的关系了。 当场赵越就变了脸色,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想回头去看王葳蕤和沈雪的表情。 说实话原本他还想着坐享齐人之福,将两个女孩儿都作为自己的妻子,可是现在他才知道,原来这古代妻子的名分竟然还有这么多的说道。可如此一来,岂不是两个人当中就只有一个人能做正妻,另外一个则就成了空有名分的小妾吗? 如此一来,不管是让谁舍弃妻子的名分,对赵越而言,都是对她的不公平。一时之间赵越只感觉自己如芒在背,心中也跟着急躁起来。 不过就在此时,赵越忽然感觉到自己冒汗的手心里多出来一抹温暖,一低头去看,就看到一只洁白如欲的小手正抓住自己的手指,回头看去,赵越就惊愕的看到沈雪仰着小脸,脸上带着如chun风般温柔的笑容,冲着自己微微颔首示意,一双水汪汪灵动的大眼睛里充满了信任与爱意,似乎是在叙说什么,又好像是在给赵越一种无声的支持与鼓励。 这一刻虽然没有千言万语,但是赵越只感觉两个人彼此之间没有任何距离,心与心之间传递着双方心中最真实的话语,一下子赵越就明白这个小丫头是在告诉自己,不必为这些事情烦忧,即便是日后赵越做出什么选择,沈雪都会无条件的支持,不会给他带来任何麻烦,也不会责怪他。 赵越这一刻心中只感觉忽然平静起来,他眼神中的急躁不见了,冲着沈雪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再去看另一个对自己同样情深意切,一样微笑着的美丽少女,赵越忽然觉得自己忽然拥有了整个世界。 一股强大的力量也随之涌上心头,等赵越再转回头看着脸色一点点变得难看的严世蕃,还有阴晴不定的罗龙文,就笑着对他说道:“罗先生实在是多虑了。这点小事儿,纯属赵某家事,关起mén来夫妻恩爱,琴瑟和鸣,其中详细就不足与外人道来。呵呵,倒是罗先生总是这么喜欢cào心别人家的事情,时间长了怕是会焦虑不安,心神紊luàn,nong不好可是要影响了身体健康的。以我所见,罗先生日后还是放宽心,正所谓是身安不如心安,屋宽不如心宽。心宽体胖,才是养生之道。” 听到赵越这话罗龙文脸都快黑了,严世蕃眼见这话茬是越说越僵,更是看到自己占不到什么便宜,就急忙笑呵呵的站出来打圆场,对赵越和罗龙文笑道:“两位,两位都别站在这酒楼mén口说话了,别再耽误了人家酒楼掌柜的做生意。你们看这样怎么样,咱们今天难得遇见,正好都去楼上喝酒吃菜,再好好聊聊。” 有道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赵越与严世蕃、罗龙文就属于后者,因此赵越一抱拳,就对严世蕃笑道:“严公子,今天不巧,我家里有人刚到了京城,我答应要陪她们好好出去转转,如今时间也不早了。一会逛完了天桥,还要去法源寺上香,所以就不陪两位喝酒了。改日吧,改日咱们再聚,严公子你看如何?” 严世蕃闻言就不由得去看侧过身回避他视线的王葳蕤,他知道留不住赵越,虽然依依不舍,但还是点了点头,强笑道:“既然如此那学生也不耽误赵先生你们逛街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这样吧,改天学生另摆宴席专mén款待赵先生还有两位姑娘,你看如何?哈哈,就这么说定了,对了赵先生,还有句话要和赵先生你说呢。” 严世蕃也根本不给赵越回绝的机会就急忙转移话题,赵越心知今天遇到了严世蕃就是一个错误,也不知道日后还有多大的麻烦等着自己。不过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日后他就要加倍小心,防着这位严衙内做出什么不利于王葳蕤和沈雪两个女孩子的事情来。只是眼下,他还要和对方虚以委蛇,就直接问他何事。 就听严世蕃笑着说道:“再过几天这京城里会有一场大热闹,永福长公主的驸马邬景和,要办一场文会,到时候会邀请京城内所有的才子云集一堂,可谓是一场盛事。到时候赵先生要是有空,不妨和学生我一起赴会,也见识见识咱们大明朝的读书种子。” 赵越闻听此言心中就是一动,忽然就想起来之前徐渭和自己似乎提过这么一嘴,说是等几天京城里会有什么聚会,到时候会有很多有名的读书人参加。也不知道是不是严世蕃说的这个。只不过赵越不知道邬景和是谁,又不想和严世蕃多做纠缠,就随口答应下来,然后一抱拳,就带着王葳蕤、沈雪还有一脸不高兴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沈通,四个人一起离开了饭庄。 不过离开时赵越倒是把马车和买的那些小零碎都寄存下来,酒楼的掌柜的见赵越是严世蕃的“朋友”自然是不敢得罪,拍着胸脯保证赵越尽管去玩,这马车和东西保证看的牢牢的。 不说赵越他们匆匆忙离开了“八仙饭庄”,只说等赵越等人一离开饭桌去的远了,严世蕃就笑呵呵的拉着一脸不虞之色的罗龙文往酒楼二楼走。这时他才问罗龙文,笑道说:“含章兄,今天怎么心情不好?刚才看样子似乎含章兄可不大喜欢这位赵先生啊?” 罗龙文脸色表情稍微和缓了一些,偏过头看着严世蕃,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说道:“大公子!你怎么能相信这种来历不明的小人说的话呢,眼睛是能随便换的吗?还是老大人说的是,大公子啊!你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严世蕃哈哈一笑,指着罗龙文揶揄道:“本公子一猜就知道你心里面打的是什么主意,你也是如此,我爹也是如此,你们一个个的都说这个姓赵的不靠谱……”说着严世蕃不由得长叹一声,说道:“可是你们又没有切肤之痛,哪里知道我的心情?更何况此人来京城才几天,就闯出了偌大的名声,他既然敢说能给本公子换这个眼睛,就是赌一回又能如何!” 自从那一日赵越对严世蕃保证这眼疾可以医治,严世蕃当天回家就把这事情与严嵩还有罗龙文说了。不过一开口,严嵩就大骂严世蕃是异想天开是不要命了,按照普通人的逻辑,这眼睛别说能不能换,就是这几天有关于赵越的那些传闻,在老严嵩看来都是有些居心叵测的人有意杜撰出来的。站在他武英殿大学士,还有内阁辅臣的身份上,一辈子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勾心斗角,阴谋诡计,这点小伎俩可是骗不过他。更何况西苑那边嘉靖皇帝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也不是没有得到过风声! 所以严嵩这头老狐狸以己度人,就越发的确定这里面有什么别有用心的猫腻! 可惜严嵩是自以为全天下的人都和他一样,却没想到这一次自己的宝贝儿子竟然也听信了这一套江湖骗子的鬼话。 而除了严嵩不看好赵越的所谓手术,就是罗龙文也是同样如此认为。不过他的角度就没有严嵩那么来的纯粹了。 罗龙文张张嘴又想说什么,却不想刚想开口就被严世蕃抬起手来阻止住,紧接着就见严世蕃的脸色慢慢狰狞起来,冷笑一声说道:“放心含章兄,这个姓赵的要是能够治好本公子的眼疾还好,到时候本公子也不会怠慢了他,什么金银珠宝,美女官位,都可以给他。本公子也不是那种知恩不知报的人。可要是这个姓赵的敢和本公子耍什么滑头,嘿嘿……” 站在严世蕃身旁的罗龙文在这一瞬间忽然就感觉自己的背脊梁上一个劲的冒凉风,全身上下的寒máo都竖立起来,他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心中一颤,偷眼去看严世蕃。 就见严世蕃仅存的一只眼睛里此时正散发着一种疯狂只有野兽才能够拥有的可怕眼神,这一刻罗龙文才忽然惊醒过来,别人或许不知道严世蕃的可怕,他罗龙文长久和严世蕃混在一起日久天长之下又如何不清楚。他当然知道眼前这个短项体胖,富家公子模样的少爷,内心深处隐藏着多么令人胆寒的力量。所以他一阵心虚,陪着低声笑了笑。随后就看到严世蕃脸上浮现出的恐怖表情竟然一瞬间又烟消云散了。 罗龙文见此连忙讪讪赔笑道:“大公子既然心里有数,为兄就也不多说了。不过凡事还是要小心为上。” 说话间两个人都已经上了二楼,重新落座,严世蕃这个时候也是变作了一脸“灿烂”的微笑,笑着点头。不过说起话来,却又成了一副花花公子的嘴脸,就听他一脸yin笑的回味说道:“不过说起来,姓赵的身边的那一对姐妹花倒是颇合学生我的心意,嘿嘿,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了,只是可惜啊!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第一百七十二章 谁知女儿心 第一百七十二章谁知女儿心 第一百七十二章谁知女儿心 说到女人,道貌岸然的罗龙文倒是镇定下来心神,脸上又露出往日胸有成竹、智珠在握的睿智神情。就见罗龙文微微一笑,拿起桌面上烫好的一壶酒为严世蕃斟满,然后笑问:“东楼贤弟可是对姓赵身边的两个姑娘动心了?” 严世蕃没有半点掩饰的点了点头,叹息一声说道:“只是可惜,有如此美人却不能采摘,实在是人生一大遗憾。不过呢,现如今我和赵先生也算是朋友,正所谓是朋友妻不可欺,那个学生我这一次也就是想想,想想而已。对了,我最近还要禁欲呢。哈哈,含章兄你可别多想哦。” 听说严世蕃要禁欲,罗龙文是打心眼里不相信,心说狗还能改了吃屎了。不过转念罗龙文眼珠子一转,却是闪过一抹阴险之色,随即就见他哈哈一笑,故意压低声音对严世蕃神秘说道:“大公子,其实你想要那对令人垂涎欲滴的姐妹花实也不难!” 话音一落,本还一副吊儿郎当的严世蕃顿时停下动作,眼前就是一亮,脱口说道:“你待怎讲?” ………………………………………………………… ………………………………………………………… 八仙饭庄里正在发生的事情,赵越他们不得而知。 不过惹了一肚子闲气,出来后少不了要说上几句,可是王葳蕤和沈雪对严世蕃和罗龙文的身份都不清楚,也根本没有把他们放在心上,倒是很快就又嬉笑起来。 倒是沈通骂骂咧咧的,伸胳膊挽袖子,扬言说要不是赵越不说话,他早就上前多少个大耳瓜子轮上去了。对沈通的话,赵越向来都是听一半,忘一半。可是当他们到了天桥这一带时,沈通这小子顿时就把饭庄里发生的所有事情忘记的一干二净,大嘴一咧,没心没肺的就到处luàn跑,害的赵越还得时不时的去留意他,生怕他走散了。 直到此刻,赵越看着眼前温馨的一幕,心中才有几分安宁,不过之前罗龙文的事情已经被他记在了心中,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对自己充满了敌意,可是眼下赵越不是孤家寡人,凡事都要未思进先思退,要想好了如何保护好自己身边的人。 到了此时赵越才忽然后悔当初为什么要答应帮严世蕃治病,和这个纨绔子弟扯上关系。怪只怪自己脑子里当时只想着如何改变历史,却是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力量!”赵越忽然发现,在这个时代光有钱,或者是光有超越这个时代几百年的见识,都是远远不够的。只有拥有了能够保护自己和自己身边人的力量,才是最基本的安全保障!而对于力量,赵越最粗浅的认识,就是权力! 古人说,醒掌杀人剑醉卧美人膝!以前赵越不把这权力、力量什么的放在心上,也没有想到去和谁争什么,杀什么人。因为他是医生,一名救死扶伤的外科医生,他的职责是救人,而不是杀人!所以他的思维里只有防守,没有进攻! 在赵越的理念中,从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是这一次,当面对严世蕃还有罗龙文时,赵越竟然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慌张! 温柔的目光看着面前正在一处摊贩前挑拣饰品的王葳蕤还有沈雪,赵越心中却是一片冰冷。 一个衙内,竟然会给自己带来这种危机感,这是赵越以前所从未有体验过的。 为什么?无非是严世蕃依仗了他父亲严嵩的权势! 而权势是什么,权势就是力量,就是他为所欲为的罪恶保护伞! 在这一刻赵越心中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要在实现自己理想的同时,也要兼顾一些其他什么了? 赵越知道严世蕃如今之所以不敢对自己如何,完全是顾忌自己可以医治他眼疾的事情,同时大半也是因为自己的“伯父”东厂提督太监秦福。 可是赵越不可能一辈子“狐假虎威”,因为他知道秦福在嘉靖朝的政治舞台上活跃的时间已经不长了,而严氏父子却是刚刚开始,他们还有未来的二十年! 一时之间赵越心中涌动出一股急迫感,他忽然察觉出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了。最起码要拥有自保的力量! 在这一瞬间赵越脑海中不知道运转了多少次,就好像是一台高速运转的计算机,开始推演着各种可能,和不同的未来。 秦福……冯保……戚继光……嘉靖皇帝……赵越脑海中顿时浮现出这一个个人的形象,不知道他们之间又有着什么样的微妙联系。 而就在这时,王葳蕤忽然出现在他的身旁,轻声呼唤了他一声,一下子把他从这种失神状态中拉回到了现实。 顷刻之间,四周喧嚣的噪音也随之一下子涌进了他的耳中,让他忽然感觉自己又重新回到了这个世界上一样。 啊!赵越猛然间惊醒过来,脸上一阵错愕的表情,随即看着眼神中尽显关心他的王葳蕤,这才露出笑脸,然后又看了一眼还在那边不知道该挑选哪一个的沈雪,这才对王葳蕤笑道:“怎么不陪小雪一起挑呢?” 王葳蕤没有回答赵越的话,低声反问道:“赵大哥,你还在担心刚才的事情吗?” 赵越闻言先是一愣,紧接着一脸无所谓的笑容,想让王葳蕤安心,所以说道:“没什么,只是刚才有些走神,是在想……想许肃的事情。许肃,我来京城后收的徒弟,前任太医院院使许绅的公子,他家里最近出了一点小事儿,我答应许夫人给帮帮忙,呵呵,改天我介绍给你们认识。” 王葳蕤目光闪烁着明亮的光辉,一眨不眨的盯着赵越的眼睛看,微微一笑,说道:“刚才那位严公子还有罗先生是不是家里很有权势?” 赵越听到这话,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不过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因为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女孩子不光是相貌与薛曼丽相似,就是性格和智慧也相差无几。虽然两个女人的时代不同,身份不同,家庭环境和受教育的方式程度都不一样,但是在这一刻她们都是自己的女人,一个是曾经的,一个是现在的,不管是对谁,赵越都应该坦诚相对。 “严嵩,武英殿大学士,内阁的辅臣。可以说是当今咱们大明朝最有权势的人物之一。这个严世蕃依仗着父亲权势,在京城中没人敢得罪。不过我前不久刚答应了他,帮他做眼部手术。”赵越简明扼要的介绍了一下严世蕃,相信王葳蕤能够听懂。 正如赵越想象中的一样,王葳蕤除了一开始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担忧之色,可是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然后低声说道:“不过看他对赵大哥的态度,似乎并不想得罪,如此说来短时间内他不会明目张胆的对我们做什么,是也不是?” 赵越想了想,还是点头,同时佩服王葳蕤头脑清晰,同时说道:“还记得我跟你们说过我现在住的那套宅院吗?那是东厂提督太监秦福送给我的,他如今是我的伯父,说起来这里面的话可就长了。不过你放心,眼下严世蕃还有那个罗龙文即便是打什么不好的主意,也会顾及到我背后的人。更何况,你赵大哥我也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 说到这里,赵越似乎又重新恢复了自信,笑着伸出手来就很自然的在王葳蕤的头顶轻轻拍了拍。 如此亲昵的动作,却是让本来一副镇定自若好似女诸葛似得王家大小姐瞬间脸红起来,可是她并没有躲开赵越的手。而是害羞的低下头去,轻声说道:“我相信你。” 赵越听到这句话,当时要不是顾虑到这是明朝,又当着如此众多的行人,恐怕马上就想把王葳蕤抱在怀里。 而就在他与王葳蕤含情脉脉四目相交的时候,沈雪忽然蹦蹦跳跳的拿着用赵越给她的零花钱买来的一些小玩意,跑回来献宝。 不过当看到两个人如此亲密的一幕,小丫头跑到一半就停了下来,小嘴撅起多高,很吃味的“呀”了一声。 这一声顿时就惊醒了这一对郎有情妾有意的有情人,惊的赵越和王葳蕤连忙分开。王葳蕤更是羞红了脸,面对沈雪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有赵越脸皮厚,笑嘻嘻的凑上近前,三言两语顿时就哄得沈雪眉开眼笑,把刚刚的几分醋意忘记的一干二净。 王葳蕤见此不由得掩口偷笑,不过心中却忽然想起来罗龙文之前说的那些话来。虽然说当时王葳蕤站在赵越这边,转换概念帮忙解围,可是这时再想起来,她也不禁暗自发愁。王葳蕤她深知,爷爷答应了她进京找赵越,就是已经默认了这mén亲事。可是答应她日后嫁给赵越是一回事,可是身为黄县有头有脸的人物,王家的女儿即使嫁人也只能做正妻,而不能是妾室。如此一来,那天真善良的沈雪又该如何? 想到这里,本还满心幸福的王葳蕤也不免感到头痛起来。 第一百七十三章 天桥偶遇 第一百七十三章天桥偶遇 第一百七十三章天桥偶遇 女人心是海底针,赵越自然不会知道这么一转眼的功夫里王葳蕤心中升起了多少小心思。他那个时候正放下心中杂念,全心全意的陪着沈雪妹子在货郎挑着的琳琅满目的小商品中挑挑拣拣呢。 而接下来的时间里,一行四人似乎忘记了刚才在八仙饭庄里发生的不愉快,就在天桥这一带闲逛起来,不是买点什么小吃,要不就是看到哪里热闹就挤上前去看人家卖艺杂耍,再不就是驻足停留,欣赏起天桥一带酷似江南水乡的秀美风光, 江南水乡般的风光? 在天桥? 没错,就是在天桥,看江南景色。 赵越这还是来到京城后,头一次亲身游览大明朝的天桥。 说实话当他看到眼前“野水弥漫,荻花萧瑟。四时一致,如在江湖,过之者辄生遐思”的一幕,他一时间还真有点接受不了。 在后世天桥这一带可是北京热闹繁华的商业区,何曾是如今这一副好似来到了江南水乡,到处都是水潭、沼泽,水波之上往来船只穿梭的一番景象! 你要说这里是前海、后海也好,可这里偏偏就是“天桥”。 而且此时的天桥是有“桥”的,明朝在此建有汉白欲单孔高拱桥,以通“御路”。位置大概是在天坛西北,南北向跨过龙须沟——这是一条水脉充裕的河道。此桥只因为是皇上去天坛祭天的必经之桥,意为通天之桥,故被当地老百姓“天桥”。而天桥平时有木栅栏封起来,除了皇上老儿其他人等都不许通过,一般官民要走也只能走两侧的相比之下略显简陋的木桥。 而沿着这天桥向四周辐shè,东有南泉寺,西有欲泉庵,至今基下俱有泉脉,各拥水潭。由三里河绕出慈源寺、八里庄、五箕花园一带,直抵张家湾、烟墩港,地势低下,河道俱存,冬夏水脉不竭。 当初一看到这一番好似换了天地般的惊人景象,赵越心中顿时有了一种“沧海桑田”之感。 赵越并不知道,其实在元明清三代,这天桥一带都是水域丰富的地区,有清代人查慎行诗写道:“潭潭积潦浸城隈,不长菰蒲长水菭。我梦江湖归未得,野凫何事却飞来?” 由此可以想见在元、明时期,此地的水势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也正是由于东西相连的茫茫水势,恰恰横穿了帝都的中轴线,不仅妨碍了庶民的南北通行,而且阻隔了封建帝王赴南郊祭天之坛的道路,所以才在这里修建了一座石桥,才有了“天桥”这么个地方。 而随着京城的不断扩建,到了嘉靖年间,又增修了环抱南郊的外城,天桥一带就已成为文人雅士、迁客sāo人游玩赏观的地方。特别是这里处处野水汪然碧绿,垂柳丝丝摇曳,宛如江南水乡。夏秋之时,每有画舫游人或饮酒赋诗,或品茗赏荷,其站立船头四处观望,临风而立,其意气洋洋,足见各尽其乐。 如今正值五月入chun,京城里的气温也一点点的温暖起来,这天桥一带踏chun之人络绎不绝。沿途之上商贩走卒多如牛máo,撂地摊的,卖把式的,更是云集了北地许多江湖艺人,为此吸引来无数京城百姓来此玩耍嬉戏,好不热闹。 原本赵越还打算做四个人当中的向导,可是到了后来,他也只能跟随人cháo而动,慢慢的沉浸在明朝的市井生活当中,不觉也是一种享受。 直到此刻,赵越心中也不禁感慨,后世的北京要是能够保留下眼前的这一幕美不胜收的景色,不知道还要给古老的城市增色多少。 可惜这个季节放在未来,十有**正是沙尘暴肆虐的时间,看不到江南美景不说,或许还要欣赏一下大漠狂沙了。 就这样一路边走边玩,当走到一座临水的小码头附近,四个人就都有了一些疲乏,就在附近找了一个小茶棚坐下,要了三个铜子一壶的高沫,便休息起来。 沈通拍着大腿笑呵呵的东张西望,然后对三人说道:“这顺天府可是比咱们黄县热闹多了,好吃的也多,好玩的也多,刚才你们瞧见了没有,那个闭着眼睛耍飞刀的!啧啧,嗖嗖嗖,就那么几下子,人家都不用眼睛去看,就全都shè了出去,好家伙,当时看没把我给吓得。我还以为当刀靶子的家伙死定了呢。结果就一闭眼,哎,可惜了,等睁开了才发现人家那刀耍的,简直叫神了。是一刀都没伤到人都是贴着皮roushè穿靶子的……还有那个上刀山的,人家那一身横练功夫也不知道怎么练的,竟然真的就能够迈过去。” 沈通连说带比划的,表情好不夸张,一旁的沈雪就被他逗得不停的咯咯直笑。赵越喝了一碗茶水,抹了抹嘴,没好气的说道:“看把你给美的,要是你觉得人家的把式耍的厉害,到时候我帮你问问看人家收不收徒弟,要是收,你大可以留下来。说不定下一回我们再逛天桥,就能看到你沈通小爷大显身手呢。” 说到这里沈通却是连忙摇头,看耍把式是一回事,可要是让这跟猴子似得小子去下功夫勤学苦练,还不如杀了他来的简单。 不过沈通倒是奇怪起来,问道:“先生,你说这天桥底下的江湖好汉一个个本事都跟说书的讲的那些陆地神仙似得,可他们怎么都跑到这里耍把式卖艺,赚这份辛苦钱做什么。想要银子,凭他们的本事,还不是手到擒来?” 话音一落,王葳蕤就掩口笑道:“你还真以为他们都是神仙了啊。我从小跟我爹,跟我爷爷在yào铺里给人看病抓yào,也是见过江湖人的。那些江湖人可不会这些让人眼花缭luàn的本事,可是人家行走江湖靠的就是胆量和一身艺业,而你看到的这些,其实都是花拳绣腿,里面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mén道,总之和说书人口中说的那些人物根本就两回事儿。” “两回事儿啊!”沈通一副不相信的模样,然后就问:“那你说刚才那个伸手在油锅里捞铜钱的难道也不是真本事?” “这个……”王葳蕤闻言不由得一阵无语,别看她堂堂王家大小姐论见识比沈通要多得多,可是这“油锅里捞钱”的玄机,她还是不明所以。 不过王葳蕤虽然不知道,可她求助的目光却是已经看向赵越。这时候就连沈雪都伸出手来不住的晃动赵越的手臂,显然这小丫头也对这其中的奥妙充满了好奇。 明朝不比后世,百姓的信息渠道狭窄,没有传媒媒体没有互联网度娘,如果不是知道根底的人,恐怕就是当今的万岁爷亲眼瞧见了天桥底下这下卖艺的耍的把式,估计也得目瞪口呆,惊为天人。 可是赵越不同,他对这种后世连小学生都明白的小花样却犹如是掌上观纹。就得意的对沈通笑道说:“你不是想看油锅里捞铜钱吗?不用他们来表演,先生就能给你捞个看看,你信也不信?” 赵越这一句话出口,可是把在座的三个人都给惊住了。不成想原本只是想问问赵越是否知道这其中有什么玄机,却不想赵越竟然说他就可以手下油锅捞铜钱。 一时之间,不光是沈通一脸的不相信,就是对赵越满怀信心的王葳蕤也是半信半疑,她信赵越能人多不能,可疑惑的却是赵越竟然懂这些江湖手段? 只有沈雪兴冲冲的一个劲的笑,看样子如果这里有一口大油锅,这丫头十有**就会把赵越的手丢里面炸——这是盲目的信任,不可取啊。 可就在这时,茶棚外忽然就听到有人哈哈笑道说:“兄长,没想到你不光是医术激ng湛,竟然还懂这种江湖把戏,说说看,小弟还真就好奇他们这手难道就不怕油烹吗?” 话音一落,赵越等人不由得闻声看去,赫然就看到一袭青衫棉袍的徐渭,面带笑容的弯腰走进茶棚,而在他身边另外还有三个读书人打扮的年轻人。也跟着鱼贯而入,顷刻之间就把这间不太大的茶棚挤了一个满满当当。 赵越看见徐渭顿时喜上眉梢,笑着一指他,说道:“昨天出mén也不说和我打个招呼,怎么?不是说去拜见师友了吗?如何又跑到这天桥来了?” 说着赵越就站起身来,同时目光也看到了徐渭身后的三个人,不过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重新看着徐渭说话。 徐渭为人看起来洒脱,行为不羁,一走进来也不说和赵越客气,下意识的就要坐下来伸手去拿茶喝。可是他这刚要伸手,这才注意到同桌的竟然还有三人,其中两个竟然还是从未见过的女孩子,顿时就是为之一愣。 说起来刚才也是离着远,徐渭听到赵越讲话,心里不由得就是一喜,便急匆匆的拉着朋友上前来相见。所以当时他也没顾得上看赵越是在和谁说话。等进来茶棚才看到面前三人,徐渭却不禁疑惑起这几个与赵越之间的关系。不过这么一冒失举动,还是当着人家女儿家,徐渭脸上也不免一红,连忙欠身施礼。 王葳蕤、沈雪和沈通都不知道徐渭身份,见是和赵越认识,说话又如此亲热,想来也是要好的朋友,于是便齐齐起身回礼。 而这时徐渭的三个同伴也都到了近前,一见面就见行礼,三个读书人顿时是手忙脚luàn。不过当看到赵越那一脑袋眨眼的短头发,心里面也不禁奇怪这个“兄长”是什么来历。 这么一来一去,赵越也不觉有些有趣,便连忙给双方介绍。不过这一次他可没说王葳蕤和沈雪是他未婚妻的话来。毕竟刚才见严世蕃那是为了保护两个女孩儿,如今见到徐渭,倒是不必了。 而徐渭当听说这三个人都是赵越家乡来的亲友,这才心中稍微放松了几分,然后笑呵呵的说道:“我也有几个朋友要介绍给兄长认识。” 说着就见徐渭把身后这三人引荐给赵越,指着其中个头最矮的一个说道:“这位柳晸,字旭之,是我在绍兴时的同窗好友,别看个子小,心眼却多,最擅心算,如今在国子监里读书。” 柳晸上前对赵越先施一礼,然后就笑骂徐渭一句:“老徐,有你这么糟践人的吗?” 赵越笑道:“柳公子,你既然知道他叫徐渭,就该知道他这人嘴上要是不糟践糟践别人,恐怕这一天他心里都不自在。” 赵越话音一落,柳晸三人闻言无不拍手大笑,都说正是此理。此时他们只知道眼前这人是徐渭“兄长”却是不知道这个兄长是什么人物,不过这么一句话,却是感觉与他们关系拉近了许多。 徐渭倒是对赵越的揶揄不以为意,哈哈一笑,指着中间一个又介绍道:“陕西米脂李文怀,写了一手好字,最善狂草,柳晸现在的同窗,虽然刚认识不久,这几天却是详谈甚欢。” 李文怀看起来文质彬彬,皮肤白皙,却是看不出一点陕西大汉的雄壮,就见他面带微笑,竟然说着一口地道的官话,一抱拳说道:“老徐客气了,有道是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在下米脂李固李文怀,见过这位先生。” 赵越笑道:“常听闻说以地有米脂水,沃壤宜粟,米汁淅之如脂。不知道是也不是?” 李文怀闻言却是眼睛一亮,哈哈环顾左右笑道:“先生才是真知我米脂也。” 徐渭也笑:“我还道兄长和我一样,开口先问米脂的婆姨是否真的漂亮……”他这荤话一出口,却是又引来一阵哄笑,不过笑过之后才想起来边上还有女眷,几个男人都不禁老脸一红。 等到了最后一位,却是一位相貌英俊,身材挺拔,气质不俗的年轻人。就见此人主动上前,对赵越微微一笑,欠身施礼道:“在下王世贞,见过徐渭兄长!” “王世贞?”听到这个名字赵越忽然感觉有些熟悉,也不知道是因为这个名字太普通,还是以前哪里听说过。 徐渭笑道:“元美兄可是以衣冠诗书传家的太仓王氏的嫡系子孙,才华横溢,就是小弟也是自叹弗如啊!” 第一百七十四章 满城风雨 第一百七十四章满城风雨 第一百七十四章满城风雨 当听到徐渭介绍起王世贞,如此推崇,却不由得让赵越多注意了此人几眼。赵越心说这个世上能够为徐渭徐文长这种眼高于顶,一身傲骨的人物称一声“自叹弗如”,那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要知道徐渭本身的文学成就就在历史上被冠以“明朝三大才子”的称号,贯穿明朝三百年,可以说一百年也就出徐渭这么一个。 而现如今又多出一个才华横溢之辈,赵越想不注意都不行。更何况此人相貌堂堂,谈吐也温和有礼,温文尔雅,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上佳。用现代话讲,这小子很有点明星范儿。 至于什么衣冠诗书传家的太仓王氏,听起来很牛叉的样子,不过却不放在赵越心上。古时都是宗亲社会,有名的大家族更是比比皆是,说白了,有一个家族在背后撑腰,无非是在自己的名字前加上了一层耀眼的光环罢了。 当介绍完三个朋友,王世贞就笑着对徐渭说道:“老徐,说了半天,怎么也不介绍一下你的这位兄长呢。到现在,我们可是还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呢。” 徐渭闻言不由得一拍脑mén,连忙致歉,笑道:“是我疏忽。来来来,我为大家介绍一下我的这位兄长,姓赵名越,字子川,山东登州人!” 徐渭话音未落,那边柳晸却是眼睛一亮,忽然叫道:“我知道啦,最近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的华佗在世神医是不是就是你的这位兄长!” 听到柳晸这话,其他的两个人也都是激ng神一振,急忙去看赵越,显然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京城里最火爆的话题,就是有关于赵越开刀给人看病的事情了。 只不过有关于赵越的那些传闻,经过不断有人添油加醋,要不然就是有意扭曲,早就传的不成样子。所以相信的只是极少的一部分人,大部分人,诸如这些国子监的读书种子,都是抱着听故事看热闹的心态去听的。 而对于赵越这个名字,就更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因此关于赵越相貌的描述更是面目全非,甚至还有人直接说赵越是个“和尚”。 可是如今当见到本尊,三个年轻人也不禁好奇起来,李文怀更是一眼看向赵越那一头扎眼的短发,嘀嘀咕咕什么:“难道说真是还俗的僧人不成?” 徐渭没好气的拍了李文怀一巴掌,气的笑道:“什么僧人,我家兄长自宋末就一直迁居海外,不过却是不敢忘记故土,怕子孙忘记根本,故此才削发明志。”之前徐渭和赵越结交之时,也曾经问过赵越发型的问题。说起来当初赵越那一头短发实在是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迫不得已才编造出这么一番谎话,现如今说着说着连他自己都快相信了。因此听徐渭好奇问他,就轻车熟路的把这番话又讲了一遍,竟然就被徐渭信以为真。 说来古人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可是眼下的大明朝自王守仁之后,正是各种学说推陈出新,百家争鸣的盛世景象,其中非主流的也是大有人在,像是赵越这种短发,虽然不常见,可也不是没有。更有甚者甚至还玩luo奔,搞行为艺术呢。 只不过徐渭倒是建议赵越,如今回归了大明,这“明志”似乎就不必了,倒是可以考虑一下留长发。对于这个建议,赵越自然是从善如流,不过他真的会不会留发,就只能待来日再看了。 不过眼下,当听到了徐渭的解释,三个人这才“恍然大悟”,李文怀连忙起身施礼道歉。 赵越倒是无所谓,一笑了之。只是当听说眼前这位就是赵神医,三个人心里面积蓄了许久的好奇心就终于爆发出来,急忙询问当日之事。 柳晸更是迫不及待的直接问道:“都说赵先生是传了华佗的隔世衣钵,不知道是也不是?”然后又问:“这人开膛破肚,又如何能活?” 赵越rou了rou有些发胀的太阳xue,说实话最近这些日子,他可是没少重复说有关于手术方面的话题,可是眼见徐渭的三个朋友好奇的模样,赵越忽然发现了一个事实! 那就是随着他日后接触的人越来越多,相信关于他的事情也会传播到大明朝的每一处角落。到时候每当结识一批人,当对方问起什么是手术的时候,难道自己都要不断的重复介绍?到时候自己别说没时间去做自己心爱的手术,去治病救人,去保护自己身边的人,相信光是耍嘴皮子估计能要了他半条命! “看来不管做什么,建立一套完善的宣传机制还是有必要的。最起码要找一个新闻发言人,要不然我日后岂不是光是为了这点事情就要疲于奔命。” 赵越心中虽然这么想,和碍于对方是徐渭的朋友,因此还得不厌其烦的将那一日的事情再述说一遍,同时也解释了一下什么是手术。 经过几次的解说,赵越倒是对如何给古人解释手术的概念有了几分深层的认识。这一回也不说什么专业术语了,直接就告诉他们,手术就是人身体哪一个部分发生了病变,就视情况予以治疗,轻者也是通过yào剂从外至内,而重则才会开刀。 可是说到最后,茶棚内的几个人无不是面面相觑,感觉赵越的话语还是有些匪夷所思。 王世贞皱着眉头说道:“如此说来,这些日子的传闻竟然是真的?”他虽然这么说,可是当着徐渭的面前,他也不好直白的开口去怀疑赵越故做夸张之词。毕竟儒家教导弟子也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李文怀为人稳重,对这其中真假却不看重。不过他倒是感觉出来赵越或许是真有一些本事,只是赵越是行医,他们是学儒,两者不可同日而语。学医之人终究还是落了小道,不足道哉。 只有柳晸兴冲冲的不时问东问西,显然是对赵越的医术颇感兴趣。 总的来说,大家这一次在天桥偶然相遇,倒是详谈甚欢。 这时徐渭却是想到了什么,忽然问道:“兄长,对了有一件事情小弟还要与兄长你说。刚才我们几个泛舟湖上yin诗作对,不想从撑船的艄公口中得知,今日京城里会有一场杏林盛会。言是前太医院院使许绅的公子许肃,要和一个姓霍的人比试医术。还邀请了不少京城中的杏林高手出席,以示公正。小弟记得兄长和我说过,兄长的弟子似乎叫做许肃,不知道是不是就是此人,所以小弟这才留心听了几句,不知道兄长这里是否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赵越闻言先是一怔,紧接着心中就是一惊。 许家与霍天德之间说是要比试医术的事情这才过去没多久,怎么连天桥这里撑船的艄公都知道了。 如此说来,岂不是一夜之间两家比试的事情早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 可是据赵越对明朝信息传播能力的了解,这速度未免也有些太快。而显然许家是不会主动往外流传的,毕竟这件事对于许家而言,无论胜败都不是什么好事儿。而一夜之间把许家置于风口làng尖,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有些人蓄意扩大这场比试的影响。又或者说对方早就埋下了伏笔,等着许家落入陷阱,而不管许家是否答应比试,到时候传言都会流传出去,以舆论压迫许家就范! 好狠毒的手段!好深沉的心机! 赵越表情瞬间阴沉下来,他脑海中第一个怀疑的就是霍天德本人,似乎也只有他才会希望把这件事情闹得满城皆知才好! 只不过赵越到现在也不理解霍天德到底依仗了什么,才如此行事肆无忌惮。要知道许家即便是失去了许绅,可还毕竟是嘉靖皇帝宠信有加的故臣家mén,或多或少都会照顾一二。说难听一些,就是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赵越沉默片刻,心中多了几分心事,倒是没心情继续呆在这里游玩了。不过徐渭的关心,赵越却不想他被牵扯其中,于是就故作轻松的笑道:“这件事情我知道,没什么大不了的。贤弟你也不用放在心事,倒是今天我听闻说,永福公主的驸马邬景和要办一场聚会,却不知道是不是贤弟前些时日与我说的。” 徐渭一听说聚会的事情,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笑着点头道:“正是驸马爷要在家中办的一场赏梅盛会。” 王世贞也拍手笑道:“原来赵先生也知道这聚会的事情了,看来这邬驸马的聚会倒是已经声名在外了。就是不知道当日都会有那些才子佳人到场。到时候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如曲水流觞一般铭记史册。” 王世贞这话一出口,果然就引起了在座的几名读书人的兴趣。 儒家弟子一生追求,无非是三件事:立德、立功、立言。 能够让自己的名字能够出现在史书中,名留青史,这无疑对普通的读书人是一件很具有吸引力的事情。 当然他们的热情,赵越现在是无法理解的,他只是好奇这位邬驸马又是何人。 第一百七十五章 借机发难 第一百七十五章借机发难 第一百七十五章借机发难 好奇归好奇,但是当着徐渭三个朋友的面前,赵越却是没有直接问出。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更何况他现在的心已经不在这里,满脑子都是在想许肃家的事情。 从徐渭刚才的话中赵越已经知道了霍天德已经开始行动了,如此一来,自己再在这里“游山玩水”似乎就有些落于人后了。 “看来我求张副千户打探霍天德的事情,这一步棋还是走对了。只是不知道张副千户要有多久才能回馈消息。如今之计,无非是尽快去找许肃,这小子别看整天的泡在太医院里,可是实在是让人无法放心。说不定,这一次比试,还真的我帮忙出出主意,想想如何在三场比试中能够拿下其中两局……” 赵越忧心忡忡,满心算计着,可惜他对中草yào的认识还是有限。虽然对中医并不陌生,可是深层次的学习那还得是从来到明朝后开始的,倒是赵越小时候还有大学期间曾经学过一阵子《本草纲目》不过那上面记载的东西,依旧有些大路货,谁知道霍天德此人到时候会不会另辟蹊径,动什么歪脑筋。 用yào?辨yào?疑难杂症……赵越心说疑难杂症他倒是有几分把握,可是这yào! 当即赵越就又和徐渭与其他三人聊了一会,就歉意的笑道:“几位,今天咱们能够在天桥相遇,这可谓是一见如故。只不过今天在下是陪着家人出来游玩,这路过这里休息一会,过一会还要继续转转,你们几位看看,是和我们一起去逛逛,还是另作安排?” 王世贞早看出来赵越心中有事,更何况赵越身边还有女眷,大家在一起也不大方便,就先开口说道:“赵先生自去便是,我们几个恐怕是不能陪赵先生到处逛了。稍后还要摆放一位老师,说不定要耽误一段时间。另外老徐我们也要和赵先生打个招呼,借走了。” 柳晸和李文怀都很会很风色,也齐齐点头。 徐渭倒是无所谓,只是和赵越说道:“兄长今天小弟怕是晚了就不回去住了,到时候兄长不必以小弟为念。不过明天我一定会回去……” 说着众人便在茶棚内分手告别,赵越几人等出了茶棚,绕到了正街上再看不到徐渭他们了,赵越这才对王葳蕤他们歉意的说道:“今天怕就是到这里了,我忽然想起来有些事情要做,所以……” 听说今天就逛到这里,沈通却是不由得大为失望。倒是王葳蕤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这一刻也知道赵越十有**是为了刚才徐渭的那一番话有事情需要去做。 王葳蕤点头道:“那赵大哥你尽管去忙,待会我们自己去酒楼取了马车,就原路回去就好。” 沈雪也是不停的点头,这个小丫头一向以来都是对赵越千依百顺,自然没有反对的道理。 赵越见此心中不由得一阵惭愧,可还是笑着说道:“说什么话,送你们回家的时间我还是有的。反倒是你们要是烦我,我现在就走。” 于是接下来四个人原路返回了八仙饭庄去取马车,不过这一次他们倒是没有再遇到严世蕃和罗龙文。等送王葳蕤他们回到梅园,直到依依不舍的目送他们进mén,赵越这才重新上了马车,直奔太医院而去。 可是等赵越到了太医院后,他就立刻发现了整个太医院里的气氛有些怪异,所有人见到他时,都下意识的绕着他走,就好像是遇到了瘟疫一般。 见此赵越虽然心生疑窦,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脚步却是加快,因为在这一刻他心中忽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在他到了“仁慈堂”时,就远远的看到“仁慈堂”的mén口mén槛上蹲坐着一个人,正坐在那里低着头不住的叹气。 赵越一眼就认出来坐在mén口的是胡三,只是看这气氛似乎就越发的不对劲,就大声叫道:“胡小三,你一个人坐在那里做什么呢。” 赵越话音一落,胡三却是一个激灵连忙抬起头闻声看了过来,等看到是赵越来了,这太医院的小厮脸上顿时升起一层兴奋的光彩,整个人也好似活过来一样,一下子就蹦了起来,同时大声喊道:“赵先生你可回来了!出事了!” “出事了!?”赵越心中一惊,终于知道不祥的感觉来自哪里了。 …………………………………………………………………… …………………………………………………………………… 太医院的后堂内,新任的太医院院使刘欲山,头戴一顶乌纱帽,一身五品堂官的青色官袍,四平八稳的端坐堂中。 而在他身旁,赫然站立着他的侄子刘蟒。 其他左右还各坐着四五名各有品秩的太医院元老,余下还有十多名太医院有资历的太医,全都分主次分列而坐。 只有一个人穿着一身满是血污的脏旧衣衫,表情木然的立于堂下。 此时,就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冷冷的在大堂内回dàng,充满了斥责之意的说道:“许肃,你们许家和霍家的恩怨,那是你们自己私下的事情,本来不应该拿到咱们太医院的大堂上来说。可是现如今整个京城里的人都已经知道你答应霍家挑战之事,还传的沸沸扬扬!现在人家都在说咱们太医院如何如何,你一个人不要紧,你们许家想和谁比试医术也轮不到我们来说。可是你既然是身为太医院的太医,一言一行都是代表了我们太医院,你说,你如此擅自妄动,又把我们太医院上下置于何地!” 话音一落,应和声此起彼伏,更有人喝道:“哼,能够赢了也就罢了,可是要是输了,你让我们太医院上下同僚还如何与人解释!” “年轻人,肆意妄行,妄自尊大,你还以为你是你父亲不成!就算是当年许院使活着的时候,也不会如你一般,轻易的答应与什么人比试。再怎么说,你也是朝廷的医馆,如今和市井混混一样逞凶斗狠,实在是有失体统!”一位中年太医冷哼一声,倚老卖老说道。 “许肃,我等要不是看在老院使的份上,如何能够忍你到今天。院使大人,这种人实在是不配呆在太医院中,还请你做主,拿一个主意,看是如何处置这许肃。也好平息外界对咱们太医院的议论。” “是啊!院使大人,要是再不管管,等真的闹得满城风雨,世人皆知,倒是传到其他衙mén那里,那咱们太医院上下可真就要让人笑掉了大牙了。” 一时之间堂下几乎一边倒的声讨许肃,就好像是许肃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丑事一般。 只是下面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热闹,可是如果注意去看,这些讲话的大多数都是年纪较轻的太医,而其中就不乏庞太医在内! 而还有一部分却是默不作声,这部分人面露犹豫之色,许肃虽然表情木然,可是他心中清楚这些人都是当初自己父亲活着的时候颇为倚重的太医。只不过现如今太医院换了当家人,正所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们就算是想帮许肃辩驳几句,却也要顾忌三分刘欲山。 太医院上下谁不知道刘欲山与死去的许绅两个人之间明争暗斗的一辈子,所以如今要是出言帮许肃,那就等于是公然和刘欲山作对!可是很太医院的院使敌对,相信日后在太医院的日子也绝对不会好过了。 正是因为投鼠忌器,大家都不开口。可是没有人声援许肃,许肃才会落入现在这一幕孤立无援的尴尬境地。 看到许肃面如土色,身体摇摇欲坠的可悲景象,站在刘欲山身旁一脸阴翳的刘蟒,眼神中却是不由得流露出几分狠毒的快意。 咳咳…… 大堂之上一直沉默不语的刘欲山终于咳嗽了一声,而随着他这么一声咳嗽,大堂内顿时喧闹声渐渐淡去,然后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刘院使的身上,等候着这位当家人开口,看看他又如何说。 “许肃……”刘欲山叫出了许肃的名字,不过如果注意到就会发现,这位院使大人在打量许肃的同时,眼神中不经意的流露出一丝厌恶的光芒。 许肃这时木然的脸上终于chou动了一下,略显得有些空dong的眼睛里散发出几分激ng神出来。 好半天,就见许肃竟然笑了起来,然后语气平淡的说道:“院使大人,你在叫我?” “大胆!”刘蟒一声断喝,指着许肃怒斥道:“院使大人叫你说话呢,你这是什么态度!藐视上官!这可是大不敬之罪!” 刘蟒话音一落,堂下不少人都是闻言脸色一变,心中咯噔一下,暗道这个刘蟒扣的好大的帽子……这是铁了心要趁机发作许肃啊! 刘欲山倒是好整以暇,面带着几分淡淡的微笑,抬起手来冲着自己的侄子一摆手,淡然道:“化龙退下,稍安勿躁。”等到刘蟒悻悻的退后,刘欲山这才笑着对许肃说道:“贤侄,看来你是对老夫心有不满啊!” 第一百七十六章 图穷匕见 [.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第一百七十六章图穷匕见 第一百七十六章图穷匕见 刘欲山云淡风轻一句话所包含的深意,却是在大堂内每一个人心中都犹如被一柄重锤击中 唰的一下,下面的太医们中顿时有不少人了分寸,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看许肃的眼神也充满了急切,想要出言提醒,却又是心有顾虑 不过诸如庞太医之流,这一刻却是满心痛快,幸灾乐祸的等着看许肃的好看 “许肃不敢”许肃拱了拱手,抬起头来面色如常的低声说道 “不敢吗?”刘蟒冷笑一声,似乎时刻都想挑起许肃的怒火 而许肃在这个时候却好像恢复了几分人气,脸色也红润了起来 出人意料,这位平时不多言不多语,是不善与人交际的许大公子今天竟然没有被这么一连串的讥嘲话语激怒虽然木讷的神情依然没有变化,可总还算是镇定自若了 不过转念想想也对,就这么一个木头桩子的性格恐怕整个太医院上下都是一清二楚,知道这人对旁人的话总是爱搭不惜理的平时各种冷嘲热讽这位许公子都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对于这种群起而攻之的场面如此淡定的表现也在大家的意料之中 只是许肃这种沉默消极的被动反应,实在是令许肃他老爸的旧日同事心中折腕叹息,心中不由得暗道老许后继无人,都说虎父无犬子,可惜了 再多一句评语,许肃太过懦弱了 “贤侄,老夫和你父亲许绅,还有和你,可以说得上是父一辈儿,子一辈儿的交情了彼此又都是太医院的同僚,两家又世代行医,这关系说是亲近的通家之好也不为过不管是作为太医院的院使身为你的上司,还是作为你父亲的朋友同僚,身为你的伯父老夫都能够说你几句,你没有什么意见……呵呵,当然,刚才大堂内的你的诸位前辈同僚的话你也都听到了正所谓是爱之深责之切,大家说你,也都是为了你好可是从头到尾你都是一言不,这态度却是不好……” 刘欲山笑容不改,一句话就抓住了许肃的把柄如果不是知道他与许绅的关系,又知道这位院使的为人,旁人说不定还真的以为这是一位心底慈祥的长辈只可惜今天这一幕要是没有他暗示和默许,下面的人又如何能闹的起来,而今天大家都放下手中的事情,又把气氛弄的如此紧张,目的也只有一个……大家是心知肚明,只不过是心照不宣罢了 想到这里,还有心帮衬许肃一把的人,也不由得心中默默叹息,暗道许肃自己还是自求多福 这时刘蟒又在一旁冷哼一声,风言风语道:“叔父您说你多说这些话有什么用就您这么苦口婆心,就怕是人家根本就不领您这个情儿啊”然后又对许肃轻蔑的说道:“喂,姓许的说你呢,我叔父和你说话呢,你耳朵聋了” 刘蟒话音一落,在场不少人都皱起眉头心说刘蟒虽然是太医院年轻一辈不可多得的医术人才,可是最大的缺点,就是心胸狭窄,不能容人 回想起来许肃与刘蟒也没有什么直接的恩怨瓜葛,可是这子却是一再找许肃麻烦,说白了也是上一代的恩怨,才留下今天的祸根 “化龙怎么说话呢”刘欲山端坐正中,堂下众人的表情他看的清清楚楚,心中一阵冷笑,不过表面上却是故作威严又转头喝道:“我和许肃贤侄讲话你总插什么话,别还让人以为有人没大没,说出去好说不好听” 刘欲山指桑骂槐的意思大家都听得出来,可是他说了这么多,许肃还是跟个没嘴儿的葫芦似得一个字都不多说,也实在是令人感到一阵气闷 有人现在恨不能上去踹许肃一脚,心说你这个傻子,再这么不吱声,等一会倒霉了可别说没人救你 不过就在大家都以为许肃会一直沉默下去的时候,这个闷葫芦终于开口说道:“院使大人……” “嗯?”刘欲山闻听声音顿时目光落到了许肃身上,一脸和善的笑容,点头道:“贤侄,可是想通了?有什么话尽管说与老夫还有诸位同僚说,虽然你做错了一些事情,但是总有解决的法子”刘欲山的话看似偏袒许肃,却是结结实实把一顶做错事的大帽子扣在了许肃头上 话音一落,堂下顿时就有人声音不大不的说道:“院使大人太过宽厚,这还有什么好与他说的,既然是他做下的事情,自然要由他一人承担……” 有人开口,就有人接话说道:“正是如此,院使大人,许肃此人平时就目中无人,如今犯下错事,就应该从严处置” 不过这一刻也终于有人低声说了一句:“大人,许肃还是年轻人嘛,就算是做了错事,也要给年轻人改正的机会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何况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刘欲山闻言一双老眼中阴翳的精光一闪,随即就见他微微一抬手,下面说话的人见了也顿时识趣的安静下来,不过众人神色各异有看向许肃的眼神依然充满了不屑,也有人忧心忡忡,觉得事情不好 刘欲山看向许肃,笑道:“许贤侄,你又有什么话要说吗?”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许肃一个人身上,等待着这个书呆子有什么话讲 不过令人感到惊奇的是许肃这一刻好似什么冷嘲热讽都没有听到一般,表情依旧木然,然后沉声说道:“还请院使大人知道在此之前,许肃与人比试医术之事,只是我许家自家的事情,不知道为何今天一被叫到此处就要受到如此众多的攻讦与质问 有人言道,许肃身为太医院医官,一言一行都代表了太医院的形象和声誉……笑话,许肃虽然不才,可是自问也没有本事代表整个太医院,就是不知道说这话的人是何居心,又想将许肃欲置于何地 还有刚才听闻院使大人说许肃犯错,这话实在是有失偏颇,下官自认平时虽然没有什么大的作为,可也是不曾有做过对太医院不利之事,眼下只是许某一家之事,竟然没有想到会惊动全院上下,是有人推波助澜,故意要找下官麻烦,还是有人有心要挑拨下官与太医院上下同仁关系,下官就不得而知而下官之所以自辩于此,只是不想被人利用,坏了大家多年以来与下官,与下官父亲的同僚情分正所谓是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还望院使大人明察” 许肃话音一落,在场顿时一片失声,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个镇定自若,言辞流利,思路清晰的许肃许子敬大家就好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般,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这个木头桩子说起话来竟然也如此有条有理,难不成是被逼到份儿上了不成? 一时之间堂下众人一半是惊讶,一半的冷笑,惊讶许肃的表现,冷笑许肃嘴皮子再利索可也就到了这里刘欲山、刘蟒叔侄既然今天借题挥,把众人都叫了过来,又命人将后堂的大门封上,以免有人闯入或者是退出,真可谓是下足了功夫,煞费苦心所以今天必定是早就做好了完全的准备,要给许肃一个难看不对,或许是要趁机会彻底把许家赶出太医院才是真的 有了这个想法,虽然众人惊艳于许肃的一时出色表现,可是也并不看好许肃 果然,刘欲山嘴角流露出一丝冷笑,摇摇头说道:“许肃贤侄,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难道在你眼中,本官,还有在座的诸位大人还有前辈们都是为了看你笑话,故意设计与你?贤侄你也不要把自己看的过高,虽然你因为前院使大人受万岁隆恩,赐予了品秩,可是在场哪一个人不知道,你许肃的医术如何你想说你没有犯错,你答应比试只是你一家之事,哈哈,许肃啊许肃,你还是太幼稚了你当你这么说,外人就会信你?不会,他们只会以为你是在狡辩” 刘欲山这一刻也不自称老夫,改叫本官了,言下之意自然是要公事公办 许肃似乎也察觉出这头老狐狸的想法,别看他不善与人交际,可不代表说他蠢笨,其实从他答应与霍天德三局两胜开始,他就做好了迎接各方面压力的准备刚一开始是家族内部的压力,大家多怕他轻言答应,又实力不济输掉比试,到头来连累了一家老,所以恨不能立刻就与许肃划清界限断绝关系 也不是没有家族中的长辈指着他鼻子骂街,可那有能怎么样,除非他许肃要做一辈子的缩头乌龟 这对于许肃而言,不可能的,不说他现如今已经是许家的族长身份,就凭他堂堂七尺男儿,也不能轻易低这个头 何况还是有关于他父亲生前的名誉 而太医院这边他事先也想过会传出一些风言风语,可许肃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刘欲山叔侄竟然通过这件事情借机难,虽然他不知道刘欲山他们究竟是怎么对付自己,可是许肃心里面已经想好了,就咬住青山不放松,咬死了不认错,相信他们也拿自己没有办法 正如许肃之前想的一样,刘家叔侄一开始就打算以势压人,故意将太医院内倾向于他们一方的太医请来,而能够帮自己讲话的人却是一个都没有邀请,是把自己诓到此处突然难,打的就是逼迫自己恼羞成怒就范 不过这一刻许肃已经咬着牙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千万不能脑袋一热落入对方陷阱可是现在许肃被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心头也不禁升起了几分火气 特别是当他看到刘欲山、刘蟒叔侄看他那轻蔑的眼神时,许肃终于有些按耐不住了 几乎想也没想,许肃脱口就大声说道:“我没有在狡辩,事实就是如此信不信由你们……” 许肃这边刚一作,对面的刘欲山还有站立的刘蟒就不由得相视一眼,嘴角挂起一丝不可察觉的微笑刚才还奇怪许肃子今天怎么变了性子,还以为太阳大西北来了呢原以为今天的事情会有些麻烦,结果这才两三招下来,许肃就原形毕露 “哼,我还当这子是吃了神功大力丸了呢,没想到许肃还是那个书呆子,真是狗肉上不了席面……” 刘欲山心里有了底,脸色也终于阴沉下来,图穷匕见道:“许肃,上官问话没有让你回答,你如何敢抢话争辩刚才就有人告你藐视上官,以下犯上,目无咱们太医院的法度初时本官看在你年轻气盛,又是前任院使的儿子,也就对你的所作所为视而不见可是没想到你啊你,竟然变本加厉……没想到许大人过世才没多久,你竟然会堕落到如此地步,实在是让人痛心疾” 说是痛心疾,可是刘欲山却是一点都不打算轻饶了许肃,就见这老家伙脸色一肃,大声说道:“许肃,我有一件事情要问你,你可要如实回答” 许肃这个时候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不知不觉中落入了对方毂中,他还觉得自己养气的功夫练到家了呢 气归气,他也想知道刘欲山这葫芦里究竟买的是什么药 “前些时日本官听说你和一些外人,在太医院里做一些不见不得人的勾当,闹得整个太医院里人心惶惶,议论纷纷,特别是你们在后院,又是养激又是养狗的,人家知道的我们这里是太医院,是专门给人治病的可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改行做了兽医了”刘欲山说到这里,堂下已经有人在低声窃笑了说实话这一段时间许肃在后面的“仁慈堂”做的那些事情,的确是引起不少人的注意,各种猜测和非议也是没有一刻停止过,可是这件事情对于许肃而言,的确是一件“硬伤” 毕竟在旁人眼里,许肃实在是有点不务正业的嫌疑 不过就凭这一点就想把许肃治到什么地步,却是有些困难 许肃眉头紧锁,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血污,话说被叫过来之前,他还在解剖一只兔子 刘欲山轻蔑的看着面前一脸无知的许肃,冷笑道:“太医院掌管医药,乃是为陛下,为皇族皇亲看病问诊的官府重地按照大明律,我太医院上下人等,一言一行都要谨守本分,不能够有半分逾越之举而现如今,你现实咆哮大堂,不敬尊长,又连通外人污秽皇家重地,实在是大逆不道之罪难道你就不知道,你把那些畜生带入太医院,又多有杀生,实属于有伤天和的忤逆之行,你一人之罪与旁人无关,可偏偏这里代表的是朝廷颜面,代表的是皇族尊严,清净威严所在,又岂能由得你如此放肆” 刘欲山一番杀气腾腾冷飕飕的话语不光是让本还不以为是的许肃听的瞠目结舌,脑子里一片空白,大堂内所有人在这一刻,几乎是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忤逆……欺君大罪……刘欲山这是要许肃去死啊”不少人瞬间想明白这一点,只感觉自己的背后冷风习习,一个劲的冒冷汗 好半天许肃才反应过来,嘴唇嗫嚅了一下,就要反驳 可是话已至此,刘欲山又如何会给许肃辩驳的机会就见他“啪”的一声重重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然后整个人站立起来,怒目而视许肃,一反之前和颜与色之态,冷哼一声说道:“许肃,现如今你不但不思悔过,反而变本加厉,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太医院的威严,朝廷的法度,本官本念在你年纪尚轻,还想给你留一丝改过的机会可是现在,本官也不得不痛下决心,落于你,好以此告诫后人,以儆效尤不过今天本官也是顾念着太医院的名誉,正所谓是家丑不可外扬,所以才关起门来与你说话也算是给你留了一份情面,所以你要还记得几分太医院上下对你的照顾,那么你现在就应该上表辞官,自己离开咱们太医院,如若不然,等到本官亲自开革了你,对你对你们许家的名声恐怕都有所损伤本官如此落,你是服也不服?” 安静……此刻大堂内除了众人的呼吸声还有心跳声,几乎落针可闻 许肃是血灌瞳仁,整个人的身体都颤抖起来,指着刘欲山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站在刘欲山身旁的刘蟒一声冷笑:“许肃,还不跪下来给我舒服磕头谢恩,就这么放过你,真便宜了你” “你“许肃只感觉眼前一阵黑,嗓子眼一甜,一股热气就从胸口往上涌来 见此情形,众人一惊,暗道:这是要吐血啊 可就在许肃身体失去了力气,向后倾倒的一瞬间,他就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忽然出现在他的身后,支撑住他整个身体 紧接着就听到嘲讽的一个声音在他耳畔响起:“刘院使好威风好煞气啊不过如此卑劣手段却不觉得有些龌龊了吗” 第一百七十七章 形势逆转,掷地有声 第一百七十七章形势逆转,掷地有声 第一百七十七章形势逆转,掷地有声 “老师……”身体忽然被人从身后撑住,一脸灰败之色的许肃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心中顿时就兴起了一线希望。[.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网当偏转过头去,许肃已经开始变得模糊的眼眸中,景象又逐渐的清晰起来。 “赵越!”刘蟒看到许肃身后忽然出现,犹如神兵天降之人,顿时惊呼起来:“你是怎么进来的,院门外应该有人看着,是谁放你进来的!” 赵越目光冷冷的看着端坐在堂中的刘欲山,根本就无视刘蟒,冷笑一声说道:“这太医院内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所在,为什么我就不能自己走进来?” 随即赵越就对刘欲山笑道:“刘院使,在下虽然说是久居海外,对这衙门口的事情也不大熟悉。但是也知道太医院是治病救人的地方,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改行代替顺天府开始审起案子了。” 说着就眼神森然了环视了一眼大堂上下,当赵越阴沉的目光扫到哪一个人的身上之时,被看的那人也不知道为何,几乎都是下意识的避开赵越的眼睛。 或许是因为忌惮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大个子,又或者是心有惭愧,又或者是觉得赵越的目光刺眼! 而当看到来人是赵越,堂上束手站立的刘欲山脸色也变得不好看起来。 如果只是单纯的针对许肃,身为太医院院使的刘欲山有把握以势压人,趁此机会将这个碍眼的家伙扫地出门,可要加上一个来历不明,又有后台撑腰的赵越,这事情未免就有些麻烦了。 “混蛋,不是说这个姓赵的家中有事请了假的吗?怎么忽然又冒了出来。”刘欲山眼睛微微眯起,脑子里忽然想起来这个赵越与东厂提督秦福之间的关系,眼角就下意识的一阵bsp;“老师。” 许肃这个时候也冷静下来,心里估计也猜到了刚才险些遭了刘家叔侄的算计。如果不是赵越忽然出现,这一次他十有**会被气得晕厥过去,可是这一晕倒,事情又会如何展,估计就不是他所能控制了。 所以当一想到自己很有可能被刘欲山借机赶出太医院,许肃心中就不由得一阵心寒!额头上也不禁冒出一层冷汗。 这许家在太医院中的位置可是当年许绅活着的时候打拼出来的,如果到了自己这一代丢了太医院的官职,不说许氏家族上下会不会轻易答应,就是他自己也无颜去见自己死去不久的父亲! 这是奇耻大辱啊! 正是想通了这一点,许肃回过神来也不由得感到心有余悸。 “你自己没事儿吧,先休息一会,这里的事情交给老师。多大点事情,竟然搞的跟三堂会审似得,还有人拿着激毛当令箭,真当自己是干部了。”赵越拍了拍许肃的后辈,同时让这子深呼吸,平复了一下情绪,表面上淡淡笑道。 许肃点了点头,眼圈一红,挺大的一个男人竟然委屈的想要哭了。 随即赵越搀扶起自己的这个傻徒弟,看着许肃脸上的愤然与悔恨,心中瞬间腾的一下升起一股无名火。心说要不是自己无意中听到徐渭和自己说的的那番话心生警兆,说不定这个时候还在天桥那闲逛,到时候自己这个一时心血来潮收来的弟子,十有**就要被这老狐狸给算计了。 当然,赵越心中也在猜测霍天德与刘欲山之间是否有什么联系,要不然为什么京城里刚有一点风吹草动,刘欲山就立刻做出反应,度未免有些太快! 只是赵越为什么会如此突然的出现在这里,在场的众人无不是心中疑窦丛丛。他们却不知道今天刘家叔侄苦心等待好不容易布下的这样一个局,竟然只是因为天桥撑船艄公无意中的一番话而已。 下一刻门外传来一片嘈杂的脚步声,三四个衣冠不整的年轻太医还有几个厮狼狈的冲到堂下。 当看到堂下站着的那个大高个子,其中带头的一名太医就气喘吁吁的大声喊道:“院使大人,就是他,就是他出手打了我们几个,硬闯进后堂的,院使大人你可要为下官等人做主啊……” “闭嘴!”刘欲山眼角一个劲的直跳,气的胡须颤,沉声喝道。 刘欲山这一声呵斥却是吓坏了后面跟进来的几个人,刚才被赵越不由分说一通丢,摔的都是七荤八素的,现在又被呵斥哪里还分得清楚东南西北。 不过刘欲山毕竟是太医院的院使,积威深重,一时间吓得这几个人无不是噤若寒蝉,急忙低下头去,不敢再言语了。 到了这时,堂下被叫来看“杀激儆猴”的旁观之人,心中无不是兴起几分幸灾乐祸的快感。虽然他们面对刘欲山不敢替许肃开口,却不代表他们不乐意看刘家叔侄颜面扫地的丑态嘴脸。 刘欲山和他侄子刘蟒此刻脸上的神色都不大好看,特别是刘蟒。 这个相貌堂堂,卖相极佳的富贵公子哥,又是太医院不可多得的年轻才俊,在这一刻看赵越的表情都快要狰狞的扭曲了。 也不怪刘蟒如此,实在是赵越给他的屈辱实在是刻骨铭心,每当午夜梦回他总是会猛然间从噩梦中惊醒过来,满头大汗,脑海中不时的回想起自己当着无数人niao裤子的尴尬场面,羞愤欲死,恨不能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而眼下当刘蟒再看到赵越,那真可谓的仇人见面分外的眼红。 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人,估计这个时候站在堂下的赵越早已经被刘蟒看的万箭穿心,千疮百孔了。 只可惜这位刘公子年轻的刘御医,两只眼珠子血灌瞳仁,瞪的快要飞了出去,赵越也没看他一眼,实在是有点浪费感情。 可就是这种**裸的无视,却是让刘蟒心中倍感屈辱,他就感觉这一刻赵越再次的当着整个太医院上下人的面前在扇他的脸,是在无声的嘲笑自己! 刘蟒心中羞愤欲绝,自己差点气炸了肺,可惜赵越并不知道他此刻的激烈情绪只是因为自己没看他一眼,竟然就把刘公子气成这个样子。如果赵越知道,那么再给赵越一次机会,估计还会继续无视…… 刘蟒的异常刘欲山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看到自己昔日引以为傲的宝贝侄子如今竟然被**害成这副样子,刘欲山心里面真可谓是用痛心疾四个字都不足以形容。 如果不是因为刘蟒,或许现在刘欲山与赵越、许肃师徒也会相安无事,可是现在…… 刘欲山深深吸了一口气,身体站稳,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赵先生说话还是客气一点的好,这里毕竟是我们太医院的家事,至于干不干顺天府的事情,还由不得赵先生你来说。赵先生,本官现在和你客气说话,那是因为你是客人……可赵先生你要是客大欺主,这就不是处世之道了。” 赵越听到这话不由得失声笑道:“怎么?听刘院使的话,那么在下还要对刘院使你感恩戴德不成?” 刘欲山脸色阴沉,冷冷的说道:“不必了。不过赵先生贸然闯进后堂的事情,本官只当你不知道我太医院的规矩,所以也不和你一般计较。可是现在本官好言相劝,还希望赵先生能够适可而止,识时务者为俊杰,退让出去。如此,你我两厢便利,又何必撕破脸皮。” 赵越摇头,看似漫不经心的说道:“刘院使你刚才这句话我可不大爱听,什么叫我是客人。如果在下,不,应该是本官,呵呵这个称呼我还真有点不大习惯。本官没有记错的话,我之所以在太医院,那是因为皇上下了圣旨,命令我在太医院行走。既然有圣旨在,那就说明本官也是太医院的一员,又何来的客人之说。难道说刘院使你是在质疑圣上的旨意不成!” “嘶……” 赵越的话音一落,刘欲山双眸瞳孔瞬间放大,他万万没想到赵越竟然会拿嘉靖皇帝做挡箭牌,用圣旨来压自己! “可恶啊!”刘欲山脑门上青筋直蹦,他这次猛然间想起来赵越这厮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来历不明的闲汉,而是大明朝工部提举、翰林院侍诏、太医院行走,身有着进士出身的闪亮光环! 换句话说,如果这个时候他出言反驳什么,这就是等于公然质疑圣意啊! 卧草泥马勒戈壁,**品芝麻绿豆大的官衔,也值得当今圣上万岁爷下一道圣旨! 刘欲山僵硬的脸上强挤出一丝微笑出来,语气倒是比刚才又客气三分,讪讪笑道:“赵先生,不,应该叫做……” 这一下刘欲山为难住了,叫赵越“大人”!这厮也不怕折寿吗? 显然刘欲山的一愣,也让在场的所有人想起来赵越眼前一身莫名其妙的官身,要说称呼一句大人,还真他娘的是bsp;可继续叫先生似乎也有几分不对,一时之间整个大堂内的众人面面相觑,原本紧张的气氛竟然被赵越的一个称呼搅了一个七零八落,不成样子。 刘欲山愣住了,可是刘蟒却怒了,一下子就跳将出来,指着赵越的鼻子就大喝道:“兀那汉子,你算是什么东西,不要以为当今万岁爷赏赐了你一个出身,就假借圣上名誉在这里耀武扬威。这全天下光是每天被圣上亲自钦点的官员不知凡几,谁又记得你是个谁!平日里在太医院里东游西逛,没人说你,你还真把自己当成大瓣儿蒜了,我呸!” 泥人也有三分土性,更何况是从不吃亏的赵越! 听到刘蟒跟泼妇骂街似得出言不逊,赵越眼眉一挑,就冷笑问道:“畜生骂谁!” 刘蟒几乎想也不想就骂道:“畜生骂你……” 话音一出口,刘蟒神情就是一怔,紧接着就反应过来自己又被这个脏心烂肺的大个子给算计了! 与此同时同样听到两个人对话的众人,也不管是站在什么立场,都是忍不住“扑哧”一下失声笑了出来。 “畜生以后说话最好干净点,辱人者人必辱之这话没有长辈教你吗?”赵越火上浇油,面带轻蔑的说道。 “你!”刘蟒目呲欲裂,一口气没上来,只感觉眼前金星蹦差一点就重蹈了刚才许肃的后尘。 “化龙!”刘欲山脸色急变,连忙低声喝道,同时伸出手来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侄子刘蟒。 这一刻他可是真是因为自己的侄子心神大,另外也见识了赵越有多么难缠,总算明白自己的侄子为什么几次三番的栽在赵越手上! 赵越没搭理刘蟒,他只是心中感到好笑,不过是一个花招而已,就了对方阵脚。面对这样的敌人,还真的提不起赵越半分兴趣。 刘欲山这时抬起头,怒喝道:“赵越,你,你欺人太甚!” 赵越笑了笑,一指身旁恢复过来的许肃,反问道:“刘院使,你说谁欺人太甚?” “你……我……”刘欲山被赵越顶的是七窍生烟,好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眼见一场事先准备的陷阱就要变成一场闹剧,赵越也不想在这里继续呆下去,就对脸色铁青的刘欲山说道:“刘院使,看样子流氓公子的脸色似乎不大好,我看今天的事情暂且先到这里。既然刘院使不欢迎我,我也不想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如此,我就带我这个徒弟先行一步,刘院使你没有意见吧。” 赵越话音一落,堂下众人无不是面面相觑,心中暗道:这位赵先生脸皮好厚,人也骂了,话也都被你一个人说了。你还要什么好印象?感情好人都叫你一个人当了。 而刘欲山忽然听到赵越这话,几乎想都没想脱口就说道:“不能走!”话一出口,刘欲山就后悔了,他瞬间就反应过来,就是这么短短的时间里,主动权竟然被赵越神不知鬼不觉当中夺走了。 “恩?” 赵越对刘欲山的反应一点都不感到意外,只是冷笑道:“那不能走,那刘院使你还想留下我们师徒在这里喝茶不成?” “这个……”刘欲山好不头疼,有心死硬到底,可却是忌惮赵越身份。要是真撕破脸皮,就算是赶了许肃出了太医院,这个赵越一时半会恐怕还会留下来找自己的麻烦。 但要说当着众人的面,就此放过了许肃,刘欲山又心有不甘! 好不容易才抓住这么一个难得的机会,就这么白白的放过,要想等到下一次清理掉前任院使许绅留在太医院的痕迹,恐怕就不太容易了! 更何况今天自己还是抱着“杀激儆猴”的注意来设计许肃,可是不成想,如今激没杀成,猴子也没有被儆到,最后丢人现眼的反倒成了自己。 这又让堂堂的太医院院使大人如何下得了这个台阶,日后又如何能够慑服太医院上下! 想到此处,刘欲山只感觉自己心口窝都疼了起来,伸手捂住前胸,喘了好几口气,这位刘院使才回过几分精神来。 再抬眼看看面无人色,全身被气得抖的侄子,刘欲山只感觉自己就好像是一个大笑话! 一时间刘欲山就感觉自己浑身的气力都被抽去似得,见刘蟒没有什么大碍了,便垂头丧气的一屁股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然后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有气无力的说道:“今天本官就卖你一个面子,暂且放过许肃。不过有句话要说在前面,你们在后面仁慈堂搞的那些事情,弄的整个太医院上下激飞狗跳,之前的我也不多说了。可是日后,这太医院里却是容不得这些旁门左道的东西!” 看到刘欲山最后出狠话,赵越也不禁眉头一皱,不过他见好就收,也没打算学诸葛亮几句话气死周瑜,骂死王朗。同时心里也知道,有了今天这一幕,虽然暂时是把许肃从陷阱里一把拉了出来,可也等于是刘欲山撕破了脸皮。日后在这太医院中,想要做什么恐怕就不方便了。如此一来,给许肃做教学用的手术室再放在太医院里就有些不合适了。 另外赵越早就想要在京城里单独建立一座符合自己心中标准的手术室,说不定日后还能够用到。所以借此机会,倒是可以好好谋划谋划。 想到这里,赵越答应的也干脆,不过当着众人的面,他还是忍不住反驳道:“刘院使,仁慈堂搬出去可以,不过有一句话我要先说明白。” “什么话?”刘欲山没好气的问道。 感觉到四周投射过来的目光,赵越一字一句的说道:“外科手术也是医学的一个门类,也是祖先留下的宝贵财产,并不是什么旁门左道。我们身为医者,天职就是治病救人。可是面对生命的可贵,如何治疗,手段又是如何,却是没有一定之规。不管黑猫白猫,只要抓到老鼠就是好猫。这句话我不光是送给刘院使你,也是送与在场的诸位共勉之。” 说完,赵越不管背后那一双双充满了惊愕的眼神,就搀扶着许肃,头也不回的大步走出门去。 第一百七十八章 孙记酱菜园 第一百七十八章孙记酱菜园 第一百七十八章孙记酱菜园 众目睽睽之下,一场杀机四伏的闹剧就如此草草收场。{网 当赵越扶着许肃走出后堂院门之后,早有躲在一个角落处的胡三,就好像是隐藏在草丛里的兔子,一下子就窜了出来。 不过这子刚一露头,就先往院子里张望一下,鬼鬼祟祟的好像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赵越没工夫搭理这个胆怕事的,不过感情上不喜欢这子藏头露尾,但是理性上却理解人家自我保护的手段,谁让他现在吃的是太医院的饭,日后还要靠太医院生活。要是被人家看出来他帮赵越、许肃,日后这子的日子恐怕就要艰难了。 尽管赵越看不上太医院这一亩三分地,可是胡三人家却不一定这样想。 只是当一出门,看到身后没有人看了,赵越就一把松开许肃,拍了拍巴掌,一脸的淡然。 “行了,自己走路。才多大点的事情,用得着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吗?瞧你那点出息,以后你可别管我叫老师,不够丢人的。” 碰上赵越这么一个无良的老师,也合该许肃倒霉。 差一点没摔倒在地的许肃,老脸通红,只觉得今天要不是老师忽然出现,自己还真就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因此这书呆子一听这话,也分辨不出来什么是认真的,什么是玩笑,身体晃晃悠悠的就对赵越一个劲的作揖,一脸感激不已的表情,无地自容的样子。 “老师,学生给您丢人了。” 赵越没好气的白了这个傻学生一眼,大力的一拍他肩头,等看到这子一脸愕然的抬头看向自己,他才不耐烦的说道:“有什么好丢人的,今天人家是明摆着设计陷害你,你一个傻子还傻乎乎的自以为是往里面钻。你就不会让胡三去找我,以为自己一个人可以应付人家刘家叔侄两个人,真以为是在演单刀赴会啊。” “身正不怕影子歪……”许肃这回倒是有些不服气了,倔强的反驳道。可惜他这些废话赵越没空去听,人家说完迈步就走,头也不回道:“还傻站在这里干什么,既然人家太医院不愿意收留你,你子还是好好想想以后的出路吧。” 听到赵越这话,许肃脸上顿时浮现出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胡三在旁边拉着许肃的衣袖,又不住的偷往院子里瞧,急忙说道:“哎呦喂我的许大人,你就别在这里呆了。有什么事请咱们回去再想,等一会里面出来人了,人可真就是有口也说不出来了……” 不管胡三是为了谁打算,许肃也总算是回过神来,老老实实的跟在赵越身后。不过这一路之上,三个人就明显的能够感觉出整个太医院的上下,看他们的眼神都不对劲。 赵越是心知肚明,知道他们是惊讶他们竟然还能囫囵个的活着离开后堂,虽然刚才生的事情具体的情形大家还不得而知,但是在体制内混饭吃的人,谁没多长了一只眼睛一只耳朵,院里面哪怕是有一点风吹草动,就绝对逃不过他们的眼里。 可惜他们这些人怎么看自己,赵越却是不以为意,只是当快要走出太医院大门时,许肃却是骤然惊醒过来,问道:“老师,咱们这是去哪里?” 胡三也道:“是啊,这不是去仁慈堂的路啊。” 赵越会转过身,笑呵呵的说道:“当然是离开太医院了,你们难道没看到人家根本就不待见咱们吗?正所谓是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处处不留爷,爷另寻去处。mianhuatang.info咱们现在当然是去找一个去处,总不能死皮赖脸的留在这里,等着主人轰咱们走吧。那多没面子……” “啊!?”许肃和胡三闻听此言无不是目瞪口呆,胡三更是放下许肃,掉头就要往回走。 可是赵越哪里愿意放过他们,毫不犹豫的就伸出两只手,一把一把跟抓激崽儿似得,揪着这两位的脖领子就往外拽。也不顾胡三呼天喊地手刨脚蹬…… 等到三个人上了停靠在太医院门口的马车,赶着车离开了太医院后。许肃才好像回过魂似得,惊声叫道:“老师,这离开了太医院,咱们去哪里啊!” 胡三哭丧着脸,更是对赵越说道:“赵先生,赵爷爷,赵祖宗,您可是把人害苦喽。我爹为了把我塞进太医院,好以后有一个出息,可足足跟太医院管事的面前花了五十两银子啊!这可是我爹大半辈子的积蓄。如今你就这么把人拽了出来,人可怎么回家和我爹交代啊!还不得把他老人家气个好歹啊!” 赵越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两个拿不起放不下的,不过还是解释了一句:“不就是一个太医院嘛,有什么好了不起的,你们担心没有去路,我给你们找一个不就完了。正好我还寻思这几天就筹备件事情,手底下正好缺人。所以就算是没有今天这出戏,我也会把你们带出来。不过现在好了,倒是省了我们的麻烦。” 许肃倒是刚才被打击的不轻,听到这么说,他也没多想,只是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别管他在太医院里会有什么作为,最起码那里是他父亲生前奋斗过的地方,而按照古代人根深蒂固子承父业的思想,按道理讲许肃已经继承许绅的衣钵,争取有朝一日成为新任的太医院院使,重振家门的荣光。 可是现在,许肃自己也清楚,在留在太医院,只会是给刘欲山和刘蟒叔侄找到继续攻击自己的机会,今天是因为老师他才得以脱困,那么下一次赵越不能及时出现他又能如何? 只是许肃还愁如果自己脱离了太医院,固然能够退一步海阔天空了,可是他回家后又该如何与自己的母亲解释? 许肃唉声叹气,看的赵越心里冒火。 没好气的瞪了这个傻徒弟一眼,赵越冷哼一声说道:“刚开始你和刘家叔侄争辩的不是挺有气势嘛。别叹气了,等一会我给找一个新工作,说不定以后比呆在太医院里要强。对了,有一件事情要和你说,想必你也听说了吧。你和霍天德比试医术的事情,现在已经传得是满城风雨了。显然对方已经开始动手布置了,你子准备的怎么样了?有什么把握吗?” 提起这件事情许肃倒是精神一振,不过随即就又耷拉下脑袋,低声嘟囔道:“这有什么好准备的,兵来将挡水来土屯,等明天霍天德派人来告诉我什么时候比试,去哪里比试,比试什么,到时候去也就是了。难不成还有其他的办法?” 说着许肃就抬起头偷看了赵越一眼,心里没说一句话,那就是提许夫人拜托赵越的事情。这子别看有时候木讷的冒傻气,可是脑子不笨,知道这个时候赵越不可能对他撒手不管。 果然赵越点了点头,虽然不满意许肃消极的态度,但也是承认找子这份“平常心”倒是一如既往,与其临阵磨枪,还不如保持一个心态沉着应对。现在能够依仗的也只有许肃平时日积月累的医术和知识,其他人想帮忙也使不上力。 不过说到比试,赵越却是脸上露出了难得的一丝笑容出来,转回头对许肃故作神秘的笑道:“三局比试,现在起码辨药的一局,我起码保你一个平局!” 赵越话音一落,许肃顿时大吃一惊,一脸惊愕的看向胸有成竹的老师,不知道他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想知道吗?想知道就打起精神和我去一个地方。”赵越哈哈一笑,颇为得意的说道。 赵越说的这一处地方是位于京西西郊的一处酱菜园子中。 这家名为“孙记酱菜园”,本是京城里众多酱菜园子最不起眼的一个,只因为是工部中一名侍郎家的产业,倒是半死不活的在京城中勉强支撑着。 只不过如今这家酱菜园子已经从那位不善经营的侍郎手中,过户落入了赵越的名下,当然出面的肯定是秦福,要不然赵越一个的工部提举恐怕还没有这么大的面子。 于是马车一走进院门,等下了马车,一眼望去,看到这占地三四亩的空地上摆满了密密麻麻大大的酱菜坛子。有密集恐惧症的人,要是看到了,八成就要晕厥过去。 赵越、许肃还有胡三好在没这毛病,可是当看到这么一地的酱菜坛子,许肃和胡三还是不免一头雾水,不明白赵越带他们来这里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赵越也没有和这两个人解释,一指酱园子中间一座非常破旧宽大的木板房屋,赵越就带头穿过一排排的泥缸瓦坛,到了这木板房的近前。 这时早就有人看到了赵越三人,口里嚷着什么,然后一路跑跑到了三人面前,等看清楚赵越,这人顿时露出一张夸张的笑脸,不住的作揖说道:“原来是赵老爷您到了。您说您要过来,怎么也不事先跟人打一声招呼。您瞧,这啥准备都没有,让您一个贵人来我们这里,实在是……” 这是一个满口黄牙的黑瘦中年人,身上透着一股子刺鼻的馊味儿,一笑起来从骨子里透露着难以掩饰的谄媚。 赵越摆手连忙打住这人讲话,笑道:“我今天就是带两个朋友过来看一看。对了,我最近酱菜园子里没有生什么事情吧。我记得这几天应该有人过来安装蒸馏锅,不知道人到了没有?” 那看酱园子的人叫谢天九,以前就是在这酱园子看门的。本来“孙记酱菜园”的生意就不大好,这谢天九每个月的月钱也是时有时无,可惜这人天生就好吃懒做,在京城里也不好找个合适他的活,就只好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在这酱菜园子里混日子。可是这样人日子也过了半辈子,没曾想就在不久前,这酱菜园子竟然换了新主人。 对于谢天九而言,谁是东家老板,对他都没有太大的分别,只要到月给他开银子买米粮能够养活他自己一个老光棍,就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了。 不过很快谢天九就现这昔日平静的酱菜园子忽然热闹起来,先是酱菜园子中原本用来制造和存储酱菜的库房,被人给清空了,然后更让人看不懂的就是新主人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桶一桶了霉的鬼东西,把整个酱菜园子弄的乌烟瘴气的。 到了后来,这酱菜园子更是不得消停,不光是让以前熬制酱料的工人复工,甚至又向外招收了不少“伙计”,跟着整天神神秘秘的在库房里不知道在摆弄什么。 而他虽然还和以前一样,看守大门,可是时间长了也不免按耐不住心里的好奇,开始有事儿没事儿的打听里面正在做的什么。 只可惜不光是他一头雾水,就是整天按照一套据主人布置下工作,忙忙碌碌的工人们,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唯一让人感到惊讶的就是,每天在场监工的竟然都是工部的人,甚至这其中,还有两个说话嗓音尖细的,就好像是宫里的――太监。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不敢再继续打听这里面究竟在整天忙碌着什么,只是照章办事,重复着什么酵、搅拌,然后又好似酿酒一样的提取里面的液体…… 而就在前天,又有人运送过来一个怪模怪样的大铁炉,也不知道干嘛用的。如今听到赵老爷口中的“蒸馏锅”,估计就是那大铁炉子的名字了,谢天九便半知不解的急忙点头,赔笑说道:“回赵老爷知道,你要的那个什么蒸馏锅,已经送过来了。这几天人看到那些人似乎是在忙着装那锅子,可惜其中的一个老头说,这库房地方不合适,要重新在旁边再建一个什么厂房……嘿嘿,的最笨,不知道该怎么说,您看您还是自己进去瞧瞧吧。” 赵越点了点头,同时自言自语道:“还是老人家经验丰富,我怎么就没想到不同的加工环节要分开布置,这样也避免药品加工中不必要的污染。” 说着赵越就在听的云山雾罩的许肃和胡三两个人疑惑的目光中,来回打量着眼前的木板房,然后严肃的点头说道:“是该重新规划建造一座现代化的工厂厂房了。” “老师……你在说什么呢?”许肃终于忍不住声的问道。 胡三也奇怪下里打听,当闻到空气中隐隐刺鼻的气温,这子也不禁用袖子掩住口鼻,声音含糊的说道:“赵先生,您什么时候又置办起酱菜园子了?我看您这地方可是不,就是不知道您这酱菜和八必居的酱菜比起来,谁的味道更好。不过就闻着气味,以的看,您这买卖似乎不好做啊……” 赵越没好气的一巴掌拍到胡三脑袋上,气道:“你知道个什么,谁说我是要卖酱菜了。” 胡三哎呦一声连忙捂住脑袋,委屈道:“那先生您倒是说您这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啊!” “想知道啊?”赵越问道。 许肃和胡三一头,赵越就哈哈一笑,就说道:“先生我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你们俩等一会就知道了。” 不提许肃和胡三有多么泄气,等谢天九上前替赵越等人叫开了木板厂房的大门,一股子比刚才气味还呛鼻子的气体就好似毒气弹似得一下子冲了出来。 连赵越闻到这么一股子刺鼻的味道,都忍不住有一种恶心欲呕的冲动,眼泪都快下来了。他都这幅模样,就更不用提其他几人了。 “咳咳,这是怎么回事?”赵越掩住口鼻,边咳嗽边问。而就在这时,就见里面钻出来一个戴着厚厚大口罩的白老头,一出门张口就大声叫道:“都赶紧出来透透气,我就说了,你们工部制造的这个玩意密封性不解决,根本就不成!现在可好,你这是想把谁给熏死啊!” 话音一落,这老头身后一群就好像是溃兵一样的老老,都踉跄的冲出了大门,然后也不顾形象,就东倒西歪的瘫坐一地,一把抓下脸上的口罩,没命的大口大口呼吸着门外的新鲜空气。 看到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许肃和胡三无不是目瞪口呆。 只有赵越摆了摆手,驱散了一下面前呛人的气温,就一把抓过面前不远处的那名老者,然后说道:“周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啊!” “周大人”脸红脖子粗的转回头来看向赵越,当看清楚眼前人的模样,这老头一张老脸也顿时露出了笑容出来,和是旋即他又一脸的不高兴,怒气冲冲的说道:“我说你这个子是怎么回事!说是要制药的是你,给老夫我讲什么生产工艺的也是你,可是等到见真章的时候,你子人就不见了……这三天打渔两天晒网,你给老夫说道说道,你是怎么一个意思?难不成就想着在旁边看热闹不成!” 许肃难得见到自己老师被人指着鼻子这么痛骂,老师还一脸赔笑。就不由得好奇问道:“这位是?” 赵越忙道:“这位是工部员外郎,虞衡清吏司的主事,周瓒周大人。” 话音未落,周瓒就不耐烦的说道:“我算是一个什么大人,就是一个摆弄玩意的手艺人罢了。” 听到这话许肃闻之却不由得表情就是一阵愕然,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朝廷五品官秩的官员,如此坦然的自认自己只是一个手艺人的。要知道现如今大明朝对匠户向来是处于一种比较轻视的态度,手艺人更是被视为“贱籍”,以至于在现如今不管是哪行哪业,当着人面前的谁还愿意坦诚说自己是做什么的。 士农工商,除了士农,其他行业都处在一个极其尴尬的境地。就说许肃这个太医院的御医,在普通百姓眼中或许看起来身份很是高贵,可是在这个社会的主流面前,也就人士人的眼中,却是与其他技术类出身的官员,被轻蔑的总称之为“浊官”。 相反,只会读书的科举出身官员,就是所谓的“清流”。 所以不管是出于什么心理,对于这种蔑视的态度,长期下来就导致许多朝廷内的技术类官员不可避免的产生一种潜意识的自卑心理。 一旦有机会他们绝对是不会对外面声称自己拥有什么出色的才艺,最多也只是会告诉对方自己的官职。 可是眼前这位老先生倒是与众不同,顿时就让许肃心中对其生出几分敬意出来。 可惜周瓒周大人根本没空理会许肃,他一把拉过赵越,回指着乌烟瘴气的木板房就对赵越说道:“你自己看吧,二十多个人挤在这么一块鼻屎大的地方,又是酵,又是提炼的,地方怎么够用。反正我不管,上面把事情压下来让老夫帮你,说白了也是看老夫不顺眼,找机会把老夫赶出了工部。现在老夫是赖上你了,想要继续开工,你就得答应给我新建一栋厂房,另外再和匠户营里的那帮懒货说道说道,下次再做东西不要偷工减料!” 赵越嘿嘿笑道:“周大人,你说什么我都答应,只是不知道这些日子一共提纯了多少原料?” 周瓒冲着赵越吹胡子瞪眼睛,好半天才伸出一根手指头出来。 赵越见了不由得惊喜过望,惊叫道:“一吨?” “吨什么吨,是一百斤。怎么样,够你一个人用的吧。也不知道你子这药是不是真如你说的那么神奇。”周瓒眼神中尽是半信半疑的看着赵越,可是赵越却是大失所望的样子,嘀咕了一句:“才一百斤啊!” 周瓒眼珠子一瞪,怒道:“这还是我们这些日子以来累死累活加班加点才赶制出来的,你子还不知足!” 赵越被吓了一跳,连忙陪笑道:“知足,知足。呵呵,赵越在这里多谢周大人还有诸位,等这一段时间忙过之后,在下必定会在京城中最好的酒楼设宴感谢诸位。” 周瓒一翻白眼,伸出一只手放在赵越面前,没好气道:“别净整这些虚头八脑的,拿来。” 赵越一愣,疑惑道:“什么?” 周瓒气道:“银子啊!” 第一百七十九章 投资商许肃先生 第一百七十九章投资商许肃先生 第一百七十九章投资商许肃先生 “要银子做什么?”周瓒的跳跃性思维让赵越为之一怔,然后就脱口问道。{网 周瓒没好气的说道:“要新建厂房不要银子啊,伙计越请越多不要银子啊!这木炭材料什么的难道也不要银子啊!” 赵越接着就一脸茫然的看着周瓒,说了一句差点没把这老爷子气背过气的话:“这银子不是由工部来出吗?” 周瓒周老爷子指着赵越的鼻子,好半天才蹦出一句出来:“你还真把工部的那群敲骨吸髓的家伙当财神爷了。上面虽然说让工部给你便利,也不过是出几个手艺好的老匠人,还有打像是老夫我这样不受待见的人,过来跑腿帮忙而已。如今又给了你这么一个酱菜园子,你以为是为了方便你做事?还不是想把你赶的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罢了。如此这般,人家也尽到了本份,这银子的事情却是要由你自己出了。” 周瓒说的理直气壮,赵越却是听的额头上冷汗直冒。 原本他还以为自己当初和李方还有秦福提出种种条件,人家会一心一意的帮自己全程落实呢。要不然他怎么会这些日子过的如此悠哉,还有时间去太医院晃悠……可是现在当听说,这一系列的工作所需银子竟然都要自己来出,赵越当时就傻了。 许肃和胡三不知道这里面的玄机,但是也看出来赵越脸色不好。 周瓒这位老工部更是一脸同情的看着赵越,看着有人不爽他就心情好了许多,竟然呵呵乐了起来。 好半天赵越才从失神中回过味儿来,气急败坏的说道:“我说当初他们怎么答应的那么痛快,感情是在这里等着我呢!” 周瓒嘿然一笑道:“老夫也不知道你搞出来这么大的阵仗究竟是想要做什么,不过里面的东西要真如你之前所言,可以医治百病,倒是不失为一件神药。要是缺银子,你倒是可以想想把这药卖给谁。只不过老夫跟你瞎忙活了半天,也没看出来这么一对青霉之上能够有什么大作为。看不懂啊,看不懂啊!” 赵越这个时候满心盘算着现在手上能够有多少可以使用的银子。他从山东来的时候可以说是身无分文,到了后来嘉靖皇帝倒是赏赐了他一百两银子,还有五十亩的田地。可是一百两银子够干什么的,还不够给自己新家那群下人们工资的呢。(.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至于五十亩地就更不用说了,也不是现钱,只能看着。 倒是周瓒的话让赵越想起来一件事情,那就是嘉靖皇帝允许自己重建家祠,似乎这件事情自己还没有做,恐怕以后也要提到日程上了。 作为一名有身份的大明人,赵越现在已经深知,出身来历的重要性。而像是他这种来历有待考究的,就更加看重身份,这家祠代表了自己的跟脚,就必须要放在心上,不能忽视了。 不过这么一算起来,赵越忽然现,尽管自己在山东闯出了一片好大的家业,可那些银子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特别是当赵越得知,要想建造一座不错的厂房,最少也要两三百两,这还仅仅是算工料钱,这还不算上人工……就启动资金赵越都拿不出来,还谈什么扩大生产。 正所谓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一时之间赵越倒是真的有一种秦琼卖马的无奈感。 只是周瓒提出的建议虽好,可是酒香也怕巷子深,更何况自己现在正在制造的药剂,全都是现代医学范畴涉及到的,而如今的大明朝用的都是什么药?中草药,还都是药铺现抓的。恐怕就算是要卖,也恐怕会无人问津。 这一刻赵越倒是有点后悔,一时兴起带着许肃和胡三两个人过来了,这不是等着看自己的笑话嘛。 也就是在赵越不住的埋怨秦福他们办事不靠谱,让自己丢脸的一瞬间,赵越目光下意识的落在满脸疑问的许肃身上时,他就感觉自己的脑海中忽然灵光一现! 眼睛放光的赵越忽然想到:“对啊!我是没银子,可是许肃家大业大,又是京城中的医药世家,他们老许家肯定是不缺银子啊!我有技术,许肃有银子,可以拉他进来做投资商啊!” 赵越就感觉眼前豁然开朗,纠缠着自己的难题也在一瞬间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后世做生意的都讲究什么强强联合优势互补,赵越想一个人办成什么时候,那绝对是事倍功半! 国家队有时候还引进外援呢,更何况这还是在大明朝。 赵越脸上重新露出笑容,哈哈一笑,眼睛一个劲的盯着许肃,直看的他宝贝徒弟感觉自己后背凉风嗖嗖,寒毛竖立。 这时赵越很是轻松的对幸灾乐祸的周瓒说道:“银子的事情好办,不过这新厂房的事情就要劳驾老大人您来亲自督促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到时候是如何用料,如何用人,您尽管安排。我只负责银子。” 听到赵越答应的如此痛快,周瓒倒是收敛了一下脸上明显的笑容,不过也难免半信半疑。只是一想到几次接触赵越给他带来的感觉,他虽然认为赵越办事不太着调,可也算是一个值得信赖之人。既然赵越说负责银子的事情,他也乐得能够挥一下自己的余热。 当即赵越就和周瓒一老一少两个人蹲在地上,拿着一根树枝,规划起了未来的“赵氏医药高科技园区”的构想问题。 还别说,对于这种粗略的规划问题,赵越虽然说只是一个外科主治医师,但是没吃过猪肉总看过猪跑,对于后世制药厂是什么样子的他也有几分了解。 因此当听了赵越一知半解的描述,再结合周瓒这个老工部专业人士的仔细分析,一个明朝版设计合理布局科学的类现代药厂的雏形就慢慢显露出来。 唯一可惜的就是这个建筑面积未免太了一些,充满了各种局限性。什么用电、用水的问题就更不用说了,都让赵越充满了遗憾。 不过经过这么一番折腾,站在一旁傻看了半天的许肃还有胡三,也都咂摸出点滋味了。 “感情老师这是要兴办药厂啊!可是这里一没各种中草药,二也没有配药的师傅,这算是哪门子药厂啊!” 许肃只感觉在赵越面前,自己就好像是一个永远都很无知的学生,心中顿时充满了对赵越的敬服和崇拜……当然,现在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好老师已经开始准备算计他了。 终于,乌烟瘴气的库房总算是排放完了刺鼻的气体,周瓒就带着赵越几个人,连同外面休息的工人,重新走进了这座充满了秘密的厂房。 一进门,迎面就是一座足足有四五丈高的巨大酵池子,从下往上看去,阵阵热气遇到冷空气转化的白气正从其中往外袅袅升腾。 四周,还有一只只巨大的圆木桶,里面装的也不知道都是什么,全都是被密封起来。 而走近酵池,就可以看到下面的三个窗户大的灶膛,里面正燃烧着熊熊烈火。在一旁,整齐的堆放着一堆木材,看样子就是烧火的材料了。 再看过去,这座高大的池子后面,就是一只形状古怪,上面插着一根管子,好似水缸般巨大无比的铁锅。 当第一眼看过去,赵越就认出来这就是自己和工部那群工匠一起琢磨出来的蒸馏器,只不过似乎是因为气密性的问题,刚才出了什么状况,以至于当赵越他们看到的时候,这只巨大的铁锅现在已经翻到在地。 看到这一幕,赵越顿时头竖起! 刚才在外面他并不觉得里面生了多大的事情,只是以为是单纯的气体泄漏。可是等到亲眼看到了这只大的有些出奇的铁锅倒在地上,他才骤然惊醒过来。因为在这一刻,他甚至可以想象,这样一只大号容器,当里面充满了极度压缩的气体,然后轰然爆炸,肢体横飞血流成河的恐怖场面! 那绝对会是一场令人心悸的灾难! 周瓒这时已经开始连呼带喊的指挥着众人将蒸馏锅重新竖立起来。 然后就见这老头一脸沮丧的喃喃自语道:“白瞎了这一锅的东西。” 赵越头上不住的冒冷汗,他为这些明朝人的无知无畏感到心惊肉跳,难道他们就不知道刚才如果蒸馏器内部的压力再大哪怕那么一点,这就相当于一颗重型炸弹啊! 摸了一把头上冒出的冷汗,赵越忽然觉得似乎自己不光是要跟他们讲述什么生产流程,看来这生产安全问题也要提上日程了。 人多力量大,没一会的功夫,众人就将散落一地的工具还有蒸馏器都摆放回归原位。 生产开始以赵越难以想象的度恢复。 而接下来的时间里,赵越就是询问周瓒一些急需解决的问题。当然,还包括这个月伙计也就是工人们的工资放。 等带着许肃还有胡三参观的差不多了,赵越这才准备离开,而周瓒也没有挽留,或许在他看来赵越他们三个人就是三个碍事的家伙,早走早清净。 当然了,临行前周瓒也不免提出后续新厂房建造的问题,还有关于蒸馏液如何提存的事情。当得到赵越给出答案,他就再也没有半分兴趣在赵越身上,只是催促他马上去找银子…… 三个人重新出了厂房,一出门赵越就开口问许肃道:“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许肃愣了一下,然后犹豫的试探道:“老师这里是准备提炼什么药物的作坊吧。” “什么作坊!这是制药厂,工厂!”赵越极力的纠正自己学生的错误观念。那边胡三一翻白眼,心说什么工厂,就是一个大作坊。 许肃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工厂”。 “老师好像很看重这个工厂。”许肃“工厂”两个字咬音很重的说道。“只不过学生还是没有看明白,这里生产的药物究竟是做什么用的。” 赵越笑道:“还记得这段时间我交给你的那些手术方面的知识吗?” 似乎是被赵越这句话提醒,许肃忽然间就感觉眼前一亮,整个人都激动起来,惊呼道:“难道老师这里提炼的是那种用来体外注射的药剂不成!” 赵越满意的看着许肃的表情变化,一副孺子可教的神情,点了点头说道:“这里加工提炼的就是青霉素。” “青霉素?”对于这个很现代的词语,许肃并不感觉到陌生。因为在此之前他就亲眼见识过赵越使用青霉素,并在太医院里救活一个急性阑尾炎病人的案例。 当时许肃就对赵越使用的药物效果感到吃惊与不可思议,特别是了解到这种药物的疗效还有使用病例的范围之广泛,更是心中蠢蠢欲动。 但是当后来他拜赵越为师,询问这些药剂的配置时,却被告知想要依靠一个人的力量配置青霉素,并且大范围使用是不可能办到的。当时他还疑惑赵越这番话的含义,可是当从“孙记酱菜园”走出来后,许肃当联想到刚才那间宽阔的厂房,还有高大的酵池,就猛然间明白了赵越为什么会这么说! “老师您是想把青霉素量产?”当想通了赵越的想法,许肃十分激动的大声说道。 赵越很是感慨的说道:“这刚刚只是一个开始而已,说是量产,刚才你也听到了。这么长时间,并且动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满北京城收集起来的青霉,也只能提炼出一百斤的蒸馏液体,再经过提存,进一步的加工,到时候可以使用的只是很的一部分而已。所以想要真正的达到量产,还任重而道远啊。” 许肃却是很兴奋搓着手,一转眼的功夫就把今天生的所有不愉快抛之脑后。大声道:“学生愿与老师同进退!” 听到许肃这个宝贝学生这么说,赵越的眼睛顿时闪闪光,笑嘻嘻的对毫无提防之心的许肃说道:“那么你觉得,这工厂可有继续扩大的价值?” 许肃几乎想都没想,就斩钉截铁的回答道:“有!价值连城,千金不换!” 赵越闻言立刻就哈哈一笑拍着许肃的肩膀说道:“好!那么你就先拿出五百两银子作为前期投资吧!” 话音一落,还沉浸在一种新特效药诞生而感到激动的许肃,顿时就愣在了原地。 第一百八十章 太子有恙 [.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第一百八十章太子有恙 第一百八十章太子有恙 “入股,入什么股?”西苑外距离不远的一栋院子中,穿上一身便服的秦福,似笑非笑的看着下坐着的赵越,语气慢吞吞的轻声问道 “在西郊建立一座现代化的制药厂,分为原材料生产,加工,提取合成,还有研几个重要的组成部分粗略计算,连厂房用地,机器带厂房营造前期投入大概是两三千两白银如今太医院许家已经投了五百两银子,占百分之十五的股份,项目投资还差大概两千两的资金缺口,却是还要伯父您伸出援手帮衬一下,到时候我算您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至于侄我嘛,技术入股,占百分四十,其他的股份我打算核算成干股,分给日后工厂所倚重的管理人员还有技术人员不知道伯父以为如何?” 赵越这个半吊子的商人掰着手指头,凭借着一知半解的那点东西,给堂堂东厂提督太监讲述现代化的股份制企业的七八糟事情 自从白天带着许肃去看了西郊“孙记酱菜园”,看了一下他未来计划中最不可或缺的一个重要环节,赵越也是灵机一动,就想拉着许肃入伙说入伙难听,应该叫做投资入股才对当时许肃被赵越突如其来的想法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好半天也没反应过来劲儿,不过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碍于赵越是他老师的情面上,还是真的看出来现代制药业在明朝的未来前景,倒是很痛快的答应掏银子,不过却没有想要要什么股份 对于好徒弟如此支持自己,赵越哪里会白要人家的银子,何况许家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就这样赵越还是硬塞才让许肃答应要了百分之十五的份子 只不过当说定了这件事情,当许肃又提起之前的话题,问赵越和霍天德比试的事情,赵越就故作神秘不说了,只说两场肯定让许肃保证一场最差的结果也是个平局 等到三个人一边谈论霍天德的事情还有未来药厂的事情,待他们不知不觉中回到梅园的时候,就现早有人在家里等着赵越回来 而这个人正是秦福身边的跟班太监,赵越第一眼就认出来他还是因为上一次去秦福的私宅,就是这个太监带的路 这一次同样也是秦福想要见赵越,不过至于是什么事情,就不知道了 刚好这个时候赵越也想和他的这位便宜伯父碰一下头,说一下自己最近的事情,当时就和许肃和胡三分开,又交代了一声门上,就直接再次来到了秦福的私宅 只不过这一次赵越一进门,就先笑脸迎人的拉扯着秦福说起关于药厂投资的事情 不用说这肯定是周瓒和赵越说全银子之后,赵越就事先打好的主意 拉许肃入股是为了量才使用,觉得许肃这种科研型人才放在太医院实在是浪费材料了同时也是因为今天许肃和刘欲山之间撕破了脸皮,许肃在太医院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再加上他心情也不好,就趁此机会转移一下许肃的注意力 而之所以拉秦福入股,这却是赵越在这事儿之前就事先想好的桥段只不过当时赵越是想利用一下其他的方子把这位东厂提督太监和自己绑在一条船上 因为赵越觉得,眼下自己与秦福的这种关系实在是太不靠谱了他可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也不相信秦福是完全没有目的的看好自己,真心的是在照顾自己可惜眼下赵越不明白秦福当初为什么会认自己做侄子可是现在他已经想好了,这人与人之间最永恒的关系,就是利益关系只有双方拥有共同的利益,将两者密不可分的绑在一起,这才会长久,才会平衡 而不是像是这样,赵越每一次总有一种狐假虎威的错觉,觉得自己特心虚哪怕是面对一个严衙内的时候,这种感觉就越的强烈 当然了,就算是秦福与自己合作了,双方是合作伙伴的关系可是实际上在这个重视权利的社会里,赵越一个如无根浮萍的异类,终究还是没有任何力量可以左右自己的人生,也同样是借助了秦福的力量,才可以与自己未来强大的敌人分庭抗礼,归根究底还是一种狐假虎威不过在赵越看来,这种关系却是可以接受了,换言之,这是一种“借势” 关键是你要有势可以去借 所以赵越痛痛快快的出现在了秦福面前,只不过他热情的建议,对秦福而言似乎并不具有太大的吸引力 “许肃我知道,京城许家医药世家不过他们只出五百两就占了一成五的份子,而老夫要出两千两才有两成……贤侄,你这账未免是有些算错了”秦福微微笑道 赵越摇头,理直气壮的说道:“伯父,话不能这么说许肃投资的银子虽然比伯父少了,但是他属于是技术性人才,日后药厂的事情侄并不打算直接c,所以十有**所有相关的技术类工作大概都是交由他来负责而具体的管理,侄还需要另外找人……当然了,这都是在其次,总的来说就是许肃是银子和人一起入股,自然占的就多而侄出的药方,这药方可是药厂立足的根本,也算是技术财富,所以侄惭愧,要占四成,这里面也是有把厂子控制在自己手上的意思出于安全考虑,这一点侄不瞒伯父您,咱们有啥说啥只是侄要说的就是,这药厂未来的产出和利益,绝对是客观的相信不就得将来,型的特效药,将代替现有部分的药物,得到广泛的使用这其中的经济价值,相信不用侄详细和伯父您说,您自己也大概能够算出来除非伯父你是不相信侄的能力,还有药方……” 秦福充满睿智的目光紧紧的盯着一脸正气凛然的赵越,沉默安静,过了好半天,他才慢慢的开口笑道:“我信你,一个能够将一张方子卖出上百万两银子的人的话,老夫当然相信” 这话一出口,下面坐着的赵越心里却是咯噔一下,暗自心中惶恐不安起来 话说自从他来到京城到现在,他和任何人都没有明面上谈论过山东生的那些事情,当然了许肃和徐渭都或多或少的提及过一些,但是每次也都是他主动提那么一嘴不过具体详细的细节,却是没有多说因为他觉得这种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一共卖出去那么多张方子,消息早就传遍了山东,算算时间,再相信也过不了多久,山东地区就会出现大批的玻璃制品,开始席卷这个外表看似盛世的大明天下 只不过对于有些人,这类的话题却是过于敏感 比如说,眼前的这位为人处事极其低调,实际上却是嘉靖皇帝最信赖的心腹老太监…… “去年大明朝一年的税银是两百四十三万两白银,九边和蓟镇,一年光是军饷就足足有一百五六十万两银子其他的各项支持,花销都不必细说,你知道圣上一年宫中的花销又是多少?” 看着赵越僵笑的表情,秦福没有等他去猜,直接给出了答案:“宫中一年的各项开销,一年只有不到十万两银子……” 看着秦福看似痛心疾的表情,赵越很想骂娘 “十万两?什么意思,十万两还少啊一年普通老百姓的生活费才是多少银子”当然了,这话赵越也只是在心里想想,嘴上不敢说不过这一刻他总算是大致猜到了秦福想说什么,或者说他是在告诫自己,警告自己什么 果然,秦福笑了笑,若有所思的看着赵越,说道:“而你只是动了动嘴,开了一张方子,就搅动的整个山东激飞狗跳,所有富商豪门都冒了出来,一夜之间就造就出来一个大明朝的顶级豪商呵呵,贤侄,不知道老夫这番话有没有夸大?” 赵越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道为什么话题转移到这里了 秦福似乎是猜到了赵越心中的一丝不安,笑道:“别多心,老夫也就是人老了,话就变多了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只不过老夫是觉得,能够一夜之间赚出这么多银子的人,说的话应该很值得老夫多看重一二另外老夫只有一点不解” “您说”赵越忙道 秦福笑道:“你说你的药厂所产的药物,可以替代现在不少的药物,并且药效还出奇的好想必以前贤侄你每一次给人开刀的时候,人能够活下来,也都是多亏了这种药物如此说来,这就算说是神药也不为过只不过凡事都有一个接受的过程,买药人看病抓药,只会去自己最信任的药铺,你说你的药比别人的好这又不是什么陈年佳酿,也不可能被人瞬间看到效果,你又如何将这生意做遍天下?” 秦福话音一落,赵越就不得不佩服这个老太监眼光毒辣,一句话就说到了问题的根儿上 许肃那子听说赵越描绘的美好未来,他可不会去问这个药物如何让普通的老百姓接受,还有如何使用的问题 可是秦福却是一句话说到了关键所在这青霉素和玻璃毕竟是两种类型的商品,后者因为已经体现了他的价值,所以才会被世人所接受,并被归类在奢侈品的范畴里可是回顾历史上,任何一种药物的推广,过程都是极其漫长的其充满了许多的不确定性,还有各种质疑和挑战 这中间所要面临和解决的问题,都不是一朝一夕所能事先的所以秦福的话,却是不无道理 可是好在赵越并不是许肃那样的书呆子,只是微微一愣,就笑着说道:“伯父所言甚是,不过这件事情不需要伯父你操心侄已经想好了对策……” “对策?”秦福好奇心起,赵越也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就把他事先想好的计划,给秦福讲述了一遍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终于当听完了赵越的方案,秦福也不禁一张老脸从平静到惊讶,再从惊讶,到震惊 最后当听完赵越整个计划方案,也不由得拍手赞叹道:“好啊没想到你不光是一个医术高手,竟然还是一个出色的商人顺水推舟,欲擒故纵,请君入瓮,再来一招巧借东风,好,妙……” 赵越嘿嘿一笑,谦虚道:“伯父过奖了,其实我也不过是四个字,借势而为罢了没有伯父你说的那么高深莫测” 秦福笑了笑,随即点头说道:“如此一来,倒是可以让你的药最快的度名扬京城了” 赵越也是带着几分得意的说道:“正是如此,京城乃是天下善之地,天子脚下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旦夕之间天下尽知到时候只要京城的百姓认可了侄的药,那么就不愁天下人不用只不过这个使用问题,还是一个免费需要培训专业的医疗人才,进行推广否则好心也会被办成了坏事儿,就事与违愿,得不偿失了” “你能够想到这点就已经难能可贵了但是你说的要培养专门的医疗人才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现在天下间那么多的大夫和郎中还不够用不成?” 说到这里,赵越就来了精神,表情十分严肃的点了点头,很确定的说道:“正如伯父所言,这天下间的医生的确是不够用不但不够用,而且还不专业,甚至其中良莠参半,水平参差不齐如果按照侄的想法,必须先建立一套完整的医疗保障体系,并且还需要重培训这些专门型人才,要提高他们的社会地位……” 可惜不等赵越把这番话说明白,对面坐着的秦福就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打断了赵越的话,然后淡淡的笑道:“贤侄志向远大,不过你说的那些老夫听不懂,不过当先一步,还是先把你的药做出来再说只是老夫要投了银子,不知道贤侄这药能够给老夫带来多大的利益” 赵越对秦福如此不冷不淡的态度感到几分遗憾,但是他知道自己现在再继续这个话题,只会十分气愤,虽然心中有些失落,感觉自己的想法没有得到认可,但是他还是深吸了一口气,重冷静下来,然后想了想说道:“如果推广开来,利润应该不亚于玻璃……” 话音一落,从头到尾都表现的云淡风轻的秦福,此时刚端起茶碗的喝了一口,结果这一口还没有咽下去,就顿时被赵越这一句话惊的险些呛住 “你说什么”秦福好半天才缓过这口气来,难以置信的问道 看到秦福如此失态,一直处于下风的赵越也不由得心中暗暗得意起来,心绪平复,故作不经意的表情,笑着说道:“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大病病,几乎每天都有在生玻璃只有富人才能使用得起,可是这病却是不分贫穷富贵正所谓日积月累,聚沙成塔,这药必定适用于现在的各种疑难杂症,到时候可以想象,这其中的利润空间有多么巨大” 赵越给秦福画大饼,虽然明知道赵越说的目前都还是空谈,可是秦福只要一想到这门生意所带来的利益不亚于玻璃,以他一辈子练就出来,早已经处变不惊难有能够撼动他心绪的衰老心脏,也不禁剧烈的跳动了一下 为什么还不是赵越话语中拥有一份惊人的财富 只不过秦福终究非是常人,只是初一震惊过后,就立刻冷静下来,然后闭上眼睛,似乎是在消化这一份惊喜,又或者是在想这其中的利弊 好半天,当赵越坐的屁股都有些酸麻的时候,秦福才睁开眼睛,点头说道:“你这孩子做生意缺少本钱,就直接开口说嘛老夫身为你的伯父如何不会置之不理,不过两千两白银,老夫觉得还有些少了,到时候你该花钱该办事儿的地方很多,捉襟见肘之时也不方便这样,一会我让人给你府上送去银票,就五千两,多了老夫也没有那么多了这可是老夫的棺材本,你省着点花……不过说好了,还是两成份子,多一分老夫都不会要你的” 秦福的话赵越虽然不相信,可还是感激不已状,等确定了两个人日后的合作关系,相信当赵越再遇到什么麻烦的时候,估计秦福不用自己去请,都会看在这份巨大利益的份上,主动出手了 于是接下来这一老一两个人,似乎是因为多了这样一种微妙的联系,这感情上似乎也跟着亲近不少 而直到此刻赵越才想起来今天是秦福要自己过来,就不由得开口询问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又或者说是宫里面那个人有什么事情 秦福书归正传,言道:“这几天你就做好准备,陛下或许还要宣你入宫” 赵越闻言不由得试探着问道:“是陛下的身体?” 秦福摇头,忽然压低声音说道:“不是,是太子” 第一百八十一章 没有如果 第一百八十一章没有如果 第一百八十一章没有如果 “太子?”赵越听说是太子,倒是还真愣了一下 说实话他来大明朝这么久了,除了知道当今的皇帝是嘉靖之外,还真不知道他的继承人是谁只是隐约的记得嘉靖皇帝朱厚熜身后,似乎还有一个比较出名的皇帝叫“万历”,但是这个“万历皇帝”也好像是嘉靖的孙子辈儿的也就是说在这两个皇帝之前,应该还有一位皇帝,那兴许就是这位太子爷了 只不过赵越依稀的记得,嘉靖皇帝子嗣艰难,前后剩下几个孩子都相继夭折似乎这太子也没有幸免,而且万历皇帝他爹,似乎早先也是做王爷的,似乎是称作裕王难不成这其中还有其他的玄机? 赵越这边胡思想,那边秦福却是以为赵越不明白这个太子的重要性就简单的介绍道:“陛下子嗣艰难……”赵越心说这个我早就知道了 “前太子,也就是哀冲太子乃是阎贵妃所出,可惜生下不足两个月就夭折了” 赵越心里面大为惊讶,暗道:“感情已经死掉了一个太子了啊,那如今的太子又是哪位?”一时之间赵越好奇心大起,就心的试探问道:“不知道陛下诸位皇子中可有一位裕王千岁?” “裕王?”秦福闻言先是一愣,紧接着摇头说道:“除了故去太子,陛下如今只有三子,其中除了现太子,其他两个也都是不满封王年纪,都尚在宫中,又哪里来的什么裕王?还是你从哪里道听途说?” 赵越被秦福吓了一跳,连忙掩饰说道:“哈哈,只是随便问问,只是随便问问” 秦福不知道赵越心中念头,虽然奇怪他忽然问什么裕王,不过也没有放在心上就继续说道:“现如今的太子朱载塥,其母是王贵妃,是嘉靖十八年被立为的太子可惜这位太子也是自幼体弱多病,身子骨弱,从到大不知道吃了多少灵丹妙药,也没有将养好陛下十分看重太子,故而专门让太医院抽调精兵强将,不分白昼的值守东宫,可惜太医院的那群人,想必这些日子你也见识到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知道上下钻营” 说到这里,秦福呵呵一笑,看向赵越说道:“听说你今天又在太医院惹到麻烦了” 赵越闻言老脸一红,他倒是和秦福提了一嘴许肃,却没想到这老太监耳目如此之快,竟然白天生的事情,不到晚上他就知道的一清二楚 不过这件事情也没有什么隐瞒的,当即他就把自己与太医院院使刘欲山叔侄之间的恩怨又提了提 像是这种事根本就没放在秦福的心上,在他看来哪怕是一个太医院的院使,充其量也不过是一个角色所以秦福并没有表现出要给赵越撑腰的意思,只是当做一个趣闻一笑了之 而接下来的话题,自然就是围绕着太子展开 毕竟秦福之所以叫赵越过来,就是想给他事先打个招呼,免得到时候进宫后手忙脚不说,还耽误了给太子问诊 其实秦福给赵越打招呼,未必不是事先得到了嘉靖皇帝的暗示或者是默许,要不然这种关系到皇统的大事,也不可能轻易与外人提及 当然,与赵越说这些话,就已经等于是认定了之前赵越心中的猜测看样子秦福还有嘉靖皇帝,都已经把自己视为未来许绅接班人 不过唯一不确定的就是,这个接班人的候选人中,除了自己之外是否还有其他人 于是等大致交代了一些太子的信息,秦福就告诫赵越道:“太子之事不必老夫提醒,想来你也应该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只不过陛下要见你入宫,会不会真的带你去见太子就另说了……只是有一点需要你记住,王贵妃对太子十分看重,最怕旁人有伤害太子的举动,到时候你的那些什么开刀的话语最好不要讲,否则惊动了贵人,治你一个什么大不敬的罪过也不是没有可能何况你刚刚还得罪了刘欲山叔侄……”秦福这番话只说王贵妃看重太子,其实就是说这位王贵妃疑心病极重,除了几名心腹之外,根本就不相信任何人,生怕谁为了太子之位害了她的儿子 也正是因为如此,王贵妃对太子的看管甚严,简直是到了一种病态的程度因此秦福提醒赵越这番话并不是无的放矢,只不过赵越能不能领会到就另当别论了 果然,赵越颇感奇怪的疑问道:“这又和刘欲山叔侄有什么关系?” “难道你不知道刘蟒是太子身边的贴身御医,刘家又与王贵妃娘家有着姻亲关系吗?”秦福似笑非笑的说道 听到这话赵越却是心头一沉,忽然觉这趟差事对他而言,简直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他现在都可以想象的到,一旦刘家叔侄知道自己去看太子,以这叔侄俩的为人,要说不给赵越找点麻烦,那简直是不可能的 只是赵越还无法猜想这叔侄两个人的胆子究竟有多大而已 不过秦福该交代的也都交代了,又从赵越这里得到了额外的收获,自然是老怀大慰等见到秦福端起茶碗,意作送客,赵越心有所思,也不得不连忙起身,识相的拱手告辞 临行前秦福又说了一句:“明天我会让人把银子送到你的府上,到时候有什么具体的事情,你们自己私下商量,以后就不必再与老夫说了” 赵越听到这话莫名其妙的点头答应,这才告辞离开了秦福私宅 一路之上赵越回忆着与秦福见面的一幕一幕,心中总算是略有了一些底气现在他预想中的第一步已经迈了出去,甚至比预想中的还要顺利一些秦福并没有深究股份多少,也没有提出出面接手制药厂的事情或许是秦福觉得自己出面不合适,又或许说这位督公大人还想要进一步的观察 但是不管怎么说,秦福现在总算是成了自己的合作伙伴,虽然说还是初级阶段 只不过有一件事情赵越颇感到心慌,那就是他注意到秦福几次提到了山东拍卖玻璃方子的事情…… 刚一开始赵越还以为是秦福在提点自己什么,是怕自己树大招风?还是朝廷中已经有人察觉出山东的事情与自己有关,有了不好的声音?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 一时之间赵越很是郁闷的想到,这些搞政治的说话总是喜欢吞吞吐吐,从来不把能讲明白的话讲明白,似乎他们就喜欢下面的人去猜他们话中的含义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体现出来他们的身份地位,才能够感受到一种荣耀和成就感 总之赵越是很头疼这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让人心神疲惫 直到赵越快要到家的时候,赵越才猛然间想到了唯一一种,也是最接近答案的一种可能 “糟糕秦福这是在提醒我,朝廷现在缺银子了啊”赵越十分懊恼的想到 仔细一琢磨,如今嘉靖朝别看表面上光鲜亮丽,可是实际上太平盛世之下,早就隐藏了种种的隐患 特别是到了嘉靖中期,北方鞑子频频入寇边境,南方沿海又有倭寇蠢蠢欲动,从以前的游兵散勇,展到现在大规模,大踏步的威胁扰 以至于国家的军饷开销日益增多,朝廷的税银也随着国内重农轻商,土地兼并的日益严重,还有士大夫享受特权的群体的增加,而导致日益减少 就连嘉靖皇帝自己,也失去了最初登基时的明君气象,开始沉迷在求仙炼丹的神仙梦里可是这神仙是好当的吗?不说每年花在那些坑蒙拐骗的臭道士身上多少银子光是西苑每一次炼丹要用的什么铅汞朱砂之类的材料,就以万两白银计算,注意了这里是以“次”计算的 于是日积月累之下,这个大明朝其实从骨子里就开始腐化堕落,一点点的向着历史历朝历代“盛极必衰”的老路上走 也正是如此,朝廷缺钱,缺银子,连皇帝自己都说“不幸生在帝王家……” “当初我只想着要分担风险,便把玻璃方子分成了几份卖了出去可没有想到,现如今最有钱的的确是那些富商豪门,可是最缺银子的却是朝廷一头吃饱的狮子,与一头半饥饿状态下的狮子,哪一个加危险?无疑答案是后一种,而现在的朝廷,显然就是那头处于半饥饿状态下的雄狮而且还是会吃人的那种” 赵越想到这里,不知不觉中头上已经浮现出一层冷汗了 现在他越想越是感觉到秦福刚才对自己说的那番话是在提醒自己,这银子虽好,可是个人的银子比朝廷多了,那就绝非好事儿了 回想一下历史上被传说的神乎其神的沈万三,别管他与朱元璋之间的故事是真是假,但是最起码这则故事告诉了赵越,一旦个人的财富累积到一个顶点,那对于朝廷而言,自己就是一头待宰的féi羊 只要朝廷有需要钱的时候,到时只要随便找一条罪名,就足可以置自己于死地到时候不管赚下了多少万贯家财,最终只会是过眼云烟…… “好险……”赵越抬起胳膊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他知道自己手中的玻璃方子或许要马上交给秦福,不,是交给嘉靖皇帝一份儿了 正所谓有钱大家赚,有财大家,吃独食的下场必定的杯具的还好自己今天无意中提出要与秦福合伙,才引的这头老狐狸投桃报李,有意无意的提醒了自己这么一句 如果是换做一个骄傲自大的人,或许这番话根本就不会往心里去那么等待自己的结局,那就是必定在某一天,步了沈万三,或者是和珅之流的下场 也就是自己临出门事多想了一下,才终于想明白了这一点,还可以及时补救,要不然赵越可真想不到自己眼下正坐在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爆的火山口上 赵越心有余悸,乃至他到了自家家门,下了马车还感觉到脚下虚浮,就好像是踩到了棉花堆里了一般 这时听说赵越回来,早就等待心焦的王葳蕤还有沈雪都出来迎接他,可看到这副模样,又都是被吓了一跳好在赵越用“晕车”这么烂的借口敷衍过去,就问贺震他们回来没有当听说贺震他们就跟赵越前后脚进的家门,赵越这才略微放心一些 不过从王葳蕤话语中赵越也得知,贺震他们是被人抬回来的一开始赵越还以为是贺震他们与什么人生了冲突,着实紧张了一把可后来听明白了才知道这一帮人早上和自己分手之后,因为身上有了银子少不了就花天酒地的一通疯玩,最后也不知道走到了哪家酒店,要不是喝多了,又赶上店家打烊,迫不得已之下好心的店家询问了贺震他们一群人的住处,这才派伙计上门,管家这才带着人把他们哥几个给抬回来的 赵越听到这里心说他们这是没有赶上后世,要是在未来酒里喝多了,有哪一个老板会好心问你住在哪里,不说直接给你丢到大街上就好不错了 当下赵越倒是没有心情去看贺震他们这群醉鬼了,就直接带着两位美少女回了自己的院子然后趁着等管家安排下人去准备饭菜的时候,王葳蕤这才关心的低声问道:“今天事情都办的还顺利吗?” 赵越不想让王葳蕤和沈雪为自己担心,就故作轻松的点了点头,笑道:“好算是顺利先去太医院解决了我学生的事情,然后又去见了一下一位长辈那位长辈你也知道,就是送我宅子的人” 王葳蕤沉默了片刻,忽然说道:“赵大哥,咱们回山东” 赵越闻言就是一愣,显然为王葳蕤突如其来的这句话感到几分吃惊,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 王葳蕤这一刻没有回避一旁同样担心赵越的沈雪,伸出芊芊欲手,放在赵越的手背之上,阵阵温暖的柔软感觉传递进赵越心里:“赵大哥,我虽然只是一个女子,见识没有赵大哥多,可是也能够感觉到这京城虽好,却绝对是一个是非之地虽然不知道赵大哥你为什么留下来,可是妹也能够从一些细微之处,察觉到一些东西赵大哥,如果能走,咱们还是离开这里” 王葳蕤话音一落,一旁的沈雪就激吃米似得不住的应和点头 赵越看到两个自真心关切自己的女孩子,心中多日来郁积下来的各种负面情绪顿时荡然一空 赵越情不自禁的张开双臂,一手一个将两个善解人意的美丽少女拥抱在怀中,而他这一个大胆的举动,倒是让两个女孩子都是颊生红霞,矜持的下意识的就要躲避,可是最终还是被赵越搂了一个结实 就这样三个人全都是心脏紧张的怦怦直跳,紧紧贴在一起半晌都沉默不语,谁也不说话,就这样默默无声的感觉着这一刻难得的感觉 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也许只是很短的时间,赵越三个人终于从最初的羞涩中适应起这种亲昵的感觉 沈雪这丫头甚至找到了当初她和赵越呆在村头沙土堆上并肩而坐的感觉,那种感觉很甜蜜,很温馨,很幸福 而王葳蕤或许是因为赵越的大胆,也可能是因为沈雪就在旁边,她黔低垂,长长的睫毛呼扇呼扇的闪动,似乎是生起了什么心思 这时就听赵越语气温柔的对两个女孩子说道:“你们都是在为我着想,为我担心我都知道,不过有些事情需要我去做,也等着我去做或许现在我因为某些原因而无法离开京城,但是我向你们保证,只要一有机会,我就和你们一起回山东希望这一天不会太远,但是这期间或许要经历许多事情,甚至会有危险,不过你们要相信我,相信我一定能够战胜多有困难只是你们也要向我保证一点” “什么?”王葳蕤听到赵越说到这里,也不由得忘却了心中的矜持与害羞,抬起头来看他 赵越表情严肃的看着两个女孩子,低声说道:“你们要保证,如果有一天,我需要让你们立刻离开这里,你们不要有任何的质疑,马上离开甚至是遇到了危险时,也要先要保护好自己,然后再考虑其他的事情,好吗?” 王葳蕤和沈雪听到这话,心中都生起一阵惶恐和不安 注意到两个女孩子表情的变化,赵越连忙紧紧的抱住她们两个人,轻声说道:“别害怕,我只是说如果” 王葳蕤想都不想就摇头说道:“没有如果,真的要是有这么一天,我也希望能够和赵大哥在一起” 沈雪也急忙点头,想要表达同一个心意 赵越哭笑不得的看着她们两个人说道:“我只是说如果,或许情况根本就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坏不是有句话说么,未雨绸缪……” 王葳蕤依旧固执的正色说道:“没有如果” 沈雪用力点头 第一百八十二章 秦二爷 第一百八十二章秦二爷 第一百八十二章秦二爷 那一夜赵越和王葳蕤还有沈雪,三个人秉烛夜谈,直至翌日黎明 等到赵越把两个困倦不已进入梦乡的美丽的少女一个个的抱到自己床上,然后站在床头,看着并排而卧安静睡熟的两个女孩子,赵越一夜的疲惫似乎也随之一扫而空 赵越为她们盖好被子,然后拉过一只凳,就这样默默的看着她们入睡,最后赵越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等他醒过来时,自己人已经到了床上,而床上的美少女却是不见了踪影 直到贴身的几个丫鬟撅着嘴走进来为他洗漱衣,他才问起来今早上生了什么事情这才知道是王葳蕤中途醒过来一次,当看到赵越趴在床头熟睡,怕他着凉了,就先是叫醒了沈雪,两个人各回房间休息然后又叫了外面的使唤丫头,帮忙把赵越抬上了床 眼前这个名字与某部知名导演拍的一部电影里女主角重名,也叫做秋菊的丫鬟,带着三分醋意,又有些邀功的意思娇声说道:“老爷您是不知道,我和冬梅两个人是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把老爷您抬上床的只是老爷你睡的太沉,根本就没有感觉……” 赵越肉了肉胀的太阳穴,然后看向窗外,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到了古代,赵越也习惯不问几点了,而是慢慢的改变,开始询问起时辰来了 秋菊脱口说道:“回老爷的话,现在大概已经过了辰时,到巳时了” 赵越估算了一下,那自己一觉就等于睡到了快到上午十点了 “哎呦,不好,今天老爷我还有事情呢对了,早上有谁上门了没有?”赵越先想到的就是许肃的事情,按照他与霍天德的约定,今天霍天德就该安排人前来下挑战书了 秋菊显然是不知道外面的事情,摇着脑袋瓜,回答不清楚 倒是一旁不太喜欢讲话,沉默寡言的冬梅开口说道:“刚才管家派人过来说,说前面有一位姓秦的老爷要见老爷,不过知道老爷你还没有起来,就没有让管家叫老爷你起床,不知道老爷是先用过早饭再去见客人,还是先去见那位秦老爷……” 什么一大串的老爷,赵越听的脑仁都疼,连忙摆手说道:“我知道是谁来了,既然他不着急,那么咱们也不着急对了,其他人呢?”其实赵越问的是谁,心里面想着,可是嘴上却不好意思说毕竟早上王葳蕤和沈雪是从他房间里出去的,院子里那么多的下人,谁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看到了自己倒是不觉得什么,就是怕下面有人风言风语,背后说两个女孩子的是非 秋菊大喇喇的性子,还有点心眼,就闭口不吱声倒是冬梅还好,性子有点冷,也不知道她本人就是如此,还是因为起了这么一个孤傲的名字,就孤芳自赏不过听到赵越问话,她倒是善解人意的低声回答道:“两位姐早早的就起来,吃过了早饭其他贺大爷、沈少爷等人也都起来,不过他们吃过早饭就出门了” 赵越尴尬的一笑,点了点头,心里倒是对这个丫鬟十分满意不过当听说贺震带着沈通他们又出门去了,倒是佩服这帮人战斗力的强大,昨晚上都喝成了那个模样,今天一起来竟然就和没事儿人似得,还能继续出去闲逛 不过这样也好,反正现在自己身边也没有什么大事,趁着这个机会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等过一段时间恐怕就没有他们休息的时候了 “看来还得给沈甸村那边写封信,也省得他们整天的替我提心吊胆”赵越又想起来沈甸村的众人,当然也想到了戚继光和薛芳 就这样带着满肚子的心思,赵越洗漱完毕,又吃过了早饭,这才迈着四方步向前面走去,去见那位前来拜访的秦老爷,同时猜测这姓秦的与秦福又是什么关系 只是这一路走过去,赵越也没看到王葳蕤和沈雪出来见自己,赵越就猜测是不是昨天晚上生的事情让两个女孩子不好意思,所以就矜持的藏了起来 想到这里赵越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一丝微笑,不知不觉中,人就已经到了前面的客厅当中 赵越前宅的客厅内,正堂中摆放着一张八仙桌,后面一座梅花傲雪的屏风,两侧各摆着几把太师椅,还有茶几,茶几背后挂着几幅不知道哪位大家写的毛笔字,文笔隽永,笔力也颇有几分风骨,整体看来,却是透露着前主人的一丝书卷气息 此时客厅内左手边的一把太师椅上正端坐着一位四十多岁身体福的中年人,只见此人头戴镶嵌着祖母绿的厚纱帽,身穿湛蓝色苏锦绣着福禄寿团纹的圆领员外氅,脚上一双千层底的厚底快靴,相貌五官倒是有趣,鼻子眼睛耳朵,五官都到了一起去了,唇上两抹八字胡,下颚留着修葺整整齐齐的一抹长髯,可惜过于稀疏,以至于稍有风吹草动,他这下巴上的胡须就随风轻松,倒是好不飘逸 赵越一走进客厅,对方的目光就看了过来 说是目光看了过来却是这人脖子太短,甚至比赵越认识的严世蕃还短三分,以至于转头时感觉他的身子也跟着一起在转动 脸上一笑,五官就开始挪移,全都往中间挤,让谁见了他都忍不住多看几眼,觉得这人实在是有些出奇 赵越同样也没想到这位秦老爷相貌如此“惊奇”,以至于第一眼看过去也不禁愣了一下 倒是对面那位秦老爷笑呵呵的站起身来,上一眼下一眼打量了一下赵越,再仰头一脸惊叹的看着赵越这高出人一头的身高,不由得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惊讶,不过还是一脸和善微笑的对赵越说道:“想必这位就是我家兄长长跟我提起的赵越赵贤侄,哈哈,果然如我兄长所言,身材高大异于常人,相貌堂堂仪表不凡啊” “兄长?”赵越被这人的称呼忽悠的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拱手施礼,问道:“敢问这位怎么称呼?是?” 秦老爷哈哈一笑,为人倒是十分爽朗的样子,大声说道:“贤侄不认识本官也不奇怪,说起来从我哥哥那里论起来,你还得管我叫声叔叔看你也听不懂的样子,本官就直接告诉你好了本官乃是京卫指挥使司指挥使佥事秦祥,我家兄长,就是你的伯父,就是东厂提督秦福秦督公” “啊”赵越闻言大吃一惊,昨天虽然秦福跟他说过今天会安排人来送银子,可是却没有想到来人竟然是秦福的弟弟?秦福竟然还有家人? 不过赵越稍一吃惊就连忙镇定下来,同时急忙上前两步,十分恭敬的一躬到底,客气的口称“叔父”虽然这一声称呼未必是自真心的 可是看到对自己行大礼,秦祥却是十分满意,不住的点头,一个劲的夸奖赵越年少有为,才刚来京城没多久,就传出去好大的名声赵越对这位的热情一时间还有点接受不了,但碍于对方敏感的身份还是不住的点头赔笑几句 只是当秦祥拍着赵越的肩膀,很是诚恳的问他道有无婚配的时候,赵越就蓦然警醒起来 果然,就见这位亲指挥使佥事大人,很是热情的说道:“我看你子人也长大高大英俊,人品也是一等一的好的,人还有本事,少年有位,要是没有婚配,正好我第七房妾生的闺女今年正满十三了,倒是可以许配给你做妻,你觉得如何啊?” 赵越听的这个满头大汗啊他可没想到总是表现的高深莫测的秦福,竟然有这么一位喜欢给人保媒拉纤的极品弟弟……十三岁?还未成年,也亏得秦祥好像是推销什么宝贝似得,生怕赵越不接受一般 赵越吓得一个劲的摇脑袋,连忙说道:“多谢……叔父抬爱,只可惜侄我无福消受那个,那个我早在来京城之前,也就是在山东的时候就定下了婚事,有婚约在身,所以叔父的女儿我就……” 秦祥一听这话胖胖的脸上就不由得流露出几许遗憾的愁容,然后自言自语说道:“怎么就有婚约了呢女儿都到了出嫁的年纪还嫁不出去,其他五个姐姐还怎么嫁人……” 听到这话赵越只感觉眼前这位叔父大人实在是不能轻易招惹,要不然一个不心对方家里就有六个待嫁的规矩,实在是让人感到压力很大 当即赵越也不待秦祥再打他什么主意,就忙让下人上好茶款待这位叔父大人 等到两个人分宾主落座,秦祥就伸出手从怀中掏出来一张银票,“啪”的一声一巴掌就拍在赵越面前,笑呵呵的说道:“五千两银票,京城各大票号都可以随时提取,我家哥哥说了,这是给你做生意用的,以后你这生意就有我们秦家两成的份子,就由我来打理所以以后有什么事情,你尽管和我商量,要说在这顺天府,不管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这上上下下大大的衙门口还没有我秦二爷办不成的事情” 看着秦祥秦二爷跟自己拍着胸脯打包票,赵越感激之余心中也不免感叹,真的是龙生九子九子不同啊 不过接下来秦二爷一句话又差点没把赵越给逗笑了 就见这秦二爷吹嘘了自己好半天,最后兴冲冲的问道:“贤侄,贤侄,咱们要做的是什么生意,是开当铺还是办酒楼……” 赵越哭笑不得的说道:“叔父大人,咱们既不是开当铺也不是办酒楼” 秦二爷“瞪大”了一双眼睛,惊疑道:“那是什么生意,总该不会是去天桥卖大力丸” 赵越笑道:“虽不中亦不远矣……” “那是?” “卖药” “……” 秦二爷沉yin了片刻,忽然一拍大腿,兴奋的叫道:“三个劫道的也不如一个卖药的这买卖好” 不得不佩服秦二爷的理解能力实在是乎正常人类想象,不过这样也好秦福放这么一位宝贝弟弟在自己这里,估计也是想让自己放开拳脚的意思要不然秦福想c制药厂的事情,也不必安排自己这个看似毫无心机的亲弟弟来,而是其他人了 赵越长出一口气的同时,接过了五千两的银票,心里总算是有了几分底气 等又和这位秦二爷说了一些制药厂的事情,约定了来日一起去看看工厂场地,秦二爷这才心满意足的站起身来准备告辞 赵越自然是一路相送,一直送到了大门口 不过就在到了门口的时候,却不想到正好遇到了刚要进门的锦衣卫副千户张克张副千户 一看到他,赵越就马上明白这是人家给自己送信的 只是当张克与秦二爷擦肩而过的时候,赵越明显的感觉到张副千户看秦二爷的眼神有些变化,显然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直到等到赵越送秦二爷上了马车,目送这位“叔父”远去,等候在旁边的张副千户这才迈步走近赵越,低声笑道:“这位应该是东厂秦督公的那位亲弟弟秦祥秦二爷” 赵越略感到几分惊讶,疑惑的看着张克问道:“张大哥认识秦二爷?” 张克讪讪一笑,说道:“我认识人家,人家可未必认识我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哈哈……” 赵越心中知道他们锦衣卫与东厂向来都有明着暗着的竞争关系,所以一个副千户认识东厂督公的弟弟的事情也不出奇,所以也没有继续追问于是赵越这边送走了秦二爷,又迎来了张大哥,待两个人重坐在前宅的客厅内,赵越就直截了当的问道:“张大哥,我拜托你打听的事情不知道张大哥打听的怎么样了?” 张克闻言却是表情一阵古怪,好半天才说出话来,摇头说道:“赵贤弟,你还真是给为兄我找了一个大活” 赵越目露惊疑,心说难不成这个霍天德还真有什么来历不成? 第一百八十三章 楚王世子 (.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第一百八十三章楚王世子 第一百八十三章楚王世子 赵越心中惊疑不定,看张克这副模样,看样子这个霍天德还真的是来头不啊要不然也不会让一个锦衣卫副千户露出如此表情 不过赵越还是问道:“张大哥,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还是说这个人没有查到?” 张克接连摇头,最后看着赵越,长出一口气反问道:“兄弟,你和楚王府有什么恩怨没有?” “楚王府?怎么又扯到楚王府上去了?”赵越听的稀里糊涂,但马上就反应过来,疑问道:“难不成那霍天德和楚王府又什么关系?还有这楚王府又是什么所在,呵呵,那个张大哥你也知道,弟我初来乍到,对京城里的事情知之甚少……” 听到赵越这么说,张克才点了点头,觉得符合常理可不是嘛,赵越一个海外归人,前脚刚到山东立足不久就被自己接到了京城,现在说是他与楚王府之间有什么关系,还真就说不通道理 于是张克就把这两天他打听有关于霍天德的事情就给赵越讲述了一遍,特别是有关于这个楚王府的事情,是详细的和赵越讲述清楚,直听的赵越本就是满腹疑团,现在是目瞪口呆,完全搞不清楚这是什么状况 原来这霍天德乃是明武宗正德三年生人,其父霍解本是太医院的御医,与许肃的父亲,前太医院院使许绅为友,同时霍解也是许绅父亲的弟子,而两家又是通家之谊……当然,这些事情赵越都清楚,不过赵越不知道的却是现在的许夫人,也就是许肃他娘,竟然是霍解的表妹,也是许绅的师妹 据当年老人回忆,霍解本是和许夫人自青梅竹马,可是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许夫人竟然喜欢上了许肃他爹而霍解这个人倒是有几分现在许肃的翻版,为人木讷不善于表达,又因为看到自己的好朋友和自己心仪的表妹郎情妾意,就一咬牙一跺脚,很是胸怀宽阔如海般的放手,成全了一对有情人 当听到这么雷人的人际关系,赵越也不由得一脸古怪的开始挠头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的是许多年前,宫中忽然出了一场大案,就是赵越所知某贵妃因为吃错药而导致产的那件事情当时内廷连同锦衣卫,一同查出来的罪魁祸不是别人,正是霍天德的父亲霍解只是当时有人说,给那位妃子开药的是霍解,抓药的却是许绅这两个人当时都有嫌疑,可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人证物证都倒向许绅,才使得霍解最后一个人承担了所有罪状结果霍家也因此被配的配,下狱的下狱,就这样一大家子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而霍天德就是因为当年的这件大案被配到了江南,直到后来天下大赦,他才得以重获得自由身,也开始了他学医行医的生涯 直到霍天德出现在武昌府,进了楚王府的良医所,后来又一步步的成为良医所的管事,并一跃成为楚王朱显榕的近身医官,出任奉祠正…… “奉祠正?这是做什么的?”赵越疑惑的问道,不过听这个官职赵越怎么感觉还有几分熟悉特别是听说这个楚王是武昌的一位王爷,就是好像是在哪里听说过 张克却是没有注意到赵越眼神中流露出的疑惑,他给赵越解释道:“这个奉祠正就是王府长史司所属的有司,掌祭祀礼节的官署其内置奉祠正一人,秩正八品说起来,也算是楚王身边的近臣了” 赵越听到这里,却是猛然间想起来这个官职还有楚王哪里听说过了因为他可是清楚的记得编写《本草纲目》的李时珍似乎就在楚王府做过什么“奉祠正”,后来是因为他的名声被嘉靖皇帝所知道,就下旨征召他进京,入了太医院,并且因为楚王府的推荐所以担任院判一职只是可惜这李时珍在太医院的经历并不愉快,嘉靖皇帝找来李时珍也不是问病求医,而是向他询问炼制丹药的事情,以至于最后李时珍不堪太医院内的乌烟瘴气,最后仅在太医院工作了一年,就辞官归乡了 现在赵越想想,倒是理解了李时珍辞官的举动,别说是一年,就是在太医院才不到一个月,赵越就受够了里面充斥着的一股**官僚没有任何活力的糟糕气息 这么算来,此时的李时珍应该还没有入楚王府,而赵越没想到的是李时珍的前任自己竟然还“认识”这也不得不说是一件让赵越感到不可思议的事情 只不过霍天德既然是武昌楚王府的奉祠正,那么他又是怎么来到的京城的呢? 张克继续说道:“现在的楚王朱显榕乃是第七代楚王,早先朱显榕的封号是长乐王,是楚端王朱荣口的庶子,嘉靖六年封长乐王,十五年袭封楚王世子是朱英耀……如今正住在京西杨柳胡同的楚王府邸” “你先等等,你既然说霍天德是武昌楚王府的人,但是据我所知,似乎是有一条说大明朝的藩王似乎是没有圣上传召,就不得入京既然藩王都不得入宫,那这个楚王世子,还有奉祠正的霍天德,都不应该进京这是怎么回事?” 赵越听的一头雾水,虽然知道了霍天德的来历,可是也不清楚他为什么会出现在京城,还有闲心挑战许家,按道理说藩王不应该都是行事低调吗? 特别是老朱家的天下,这些龙子龙孙是一个个一辈子都呆在封地王府内,混吃等死,生怕一个不心就被扣上一个什么谋反之类的帽子,莫名其妙的丢了性命历数明朝历史上,像是这么死掉的王爷可是屡见不鲜而身为王府官员,是要低调行事,可看霍天德那副架势,简直就是唯恐天下不啊 张克其实自己也是莫名其妙,不过还是回答道:“岁前武昌当地有人现山中出现通体洁白的老虎,白色的巨蛇,白色的孔雀,还有白色的乌龟……楚王上奏朝廷,说这些都是祥瑞,正应了天地四相神兽所以朝廷内外颇为震动,圣上就下诏让楚王派人将这四神兽护送进京,送进西苑可是正如兄弟你所言,咱们大明朝法度明文规定,藩王是不得入京的可是楚王不能离开武昌府,但是楚王世子却是为了显示对皇帝的敬服,所以代替楚王亲自护送神兽入京说起来他们还是在贤弟之前进的京,当时也着实是轰动一时,只可惜贤弟你是没有看到……呵呵,当然,为兄也没有见识到什么是神兽” 赵越听到这里脑门上画满了黑线……坑爹啊什么四神兽啊拿四个患了白化病的飞禽走兽,就冒充什么神兽,也亏得楚王父子想得出来 不过离谱的竟然是嘉靖皇帝还相信了,还如获至宝的将什么四神兽请进了西苑,专门找人供养了起来 赵越心说,养,像是这种有白化病的飞禽走兽,寿命都长不了,等到时候缺了少了的,就不知道又有多少人会满口胡说八道,估计得编造神兽“飞天”了 其实正如赵越猜的差不多,日后那些所谓的神兽相继“病故”之后,专门负责饲养神兽的太监们唯恐皇帝一时震怒将他们杀了偿命就上下勾结串联,异口同声的说这些死掉的神兽忽然“夜生金光,飞升而去……” 结果嘉靖皇帝……还真信了 巨寒…… 不过这些事情赵越现在还不得而知,而从张克口中赵越知道的就是,现在楚王世子接着护送神兽入京的事情,有了明目张胆进入大明朝核心所在的理由,也上书皇帝,自称一辈子没进过京城,没啥见识,肯请皇帝恩准他暂时逗留京城欣赏一下祖国心脏的繁华胜景 对于这么一个地方藩王世子如此恳切的请求,嘉靖皇帝自然是不好吝啬自己京城的风光,另外也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帝王胸怀气度,道貌岸然的长篇大论之后,楚王世子就暂时留了下来并且住进了楚王在京城中的王府…… “霍天德这一次是作为世子的随行人员一起进京的,主要是负责各项礼仪活动,还有贴身照顾世子殿下身体健康,可以说此人在楚王父子心目中,也是一个十分重要的心腹只不过据我打听到的,这个人来到京城之后,就不太安分,到处结交权贵,拉拢士子,还依仗着自己大夫的身份,登堂入室,在京城内某些圈子里有颇为不错的名声只是这个霍天德似乎是与许家有着一段恩怨,这一次至出于私人原因,还有其他的目的,如此高调的提出挑战,这个就是为兄我实在是调查不出来,无能为力了” 张克说着就从自己宽大的衣袖里掏出来一张纸张,叫到赵越手中,说道:“这个就是有关霍天德的所有资料,我能查到的全在这里……” 赵越忙接过来,展开一看,就看到上面清楚的写着霍天德的详细资料,并且还有他每天的出行规律,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其中甚至还有当日霍天德出现在许府,和许家人生冲突的事情……见此赵越眼前一亮,心中也是暗自惊叹锦衣卫的办事效率,也在吃惊这明朝最大的特务机构果然是无孔不入 粗略看过一遍,赵越抬起头来,自内心的感激说道:“多谢张大哥,有了这些,最起码以后遇到这个霍天德,弟也不会两眼一抹黑了只不过我还是不明白,这个霍天德既然是王府的随从官员,本应该行事都要顾念那位世子爷,怎么他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难道楚王府那边竟然都随他胡闹吗?” 张克哈哈一笑,拍着赵越的肩头语重心长的说道:“贤弟啊,看来你还是不了解咱们大明朝的这些藩王啊” 赵越目光奇怪的看着张克,不明白张克为什么这么说 张克以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对赵越说道:“咱们大明朝自开国以来,太祖爷就将天下分与诸王共治那时候各地的藩王不光是享受封地内的供养,同时也是掌握有实权,甚至是兵权可是后来建文帝时,方孝孺、黄子澄等逆贼蛊惑人心,祸朝纲,迫害天下藩王,最后迫不得已之下,永乐帝才八百家仆燕京起事,席卷天下,这才有了咱们现如今的天平盛世……” 对于张克的这番话赵越不置可否,自古以来都是成王败寇,这历史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所以建文帝的功过评说早已经盖棺定论,也不用去深究什么……只是永乐皇帝乃是藩王出身,又掌有兵权,才使得他最终登上了帝位这使得他登基做了皇帝之后,先做的事情就是做建文帝未做完的事情——削藩 不过永乐皇帝可是比建文帝聪明多了,建文帝完全是用强硬的手段对待藩王,最终才导致群王反叛,而永乐帝的手段要温柔的多只是收回了诸王的军权和行政权,保留了藩王就藩不得轻易回京的“祖制”,又安抚了天下诸王,让他们觉得还有退路,这才形成了现如今这个局面 可是大明朝这一套对待藩王的政策,实际上就和养猪差不多,很多藩王没有旨意只能一辈子呆在王府中,不能离开就藩之地半步如此一来,就导致这些朱家子孙,一辈子没有了奋斗的希望,便开始花天酒地,在封地胡作非为 如果说是低调,那也是面对朝廷低调可要说是高调,那这些藩王和皇族子弟,也绝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只不过历代皇帝针对这些藩王都是采取怀柔政策,只要藩王不造反,有些事情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就包括了楚王世子在京城之中过于活跃的事实,在嘉靖皇帝和朝廷大臣眼中看来,这位世子爷别看现在蹦跶的这么欢实,可是他终究还是回归封地的正所谓是人走茶凉,也不怕一个藩王世子能够做出什么大事出来 所以皇帝和朝廷没有把楚王世子放在眼中,实际上就是等于一种变相的放纵而作为楚王世子的心腹之人,霍天德的出现也是在情理之中 只不过让张克搞不清楚的却是霍天德报复许家的事情,不明白这是出于私怨还是经过了楚王世子的默许,另有它意 张克就道:“要说这位楚王世子,倒是生的一表人才,而且精通诗词歌赋,擅长音律,谈吐风雅不俗,待人接物都是难得一见的人物,在天下藩王这些龙子龙孙中,却是罕见的人才可惜此人出身藩王府邸,这一辈子恐怕难有作为,如今在京城里经常参加各种宴会,结交权贵,也不知道是打着什么主意其实我们锦衣卫对这位楚王世子也观察了许久,可惜这位世子爷活动虽然活跃,可是行事却是谨慎心,倒是没有什么把柄只有这个霍天德,如果不是贤弟提醒,我们也没有太过主意此人,不过这人也倒是有趣” 赵越心说霍天德在锦衣卫眼中是有趣,可是在自己眼中,这就是一个天大的麻烦 张克看到赵越若有所思的表情,就笑着开解他道:“不过就是一个王府的王官而已,以贤弟的本事也不用放在心里既然说是比试医术,在为兄看来,这天下间论医术能够比得上贤弟的恐怕没几个人” 赵越失声笑道:“张大哥也太看得起我了正所谓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天下奇人异事何其多,我这点本事也不过是寻常而已,却是不敢视了天下英雄再说了,比试的是我学生许肃,下场的又不是我,那霍天德既然提出三局两胜,必定是有必胜的把握和手段所以现在说什么都为时过早……” 见把打听的事情都交代完毕,张克见没有其他的事情,也就起身和赵越告辞了 再次把张克送出了府门外,目送这位锦衣卫的副千户远去,赵越就直接让管家准备了马车,直接上车赶往许府 等到了许府,早有门前的家人认识赵越的快跑进去向主人回报,没一会赵越就看到许肃快步出了府门相迎,同时许肃边走边对家人说道:“这是我的老师,以后老师登门不用回报,直接引老师进来……” 说话间人已经到了赵越近前,一躬到底口称恩师赵越没好气的拍了他一巴掌,直接就问他道:“霍天德派人来了?” 许肃闻言脸色一变,然后点了点头,可是他刚准备开口,赵越就伸出手阻止他说话:“走,有什么话进去再说” 两个人进了许府大门,许肃就直接把赵越引进了自己的书房等把书房门一关上,赵越就先是把张克给他的那张写满了霍天德资料的纸张递给许肃,然后才问道:“霍天德派来的人怎么说?” 许肃先是疑惑的接过赵越给他的资料,等看清楚上面写的是什么,许肃的眼睛瞬间睁大,然后惊讶的看向赵越,不知道自己的老师这是从哪里得来的 赵越摆了摆手,示意不用问这些有的没的,他还等着听霍天德划下什么道了呢 许肃这才开口说道:“霍天德把比试安排在后天午时,说是请了京城中许多杏林名宿担任评判,届时会选其中最公正者出题,双方比试,三局两胜第一局比用药,由评判出医案,双方各自开药方,以哪一个药方最为对症,效果最佳为胜第二局比辨药,却是又双方各自出题,由对方解题,解出者胜出,双方都解出视为平局……” 赵越点了点头,对于这第二场比试的内容倒是和想象中的差不多,而对于赵越而言,只有这一场最有把握 而第三局就是疑难杂症,至,却是言之甚少可是许肃猜测,十有会有一些被公认为难题的病症,让双方做解 说到这最后一场比试,许肃的目光却是投向了赵越,然后兴奋的说道:“老师,这最后一场却是可以带帮手出战到时候老师也可以随同学生一起出场,如此一来,这一句咱们是必胜” 赵越一听这话,却是没好气的白了许肃一眼,心说你倒是信得过我可是谁又能保证这天下间的病症都有解的?就算是在后世,癌症、艾滋病、白血病什么的都还是难以攻克的难题甚至是最常见的高血压之类病症,同样也没有彻底根治的办法 所以许肃以为赵越能够帮他轻松赢了第三场比试,却是一厢情愿的想法 不过面对学生对自己如此的任,还有不想打击他的积极性和自信心,赵越也只能面带微笑的一言不——在许肃看来这就是默认了啊 一时之间许肃信心百倍,哪里还有昨日那副颓废沮丧的样子 许肃还道:“老师难得登门,今天中午就留下来吃顿便饭待会我就通知我娘亲,出来见过老师,我娘还说,这一次我许家能够度过这场难关,就要依赖老师鼎力相助” 赵越一听到许夫人,脑子里也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张克和他说的那些关于许绅、霍解与许夫人三人之间的“爱恨情仇”,脸色也不由得变得古怪起来 也不等许肃兴冲冲的就要起身去安排午饭,赵越就连忙一把抓住他的手,嘿然一笑道:“今天就不在你这里用午饭了,吃饭的事情咱们以后有时间再说现在你还要和我去一个地方……正所谓是欲工其事必先利其器,既然你要和霍天德比试,别的老师帮不到你多少,可是这气势上,咱们却不能输给人家到时候,咱们师徒还要让全京城的大夫和郎中,知道知道什么才叫做专业professi……” “专业?破肉法什么东西?”许肃面色古怪,咬着舌头重复道 “专业”赵越自信笃定的笑道 第一百八十四章 借东风 第一百八十四章借东风(一万字大章!) 第一百八十四章借东风 霍天德与许肃两家的恩怨之争终于如期而至。(.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网 短短的一两天之内,不光是顺天府医药界的各方收到了参加参观比试的邀请,就连满城的市井民,同样的知道了太医院的一位御医要与武昌府来的王府王官比试医术的消息。 从古至今老百姓最喜欢的就是看热闹,什么热闹都看,唯恐事情不大。更何况,这热闹还牵扯到了御医,一个专门为皇室治病,充满了神秘的职业。又连带着两代人的恩怨,里面充满了八卦话题。一时之间这场本来是两家人的恩怨,竟然牵动了全城老老少少,都在关心着这一场本不应该如此轰动的比试。 只可惜关注的人多,而比试的场所却只邀请了京城杏林中的权威人士,旁人是无法看到会场中的事情的,不过如此一来,越是得到困难的事情,大家的好奇心就是越重。因此没多久,有关于许家与霍家的所有资料,就转遍了大街巷……不过舆论普遍倾向的一方却是让赵越他们意想不到的,竟然是霍天德,或许对于普通百姓而言,复仇者似乎更容易被人同情。 这一天阳光明媚,古老的帝国心脏似乎因为盎然的意,也迸出新的活力。到处都是欢声笑语,随意看去都是人头攒动,商铺鳞次栉比,贩夫走卒更是多如牛毛,全天下的人都在向这里集中,各国的海商哪怕是这个庞大帝国海禁数十年,依然心向这里,通过各种违法手段偷渡进来,只为了能够感受到这个世界最繁华兴盛的太平景象。 没有错,此时的大明朝还是这个世界上最庞大,最富裕,最先进,最令人向往的国度。以至于就连欧洲诸国的文明人,在面对大明朝子民的时候,心中都隐隐生出几分不安的自卑感。因为和穿戴绫罗绸缎,谈吐风雅的明朝人比起来,那些刚刚有了几分现代文明人气息的白人们,无不觉得自己才是从野蛮人进化成的粗鄙人,这让他们心中不舒服羡慕嫉妒恨的同时,也让他们越的对古老的东方,心生向往!也正是因为如此无数的欧洲贵族、富商还有航海家们,终其一生的梦想,就是来这片神奇的土一眼。不过其中一部分人也因此偏离的航线,最后找到了美洲大陆…… 所以,不管怎么说,从哪里说起,因为自家国家的富强兴盛,总让人感到无限的骄傲和自豪。因为这里就是中央之国,天下的中心。 赵越带着一大家子人,就是在这么一个心情愉悦的好天气里,早早的驱车离开了家门。向着京城里最热闹的地方驶去。 沿途之上,感受着四周沸反盈天的各种叫卖声,人潮涌动,马车之上的王葳蕤和沈雪就不时出一声声的惊叹和娇笑声音。贺震、沈通他们今天老实在家,没有出去花天酒地,当然也是因为身上的银子花的差不多了,捉襟见肘,不过今天为了替赵越的学生站脚助威那倒是真的。 山东汉子,自古以来都是义气为先! 而当众人的马车到了一处街口时,又有一辆马车加入了进来,却是许家的马车。 不过等许肃下了马车,与众人打招呼时,倒是让众人对他不停的行注目礼。 如果按照赵越的说法,洁白无瑕的白色长褂,配上一定白帽子,脖子上再挂一柄象牙手柄的听诊器,上衣口袋里最好再c一支体温计,一支原子笔……没有原子笔就c一支临时做的鹅毛笔,最好手里还有一个病人资料簿,里面画着一格一格很清晰明确的表格,然后带着温和的笑容,笑的时候必须露出上下八颗牙齿,这就叫做专业的话。 那么现在被胡三视为“活吊死鬼”的许肃,就已经很趋近于这副专业的形象了。 许肃一脸僵硬的笑容,有点像是木偶一样和众人抱了抱拳,然后就来到了赵越马车的近前,先是恭恭敬敬的施礼。 马车的车帘子被掀起来,就见赵越露出头来看他,先是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番,赵越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不错,挺像是那么一回事儿的。” 许肃一脸的沮丧表情,那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就好像是他已经输了比试一样。好半天才见这位即将要与霍天德比试医术,参加一场关系着许氏家门能否立足于京城的大事,身负沉重使命的许肃,才悻悻的说道:“老师,虽然家父已经过世,可是这么一身重孝前去比试,打扮的又如此古怪,实在是……” 赵越一听这话不高兴了,什么叫做“一身重孝”啊! “我说你怎么回事,我不是和你说了嘛,这叫专业。白色代表了医生这个天使般纯洁和平的职业,同时也是为了卫生考虑,你说你一个好好的大夫,不穿着制式的服装,谁知道你是医生?还有使命叫做古怪?你是不是觉得穿这么一身出场会影响你许大少爷的光辉形象?” 赵越没好气的指着许肃的鼻子开始沉痛的教训,直说的这位许公子脑袋越来越低,最后满脸羞红,如果他能够举白旗,估计这个时候早就投降了。 “咯咯咯……”和赵越坐在同一辆马车里的王葳蕤还有沈雪,看到许肃这副倒霉的模样,无不是感到有趣,不停的娇笑起来,不过说实话,赵越这一套专业却又有点前的时装,实在是和现在明朝人的审美观显得有些出入。当然了,白大褂也是长袍,可惜无论是衣领还是袖口,或者是前排的纽扣,都是这个时代所没有,也可以说是绝无仅有的。 当然了,明朝人的衣服上没有扣子,赵越是用了一种唐装上常见的蝙蝠扣代替的。 记得不知道是谁说过,扣子的出现带动了时装的一次跳跃性的展,具有历史性的推动作用。可以说是一次巨大的进步,所以单纯从审美的角度来看许肃身上这一身装扮,足可以用一个“妖”字来形事出反常即为妖。 这么一套与当今时代不符,甚至具有跨越性的服装,当然可以用反常来形容。不过女孩子的观察力还有欣赏水平,果然是比男人来的要更敏感一些。 许肃只觉得这么一身怪模怪样的服装穿出去见人,有些抹不开颜面。而王葳蕤第一眼看到许肃身上的那排“扣子”的时候,就颇为欣赏的点头说道:“这扣子倒是别出心裁,也比衣带要方便许多,以后做衣和马甲什么的倒是可以也参照这个。” 赵越得意了,对着许肃哈哈大笑道:“看吧,是金子总是要闪光的。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可惜了我这套专业服装了,遇人不淑啊。” 王葳蕤不忍许肃继续尴尬,就帮他打圆场道:“好啦,许大人也是不习惯你的这个专业性,不过说起来你这特制的衣服,模样还真是古怪。人家不理解,也是理所当然。就是我第一眼看去,也是要奇怪好久。只是这衣服我看着怎么像是你在山东做的那套?” 赵越一条大拇指,示意王葳蕤猜对了。他在山东就做过类似的衣服,不过沈甸村毕竟方,自己那套做的却是没有眼前这套“诚祥布庄”老裁缝做出来的活精细!虽然还有所差异,某些部分迎合了明朝人的某些审美观,但是和赵越心目中的形象,却是相差无几了。 于是又调笑了许肃几句,众人也乐呵呵的看了会许肃的笑话,接下来大家也没有太过耽搁,主要是避免晚到了会场,所以就放过了许肃,一起上车继续前进。 目标“菜市口”! 说起来“菜市口”,后世人听到这个名字恐怕颇为熟悉。原因是后世看到的一些影视剧里,当说要把某个罪犯杀头处决,审案的官员都会很帅气的抽出一支“斩”字令牌,然后喊一句:拉到菜市口,即刻问斩! 话说清朝时,老北京的刑场监斩台就设在菜市口一带。 而赵越这一行人要去地方却正好就在菜市口监斩台的正对面。 时间不长,一行人就在一家上下共分三层,门面极大,内外装潢布置都颇为大气,名为“鹤年堂”的药铺门前停了下来。 而就在赵越他们刚一停在门口,前脚赵越刚跳下马车,后脚就听到有人站在药铺的门前扯着脖子高声喊道:“京城许府许肃许大爷到!” 赵越被这么冷不丁的一嗓子吓了一跳,待转过头闻声看去,赫然就看到这药铺大门口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站了不少人。而在“鹤年堂”的四周,也有不少商贩围在街道两旁,旁边更是有不少的普通百姓正冲着自己这边探头探脑的张望。 那边许肃已经下来马车,就见“鹤年堂”门前早有伙计跑过来和许肃打招呼说话,看模样竟然是认识许肃的。 许肃也只是表情木讷的和对方寒暄,问了几句里面的事情,无非是哪位前辈到了,又问霍天德人来了没有。 这时跑过来迎接许肃的伙计就说道:“回许大爷的话,霍老爷人还没有来。可是京城里十一家药铺商行的大东家都已经到了,其他还有永安堂的吴老爷寿堂的万老爷,长堂的刘东家,天安堂的邱老板……” 听着药铺伙计只是挑重要的名字说了几个,许肃就感觉心中一沉,忽然现今天的这个事情似乎比他想象中闹得还要大。 贺震大步来到赵越近前,附耳低声说道:“先生,看样子这全顺天府医药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都到了。这霍天德打的是什么主意,难不成他还真的有什么完全必胜之策吗?先生,这来势汹汹,怕是来者不善啊。” 赵越默不作声,目光炯炯的看着这正门前金箔面凸体黑字巨匾上的“鹤年堂”三个大字! “鹤年堂”名字起的倒是雅致,想来是取自《淮南子》中“鹤寿千年,以极其游”之意,可是这名字却和药铺没有什么关系。 不过从张克那打听来的一些资料信息却是瞬间浮现在赵越的脑海中。 鹤年堂乃是嘉靖四年一个叫做丁鹤年的大夫亲手创办,据说此人医术精湛,精通药理,据说年轻时就名噪一时,医术名扬京师。也因此这人就落入了京城中权贵的眼中,也是在那时,丁鹤年就与如今的一位朝廷大佬交好,而对方也是亲自提笔,为他取了这“鹤年堂”的名号! 只是到了这时,民间的传闻就有了些许出入。有人说“鹤年堂”的名字取自丁鹤年,却也有人说丁鹤年的名字原本不叫“鹤年”的,只是因为来自这“鹤年堂”,大家总是如此称呼这位丁大夫,时间久了,也就成了“丁鹤年”。 但是不管是出于哪种原因,赵越注意到的却不是这一点,而是当初为丁鹤年题字的那位朝中重臣。 这位权势极重,在嘉靖朝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重臣不是旁人,正是如今的内阁辅臣,武英殿大学士严嵩严惟中! 因此当赵越得知比试的所在被安排在这里,赵越心中别提有多古怪了。京城中谁人不知道“鹤年堂”的背景是内阁的辅大臣,而霍天德竟然会把比试的场地安排在这里,而且还能够让丁家答应出这个面,这其中的事情就极其容易让人产生联想。 要知道一方面是代表了位高权重的大学士严嵩,而另一方便却是地方上赫赫有名的藩王,话说楚王府在朱家皇室中诸位藩王中,也是屈一指不可觑,颇具有影响力的。 所以,如此一来大家就不免猜测,难道说如今的楚王府竟然和严嵩有什么关系不成? 当然赵越看到“鹤年堂“,脑子里只想的只是它身后的靠山,还有今天这件事情背后另有什么深意。而许肃等人看到“鹤年堂”的牌子,先想到的就是这是全顺天府数一数二的大药铺,同时也敬畏着“鹤年堂”的一件东西! 老北京流传着一句歇后语:“鹤年堂讨刀伤药――死到临头。” 这话有两层含义:一是刑场就在鹤年堂药店门前,二是鹤年堂曾自制“鹤顶血”――实际上是一种麻醉药。据说服下此药,周身麻木,疼痛顿减。行刑前,犯人家属给狱卒使钱,狱卒将“鹤顶血”交犯人服下,以此来减轻犯人的痛苦,说起来也算是古代版的一种死刑人性化服务,属于人道主义手段了。 当然,许肃他们可不知道后世著名的“戊戌六君子”临行前,因为鹤年堂当时的掌柜的敬佩他们的为人,也曾经把这镇堂之宝,给“六君子”服用。可惜“六君子”竟然无一人服食…… 再后来,鹤顶红就成了所有文艺作品中,声名狼藉的无药可解的致命毒药了…… 而鹤年堂与刑场的关系并没有影响它的声誉。因为鹤年堂一直是药料精致、遵古炮制、不惜损耗,药效一向是享誉京华。京城达官富商,讲究吃中药的人抓汤药,买饮片,往往不嫌路远、价贵,也要奔鹤年堂。久而久之,在京城有了这样的说法:“要吃丸散膏丹,请到同仁堂;要吃汤剂饮片,请到鹤年堂。” 由此可见,这鹤年堂在京城中同行业内的风光,的确是不可视。 正想着呢,鹤年堂的店门前又是一阵喧闹,闻声看去,大家心中回过神来,抬眼就看见一个戴着一只眼罩没有脖子,身材十分富态,一身贵气十足的胖子,在一群人前呼后应,如众星捧月一般走了出来。 人还没到呢,声音却是先至。 前脚刚迈出门槛,就听到有人哈哈大笑道:“赵先生可曾到了?学生一听说是太医院的许肃许子敬与人比试医术,就想起来许肃是赵先生的得意弟子,这弟子出战,老师哪里有不到场的。学生心说赵先生是肯定要到的,果然,让学生我猜了一个正着……” 话音未落,就在赵越等人惊讶的目光中,严世蕃严衙内,就大摇大摆的来到了赵越他们这一行众人的面前。 等看清楚来人是严世蕃,不光是赵越变了脸色,他身后的王葳蕤和沈雪,因为都是心中一惊。 贺震他们都感觉到了赵越三人的变化,不由得低声去问。而当听说了眼前这人竟然是内阁辅的大公子,心中吃惊之余,也在惊叹赵越怎么连这种纨绔子弟竟然也能认识。 毕竟在普通人眼中,像是严世蕃这种世家出身的纨绔子弟,名声实在是不好。更何况严世蕃那副模样,好感度就无限趋近于零。 当然这厮也的确不是什么好鸟,刚一到了众人近前,说是和赵越讲话,可唯一的一只狗眼却是开始往赵越身后瞄去了。等到一眼看到了陪同而来,为许肃站脚助威的王葳蕤,这位严衙内的眼睛瞬间就是一亮,整个人都好似兴奋了起来。 见此情形赵越哪里还不知道这位严世蕃严衙内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说是猜到自己到来才特意的赶来捧场,而实际上却是心怀美人,也不知道是打着什么如意算盘,跑过来与美人邂逅的。 正所谓是防火、防盗、防严世蕃! 赵越心中暗骂一句倒霉,人却已经横在了严世蕃面前。他高高大的身躯一下子就屏蔽了严世蕃的所有视线,然后一脸假笑的与之客套道:“严公子,你怎么也来了?好像今天举办的是一场医学盛会,来都是京城里有名的医药界的代表,严公子你忽然出现,倒是让在下吃一惊。” 话音一落,赵越的目光下意识的就落在了严世蕃的身后,去找那一天跟在严世蕃身边的那个叫做罗龙文的人。 严世蕃是什么样的人,赵越是心知肚明,也有了应付的策略。可是罗龙文这个人却是从头到尾显露出一种阴翳,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特别是对方的一双眼睛里似乎充满了敌视和危险,就不得不让赵越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心应对。 也正因为如此,赵越几乎在看到严世蕃的同时,就在猜测那位罗先生是否也来了。 果然老天爷似乎并没有给赵越留下任何悬念,就见那个身穿鹤氅的罗龙文正站在严世蕃身后,脸上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正颇有深意的望着自己,然后冲着赵越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赵越心情不好,也冲着对方点了一下头,然后笑道:“罗先生也在啊。” 罗龙文上前一步,笑道:“陪大公子过来看看热闹。” 言罢,两个人就没有什么话可说了。 这时严世蕃哈哈一笑说道:“正是省会,学生才不得不来,话说这顺天府内,还没有哪里是本公子去不了的。更何况,本公子也算是半个杏林中人,自然有这份参加的资格。” 赵越对这一番话疑惑不解,不过就在此刻人群中又走出来一个身材伟岸,留着一抹短须,国字脸的年轻人。 就见这年轻人一走出来,先是和许肃不冷不淡的打了一个招呼。然后就语气十分生硬着对赵越说道:“严大公子说起来也不是外人,其实我们鹤年堂早年曾得过严大学士的帮扶,说来家父在世之时与严大人还是故友。因为两家有通家之谊,父子两代又都有交情,所以严大公子也能替在下做半个家,因此严大公子出现在这里也不为过。倒是眼前这位先生,请恕在下眼生,不知道如何称呼。” 这年轻人话一出口,站在赵越身后的众人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虽然这个年轻人没有明说,但是他话中的含义大家谁还听不出来。 这明显的是在暗讽赵越不过是一个无名之辈,又有何德何能值得大家出门迎接! 不过这时许肃已经在一旁低声介绍了此人身份,贺震他们听说了之后,也不由得目光中又浮现出几分惊讶出来。 而看到赵越等人眼神中流露出的惊讶神情,那个看似冷淡的年轻人眼角也不禁多出两三道鱼尾纹,眼眸中闪现出几许得意出来。 其实因为严世蕃的出现,原本今天的主角许肃却是被人忽视在了一旁,所有人几乎都盯着赵越去看。 一是看赵越这个一头短的大汉,一米八十几的身高,实在是鹤立激群格外的突兀。 二是因为他们在场众人无不是知道严世蕃的身份,当朝内阁辅的公子,不管是出现在任何场所,哪怕是严衙内只有一只眼睛,那也绝对是被人追捧的核心人物。可是就是这样一位“大人物”,这一听说许肃到了,就急匆匆的出门迎接,刚一开始大家还惊讶许肃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医二代”竟然会值得堂堂严家大公子亲自迎接。 严世蕃一出去,本没打算出来迎接的一群医界大家迫于严家的地位,也不得不满心腹诽的跟出门来。 可是结果倒好,人家严大公子要迎接的根本就不是许肃,而是许肃的“老师”。 一时之间在场的不少人都心生疑窦,虽然许肃在他们眼中没有什么身份和地位,可是许肃的父亲许绅却是在顺天府医界中享有十分高的声誉,甚至是被视为精神领袖级的大神。毕竟可不是每一个大夫和郎中,都能够像是许绅一样做到礼部尚书、和太子太保,令人无比羡慕,需要仰视的位置! 也正是因为许绅开创了这个先例,才使得杏林内的所有同行,羡慕嫉妒恨之余,也不由得真心佩服,暗挑大拇指。 所以在所有人看来,许肃的医术肯定都是他父亲许绅言传身教,即便是没有将一身本事都交给自己的儿子,许肃的老师也必定会请一位与许绅本事差不多的人来教导。毕竟许家的身份和资历摆在那里。 可是等出门之后,当一眼看到严世蕃打招呼的这个大个子,众人却是无不心中暗吃一惊。任谁也没有想到严世蕃要见的竟然是这么一个年轻人,虽然是吃惊这个年轻人的相貌古怪身材高大,可是对方又有什么值得严世蕃如此看重? 同时大家也是在吃惊赵越的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他的年纪看起来与许肃相差不多,但是从严世蕃口中,赵越竟然会是许肃的老师,这又让人不由得大吃一惊。 虽然说这师徒没有什么必须的年龄限制,正所谓是达者为先,可是以赵越这个年纪做了许肃的师傅,而许肃他父亲还是大名鼎鼎的许绅,这就未免有些让人一时难以接受了。 不提众人如何满腹疑团。 只说眼下问赵越话,又令人吃惊他身份的这年轻人,不是旁人,正是眼前这鹤年堂的少东家,已经过世的老东家丁鹤年的长子长孙,丁鹏丁展图! 这丁鹏今年大概有二十五六岁上下,人长得不错,可是要论医术,也就是中医方面的事情却是连赵越都有不如了。 倒不是此人不学无术,而是这丁鹏打兴趣就不在医药方面。而是年纪轻轻就博取了功名,眼下正是举人身份,在国子监里也读过书。同时这人长袖善舞,还颇有几分经商的手段。以至于“鹤年堂”偌大的家业落在他的手中,不衰反盛,强过从前。 其实按道理说现如今“鹤年堂”的当家人应该是丁鹏的父亲才对,可是丁鹏父亲年过四十,虽然正当壮年却是一身痨病,常年深居后宅养病,以至于鹤年堂早早的交到了儿子丁鹏手里。这才使得丁鹏年纪轻轻就成了京城中最大的药铺的当家人。 也正是因为如此,正是年少有为的丁少东家,又因为有了功名,一身的本事,所以一向都是目高于顶。再加上娘胎里带来的傲气,并且与严世蕃称兄道弟,就越的不可一世。 如今见到严世蕃对赵越如此客气,这位丁少东家心中就不免有些吃味,他可不觉得除了自己,年轻人中有谁值得严府大公子如此看重的。 有了这样的想法,再加上一旁的罗龙文趁人不注意,又暗中挑拨了几句。这位丁少东家一开口,就没给赵越一点好脸色看。 不过他这副模样看在旁人眼中,却是很正常,最多也不过是说他一句年轻气盛罢了。 而赵越也同样的没把他放在心上,只觉得在严世蕃身边的人,要不是这么说话那才叫不正常了。 因此赵越就笑呵呵的对他说道:“在下赵越。” “赵越?这名字有谁听说过?”赵越话音一落,在场就有不少老大夫就一脸疑惑的左右问道。显然赵越这个人他们没见过,名字同样也是陌生的很。 可是看严世蕃严大公子对此人的态度,也不应该是一个无名之辈。 而面面相觑之际,大家都是相视摇头。显然都是头一次见,根本就没这个人的印象。 不过总算是有人似乎想起来“赵越”这个名字似乎与最近京城内传的沸沸扬扬的一个人的名字雷同…… 只不过据说那人可是华佗隔世的传人,一身医术出神入化,臻于化境!只可惜大家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虽然说有人有从太医院那边打听到,果然有这么一个人,可是不少人还是不相信有人真的会华佗的神技! 要知道这年头随便一家药铺里,谁还没有一块“华佗在世”的匾额。 区区一个传人,或许有夸大之词也未必。 当然,京城里对赵越的事情传的神乎其神,大家如此表现,也未免没有几分“同行相忌”的意思在内。 故而,当看到赵越,又得知了他的名字,在场众人也没有把他和最近名声大噪的那个“赵越”联系在一起。 丁鹏嘴角一挑,仰着脸看了赵越一眼,淡淡笑道:“原来是赵先生,幸会幸会。”说是幸会,这位丁少东家却是一丁点的幸会表情都没有。 目光只是在赵越身上一扫而光,就装出一副视而不见的神情,然后笑着对一旁被众人忽视的许肃看去,然后露出了笑脸,笑道说:“子敬贤弟,今天你可是主角,来,咱们有话先都进大堂再说。” 说着丁鹏就转头看向严世蕃,看似是征求严大公子的意见一般。 严世蕃笑呵呵的点头,然后就对赵越说道:“赵先生,里面请。” 说话间,这呼啦一大帮子人,就反身走进了“鹤年堂”的大门。一进门,赵越迎面就看到熟悉的药铺柜台,还有贴着墙的药柜。 不过与众不同的是,这药铺内却比寻常的店铺多了一种风雅的感觉。只因为里面各处角落上都挂满了名人楹联,比如说什么“裕求养性延年物,须向兼收并蓄家”,“调元气,养太和”……诸如此类。 所以当进门之后,赵越就不住的打量药铺内的这些楹联,心中暗道这药铺的主人也不知道是一个天生的雅人,还是简单的附庸风雅,不过这些楹联的字迹倒是颇为让人感到赏心悦目的。 似乎是察觉到了赵越眼神中的欣赏,一旁陪伴的丁少东家眼角的得意却是越的明显,语气依然的冷淡,故作平静的说道:“这些都是我平日来收集的,怎么样,还能入了赵先生法眼吧。” 严世蕃也道:“丁老弟可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年轻俊才,才华横溢,出口成章,不光得好,这生意也是越做越大,哈哈,要说这京城当中书呆子着实是有不少,可是这又会读书又会赚银子的,却非丁老弟莫属。赵先生,日后也不妨和我这丁老弟多走动走动。说起来你们可还算是同行……” 客套中众人已经都进了大堂内,然后分宾主各自找位置,就坐了下来,交头接耳说着今天比试的事情。 今天“鹤年堂”门外已经挂上了“家中有事,暂休一的水牌。 所以大堂之内除了邀请来的客人之外,却是早已经被清理干净,没有一个看病抓药的。 不过门外看热闹的却还有不少人,都知道今天“鹤年堂”内会上演一出龙争虎斗。所以不少闲汉都想着第一时间得到第一手资料,好增添他们回去后吹嘘的资本。 严世蕃和丁鹤年两个人都是坐在大堂正中的主位之上,赵越他们则是被安排在严世蕃下的位置上。 赵越坐在上,身旁就是许肃。其他众人都是或坐或站,在两个人的身后。 而正对面,空出来几把椅子,想来是留给霍天德的。只不过今天人都已经来的差不多了,也不见霍天德半个人影,众人心中对这个王府的“奉祀正”也不由得心生几分不满出来。 不过如此一来,许肃今天这一副别出心裁华丽丽的形象,就成了大家议论的焦点。 当即就有人揶揄的笑道:“许公子,你今天这一身打扮,倒是出人意表,引人注目啊!哈哈,只是不知道,许公子你这一出是不是有古之名将抬棺出征的意思?不成功则成仁?” 话音一落,大堂内的众人就低声笑了起来。 某些人则是看似替许肃解释,实际上却是看他笑话,嘲笑道:“你懂什么,许公子家中这不是刚办过了丧事嘛。身披重孝,也是孝子应有之礼。” “这么古怪的孝服我可是头一回见,不过他脖子上挂的又是什么玩意?倒像是我家厨房用的铁筷子……” 一时之间下面议论纷纷,显然都没有把许肃太放在眼中。 或许在他们看来,如果不是因为霍天德邀请他们,又动用了某些为人不知的手段,或许今天他们连出席的兴趣都没有。 许肃本来就觉得自己这一身打扮有些古怪,自己也是不好意思,听到这些话脸红的烧,好不窘迫。 坐在主人位置的丁鹏这个时候也来兴趣,看着许肃的那一身奇怪装扮,特别是脖子上,衣服口袋内的动静,更是好奇的笑问道:“许公子,既然大家都问了,你就不妨说一说,也好让诸位长长见识。说起来许大人生前,那可是咱们顺天府医界的翘楚,许公子这一身恐怕也有什么说道吧。” 许肃闻言,不由得红着脸看向了身旁的赵越,要他来说,他可是说不好。更何况他心中也是不满大家对他的轻视,泥人还有三分土性,更何况他还是一个大活人。只不过今天他要与霍天德分一个高低上下,却是强压心中怒火,一再告诫自己千万不要节外生枝。 赵越倒是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相反当看到众人如此好奇许肃的打扮,他反倒是一副高兴的模样,哈哈笑道:“既然诸位都对我这徒弟身上的东西感到好奇,那么在下就不妨借此机会介绍一下,与诸位同行互相切磋,互相进步。” 说着赵越就转回头在所有人惊疑的目光下,对身后的贺震和沈通命令道:“去把咱们准备好的东西亮出来!” 嗯?什么意思?亮什么出来? 赵越这话音一落,贺震和沈通几个人倒是兴冲冲的就应声走出了大堂。可是他们这边如此诡异的举动,却是让在场看热闹的众人无不是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严世蕃探着身子向外看了一眼,好奇的问道:“赵先生,你这看起来倒像是有备而来啊。不过你这是要他们去做什么?” 赵越故作神秘的说道:“严公子稍安勿躁,静观其变就是。” 罗龙文一旁怪声怪气的笑道:“赵先生你这每次都是行事出人意表,今天也不知道又会给我们带来什么样的惊喜啊。” 赵越对罗龙文的话倒是笑而不答,可是丁少东家却不免不屑的说道:“惊喜未必有,只希望不是什么惊吓。” 话音一落,就见大门外贺震和沈通他们重新出现,不过这时他们手中却是多了许多花花绿绿的东西。 可是等贺震他们捧着这些东西走进门来,大门口却是还站在两个人。 这两个人手中拿着一卷三四尺宽的卷轴,一人手中抓着一端,然后就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下,忽然展开! 只见上面写着十个字大字:青霉素特效新药展示会! 第一百八十五章 别出心裁 第一百八十五章别出心裁 第一百八十五章别出心裁 红绸,白纸,黑字! “青霉素特效新药展示会?什么东西……”看着大门口忽然被拉起的红彤彤的横幅,大堂内在座的众人,原本还有说有笑的脸上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这个是?”严世蕃和罗龙文两个人面面相觑,丁鹏起身来,走到堂中,双目圆睁,怔怔的看着外面人又竖起了两根竹竿,将这条横幅高高的立在了“鹤年堂”的大门之前。 “赵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丁鹏身为“鹤年堂”的主人,也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当然,包括他在内,在场有一个算一个,都没看明白这个“青霉素特效新药展示会”究竟是什么意思,单个字分开看他们都认识,可是组合在一起,大家所有人脑子里顿时就凌了。 赵越这个时候一脸笑呵呵的看着外面,心说只不过是一个横幅有什么好惊奇的,你们还没见过后世的充气彩门呢,没有礼炮,没有彩带,只是最常见的标语横幅,不过事急从权,急就章而已。 这要是给他准备充分的时间,说不定赵越还真的能弄出后世各大购物商城节假日促销活动的场面……当然了,今天故事的主角是许肃,赵越也没有想太抢了自己徒弟的风头,不过霍天德那家伙既然把一场家门恩怨的比试上升到满城风雨,世人皆知的程度,其处心积虑城府之深的程度简直是令人叹为观止。 赵越心中暗道,能够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出来,这霍天德还真是下了血本。自己要是不能够借此良机,大大的为自己谋求一些好处,那实在是对不起霍天德花费的这么多的功夫。不说其他的,自己巧借东风,也算是造福世人,多少也算是给霍天德积德了。 不过丁鹏等人一脸疑惑,开口一问,赵越倒是不能光笑不答。 更何况一会他还要趁着这个机会,唱一台大戏呢,多少也需要几个群众演员。所以他就笑着说道:“对不住啊丁老板,事先也没有和丁老板你打招呼,就弄出这么一出来。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在下借着我徒弟比试的时机,推广一种新药而已。你们也看到了,这新药的名字就叫做青霉素,是一种抗生素,一种具有抗菌作用的药物。” 如果说刚才横幅上的字在场人看不懂的话,那么赵越现在说的话,他们更是听的云山雾罩一头雾水。 丁鹏更是对赵越一口一个“丁老板”刺激的额头上青筋直蹦。虽然说他现在是“鹤年堂”的少东家,也是当家主事的话事人。可是丁鹏再怎么说那也是进过学,获得过功名的读书士子。普通百姓见了他哪一个不是赶紧的低头作揖,称呼他一声“丁老爷”,而同行们则是敬称他一声“丁公子”,同窗们见了他也不敢觑,也要管他叫一声“丁年兄”,无论是走到哪里,他丁鹏丁展图都是万众瞩目的焦点!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按照现在的话来说,丁鹏此人年轻有成,才华横溢,英俊多金,简直就是万千少女为之迷醉的典型“钻石王老五”,货真价实的“白马王子”。 可是他又哪里被人叫过“丁老板”如此粗鄙的称呼!这简直就是对他丁家掌门人的一种侮辱嘛! 赵越自然不知道自己一开口就得罪了丁某人,或许在赵越想来,既然是药铺的东家,叫一声丁老板也算是客气了。殊不知就是这么一句,他在丁某人的印象中好感度几乎跌倒了谷底。 丁鹏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和赵越冷冰冰的说道:“赵先生,今天许世兄与霍先生的比试,暂借我鹤年堂,说起来也是看得起我鹤年堂丁家。可是虽然鹤年堂答应承接了这样一场医道盛会,迎接整个顺天府上下所有杏林名宿参与此事,却不等于说旁人就可以随意在我鹤年堂任意妄行……我这么说,赵先生觉得身为地主,应该不算是过分吧。” 赵越虽然不知道自己一个称呼就彻底得罪了丁鹏,可这句话他还是听出来对方似乎对自己这种不打招呼的举动,深表不满。 可惜今天他是打定主意要借霍天德苦心布置下来的东风了,自然不会让贺震与沈通他们把这好不容易准备了一天两夜的道具都收拾起来。要不然他不是白忙活了嘛! 更何况这里面还关乎着自己推广青霉素和新外科医学的事情,宣传效果能不能做到位,却都要靠着这一次震动全顺天府的这场比试。 下一次要想再找到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可不是那么容易了。 想到此处,赵越立刻就陪着笑脸和丁鹏拱手道歉,毕竟这件事情也是自己做的太过匆忙,没经过人家的主人同意。所以说几句歉意的话,赵越却并不觉得如何。 只是贺震他们心中对这位“丁老板”心生不悦,暗道这个姓丁的实在是不爽快,无非就是借着你的地方打打先生说的那个什么“***”,芝麻绿豆的事儿而已,你既然连药铺都借给人了,还在乎这个? 沈通更是低声嘀咕了一句:“唧唧歪歪的好不气!”好在他这句话声音不大,只有附近人听到,没有被丁鹏听了去,要不然又是一场麻烦。 这时严世蕃也急忙起身为赵越与丁鹏两个人打圆场,别管严衙内对王葳蕤心怀着觊觎之心,可是对赵越的事情他倒是很上心,毕竟他是有所求。因此也不希望自己的朋友和赵越两个人之间因为一件事情而生不愉快。更何况在场还有许多人看着呢,为了这么点事情把气氛闹僵了,对谁都不好看。 不得不说丁鹏还是很给严世蕃面子,心中虽然还是越的瞧不上赵越,但还是面色不虞的接受了赵越的道歉。 正如所有人心中所想的一样,这只是一件十分不起眼的事。 因此前后也不过是两三句话的功夫,那边贺震和沈通等人,已经按照赵越的吩咐将手中一摞子花花绿绿的东西分给了在场的众人。(.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到了这一刻,大家这才看清楚到自己手上的竟然是一本书?不对,准确的说,应该是一本用不同彩色纸张,印制的册子而已。 “这又是什么?”一名老眼昏花的老中医,好奇心满满的翻开了手中的册子,只是草草翻来了几下,可惜眼神儿不济,却不知道上面究竟是写了什么。只是模模糊糊的看到了一些图案,还有几行类似注解的字而已。 贺震哈哈一笑道:“这是俺们先生让给诸位的什么产品说明书,上面写的都是这个叫青霉素的神药的功效和用法。还有一些东西,大概是大夫用的器械,嘿嘿,反正我也是一个大老粗,不懂这些。你们自己看,看不明白尽管去问先生……”贺震十分不负责任的解说着,附近拿到手册的人,却是刚一开始一脸不屑的扫了扫手上的册子,或许初时也是出于好奇心,随后翻看几眼,可是当他们看到上面写着有关于“青霉素”这种名字十分古怪名字药物的疗效描述后,却都是脸上神情越来越凝重,到了后来,整个大堂内甚至响起一阵阵吸气的声音! 因此当最后拿到宣传册子的严世蕃、罗龙文还有丁鹏等人,还没来得及这本古怪的册子究竟里面有什么玄虚,就惊讶的感觉到这大堂内气氛瞬间变化,而随之几个人心中一动,再抬头看了一眼四平八稳坐在一旁的赵越,就越的觉得眼前这个大个子,似乎是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 “故弄玄虚!”丁鹏心中一声冷笑,虽然他也看到了众人奇怪的反应,可他依然对赵越的这番动作不以为然,于是就低下头去,要看看赵越让人的这册子中究竟都写了什么七八糟的东西! 就见这册子的封面赫然写着一排隶:“青霉素药品说明,适用于各种敏感菌引起的各种感染,如肺炎、支气管炎、脑膜炎、心内膜炎、腹膜炎、中耳炎、菌血症、淋病、梅毒、白喉、鼠咬热、气性坏疽、炭疽等……” 刚一开始丁鹏也是心有不屑,看几个字,就低声冷笑一声“不知所谓”、“莫名其妙”、“胡说八道”……可是越往后看,这位丁少东家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而与此同时,号称是“华山人”制墨业宗师级的罗龙文也是一脸的鄙夷,虽然说以他在严嵩府邸苦心经营出来的身份,可以接触到许多旁人所不能企及的秘密,自然也是对赵越的根底了如指掌。可他还是不知道是出于一种什么心理,总觉得像是赵越这种人,就算是给他提鞋都不配。 不过心中虽然如此想,但是本能却总是让他在面对赵越时,总能够感觉到眼前这个人大个子身上带给他一种难以形容的威胁感! 就好像赵越时刻能够威胁到自己一样。罗龙文一直以来除了制墨颇为值得外人称道之外,最让他引以为傲的就是他的直觉! 罗龙文有生以来做过无数次决定,每一个决定都是源自于他的直觉。也正是他总是跟着自己的感觉在走,所以他才能够在大明朝的制墨业混的是风生水起。也是因为他的直觉,他离开了家乡,来到了京城,寻找自己人生的另外一个巅峰。也是因为自己的直觉,罗龙文结实了纨绔子弟备受人攻讦的严世蕃。也由此他和内阁辅严嵩走到了一起,成了严府的席幕僚,心腹之人。 可以说罗龙文走到今天,他对于自己的直觉可以说是十分的自信。可是现在,又是他的直觉告诉了他,眼前这个赵越赵子川对自己的大事,充满了威胁性!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种感觉,罗龙文就更是排斥赵越。特别是看到严世蕃对赵越的看重日益增加,他这种危机感就越来越强烈! 不过他自视极高,轻易不服任何一人,所以哪怕有这样奇怪的感觉,他也不屑一顾。他心冷笑道:“笑话!一个江湖郎中,想要鱼跃龙门,谈何容易!更何况,不过就是仗着一个一条腿已经踏进棺材里的老太监罢了,等那老阉人一翘辫子,你不过就是一个没了爪牙的病猫而已!” 心中这样想着,罗龙文本来不安的心情倒是舒服了许多。于是故作云淡风轻的他,也对这册子没有抱什么太大的兴趣。无非是见到旁人都在看,表情也愈的古怪,心中不免带着几分不屑与好奇罢了。 翻开了第一页,只看到上面的第一段话后,罗龙文嘴角上挂着是一丝不屑的笑容,就再次上扬起来,然后语气冷傲的评价道:“不知所云,胸无点墨,一窍不通!” 就见被罗龙文评为一窍不通的段落中,是这么写的: “青霉素是抗菌素的一种,是指从青霉菌培养液中提制的分子中含有青霉烷、能破坏细菌的细胞壁并在细菌细胞的繁殖期起杀菌作用的一类抗生素,是第一种能够治疗人类疾病的抗生素……” “含章兄?你能看懂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吗?”罗龙文都如此点评了,坐在主座上的严世蕃两只眼睛里面简直都快出现星星了。 最后直看的他头昏眼花,后来也是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才抬起头来,惊愕的看向在座众人。只是刚一开始严世蕃也想故作高深的评价一番,可是后来他才现这种专业性极强的东西,他实在是连评价都不知道从哪里评价起。 不过一看到罗龙文一脸的不屑,他顿时来了精神,但是也生怕自己的“无知”露怯,这才声的问了这么一句。 罗龙文脸上一副淡淡的臭屁表情,可是说实话,他根本就不知道赵越这册子里写的是什么。而听到严世蕃的问话,这位罗龙文罗先生也不禁语塞起来,别看他给这册子评价的一无是处,可要说上面写的是什么,他还真就看不懂。 倒不是说罗龙文的理解能力有问题,而是赵越这册子里,虽然一开头介绍青霉素用了许多专业术语。可是到了后来,却全都是经过了许肃的修改,换做了现如今大明人能够看懂的词汇与语法。 更是把很多陌生的专业术语换做了现如今的叫法和称谓。 可是哪怕是如此,但是能够看的懂这份“专业性”极强,充满了古代中医学中阴阳五行之说,并且引用了诸如《黄帝内经》《神农本草经》等经典书籍,只有医道之人内部人才看得懂的东西,实在不是罗龙文这个制墨业的外行人能够看得明白的! 也就是正在罗龙文和严世蕃相视无语,满腹疑团的时候,沈通那子却是很讨人厌的蹦了过来,嘿嘿笑道:“两位是不是看不懂啊,看不懂没关系。我家先生说了,这册子里的东西是给内行人看的。像是你们这种外行人,就不用看这种册子,而是看这个……对了,这个叫做宣传单!” 说着话,沈通也不管罗龙文和严世蕃脸色有多难看,就拿出两张薄薄的纸张塞进了他们手中,然后就在能够杀死他的眼神中,又去寻找下一个看不懂的家伙了。 赵越的声音这时也响了起来,对在场还在低着头,皱着眉头仔细翻开册子的众位同行说道:“诸位同行前辈可还看的入眼?呵呵,今天这事情原本是应该我这徒弟唱主角的,可是这比试之前,我这推行一种新药,也算是为徒弟壮壮胆气,热热场子,说来也不新鲜。不过到来了这么久,我倒是奇怪一件事情,那就是今天另外一位主角,怎么到如今都不见人影?这掀动了整个顺天府的风气,霍先生倒是也颇让人惊喜的,赵某也算是借了他的东风了。不过他再不到,我这新药可就要唱主角了。” 赵越这话一落,在场众人才有不少人面色古怪的抬起头来看他,而听到赵越说到霍天德久未出场之事,虽然明知道这个姓赵的大个子是故意出言挑拨,可是事实却是如此!按道理说,今天能够到来的人,几乎都是霍天德私底下鼓动起来的。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这全顺天府的名医和医药大家可都在这里了,可以说在场的众人当中,随便挑出一个来,都是跺一脚能让顺天府医药行里动上一动的大人物。可是现在,霍天德这个当事人久不出现,他们心不满也不为过,更何况坐在这里,他们心中未必也没有几分怨气。 所以听到赵越这么说,不少人表面上都露出了几分不悦之感。不过这么一来,他们就不由得低头又看了的手册,有人当即忍不住就开口说道:“既然人还未到,赵先生不妨和我们说说,你这新药,真的如上面写的如此神奇?还有后面这几张图样……” 可是还不等这人话音落下,就听到有一个不满的声音自大堂外传了进来,冷冷的说道:“恐怕要让诸位失望了,今天这台戏还得是霍某唱主角!” 第一百八十六章 话不投机半句多 第一百八十六章话不投机半句多 “诸位,天德来晚一步,让大家久等了”闻声看去,就见大堂门口,一个披头散发,额头上绑着一根白色抹额,一身青色道袍,宽衣大袖,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中年男人,正冷笑着站在门口。(小说手打) 这人怕是来了有一会了,本来是打算着主角最后登场,给许肃造成一种心理压力,也是自持身份,故作高傲而已。 可是等他施施然带着一众手下爪牙,踩着时间闪亮出场,准备博得在场所有人的眼球时。哪里会想到这刚一走到“鹤年堂”的大门口,迎面就看到一条红艳艳特别刺眼的横幅,横跨在药铺门前,吸引住来来往往不少路人疑惑的目光,驻足观看。 一开始这人也是心中奇怪,原本自信满满的一颗心,也随之被那横幅所吸引,可是等他看了一眼头上的横幅,又看到上面写的几个大字。 这人的脸色就变得越来越难看起来。特别是当他站在门口,听到大堂之内一片安静,就知道这个时候里面怕是出了什么自己意料之外的事情 也正是如此,他这才没空再继续装十三了,阴沉着脸快步就走进药铺大堂,临进门前刚好就听到里面有人说话,这才横插一嘴,然后拱手对在场的人施礼。 只不过这人虽然是身穿一身道袍,看样子却也是个寻常之人。 正所谓是上行下效,当今的天子嘉靖皇帝崇尚道教,自己都躲在深宫内炼丹修仙,以至于朝野上下不少人都开始对道家的思想和学说产生兴趣,也因此居家的时候穿着一身道袍,也被视为正常。只不过在家中哪怕是会见客人或许这么穿戴,但是出门后还是一副道家装扮,就有些吸引人眼球了。 不过今天事情略微有些变化,许肃那一身打扮明显比他还非主流,赵越又弄出来一个借花献佛出来,搅动了在场所有人的人心。 如此一来,此人先前暗中做的布置,几乎都排不上用场了。 “此人是何许人也?”不少人看到这人,都免不了心中生出这么一个疑问出来。至于“天德”的自称,虽然已经让大家心中为之一动,还是忍不住想再做确定。 而看到大家伙看到他如此陌生古怪的眼神,此人的脸色也冷的快要结霜了一般 这人终于冷冷的,一字一句的自我介绍道:“在下,霍、天、德” “原来他就是霍天德啊”众人恍然大悟,却没有人注意到坐在那边的赵越却是眼神中闪现出几许揶揄和得意出来。 不过当目光落在霍天德身后鱼贯走进来的八名便装打扮,却是明显孔武有力的壮汉身上时。赵越的眼神就是一变。 还记得刚开始霍天德身边就跟着几个保镖,那时候因为不知道霍天德的身份,所以有了许多的猜测。 而如今看来,这些人应该就是楚王府的王府侍卫了 只不过区区一介楚王府奉祀正进进出出,就需要这么多的侍卫保驾护航,光是这排场,就足以令识货的人为之乍舌 可是这霍天德又有何德何能可以享受如此高的待遇这就足以让赵越再次猜测起来,今天这一场风波当中,那位名声在外的楚王世子,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而霍天德的忽然出现,既在众人的情理之中,却也在意料之外。 原本今天他就是这场比试的主角,前后又多有他活动的痕迹,斧凿的气息给人的印象十分的深重、阴翳,可是此人在在座诸人心中却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说来众人还是头一回见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楚王府奉祀正 不过当听说了霍天德的身份,作为主人的丁鹏丁少东家脸上却是露出了热情的笑容出来,这前倨后恭的变化却是让赵越这边的让人看了心里十分的不舒服。 “原来是霍先生到了,展图未曾远迎,还望先生你不要见怪才是。”丁鹏一抱拳,笑呵呵的说道。 “这位想必就是鹤年堂的丁少东家吧。说起来在下当年也与老东家有过一面之缘,说起来霍某能够有今天,也得益于老东家当时对我霍家的一丝香火缘分。如今又有几位医道前辈作保,也承蒙少东家不弃,专门借出这鹤年堂,与我了解当年的一段家门恩怨。霍某在此不胜感激涕零,少东家之情,霍某更是铭记在心,日后必有重报”霍天德一张臭脸这一刻也变得正常起来,对着面前的丁鹏丁少东家同样客气的说道。 不过从这两个人的对话中,在场众人这才隐隐的发现,其实这两个人竟然之前也没有见过面? 面对着一个从未相识的陌生人,就敢把鹤年堂停业一天,还借了出去给对方做挑战的场所 这位丁鹏丁少东家也不知道是贪图了霍天德的什么,难不成真的如霍天德所言,只是顾念着当年两家的一份情分? 别开玩笑了在场的哪一位不是在红尘中辛苦打拼了大半辈子的人。虽然身为是一位治病救人的大夫郎中,可是身处在这个时代,医生和商人,几乎是两者为一体的。亦医亦商,这是这个时代医者的本来面目,长此以往,医者当初救死扶伤的心境,早已经被这人世间的功名利禄所渐渐影响,侵蚀,最后蒙蔽。早就分辨不清楚自己当年跪在恩师面前,立下誓言的内容究竟是什么了。 也正因为如此,再加上众人都深知这位丁鹏丁少东家实际上也是一位无利不起早的合格商人,所以他们才不相信这两个人口上说的那些话。 更何况,他们这些人当中有些人为什么会出席这场比试的真正原因,却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如此一来,不少人脸上都流露出些许的古怪还有冷笑。 丁鹏离开座位,快步来到霍天德近前热情迎接,两个人倒是宾主尽欢。 而这时坐在主位上的严衙内倒是没起身,只是颇感兴趣的打量着这位本霍天德,似乎要从他身上看出什么花来。 罗龙文笑道说:“这位霍天德虽然贵为楚王府王官,可是单论其医术在江南一带却是颇有几分名气。最是擅长制药,据说他曾经做出过一种叫做‘天王保命丸’的灵丹妙药,说是只要是人还没有死,哪怕是有一口气,只要吃下他的丹药,就能起死回生,从阎王殿内把人给拉回来” 严衙内闻言不由得愣了一下,一脸惊愕的说道:“竟然有如此神奇,那岂不是和赵先生一样厉害了” 说到底严衙内也是极其佩服赵越的医术的,虽然他眼下还打着赵某人未婚妻的主意,可是不影响他敬重赵越的一身神奇本事。 可是罗龙文却是有意打压赵越,转移严衙内对赵越的看重一般,语气十分郑重的说道:“大公子不知道,有些人只不过是名副其实而已。偌大的名声有九成九都是被某些人吹捧出来的。可是这霍先生则是不同,以大公子想来,那楚王府楚王父子也不是什么愚笨之人。又如何如此看重霍先生,不光是讲王府良医都交给此人统管,同时还提拔他做了奉祀正。奉祀正虽然不是什么重要位置,却也是楚王的心腹之人不能担当。再加上人家霍先生早已经名扬江南,是不可多得的医道大家,又如何是一个几天时光就名声鹊起来历不明的江湖术士所能比拟的……” 严衙内闻言心中也不由得有几分动摇,本来以他严府大公子的身份,完全可以安坐不动,等着对面的霍天德上前拜谒。 可是现在有了罗龙文的一番话,他心中对待赵越的天平却也不**向着霍天德略微倾斜了一些。 或许是说,这位严世蕃严衙内心中也未免没有两头下注的心思。所以脸上也露出了笑脸,哈哈一笑,站起身来,竟然主动的和霍天德示好。 “霍先生,久仰大名。今日一见尊颜,真乃是三生有幸啊”严世蕃颇为热情的冲着霍天德说道。 而这个霍天德倒是一眼认出来严世蕃的身份,毕竟严世蕃这副尊容,数遍整个顺天府,还真就找不出几个雷同的。 更何况霍天德来之前早就做好了功课,哪里不清楚严世蕃与丁鹏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不过对待丁鹏,霍天德还可以平辈视之,可是面对堂堂内阁首辅的大公子,他却是不敢托大。连忙拱手施礼道:“小人霍天德,见过严大公子” 看到霍天德对自己毕恭毕敬,严世蕃心中在赵越那里从未体验过的虚荣心,在这一刻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一直以来在于赵越相处的过程中,严世蕃虽然对自己的身份自视极高,同时也是因为有所求才不得不低姿态的与赵越结识。可是严大公子一直以来,在人前都是做大的,哪里有装过小的。所以说他心中没有一丝不满,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而现在见到一位疑似与赵越水平相当,或许还可能更高的大夫,对自己如此谦卑,严世蕃心里面就不免有些偏信了罗龙文的话。 严世蕃心说如果罗含章的话没有虚假,那么此人倒是可以结交一二。如果这个姓霍的要是能够治好我的眼疾,那么那个山东来的大个子……哼哼 想到深处严世蕃的充满了阴翳的眼珠子里顿时闪现出一道寒光,他却没想到自己无意中的神色,却是被面前一脸谦卑的霍天德看了一个正着 霍天德也是一个激灵,不明白这位大名鼎鼎的严府大公子看自己时怎么会是如此恐怖的眼神,心想着自己刚才举动是否有冒犯到了严世蕃,可是仔细一回忆也是一无所获,没有办法霍天德也只能心思沉重的赔笑一下。心中暗道:“这位严衙内乃是京城中不可得罪的重要人物之一,来之前世子爷就有交代,让与这位严衙内好好结交一番,日后说不定也有能够借助之处。可是现在看来,还要重新谋划才行。” 不说两个人如何虚以委蛇,单说丁鹏与一旁的罗龙文都是乐于这两个人认识的,又连忙赔笑了几句。 等到了情浓之处,罗龙文这才笑道说:“大公子与霍先生一见如故,不过今天却是还要看霍先生大展身手,也好让我等开开眼界。说来霍先生来的晚了,倒是错过了一场好戏。” 罗龙文话中有所指,丁鹏也冷笑一声说道:“霍先生来的不晚,却是恰到好处。说起来,人家也是借了霍先生的东风,少不了还要感谢几句。” 霍天德闻言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收敛,眼睛半眯,斜视左右,当他阴翳的目光在在场的众人身上一一看过去时。是凡被他目光扫到的人,身上都会产生几分不舒服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好像是被一条湿滑充满危险的毒蛇盯上一般,好不难受 而当霍天德的眼睛最后定格在赵越、许肃这一干人所在的位置时,他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露出几分不屑的冷笑出来。 与此同时,从霍天德进门起,就一直关注他的许肃,还有赵越等人,这一刻都把目光投向此人。不过谁都没有起身和这位霍先生打招呼的意思,只有许肃悻悻的对着他拱了拱手,不尴不尬的说道:“霍先生,许肃在这里恭候多时了。” 霍天德冷哼一声,随即就把目光转移到赵越身上,然后冷笑道:“我认识你,那天在许府我们见过面。你似乎是许肃的老师?怎么?今天你们师徒这是打算一起下场?只不过不光你们是两个人一起来也好,一个人也罢。倒是我没有想到,你们师徒倒是有点本事,在我未到的时候,弄出如此阵仗出来。不过有句话我要教教你们……画猫不成反类成犬,故弄玄虚最后不过就是徒增他人耻笑罢了哼哼,青霉素?什么东西,简直就是贻笑大方之举,难登大雅之堂” 霍天德的冷嘲热讽,让赵越这边的众人无不是心中怒火中烧。许肃更是变了脸色,只不过碍于赵越一再提醒,他才不能发作。 这时就在大堂内所有人的瞩目下,赵越慢慢的站起身来,脸上的笑容不减,竟然是好不动怒的样子,笑道说:“霍先生倒是和多日之前一般无二,嘴上功夫实在是了得。就是不知道这本事是否也有嘴上的十分。不过霍先生也该知道,圣人都说,三人行必有我师。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既然不知道什么是青霉素,还请不要随意点评,否则到时候因为无知而不好收场,岂不是贻笑大方?” 赵越这番话表面上看似云淡风轻,笑呵呵的和霍天德说话。可是其中却是暗藏锋芒,针锋相对,几乎就差指着霍天德的鼻子骂他狂妄无知,不学无术了。 霍天德听到这番话,鼻子差点没被赵越气歪了,不过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是冷笑一声说道:“赵先生的话霍某记住了。不过只希望赵先生能够始终如一,别到了最后只是嘴硬而已,到时候就不知道贻笑大方的又是何人了。” 正所谓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两方人本来就不是什么朋友,更谈不上友好,因此一甩衣袖,没什么好脸色的霍天德就扭过头不再看赵越了。 就见这霍天德先是对着严世蕃等人一抱拳,说了一声叨扰了。严世蕃等人也是一脸暧昧笑容,抬手示意霍天德无妨,然后就退到了一旁,静观其变。 这时霍天德先是在大堂内踱了几步,目光在众人手中的小册子上扫了两眼,眼神中充满了不屑,什么新药对他而言,根本就不放在他的眼中。在他看来赵越师徒这一出,就和天桥底下买大力丸的差不多,谈不上有什么值得他好注意的。 因此他等到重新吸引住大家的注意力后,这才朗声说道:“闲言少叙,今天本人到此的原因,想必在座的诸位都有所耳闻,无他,无非是要了结一下当年的一段陈年恩怨替过世的家父讨一个说法,一个清白,还我霍家名声,洗清多年以来的不白之冤 不过我霍天德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辈,即便是要报仇,也不会如某些人,那般无耻下作,落井下石。既然都是身为行医之人,这恩怨自然也是从这一个‘医’字上做文章 没错,正如大家所见,以医术分高低,论胜负,胜者王侯败者贼也借此机会印证一下霍家与许家两家的医术高低而已。请诸位来的意思,也是有劳这顺天府医药业的前辈和同行们,出面鉴证一下,以示公正。如果许家家获胜,一切都且罢休,我霍天德夹起尾巴滚出顺天府,一辈子不再行医可要是我霍家侥幸赢了,那么许家不光是要还我父亲清白和名誉,还要归还当年霸占我霍家的所有家产,他们更是要阖家立刻离开京城,再也不要出现在霍家人面前” 说到这里,霍天德双眸中骤然闪过一道慎人心毛的寒光,顿时就让在座的众人感到头皮发麻,不寒而栗**http: 第一百八十七章 第一题:不孕不育 霍天德当着众人的面前,好一顿发狠,直看的在场诸人心中不停地打鼓。(小说手打)也有人在吃惊这霍家和许家两家人的恩怨为何如此之深。自然当年的那一段故事在座有不少老人都有所耳闻,甚至这件事情在当年也是轰动一时,毕竟给内宫中的贵人开错了药,这件事情对医生而言简直是一件不可原谅的奇耻大辱。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场大部分人对于霍家并没有什么好感,只不过迫于形势,不得不来而已。 而现在,看到这两方人一见面就跟彗星撞地球似得,火药味十足,大家到时来了兴趣,心中初时的不愉快也消散许多。 不过当听到霍天德的话,又看了他这么一出表演,众人心中就免不了去猜测,难不成当年的事情真的是许家有意设计陷害,要不然霍天德又为什么会如此激动 霍天德这边义愤填膺,可是气坏了场中的一个人。 就见许肃被气得浑身哆嗦,气血上涌,整个脸都被气的红得发紫。 “霍天德休要胡说八道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当年你我两家的事情究竟是谁是谁非,这些早就有了公断不说当年你父亲是否罪有应得,只说你们霍家落难之时,究竟是谁在私下为你们霍家四处奔走,如果不是我们许家,不是我父亲,你们霍家又岂是一个发配之罪就可以了结的害死龙种,欺君大罪,这罪过足可以让你们许家被抄家灭族如果不是我们许家,你还如何会好好的站在这里,大放厥词” 许肃这个木头人别看性子木讷,不善言辞,可是被气到份儿上,更是牵扯到自家家族的利益,还有父亲的声誉,就容不得他继续退缩。再者说了,今天他之所以在这里,就是要重振许家声威要让全天下的人知道,即便是父亲许绅不在了,许家也不是随便什么人可以轻易侮辱的 许肃心中狠狠想道:“男子汉大丈夫,生于世上,如果不能够扬眉吐气,又有什么生趣” 看到许肃如此激动,霍天德却是一脸的不屑和蔑视,根本就不把这个温室里长大的花朵放在眼中。而其他人见许肃这番表现,也有不少人默默点头,觉得这才应该是已故的太医院院使,位居二品品秩高位,为嘉靖皇帝视为心腹近臣许绅的儿子 霍天德冷笑道:“许公子,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既然说你们许家没有做对不起我妈霍家的事情,还口口声声说的自己好像是圣人一样……哼,这些事情如何公断,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多少年前的事情,也不是我能够改变的。但是以前的事情我改变不了,而现在我能够改变的也只有现在就如我刚才所言,以医道分胜负,少说废话” 许肃扬起头来,双拳紧握,朗声说道:“好只希望今天先父在天之灵能够在天上看着我,看着他的儿子,如何守护家门,让世人知道我许家,也不是任人欺辱的”话音绕梁,振聋发聩,让所有人都感觉到许肃内心深处强大的信念,还有他的坦荡与无畏 不得不说许肃为人大部分老人来之前也打听过,知道这是一个“老实人”,所以越是“老实人”才越容易让人心生同情。mianhuatang.info 同时大家心中也不住的点头,心说自己要是有这么一个儿子,倒是也知足了。许绅虽然过世,这许家的未来却依然还有作为。 想明白这一点,大家心中一阵纠结,最后暗自想到:“霍天德此人来历颇大,不能轻易得罪。而许家在顺天府也是家大业大,根基深重,背后还有着圣上皇恩眷顾,因此也不能轻视之。既然两边都不便得罪,索性就做一个看客,不管哪一方胜出,都与自己无关。省得到头来,什么好处没有得到不说,结果两头落下埋怨,平白无故的沾上一身骚。” 不过下一刻,众人就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了三名老者,惊讶的看过去,大家顿时就认出来,这是整个京城中医界最富盛名的三位医道名宿 其中一位不是旁人,正是这顺天府医药行会的会首,也是京城安宝堂的老东家梁宏公。 话说这位梁宏公今年可是一位年近七十的古稀老人了,精神矍铄,鹤发童颜,身子骨也结实的很。走起路来呼呼带风,手中一根藤木拐杖,每次落地都是铿锵有力,让人见了就忍不住暗赞一声。心中叹道,这梁宏公不愧为医道大家,不光是医道精湛,更是精通这养生之道,再加上他医药行会会首的身份,日后少不了多多上门请教。 而第二位也是一位闲居在家,已经久不过问世事的老大夫,叫杜文孚,早年间也是京城中出了名的“神医”。一手针灸本事使的是出神入化,虽然精神头没有梁宏公来的足,可是早过了八十大寿的老头,手中转动着一对文玩核桃,双眸中绽放的睿智光彩,也实在是让人无法相信这老头已经年过八十了。 这最后一位,却是让在场认识他身份的众人无不暗吃一惊,特别是赵越和许肃两个人更是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向此人。 就见这人脸上流露出几分看似人畜无害的微笑,一进门就先冲着赵越与许肃这边看来,等到双方四目交接,对方这才点了点头,一副皮笑肉不笑的阴险嘴脸,直看的赵越等人眉头大皱 “刘玉山怎么来了”赵越低声嘀咕道。 来着非是旁人,可不就是太医院现任的院使大人刘玉山嘛 只不过让赵越和许肃感到不可思议的却是,这个刘玉山之前还不是对许肃参加比试,会影响太医院声誉的事情大加指责吗?怎么转回头他竟然也露了面,看架势似乎今天的事情还和他有关?刘玉山想干什么 难道说他就不顾及一点自己代表官方的身份? 赵越眼眸中闪出一道精光,脑海中灵光一现,低声对许肃说道:“我估计刘玉山过来,八成是受人之邀,担任今天出题wap。评审的。” “不能够吧。”许肃闻言不由的大吃一惊,惊疑道:“难道刘玉山不知道,今天我是输是赢,闹到最后不管是什么结果都无关紧要,可是他要是出现在这里,那不就说,他觉得当年霍家的事情……” 赵越不等许肃把话说完,就已经点了点头,明白了许肃话中的含义了。 没错,今天的比试不管结果如何,许肃最终代表的也只可能是许家,所以哪怕是今天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也是无关大局。可是刘玉山要是露了面,这事情可就变得复杂,甚至会误导大家的想法,以为当年霍家的事情,官府已经开始转变了风向……这是想要给霍天德,还有霍家翻案啊 想通了这一点,赵越就越发的感觉到整件事情从始到终,都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背后操控着整件事情的每一步的发展。 只不过能够让对方掀动了如此大的风波,最后又将刘玉山请了出来,光是这份看不清道不明的能量,就足以让人心生警惕的。 赵越与许肃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眸中看到了这份警惕,也都明白这一切估计都是霍天德处心积虑安排的。 “今天的事情不能由着霍天德胡来,要不然我们就太被动了。”赵越既然警觉起来,自然就不能再按部就班,见招拆招。 于是就见赵越哈哈一笑,冲着对面的刘玉山笑道:“刘大人,今天是我徒弟处理家事,却没有想到刘院使你也会大驾光临。不知道刘院使你是路过看热闹的,还是过来替同为太医院御医的同僚站脚助威的呢?” 赵越这话一出口,就毫无遮掩的一下子点破了刘玉山的身份。同时也是警告刘玉山,要注意自己的身份,旁人可以随便出现在这里,可是他刘玉山却不行 还有刘玉山你不是之前说了嘛,太医院所代表的是皇家的颜面,既然你口口声声说太医院的御医可以代表皇家,那么你刘玉山堂堂太医院的院使,那岂不就是可以代表任何人了不过你一个小小的院使倒是想代表谁,可是谁又愿意让你代表了 赵越这番话可以说的是毫不客气,刘玉山脸上的笑容一顿,当着在场众人的面前他竟然没有翻脸,而是冷笑一声,对赵越说道:“赵先生说笑了。在太医院里老夫是朝廷的御医,是太医院的院使。可是赵先生可不要忘记了,老夫除了朝廷的医官,本身说来也是一位大夫。今天全顺天府的医道翘楚都云集鹤年堂,老夫也是见猎心喜,又为何不能到此。更何况,今天老夫只是以个人的身份出席,并且应好友之情,过来充作裁判。不为许家与霍家两家人的恩怨,只是要见证一场多年都不曾见到的医道盛会罢了。” 话音一落,一旁的医药行会的会首,梁宏公双手撑在手中拐杖之上,倚老卖老的看了赵越一眼,冷声说道:“冤冤相报何时了,今天之事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事情,大家争论这些话却是没有必要。老朽到这里来也不是看热闹的,你们有什么话要讲,大可以私下里解决。不过现在,还是马上宣布比试,出了题,论了胜负,你们想做什么,都和老朽我无关老朽就是做一个见证人罢了。老杜你又有什么话要说?” 见梁宏公如此,赵越顿时就是一愣,原本他还以为今天来的人都是要站在霍天德一方的,可是现在看来,似乎这其中还有不少人根本就不愿意出场,无非就是迫不得已罢了。可要是这么一来,今天这局面对许肃而言,却也不是绝对的不利。 至于那位杜文孚,倒是沉默寡言,只是点了点头。不过很明显能够看出来,这老头对霍天德似乎也并不待见。唯一动的,就是杜文孚手中的文玩核桃在手掌中来回转动,发出细微的摩擦声,让人心脏也不由得跟着转动起来。 见此情形,被这莫名气氛搞得有些耐不住性子的严世蕃这时也终于忍不住问道:“说了这么多,你们现在双方人也到齐全了,是不是就开始比试了。” 丁鹏闻言就向霍天德看去,等看到霍天德沉默的点了点头,丁少东家顿时打起精神,大声说道:“好了,现在双方都已经到场,也不让诸位久等,现在比试就正式开始。三局两胜,这第一场就比试用药这题目自然是分别有梁宏公、杜老先生,还有刘大人三个人出。由三人将题目写在纸上,再有双方各自解答,三题都正确者为胜,如果双方打平。则是要由三位评审量答案内容再做最后决定现在比试开始还请三位前辈出题” 话音一落,在场的所有人都振奋起来。虽然这个开场并不隆重,相反还有几分突兀。可是谁都知道,这是关系到许、霍两家的恩怨情仇,而不是什么真正的比赛,没有半分客气可言。 霍天德一声冷笑,双手负在身后,仰起头来,用白眼仁打量着赵越与许肃,眼神中充满了轻蔑与不屑。 许肃转身对着赵越一拱手施礼,这才面对霍天德,神情严峻,没有半分轻视自己的敌人,可以说是全力以赴。 见到这两个人的表现,梁宏公与杜文孚都是相视一眼点了点头,然后又看向刘玉山,虽然说在民间两个人名声显赫,可是与刘玉山太医院院使的身份比起来,就不算是什么了。自古以来,都流传说民不与官斗,更何况刘玉山本身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刘玉山见此脸上堆满了笑容,一抬手,谦让道:“两位先请。” 两位耆老也礼让客气,这些都是虚礼,只是稍微谦让了几下,三个人就一起点头,淡淡笑的说了一句“一起”,然后就同时开始从各自的身上掏出来一张红纸……看样子这三个人的想法也不尽相同,竟然是来之前就已经各自准备好了题目,都是有备而来。 丁鹏从三人手上把三份题目接了过来,笑了笑,就打开了第一份,可是等他眼睛往上一扫,这位丁少东家也不**脸上微微一变。 别看这丁鹏医术不及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可是他毕竟也是出身于医道世家,这本事没有可是眼力还是有的。 就见上面写了一个题目:“已婚,同房两年,无子,夫妇俱身康体健……” “这个……”丁鹏抬起头,一脸古怪的向着出题人看去。就见从进门起就沉默寡言的杜文孚杜老爷子神色不变,手中的那对被把玩的红润透亮的鸡心核桃,依旧发出咔咔的声响。 严世蕃站在一旁等的心急,不由得问道:“丁老弟,上面写的是什么?还不赶紧念出来,也好让学生我长长见识。” 丁鹏闻言这才回过神来,又看了一眼在场伸长脖子,都一脸好奇充满期待的众人,这才讪讪一笑,连忙道歉,这才把这题目念了出来。 可是等到丁鹏把题目念完,整个大堂内顿时是一片鸦雀无声,众人面面相觑之际,竟然是被这个题目给为难住了一般。 “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个难题,这婚后无子,除了求神拜佛之外,难不成还有什么药方能够医治不成”说这话的是罗龙文,不过他的话几乎也是代表了在场不少人的心声。 正如他所言,自古以来,这老百姓就常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这婚后无子的事情,在古人看来,和身体有无缺陷疾病并没有太大的关系。更多的还都是认为和女人有关,又或者可能是和漫天的神佛有关。 ――就是和男人没关系 当然,这是这个时代人们认知的局限性,可是“不孕不育”就算是放在后世,也依然有不少人都把侧重点放在女人身上,不认为是男人有问题。 同时,这“无子之症”在中医看来,多半也是以调养为主,并没有什么切实有效的手段。所以当一听清楚这题目,在场众人心中下意识的就认为这是出题者蓄意刁难。因为这根本就是一个无解的难题。 要知道现如今拜佛求子的人不知凡几,谁要是能够解决了这个问题,那简直就是神佛般的人物。要是有这种药方,那岂不是立刻扬名立万,名利双收啊 所以愣过之后,大家都不免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场中的许肃和霍天德,等着这两个人又会有什么与众不同的惊人之语 果然,霍天德和许肃都是眉头紧锁,看样子也没有想到这老先生出题竟然如此刁钻。 不过霍天德稍微愣了一下之后,皱在一起的眉头却是慢慢分开,然后脸上流露出几分胸有成竹的表情,随即就见他冷笑一声看向许肃,轻蔑的说道:“许公子不知道可有了答案?我也不欺负你,让你先答” 许肃闻听此言,马上回过神来,不过一看霍天德那副惹人讨厌的嘴脸,许肃也不由得冷哼一声说道:“霍先生的好意在下心领了,这一题许某已经有了答案,不过霍先生既然是挑战者,自然是由你先答”** 第一百八十八章 答非所问 第一百八十八章答非所问 不孕症,中医学称之“全不产”、“无子”、“断绪”等。() 中医学对不孕症的记载甚早,早在夏商周时代《山海经》中就有“鹿蜀佩之宜子孙”、“圆叶而白附,赤华而黑理,其实如枳,食之宜子孙”等记载。这说明当时已有治疗不孕症的药物。 《圣济总录》曰:“妇人所以无子,由于冲任不足,肾气虚寒故也。”已阐明了病机。中医对本症的发生,认为主要是肾气不足,肝郁气滞以致冲任气血失调而引起。历代医家对不孕症的证治极为重视,根据“求子之道,首先调经”的指导思想,治疗以调经为主…… 只是调经之法,古来有之,但是效果并不理想。 当然,这与古时人对不孕不育症状的根本认识就有所偏差有关,更多的还是此时女子成婚年纪都非常小,身体**不完全所致。因此很多文献记载中,都可以看到一个女人一生能够产下许多孩子,可是夭折者却是占据了其中大部分。这一点哪怕是人力物力财力都处于社会顶端的皇家都做不到。 皇帝的孩子夭折者不知凡几,更何况是平民百姓。 说白了,就是和医疗水平和环境卫生因素制约有很大的影响。 因此“调经”之法在赵越看来,却也是治标不治本。 霍天德用药思路基本上也是遵循古方,只不过此人性格一向以来都颇为大胆,习惯于剑走偏锋,故而从他用药的剂量和方法都可称之为大胆 许肃的让他先开药方,霍天德也没有太过谦让。 任谁都知道,这种比试,对于两位医学造诣极深的大夫而言,先开口的肯定是**,占据先机。 因此许肃之举看似大气,可是有人却觉得许肃是年少气盛自不量力。自然也有人以为这是许肃少年老成,故意试探霍天德底细,只不过这举动看起来未必聪明罢了。 霍天德果然并没有太多思考,几乎是张口就来,显然对于此类病症,他早就有所接触,所以才会有一种手到擒来之感。 “当归三钱,肉苁蓉、蛇床子、益母草、枣皮、补骨脂、桑寄生、泽泻、覆盆子各两钱克,菟丝子两钱五,赤芍、泽兰各半钱,川芎、红花、丹参各一钱。每日一剂,水煎,分三次口服。正值经期第一天开始服药,十八天为一疗程,一般服用两到三个疗程……” 霍天德负手而立,朗声说着自己的答案,眼神中充满了自信与骄傲,显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在场的都是内行人,霍天德每说一种药物,大家交头接耳之际,也足可以分辨出霍天德的药方有何不同,有的放矢。 “这霍天德所出药方虽然对病对症,却也是中规中矩……”在座当中有人当听到一半,就听出来这是最常见的“补肾补血胎孕汤”。可是虽然对症,可是和今天这种事关两代人生死恩怨的生死之斗相比,就显得太过平淡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只不过当霍天德说完这第一个方子,还不等大家点评完呢,霍天德竟然又开口说道:“当归、熟地、仙灵脾、桑寄生各一钱,白芍、桑椹子、女贞子、阳起石各一钱五,蛇床子半钱……经行少腹冷痛,**淡薄者,加鹿角霜、肉桂、紫石英;月经紊乱,经来不畅,量少色紫,伴有血块,ru房及少腹胀痛者,加香附、橘叶核、逍遥丸;下面管通而不畅或一侧阻塞者,加穿山甲、皂角刺、路路通……每日一剂,水煎,分两次服。” 话音一落,霍天德神情睥睨,环顾四座 “嘶……这竟然是调冲任补肝肾方?”鹤年堂的大堂之内,随着霍天德抛出这个方子,顿时吸气声就不绝于耳,知道这方子来历的人更是**口惊呼起来。 许肃也是大吃一惊,没想到霍天德竟然知道这种奇方 “调冲任补肝肾方”,据说乃是前人总结出来的一张准备用来治疗不孕不育的方子,可惜当年元蒙席卷中原,覆灭了兴盛一时先进的汉文明,将人类的文明史生生倒退了五百年这其中汉文明不光是经济文化,还体现在医学方面。这期间不知道失传了多少先进的医疗技术,这中间就包括这张“调冲任补肝肾方”。 就许肃所知,五十年前,似乎有人在南方看到有大夫开出相仿的古方子,曾经也引起医药界不小的轰动。可惜那一次也不过是昙花一现,等有心人按照方子找上门去,人已经不见踪迹了。 随后虽然此类的方子,也曾在大明的各省中偶尔显现过,可惜这个时代因为信息通讯的不便利。往往的一个地方有了什么新闻,当传到另外一个地方,都可能是一年半载之后了。等再去寻找,早就物是人非。也正是如此,很多先进的东西无法方便快捷的传播。以至于如今,大家虽然知道一些传闻的只言片语,可惜却是无法见识到庐山真面目。 可是今天,当许肃与在场众人看到霍天德这第二张方子,竟然就是一张此类的古方。心中说不惊讶,那简直是不可能的。 就说大堂之内,有一个算一个,都在打起十二分精神,死记硬背,先把这方子记住再说 只见鹤年堂的少东家丁鹏更是眼前一亮,似乎从这其中看到了什么商机。于是连忙一招手叫过一名店伙计,低声交代了一声。马上伙计就跑到后面准备笔墨纸砚,开始躲在后堂记述霍天德的方子。 丁鹏脸上露出几分得意,暗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本少东倒是没想到这两个人比试医术,还能有这番收获……” 内行人都是如此,却苦了严世蕃与罗龙文两个外行,看了好半天,光看见霍天德似乎是说了两个方子,就引起了不少的轰动。 严世蕃听的云山雾罩深感无聊之际,也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就问罗龙文道:“含章兄,你能听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吗?全]文字最*快~” 罗龙文自己也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不过为了自己在严世蕃严大公子心目中无所不知的地位,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大概是在说霍先生刚才所言的是一张千金难得的古方。(.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严世蕃不管什么古方不古方,他只是本能的明白过来,这位霍天德霍先生果然是一位世外高人竟然能够随便三言两语就引起在场众人的惊叹,虽然不知道他能不能也如赵越一般,能够治疗自己的眼疾,但是最起码现在已经验证了这个姓霍的不是招摇撞骗之辈。 “如此说来,日后倒是不妨与之亲近亲近。” 严世蕃心里暗自打着主意,那边梁宏公、杜文孚还有刘玉山三人,相互对视一眼,也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惊讶与见猎心喜之感。 梁宏公手捋须髯,低声说道:“这方子难得一见,不可多得。文孚公,可是合了你心中之意?” 杜文孚手中的核桃也不转了,面色沉吟半晌,微微点头,似乎也在吃惊。而一旁的刘玉山则淡淡一笑,瞥了一眼那边还在震惊的许肃,笑道说:“以老夫看,这第一场霍天德应当胜出。此方一出,胜负已定。” 直到此刻杜文孚才眉头微颦,沉声说道:“许公子还没有作答,现在就言胜负,为时过早。” 刘玉山没想到杜文孚竟然会这样说,有心想要落下许肃的面子,可是他嗫嚅了一下,却还是没开口。因为刘玉山深知,要是再多说什么,就会给人一种有意偏袒霍天德的感觉了。既然霍天德必定会赢,刘玉山也自然不必做的太过。 适可而止就好,省得到时候过犹不及。 不说大堂内的众人此刻都是反应,就见霍天德嘴角上扬,大声说道:“大家少安毋躁,刚才那两张方子,不过是牛刀小试而已。天德这里还有一张方子。诸位还请上眼……” “什么还有”众人这才大吃一惊,都没想到霍天德这还不算完?可是难不成他手上还有什么比“调冲任补肝肾方”还抢眼的方子不成 想到这里,顷刻之间大堂内鸦雀无声。 全都聚精会神的盯在霍天德的身上。 “这第三张方子,本人用赤自芍、牛膝、益母草……”霍天德一边说着自己的方子,一边用轻蔑的眼神去看许肃,似乎是想看下这位许公子当听完了自己将当世所知的所有药方全部说出口,又是怎么样一副难看的嘴脸 正如他想的一样,就在他说出第三个方子的时候,在场众人震惊之余,却全都察觉到了霍天德的打算,而许肃的表情却是大大出乎霍天德与众人的意料 就见许肃此时正一脸肃穆的做细心聆听装,竟然还随着霍天德的节奏不住的点头,或者是摇头,偶尔低声嘀咕一句什么“这方子下的太猛……那个方子精妙”云云,到了最后,见许肃竟然是一副偷师的架势,霍天德心中不免有几分气闷。 众人见到许肃这副模样,也是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该说许肃是聪明还是傻。 于是霍天德心中愤愤不平了,这方子说的却也是越多越快,到了后来他又忍不住去看赵越。却没想到那位许肃的老师,号称“阎王敌”的赵神医,德行竟然更气人 就见赵越此刻正不住的回头跟身后两个相貌出众的女孩子有说有笑,竟然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霍天德这个气啊心说我怎么遇到了这么一对极品师徒,这两个人明显是来打击他自尊心的 其实霍天德误会赵越了。 实在不是赵越没把霍天德放在眼里,不屑于听他的什么古药方,而是除了开始一两个方子赵越还能够猜出来药方的用途,可是随着霍天德的药方开的越来越“高深莫测”,对于一个中医学初级水平的赵越来说,这实在是无异于鸭子听雷――听了也不懂。 既然听不明白,索性就和身后的王葳蕤和沈雪说说话。 更何况王葳蕤身为黄县广慈堂的女公子,从小到大说是在药铺里泡大的也不为过,对于这些药方什么或许比不上霍天德,但是最起码她知道每种药材的用途用法,也能和赵越解释解释。 只可惜赵越也是有心好学,却被人视为了瞧不起自己的又一例力证 此时赵越正听着王葳蕤给他点评霍天德的药方,王葳蕤低声赞道:“此人虽然心术不正,可是药方却是不错,当归、香附、川芎、赤自芍、熟地、丹参等都是常用的养血调经的药物。菟丝子、山茱萸、仙灵脾、枸杞子可以补肾,山药、党参、白术、黄芪健脾,其次是疏肝理气的延胡索、柴胡、川楝子及活血化瘀的桃仁、红花、益母草、泽兰、牛膝等。可见这人虽然喜欢别出心裁,剑走偏锋,可是万变不离其宗,当今世上各家治疗不孕之症都是以养血补肾,调理冲任为主,再根据病情分别配伍疏肝理气,健脾益气,活血化瘀,温经散寒诸药。以收到调经种子之效。只不过这位霍先生似乎将世间能够想到的药方,都说了一遍,那许公子一会还有什么可以说的。” 说到此处王葳蕤不免替许肃担心起来,这就好比两个人比赛做抢答题,可是其中一方首先得到机会,把答案全说出来,不给对手半点机会。如此一来,哪怕是对手也知道这些正确答案,可终究还是要输。 而现在霍天德与许肃就好像这种情况,只不过看到许肃那副仿佛陶醉在对方医道当中的神情,就连赵越都不**佩服起自己这个木讷徒弟的心态了。最起码换做他自己,肯定做不到如许肃一样云淡风轻,处变不惊。 不过赵越却不能这么说,而是故作轻松的对王葳蕤说道:“胜负对于许肃而言虽然重要,却不是全部。更何况,这有人把这些价值万金,可以救死扶伤的方子用来公之于众,其实就已经值回票价了。至于说许肃这一场是输是赢,你觉得和这些收获相比,还有那么重要吗?你看一下许肃,这小子这个时候脑子里恐怕是没想着如何去赢。” 不过赵越心说,这三场比赛,头一场本来就不抱有太大的希望。只求后两场能够出奇制胜…… 正想着呢,赵越就感觉自己被人从背后捅了一下,猛然间回过神来,转头就看到王葳蕤正对着自己使眼色,低声提醒道:“终于轮到许肃了……” “哦?”赵越连忙回头去看,果然就见霍天德面色铁青的正看着他们这一对不靠谱的师徒,那眼神,说是深恶痛绝也不为过。 “许公子,在下这里一共有一十三张古方,内外兼用,适用于各种情况,不知道许公子你还有什么高见?”霍天德冷冷的说道。 “啊?”许肃就好像是从一场梦境中被人叫醒了一般,猛地回过神来,抬起头一脸茫然的看着霍天德。 看到许肃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霍天德眼神中是愈发的不屑,而在座的众人似乎也早已认定了许肃会认输一般。竟然还有人为许肃开**道:“此人都是古时奇方,即便是认输,也非战之罪。” 言下之意就是霍天德的胜利是情理之中,理所当然。而许肃认输似乎也并不让人感到意外…… 不过就在所有人都会以为这位许公子即将认输的时候,许肃竟然一副较真的模样,很是认真的讨教说道:“霍先生的方子都很精妙,可谓是不可多得的良方。只不过在下觉得,这些方子用途虽然广泛,可是却都是针对各种病症的……当然,我不是说有的放矢有什么不对。可是之前丁少东家念的问题是已婚,同房两年,无子,夫妇俱身康体健……” 许肃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对面本来一副胜券在握的霍天德脸色顿时就是一变 不光是霍天德变了脸色,就是在场的众人都是目瞪口呆的看着许肃,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看似木讷的年轻人竟然会“另辟蹊径”,从这原题中找出攻击霍天德的手段 可是要说许肃是投机取巧也不对,现在回想起来之前丁鹏说的主题,可不就是说夫妇都很健康,如此一来霍天德针对各种病因所言的药方,岂不都是“答非所问”了吗? 想到这里,众人面面相觑,霍天德却是一脸铁青。显然他也是想到了这要命的一点,可是他刚才只想着“不孕”之事,竟然忘记了这一点。 而就在这是,大堂内忽然有人发出爽朗的笑声,众人闻声看去,就见一只沉默寡言的杜文孚点了点头,眼神中充满了赞赏的看着依旧是一脸认真模样的许肃,然后就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之下,笑着问许肃道:“那么以许公子所见,这方子又该如何下呢?” 许肃闻言先是一愣,没想到自己问题还没问完呢,怎么就有人急不可待的问起他来。不过一看到问话之人是杜文孚,这小子哪怕是再木也是不敢不回答。 就见许肃毕恭毕敬的一躬身施礼道:“回长者的话,小子会用种精汤” 话音一落,霍天德脸色大变**http: 第一百八十九章 天王保命丸 第一百八十九章天王保命丸 “种精汤?”在座之人面面相觑,显然他们都没听说过这个莫名的单方名字。() 不过听这名字,似乎应该是补充精血、精气,似乎也是一种调养身体的方子,说起来如果是如此的话,那么与之前霍天德开具的十三张古方相比,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分别。 只是让大家意想不到的是就在许肃这话一说出口之后,原本还一脸怒气的霍天德竟然神色大变,看样子他竟然听说过这个方子一样。 杜文孚对旁人如何却是视若不见,依旧是神色慈祥,面带微笑的问许肃说道:“不知道许公子这种精汤可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 许肃一点都不为其他人的质疑目光所动,一本正经的说道:“无子之症,无非就是肾虚、肝邪气滞、痰湿内阻、寒凝血瘀几种症状,本来就是调养为主。可是既然是双方健康,这问题,就未必是出自健康之上……” “这又是何解?”杜文孚的话代表了大部分人的心中所想。可不是么,既然健康,可问题又不是出在身体健康的问题,那还能是什么原因。总不能真的是求神拜佛,才能够生儿育女吧。 其实说到此处大家不由得暗自腹诽杜文孚这老头出题实在是刁钻,哪里是考什么用药,基本上和文字游戏、脑筋急转弯差不多了。 只不过要是什么毛病都没有,调养也是白调养,更何况正所谓过犹不及,本来就已经是水满则溢,还继续调养补救,就无疑是火上浇油。 不过如此一来,大家心中倒是开始好奇起来,难不成这许肃真的是“虎父无犬子”,得传了过世许绅的全部衣钵。 丁鹏低声对身边的活计说道:“等一会许肃说话,你们要记住都给我记清楚了。霍天德这里能够收获十三张古方,已经是意外之喜。如果这个许肃还能够有什么奇方,倒是意外之喜了。” 这时就见许肃正色说道:“这自古以来,世人都以为这不孕的原因是出在女方。可是咱们行医之人也应该知道,这其中男子的问题也占了很大的一部分。可是能够医治的法子,也只是调养身体,把身体调养到最佳状态,增加受孕的几率。 而晚辈的种精汤,则是用马钱子一钱,赤白芍各一钱二三,补骨脂、山萸肉各一钱五,香附、川断、当归各半钱,生熟地、山药、枸杞子各两钱克,羊红檩、yin羊藿各三钱克,牛膝半两。还可视情况加紫河车粉、鹿胎粉、黄芪、菟丝子,或者加丹参、蜈蚣、皂角刺。分男、女两幅药,男方每日一剂,女方每日一剂,水煎,早晚各服一次,女方以经期为一疗程,经期不停药,妊娠后停药……所以除了调养之外,还要双管齐下。 而除此之外,还可以将男子体内精气外引,接种到女子体内……只不过这法子需要通过特殊手段,晚辈也是刚刚学习到一些皮毛,却是不好多言。” 许肃话音一落,大堂之内众人面面相觑,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脑子里只有许肃这一份“种精汤”的方子,还有他最后那段匪夷所思的话语。 先不说这方子好坏,只说许肃最后所说的那段莫名其妙的话语,就足以颠覆了在场众人的认知。 霍天德更是沉吟片刻,脸上忽然一变,额头上不知不觉中冒出一层冷汗。 而许肃这边,赵越则是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这个徒弟,喃喃自语道:“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对用药方面如此精通,不过他最后那番似是而非的话,怎么听起来像是我跟他提过的人工受孕呢?” “什么人工受孕?”王葳蕤坐在赵越身后隐约的听到他自言自语,不由得好奇问道。 赵越一下子惊醒过来,连忙摇头说道:“没什么,就是一些不成熟的想法而已。” 这时一直在耐心听着许肃说话的杜文孚也点头说道:“霍先生擅长用当归之类调经的手段。而许公子你倒是走的内外两顾的法子。思路各有不同,但是要说到合乎主题,却是许公子更胜一筹……” 话音未落,脸色难看的霍天德也不由得冷哼一声,低沉的声音不屑道:“无非是依仗着前人余萌罢了,这方子好是好了,却未必是他的。”说这话霍天德就有些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味道在了。毕竟他刚才所说的古方,虽然有了他进一步的改良,但也不能完全说是他自己原创的。 不过当说到后来,霍天德的声音就大了起来,冷笑道:“至于什么精血接种之说,纯属无稽之谈这与荒野之中无知村夫愚妇借种生子之行,又有何分别真的是道德沦丧,世风日下的无耻言辞” 霍天德这番话倒是引起了在场不少人的心**鸣,的确,像是许肃刚才所言的什么又精气外引,又接种女子体内的话。怎么听着都觉得充满了荒诞不羁的味道,又有霍天德的有意歪曲,大家更是觉得这种事情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虽然说这民间自己老婆生不孩子,去找外人来“借种”这种愚昧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可做归做,说出来就显得有些胡言乱语之嫌了。 可偏偏许肃是一个书呆子,见到霍天德等人对自己的话故意曲解,又一副鄙夷的神色,就据理力争道:“这如何能与那些愚夫蠢妇的败坏道德的行止可以相提并论此法乃是取其夫的精气,种于其妇的身体中。从头到尾都没借助外人,又何来世风日下之言” 杜文孚闻听此言,却是若有所思,一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等大堂内安静了少许,他才面色古怪的问道:“周公之礼此乃圣人教化,人伦大事,对我们行医之人而言,其中事情本来也没有那么多的顾忌,只不过以许公子所言,那男女自行周公之礼即可,又何必多此一举,再做引取精气之事。难不成这精气精血再种之法,还能够让人生子不成” 说到这里,话题已经从如何用。o。药跑到“人工受孕”上来了,属于严重的跑题。可是要说到这第一场比试的胜负,相信仔细品味一下霍天德与许肃两个人开具的药方,就不难看出来,实际上这一场已经是许肃赢了。 只不过偏袒霍天德的是不想让许肃轻松胜了,而站在中立的一方,却是在好奇许肃最后画蛇添足的一番话。 杜文孚自己恐怕也没想到过,这个许肃竟然会蠢笨到这种地步。 本来可以平安无事的赢了这第一场,可他又非要说什么“精气接种”,这话题事关人伦大礼,又岂能胡言乱语虽然说此时的大明朝风气正是最开放的事情。可是有关于社会道德的话题,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在明朝,都是十分危险的地雷区。 可偏偏许肃也不知道当时怎么就想到了赵越给他说过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来,而这小子竟然又当着众人的面说了出来。 如今被杜文孚问到了关键,许肃反倒是一脸兴奋的模样,滔滔不绝的开始把现代有关于“人工受孕”的知识说了出来。 不过听着这犹如天书一般的话语,众人只感觉自己脑子里一片混乱,不得不说许肃的话实在是太超前了。 恐怕在场的众人当中,除了满肚子男盗女**的严世蕃之外,恐怕没有一个人不脸上发红发热的。 王葳蕤也不由得低声啐了一口说道:“赵大哥你怎么竟教别人这种好不要脸的话。” 赵越也尴尬的抓了抓头,心说这哪里是什么不要脸,实在是非主流好不好。等到现代医学知识普及了,未来还有克隆人,人兽杂交,这些敏感话题岂不是要让你们视为异端,放到火刑柱上活活烧死。 不得不说许肃在这方面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偏执,见到自己的新学说得不到众人的认可,他几乎想都不想就转回头对赵越说道:“老师,学生刚才说的可否有错,这法子无关男女健康与否,无非是因为各种客观因素无非受孕,才要借助外力……” 话音未落,赵越就感觉唰的一下,四周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自己身上。 结果就是坐在自己身后的王葳蕤和沈雪下意识的与之拉开距离,一副不认识这人的模样。 而赵越却是一脸的尴尬,好半天才忍受着这种万众瞩目的目光,讪讪笑道:“错是没错,就是这法子太过超前,恐怕与现在的思想观念有所冲突。不过正如老先生所言,咱们身为医者,本着治病救人,救死扶伤,思想中就不应该存在着什么世俗道理,还有男女之别。正所谓是医者父母心嘛,说的就是这么个道理。再者说,繁衍子孙之事,乃是天理伦常,人生大事。不是说嘛,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咳咳,那个咱们话题说远了。那个诸位评审,你们看这一场究竟是谁胜谁负,也好有一个定夺。” 赵越有意的转移话题,众人虽然面露不满之色,但是此时也看出来这么匪夷所思的法子竟然是这个大个子想出来的。 可是不得不说,这一套“人工受孕”的法子,可比民间民不举官不究的“借种”的古法要强上百倍…… 其实也是赵越刚才最后的一句话触动了在场的众位医者……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在面对着子孙繁衍的大事上,两厢一比较,这法子或许可行…… 不提众人在这里如何胡思乱想,只说杜文孚不再继续深究许肃刚才的那番话抓住不放,而是点了点头,出于公心的说道:“在老夫看来,这一场比试,霍先生博闻广记,古方层出不穷,也都是奇方,可惜却没有合乎老夫本意。而许公子虽然只有一份方子,但是用药方法内外兼顾,而且还考虑到了旁人无法想到的地方,所以这一场却是许公子小胜一筹。” 说着杜文孚转过头就去看梁宏公与刘玉山,等着这两个人的评判。 梁宏公转动了一下手中的拐杖,听到杜文孚的话,先是沉吟片刻,然后说道:“许肃许公子胜出理所应当。果然是年少有为,想必许太保在天之灵也可以瞑目了。这第一场,我看点到为止,就此了结,可以进行下一场了。你说呢,刘大人?” 两位评审都点头让许肃通过了,本着要找许肃麻烦的刘玉山此时脸色也不好看起来,老脸拉的老长,面色不虞,可是环顾在场众人,表情都难免有些悻悻之色。显然他们都没想到霍天德会一开始就摆出这么大的一个乌龙,这简直就等于说是放水,让了许肃一局。 当然了,大家也不是说许肃的药方开的不好,而是大部分人还是下意识的认为,如果霍天德好好审题,以他刚才那一张张古方层出不穷的架势,说不定这“种精汤”也未必能够难得住他,这胜负之间就又不好轻易决出了。 可是现在,众人也只能默默的点头,认下了这一场的许肃获胜――真的是轻而易举啊 于是乎,刘玉山哪怕心里面有一百二十个不乐意,但是当着众人的面前,他也心知就算是自己投了反对票,实际上依然是于事无补,还显得自己过于小气。所以索性刘玉山也只得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讪笑说道:“既然如此,那么就到下一场,让这双方比试一下谁的辨药能力更强一些。” 梁宏公道:“昔日有神农尝百草,这天下之间的奇珍异宝不知凡几,又有谁能够说自己认识全天下的药物,并且还知道这些药物的药效。所以对于行医之人,这采药、辩药,还有刚才的用药,都是看家本事,不可轻视。而这一场,比的就是你们双方对药材的认识……不过这一回出题的不是我们,而是你们彼此双方。这比试法子,自然就是你们双方各处一份药物,不限定汤药还是药丸,只要对方能够分辨出这其中的成份,分辨其中最多者,最全者,言之有物者,就为这一场的胜者。三局两胜,这一场要是许公子能够胜出,那么今天许家与霍家的恩怨就到此为止。可要是霍先生获胜,那么双方就打平,胜负之局为最后一场……” 刘玉山对着霍天德笑道:“霍先生,第一场你稍有疏忽,这一次可要打起精神,千万不要再马虎大意……” 这句话一出口,在场众人的表情都变得古怪起来。特别是一直对这位霍神医抱有极大兴趣的严世蕃严衙内,则是对身旁的罗龙文没好气的说道:“这就是你说的神医?除了夸夸其谈,还会做什么。到时候我请他为我治眼疾,难不成也容他马虎大意不成到时候出了问题,我是找他,还是自认倒霉?” 罗龙文一脸悻悻,心中也不知道把霍天德骂了多少遍,骂的是体无完肤。不过表面上还是死撑,讪讪笑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再者说,这也不能完全怪霍先生,要不是事先杜文孚打了一个埋伏,谁还会想到这药方也不是通用的啊怪只怪那个许肃,吹毛求疵,鸡蛋里挑骨头……” 说到这里,罗龙文后面却是说不出口,显然是有些词穷了。 直到此刻严世蕃还是比较看好赵越,低声说道:“许肃都如此了得,逼的江南名医都束手无策,身为老师,那赵先生岂不是更加了得。看来本公子我还是眼光独到,早早的就和赵先生打好了招呼。” 罗龙文脸色很难看,阴狠的扫了赵越一眼,心中期待着这一局霍天德能够争气一点好好打击一下赵越师徒俩的嚣张气焰 这边众人私底下窃窃私语,场中的霍天德表情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行医之人最忌疏忽大意,比较药是入口的,一旦出了差错,轻者还好,重则却是要丧命的。 不过此时却容不得他有半分退缩之状,只能咬着牙,把这份屈辱记在心里。冷冷的说道:“多谢刘大人好意,上一场霍某疏忽,虽然非战之罪,但是这胜就是胜,败就是败,霍某人认了这一场,在下不会再轻易认输。” 说完霍天德转回身对还在纠结刚才“人工受孕”之事的许肃冷笑道:“许公子,这一场算是你侥幸胜了。可是下一场,你就再求求老天爷,看看这幸运之事是否一直眷顾与你……” 许肃听到霍天德这句话却是神色愣了一下,紧接着回过神来,就连忙说道:“承让,承让……”也不知道这小子是有意刺激霍天德,还是真的是在自谦,搞不懂眼前状况。 霍天德一脸冷漠,不再去看许肃,而是一招手,那么就见到他带来的一名下属拿过来一只外表十分华丽耀眼的檀木木箱,然后交到霍天德手上。 霍天德就在在场所有人的好奇心中,慢慢打开这只镶金砌玉的木箱,露出里面一只羊脂白玉打磨的精致药瓶 就见白玉瓶瓶身贴着一张红纸条,上面赫然写着一排小字:“天王保命丸”** 第一百九十章 许肃认输 第一百九十章许肃认输 “竟然是天王保命丸”霍天德话音一落,就见大堂下面短暂的失声过后,腾的一下子先是站起来好几位,然后就有那熟悉江南消息的惊呼起来,似乎霍天德拿出来的是很了不起的东西。() 与此同时,不管是梁宏公、杜文孚还是刘玉山,包括刚从罗龙文口中得知这名字的严世蕃,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目光发亮的看着这只光是瓶子就价值千金的羊脂白玉瓶。 严世蕃眼珠子发红,低声嘀咕了一句:“姥姥的,用最上等的白玉瓶来装药丸,这药丸得多珍贵,岂不是价值万金” 罗龙文初时愣了一愣,这一刻忽然感觉自己心情好了起来,连忙也挂上了微笑,似乎是觉得霍天德给自己长了脸面一般。 “大公子,像是这种灵丹妙药,那真乃是万金不可得,简直就是有价无市……你想啊,这药丸既然叫做天王保命丸,能保住一条性命,这是用银钱能够买来的吗?” 有了罗龙文这么一句添油加醋的话,严世蕃的眼眸中顿时散发出难以阻挡的炙热,那是一种贪婪的神色,一种想要将这“天王保命丸”据为己有的光芒 而这一刻,和严世蕃拥有同样眼神的人大有人在,可是他们大部分都是当了一辈子郎中的大夫,更多的还是想要得到这药丸的方子如果不是顾忌到霍天德背后的势力,顾忌这位霍先生一把这药瓶拿出来,就已经“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了。 可是尽管如此,大堂内清晰的能够感觉到一阵阵吸气声,众人的呼吸都跟着变粗了起来。 刘玉山深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有些激动的发抖,冲着霍天德笑容极其灿烂的问道:“敢问霍先生,你手里拿着的就是传说中可以让人重焕生机,死中求活的天王保命丸?” 梁宏公和杜文孚相比之下要冷静许多,除了一开始略微有些失态,可是很快就恢复过来。两个人先是对视一眼,就听梁宏公说道:“老夫一辈子居住顺天府,从未南下一步,但是也听说过这药神奇。只不过是只闻其名未见真容,如今见到,倒是一时见猎心喜,呵呵,霍先生倒是好大的魄力。” 梁宏公如此说不是没有道理,今天在场的无不是医道名家,哪一个一辈子不是和中医药打交道。虽然说不是所有人都有抓起一把药材,就可以分辨出其中每一种的具体成分,但是也是十之**。 所以大家马上就猛然间惊醒到,这霍天德竟然敢把自己的看家本事亮出来让许肃看,难道就不怕许肃把他这一手神奇丹药的成分都看了去。虽然说不知道具体配方,可是心中一旦有了一定的范围,那么就算是再复制出一份“天王保命丸”也不是没有可能。 也正因为如此,梁宏公才会说霍天德好大的魄力。 可不是么,霍天德能够拿出这一瓶丹药,只能是两种情况,一种就是过于自信,自信许肃根本就分辨不出来他这瓶里药丸的成分;再一个就是霍天德狂妄自大,又犯了自己之前的错误……可是一个人犯过一次错误之后,还会再重蹈覆辙,在同一个错误上犯上两遍吗? 显然霍天德不是傻子,那么结果只能是第一种…… 想到此处,在场众人无不是看向许肃。 杜文孚手捋须髯,另外一只手中核桃转动了一下,笑着说道:“许公子要是这一次爱能够胜出,那么到是一场造化了。” 可惜等大家看向许肃的时候,就见这位许肃许公子正一脸茫然的站在原地,也往霍天德手中的羊脂白玉瓶上猛看,显然还没回过神来呢。 霍天德见了他这副模样,脸上的不屑与轻蔑之色更胜,不由得出言提醒道:“许公子,不知道你又能够拿出来什么药物。想必你来之前,也该想到了这一场如何比试,也应该早有准备了吧。” 话音一落,许肃就好像从梦境中惊醒过来一样,低声嘀咕了一句:“羊脂玉性温润,看样子这丹药倒是不易保存……” 原本霍天德心里面还有几分得意,可一听到许肃这句话,心情顿时就好像是三月里的天气,说变就变,阴沉了起来。 许肃目光恋恋不舍的从羊脂白玉瓶上挪开,虽然看不到里面丹药的是什么样子,但是看到不少人惊讶的表情,也猜测出来这东西怕是颇有几分来历。不过眼下轮到他拿出药来,这个倒是早有准备,就见许肃转回身,迈步来到赵越身旁,躬身施礼道:“老师,这一场要请老师你帮忙了。” 旁人见此不明所以,不知道赵越如何能够帮忙,但是稍微转念一联想,就马上想到怕是人家霍天德有“天王保命丸”,这赵越手上十有**也有压箱底的神药。 果然,正如大家想象中的一样,赵越微微一笑,立刻就有一个妙龄少女将一只小木箱交到许肃手上。 这只小木箱外表看起来就是用最普通的首饰匣子,与霍天德那只一比起来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简直无法相提并论。 见此不少人心中都不免生起几分轻视,不过心说也对。赵越师徒即便是再有本事,可是这背景和财力却不一定能够有人家地方藩王来的财雄势大,所以这么一个箱子倒是在情理之中了。 不过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只“简陋”的匣子上,直到许肃当着众人的面前,慢慢将木匣打开,露出里面的容器后,大堂内顿时陷入了一片沉寂 只见这木匣之内红色绸绒铺垫,正中一只**拇指大小,通体玲珑剔透,流光溢彩,毫无瑕疵,里面充满了同样清澈透明液体,分外惹眼的小瓶子赫然安放在内。 好半天才有人一声轻呼,叫道:“竟然是一只琉璃瓶” 呼声一起,在场众人心中的震撼就不必细说了。 而霍天德更是在看到这瓶子的第一时间脸色就急速变化,o变得更加难看起来 如果说刚才霍天德的那一只羊脂白玉打磨成的白玉瓶让人见了为之惊艳的话,那么这还好说,毕竟华夏以玉为君子,视玉器为国宝。故而这白玉瓶虽然价值千金,可也不是没有过,数量也并不稀少。 可是这通体剔透的琉璃瓶就不一样了。 这琉璃号称是五大名器之首,(五大名器分别是金银、玉翠、琉璃、陶瓷、青铜),更是佛家“七宝”之一,到了明代已基本失传,只在传说与神怪小说里有记载,《西游记》中的沙僧就是因为打破一只琉璃盏而被贬下天庭的。 由此可见这琉璃之物,有多么珍贵。 这就更不用说,还是这一只毫无瑕疵的宝物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场众人才会表现的如此惊讶。只是他们并不知道,许肃拿出来的这一只“琉璃瓶”其实就是一只“玻璃瓶”。别看现在很稀罕的样子,可是等到几个月后,山东一地打量的出现玻璃制品的时候,这玻璃就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最快的速度流传到大江南北,等到以后玻璃制品日渐增多,这古代的宝物,也会变成了普通大众消费品。就好像是寻常百姓家用的锅碗瓢盆一样…… 当然,他们不知道这未来玻璃制品泛滥的始作俑者,就坐在他们对面。 赵越后世来的人,自然不会把玻璃放在眼中,虽然理解场中众人惊讶的心态,可他也不**腹诽,不就是一个玻璃瓶子嘛,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殊不知他不以为然,可这瓶子一出场,就夺了霍天德的风头。 赵越当看到霍天德那副死了亲爹一般的表情,其实很想说,可以用这玻璃瓶子与他的羊脂白玉瓶交换的……好在赵越最后还有点理智,要不然这么丢人的事情,说不准他还真能干得出来。 不过他是淡定了,许肃这一刻却是难免有几分激动。 有句话说的好,正所谓的是士为知己者死。如今许肃大概就是这么一种心情,无非是自己的老师把这么贵重的物品交给自己,光是这一份信任,就值得自己为老师牵马坠蹬,肝脑涂地一辈子了……直到不久之后,等到山东的玻璃铺子开遍了整个京城的时候,许肃这小子恐怕才知道自己眼下这个决定做的是多么轻率。 倒是眼下,大家都还惊讶于许肃手上这一只难得一见的“宝物”,心中也不由得联想到,能够用这种宝物承载的药物,也必定不是凡品。 就这么一瞬间,许肃手中的药瓶里装的药剂,就被视为了一种与“天王保命丸”同等级的神药……看来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古代,这产品包装果然是十分重要啊 “许公子,不知道你这瓶子里装的又是什么灵丹妙药?”终于梁宏公还是忍不住,替在场众人问出来他们此刻心中最想问的问题。 许肃回答的倒是很简单,也没有故弄玄虚,一指门外挂着的红色横幅,就说道:“就是外面写的那个青霉素……” “青霉素?”这一下在场众人又难免心脏有点承受不了,说实话,这“青霉素”的名字听起来实在是没有“天王保命丸”来的大气,威风,而且这青霉素三个字,从字面上看,应该是一种青霉制造的药物……可是翻遍古书中,能够使用到青霉这种原材料的,似乎都是一些民间偏方,或许还可以加两头三岁大的蟋蟀做药引子……可是要真的如此简单,那岂不是莫名其妙嘛 杜文孚讪笑一声说道:“想必这就是刚才那个什么册子里介绍的神药吧,只不过看起来,这似乎是药水,无色透明,倒是和清水一般,这个青霉两个字却是……”这老先生言下之意,你这东西既然叫做青霉素,可是怎么看也没看出来它哪里青了。 不过许肃既然拿出来药物,也让众人终于见识到了“青霉素”的庐山真面目,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只能由许肃与霍天德互相交换药物,来分辨其中的成分了。只希望霍天德能够名副其实,真的是一位用药大家,如此一来,也要解开众人心中的疑团。 于是在刘玉山一声比试开始后,霍天德就带着一肚子的怨气,与许肃交换了彼此事先准备的药物。然后相视一点头,算是客气了一下,同时打开彼此交换的药瓶。 然后整个人一个是观其色,另外一个则是先将药瓶里的药丸倒了出来,观其形。 不得不说这“天王保命丸”的卖相着实不错,外表呈现淡淡金色,通体圆润,犹如龙眼,远远看去,甚至还带着几分半透明的感觉。在羊脂白玉瓶的衬托之下,真的好比是一颗仙家丹药,格外的赏心悦目。 再说霍天德,观看了青霉素的颜色,其实也不用细看都能分辨出来这完全是一种透明的液体,只不过一般的药物能够提炼成这个样子,无不是家传秘法,所以霍天德神色就越发的谨慎小心。然后就见他伸出手来在瓶子上空三寸处,鼻子靠近,用手掌轻轻扇动了扇动,这是嗅其气味。 话说这青霉素的味道实在是不太好闻,所以就见霍天德当一闻到一股子刺鼻的气味之后,表情就瞬间扭曲起来,五官都聚到了一起。 见此性情,在座的众人因为距离远,无法亲身体会,所以也不免好奇起来。 反倒是看向许肃,表情则是要好看多了。 就见许肃这小子鼻子凑的很近,轻轻嗅了嗅,就在那自言自语道:“味苦,还带着淡淡的甜味……这似乎像是蜂**的味道,只不过这金色的又是什么?” 这一刻双方已经大致的将彼此的药物外表能看到能够辨别的,都在心中有了一定的计较。只不过霍天德的脸上是越发的阴沉,或许是这家伙忽然发现这“青霉素”的味道实在是古怪,根本就和自己所知的那些汤药没有办法比较。 反观许肃,倒是有了一点收获。 而接下来,就是这两个人以身试药了 对于这一步,赵越是相当的无语。不过没办法,谁让这个时代没有基础化学,没有显微镜,没有各种检测仪器。医生想要测试药物属性,唯一的办法就是亲身尝试……赵越心说,这在古代当医生还真不容易。由此也可见当年李时珍编写《本草纲目》的重要性了。 “太史公曰,神农氏以赭鞭鞭草木,始尝百草。”说这话的是梁宏公,这老先生看着场中两个人一会皱眉,一会变色的,趁着这个空挡的时机,老先生就忍不住出言卖弄一下肚子里的学问,当然,也多少有点提点在场众诸位后辈的意思:“如今咱们这些人,都是吃着前人的老本,用的也都是古方。哪一家手心里没有藏着几十分或者是上百份的方子,可是敝帚自珍,时间久了,很多老祖宗留下的东西也就就此消亡,说起来也是我们这些不肖子孙的罪过。如今看到霍先生与许公子,老朽才感觉长江后浪推前浪,到有一种廉颇老矣之感,也不知道这个身体能够支撑多久,什么时候就进了棺材板了。日后这杏林中的事情,就要全靠在座的诸位了。借此机会,只希望诸位日后有时间也不要总守着自家的家业,也能多出来走动走动,能够多多聚会,不是为了比试分一个高低上下,只是想大家能够交流一下医道经验,推陈出新,也好让咱们这一行当里的晚辈们能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梁宏公这番话可以说是苦口婆心,如此见识,也算是在场众人中出挑的了。最起码赵越是一直旁观,坐在一旁好不气闷。如今听到梁宏公的话,倒是觉得眼前一亮。 只不过想要靠几句话就破除门户之见,让大家相互交流,未免有些一厢情愿。 就说梁宏公旁边的杜文孚,嘴唇嗫嚅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当一看到在座的众人都是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这位老先生也就叹了一口气,和梁宏公相视一眼,摇头苦笑不再多言。 刘玉山心中腹诽身旁的两个老不死的简直就是老糊涂了。有句话说的好啊,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这不管是行医之人,还是别的行当,这别管是秘方还是手艺,谁人不是父传子,子传孙,传男不传女。又有哪一个真的大公无私,到最后全家人跑到大街上要饭,你看哪一个徒弟会好心给你口热的,那就真的是老天保佑烧高香了。 也不怪刘玉山把人心想的如此险恶,虽然说现如今的大明朝民风算是淳朴,古代人也没有现代人眼界宽,花花肠子也相对而言比较少。可是不要忘记了,有句话说的好,叫“升米恩,斗米仇”。要是没有这些先例,你当大家为什么都会如此自私。这自私是最难以解释的一种人类特有属性,要不然后世也不会出现xx摔倒路边而无人敢上前搀扶的事情了。 ――真当到处都是北大副校长啊 而就在此时,场中情形又好像发生了变化,顿时就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就见许肃忽然苦笑一声,举手说道:“这一局,在下认输。”**http: 第一百九十一章 吐血三升 第一百九十一章吐血三升 许肃的忽然认输是在场众人所从未想到的,不过对着他的认输,坐在一旁悠哉游哉的赵越却是坐不住了,一下子站起身来,惊疑的看着许肃,然后问道:“这还没有结果呢,你小子认的哪门子输?” 在场众人也都是面面相觑,不明白这位许公子为什么会如此轻易的服输了。(文字首发)不过转念一想,就明白过来,十有**是这位许公子根本就辩证不出来这“天王保命丸”中的具体成分,这才最后心灰意懒,干脆认输,也省得被对手打击来的强一点。 许肃这个时候还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一脸沮丧的看着赵越说道:“老师,这天王保命丸里其实就只有三种成分在内,学生辨别出了其中的两种……” 赵越闻言就是一愣,就搞不明白许肃既然已经辨别出来了,还认什么输。然后赵越就问道:“是哪两种?既然辨别出来两种,就已经很不容易,你接下来只要等对手做出答案,分出胜负也就是了。你主动认输,这不是侮辱了霍先生吗?” 赵越这一句话就先把许肃从认输状态下摘了出来,也是在告诉众人说,我这个傻徒弟已经完成了试卷三分之二的答案,现在胜负不能以他一句话来决定。如果要是这样,那么就是对霍天德太不公平,简直就是让了对手一局,这是一种侮辱,所以刚才许肃那句话根本就不算数…… 罗龙文看到赵越那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就不由得冷笑一声说道:“无赖,既然当事人都说认输了,现在反口,哼哼……” 对于罗龙文这话赵越根本就装作没听见,废话,输了的人可不是你。你自然是能在一旁说风凉话……到了这一刻,赵越只恨自己这个学生是一个榆木脑袋,就因为没有把这什么天王保命丸给解读出来,就主动认输你现在认输岂不是便宜了霍天德。别人或许不知道刚才许肃拿出的“青霉素”,可是赵越却心中底气十足,他可是不认为霍天德光是用闻的,用尝的,就知道青霉素是如何生产出来的。要是霍天德真的能够光靠**就分辨出药物的组成部分,那么赵越就五体投地,主动拜他为师了 果然,被赵越这么一搅合,堂上正坐的众人都去看向三位评审。 梁宏公笑了笑道:“许公子既然已经分辨出其中两种成分,倒是也不记得自动认输。看来许公子这一次却是心急了。” 这老头倒是好心,有意帮扶许肃一下,倒是越发的让赵越心生好感。 那边杜文孚也点评了一句,淡淡说道:“许公子赤子之心,倒是难得。这一次就罢了,且看看霍先生的结果再定胜负,相信霍先生也不会介意的……” 众人一看到两位德高望重的医道大家都这么说了,他们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权当刚才许肃的那冒失的一句话无效。 不过也有人不高兴,就说刘玉山脸色不好看,嘴唇嗫嚅了一下,有心想要刺许肃一句,又觉得有**份。但是还是难免吃味的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年轻人,以后说话做事,最要过过脑子。” 直到此刻,还站在那边两眼发呆的许肃才反应过来,说了一句让众人吐血的话来:“原来比试是这么定的?那岂不是霍先生也解不出来,我们就算打平?” 一句话出口,众人差点为之绝倒。 赵越更是哭笑不得的说道:“也不是这么说的,如果霍先生一点结果都没有,又或者是没有辨别的药物成分多,那么这一句,也算是你赢了。” “这样也行?”许肃半信半疑的看着自己的老师,没想到比试竟然是这样规定的。不过看到他这副模样,赵越却是越发的觉得有气无力,其他众人也都是摇头善意的笑了起来。到了这一刻,他们算是彻底看出来许肃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老实人。 老实人向来都容易得到人们的好感,可以说比试到了这一步,光是看人品,许肃就已经胜了三分。 再加上之前的一场比试,许肃竟然无形中在众人心目中变得越来越有分量。 与此同时,他们也开始好奇起来赵越的身份,毕竟能够给许肃做老师,那么其医学造诣起码也要稳追许绅,如此一来,岂不是说这个大个子真的是一位不能小觑的同行了? 眼下众人因为赵越还没有涉足顺天府的医药行,因此没有亲身体会,等到日后赵越大踏步的开始推广新医学,那时候没了生意的众人回想起今天对赵越的轻视,有了切肤之痛的他们,才后悔不及。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只说现在,赵越没好气的正教训着许肃,不过碍于在场还有别人,就只告诉他下一次不要再这样毛毛躁躁的,你就不能耐下性子等一会。毕竟这输赢关系着许家上上下下好几十口子人呢,你这么轻言放弃,到时候你置许夫人与何地,置许家上下老小与何地…… 看着许肃垂头丧气的模样,最后赵越也不好让他没脸,就告诫他下不为例。然后一指一旁低着头依然在于“青霉素”较劲的霍天德道:“你看看人家霍先生,就算是没有一丝半点的收获,可依然没有放弃。这一点你就要向人家霍先生学习学习……咦,霍先生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呢?不对劲,霍先生?霍先生……” 说话间赵越就发觉到那个拿着青霉素发呆的霍天德情况不对劲了。 就见霍天德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两眼直勾勾的盯着手掌心里的“琉璃瓶”,额头鼻子尖上都是豆大的汗珠儿,**发青发紫,如果不注意,谁也看不出这家伙的嘴唇正在微微的颤抖,显然是人进入了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当中无法自拔。 换言之,眼下霍天德的状态用四个字就足可以形容,那就是――走火入魔 “糟糕霍先生这是迷失心智了”经过赵越的提醒,在场众人也都发现了霍o天德的异常,一直都对霍天德“寄予厚望”的刘玉山更是猛地起身,惊呼起来,然后就快步走到霍天德面前。不由分说,挥手掌就用力猛地一巴掌呼了上去,就听到“啪”的一声十分响亮的耳光儿,紧接着就见霍天德身体晃动了两晃,嗓子眼里忽然发出了“啊”的一声仿若惊醒过来的呼声。 可是下一刻,就见霍天德从刚才的状态中恢复过来,抬起头,眼神有些迷离的看向众人,不过还不等对面的刘玉山询问他情况如何,就见这位霍先生一阵气血上涌,脸色涨得的通红,而紧接着就看他“噗”的一口,一口腥臭的鲜血,就从嘴里喷了出去,正好喷了刘玉山一头一脸,形状好不狼狈 就这一口血喷出去可到好,鹤年堂的大堂内顿时乱作了一团,紧接着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呢,那边霍天德早已经身体向后一倾,整个身体都轰然向后倒去。 这一下大堂内可真的是要多混乱有多混乱,霍天德带来的几名下属这个时候也顾不上旁的,急忙从角落里钻了出来,上前去搀扶霍天德。 而两旁的众位大夫除了刚开始的忙乱,却是没有上前伸手的意思。 倒是被喷了一头一脸的刘玉山,愣了好半天,才忽然发出了一声凄厉,就好像是被十七八个彪形大汉轮过了一般的刺耳高八度尖叫声。 就他这副形象,不得不说,实在是与他侄子刘蟒如出一辙。 直到此刻,赵越和许肃这师徒俩才算是回过神来。许肃倒是好心,上前一步,就要伸手帮忙,却不想到刚一伸手,就被霍天德带来的那几个王府侍卫虎视眈眈的逼退 赵越一把拉住许肃,低声道:“静观其变,这个时候咱们不宜插手。” 许肃悻悻的后退一步,这时楚王府的侍卫们才将凶狠的目光从这位好心的许公子身上挪开。 好半天,又是一阵手忙脚乱,这霍天德总算是恢复了一口人气。半天才睁开眼睛,看向在场众人,特别是当他的目光落在了赵越、许肃师徒两个人的身上时,眼神中那刻骨铭心的仇恨光芒,就连赵越都不由得感觉到一阵阵难以形容的心寒。 这时被惊到的刘玉山已经被鹤年堂丁家的人带进了后堂,洗了脸,换了一身新袍子。 返回大堂上的时候,这位刘院使的脸色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那脸上的笑跟哭似得。不过看到了霍天德的模样,这位刘院使虽然心中恨的跟什么似得,可是表面上还要关心,干笑一声问道:“霍先生,没有事情了吧。” 正在为霍天德把脉的是杜文孚,这老爷子点了点头,言简意赅道:“急火攻心,只要好好调养,喝两幅安神汤即可。” 把完脉,杜文孚就将霍天德胳膊上的衣袖放平,站起身的同时,想了想低声说道:“霍先生心气郁结,长此以往不是善事,还望霍先生平时能够平心静气,切不可再像今日一般,咄咄逼人……” 言尽于此,也不管霍天德能不能听进去,杜文孚叹了一口气,也就转头撤身让到一旁,让人给霍天德拿过一把椅子来。 到了这时,在场众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今天这比试是否还能够进行下去。 毕竟人都已经这样了,再比下去,别再真的闹出人命,那可就不是什么好事儿了。 不过偏偏就有这种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 就见一旁看的不耐烦的严世蕃,面色不虞的大声问道:“这还比不比了。不就是分辨一下药嘛,至于吐血这么严重吗?” 严世蕃这一番话可以说是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侧目,心生不满。别管众人对霍天德的印象如何,但是身为大夫,却是最看不得这种漠视别人生死的态度。因此严世蕃这一开口,就等于是得罪了全顺天府的大夫还有郎中。 只可惜严世蕃虽然有点小聪明,但毕竟还是衙内脾气。 别看在座的不少都是顺天府有名的名医,可是眼下的大明朝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医生的社会地位本来就不高,哪怕是严世蕃有心结交几个名医,可是也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而这些堂下的大夫们,也是知道严世蕃的身份的。堂堂内阁辅臣家的大公子,可不是他们这些市井郎中们所能得罪的。可是严大公子他们是不敢得罪,但是心中不由得对鹤年堂丁家不满意起来,心说刘玉山虽然是太医院的院使,可他能够来,那也多少是因为他至少还是个大夫。可是严世蕃和行医行当有什么关系,你请这么一位瘟神过来,却是成心给大家添堵了。 不敢严世蕃这番话虽然不客气,但是那边的霍天德总算是会过一口气来。脸上虽然苍白的让人见了心中不忍,可还是紧咬牙关,一把甩开了身旁搀扶他的侍卫,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然后仇恨的目光直视许肃 许肃受不了对方的眼神,下意识的避开了霍天德的目光,可是赵越却是毫不退让,淡淡笑道:“霍先生,身体可还好?要不要今天的比试就到这里?” “不必了”霍天德从牙缝里挤出来这三个字来,显然是在硬撑着一口气。 赵越这个时候还不忘记教导自己的徒弟,说道:“有些人你对他好,他未必领情。听说过东郭先生与狼的故事吗?听过?那老师我就不重复了。总之一句话,对待朋友我们要像春天般的温暖,而对待敌人我们就要像冬天一样的冷酷无情。” 赵越的话声音不大,在场众人能够听到的也不多,可刚好能够让霍天德听清楚。 霍天德死撑着冷笑一声,不知道为什么,竟然避开了赵越的视线……而许肃这个木讷的书呆子则是抓了抓头发,似乎对老师的话感到几分难以接受,不过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因为赵越这话,虽然听着残酷,却多少有几分道理。 “怎么样霍先生,刚才看你心力交瘁,不知道能否辨别出我炼制的这个青霉素,究竟都含有什么?”赵越想来对待自己的敌人,都不会手下留情,而且赵越也看出来了,这个霍天德根本就不是可以一笑泯恩仇的对象,索性就撕破脸皮,当面锣对面鼓。 霍天德听到赵越这一问,却是神色黯然了下来。 全场众人都盯着霍天德再看,他们也想要知道霍天德是否能够分辨出这名字古怪叫做“青霉素”的药物究竟都加了那些药材。 毕竟刚才许肃还能够从“天王保命丸”中分辨出两种的,霍天德既然是江南有数的名医,自然不会差多少。只不过刚才霍天德急火攻心吐了血又做什么解释? 而就在大家的注视之下,霍天德终于神情颓废的摇了摇头,沉声说道:“这一局,在下认输” 话音一落,鹤年堂的大堂内顿时一片哗然 什么意思?认输了? 刚才许肃那傻小子认输是因为不能看透“天王保命丸”的所有成分,而这个霍天德竟然也开口认输,怎么回事,刚才还剑拔弩张,恨不能吃了对方,如何会轻易认输……难不成是? 一时之间众人面面相觑,心中都是移动,虽然都不知道这个霍天德是怎么一回事。 可是此时大家此时心中早就有所猜测,可还是不能确定,因此都看着霍天德,等待着他的解释。 梁宏公面色沉重,严肃的看着霍天德,代替众人问出了大家心中所想,低声问道:“霍先生,不知道你分别出青霉素的药效成分其中几种?” 霍天德一声苦笑,目光有些涣散的看着面前被人托着的那只装着青霉素的小玻璃瓶。 好半天他才沮丧的说道:“一种都没有……” “啊”此言一出口,大堂内不少人都腾地一下站起身来,简直是无法相信,竟然真的是这么一个结果。 这个霍天德自诩用药大家,竟然连其中一种成分都辨别不出来,那岂不是说赵越今天一上来就故弄玄虚的这种新药,真的很神奇? 当即,梁宏公回过头先是看了一眼杜文孚和刘玉山,紧接着就见这位老先生接过那瓶青霉素药剂,然后笑了笑,就旁若无人的低下头,也用手扇动了一下。看他的模样,竟然是见猎心喜,想要亲自下场了。 与此同时杜文孚也笑着对赵越说道:“赵先生,不介意吧。” 杜文孚问这句话是有讲究的,毕竟这药是属于赵越师徒的,现在他和梁宏公明目张胆的当着主人的面,猜测对方药中的成分,就显得有些失礼了。可惜好奇心起,即便是有失前辈颜面,这两位在中草药中打滚了一辈子的老人也不由得想要见识见识这药物的神奇。难不成还真的一种都辨别不出来? 赵越倒是很大气的样子,还特意提醒了一句道:“老先生,这里只有一种成分。” “一种?”梁宏公惊讶的抬头看向赵越。 “一种。”赵越肯定的点头笑道。**http: 第一百九十二章 金鸡纳霜 第一百九十二章金鸡纳霜 单一的药材并非不能单独入药,只不过在在场众人的心中,这单味药材没有君臣相辅,没有药引寒热相济,想要在某一个病症的范围之内发挥最大的药效,却是难以做到。() 这就更不用说,还是之前被赵越吹嘘的神乎其神的“青霉素”,在他们看来,赵越这药剂虽然是无形无色,可终究还是要经过多番提取淬炼,才能得到如此神奇的疗效。当然,也不是没有人去猜测这是不是某种植物的汁液,当然从霍天德的反应来看,就算是直接提取了药草的汁液,恐怕也辨别不出来。 可是接下来赵越的话却又是让在场众人大吃一惊,就见赵越笑着对霍天德道:“霍先生这天王保命丸,依在下看来,似乎主要的成分也只有一味,不知道在下可曾说错?” 话音一落,原本就失魂落魄的霍天德眼神中顿时迸发出几道精光出来,精神也振奋起来,不过却没有回答赵越的话,反而去看向许肃,一反之前针锋相对,咄咄逼人的架势,低声问道:“许公子,你刚才说分辨出了两种成分,不知道你分辨出的是哪两种,霍某愿意洗耳恭听。” 霍天德态度转变,却是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 许肃愣了愣倒是点头回答他道:“许肃不才,只能辨别出其中有蜂**与黄金两种材料,只不过在下也很奇怪,这蜂**固然有诸多益处,比如说什么调理肠胃,养气润肺,消肿止血……可是这说到保命两个字,或许还做不到。而这黄金,在下就更不知道如何入药了,还请霍先生能够教我……” 许肃这一番话出口,在场众人顿时一片哗然 这短短的几个时辰之内,这一群顺天府的名医可以说是经历了自己一生当中最难忘的时间。恐怕他们这一辈子的惊讶,加在一起,都赶不上这一天之内发生的次数。 “蜂**?怎么还会有黄金?我怎么没有听说过黄金还能入药的”堂下众人议论纷纷,大多都是在质疑这药物里怎么会加入黄金。 “我倒是有听说过吞金自杀的,这黄金如何能够入药……该不会是许公子分辨错误了吧。” 不提下面乱哄哄的,只说场中的梁宏公、杜文孚还有刘玉山等人无不是面面相觑,任谁也想不到许肃竟然分辨出的竟然是这么两种古怪的成分。 不过他们是莫名其妙,可是霍天德却是点了点头,竟然承认了许肃的猜测。紧接着就见这位楚王府的奉祀正看向赵越,竟然笑了起来,然后就略带几分惊疑的问道:“看赵先生的样子,似乎早就猜到了什么?” 赵越无所谓的耸动了一下肩膀,然后看向三位评审,笑道:“三位前辈,这一场霍先生一无所获,而我的这个傻徒弟侥幸猜中了其中两种成分,不知道这一局却是判谁胜出?” 其实胜负已经很明显了,只不过赵越这一次代替许肃问向几位评审,却是存了私心,又或者是说赵越趁着霍天德自认失败的机会下,开始耍了一个小花招。 果然,虽然不清楚霍天德为什么要用这两种莫名其妙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的东西做药,可是也不得不承认,这一场却是许肃侥幸又胜出一筹。 于是梁宏公和杜文孚都迟疑了一下,慢慢点头,承认了许肃获胜 如此一来,第三位评审,也就是现在脸色阴沉的无比难看的刘玉山的意见就已经不重要了。 所以当看到前两位老先生这么一点头,本还未许肃提心吊胆的王葳蕤等人顿时就一声欢呼,集体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贺震、沈通这几个安分不住的更是大喊大叫,气氛好不热闹。引的在场众人频频为之侧目。 许而肃自己更是愣了愣,好半天才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神情激动看向赵越,声音颤抖的问道:“老师,是我赢了?” 赵越眼眸中闪现出难得一见的柔和光芒,笑呵呵的看着许肃,点头说道:“你赢了。” 短短的三个字从赵越口中轻松的说出来,可是听在许肃的耳朵里,却好像是犹如一座大山压在了他的肩头一样。可是下一刻,这一股沉重的压迫感,就连同着多日来隐藏在许肃内心深处的各种压力还有负面情绪,一下子消失的烟消云散,无影无踪。 三局两胜啊许肃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够轻松获得两场的胜利,如此一来,那岂不是说之前霍天德与许家的所有恩怨情仇在这一瞬间做出了了解。 亡故的父亲不必在被人污蔑 寡居独自哀伤的母亲也不用再为这一大家子的未来牵肠挂肚。 而许家上上下下一众老幼,也用不着离开京城了,去过什么颠沛流离的苦日子。 这一切的一切,头顶上一直飘散不去的阴影,竟然就这么简单的度过去了…… 想到这里,许肃心中真的是百味杂陈,虽然说这些天来他没有表现出来对比试的恐慌,反而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可是许肃知道,自己要是在这个时候不表现的像是一个爷们儿一样,那么他背后一大家子人可真就没有指望了。 尽管如此,许肃本心对这一场性命攸关的比试,还是没有几分把握的。而他能够依仗的,无非就是拥有了赵越这样一位神奇的老师,心怀着一分希望,希望赵老师能够在最后的关头,让自己转败为胜 但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第一场可以说是许肃依靠着自己的能力,还有几分运气,轻松获胜。可以说这里面充满了不可确定性,也是自己当初博览群书,并且和赵越学习过一段现代医学知识,种种原因叠加后的结果但这些,终究还摆**不掉许肃自己的努力 正所谓是厚积薄发,正是许肃这一场制胜的关键 而第二场,却是完全依赖于赵越事先给他准备的“青霉素”。说最}好o实话,在此之前要不是许肃亲眼参观过赵越在西郊的制药厂,恐怕就是打死他也无论如何也猜不出来,这能够医治百病的灵丹妙药,竟然就是一堆堆在别人眼中毫无用途的青霉提炼出来的。 尽管许肃目前还不清楚“青霉素”的加工程序,可是最起码他知道,要是以常规的方法对“青霉素”进行判断,恐怕就是想破头,也查不出来这种药物究竟是如何制作出来的。只不过一开始自己过于紧张,差一点就自动放弃,要不然也不会有现在的胜利。 一时之间,许肃整个人都在一瞬间感觉到轻松下来……可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却是让许肃差一点就没站稳,身体一晃就险些瘫坐在地。 好在这一刻有赵越在许肃身旁,见他一恍惚的时候就急忙伸出手来,一把搀扶住了自己,然后就见赵越没好气的说道:“瞧你那点出息,不就是赢了嘛。” 许肃依靠在赵越身上,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露出一张特别纯净的笑容出来,低声又重复了一声:“学生赢了,学生没有给先父丢人,没有给娘亲丢人,没有给师傅你丢人……” 赵越看到这么一副场景,鼻子一酸,差点没被当场感动的激动落泪。赵越偏转过头去,极力的不去看这让人揪心的一幕,嘴上嘀咕道:“你小子赢了,谁的人也没,都是你自己的本事。好了吧……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还是一个文艺青年,再演深一点,倒是可以去拍八点档偶像剧了。” 终于赵越这边一方众人欢呼也欢呼过了,激动也激动的差不多了。等到许肃恢复了几分力气,重新在鹤年堂大堂内的众人的复杂目光中,仰起头,挺起胸,站直身体,大家这才相继起身,冲着许肃拱手抱拳恭喜。 直到此刻,还在一旁看热闹的严世蕃也不再去看如丧家之犬一般的霍天德,而是快步上前,拉着赵越恭喜起来。 罗龙文更是冷哼一声,看向霍天德眼神中充满了不屑与怒意,似乎是埋怨这江南名医实在是名不副实。不过让他去恭喜赵越,这个可是实难做到,因此他也只是站在原地,冷冷的看着。 梁宏公和杜文孚表情都带着几分复杂神色,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看待这么一场特殊的比赛的,总之等到四周安静了一些,才说道:“既然如此,按照事先规矩,三局两胜,却是许公子胜出,那么……” 话音未落,大堂内顿时一片安静,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那边正带着一脸古怪笑意的霍天德身上。 说实话这个霍天德除了一开始很激动之外,其他的时间都显得很平静。可是越是平静,大家就越是难以琢磨这位来历非同小可的霍先生究竟是什么心态。难不成是输的有些神智失常了不成…… 霍天德对旁人的目光熟视无睹,在梁宏公与杜文孚宣布结果之后,他竟然淡淡的笑道:“认赌服输,许公子你赢了,按照事先你我双方的约定,在下从今天起就立刻京城,从今往后再不踏足杏林一步” “这个……”眼见霍天德认输,许肃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讪讪的笑道:“其实就是输赢而已,那个,霍先生也不必太过放在心上。” 对于许肃的话,霍天德根本就没有反应,只是示意手下搀扶自己,勉强的站起身来,转身就默不作声的向药铺大门外走去。 看到霍天德安静的离开,在场众人也都安静的看着他,然后无声的目送这位来时轰轰烈烈,风风火火的江南名医,最后黯然收场。 没有人相送,也没有人出言挽留。 而随着霍天德凄凉的背影看去,实在是难以将这样一个人与之前那个气势汹汹的楚王府奉祀正联系在一起。 此时,鹤年堂的大门之前早就不知道聚集了多少围观的群众,只是因为有鹤年堂的伙计们拦在外面,才让这门前清静一些。可是这大堂内的动静,外面却是听的清清楚楚。随着大堂内的比试不断继续,每当出现什么情况,都会引起外面众人的一阵议论,只可惜这群人也都是看热闹的居多,乱哄哄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知道,里面有一个年轻的后生和一位江南名医比试医术。 刚一开始,似乎是这个颇有来历的江南名医很出风头,这帮京城里的老百姓就不免开始相互打听,并且装模作样好似都成了医道国手,点评的是头头是道。说什么姜还是老的辣,名医果然不同凡响之类,云云……这场面就跟后世的“xx女生,xx男生”一样。另外也总就那么一群自以为是的所谓“专家”,愤愤不平,嚷着吵着想要挤进大堂内的……可是到了后来,许肃竟然异军突起,情况突变,大家这风头就开始往年轻后生身上倒了。话题也不过是年少有为,没有金刚钻怎么敢揽瓷器活…… 总之是不管大堂内发生了什么状况,外面这群围观者都能够找出理论根据。 只是等到最后“天王保命丸”还有“羊脂白玉瓶”一出场,这鹤年堂大门外顿时就掀起一片吸气声,光是那吸力,就足以让鹤年堂门前的灰土都被抽走了三分……只不过到了后来,琉璃瓶和青霉素闪亮登场,这众人眼珠子里就开始散发出狼一般贪婪的光芒了。大家眼睛里充满了金色的小星星。 不过众人站在外面也只能瞪着眼睛干看着,对什么价值连城的宝物还有灵丹妙药,望洋兴叹而已。 只是当这第二场一分高下,无形中赵越想要推广的“青霉素”这个陌生古怪的名字,顿时就在在场众人的心目中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尽管大家还不知道这“青霉素”究竟是一种什么药物,但是最起码从今天起,这个充满了未来气息的名字,必定会开始在顺天府迅速的蔓延开,最后传遍整个大明朝的万里江山 单从这一点上看,赵越已经达到了他事先计划的目的。 而现在,当看到霍天德被手下人搀扶走出药铺大堂,外面围观的众人就不由得开始下意识的向前挤去,只为看一看这个自取其辱的名医长得什么模样而已。至于什么“天王保命丸”还是“青霉素”的就暂时抛之脑后。 很快,当霍天德一只脚踏出“鹤年堂”大门门槛时,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谁带头起哄,顿时这讥讽嘲笑之声四起。 大堂内的众人见到这一幕,神色都是一变,不少人都流露出几分兔死狐悲之感。 霍天德一张苍白的脸孔这一刻却是没有半点表情,似乎这一切对他而言,都变得没有了意义。 楚王府陪同来的侍卫们却是脸色难看起来,带头之人看着霍天德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默默的叹了一口气,但还是问道:“先生,就这么回去,王爷那里……” 霍天德面无表情,有气无力的说道:“回去我和王爷说。你们不必担心,走吧。”刚说完,本打算就此离去的霍天德,脚步却是一顿,然后就见他回过头来,看向目送他离开的堂内众人,最后把目光落在了赵越身上。 “赵先生……”霍天德竟然开口叫了赵越一声。 赵越闻声先是怔了怔,没想到霍天德黯然离开前竟然还记得自己? “霍先生,不知道还有什么话赐教。”赵越一抱拳,笑着说道。不管是出于同情还是其他什么,总之杀人不过头点地,既然对方输了,赵越也不必对他再横眉冷对了。 霍天德嘴角微微一扬,露出几分不知道什么感情的笑来,沉声说道:“在下虽然认输,可是心中还是有一个疑问,如果不问出来,恐怕这辈子都不会甘心。赵先生,请问你可知道,我这药丸里最后一味主药,究竟是什么” 话音一落,所有人无不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大家心中也都升起了好奇心。话说,在场众人中就连几位医道水平最高的老大夫,都不能猜测出霍天德这“天王保命丸”的成分,难不成赵越他真的看出来了? 许肃等人也齐齐的把目光投向赵越,许肃更是低声说道:“老师,难道你真的知道这最后一味是什么?” 赵越笑了笑,没有回答许肃的话,而是看着霍天德,一字一句的问道:“我要是说出口,霍先生你这看家的本事,可就公之于众,大白于天下了,你还要问吗?” 霍天德哈哈一笑,好似看开了一切一般,最后摇头笑道:“认赌服输,既然在下说过就此退出杏林,这公之于众与否,就与我没有半点干系了。而现在我只想知道这个世界上难道真的有人知道答案。” 赵越点了点头,表示了解,换做自己,落到了如此下场,恐怕也会好奇对手是否真的知道答案,还是故弄玄虚。不过现在看起来这霍天德虽然认输了,可对方竟然有一种高僧悟道后的大彻大悟之感,说起来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因祸得福。 于是在场所有人就听到赵越说出四个字来,就让对面的霍天德目光中精光一现,然后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拱了拱手,然后转身默默离去。 就听赵越说的是:金鸡纳霜**http: 第一百九十三章 窑姐闹场 第一百九十三章窑姐闹场 霍天德是带着满腔的遗憾离开的鹤年堂,可是却把一个更大的疑团留给了众人。() “金鸡纳霜?”相信在场众人当中,除了赵越之外,恐怕没有任何人听说过这个陌生的名字,而且这个名字听起来似乎比“青霉素”来的还要古怪三分。 直到目送霍天德等人挤出外面围观的人群,消失在视线之内,这一场风波才算是告一段落。不过杜文孚倒是没有遮掩的,不耻下问道:“赵先生,请问这金鸡纳霜为何物?” 问到此处,杜文孚老脸也不**有些发红,实在是他这一问,等于是追根问底,在背后打听人家的**了。这种行为,可以说是好奇,放在后世也可以说是在打探商业机密。不过对于赵越而言,他还生怕别人不去问。因为在他看来,任何一种药物都不应该保密,而要公开学术成果,向全世界推广,用来造福全天下的黎民百姓,而不是敝帚自珍,用以谋求暴利 像是后世那些科研医疗机构,没研发出一种新产品,就会创造很丰厚的商业价值。这种行为固然是推动了医药产业的大踏步的前进,可是另外一方面,也造成了药物成本的不断攀高,让一般的普通百姓难以接受。另外国家的药物保护法案,同样也是一大弊病,限制高新药物出口,以此来保护本国的某些利益,从而达到影响国际的目的。 赵越是一名医生,不是商人,也不是政客,所以并不能认同这一种做法。可是在他能够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他也不介意打破这种意识形态的垄断。哪怕这样做,会产生某些负面的影响,可是他在看来,这些问题完全可以去解决。起码国家政府要站出来,出手解决这些问题。有句话不是说么,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你一个堂堂国家政府,每年从老百姓身上收取各种税赋,到头来损公肥私,正事儿没办多少,光用来养一些国家的蛀虫,这就不太像话了。像是后世某国,每年国家下发的科研经费,用于科研项目的不到百分之四十,其他的不是用来投资地产用来买房,就是去包*奶,养小三,这是一种何其令人发指的无耻行为。可叹就是有些人还理直气壮的对外扬言:“这是一种潜规则”。 潜规则你还有理了啊 难不成杀人不犯法,你也拎着菜刀出去杀人放火不成。 当然,赵越的想法有些偏激,不过要不是因为这个性格,他在省医院也未必会被人扫地出门。 而如今赵越能够掌握一点话语权了,又有了超越这个时代数百年的见识,自然不会藏着掖着,到头来就不是自己改变这个时代,而变成了这个时代在改变自己了。 所以赵越就直言相告,为在场众人讲这个“金鸡纳霜”究竟是一种什么东西。 金鸡纳霜,也就是后世医药中常提到的“奎宁”。而“奎宁”这个词汇是出自印加语,意思就是“树皮”。是茜草科植物金鸡纳树及其同属植物的树皮中的主要生物碱,白色,无臭,味道微苦的结晶性粉末或者是颗粒,在阳光的照射下时间长了会变成黄色。(.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化学称为金鸡纳碱,它是一种可可碱和甲氧基喹啉类抗疟药,是快速血液裂殖体杀灭剂。 主要用于治疗耐氯喹虫株所致的恶性疟。也可用于治疗间日疟。 当然,据说“金鸡纳霜”最早是出现秘鲁首都利马。 当年利马大范围流行疟疾,当地印第安人就找到了一种对疟疾病特别有效的树皮,为此当地人称这种树为“生命之树”,并且让所有人立下誓言,发誓谁要是泄漏了这个秘密,就要处以死刑直到后来有一位西班牙伯爵钦琼伯爵带着他心爱的妻子埃娜一起来到秘鲁首都利马,担任秘鲁总督的期间,才揭破了这个秘密。 当时的情况是,西班牙总督夫妇刚到秘鲁,因为水土不服,他的妻子在当地染上了疟疾病,无论用什么药物都医治不好,后来不得已之下请了一位当地的印第安姑娘看护她……于是就和所有八点档偶像剧一样,那位印第安姑娘看到她的病情日益加重,出于同情,决定悄悄为她治病。因此冒险的采来了“生命之树”的树皮,可是她的所做所为伯爵都悄悄看在眼里,但是好心没好报,那个伯爵就如同所有被摔倒的老头老太太的卑劣子孙一样,坚持认为印第安姑娘要谋害他妻子,并且恩将仇报要惩处这个善良的姑娘,最后迫不得已之下印第安姑娘才不得已讲出了“金鸡纳树”的秘密。 于是埃娜痊愈后,西班牙人就带着这种树皮回到欧洲……这则故事再一次的告诉大家,千万不能贸然的出于同情心去做所谓的好事儿。当然,这话题扯的有点远了。 “金鸡纳霜”最早出现在中国医药史中的记载,则是在十七世纪末,那个时候一传进中国,就被当时鞑清皇帝列为宫廷御用贡品,每年的所有进口药物都被束之高阁,并不在民间流通。以至于那个年月“金鸡纳霜”竟然被视为“灵丹妙药”,被视为真正的“科学”,这不**让后世人每每看到这里,也不免为之感叹。 而“金鸡纳霜”,也就是“奎宁”原产地南美,直到二十世纪才开始大规模的在东南亚一带进行栽培,所以在场众人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也是理所当然。 可是赵越惊讶的是,按照时间计算,这个“金鸡纳霜”这个时候应该还没有被西班牙人从南美洲带出来,但是这个霍天德又是从哪里得到的这种药物,并且看他的样子,似乎也直到这东西叫做“金鸡纳霜”? 难不成他也是穿的? 一时之间赵越越是介绍,心中的疑惑就越深,到了最后也没有了说话的兴趣。总觉得有必要再和这个叫霍天德的好好谈谈…… 不过此刻众人的注意力却是在这“金鸡纳霜”上,毕竟这东西关系到大名鼎鼎的“天王保命丸”的主药,这手~机看o不管是换做是谁,都得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到了现在谁还管你是不是别人家的不传之秘 只不过大家虽然听的聚精会神,可是却都生起一种心思,那就是马上派人去江南打听打听这“金鸡纳霜”究竟出产自哪里。在他们想来,既然霍天德来自江南,那这味主药的产地也应该不会距离太远。 当然,这也不过是众人一厢情愿的想法,不过和赵越心思相同的是,这一点都和那个霍天德有关。 赵越这时说道:“这味药说来也是一味不可多得的新药,在疟疾方面格外有明显效果,而江南因为天气炎热潮湿等原因,很容易感染上疟疾病,而疟疾又是一种被视为十分难以医治的绝症,故此这霍天德的‘天王保命丸’因其时,因其地,才得以有如此大的名气。不过说是灵丹妙药,也要分什么病症,不可盲目的追捧……” 赵越这一番话最后听进去的有多少不得而知,倒是几位医道大家都齐齐点头。 梁宏公更是说道:“赵先生这一番话乃是正理,身为行医之人,不但要审时度势,而且还要有自己的判断,不能偏听偏信,要不然到了节骨眼上,非坏了大事不可。不过这金鸡纳霜倒也是一味不可多得的好药。最起码老朽之前就从未听过这个药的名字,和用途。看来这天下之大,果然不是凡人可以尽知的。” 杜文孚也道:“正是如此,故而圣人才会言道,三人行必有我师。不过赵先生博闻广记,却是让老夫我不胜佩服。只不过老夫有一事相问……” 赵越拱手笑道:“杜老先生尽管询问,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杜文孚目光落在了许肃那边刚刚收起来的青霉素上,神情肃穆的问道:“刚才看了有关于先生这个青霉素的介绍,老夫心中一时好奇,不知道这味药与那金鸡纳霜相比,又是如何,还望先生能够不吝赐教。” “不敢当。”总算是有人把注意力放在了自己的青霉素上,话说有了刚才霍天德一搅合,自己这青霉素差一点就变得无人问津了。赵越顿时打起精神,笑着说道:“青霉素是一种抗生类药物,主要针对的是各种细菌感染……可以说到目前为止,这已经是整个大明朝效果最好的特效药了。只不过有句话叫做是药三分毒,从临床表现来看,这青霉素肃然毒素很小,可是过敏率却不低,但是相比疗效而言,这些都是可以避免,所以就是次要的。对了,如果老先生有兴趣,我们可以私下里再进行交流。” 说到这里,赵越已经答应与杜文孚细说这新药的事情,对于一辈子都在跟药草打交道的杜文孚而言,就已经是最大的收获了。 可要说是谈到收获,收获最大的恐怕就是鹤年堂的少东家丁鹏了。 就见这位丁少东一概之前对赵越的不悦之色,笑呵呵的走上前来套近乎。不说别的,今天别看鹤年堂为了这许家与霍家两家人的恩怨歇业一天,可是这一场比试最后闹得满城风雨,这比赛的地点又是在他们鹤年堂,无形当中就已经给鹤年堂做了一场活***。也正是因为如此,相比当初丁鹏答应下来这件事,就是奔着这个目的来的。由此不得不说这位丁少东的心胸未必宽阔,可是这生意经却是做的十分精明。 而今天从比试以来,丁鹏丁少东家除了收获了名声,更是收获了十三张古方,当然还要加上许肃的“种精汤”,如此一来,相信日后凭借着这几张药方,就足以让鹤年堂的生意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但是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的是他知道了“天王保命丸”的方子,其他的都还可以不提,这名动大江南北的保命圣药,却是可以作为镇店之宝的东西。只可惜这个赵越一开口,就将谜底揭开,让在场的众人都听了去,却是一件憾事。不过丁鹏遗憾归遗憾,可眼珠子一转,目光就落在了手边的几张关于青霉素的宣传单子上,再看向自家的大门口,眼前顿时就是一亮。于是就见这位上前好生亲热的就拉起赵越的手,也说道:“既然赵先生愿意赐教,就不妨再加上在下一起。说起来在下对这青霉素也颇为欣赏,虽然还不见疗效,但是想以先生的医术,必然是不差的……” 赵越看到丁鹏如此,哪里还看不出来对方这是觊觎自己的药方了。不过眼见这么一条大鱼上钩,赵越正好也有意在整个顺天府首先推广新药的使用,因此也乐见其成。赵越心说这要是再晚几年,等到大明朝灭亡,什么新鲜事物再想要如此顺利的推广,却是难比登天。毕竟此时的大明朝商业气息几乎是继承了前宋的不少思想观念,民风还算是开发的,要不然换做后世少女们都喜欢的清穿,光是为了应付那些梳着大辫子的假道学,不知道要浪费了自己多少脑细胞。 因此赵越笑了笑,对这个丁鹏还算是很客气,不过因为没有电话,所以只能留下自己家的地址,以便日后能够多多联系。 等客套完了,大堂内的众人也都围上前来,开始对许肃一个劲的道喜。 直到此刻,大家都可以预见到这位前太医院院使的公子,日后成就必定是不可限量。 只有那位新任的太医院院使刘玉山,这一刻当真是鼻子不是鼻子,脸色不是脸色的,笑起来比哭还难看。 毕竟前不久他刚指着许肃的鼻子,斥责他必然要丢了太医院的颜面,就差说他输定了。 可是现在许肃竟然十分轻松的赢了,这无疑是再扇刘玉山的耳光。 正所谓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话不投机半句多,所以刘玉山悻悻的一抱拳,就找了一个借口,提出告辞。 作为主人丁鹏自然要挽留几句,毕竟刘玉山还是代表着官方,是太医院的院使,身为一介商贾,丁鹏还是很看重刘玉山这个人的。可惜刘玉山去意已决,最后也只能遗憾的送他离开。 直到此刻,赵越见这场风波也差不多结束了,就拉着许肃也提出告辞。 严世蕃这一刻倒是很兴奋,拉着赵越就要去找家酒楼摆酒设宴,以示庆功。 对严世蕃,赵越这一刻也是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虽然他不介意帮严衙内手术,可是也不想和这人多做来往。主要的还是他发现这个严世蕃的一只眼珠子还不住的往王葳蕤身上瞄,这可都是危险信号。起码赵越不想重蹈八十万**军教头豹子头林冲的覆辙。所以就只好找了一个蹩脚的借口推**。 也就在曲终人散之际,鹤年堂大堂后面忽然响起来一声女人的哭喊声。 这突如其来的哭喊顿时让在场众人,无不是为之一愣。 赵越和许肃他们这一行人,都已经准备和众人拱手告辞,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还能出什么幺蛾子。 而随着后堂传来的女人哭喊声越来越大,每一会就见一个灰头土脸,满头大汗的药铺伙计,一脸丧气的从后面跑了进前面大堂,直接就奔着丁鹏过来了。 人还没到近前,众人就看到这个药铺伙计脸颊上竟然还有几道浅浅的抓痕,一看就知道是被女人给抓的。好在没有抓破,只有几道浅浅的红印而已。 一时之间大家面面相觑,然后会心的一笑,心中就不免往丁家女眷身上去想。 在众人看来,这无非是后宅女眷之间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而已,平时吵吵闹闹的也都是寻常,可是闹到惊动了客人,这倒是一件趣事。 因此大家看丁鹏的眼神,不由得带着几分暧昧之色。其中到底都猜想着什么,大家心知肚明,不言而喻了。 丁鹏此刻脸色也挺难看,就阴沉着脸问这伙计道:“后面再吵什么,不知道我这里都有客人吗?” 一脸倒霉相的药铺伙计脸色比丁鹏还难看三分,带着哭腔回答道:“少东家,不是咱们家的女人在闹,是昨天请来的那个女人,就是的那个闫四娘,是她在闹……” “恩?”丁鹏闻言就是一愣,可是在场其他人一听说是“”,这表情就变得更加的丰富了。心说这丁少东家看着为人有几分才学和能力,这年纪轻轻的年少**倒是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是把窑子里的女人弄到家里来,这事情做的就未免有些过了。 众人这一瞬间的表情变化自然是落在丁鹏眼中,丁少东家一脸的苦涩,不过他可不想背这个黑锅,于是连忙对着众人拱手道歉,然后说道:“误会,这的女人可不是我请来的,不对,是我请来的,可不是为了我……” 看着丁鹏语无伦次,大家都不觉得感到几分好笑。 严世蕃更是哈哈笑道:“难不成你还是给我们大家请的?” 丁鹏一听这话就是一拍**,口不择言急忙点头道:“没错没错,就是给大家请来的。” 话音一落,大堂内顿时一片失声。**http: 您正在阅读的《明医第一百九十三章窑姐闹场(正文)》章节结束,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明医! 第一百九十四章 感激不尽 第一百九十四章感激不尽 第一百九十四章感激不尽 鹤年堂的后堂中,此时一站一坐着有两个头上戴着那种类似蚊帐纱帘帽子的女子。() 站立的这个女人虽然也戴着纱帽,可是隐约中也看得出来这女人年纪恐怕也已经有不少了,大概三十岁上下,在这个时代来说,究竟是半老徐娘那种级别的了。 而坐着的女人一直低着头,不知道为什么,一眼看上去就给人一种阴沉的气息,准确的说,就是一股即将死去的感觉,让人一看到她,就不**后退一步,试图与她拉开距离,而且自她身上隐隐传出的一股难以形容的药物味道还有淡淡的恶臭,都似乎在向人证明着什么。 这两个女人如果说身上都有什么共同点,那就是她们的穿着打扮都不同于普通的良家妇女,身上穿戴鲜艳,却略显得几分庸俗,佩戴金银首饰,可一眼就知道都是便宜货。总的给人一种十分廉价的感觉。 赵越从丁鹏口中得知,这两个女人就是出来的“窑姐”,也就是俗称的“ji女”。 大明朝“ji女”分为三种,一种是官ji,比如说是西郊教坊司的女子,她们大多数都是来自犯官家庭,曾经也都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可惜都是因为家人的牵连,一朝沦落红尘,成为了为世人所任意欺辱唾弃的可怜女人。第二种是在官府登记过,可以合法“出来卖”的ji女,这些女人的成分就复杂了许多,虽然大多数都是普通贫苦老百姓家的女儿,因为种种原因养活不起,被迫卖进了这些烟花之所,可也有一部分是被那些人贩子拐来的女孩儿,被迫流落红尘,总之这一种是ji女这个行当的主流群体。而最后的一种,就是不被官府承认的私**,还有单门单户做这种皮肉生意的半掩门子,这一类的社会地位最低,或许说根本就没有过什么地位……但是不管是哪一种,就阶级成分而言,自前朝也就是大元至今,她们的社会地位都处在一种十分畸形的位置上。 出了名的ji女,也就是所谓的名ji,可以与社会最上层的士子扯上关系,甚至是会铭记史册。诸如什么秦淮八艳,几大名ji之类。往往就有那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女子,甚至比状元郎都来的有才华,但是很遗憾,这不是一个女权兴起的时代,她们再有才学有能力,也只是男人的玩物,唯一与众不同的或许就是她们那一身足可以名扬千古的艳名罢了。而寻常女子,一生都是在烟花之地打滚,**与诸多男人中间,喜怒哀乐,旁人是无法体会,虽然最后泯灭与红尘之中,可是还活跃的时期,衣着光鲜,似乎也比普通的贩夫走卒来的还要有风光,有体面,似乎在这个时候起,社会上就有一种笑贫不笑**的风气。 但是不管是哪一种,只要是女子没有了生意,青春不在,没有从良,那无论之前多么光鲜,在这一刻她们都已经不能够被叫做人了。 这是一种残酷的现实,虽然赵越无法接受,可是从众人的目光当中却是已经能够看到这一点。 而身为ji女的她们,最终也只能自**身份,蹉跎一生而已。最终表现出来的就是毫无礼义廉耻,完全放弃了为人的尊严,然后就像是眼前这个女子一样,凄厉的痛苦尖叫,满口污言秽语,简直是难以入耳。 一帮大老爷们来到后堂,首先看到的就是站着的这个女人撒泼的一幕,嘴里骂着有多难听就要多难听的脏话,哪怕是听在男人耳中,都不觉得有些脸红。 丁鹏好不尴尬,急忙上前让人制止这个女人如此丑态,同时大声喊道:“岂有此理这里是鹤年堂,不是,你要是想要撒泼,就离开我这里,我这里可不是给你这种女人糟尽的地方……来人啊还不赶紧把这个疯女人给我拉开” 说话间已经有几个伙计,硬着头皮上去与那女人拉扯。看到这一幕的不少老先生都不由得气的一跺脚,嘴里不住的重复“伤风败俗”之类的话语,表现的倒是很道貌岸然。 严世蕃还有罗龙文这两个衣冠**,初时听说后面有两名ji女,所以过来的时候都表现的很兴奋。可是等到看到了本尊,这二位就立刻没了好脸色,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没一会就躲到了后面去了。罗龙文还一个劲的叫着“晦气”。 赵越见此脸上一阵鄙夷,不过也庆幸刚才没有让王葳蕤还有沈雪她们过来。沈通那小子倒是没按住,屁颠屁颠的跑过来看热闹,可惜当他看到这一幕,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僵硬,就好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样。也不知道经过了这一幕会不会给这孩子留下什么不好的心理阴影…… 这个时候那个女人也看到众人,知道自己这边一闹达到了目的,总算是惊动了堂前的诸位大夫。因此她也不折腾了,一**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道:“说什么要找名医给我们姐妹治病,人来了,等了一上午了,连一个问一句话的人都没有。我们是*子,可不是傻子,让你们糟蹋了,最后还得给你们这些男的当猴一样耍反正人都已经快死了,死了也干净,本来我们这些*子就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活着就是受罪,就不该活……呜呜。” 真不知道别人听到这个女人又哭又叫,最后这一副悲戚的状况,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总之赵越有些不知所措,同时也有点感慨……没错,这就是今天的第三场比试的内容,所谓的疑难杂症 丁鹏丁少东家在前面的时候就已经低声的与众人交代了情况――那边坐着全身上下涣散着一股死人气息的女人,换了“脏病”。 “脏病?”当初一听说这两个字眼儿,赵越清楚的感觉到当时大堂内所有的大夫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任凭他们想破了头,也万万没想到丁鹏这家伙竟然会找了这么一个让人感到恶心的病症来作为第三场决定胜负的比赛内容。 就连本o。梁宏公和杜文孚这两位医学泰斗,品行最出众的老大夫,眼神中都闪过了几分不悦。mianhuatang.info也不知道是不悦什么。 不过许肃倒是倒吸了一口冷气,显然这小子也在惊讶自己险些就与这种倒霉的病症接触到了。可是这小子等把闪烁的目光投向赵越的时候,就惊疑的发现自己的老师似乎除了眉头比往常紧锁了一些,倒是没有太多的感情变化。 总之一句话,恐怕在场众人中超过八**心里面就只有一句话,那就是那个想出来比赛题目的家伙,实在是――够缺德的。 “脏病”其实就是一般在大街小巷居民区楼道里或者电线杆上贴着的那些小***,也就是常见的性病。一种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在性格比较含蓄的国人心里面,都比较难以启齿的一种病症。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病症都被与“不正经”,与“人品”画上了等号。殊不知道,其实“性病”就和普通的发烧感冒一样,都是普通的常见病症,最起码在医生眼中并没有什么特别。无非都是细菌感染类的病症,如果是前期发现处理的及时,并不影响任何生活和工作……倒霉就倒霉在大家对这种病症的认知态度有些畸形,或者是一种心理疾病,导致了小问题变成了大问题,大问题最后演变一场场杯具而已。 如此一来,赵越能够理解大家此时的心情,却是不认可这种“讳疾忌医”的态度。 但是也正因为大环境风气如此,才导致了眼前的一幕。 一个ji女身患“脏病”,看似已经“病入膏肓”。而“鹤年堂”这位丁少东家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事先就许了她包治痊愈的承诺,但是只有一条,那就是同意成为这最后一场比试的道具。 正所谓是蝼蚁尚且有偷生之心,更何况这还是一个大活人。 本来心若死灰,一朝有一根救命的稻草,这个早就被老鸨丢进了柴房,任凭她自生自灭的女人,最终还是迫不及待的伸出手来试图抓住这一次的生机。 可惜整个能够帮她的人并不多,准确的是说,大家都不敢帮她。毕竟她患上的是“脏病”,而ji女这个特殊的职业,就注定了其他昔日的“好姐妹”不会冒着被传染的风险,拉她一把,最后也只能像是躲瘟疫一样的躲着她。不过最终,还是有人伸出了援助之手,就是眼前这个被人视为疯婆子的女人。就从这女人最后关头所爆发出的勇气还有情意上,她理所应当的应该赢得世人的赞赏,但是很可惜,她的身份让人选择性的无视了这一点…… 而现在,一帮子大夫看一个女人大哭大闹,要做出的选择就是,是让这个得了“脏病”的女人自生自灭,还是大发善心一把,救这个ji女于水火。 就在这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一个人的身上――许肃 “呵呵,许公子,你看这事儿……”丁鹏嘿然一笑,脸上全然不见任何尴尬,就好像他是一个外人似得,旁观者,要多云淡风轻有多云淡风轻。因为在控制住局面之后,他忽然发现这件事的正主儿还没有跑,自己似乎并不需要承担责任。 许肃也傻了,他这半辈子虽然都是在各种医术还有草药中混过来的,在太医院也不知道过了多少个念头,最后还混成了一名御医。 可是这不代表他救治过失足女性,接手过这种令人难以启齿的病症。 更何况这病你让许肃他怎么医治,哪怕面前的是一个ji女。 不过不承认许肃这木头桩子似得呆子,在这一刻表现的并没有让赵越感到失望,竟然点了点头,神色凝重的说道:“虽然这第三场比试不用再比了。可是既然人已经请来了,在下也不会让丁少东家失信于人,这件事情在下接下了。” 话音一落,在场众人看许肃的眼神都变了。 尽管不少人都觉得许肃这么做有点犯傻气,可是不得不说,就凭这一份敢担当的态度,就足以让众人为之肃然起敬,心中暗挑大拇指,心说真不愧是一条汉子。这个许肃倒是也没有辱没了许绅的名声。 梁宏公、杜文孚等人也都是齐齐点头,眼神中充满了赞赏。相信从这一天开始,整个顺天府的医药行当恐怕都会知道有许肃这么一个人了。 赵越也对这个学生颇为满意,身为医生就应该如此。 可惜还不等赵越这边赞赏完呢,就见许肃这家伙转回头就冲着他一躬到底,脸上竟然浮现出一丝难得的坏笑出来,然后正色说道:“老师,学生虽然答应医治,可是自知医道不精,恐怕耽误了这位女病者的病情。所以学生冒昧一句,还请老师你出手相助……” “你……”赵越一听这话差点没被许肃气了一个倒仰,心说怎么转了一圈,这事情又回到了我的头上。 一时之间后堂之内的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古怪起来,想必他们也没想到许肃竟然还是一个滑头,眨眼的功夫就把这么一个烫手的山芋丢到了自己老师的头上…… “真的是后生可畏啊”不少人心中的暗暗赞叹道。 不过事到如今,他们倒是对赵越充满好奇起来,也想要见识见识许肃的这位老师的本事,是不是名副其实。话说,此刻大家已经全都知道了赵越这一段时间以来的丰功伟业,也都知道此人如今身在太医院,又有一身据说是传自华佗神医的绝技。当然,大家都是捕风捉影,知道一些片段而已,对于赵越具体的事情他们并不了解。 似乎是知道眼前之人就是救自己好姐妹最后的一个机会,坐在地上刚才还嚎啕大哭的女人立刻爬起身来,几乎是爬到了赵越面前,不由分说就给赵越与许肃两个人磕头,口中一个劲的哀求道:“求求先生大发慈悲……” 赵越开始还被吓了一跳,不过连忙反应过来,用手一把将这个女人搀扶住,安慰她道:“快快起来,不用再担心了,这病我治了” 听到赵越的保证,这女人倒是没有了之前的疯劲儿,想要继续磕头,可惜挨不过赵越力气大,最后也只能半推半就的站起身来。 直到此刻,赵越才没好气的回头瞪了许肃一眼,然后就放**旁的这个女人,目光落在了那边死气沉沉的女子身上。 这时旁边的丁鹏已经凑近过来,在赵越旁边将这个女子的情况介绍了一遍。 赵越对这个女子是哪一家ji院来的,叫什么花名之类的都不感兴趣,只关心这个女子的病情发展。 可惜对于这些,丁少东家明显有些生疏,表情尴尬的嘿然一笑,就摇了摇头,看样子他也不清楚这个女子身上的情况进行到哪一步了。 赵越当即不再听丁鹏废话,来到这个从一开始就没有半点活人气息的女子身旁,想要开口询问一下,可惜这个女子的尴尬身份让赵越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她才好,嘴巴嗫嚅了一下,只得回过头去看自己的宝贝徒弟许肃,似乎是想从他那里得到帮助。 可惜许肃这家伙木讷的很,自然不能和赵越心有灵犀,一脸的茫然,看他也是白看。 赵越不得已之下,只得冲着众人说道:“那个抱歉诸位,这里有些不方便,你们看看是不是能够出去等一下……” 直到此刻一群人才恍然大悟,虽然好奇赵越如何给这个女人治病,但是也知道待会肯定有不方便的地方,所以也只能无奈的讪笑一声退出后堂。 最后整个后堂就只剩下梁宏公和杜文孚,以及鹤年堂的少东家丁鹏,还有原本是这件事情正主儿的许肃。 于是等到四周没有了闲杂人等,赵越这才对这个女人说道:“这位小姐,在下赵越赵子川,是一位大夫。不知道可否让在下帮你检查一**体,如果有所冒犯,还望小姐你多多包涵。” 赵越如此客气,一旁陪伴的女人倒是表现的很慌张的样子,不等当事人反应,她就已经不住的点头,然后说道:“赵先生你不知道,自从我家妹妹得了这么一个天杀的脏病,就变得不爱说话了。要是有所失礼,还望先生你不要见怪……只不过这个检查应该怎么检查?” 赵越听到这话才恍然醒悟过来,眼前不是在现代,而是在大明朝。 现代妇科检查,女性患者不用回避男医生,可是这个时代明显就不太合适了。正所谓是男女授受不亲,一旦有了**之亲,其中所引发的社会道德问题可就严重了。哪怕面前的是一个“人尽可夫”的ji女…… 不过就在赵越斟酌着话语,准备询问对方身体病情的时候,让赵越意想不到的事情忽然发生了。 就见面前的这个头戴纱帽的女子,忽然发出一阵低沉却又痛苦的**声,紧接着一个沙哑难听的声音随之响起:“敢问先生,可有让人一死了之的药方,如果有,小女子感激不尽……”**http: 第一百九十五章 语出惊人 第一百九十五章语出惊人 “一死了之?” 这女子一句话说完,不光是赵越愣住了,就是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无不是目瞪口呆) 赵越以为自己听差了,还问了一句:“那个这位小姐,你刚才说什么?” 头戴纱帽的女子声音沙哑的就好像是手指甲在玻璃板上挠的动静,异常的令人心里感到阵阵的揪心。 “我想去死……”这女子一字一句的说道,那声音冷漠,平静,带着丝丝的寒意,让人听了就感觉到不寒而栗。而陪伴她来到那个耍泼的女人却是“啊”的一声惊叫,显然是被她吓到了,呆如木鸡的看着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梁宏公似乎是察觉到这个女子心存死志,不由得开口劝道:“这位姑娘,和性命相比,这世上还有什么大不了的呢。想开点吧姑娘……你的这位姐妹为你前后奔波,单凭这份情谊,难道就不值得你咬牙撑下去?” 赵越很想和这个女子说一句“好死不如赖活着”,可是又觉得这话听着不怎么顺耳。倒是姜还是老的辣,人家老先生一语中的,直接就把矛盾转移到了友情上面。赵越心说,但凡这女人还有几分心软,估计就不应该要死要活了。 可惜赵越还是低估了这个女人的决心,就见这个女子身体摇晃的从椅子上挣扎起来,然后从着赵越等人就跪了下来,不由得旁人来得及去搀扶,就已经声音沙哑的开口哽咽道:“**婢从生下来就被爹娘卖给了人牙子,八岁就进了青楼,学琴棋书画,学伺候男人,似乎这一辈子就只是为了给人赚钱用的工具,哪里还是一个人?生长大些,被老鸨逼着去接客,浑浑噩噩十多年,最后还落的一身脏病,受人唾弃……试问诸位,就算是治好了病,**婢岂不是还要回去接客,重复往日,如此日子,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分别。倒不如一死百了,落的一个清静,只期望真的有来世,不再托生女子,不再托生贫苦人家。哪怕是做牛做马,生个畜生身子,也比做女子来的干净……” 话音一落,后堂内一片鸦雀无声,耳边不住的响起这个女子无力的**和自己内心的震动。 谁都难免或多或少拥有几分怜悯之心,这个女子虽然是ji女,可是那也不是她的错。只能怨愤她的命运坎坷,一生困厄。 此刻陪同她一起来的那个女人这一刻也跟着无声的哽咽起来,同样的命运,她们有着自己同病相怜的遭遇,因此这一次的哭,却是充满了悲苦哀愁。 “盼盼妹妹你好命苦,咱们不治了,死了,死了,死了干净……姐姐我陪你一起死也就是了。黄泉路上还能有一个伴儿。”那女人哭了一会,带着几分愤然的说道。 赵越叹了一口气,他实在是看不得悲欢离合的一幕幕,不过眼前他再不开口,估计这边就该横尸两命了。 “有道是我命由我不由天,既然你连死都不怕,还怕活着吗?”赵越低声劝道:“既然你想要摆**自己的命运,这一味的退让,你是永远也回避不了的。哪怕是你现在死了,死后的事情谁又知道。所以与其想着去死,还不如想着现在治好自己的身子,然后想想日后从良,换一种活法……” “我命由我不由天吗?”叫盼盼的女子隐藏在纱帽后面的双眸中闪动着一丝不可察觉的光芒出来,可然后又黯然下来,苦笑一声道:“换一种活法,说的容易。可我一个弱女子,想从良容易,可是日后又能如何生存?我知道先生是好人,可是……” 赵越听出来这女子说话口气似乎有所松动,不由得转回头看向丁鹏,说道:“丁少东家,不知道这个赎身银子怎么算的?” 丁鹏一脸惊讶的看着赵越,虽然他心中也对这个ji女心生同情,可是全天下苦命人那么多,他丁少东家就算是救苦救难的观音大士,也是杯水车薪有心无力,所以既然是救不过来,索性就一个不救了……不过他可是没想到赵越竟然是起了给这个叫盼盼的ji女赎身的念头,心说有道是送佛送到西天,你就算是要给这个女人治病,可是这未免也台下本钱了吧。 不过当着众人的面前,丁鹏倒是不好劝赵越不做这个“活雷锋”,只得悻悻的说道:“虽然是个不大的窑子,这赎身银子嘛,在下还真就不知道……” 话音未落,与盼盼依偎在一起的那个女人就抬起手来掀开面前纱帽,露出了一张还算是有几分姿色,皮肤略显黝黑的容貌出来,看她的容貌皮肤色泽,这个女人今年怕是有三十出头了。放在后世都属于是大龄女青年,已经青春不在走下坡路了。放在如今,更是“人老珠黄”。就见她用衣袖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痕,就瞪着一双细长的眼眸看着赵越,激动的说道:“盼盼的赎身银子不到一百两,如今身上又有病,要是先生愿意出手相救,老鸨那里肯定也用不了这么多的银子……” “三娘”盼盼声音沙哑的一声低沉喝道,打断了三娘的话语。 但是赵越却是暗自吃惊,心说一个不起眼的小ji院里的ji女赎身都要一百两,这还真的是在京城,一百两银子要是放在寻常人家,恐怕省吃俭用都够花十几二十年了。 可眼下赵越倒是真的大算好人做到底,别这边自己把人给治好了,后脚人家又被老鸨拉去继续接客,这不是白费了赵越一番苦心了嘛。救人等于是没救,与其这样,还不如就出手当一次冤大头……不,是当一次好人。 赵越此刻心中暗道:“还好是秦福让他弟弟送来了银票,自己这手里有了银子,倒是不至于到处借银子。要不然,这好人当不成,可真要赎身,先卖身了。” 当即赵越就说道:“这位小姐,银子的事情好说。只要是能够用银子解决的事情,都不是什么大事。和银子一比,这生命,电~脑}访}}问2*58自由,还有未来,可都是花钱都买不来的。而现在,我只要小姐你一句话。如果你答应,我就承诺治好你身上的病,同时还替你赎身,这样一来,以后你就只对你自己负责。至于说你担心以后的生活,依我看来,只要肯吃苦,就没有什么事情是办不到的。关键还得看你自己,吃山珍海味是一天,吃糠咽菜也是一天,两种日子虽然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可是这就要看你想要什么了。” 赵越的话不光是让面前的两个女人愣住了,就连在场的其他人也都是目光惊愕的看着赵越,就好像是在看一个怪物一样。 于是就在赵越灼灼的目光直视之下,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还跪在地上的那个叫盼盼的女子终于颤巍巍的重新跪起身来,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一句话都没有说,默默的对着赵越,重重的磕了三个头来。 见到盼盼如此,三娘虽然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可还是陪着一起磕头。 这一次赵越没有伸手阻拦,而是平静的接受了别人给自己磕头。因为赵越知道,如果自己阻止对方的举动,这无疑是对这个女子的一种伤害,因为对方也有自尊心,而眼前这个女子能够报答赵越的,也只有磕几个头了。 看到这里,梁宏公和杜文孚都齐齐点头,看赵越的眼神也浮现出几分敬佩。不管赵越医术究竟是否名副其实,最起码现在赵越的医德已经得到了两位前辈的认可了。 赵越回过头去对许肃说道:“去把王姑娘叫过来……” 许肃还愣着呢,听到赵越说话回过神来,先是“啊”的一声,一脸的迷茫。 赵越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低声道:“王姑娘也是医道世家出身,如今病人是女眷,检查的事情还是交给女人比较方便……” 赵越这么一说许肃就明白过来,连忙应声,又忍不住的看了一眼面前的这个女子,这才快步的向前面跑去。 直到此刻丁鹏才讪讪的笑道说:“赵先生宅心仁厚,果然是不同凡响。” 赵越淡淡的一笑,随口说道:“只不过是力所能及罢了,当不起丁少东家称赞。赵越这边还有几个小小的请求,还要劳烦少东家,还望少东家一会能够帮忙。” “好说好说。”丁鹏眼下是打定主意要在赵越身上占点便宜,拉拉关系,因此答应的很爽快。 每一会王葳蕤带着沈雪施施然的到来,鹤年堂的活计也按照赵越的交代开始下去准备。 接下来赵越也没有废话,就把一脸疑惑的王葳蕤拉到一旁,然后低声交代了几句如何进行检查的注意事项。 说起来妇科检查的工作,赵越以前刚进医院的时候轮值换岗也不是没有做过,可是时间久远,自己后来又晋升成为了外科主治医师,省医院堂堂的第一把刀,这种事情自然也用不着赵越亲自去做。而眼下,赵越也不是自持身份,虽然对方的身份是一个ji女,赵越瓜田李下,也不好给人留下什么把柄。自己倒是不怕什么,就怕这叫盼盼的女子日后还要从良,还是少些麻烦为好。所以才不得不叫过了王葳蕤。 只不过当说到检查中的一些细节程序的时候,王葳蕤却不由得面红耳赤起来。 因为赵越说的那些事情对于一个女孩子,特别还是一个思想比较守旧,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而言,还是有些露骨了。因为赵越交代的那些事情,无不是与女子私秘密处相关的话题,三言两语下来,也不由得让这个王家大小姐娇嗔的瞪了赵越一眼,也不知道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思,趁人不注意伸出一只小手来,狠狠的就在赵越的腰眼处掐了一把 赵越这个冤枉啊心里面不知道怎么呲牙咧嘴呢,可是表面上还要装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不过赵越心里面却是暗自感慨,不管是现代的女孩儿还是古代的女孩儿,对付男人的法子果然都是如出一辙…… 等好不容易交代完毕,王葳蕤就红着脸,陪着这一对同甘苦共患难的姐妹去了隔壁的一间屋子,关起门来,避开众人视线。 刚开始沈雪也拉着王葳蕤想要进去,王葳蕤却是想了想没答应,显然这个聪明的女孩子已经猜到了一会即将会看到了什么。她虽然也是一个黄花闺女,可是毕竟从小在药铺长大,什么样的病人都见识过的。可是沈雪不同,王葳蕤可不想这个天真无邪的女孩子待会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再受了什么刺激,心里留下什么阴影。到时候别说会影响日后女孩子结婚生子的事情,说不定还要落下赵越的埋怨。 因此王葳蕤又是瞪了赵越一眼,便将沈雪留在了外面。 说起来赵越还真的是有几分无辜。 站在门前,一帮大老爷们虽然都是医生,但是也都是心知肚明里面将会发生什么事情。固然这种事情对于大夫而言,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关键的是几个男人面面相觑之下,也难免露出差不多的表情出来,相互看了一眼,嘿嘿一笑……都是男人,你懂得。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终于里间房门打开,王葳蕤面色古怪,红着脸走出来,来到赵越面前也不说话,就直接将一张白纸塞进了赵越怀里,然后就好像是躲避什么似得,急忙闪身躲到了一旁。 赵越看到王葳蕤如此,哪里还看不出来刚才里面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必然是见到了什么难以启齿的羞人一幕,要不然怎么会躲的如此之快。 赵越也没有打算当着旁人的面前和王葳蕤开什么玩笑,这个时候也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打开那张纸,往上面一看,一行行清秀隽永的小字就带着一种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让赵越顿时就感到眼前为之一亮。 看到此处,赵越也不由得抬起头再去看向红着脸正拉着沈雪不知道在说什么的王葳蕤,然后嘴角上扬,露出一丝笑意出来。不过等他再低头去看上面写的内容,可就真的没有任何美感可言…… “皮肤松弛,全身有赤斑,形如丘疹,手掌、足跖及腔洞周围;在口角、鼻孔、肛周有线状皲裂性损害,**有些许溃烂……” 嘶…… 赵越深吸了一口气,眼睛瞳孔放大,脑海中不**浮现出一连串的相关信息,声音沙哑,身体虚弱开始衰竭……然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那就是这个叫盼盼的女子得的十有**是一期梅毒,或许已经向着二期发展,不过情况比自己原本猜想的似乎没有那么严重。 赵越这边正寻思着呢,那边梁宏公还有杜文孚,还有许肃几个人都凑到近前,似乎都很好奇的样子。 赵越见了也不奇怪,毕竟都是医生,好奇病人的病情也都在情理之中。于是就将手中的这短短的资料交给几个人,让他们也看看。 等到里面传出来一阵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响声,然后声音又消失,最后房门再次打开的时候,外面的几位经验丰富的老大夫都不**皱起眉头。 这时就看到盼盼与三娘搀扶着走出门来,然后目光怔怔的看向赵越,两个女子的眼睛里在这一瞬间都透露着一种好像是等待死神判决似得无助神色,让人不忍去与她们对视。 梁宏公与杜文孚先交换了一下眼神,便由梁宏公低声对赵越说道:“赵先生,风湿容干皮肤,与血气相搏,其肉突出,如花开状……这是花柳病啊唐王焘《外台秘要》引《**经》说:七伤之情,不可不思。第六之忌,新息沐浴,头身发湿,举重作事,流汗如雨。以合阴阳,风冷必伤。其腹急痛腰脊疼强。四肢酸疼,五脏防响。上攻头面,或生漏沥……这女子身上的花柳病怕是已经不清,当以排毒为主,不过恐怕以现在的方子,怕是无济于事。” 杜文孚皱着眉头想了想,也说道:“治阴恶疮,以**煎甘草末涂之。再以朴硝2两,桃仁1两,赤芍1两,全蝎1两,浙贝母1两,血蝎1两,金银花4两,野大黄4两,茯苓5钱,炮山甲5钱,车前子5钱,蜈蚣30条……配药内服。如此内外调剂,或许还能有些成效。” 许肃疑惑道:“杜老先生,这方子下的太猛,就怕这女子身体太虚,承受不住。” 丁鹏一边记着杜文孚的方子,一边忍不住插话说道:“都已经这样了,还操心这些做什么。索性死马当成活马医……”说着丁鹏就看向赵越,然后笑道:“赵先生,不知道你又有什么法子?” 话音一落,在场众人这才想起来眼前这个大个子似乎才是正主儿。于是齐齐的看向赵越。 就见赵越捏着自己的下巴,沉吟了片刻,忽然低头看向面前两个满心忐忑的女子,然后很轻松的笑道说:“盼盼小姐的病情没有想象中的严重,估计很快就能康复。” “你说什么”对面的两个女子闻听此言顿时忍不住惊呼起来。**http: 第一百九十六章 药到病除 第一百九十六章药到病除 短暂的缄默过后,迎来的就是喜极而泣。() 不得不说赵越的一句话对于这两个女子而言,无疑是天大的喜讯。 前一刻,盼盼还要寻死觅活,其实不是她矫情,而是生世悲戚,对人生已经完全没有了希望,除了死她没有其他选择。 可是赵越几句话却是把她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其实这就好像是现代的心理学中,关于目标人物跳楼自杀的心理分析,其中百分之九十几的人,在跳楼的前几分钟,如果心理上能够还有什么依恋,或者是产生某种希望,那么他的自杀几率就会急速下降。从而为营救获得更多的时间,也能够挽救一个人的性命。就好像是后世新闻报道的一样,有人要跳楼,可是十有**是跳不成。不是说那个人怕死,而是人在选择跳楼的时刻,内心深处就隐藏了某种不甘心,除了那些哀莫大过于心死的,完全步入绝境的。于是,当有人与之接触,能够满足对方内心潜意识希望的情况下,多半自杀不会成功。一半是出于自身原因,另一半则是为了营救创造了有利时间,于是两厢叠加,就拯救了一条性命。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或许是人情冷漠,对于死亡,在旁观者眼中总是那么的无足轻重。他们事不关己,于是幸灾乐祸,他们唯恐天下不乱,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然后冷嘲热讽,生怕对方不跳一样,最后等到人真的从楼顶跳下来,他们再悻悻的转身离去,然后心中不安的嘀咕一句“怎么还真跳啊……”事后,这份不安很快烟消云散,而一个鲜活的生命,也在旁人的闲言碎语中被世人所遗忘。留下的可能只有家属无力的哭泣…… 现实中往往都是如此,所以对于生命而言,关心比冷漠来的要困难,希望远比绝望更加珍贵。 赵越给了盼盼希望,也为她指引了未来的方向,人一旦有了希望,死的意志就被虚弱,而一有了不想死的念头,就一发不可收拾……毕竟人能好好的活着,谁又愿意去死呢。 赵越说能治疗,那就是一定能治的。 尽管在旁人眼里赵越这话似乎有些托大,可是当赵越说只要打青霉素就可以,却是引起众人频频为之侧目。 不过回想起一开始赵越散发的那些什么宣传册子上写着关于青霉素的疗效,上面依稀还记得写着针对各种细菌感染的话语,特别是提到过一种病症,就叫做“梅毒”。当然,在这个时代梅毒就是“花柳病”,不用赵越多做解释,对于内行人都知道这究竟是意味着什么。 于是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梁宏公、杜文孚等人都只是静观其变。 赵越交代道:“这种病症最重要的就是保持个人的卫生,还请盼盼小姐把身上穿的衣服全部都烧掉,重新换一套干净衣服,然后定期的注意卫生状况,同时还要对饮食有一些忌讳,待会儿我再与你细说。现在咱们要先做一个皮试……” “什么是皮试?”盼盼身旁那个叫三娘的疑惑问道。 赵越随口回答道:“就是皮肤下的敏感试验,简称皮试。”说着赵越感觉到四周全都是疑惑的眼神,这才想起来这么解释恐怕这些人都不明白,于是就让许肃去找来他随身带着的急救箱……说起来这急救箱还是为许肃第三场比试准备的,以防临时用到,却没想到第三场比试竟然无疾而终,可最后还是被利用到了。 等到赵越打开黄花梨木制作的急救箱,将里面的刀刀剪剪、瓶瓶罐罐展现在众人眼前的时候,顿时就又引起了在场所有人复杂而好奇的目光。 赵越拿起里面的注射器,给众人解释道:“有道是是药三分毒,以前的药物都有一定的副作用,不过并不为人们重视,而我新开发的这种新药,同样也有一定的不良反应。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使用,所以在使用青霉素之前,我们要先做一个皮下实验,来看看病人对这种药物是否有不良反应,没有,就是安全的。如果有,那么在这种情况之下就不能使用药物,而要寻找其他的药物替代。” 梁宏公闻言眼前顿时就是一亮,不住的点头称赞,觉得赵越办事严谨,并没有故意掩盖新药的缺点,实在是为人厚道。 赵越苦笑:“这个实在是和厚道扯不上关系,要是病人身体对药物过敏,如果还要强行注射的话,轻者会病情加重,重者会让人丧命,在这样的情况下,身为医生还如何能够敢有半点马虎的地方。老先生抬爱了……” 杜文孚摇头说道:“自知者不怨人,知命者不怨天。怨人者穷,怨天者无志。失之己,反之人,岂不迂乎哉?……故君子道其常,而小人道其怪。赵先生深得圣人精髓,老朽佩服。倒是先生这些小东西,却是有趣,如果先生不介意,不妨先生为我等演示一下……” 老先生这一番拽文,让赵越听的有些头大,不过还是连忙点头,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前,开始调配青霉素,然后用注射器将药水吸取进来。 当看到赵越抽了拇指高的药水进来,对面的两名女子都不**害怕起来。显然她们已经看出来这药水是要注射进身体里的。 而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人,对于打针,似乎都有着天然的畏惧感。 就连几个大老爷们看到赵越将药水吸进去,又排出空气,那一套如行云流水的动作,都不由得感到头皮发麻。 “某些药物在临床使用过程中容易发生过敏反应,比如说我现在用的青霉素……常见的过敏反应包括皮疹、荨麻疹、皮炎、发热、血管神经性水肿、哮喘、过敏性休克等,其中以过敏性休克最为严重,甚至可导致死亡。” 赵越做完了前期的准备工作,然后拿出事先配制好的碘酒,还有消毒棉,又给众人做了介绍。 看着赵越这仿佛层出不穷的小手段,小不知道小}}说]就最]快~,众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但是他们心中都不免产生几分新奇的感觉,就好像是赵越做的这一番东西怎么看都觉得充满了一种美感。 其实他们不知道,这所谓的美感就是“专业感”,忘记了是哪一位科学家研究过,专业感给人的感官刺激是很强烈的,会在潜意识里造**们的信服感,也因为如此,培养良好的“专业感”,会给人带来很好的心里印象,从而要达成某些目的,就变得事半功倍。 不过当赵越示意盼盼把衣袖挽起来,露出胳膊的时候,这个女子不由得露出几分怯意,还有几分羞涩,毕竟眼下的大明朝与唐宋时期还有不同。唐宋时期,可以说是女子在古代最幸福的两个大时代了,不但拥有继承权,还拥有一定类似现代女性的自主权。这无疑是一种性别意识上的社会进步。那个年代,女人可以袒胸露乳,听着夸张,事实如此。 唐诗中多处提到妇女着袒胸衣衫的形象。李群玉《赠歌ji诗》写到“胸前瑞雪斜灯照”。方干《赠美人》中有“粉胸半掩凝晴雪。”周代《逢临女》则是“慢束罗裙半露胸。” 在唐代著名的永泰公主墓壁画中所绘侍女,韦顼墓绘妇人,懿德太子墓石刻宫廷女官,大都都是裙衫宽松富丽,袒胸露乳。《簪花侍女图》中所绘妇女更是不着**,仅以透明纱衣蔽体,轻衫犹如抹胸。辩地成为其意识形态还有社会文化发展的一种巅峰标志,其后精致工巧的两宋雅韵以其次,唐代妇女服饰色彩之艳,式样之多,装饰大相径庭的趋势为社会心理的研究提供了丰富的空间,令人眼花缭乱……而如今封建观念经过了朱程理学的影响,变得越发的深入人心。 这个时代有不少人都抱着“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落后观念,所以露个胳膊,哪怕是ji女也有不方便的地方。不过眼前还算是好的,等到明朝灭亡之后,中国妇女最黑暗的时代才算是真正来临。 闲话不多说,只说当赵越将针头临近盼盼胳膊上暴露出,有着点点红斑的**之上时,这个叫盼盼的女子就下意识的一缩胳膊,带着几分惊慌的声音沙哑的问道:“会不会很痛……” 赵越微微一笑,给了这个女子一个安心的笑容,然后轻声的说道:“会有一点不舒服,但是不会很痛。”赵越没说不痛,而说的是不会很痛,话语中就带着几分模糊,刚好可以缓解一下对方的警惕心。 终于赵越先是用消毒棉擦拭了一下对方的皮肤,然后将注射器轻车熟路的对着对方的皮肤下面扎了下去,然后微微一推进,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就见盼盼被纱帽盖住的表情,似乎有一阵变化,然后就看到一个白色的小包鼓了起来。 “好了……”赵越笑道。 “这就好了?”本以为这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盼盼没想到这种不适感竟然来的这么快,去的也如此之快。 赵越将注射器收回,然后取下针头做了简单的消毒,笑道:“在这里观察十五分钟,也就是一刻,等一会如果没有太大的变化,就说明可以使用青霉素,到时候只要打上几个吊瓶,你就会没事儿了。” 赵越的话如此轻描淡写以至于不光是盼盼自己心中一颤,激动之余也不由得半信半疑,其他人就更是惊疑起来,心说就算是“药到病除”,可那也要分几个疗程吧。中医看病,都是“病去如抽丝”,哪怕是一个发烧感冒,不调养一个十天半个月,都不会马上见到成效。可是赵越既然说几个吊瓶就会没事儿的话,这给众人心中所带来的震撼就不言而喻了。 因此下一刻,所有人都在想这个“吊瓶”又是什么。哪怕他们心里面已经有了隐隐的猜测,但还是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赵越看到众人脸上的表情变化,哪里还不知道他们心中所想。 不过现在他也不便做作解释,只是等着时间,然后准备吊瓶还有点滴所用的各种准备。 说起来也没有什么准备的,其实趁着这一会的功夫,赵越就已经将自己带来的这点小零碎给在场的众人讲述了一下具体的作用而已。 梁宏公和杜文孚两位老先生都一副颇感兴趣的样子,只有鹤年堂的丁鹏丁少东家盯着其中的几样,眼睛里迸发出金色的光彩。 特别是当知道了挂在许肃这家伙脖子上的象牙听诊器的作用,更是眼前一亮,笑着就说道:“这小东西看着精巧怪异,不过却也是别具匠心,倒是值得研究一番。哦对了,日后要是面对女眷,倒是可以用这个东西,也省得男女授受不亲,引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丁鹏这一句话算是点醒了梦中人一般,梁宏公和杜文孚本来只是看的起了兴趣,更多的还是好奇而已。可是听到这话,他们两个老头心里也跟着一动,马上就想到了面对女性病人的种种不方便的所在。特别是许肃,被丁鹏一提醒,**口就说道:“丁少东家所言正是,以前就听太医院的前辈们说,在后宫给嫔妃们诊脉多有不便,如今有了这听诊器,似乎可以省却很多麻烦。” 许肃话音一落,丁鹏眼珠子就急速的转动起来,似乎在想着这小东西会创造多少商业价值……大夫行医问病,这女性患者肯定是不可避免的。小户人家还好,这要是面对礼数重的大户人家,倒是真的需要这些工具。如此一来,日后全天下的大夫,人手一支的话,那岂不是…… 丁鹏的想法也是在场所有人的想法,似乎都看出来这听诊器的价值了。 当即这丁少东家就笑着对赵越说道:“赵先生,不知道这听诊器的制作法子,不知道赵先生你?” 赵越闻琴而知雅意,更何况他也乐得有人替自己推广这些医疗器具。自从前几天他去过制药厂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朝廷不能够帮助自己太多,日后很多事情恐怕都要自己亲力亲为。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忽然发现自己一个人的力量与这个时代相比,还是太过渺小,想要大踏步的前进,就要在身边聚拢到各种人才,这丁鹏虽然一开始与自己并不友好,可这不代表对方不是一个合格的商人。 商人嘛,唯利是图,既然如此,与其自己想办法去推广这医疗器械,还不如就借助鹤年堂的力量,说不定就事半功倍。 更何况这些东西根本就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与其自己做,还不如就交给旁人,给自己让出更多的时间。 想到这里,赵越自然是顺势说道:“既然丁少东家有兴趣,那么咱们不妨找一个时间单独交流一下。” 听到赵越答应的如此痛快,丁鹏自然是高兴的不住的点头,之前心里面对赵越的最后一点不满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而接下来的事情就更简单了,大家都是抱着验证“青霉素”药效的心态留下了观看的,所以当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最后检查了盼盼,发现对方没有过敏反应后。赵越感到庆幸之余,就开始为盼盼准备静脉注射。 打吊瓶对于现代人来讲,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王葳蕤也曾经见过赵越的手段,所以也没有太多的惊奇。 不过赵越的这些新奇法子,对于其他人来说,其中的震撼简直是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麻烦鹤年堂的伙计帮忙找了一个木质的衣架,然后将吊瓶挂上去。 特别是当看到赵越沿着静脉血管将药水注射进人的身体之内,时间不长本来一副死气沉沉,没有多少活人气息的盼盼,竟然紊乱的呼吸渐渐恢复了正常,心跳和脉搏也随之平缓下来,就足以让亲眼见证这一幕的众人惊叹不已。 “虽然还没有看到最后的结果,可是只看到现在的反应,就当真是药到病除不能形容”梁宏公赞叹道。 盼盼似乎这一刻也恢复了平静,赵越在一旁笑着对她说道:“还需要一点时间,你可以先睡一下。” 似乎是赵越的话语起了作用,盼盼每一会就陷入了恬静的梦乡。 三娘拿出手帕在眼角擦了擦,脸上还带着泪痕,可是眼睛里却是充满了感激与喜悦,然后对赵越轻声说道:“自从盼盼妹妹得了这个脏病,就已经有很多天没有安安稳稳的睡过觉了。” 赵越点了点头,心说这种病对人的身心折磨可以说是双重的,像是盼盼这样一个弱质女流能够坚持到现在,本身都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了。所以赵越就跟众人说道:“留下一个人照顾她,我们去旁边说话。” 众人点头,然后留下三娘,还有王葳蕤负责照顾。而其他人则是退到了另外一间房间,等进门之后,赵越就直接对丁鹏说道:“丁少东家,还有一件事需要麻烦你,不知道丁少东家能否通融一二……”**http: 第一百九十七章 半路伏杀 第一百九十七章半路伏杀 赵越这话一出口,丁鹏就立刻客气说道:“好说,好说,赵先生有什么交代尽管直言,只要在下力所能及的事情,就必然会做到。()” “适才那位盼盼小姐的身体状况想必丁少东家已经看到了,那种烟花之地显然不适合病人继续居住下去,可是我那里又不太方便。所以赵某冒昧的想要麻烦丁少东家能够收留此女几天,只等她身体将养好了,在下帮她赎了身,日后再如何也就随她心意。不知道丁少东家可否通融一下。”赵越的请求完全出乎丁鹏的意料之外,不过一瞬间丁少东家心里面就已经把眼前这个大个子的身上打上了“滥好人”的标签。 丁鹏心说,没想到这个大个子人长得人高马大的,却不想竟然有一颗菩萨心肠,只不过这好心发作的也不是个地方。丁鹏心里暗自腹诽,不就是一个*子嘛,至于如此郑重其事……不过转念一想到眼前这个人既然是如此性情,日后合作起来倒是方便行事了。 有句话不是说么,君子可以欺之以方。 想到此处,丁少东家脸上的笑容顿时灿烂起来,拍着**说道:“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就是收留个弱女子嘛,正所谓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件事情我应承下来了,哈哈,赵先生不必担心,倒是未来几天先生还要给这个女子治病,倒是可以与我多走动走动。说起来,在下可还是有许多事情,想要请教赵先生,到时候还希望赵先生能够不吝赐教才好。” 有了丁鹏应承,赵越放下了一件心事之余,接下来就不免和他客套了几句。等寒暄过后,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就一概之前的针锋相对,再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已然就是一对相识多年的至交好友一般,看的不明所以的人频频为之侧目。 而余下的时间里,丁鹏就不免去前面招呼一下还在等候消息的顺天府众多同行。毕竟这吊瓶一挂上,就不是一时半会能完事儿的,更何况此时已经曲终人散,想关心后世如何就只能等到几天后再说了。 不说丁少东家去和同行们打招呼,只说赵越这边趁着中间的空挡,与两位老先生品茗交流一些医道经验。 不得不说这梁宏公和杜文孚不愧为杏林国手,一辈子和药铺打交道,这身上随便抖落点东西,就让赵越受益匪浅。 而赵越的现代医学理念,同样是打开了两位老中医的眼界,仿佛是开启了另外一个新奇世界。 杜文孚点头说道:“近些年来,这京城里经常可以看到一些过来传道的西夷和尚,似乎他们就擅长与先生手段相似的手段。只不过当时老夫也没有留意,却不想这其中竟然还有如此多的学问。” 明朝中晚期,虽然说因为国策沿海进行了海**,可是还是难以阻挡欧洲冒险者们对财富追求的脚步。大批的冒险家打着传教士的幌子,一路从欧洲出发,绕过好望角,穿过马六甲海峡,然后进入东南亚诸国,开始了最早先的殖民探险。(.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然后一步步的向这个老大中央帝国靠近。有一部分探险家更是几经辗转才到的大明朝,进入了京城,进入了这个马可波罗笔下的“黄金之城”。只可惜这个时期西方无论是经济文化与大明朝相比,还没有明显的飞跃式发展,于是在面对这样一个庞然大物的同时,西方人还是不免小心谨慎,不敢有任何逾越的举动。而几千年来一直自恃泱泱大国身份的大明子民们,更是拥有一种历史沉重的优越感,向来是不会把西洋人放在眼中。 但是与历史上最后一个封建王朝相比,此时的大明人还是比较能够接受新鲜事物,所以除了部分读书人之外,其他人的眼睛并没有对外界完全关闭上。 这样一来,赵越越来越发现曾经的种种担忧并不是十分明显,最起码面前的两个老头子不会指责赵越给病人开刀的行为是“旁门左道”、“歪理邪说”,甚至还有几分欣赏。 可惜时间过的很快,不知不觉中盼盼的吊瓶就已经打完。 拔下针头后,从睡梦中苏醒过来的盼盼在面对赵越时,也不**有些不好意思。羞赧的歉意说道:“劳烦赵先生为小女子守候多时,奴婢竟然这样昏睡过去,实在是有失体统。”盼盼说话声音虽然还是沙哑,但是此时听起来却是比一开始要精神了许多,看起来这一觉睡过,倒是真的恢复了不少。 这一刻盼盼头上的纱帽也已经摘掉,露出了一张让赵越还有所有人都感到诧异的容颜。 倒不是说,盼盼的相貌不好。 正相反,就看眼前这个女子看五官相貌,年纪最多不过二十出头,当然在大明朝这个年纪早已经是大龄女青年了。脸色有些苍白浮肿,不过却不失清秀,而且眉目之间隐隐透露着点点风情妩媚,倒是一个难得一见的美人胚子。单单就姿色而论,就是与王葳蕤也不容多让,甚至因为出身的关系,身上带着的那么一股子**味道,让任何雄性生物看过去,都会产生一丝心动。 好在严世蕃不在此处,说不定又会动什么心思。不过想一想也是多虑,毕竟这女子身有病症,想必堂堂严府的大公子也不会饥不择食。 而赵越见了此女容貌,心中首先升起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红颜薄命”,暗道这女子生相如此,恐怕在那内也是当家花魁之类的人物。不过昔日为人捧在手心儿的摇钱树,一朝落入了云泥,其中的酸甜苦辣自然是外人所难以体会到的。不过说起来,像是这样一个漂亮的女孩子要是放在现代,凭着这副长相,还有身材,不管是做模特,还是去做演员明星,都不知道会吸引多少人的眼球,可惜这是在明朝,未来的明星放到这里,恐怕就和下九流的戏子地位等同,而身为一个ji女的命运,更是让人不胜唏嘘。 而感觉到赵越一时的失神,身旁的手*机看家大小姐也不由得心生几分醋意,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小手就伸向了赵越腰间……看来这女人还真是…… 爱的阵痛经过,赵越就恢复过来,然后在不经意摆**狠掐的命运之后,赵越就强笑一声说道:“没关系,这些日子想必你也是休息不好,难得的睡上一个好觉。不过看情况,你这的身体还是不错,恢复的也快。估计再修养一段时日,就能恢复健康了。不过有句话我要说在前面,等康复之后,我交代给你的注意事情,还要多加留意,希望能够保持下去。因为这种病症即使是康复,还要观察几个月,甚至最长是一年。直到一年之后病情没有复发,这才算是痊愈。” 盼盼已经在三娘的搀扶下,下了床,然后对着赵越欠身施礼,感激道:“赵先生对奴婢之恩难以报答,奴婢今生难报,也只有来世再为先生做牛做马。而如今盼盼能够苟延残喘已经是老天爷开眼,不敢有多奢求,只求能够日后能够活出一个人样子来,也不让先生你白费了一番苦心。” 赵越闻言不由得赞许的点头,笑道:“你能够这么想就是最好了。现在你还需要继续休息,放心,我已经和鹤年堂的丁少东家打过招呼,这几天你们暂时住在这里。至于的事情你也不用担心,我自然会去帮你收拾一下手尾。从今天起,你恢复了自由身,只希望你能够忘却以前的所有不愉快,轻装上阵,好好生活。” 赵越这话还没说完,对面的盼盼就已经是泪眼婆娑,身体向下一倾,作势就要跪倒给赵越磕头。 这时候三娘也是感动盼盼妹妹能够遇到赵越这样一个大好人,自然不会阻拦,几乎是搀着盼盼一起跪倒,也不等赵越反应,又是磕头感激不尽的样子。 赵越还有一旁看的鼻子发酸的王葳蕤几乎是一起向前,连忙搀扶起这两个人。 王葳蕤拿出手帕擦拭了一下眼角,女生都是感性的生物,最容易被一些感人的场景所感染。就听王葳蕤说道:“以后你能够好好的生活下去,就是对赵先生最大的回报了。现在你们只要好好休养身体就好,其他的事情赵先生会全都替你们做好。” 王葳蕤倒是替赵越全部应承了下来,也忘记了刚才是谁动手掐人的。 于是接下来,又给盼盼检查了一下,见没有什么药物的过敏反应,赵越这才放心下来,然后看看时间也不早了,便和众人提出要分手告辞。不过也承诺每天都会过来看望一下盼盼,帮忙更换药物。 等临分别的时候,盼盼因为身体虚弱倒是不能相送,不过这时她忽然低声说道:“奴婢姓沈,以后先生不要小姐小姐的称呼,直接称奴婢名字就好。” 越微微一愣,然后笑着点头应下。 赵越等人走了,沈盼盼留了下来,望着赵越消失的背影,这位红颜薄命的青楼女子不由得一声轻叹。 三娘搀着沈盼盼,擦了擦眼角的泪痕,然后异常欣喜的笑道说:“盼盼妹妹,咱们这一次也终于是遇到了好人了。” 沈盼盼的异状并没有为三娘看到,她强笑一声,然后落寞的说道:“恩公是一个好人,只可惜奴家此生无以为报。只能日后为恩公立牌位,每日诵经祈福。” 三娘重重的点头,深以为然。 ………………………………………………………… ………………………………………………………… 赵越不知道自己这前脚一出门,后面就有人起了给自己立牌位,当神仙拜祭的念头。 等他从后堂走出来的时候,前面的人已经散去的差不多了。 严世蕃和罗龙文也不见人影,想来是等不及人也已经走了。 丁鹏丁少东家站在大门口,拱手施礼送着最后的几个客人。等到他回过头看到赵越等人出来,就忙上前,笑道说:“赵先生,还有几位前辈,这是要去哪里?” 梁宏公笑道:“自然是打道回府了,丁少东家不必相送,也不必留客。呵呵,说来今天老朽可是收获颇丰。先是见识了一番龙争虎斗,总算是咱们医药行当后继有人。许公子年少有为,是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不过最让老朽喜悦的还是认识了赵先生,赵先生无论是医术,还是医德,都实在是难得一见。哈哈,如果不是今天时辰不早了,说不定还要秉烛夜谈,可惜啊,人老了精神不济……” 杜文孚这个不太喜欢说话的老夫子也是哈哈摇头一笑,然后拉着赵越的手就说道:“今天老夫算是见识了赵先生的本领,日后还希望能够和赵先生多多交谈才是。对了,这一次是没见到过赵先生开刀的神技,以后要是有机会,还望赵先生记得老夫,能够让人去城东猫耳朵胡同叫老夫一声,老夫必然是要到场偷师的。” 赵越连忙笑着点头,哪里敢不答应。 而听着这两位京城里数一数二持医道牛耳的老前辈对赵越如此推崇,丁鹏眼前顿时就是一亮,越发的觉得自己应该和这位赵先生好好攀攀交情,不过他现在可是一点都不记得之前是怎么看不上这个大个子的。 丁鹏热情的说道:“赵先生医术医德自然不必多说,那是有目共睹的。只是赵先生,那个青霉素的事情……” 不用丁鹏把话说完,在场的人哪一个不是修炼多年的老狐狸,自然听得出来这位丁少东家心里面打着什么注意。 赵越笑了笑,点头说道:“明天这个时间我还来,到时候咱们细说。” “好,好……”丁少东家得到确认,自然是高兴的连忙点头。于是一再相谢,并把众人一直送上了车,目送远去,这才带着几分轻松笑意转回身,进了自家鹤年堂的大门。 这时有鹤年堂的活计指着门外挂着的红色横幅,小心翼翼的问自家的少东家,这外面挂着的宣传横幅又该如何处置。 丁鹏先是一愣,紧接着眼珠子一转,就装作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说道:“先挂着吧……”说着迈步就要向后堂走去,不过临走时他又停顿了一下,交代了一句:“对了,吩咐药铺的伙计,等有人要打听这青霉素,就按照刚才赵先生发的那个册子上的说……” 不提丁鹏丁少东家交代自己的伙计。只说,这好不容易离开了鹤年堂,等菜市口被远远抛在后面,坐在马车上的赵越才长出了一口气。只觉得这一天过的是身心疲惫。 倒是坐在车头上的许肃,还不住的傻笑,看样子今天大获全胜让这个木头桩子似得书呆子获得了强大的自信,这个时候怕是许肃已经开始想着回家去报喜,让自己的娘亲也跟着好好的高兴高兴。 至于其他人,虽然说今天是赵越和许肃师徒俩大出风头,可是众人早就把自己与赵越视为一体,自然是与有荣焉,于是走在大街上,感觉到沿街两旁投向自己一行人的热络眼神,也不由得抬头挺胸,好不得意的样子。 而坐在赵越身旁的王葳蕤还有沈雪,两个女孩子看着赵越的眼神却是充满了崇拜。 赵越被看的有点脸红,不过还是嘿然一笑,装出一副鬼脸来,故意调笑说道:“怎么,没见过帅哥啊” 沈雪被逗得咯咯直笑,王葳蕤没好气的白了赵越一样,然后嫣然笑道:“赵大哥今天算是名动京师了吧。恐怕日后登门找赵大哥看病的人也会络绎不绝,从今天起,赵大哥你在这顺天府也站稳脚跟了。只是不知道赵大哥,是否有在京城行医的念头。” 赵越与王葳蕤四目相交,只是一接触,两个人的眼眸中就好像是迸发了一连串的火花。王葳蕤虽然说着恭喜,可是话里的意思赵越却是心知肚明,知道她是在担心自己出了名后,就留恋京城的繁华,再不想和她一起回山东了。 因此赵越就温柔的拉起王葳蕤还有沈雪的小手,也不顾两个少女脸红,害羞的想要抽回去,用力的握住,然后柔声说道:“葳蕤,小雪,你们两个放心。不管是名扬天下,还是默默无闻,我都知道自己的心在哪里……” 沈雪红着小脸,抬起另外一条纤细的手臂,然后芊芊玉手一指自己的心窝,又是一指赵越的胸口,虽然她不能讲话,可是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王葳蕤黔首低垂,微微点了点头,看的赵越嘴角咧的都要开到耳根子上了。 可就在三个人你侬我侬,郎情妾意的时候,忽然就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惊呼声,还有由远至激烈的马蹄声。 然后赵越他们就听到外面许肃声音慌张的大叫道:“快闪开快闪开” 还不等赵越探出头去看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他就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还有巨大的碰撞声自身边传来 “不好”赵越猛然间像是明白了什么,几乎是下意识的赵越张开双臂,第一个反应就是把王葳蕤和沈雪两个女孩子护在身下**http: 您正在阅读的《明医第一百九十七章半路伏杀(正文)》章节结束,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明医! 第一百九十八章 幕后黑手 第一百九十八章幕后黑手 原本喧嚣热闹的大街在这一瞬间仿佛都失去了声音,整个世界都变得异常安静起来。(手打) 在所有双惊恐惊讶的目光中,一辆忽然从自街头杀出,疾驰而来的马车,就好像是一头发了疯的公牛,眨眼间就和赵越这一行人撞在了一起。 这一切都发生的是那样快,用四个字来形容:“电光火石”。 马车前的贺震等人目呲欲裂,大声喊着,想要阻挡,却是无济于事。 而车头的许肃更是急忙调转车头,可惜古代的街道不像现在几车道,还有一个回旋的余地,几乎是一掉头的功夫,整辆车就斜在了道路中央,等再想回避,许肃就感觉眼前一黑,一个喷着粗气的巨大马头几乎都和他面对面,没有了任何间隙 如果不是最后一刻沈通那小子反应敏捷,一把抱住他就向外甩了出去,说不定许肃这一刻就要被那横冲直撞出来的畜生撞的骨断筋折,送了性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贺震怒喝一声,发足狂奔,就向这失控了的马车追了上去……那边摔的七荤八素的许肃稍微一回神的功夫,狂叫道:“老师” “赵先生”所有人在这一刻都猛然间惊醒过来,显然都已经想到了马车里还有赵越、王葳蕤和沈雪三人其他人在这一刻惊的汗毛都快立起来了,他们几乎是不敢想象,在车厢中的三人躲闪不及被这么一撞,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下场 于是在这一刻,在所有人的眼睛里,所有的画面都好像是自动上了慢镜头,然后就听到一声巨大的碰撞声,好像是一声惊雷 “轰隆”贺震紧随车尾,可惜最后一刻还是没有拦下这辆突然冲出来的马车,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把赵越三人所在的马车车厢撞翻在地,然后车厢刹那间四散飞溅化成了漫天的碎片 终于,这一刻的画面好像又恢复正常,那匹发了疯的马,在撞在车厢上后,就被撞飞出去,然后像是一只破麻袋,重重摔在地上,然后就七窍流血,四蹄一阵乱蹬之后,就是一顿,咽下了气…… 而随着这匹疯马暴毙,许肃、贺震还有沈通众人都回过神来,玩了命似得向撞的粉碎的车厢快速靠近。四周街道两侧围观的众人更是“哗”的一下像是从另外一个世界回归一样,骤然变得人声鼎沸 “老师” “赵先生” “王姑娘” “二丫……” 一连串惊慌失措的呼唤声交杂在一起,惊魂未定的众人只感觉心跳停止,手脚发软,眼花耳鸣,但还是七手八脚的开始搬开破碎的车厢木板,还有倒毙的疯马……可是在这时恐怕所有人都害怕看到残骸下面露出什么触目惊心的画面。 终于,随着一条断裂的车辕被搬开之后,丢开下面压着的一块车厢破碎木板,一块满是尘土的衣服布料暴露在众人眼前 “是老师的衣服”许肃声音颤抖的惊呼一声,这一刻的他早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喜悦,衣冠不整不说,满脸的眼泪鼻涕加上尘土,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可惜,现在已经没有人去关注他的仪容了,因为所有人的心都聚焦在这残骸下的人物。 贺震怒目圆睁,脑门上青筋直蹦,鼻息变粗,气喘如牛,蒲扇大的两只大手不由分说就推开碍事的许肃,然后两只手几乎是用了此生最快的速度开始搬开压在上面的杂物。 就在这牵动了众人心虚的一刻,那原本无声的残骸下面,忽然发出了一声痛苦的**……然后贺震就看到一点点暴露出来的身形动了一动 贺震大喜过望,欢呼道:“赵先生还活着” 这一声大喊,可以说是一下子就把大家的心全都提了起来。 沈通他们一听这话,急忙加快手上的动作。 于是就在万众期待之中,赵越那高大健壮的身躯背影终于就完全暴露出来,只不过当所有目光落在这坚毅结实的背脊之上时,却是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就见这高高弓起的背部衣衫早已经被车厢断裂的木板划的是支离破碎,露出了大片的**,而这**之上此刻早已经是血肉模糊,其中一块巴掌大小的木板碎片,甚至就插在赵越颤抖的肩头,简直是入肉三分 而最让人为之震惊的却是,就在赵越那高大的身躯之下,两个娇小的身躯却是完好无损的被护在身下…… 看到这惊人的一幕,谁还看不出来,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请。 “赵大哥……”众人惊讶的沉寂,终于被赵越身下传出来的一个惊慌的女孩子呼唤声打破。然后所有人就听到一个虚弱的声音,竟然带着几分笑声弱弱的响了起来:“呵呵,我没事儿,谁帮忙,搀我一把……” 贺震和沈通闻言顿时反应过来,一左一右,小心翼翼的将赵越搀扶起来。然后赵越身下的王葳蕤还有沈雪两个惊魂未定的女孩子就完全的暴露出来。 不过这一刻,大家见到这两个女孩子浑身上下竟然没有半分损伤,倒是一个不小的奇迹。 可是与两个女孩子毫发无损相比,赵越的形象就实在是惨了点。 别看赵越嘴上说没事儿,但是任谁一去看他肩头上插着的那块巴掌大的木板碎片,都不由得心里面一阵抽搐 嘶…… 赵越也是额头滴着豆大的冷汗,脸颊的肌肉一个劲的抽动,虽然看着在笑,其实是比哭还难看三分 “赵大哥,你的伤”那边王葳蕤已经恢复过来几分神智,冷静了下来,当看到赵越这一副悲催的模样,顿时一声惊呼,晶莹的泪珠就好像是断了线的珍珠,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泪眼婆娑的看着赵越,伸出手想要碰赵越,又是不敢的样子。 赵越强忍住身体的疼痛,看着面前没有大碍的王葳蕤还有沈雪,却是长出了一口气,点头笑本o道:“你们没事儿就好,我没事儿,就是受了一点小事,不碍事的。[.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王葳蕤都是如此,沈雪就更不济了,从惊慌中恢复过来,小丫头就哭红了眼睛,跑了过来,然后也不顾旁人的眼光,就推开沈通,把赵越接了过来。可惜她那个小小的身躯与赵越这个大高个子比起来,却是显得那么渺小,甚至是有点滑稽。但是在这一刻,却没有人去指责沈雪女孩子不知道自重矜持…… “老师,你的伤?”许肃见到赵越还活着,倒是一颗悬起来的心瞬间放进了肚子,急忙上前,就捡起散落在一旁的急救箱,话说这急救箱虽然也摔了出来,却是没有摔破。等拿出来里面的消毒棉,碘酒什么的,许肃就急忙按照赵越以前教导的,现场为赵越紧急处理了一下伤口,特别是当把肩头的木板碎片拔出来的时候,简直是让他差点就手软脚软。因为他也不知道,这碎片是不是插在了什么紧要的部位。 但是万幸的是,这碎片插在身上,看着让人心惊肉跳的,可实际上只不过是擦破了点皮而已,并没有伤及重要的血管和筋脉,倒是让许肃最后一口气也松懈了下来。 终于一阵手忙脚乱,给赵越包扎处理好了伤口,许肃这才筋疲力尽,一**瘫坐在地上,一个劲的喘着粗气 趁着这么一会的功夫,贺震那边见赵越无事,却是已经阴沉着脸转身就去寻找肇事的罪魁祸首,可惜时间不长当他重新回来的时候,却是带来一个并不好,却又在情理之中的消息。那就是之前疯了似得撞过来的马车车主,没有半点踪迹 而那匹疯马也已经倒毙,竟然没有一丁点的线索 不过贺震却是语气肯定的说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为之震惊的信息,就见他目光森然的说道:“那匹疯马被人做了手脚,显然是冲着咱们来的……” 赵越脸上还在笑,可是他的眼眸中的光彩却早已经冷了下来,其实从他看到那匹倒毙的疯马时,就已经有所猜测。所以听到贺震这么说,他也并不震惊。可是他这一刻却是在恼火,说是“怒发冲冠”也不为过 因为让赵越愤怒的不是这是一次蓄意谋杀,而是他暗恨躲在阴暗角落里的敌人,竟然把自己身边的两个无辜女孩子也牵扯进来 正所谓是“祸不及家人” 赵越几乎是无法去想象,如果不是自己最后关头灵机一动,本能的将两个女孩子护住,不管是其中哪一个收到了伤害,恐怕自己都会自责一辈子 对于赵越来说,王葳蕤和沈雪无疑是他这一生最重要的两个女人,因此,赵越怒了 只不过现在他还无法猜到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胆敢在京城繁华的大街上,欲除掉自己而后快 难道说杀了自己,竟然比这其中所冒的风险,还要重要 赵越不得而知 沈通这个时候愤怒的大声说道:“一定是霍天德要不是赵先生,霍天德也不会输掉比试,所以一定是霍天德恼羞成怒,故意安排人在这里想要杀人报仇” 沈通这小子的话无疑是点燃了一只火药桶,包括贺震在内,陪同赵越而来的这些山东大汉们,都是血气方刚的汉子,眼睛里不揉半点沙子的主儿。再加上赵越平时对他们关照有加,又出手阔绰,山东汉子最是讲义气,当然恨不能现在就替赵越去把霍天德这个腌臜东西揪出来,五马分尸都不解恨。 可是赵越却是眉头皱起,沉吟了起来,片刻之后,才摇头说道:“恐怕不是霍天德,他一个小小的楚王府奉祀正还没有这么大的胆量……” 许肃这个节骨眼上也算是把赵越身上的伤都处理好了,坐在一旁呼呼喘着粗气,插口说道:“我也觉得不像是霍天德,霍天德最后离开的时候,我看他的眼神已经平静下来,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的人。” “屁话,书生之见。”对于许肃,贺震就没有那么客气了,这大胡子眼眉一竖,怒声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他是不是狗急跳墙这还好是赵先生福大命大,要不然先生和两个丫头要是有半点闪失,老贺我就……” 沈通也跳起脚的大喊大叫道:“先生,还等什么,咱们现在就去找那个姓霍的,什么王府,屁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咱们不能就这么凭白咽下这口恶气。” 于是接下来,赵越身旁又是一阵七嘴八舌,只有王葳蕤和沈雪两个女孩子红着眼圈,给赵越披上一件棉袍御寒,然后一左一右,分分钟也不离开赵越身边。 这时围观的人已经越来越多,赵越见场面有点失控,自己行动也已经没有了大碍,就强撑着身体的不适和疼痛,就要站起身来,同时对身旁的人说道:“这些话咱们回去再说,现在人多眼杂,还是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要紧。” 可是赵越这话音刚落下,还不等他站起身来,就听到外面一阵躁动,紧接着人群被分开,却是见几个官府官差打扮的人挤了进来。 人还没到近前呢,这呼喝声就传进了赵越等人的耳朵中…… “都闪开一边去,顺天府官人办差,小心把你也抓回去” 顺着声音看过去,赵越等人就看到几名官差已经挤进来,到了近前了。 可是不曾想,对方这几个人刚等看清楚眼前这一幕“车祸现场”,又看到赵越的时候,其中一个黄脸的官差竟然一声惊呼,然后露出了一张惊喜的笑脸出来,大声叫道:“这不是赵神医和许大人吗?你们两位怎么在这里” 恩?赵越和许肃闻声就是一愣:怎么个意思,这官差竟然还是熟人? 连忙去看这说话的黄脸官差,赵越和许肃顿时就感觉到这人有点眼熟了,很快赵越脑海中就回忆起来前不久在广德楼发生的一件事情,于是灵光一现,指着这人就笑道说:“原来是顺天府的官差大哥,广德楼一别多日,没想到竟然在这里又遇见了。” 赵越面前这为首的黄脸官差,正是那一日在广德楼最后遇到的那几个顺天府的衙差 还记得当日,这黄脸官差可是差点把自己和许肃拿下法办了,不过当时有宫里的太监在场,又有许肃后来表明身份,倒是不了了之。可是自那天之后,这双方就再没见过面,可没想到今天出了这么一出车祸大戏,却是又遇到这位明朝警察了。 黄脸官差显然也在惊讶人群中围着的人竟然是赵越和许肃,话说此时的他早已经对赵越的事情打听到了不少消息,更是明白眼前这人与东厂的提督太监也有关系,自然不敢小觑。所以这神情就越发的恭敬,而眼下当他看到眼前这一片狼藉的车祸现场,却不由得苦笑起来,然后对着赵越苦笑说道:“赵先生,每次见到你,倒是先生每次都遇到麻烦。只是这一次,又是什么情况。” 赵越尴尬的摸了一把自己略有些酸胀发疼的肩膀,也很无奈,郁闷道:“我也在想这个问题,但是很显然,这麻烦不是我造成的,我只是受害者。至于这事情如何定性,又如何定论,还是要靠你们这些专业人士来分辨。不过有一个线索,我倒是可以提供给这位,还忘记问了,这位官爷怎么称呼……” 黄脸官差接话道:“在下何马骧,现在在顺天府担任都头一职。” 赵越点头,继续道:“原来是何都头,何都头可以让衙门的仵作检查一下那匹暴毙的疯马,似乎是被人做了手脚。” 赵越点到为止,就不再多言,至于其他的事情就只能看顺天府如何评断了。 其实赵越对顺天府能否“破案”并不抱多大的希望,可是他也不想今天这件事情幕后的那个人好过,虽然无法给对方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威胁,但是多少也算是一个麻烦。 何都头闻言却是眉头紧锁,赵越说的简单,可是听在何都头这位顺天府的老牌办差官的耳中,却是透露出无数的信息。 首先,也是最要命的一点,就是这竟然不是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而是一场有预谋的袭杀 这是什么概念 堂堂大明帝国的首都,天子脚下,顺天府的管辖地界里,竟然有人光天化日之下,就当着无数双人的眼睛,谋杀两名朝廷官员(何都头,早就知道了许肃的身份,而赵越虽然品级低,可也算是一个官儿了。)这无疑是一起极其恶劣的刑事案件,简直可以说是自嘉靖初年最初的混乱后到如今,这十几年的太平时节,十分罕见一件骇人听闻的大案了 想到此处何都头不**头皮发麻,心中一个劲的暗叫晦气。 可惜这还不够,有人还希望何都头能够头更大一点,就听那边沈通这小子怒气冲冲口不择言的叫道:“这件事一定是那个什么狗屁楚王府的霍天德干的,这位官爷,要抓人赶紧抓,别去晚了,再叫那孙子给跑了” “什么楚王府?”何都头眼睛瞬间睁大,小腿肚子差点没被吓抽筋了。**http: 您正在阅读的《明医第一百九十八章幕后黑手(正文)》章节结束,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明医! 第一百九十九章 武宗故事 第一百九十九章武宗故事 何都头今年已经是奔四的人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十六岁进顺天府从最小的衙差做起,用了差不多十几年的时间才升至了都头这个芝麻绿豆大小的位置上,也算是“吏”了。 别看官职不大,可是县官不如现管,这顺天府的三班都头在这京城一亩三分地,市井之内,也颇算是一个人物。 正是如此,何都头很满足自己现如今的地位,头顶上的顺天府尹如走马灯似得的来回更换,可是不管谁去坐那个位置,想要安抚这京城街面上的事情,还是要靠他何都头去摆平。因此何马骧的地位和手中的权力,还真就不能算是低了。 如此一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圆滑世故的何都头,对这京城内的大事小情自然是了如指掌,黑白两道更都是卖他面子。尽管那些官老爷读书人,都对他这样的小吏不放在眼中,却不能够否认了他的能力。 但也正是他心有七窍,所以才深知楚王府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也明白一场当街的蓄意谋杀,和地方藩王这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会造成什么样的惊涛骇浪,说不起这就是自己这十几年办差生涯最惊心动魄的一回了。 所以何都头现在的脸色很差,他忽然发现今天出门之前是没有看黄历,要不然怎么会接手这么一件烫手的山芋。 沈通这小子却是滔滔不绝,恨不能把所有的屎盆子都扣在霍天德的身上,而且每句话里都能够听到“楚王府”这个敏感的字眼。 要不然最后赵越觉得沈通做的太过,何都头的脸色又太难看,马上打断了这小子胡言乱语,估计顺天府这群官差十有**都会有落荒而逃的冲动。 赵越笑道:“何都头不要和小孩子一般见识,小孩子眼皮子浅,心里面藏不住事情,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今天这里的事情还望何都头能够调查清楚再下定论,不要误抓了一个好人,也不要轻易放走一个坏人。” 何都头讪讪笑道:“好说,赵神医,不过有件事还需要劳烦赵神医,不知道神医你可否借一步说话……” 赵越看着这位一脸难色的都头,心中大概猜到了这位是要和自己有什么交代。就转头看向身边的两个女孩子,微微一笑,给了她们一个放心的眼神,让她们暂时先离开一会。 于是就在两个眼圈发红的少女,一起狠狠的瞪了一眼这个一脸无奈的何都头一眼后,这才依依不舍的站到一旁,眼睛却是半刻钟不离开赵越的身体,就好像生怕下一刻就看不到了一般…… 何都头神色尴尬的走到赵越近前,先是揶揄的说道:“赵神医身边有两位红颜知己,倒是羡煞旁人……”然后见赵越目光灼然的盯着自己看,他这才悻悻的压低声音说道:“和赵神医你商量一件事情,那个今天的事情你看是不是能容在下,不是,是容我们顺天府……” 不等何都头把话说完,赵越也已经明白了这个滑头的意思,无非就是提醒自己,如果顺天府没有“及时破案”的话,希望自己不要太过追究,或者是说,对方是在担心自己身后的那位东厂提督太监会抓住这件事情不放,做出一些让顺天府丢失颜面的事情? 想到这里,本来就不怎么指望这些古代警察能够成什么事的赵越,就笑了笑,点头说道:“何都头的话我明白,既然如此,那么何都头,我现在身体多有不适,现在就离开这里,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何都头闻言就是一愣,他可没想到赵越竟然如此好说话。不过愣了一下之后,何都头顿时的脸上笑的跟盛开的菊花似得,要多灿烂有多灿烂,急忙点头,哈哈笑道:“赵神医果然是非寻常之人,和聪明人讲话就是愉快。哈哈,既然如此,那么在下就不带赵神医回衙门录口供了,赵神医身体受伤颇重,依我看就赶紧回去休息养伤,如果顺天府这边需要赵神医帮忙,在下必定会亲自登门拜访……” 说完何都头就好像是送瘟神似得,急忙吩咐手下人替赵越他们分开围观的群众,打开一条畅通无阻的道路出来。 赵越自然也不想在这里多做停留,点头笑了一下,就对自己这边的人示意离开。 于是也不管沈通有多不服气,还有贺震几个汉子一脸的阴沉,赵越转身就上了许肃之前和自己汇合时乘坐的那辆马车。然后一大帮子人,就在一种十分警觉和紧张的气氛下,快速的向赵越的“梅园”前进——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躲在阴暗角落里的人,不会第二次出手 就这样何都头带着顺天府的一班手下收拾手尾,而赵越等人则是提心吊胆的回到了“梅园”。 一到家,早有门子进去通报老爷回府的消息,同时打开大门迎接赵越等人。可是当看到赵越那一副狼狈的模样,梅园上下有一个算一个,都无不是大为吃惊,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让自家的老爷伤成这副样子。 而闻讯赶来的管家更是吓得差点魂飞魄散,慌张之下就喊着人让去叫大夫。 赵越没好气的笑骂道:“我这边就有一位太医院的御医,还叫什么大夫。你们也别慌张,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擦破了一点皮嘛。”然后又看了一眼身旁搀扶着他,不离左右的王葳蕤,更是笑道:“王姑娘也是学医的出身,你看我现在生龙活虎的,像是有病的人吗?嘶……” 话音未落,赵越一龇牙,脸上的表情却是瞬间僵硬起来,然后就是一阵难看的抽搐……因为他这一笑竟然牵动了肩膀的伤口,这伤口一动,换谁谁疼不过这时却没人可怜他,因为他此刻的表情实在是有点欠抽啊 王葳蕤这时也恢复了她往昔的冷静与睿智,虽然眼圈依然发红,可还是没好气瞪了赵越一眼,然后就转头对管家说道:“劳烦管家去准备一些干净的温水,还有毛巾,赵大哥这伤口恐怕还要重电~脑访问。(.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o新包扎一下。” 管家见到王葳蕤吩咐,自然是连忙应声下去布置,这一刻他倒是没有去问赵越是什么意思了。或许是因为这几天的接触下来,这阖府上下早就知道了这位王姑娘能够替赵越当这大半个家……这就是女主人啊 不说赵越被人无视,只说时间不长,等家里的下人按照王葳蕤的吩咐把要准备的东西全部送到房间里,久不见人影的徐渭竟然也风风火火的出现在赵越的眼前。 “兄长,你这是怎么了刚进门我就听说你身受重伤,开始小弟还不相信……呀,兄长你这是伤在哪里?”徐渭从一进门,就表现的十分激动,看样子是真的在担心赵越这个刚刚结识不就的兄长了。 赵越这时正忍着身上传来的阵阵疼痛,咬牙切齿的露出一丝笑容出来,算是对徐渭打过招呼了。先是说了一句“没事儿……”然后就顶着一头的冷汗,强笑着和在场的众人介绍徐渭说道:“这位就是,嘶……就是我之前和你们说过的山阴徐渭徐文长。是我的一位好兄弟,你们可不要看他一副不起眼的样子,这位的才学如果论起来,数遍大明朝,当称前三甲也不为过” 赵越话音一落,在场众人全都齐刷刷的看向被赵越一番吹捧的有些脸上发烧的徐渭,他们是怎么瞧也没看出来这个清瘦的年轻人有什么特殊之处,也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竟然被赵越如此推崇 贺震更是瞪大了眼睛,惊讶道:“前三甲?难不成这位徐公子比杨慎杨用修还有才华不成” 杨慎一听到这个名字,除了赵越之外,众人全都是闻之肃然起敬 不得不说这位前朝的内阁首辅的公子,在大明朝的百姓心目中,无疑是一位耳熟能详的大才子想当年杨慎高中状元,被誉为“文曲星”转世,后来虽然因“大礼议”受廷杖,谪戍终老于云南永昌卫。可是这位大才子,后世人却是评价他“终明一世记诵之博,著述之富,慎可推为第一。” 由此可见,杨慎在民间的名声有多大,简直是家喻户晓了。 而赵越把他和徐渭相提并论,却是顿时让众人再次打起精神仔细欣赏起这位“大才子”了。 徐渭老脸通红,尴尬的一笑,连忙拱手谦让,直说赵越夸奖太过,让大家不要信以为真。眼前的徐渭还很年轻,可不是后世那位不可一世的“青藤先生”,所以些许羞臊也是在所难免。 等好不容易满足了众人的好奇心,待注意力渐渐散去,徐渭才长出了一口气,看着赵越苦笑一声说道:“我现在也相信兄长你没有大碍了。” 言下之意,要是有什么大碍,你也没精神头揶揄自己了。 赵越倒是好心情,呵呵一笑,说道:“贤弟你这就不对了,正所谓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你现在就是在经历这样一个阶段,所以你的才华,大家看不到,可是我能看到。因此你可不要以为我刚才是在开你玩笑……不过说实话,我现在的确是没有什么事儿,不是说了么,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这正等着否极泰来呢。” 这时徐渭已经从大家的口中得知了之前发生的事情,以他的聪明,当然就猜到了这是一场有预谋的伏杀。可是徐渭毕竟是非比常人,倒是没有把心中的担忧表露出来,陪着赵越又笑了笑,这才说道:“既然顺天府接了这差事,怕是以后几天里整个京城怕都是要风声鹤唳一阵子了。不过兄长能够完好无损的在这里,也是福大命大。只是兄长日后出门,还要加点小心,不要让那些见不得人的阴险小人有机可乘。” 赵越点了点头,其实他也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里。因为在他想来,对方既然一击不中,必然不会顶风作案,最起码短期之内自己应该没有什么事情,不用为安全操心。可是另外一方面,赵越心里面却是在暗自警惕,毕竟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最好的防守就是主动出击。 可惜赵越一时之间自己也没有理出一个头绪,就只能把心中的心思隐而不发,坐待时机了。 到是现在,一大屋子的人围在自己身边,就好像自己这个伤员病号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似得,总让赵越这个平时专门给别人治病的外科大夫心中有少许不适应的感觉。 不过好在大家伙也看出来赵越的精神有些萎顿,估计是劳心劳力的一天,再加上受惊出了那么一档子不开心的事情,所以疲乏了。因此众人就很识趣的告辞离开,当然了,临去时的叮嘱是必不可少的。 许肃那小子也道,说是先回家给家里报个喜,让他娘亲好好跟着开心开心,晚上他再过来……赵越倒是让许肃别过来了,来回折腾不说,自己也不打算招待他晚饭。 而徐渭这家伙倒是见旁人都离开了,可他**也不挪动地方,竟然赖在了赵越这里。还露出一脸羡慕的看着赵越身旁一大一小两个佳人。如果不是赵越深知此人不是什么好色之徒,估计这时候都怕是要把这位未来的青藤先生当成严世蕃看待,乱棍打出去了。 等到房间内重新安静了下来,王葳蕤又亲自去厨房为赵越熬制汤药,只留下沈雪一个小丫头近前伺候着赵越,徐渭这才表情严肃起来,冷静的眸子扫了一眼小鸟依人的沈雪,这才沉声说道:“这件事情怕是和楚王府有关。”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本来都把这件事藏在心中的赵越顿时惊的抬起头来,看了徐渭,又看了一眼身边一脸惊讶的沈雪,就先对沈雪笑道:“小雪,你先去看看王家姐姐药熬的怎么样了,帮帮忙去。” 沈雪虽然不会说话,可不代表她不会看眼色,见赵越想要和这个叫徐渭的单独说话,小丫头再不情愿也只得撅着小嘴儿默默的退出房间去。 目送沈雪离开,徐渭收回目光就再次说道:“依兄长所言,那霍天德比试失利之后,却是心中释然而去。” 赵越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形,最后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此人虽然摆出一副要和许家分出一个生死出来的架势,可是言语中却是给许肃留了退路,只说离开京城,倒是没有赶尽杀绝。” 徐渭先是摇头,然后哈哈一笑,对赵越说道:“兄长可知兵法中有云,围城者最忌困兽犹斗,好围三阙一,那霍天德别看黯然退去,这十数年的恩怨,哪里是一朝说消去就能消去的?” 赵越愣了愣,虽然他对人的身体结构五脏六腑如掌上观纹一清二楚,可是说到这对人心的了解,却真的是谈不上是一个专家。而徐渭这人固然是性格有些偏激,但他的才华却是货真价实,要不然日后这位大才也不会如了胡宗宪的法眼,成为人家的首席幕僚,平荡江南了 因此赵越想了想,就犹豫的说道:“那贤弟你的意思是说,这霍天德是在演戏?” 徐渭正襟危坐,微微一笑,这个时候的他脸上流露出的光彩尽是自信,就见他淡然的说道:“演戏倒是未必,不过就是有些不甘心罢了。想必兄长也猜测过这楚王府世子为什么会留恋京师,恋栈不去吧。咱们大明朝立国以来,地方藩王向来都是行事低调,少有这样大张旗鼓的进京面圣之举。这位楚王世子花费了一番心思进了京城,自然不是贪恋京城的繁华,如此一来,这楚王府必定是有所图……霍天德身为楚王府奉祀正,又是世子心腹之人,自然不会是一个不知轻重之人,所以所谓的为父报仇之事未必是假,可未必如众人所见如此单纯。因此小弟大胆猜测一下,那霍天德必定是楚王府放出来的一个鱼饵,只不过就是不知道他们要钓的大鱼又在哪里……” 说到此处,徐渭就目光闪烁的望着沉思中的赵越不再多言。只等赵越自己消化这一番话,去理解这其中的含义。 房间内一片安静,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赵越才长叹一声说道:“原以为不过是一场私怨,却没想到竟然还牵扯到天家的事情。这算不算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不过这位楚王世子难道是把当今朝廷里的诸位大人们都当成白痴不成?他还是因为,如今可以重蹈武宗皇帝故事……” 武宗皇帝?赵越说的是嘉靖继位之前的那位正德皇帝朱厚照。想当年正德帝因病驾崩,因为没有子嗣,又是单传,因此皇太后和内阁首辅杨廷和决定,由最近支的皇室,武宗的堂弟朱厚熜弟继承皇位,这才有了现如今的嘉靖皇帝。 而现如今嘉靖皇帝久居西苑,又子嗣单薄,太子又体弱多病,最近东宫那边更是传出来不好的消息,所以…… 徐渭眼睛一亮,立刻就高深莫测的笑了起来。**http: 第两百章 楚王府的野心 第两百章楚王府的野心 朱元璋开创大明朝至今,已经过去了一百八十七年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古人讲,十年生聚。就是说十年的时间可以养育一代人,如此掐指一算,这明朝建立到今天,算起来也一百多茬人口。而古代又没有所谓的计划生育,朝廷又鼓励添丁进口。此时的明朝税收主要是按照人头收税,所以生的越多,税赋也就越多,税赋越多,以有限土地为生的老百姓就越穷,穷到了极致,人就为了一口吃的连性命都豁得出去,就要造反,就要改朝换代……如此恶性循环,周而复始,才有了后世黄培炎的“兴亡周期律”,才有了后来张居正的改革变法,才有了“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长达百年的斗争。 而现在,不光是普通的老百姓一家都没少了生儿育女,作为大明朝的皇族,在吃穿不愁,国家又不许皇室成员当官、当兵、做生意……的前提下,闲着蛋疼的老朱家的子孙们除了关起门来生孩子玩儿,也就没有其他的事情可做了。 有专家做过一个统计,说是历经三百年的大明天下,明太祖朱元璋的龙子龙孙们在最优越的条件下以几何级数不断繁衍,到明朝末年,已由一人之身发展为一个拥有数十万人口的庞大宗族,分布于全国各地。即使经过明清鼎革的灾难,凤阳朱氏仍有很大部分生存并繁衍下来,构成今日朱氏族姓中极重要的一支。 而明太祖朱元璋大封子孙,致使朱明王朝皇族宗室人口更是无比庞大。 如朱元璋这一辈子一共生育了二十六个儿子,其中二十四个儿子有留下后人,而明仁宗朱高炽虽然不如老朱,可也生了十个儿子,到了英宗朱祁镇也有九个儿子,宪宗朱见深有十四个儿子,世宗、神宗也各有八个儿子……而晋王府的庆成王朱济炫,则创造了一个当时的“吉尼斯世界纪录”,因为这位王爷一共生了多达一百多个儿子,且均长大**,兄弟多得不尽相识。让人情不自**的就想起来后世泥轰国《圣斗士》中城户光政那个拥有108个儿子的老家伙。 于是如此高的出生率,使得明朝宗室的人口成几何级数不断增加、膨胀。 整个明王朝一代,朱元璋的龙子龙孙们先后登基继位做皇帝的共有十七人(不包括南明各帝),封为亲王的八十三人,封为人公主的八十余人,封为郡王至奉国中尉的,则多得不可胜数。 据史籍记载,明洪武年间,明宗室人口才五十八人。可到明嘉靖八年,玉牒所载宗室人口就已经达到八千两百零三人……一百年的时间这都快破万了。 而嘉靖期间,仅河南地区便有亲王五人,郡王八十人,将军、中尉、郡主、县主、县君等共一千八百九十人,为天下之最。估计到明朝末年,宗室人口至少已超过二十万人,这大概是世界上繁衍发展最快的宗族。 正如当时人王世贞所说,这也是“千古所未有也”。 而且按照明制规定,宗室禄给标准,亲王禄米一万石,郡王两千石,镇国将军一千石,辅国将军六百石,镇国中尉四百石,辅国中尉三百石,奉国中尉两百石。公主及驸马两千石,郡主以下逐级递减。这样,明王朝的皇族宗室成员,成为一种特权阶层和寄生阶层。这些龙子皇孙们,大都不劳而获,过着纵情声色犬马的生活。除个别优秀者对国家民族和世界文化的进步作出过特殊贡献外,大都是一些只吃喝玩乐和没有出息的人。而庞大的宗室,耗费了不知多少国家财富、民脂民膏,特别是明中后期,巨额的宗禄开支使人人的赋役负担日益繁重,也造成明王朝严重的财政危机。 就说现在,嘉靖朝一年全国税粮总收入才为两千两百八十五万石,而各王府的岁禄开支就达八百五十三万石,占全国税粮总收入的37,成为国家经费中的最大开支。因此,日益膨胀的皇族宗室人口和负担,成为明朝中晚期最严重的问题,可惜,分封之制,是太祖所定的万世不易的祖训,明王朝始终没能很好解决这一问题。可以说,与当初太祖屏藩愿望相反,宗室问题,正是导致明王朝朱氏天下衰亡的一个重要原因。 因此如今天下宗室是不缺的,藩王就是更是多不胜数。而且还是朝廷一个沉重的负累。 如果不是楚王府在这藩王中算是拔尖的,也显不出他来。 可是不管此时的嘉靖皇帝是否退位,还是东宫的太子身体有恙,要重复当年武宗皇帝的故事,也怎么也轮不到他楚王府啊 所以赵越才说楚王父子视满朝文武大臣为白痴,这样简单的道理难道他都看不透,竟然痴心妄想,学习当今的嘉靖皇帝? 可是赵越话音一落,徐渭就笑了,笑的还很高深莫测的样子。然后就对赵越压低了声音说道:“兄长,小弟还在家中读书的时候,就常听闻楚王府在天下诸王中风评不错,虽然蜗居在武昌城中,却是广罗天下奇人异士……有人说其居于高观山上,看遍武昌繁华胜景,可是这高观山又叫蛇山,蛇为青龙,这虎踞龙盘的气势,却是不知道还有其他什么展布当时小弟只以为是江湖术士有意揶揄这楚王府,可如今看来,这楚王府果然是胸中另有一番锦绣啊” 赵越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惊讶道:“这不就是想要造反吗?虽然说如今的大明朝弊病深重,可是总体来说还是天下景平,民心思安,可不比当年建文帝时,这楚王府又是想效仿当今圣上,又是要学永乐皇帝,他就不想想,画虎不成反类犬吗?” 提到这话,徐渭叹了一口气说道:“想当年成祖文皇帝靖难功成,对天下藩王格外的宽容,哪怕是犯上造反这种诛九族的大罪,也是只追元凶,罪其嫡系,少有迁怒于旁人的。自成祖之后,天下藩王只有越来越多,不见减少,就是出自这里,说起来就算是楚王父子心中有什么心思,本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最后朝廷为了安抚天下诸王之心,也会高高抬起,轻轻放下,只诛首恶而已。mianhuatang.info至于楚王府依然还是会有人继承,却是不伤藩王一脉的根本。说起来,这也是当年成祖皇帝尊崇太祖的遗训,对宗室弟子有意纵容了吧。当然,也是怕重蹈了建文帝的覆辙……” 当年燕王朱棣自己就是受**的藩王,要不是被自己的亲侄子给逼急眼了,说不定还真会老老实实的躲在王府里装孙子。可惜朱允炆连让他的这位叔叔当孙子的希望都破灭了……这小子也许是被方孝孺与黄子澄两个腐儒给忽悠晕了,凡事做绝,脑子里也简单,就想着斩草除根来着,却忘记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还是威震北疆,战功赫赫的燕王朱棣。于是朱棣怒了,带着几百家仆太监,就敢玩起义。可是结果,却让所有人目瞪口呆,兵微将寡的朱棣出人意料,竟然用短短四年的时间,就打败了坐拥天下,掌握了数百万大军的建文皇帝…… 这其中究竟发生过什么,赵越虽然不得而知,可是他知道的是,从那以后,明朝对各地藩王的政策却是改变了方向,以怀柔为主了。 所以徐渭才会说,楚王父子固然心怀叵测,有谋朝篡位的野心。那也是因为他们自持嘉靖皇帝此刻深居西苑,投鼠忌器,不敢大动干戈,才有恃无恐。 而事实确实是如此吗?徐渭直接就说了,这也可能只是他自己一个人的猜测,但是除了谋求皇位,他也实在是想不出来这位目高于顶,别有用心的楚王父子,还能够有什么心思。 “现在楚王世子朱英耀久居京城,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结交的都是京城中有名的富绅权贵,还有读书人,可以说是看着行事低调稳重,实际上就差了上串下跳的折腾了。可是朝中的大臣对这位世子爷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大家心里都有数。这么说起来,这位楚王世子这段时间做散财童子,也不是没有效果的。最起码京城中的各部衙门,都已经被他喂饱了,至于最后会不会达到他心中的目的,就不得而知。”徐渭看起来这些天在京城里拜师会友也不是没有收获,最起码对于楚王世子的事情,他倒是了解一二。不过从另外一个方面说,连徐渭这样一位初到京城的士子,都知道了楚王府的事情,想必私底下那位朱英耀,也着实是花费了一番苦工了。 可是仅凭这些,就想当皇帝,未免就有些异想天开了。 所以赵越疑惑道:“那霍天德又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霍天德与许家的比试,还能左右楚王府的皇图大业不成?” 徐渭也不是神仙,对于这一点他也是一头雾水,只是猜测道:“或许是楚王府想要借着这件事,为霍天德造势?毕竟前太医院院使许绅去世,陛**边也缺少了一位可以依仗的御医,至于现任的院使如何,小弟不得而知,可要是地方藩王推荐医官入太医院,也是有例可循。所以楚王世子如此安排,或许是……” 不等徐渭把话说完,赵越就猛然间惊醒过来,惊讶的看着徐渭说道:“楚王府是想把霍天德送到陛**边,他是想要打探陛下的身体究竟是否病入膏肓,或许即便是没有,那也有可能是想要……” 说到这里,赵越顿时停住噤声,而徐渭也是瞪大了双眼,与赵越面面相觑,忽然觉得自己现在做的事情有些好笑,或许是说楚王世子的心思太简单?还是自己想的太复杂,竟然会想到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上面。 不过正如徐渭猜测的那样,赵越帮助许肃,结果把霍天德给打败了。而霍天德一认输,楚王府之前布置的“造神计划”自然就不能实现,就等于是触及了楚王府最根本的利益。恼羞成怒之下,楚王世子想要计划继续下去,就唯有把赵越还有许肃两个人铲除自然,如果看威胁性来判断,赵越比许肃要更具有作为谋杀目标的潜质,所以对方才会不顾一切的想要除掉赵越而后快当然了,能把许肃带上自然是好的,要是杀不死,也要让赵越师徒两个人成为残疾,最起码要让霍天德成为京师医术第一人 而这样一想,事情就好像是融会贯通……可惜如此一来,事情就越发的复杂,对于赵越而言,更不是一个好消息。 最后赵越苦笑一声对徐渭说道:“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不管是谁想杀我。我都不会坐以待毙,可是要是不小心搅合到这乱七八糟的事情里面,那可真的是离死不远了。” 徐渭闻听此言深以为然,但是现在让他想出来一个应对的方法,徐大才子似乎还没有一个章程。因此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屯,见招拆招了。 于是接下来,赵越与徐渭又说了一些闲话,就把这件事情暂且放了下来。不过看的出来,两个人的神情都很凝重,其实也难怪,毕竟大家还只是普通人,可是偏偏被楚王府盯上了,这滋味肯定是不好受的。 等最后徐渭拱手与赵越告辞,回房去休息,赵越还一个人坐在那里,一个劲的发呆,想着如何保护自己身边人的事情。 正当赵越一脑门子官司,沉思不语的时候,一只温柔的小手忽然攀上了他的肩头。 赵越先是一愣,紧接着惊醒过来一抬头,就看到王葳蕤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的身旁,沈雪更是端着一只冒着热气的药碗,放在自己面前,然后一把拉起自己的手,清澈的眼眸中尽是关切。 赵越一笑,就问道:“你们什么时候进来的,我怎么没有听到一点声音。” 王葳蕤温柔的看着赵越,低声说道:“是赵大哥你想事情想的太入神了,我们两个进来你都没有注意到。”说着王葳蕤欲言又止的样子,红润的嘴唇嗫嚅了一下,最后还是问道:“赵大哥,你还是在想今天的事情吗?” 赵越本来不想承认,让眼前的两个女孩子担心,可是转念一想这件事情瞒也瞒不住,还不如说出来,让大家心中有所警惕,也好过出了事情自己后悔。所以就点了点头,笑道说:“这些时日家里恐怕不会太平,你们不管是留在家里,还是外出,都要记得身边多带些人,注意安全。” 王葳蕤一听这话,马上就猜到了今天发生的事情不单纯,可她还是温顺的点了点头,然后就接过药碗,微微一笑,轻声说道:“赵大哥,我和小雪妹妹这些天会一直在家里,出去也会和贺大哥他们说一声的。倒是你现在,身上还有伤呢,还是先把药喝了吧。” 赵越知道王葳蕤听进去,也就不多说了。可是当看到眼前这一碗黑漆漆散发着刺鼻味道的汤药,却不由得眉头紧皱了起来,苦着一张拉长了的脸,对王葳蕤祈求说道:“我的伤口早就包扎好了,又打了针,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了。这汤药,是不是可以不喝?” “不可以”王葳蕤回绝的很干脆,很坚持的将碗放到了赵越鼻子底下,然后又露出无限的温柔,对赵越劝道:“这是我家的祖传秘方,是专门为刀伤外伤用的,可以补血补气,对身体很好的。赵大哥虽然也是大夫,可是也不能不听话,来,把这碗药都喝光,要是觉得苦,我还特意给赵大哥你准备了**饯……”说着那边的沈雪小丫头已经笑呵呵的把一碟子**饯端到了赵越面前,看起来人家早就准备好了。 赵越哭笑不得的看着眼前的一大一小两个美*女,眼巴巴的盯着自己喝药,怎么看起来就好像是自己医院里儿科的护士阿姨在哄小朋友呢。 正所谓是最难消受美人恩,别管这汤药有多难喝,当面对着两双美人眼眸的注视下,赵越也只能捏着鼻子把这碗黑糊糊的汤药硬着头皮,一饮而尽 不得不说,良药苦口这句话简直是太正确了良药是不是真的,暂时赵越还无法鉴定,可是这苦口,却是货真价实 当最后一口药被灌进了喉咙,赵越就有一种痛苦的想挠墙的冲动。 这不是一般的难喝,可是真的难喝啊 不过王葳蕤和沈雪两个女孩子见他喝完,倒是松下了一口气,然后一边咯咯笑着,一边拿**饯给赵越解嘴里苦味儿。 等好不容易回过这一口气,还没等赵越从这刺鼻的药味中完全适应过来,王葳蕤下面一句话却是让这位医术精湛的外科医生差一点落荒而逃。 就见王葳蕤一边收拾起汤药药碗,一边笑道:“等晚上临睡前再喝一碗,以后一天早晚两次,连续喝上半个月也就差不多了。” “啊怎么还有”赵越不由惊叫道。 王葳蕤严肃的看着赵越,义正言辞的告诉他:“伤筋动骨一百天,半个月还是看赵大哥你身体好呢。”**http: 您正在阅读的《明医第两百章楚王府的野心(正文)》章节结束,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明医! 第二百零一章 君心难测 第二百零一章君心难测 赵越是苦在嘴里,甜在心里。(网:手打)尽管这一天之间经历了许多事情,可最后还是轻松卸下这些烦心事情,沉浸在温柔乡中。不过他这边甜**了,也注定有人是从外到里,全都是苦涩,心烦意乱,甚至是怒火中烧。 当然,这就不是赵越所能了解到的。 当天无话,只说到了第二天早上,梅园上上下下又重新开始忙碌起来,平静的日子好像一如往常。 但是梅园中人细心的却是注意到,前些日子前来投亲的那几个山东大汉,竟然分作了两人一组,开始在园子里来回巡视,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 赵越不知道这是贺震经过了一晚上和众人商量出的结果,虽然隐隐觉得昨天的事情和楚王府有所关联,可惜大家没有证据,当然了,就算是有证据,一帮初到京城的市井小民,也不可能把一位皇族的亲王如之何。所以冥思苦想之下,最后也只能用这些笨方法,自己先打起精神,小心防备而已。 吃过了早饭,徐渭就和赵越打过招呼,又出门去了。 这些日子徐渭几乎都是不着家,也不知道他哪里有那么多的老师同学要拜访的。对此赵越也没有多问,只想着这几天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呆着,养好了伤,再去西郊看药厂的事情。 早上许肃又过来了,给赵越带了一颗据说三百年的老山参,还有不少补品,同时还替他娘亲许夫人对赵越表示谢意。 如今许肃和太医院院使刘玉山叔侄也算是翻脸了,虽然他也没想着要离开太医院,可是这暂时却是不会去上班了,算是请了长假。不过这总躲在家里,许肃却是呆不住,索性就跑到赵越身边,聆听恩师教诲。 而赵越身边还有两个生怕他冷了热了,关心他关心的无微不至的红颜知己,这样一来,呆在家中的日子赵越倒是不用担心太过无聊了。 但是赵越想要过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隐居生活,旁人却是不如他所愿。 还不等到中午,秦福那边就派来一个小太监过来送信,让赵越进宫面圣……赵越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包裹的跟粽子似得肩膀还有胳膊,下意识的问道:“我这个样子,不算是欺君吧。” 那报信的小太监看这样这副悲催的模样也有点傻眼,半天冒出一句话:“应该,不算吧。” 赵越一抿嘴,无所谓的说道:“希望陛下见到我这个样子,不会被我吓到。 ………………………………………………………… ………………………………………………………… 嘉靖皇帝胆子没有赵越想象中的那么小,正相反当看到赵越的狼狈模样时,这位当了二十几年皇帝的男人,还不住的点头,然后没有任何反应的低下头去,喝着手中的一碗浓茶。 赵越站在大殿之下,目光复杂的看着这位九五之尊,不明白他这个点头又是什么意思。 秦福就伺候在嘉靖的身旁,不过看到赵越肩头绑着的纱布,原本就没有什么表情的脸孔就越发的阴沉起来,不过却没有说什么。 司礼监掌印大太监李方,则是看都不看赵越一眼,任由小太监领着赵越进了这间暖阁后,就一直手里拿着一本奏折,在低声为嘉靖读里面的内容,眼下就听他念道:“户部奏,近来宣大三关每遇兵兴,辄归咎粮饷不足。自去年九月至今年春季,已解去客兵银一百七十四万两有余,主兵米二十五万石。乞申饬边臣须大挫敌军,一费永逸,否则将来经费莫知所出……” 赵越听了两句,知道这是宣大边将又在向朝廷要钱了,自从年初俺答部翻过边墙,入寇大明心腹重地,震动朝野,这些世代世袭吃着皇粮的边将就大为惶恐,可另一方面,朝廷降罪贬斥了几位重臣,倒是又让下面的将帅起了“法不责众”的心思。因此便重提饷银旧事,一方面是为了要银子,重整三边,另外一方面也未尝没有向朝廷施压的意思。他们这些世袭的军户们是想告诉朝廷,想要马儿跑,就要先把马儿喂饱了,要不然可别管他们打了败仗。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其实就是一种推卸责任的手段罢了。 赵越对这些事情,还是最近和朝廷的事情接触多了才知道的。徐渭更是胸怀社稷,也偶尔会提到一些从老师同学那里听来的朝廷事情,所以赵越倒是不感到意外。 只不过在赵越想来,这大明朝的边将每当用到他们就首先想着捞银子,这饷银真正能够拨到下面大头兵的手上,估计也就剩下清汤寡水,甚至是连肚皮都吃不饱。 赵越可还记得日后的闯王李自成,似乎也当过朝廷的驿卒,可惜赚的那点银子连自己都养活不活,最后才被逼无奈,走上了造反的道路。 正所谓是“国富民穷”,老百姓连最起码的生存都满足不了,一再的压榨,所以说是官逼民反,也未尝没有道理。 只是此时的嘉靖朝,虽然很多弊病都逐渐显露出来,可是这个时期正处于明朝最稳定繁荣的一个时代,所以当权者哪怕是知道,却也不愿意大动干戈,去触及这些阴暗面。这其中或许有掩耳盗铃之嫌,当然,也未尝不是一种平衡的衡量毕竟回顾历史,所谓的改革,无不是要牵动统治阶层的利益,而这个庞大的利益团体,又正是一个皇帝统治一个国家的上层结构的基础…… 赵越胡思乱想,不知不觉中眼睛就开始放空,目光变得发散起来。 暖阁之内,伺候在一旁的几个小太监小心翼翼的抬起头,一脸惊愕的看着这个正在发呆的大个子,心中好不感到讶异。说实话,别看他们年纪还小,正在内书房读书的岁数,可要说是伺候皇上的年头也不短了。这些年来见识的各部堂,一二品的大人,更是数不胜数。那些大人面见皇上的时候,不是神色拘谨,小~说]就最*快要不就是态度谦恭,可哪有赵越这种当着皇帝的面前,还敢走神的 一时之间,小太监们也不知道该说赵越是神经大条,还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不过下一刻,当秦福忽然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这几个小太监立刻吓得脸色惨白,急忙低下头去,不敢再看了。 “好啦,每天都是千篇一律的事情,不是这里闹饷,就是那里闹灾,总之都是一句话,向朕伸手要银子……今天就到这里吧。李方你把这些要银子的都丢还给各部衙门,让下面的人想好了再重新送递回来,不,还是直接送内阁吧。朕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嘉靖皇帝打断了李方继续念奏折的声音,语气慢吞吞的说道。 李方应了一声,放下了手中的折子,这才看了一眼下面刚被嘉靖皇帝话语惊醒过来,一脸大梦初醒模样的赵越,然后笑道说:“陛下,赵侍诏已经到了有一会了,看样子赵侍诏最近身体可是不大好,精神更是连老奴都比不上了。也不知道最近都在忙些什么。” 话音一落,刚回过神的赵越就立刻感觉到整个暖阁中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自己看,一开始他还感觉有几分奇怪,不明白大家看他做什么,直把他看的有几分尴尬,不过马上他就想起来自己似乎还有一个头衔是什么“翰林院侍诏”,这个职位虽然几乎叫不上是个官儿,可却有着进宫面见皇帝的权利。因此不少科举出身的士子,都很看重翰林院这个清贵所在,同时也很是眼红侍诏这个职位。话说,就算是状元郎,也都是从七八品的位置上起步的,而赵越这个被赐予“进士出身”的粗人,一开始就占据了这么一个惹眼的位置,不知道私底下被多少人指着脊梁骨。 不过现在想想,似乎自己到如今还一次翰林院都没有去过,倒是工部跑过好几趟,可那也都是为了自家的事情。 稍微走了一下神,回过味来,赵越就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是就在这时就听到嘉靖皇帝忽然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道:“赵爱卿,你肩头的伤是怎么回事?” 赵越闻言忙抬眼看向嘉靖皇帝,心中一动,想着应该如何回答嘉靖的话。 今天嘉靖皇帝没有如第一次见面时那样穿着一身道袍和自己见面,而是头戴着一顶乌纱折上巾,穿着一身黄色,盘领、窄袖、前后及两肩绣有金盘龙纹样的常服,玉带系在腰间,脚下一双小牛皮皮靴。 嘉靖脸上神情安详,肤色红润,看起来气色还算是不错。整个人依靠在一张软靠上面,旁边有两个小太监给他按摩小腿,不轻不重,不影响皇帝喝茶说话,就这份做派,就足以让人心中暗叹这当皇帝的果然都是好享受。 不过赵越倒也不羡慕嘉靖,相对于后世人来说,这皇帝的气派是有了,可是要说生活质量却未必比得上后世一个普通的小康之家。 只是眼下赵越要考虑的就是是否如实对皇帝回答自己这伤是怎么来的,毕竟这其中牵扯到了地方藩王,赵越还不知道嘉靖皇帝对楚王府是怎么看的。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自己这点事情,估计人家皇帝早就知道了,自己如果不说,说不定还会让皇帝小瞧了自己,觉得自己胆小怕事。 想到这里,赵越就恭恭敬敬的对着软榻上的嘉靖皇帝作揖施礼,然后神情坦然的说道:“回陛下,昨天臣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一匹疯马,不小心被那疯马撞到,虽然臣的车子是撞了一个稀巴烂,倒是人万幸没有大碍,只是擦伤了一点皮肉而已,却没有想到臣下这伤还是让陛下您挂怀……臣下惊扰了圣驾,还望陛下您不要见怪。” 说是不要见怪,可是赵越又是稀巴烂的,又是万幸的,言下之意就差点直接说他昨天险些丧命,今天能够活着见到皇帝,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可是归根结底,都是在提醒皇帝,有人胆敢在京城中蓄意谋杀朝廷官吏,还是您老人家看重的官吏,这有句话说得好“打狗也要看主人”。虽然赵越不承认自己是皇帝手下的走狗,可是这也等于是不给皇帝您的面子,因此陛下您要是“不见怪”,那才真的叫“见怪”了。 听着赵越夹枪带棒的在皇帝面前“哭诉陈情”,伺候在一旁的秦福,一张梯田似得的老脸上竟然浮现出了一丝微笑。 李方更是嘴角一扬,眼神中露出了几分欣赏的光彩,看样子竟然是鼓励赵越告状似得。 这时就见秦福慢慢的走到了一脸沉思的嘉靖面前,颤巍巍的抖了抖衣袖,然后慢慢跪倒在地,沉声说道:“陛下,老奴有话要说” 秦福有话要说话音一落,暖阁内一片寂静,就连给嘉靖皇帝捶腿的两个小太监都愣在了原地。 赵越见此不由得为之一愣,心说奇怪,怎么我这个伯父有话说,你们怎么这么大的反应 可是赵越不理解,做了十几年君臣的嘉靖皇帝却不能不了解面前的这个朽朽老矣的老太监想要说什么,就连一旁束手而立的大太监李方,更是眼眸中闪现出一道难以掩饰的精光,透露出几分吃惊出来。 嘉靖皇帝眉头微微一皱,低沉的声音说道:“起来吧,你们一个个的都知道逼朕,是不是觉得朕久不露面处理朝政,这天下人就快忘记了朕这个皇帝” 嘉靖这话一出口,整个暖阁中,所有人都猛地心中一阵惊恐,唰的一下子全都跪倒在地,口中急忙喊道:“陛下息怒,奴婢罪该万死” 李方也忙上前一步,诚惶诚恐道:“陛下,老秦是什么人陛下不会不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 整个暖阁的人都跪在地上,就连李方也是表现的极其谦卑,结果这一下子就把还站的笔直的赵越给露了出来。眨眼之间,赵越当真是跟着下跪也不是,更何况他也不愿意。可要说是不跪,自己又太过突兀,倒是让他不知所措起来。 而赵越更惊疑不定的是秦福刚才究竟想要说什么,才引发了这么大的动静。怎么在场的众人,就好像是自己一个人还懵懂不知。 终于还是嘉靖皇帝给赵越解了围,就听嘉靖大声说道:“都站起来回话……”然后就对跪在自己面前的秦福语气平和的说道:“你个老货,有什么话当面直说,难不成朕还能不顾念这么多年与你们之间的情分。” 说着嘉靖皇帝就示意旁边的小太监把秦福搀扶起来。不得不说秦福这一把年岁,实在是老的不成样子了,别看平时精气神十足,可是这一跪一起简单的动作,却看他身体颤巍巍的一个劲的喘着粗气。 李方见到这个和自己明争暗斗了不知道多少岁月的老伙计如此,心中也未免有几分兔死狐悲的感触,毕竟,他也老了。 直到此刻,嘉靖皇帝才不再去看秦福,而是冷笑一声说道:“朕不说话,他们就当朕听不到也看不到,都胆子大起来上串下跳,不过都是一些跳梁小丑罢了。看样子朕这江山想要坐的稳,还得时常敲打敲打这些不知好歹的家伙。” “陛下圣明”一旁的两个老太监异口同声。 赵越不知道嘉靖皇帝为什么当着自己的面前,说这些话,在他看来,这些话是不应该当着自己这么一个“外人”说的,难不成还另有深意不成? 可惜不等赵越自己想明白,嘉靖皇帝就已经看着他,淡淡的说道:“多日来不见你,一见面,就看到你这副样子……李方。” “是陛下。”李方忙应声道。 “从内库中找一些滋补养伤的药物出来,回头送到赵爱卿府上去。另外再让内廷调拨几个侍卫过去,想来某些人也可以安下心思,省得隔三差五的搬弄是非。”嘉靖的话不光是让李方愣了一下,就连赵越都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受了一点小伤而已,竟然惊动的皇帝又是送药又是送人的。 这药他可以收下,可是自己一个芝麻绿豆的小官儿家里弄上几个传说中的“御前侍卫”,这却让赵越感到头皮发麻,也顾不上旁的,连忙撩衣袍跪倒在地,大声说道:“陛下隆恩臣下感激万分,不过陛下的赏赐臣下却是不敢领受,还望陛下能够收回成命,别让李公公安排人保护臣下了,这个臣下实在是承受不起啊” 赵越话一出口,一颗心就提到了嗓子眼里,不为别的,因为他还记得第一次与嘉靖见面后,那最后大门关闭时门口闪现的那一道让他至今都难以忘怀的冰冷刀光,还有浓浓的血腥气…… 如果要是真想着这位皇帝一心求道,修养心性清静无为,那么你就错了。 伴君如伴虎,才是这一刻赵越与嘉靖之间最真实的写照 就这样,暖阁内一片安静,赵越都感觉到肩头的伤口隐隐都要崩开的时候,坐在他面前的嘉靖终于开口,淡淡的说道:“如你所愿**http: 第二百零二章 全民医疗保障体系折 第二百零二章全民医疗保障体系折 “药材宫里不缺那个,倒是你要将养好身体,朕这边还要用到你。()李方,药照送过去,你也别胡思乱想,这侍卫就不给你派了。想来你身边的几个登州卫的卫卒也能照顾好你的周全。与其把你贸然置于风口浪尖之上,对你来说是福是祸还真是难以预料,是朕孟浪了。”嘉靖语气平淡的说道。 嘉靖皇帝能够主动认错,这份态度是好的,就是让人惊的背后冷风习习。可是那句“登州卫的卫卒”却不由得让赵越猛然间打了一个激灵,一下子就想到了,似乎自己和戚继光之间的关系已经被摆上了台面。可是以地方卫军充当自己的保镖,如此做法却是有“公器私用”之嫌……其实赵越也是想多了,在大明朝地方军户向来都不被朝廷中的这些大佬所重视,而且地方军镇糜烂,将士不堪大用,这已经是公认的事实。 历史上嘉靖年,要不是先有俞大猷,后有戚继光,然后练出了四千浙江义乌兵,说不定整个大明朝能征惯战的士卒还真就找不出多少来。以至于后来,这四千“戚家军”先是剿东南沿海的倭寇,又北上蓟镇,数十年转战南北,最后要不是都朽朽老矣无法为用,估计朝廷恨不能让这四千浙军,就此老死塞外…… 更何况,如今“公器私用”的又不止戚继光一人朝中军将门户又有哪一个不是私下豢养“家丁”,一边克扣军饷,一边损公肥私补充身边力量。百十年下来,这全国上下能够打仗的,还不都是地方军将身边的私人。像是戚继光这样的却实属“照章办事”,所以并没有谁会在这方面挑毛病找茬。 只不过这些事情赵越连个局外人都不是,人生地不熟的不说,想要一蹴而就了解这个时代,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而就在赵越心中忐忑,以为这一次会不会为戚继光招惹麻烦的时候,嘉靖在上面却是又说道:“你这个人本事是有的,运道也是不错,唯一就是不知道收敛……听说你之前还和毛伯温见过面,不知道毛汝厉这一回捡到了一条性命,有没有给你说一声谢谢。” 如果刚才赵越是惊,那么现在他可就是彻底被嘉靖的话给吓着了。 他初来乍到就在京城城根底下救了前任兵部尚书毛伯温的一条性命,原本这件事情赵越也没有把他当做秘密,相信秦福和嘉靖皇帝也都已经知道。可是直到后来他进了京城,了解到了最近一段时间朝野上下的形式,又知道嘉靖皇帝深居西苑,并不是求仙炼丹那么简单,就立刻知道自己无意间做的事情,似乎有些触及了皇帝心中的底线,着实惶恐了一阵子。可是后来嘉靖皇帝没有提及,他也就以为风平浪静,就把这件事情早忘到了脑后,可不曾想今天这皇帝也不穿道袍了,也不炼丹了,竟然关心起来朝政,一副明君的架势甚至最后还提到了毛伯温,什么叫做君心难测,在这一刻赵越心中紧张的怦怦直跳,却是有了深刻的体会。(.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当即赵越就急忙解说道:“臣下与毛大人只是萍水相逢,只不过普通病人与医生之间的关系,而自那一日与毛大人分别之后,却是再也没有听到过毛大人的消息……陛下,毛大人他?” 嘉靖皇帝似笑非笑的看着急的满头大汗的赵越,眼神中闪烁着未名的光芒,忽而笑道:“不用惊慌,朕不过是最近听到下面有人回报说毛汝厉已经北去了。就提了这么一句,不过毛汝厉倒是小心,有道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救了他一命,他走的时候连个招呼都不和你这位救命恩人打一声。倒是你,也是滥好人一个,冒失的就一头扎进了水里,也不去看看这水的深浅。好在你现在还没有被人注意到,否则还真是麻烦也不好说。你不会真的以为毛伯温想要看病,连个大夫都找不到吧。” 赵越这一刻当真是把这大明朝的君君臣臣的恨的牙根都痒痒,心说难道你们这辈子没有什么娱乐项目,就是玩人的么,只是此刻他心中也有几分隐隐的明白过来这位皇帝究竟想要做什么了。 不过想到了这些,赵越脸上却是不敢表露出来,还是老老实实的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同时也再猜测这是皇帝在敲打自己,还是在提醒自己,不要搅合进朝廷的事情。 果然,嘉靖看到赵越闭口不言,也知道了他心中有所触动,就笑了笑,好言安慰了几句,这才说道:“太医院那边你不用担心,刘玉山虽然这个人心胸有些问题,可是医术还是有的。你在太医院这段时间也不是让你清闲的,多看看书,增进一些本事。朕身边日后还离不开你,不过眼下,你想躲着太医院的事情也由着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就尽管和秦福去讲,相信你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这老货肯定会全力帮忙。” 赵越知道这是皇帝打了自己一巴掌后,又给了一颗甜枣。 别管赵越心里面如何腹诽,却还是要装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连忙谢恩。只是犹豫了一下,赵越就向嘉靖提到:“陛下,既然您提到了这件事情,那么小臣也有一件小事儿想要和陛下您讲,还望陛下您能够开恩允许。” “你说,只要是不向朕要银子,什么事情都好商量。”嘉靖很是轻松的笑道。不过他在笑,一旁伺候的秦福却是一下子警惕起来,目光紧张的看着下面一脸坦然的赵越,生怕这个大个子侄子脑子里一激动,就提出来什么过分的要求出来。 可惜秦福的眼神却是给了瞎子看,赵越根本就不去看他,自顾的对嘉靖说道:“太医院本是为皇家服务的,按理说其中各位医官前辈的医术自然是出类拔萃,小臣在其中多日,也是颇有收获,获益匪浅。可是小臣以为,太医院只是为陛下和皇族服务,虽然是理所当然,可是皇恩浩荡,应该恩及天下,让全天下的百姓能够沐浴圣恩……” 赵越的话说的理直气壮,越往后越是激全~文*字o昂,可是嘉靖脸上的笑还是一如既往,一副侥有兴趣的模样,一言不发的看着赵越,不过也没有打断他。 秦福则是皱着眉头,心中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当他转头去看嘉靖,还有另一侧站立的李方时,当看到嘉靖的反应,还有发现李方也同样的在笑着看向自己,这位东厂提督太监也不由得心中松下了一口气。 终于嘉靖皇帝双手按住一旁的扶手,笑着问道:“那你又想如何?” 赵越胸怀坦荡的抬起头看着嘉靖,一副中性耿耿的样子说道:“陛下,依微臣看来,陛下应该改革太医院,专门增设一个面向百姓开放的窗口,臣觉得如此一来,一来可以让天下百姓能够感受到陛下的恩泽,从今往后,视陛下为父母;二一来也是促进太医院的众太医能够接触到更多的疑难杂症,增进自己的本领,从此更好的为陛下你还有皇族服务;第三,有了这个新机构,日后全天下的人再也不会为求医问药发愁,到时候人人老有所养,病有所医,当真是千秋万代的功德,回顾古今,能够做到这一点,哪怕就是三皇五帝那般的成就,也难以相提并论,到时候陛下您就是千古一帝……” “千古一帝”听到这里,嘉靖皇帝原本平静的双眸顿时迸发出耀眼的光芒出来,双拳紧握,目光紧紧的盯着赵越 如果刚一开始嘉靖还是一副看戏的模样看着赵越在这里卖弄小心思,可是当听说“功德千秋”还有“功比三皇五帝”时,这位城府颇深的九五之尊就终于坐不住了……与此同时,整个暖阁中,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震惊的看着这个说的吐沫飞溅,天花乱坠的大个子,心中却都是波澜掀起,难以再镇定下去。 而这一切,都被赵越看在眼中,当看到嘉靖忽然变化的神色,赵越就不**长出了一口气,心说自己这一番口舌终于没有白费。 说起来,从古到今没有哪一个皇帝能够抵抗住成为“有道明君”可以和古时的圣贤相提并论,流芳百世,功耀千秋如此大的** 如果说,当皇帝的人生理想有什么,除了坐住皇位,除了长生不老,这无疑是所有皇帝最梦寐以求的追求了 秦皇嬴政是如此,汉武帝刘彻是如此,唐宗宋祖、哪怕是后世的什么康熙、乾隆,一辈子的奋斗目标,也都是如此 谁不想着这“千古一帝”的名头,而且细想起来,如果能够按照赵越所言,让全天下的百姓都老有所养,病有所医,那当真是功盖千秋直追传说中才有的三皇五帝般的功业,到时候别说不能长生不老,那也不算是白当了一回皇帝了 所以说,赵越给嘉靖画了好大的一张饼,却又好像是水中望月,雾里看花,让人欲得之而不能轻取。 可是嘉靖毕竟是嘉靖,当了二十几年的皇帝,这心性早就练就出来。稍微一激动过后,就立刻冷静下来。 表面上赵越装出一副没有察觉四周变化的样子,还在那继续忽悠,而嘉靖却是抬起手来,打断了赵越的话,直接问道:“你说的倒是不错,可是想要做到你说的,却是有两件事情需要解决。可是不管是哪一个,朕都无法做到,你说的这番话,岂不是有欺君之嫌” 赵越一愣,就故作不知的疑惑道:“陛下,微臣如何敢欺君,就算是陛下你借给我一个胆子,臣下也不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啊” 嘉靖没好气的白了赵越一眼,然后冷笑道:“你不敢?你胆子可大得很,用不着朕借你。那么我问你,想要做到你说的泽被苍生,把这太医院普及到全天下,你可知道这需要多少人力物力还有财力我就问你两个,人手哪里来,这银子又从哪里来” 赵越一听这话,就不由得暗叹这嘉靖皇帝果然不是什么昏君,可以凭着三言两语就可以蒙混过去的主儿。不过好在来之前他就已经想好了对策,就立刻笑着从衣袖里掏出来一份厚厚的册子,双手呈上说道:“陛下,微臣不敢欺君,自从上一次见过陛下,为陛下的龙威所感,就有了一点不成熟的想法,回去之后,草草的写出来一些东西,本想着直接递交上来,又唯恐臣下职位低微,不敢妄动,今天能够再次见到陛下,也是一时冲动……这个还请陛下您亲自阅览” 早有小太监小心翼翼的从赵越手中接过这本小册子,当接过来的时候,这小太监感觉到手中册子的厚度,也不**腮帮子抽搐了一下。心说这位大人不光是胆子大,嘴皮子利索,就连这奏折也写的比旁人要厚 当小太监把这册子交给了束手而立在嘉靖身旁的李方手中,而李方又看了赵越一样,又态度谦恭的把这奏折不是奏折的册子交给嘉靖。 当嘉靖满心疑惑的接过来,然后翻开赵越准备了好多天的心血时,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行小字:“全民医疗保障体系折?” 嘉靖见此不由得愣了愣,然后就不**一晒,暗笑这个大个子倒是每次都能别出心裁,连遣词造句都有别于旁人。 再翻看下面一页,嘉靖就更不适应了。 因为赵越这折子上全篇没有一句之乎者也,全都是一条一条,细分别类,粗浅易懂的苦涩字句。 不过马上嘉靖就看出来这其中有什么古怪了。因为他忽然发现,尽管这其中的内容写的粗俗,却是容易阅读,而且分门别类之下,一下子就能够让人看明白对方是要写些什么,要说什么。而且后面还有不少表格,还有特别说明。更是让嘉靖眼前为之一亮,有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于是乎嘉靖沉下心来,慢慢品读起来。 赵越见此微微一笑,心中也不由得有些恍然。说起来自从赵越定下来“自保”的念头之后,就开始准备能够打动嘉靖的方法,同时也是为了吸引这位皇帝的注意力。他知道,眼下嘉靖看重自己,主要就是因为身边缺少了一个医术高超的心腹医官而已。当年许绅能够一跃成为正二品的高官,也是嘉靖有意提拔,可是不管许绅的品秩被提拔的多高,可充其量他也不过是一个御医而已,权利和力量也仅限于太医院一处临到头来,该被吓得暴毙在家,还是无法善终。而自己和许绅还不同,自己犹如无根之萍,没有任何的力量可以依仗哪怕是自己认了秦福做伯父,可是秦福还能够有几天的活头?到头来,哪一个大人物看自己不爽,想要弄死自己,还不跟掐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所以赵越不愿意重走许绅的老路,整天提心吊胆的,最后自己把自己给活活吓死。可是他也不想从此走上仕途,毕竟他的理想还有未来,都是想要将自己的医学理论推广出去,混迹于朝堂之上不符合他的本心。当然了,他想走嘉靖皇帝也未必会肯,说不定还会立刻让人把自己给“灭口”了。 如此一来,能够给赵越选择的空间就变得狭小起来。最后赵越也只能抛出来“全民医疗保障体系”这么一个大香饵,引嘉靖这条大鱼上钩 而他的这些事情,在此之前已经有了一些布置,也和徐渭私底下讨论过,都觉得可行。 如果嘉靖同意了他的做法,那么日后想要把这件事情做下去,那么只能依靠赵越这唯一一个“明白人”,而赵越也相信,当这件事情做成了,那么自己在嘉靖皇帝心目中的地位,也不会仅仅是一个大夫而已 正因为如此,赵越可以说在这份奏折上花了很大的功夫,方方面面都被自己考虑到了。这当中,就包括了人力资源问题,还有银钱的问题。 于是接下来,当嘉靖被赵越这份“奏折”所吸引后,整个暖阁中顿时连呼吸都变得细微起来,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偷偷的盯着皇帝去看,猜测着上面究竟写了什么,竟然会让陛下看了这么久…… 而时间一长,还弯腰作揖的赵越就感觉有些乏累了。趁着皇帝没注意,这家伙胆子也大,竟然连个招呼都没有,直接就站起身来,还左顾右盼。 见赵越如此,不说那些小太监差点被吓了一个心脏麻痹猝死。而嘉靖身旁的两位老太监也都不由得摇起头来,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赵越了。 秦福没好气的瞪了赵越一眼,示意他收敛一些。总算是整个眼神赵越还算是看到了,连忙正襟站立,不敢再东张西望了。 也不知道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当所有人都要昏昏欲睡的时候,嘉靖那边终于有了反应。 所有人见此,顿时都打起精神,全神贯注的等候着这位九五之尊开口讲话。**http: 您正在阅读的《明医第二百零二章全民医疗保障体系折(正文)》章节结束,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明医! 第二百零三章 大明人民医院 嘉靖此时显得颇有几分疲倦的神情,可是注意到这位皇帝的眼眸,就会发现其中闪动的精光却在说明他正处于一种极度亢奋的状态。不过嘉靖毕竟是当皇帝的人,心中哪怕是被赵越这一份让人读过就有一种为之惊艳感觉的奏折蛊惑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可是最起码表面上他还是表现出相当的镇定。 放下赵越的这份“全民医疗保障体系折”,嘉靖先是略微的活动了一下身子骨,然后才重新看向还在等待最终结果的赵越。 “你的那份玻璃方子朕收下了”嘉靖一开口,顾左右而言他,顿时就让等了半天的赵越有些摸不到头脑。 不过嘉靖说的玻璃方子的事情赵越却是知道,因为前不久他才被秦福提醒,知道自己差一点就抱了一个定时炸弹在手上,因此急忙忙的就让登门而来的秦二爷将玻璃方子转交给秦福。而现在看来,秦福自己也没敢私藏,进而又谨献给了皇帝。 说来也是,以秦福那么聪明,自然知道自己这个快要退下去的老人,再独吞这么一份价比万金的肥肉,那可真就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了。这不是死要钱,而是给自己的家人招灾的催命符了 想明白了秦福,赵越却猜不透嘉靖。 嘉靖自顾的说道:“现在朝廷银钱吃紧,方方面面都向朕伸手要银子,朕也不是散财童子,是他们想要救能给得出的。没事儿你可以和秦福打听一下,内廷现在吃穿用度哪一样不是花钱才能有的,朕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可是想要银子,就要开源节流,节流好做,开源却是难了,和你说了这些,不是为别的,只想告诉你,你这方子进的是时候,虽然已经分发出去十多份了,可也是一个源头。这就是功,可是你这个功朕却不能明着下旨赏你,这一点你不要心生怨念……” “臣不敢……”虽然猜到了皇帝说这话是对自己表示亲近,可是这态度还是要急忙表明的,可是赵越心中却暗恨:大爷的,又得跪下。 嘉靖很大度的样子,抬抬手示意赵越起身。然后又说道:“这样吧,你这个折子上的事情朕看了,觉得有些意思。不过上面虽然说不必耗费朝廷一丝钱银,可是整个摊子要是铺开,没有个十年八载恐怕是看不到成效。像是你说的那样,先在京城里开一家,一家什么……” 赵越一听这话,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然后接话道:“回陛下,是医院。太医院针对皇族,这医院则是面向百姓。双方的大夫可以随时走动,增进技艺。” 嘉靖点了点头,说道:“是医院,不过朝廷也有类似的衙门,比如说惠民署……” 自唐宋至今,历朝历代对百姓都有开设免费的医疗机构,还有慈善机构,并不如后世人想想中一味的作威作福。比如说明朝,就下设有惠民署,惠民药局,以及收养鳏寡孤独以及孤儿的机构,甚至连死去无钱安葬的,也有专门的“义庄”。mianhuatang.info除此之外,一些僧道宗教组织,也都有类似的设置,只不过这个时代是一个人治的时代,人存政举,人亡政息之事屡见不鲜,所以好的东西,往往都是昙花一现。 就比如说嘉靖口中的这惠民署,此时早就被荒废掉了。 还记得赵越刚进太医院知道有一个惠民药局,结果那地方就是一个空空荡荡的大房子,草药随处丢弃,后来找给虎娃做阑尾炎还是用的那间屋子,一开始赵越也不知道那是做什么用的,等后来知道,也只能叹息一声。 而现在嘉靖在提及此事,赵越就有些抱怨两句,可是转念又一想觉得这话不应该自己来说。 正当这时,秦福在一旁接话说道:“陛下,朝廷各处都要银子,太医院也是一个吃钱的窟窿。每年光是采购药物的银子,就要十几万两。不过如此一来,有些地方就要省去,就比如说惠民署。” 嘉靖闻言不由得就是一怔,紧接着他就明白过来在自己的治下,并不是繁花似锦一片歌舞升平的太平景象,有些地方早已经是糜烂的不成样子。说起来这太医院的事情他从来就没有关注过,还真就不知道有些部门早就如同虚设了。 想到这里,嘉靖的脸色也不好看起来,一种失望、气愤还有无奈交织在一起的眼神,下意识的就落在赵越之前的那份折子之上。 这一刻他胸中不知道怎地,忽然升起了一股当年他刚登基时那种血气方刚,想要建立一番功业,成为千古明君的意气出来。 说来也是,嘉靖在历史上也算是明朝历代君主中,少有的“明君”,很早就登基继位,即位之初,就革除先朝蠹政,朝政为之一新。然后励精图治,本想要建立一番功业的,可惜却碰上了杨廷和等朝臣在议兴献王尊号的问题上发生礼议之争。结果这位皇帝的注意力就被转移了,大半生都耗费在与旧朝臣、皇族还有勋贵之间的斗争上面。虽然最后作为赢家,嘉靖加强了皇权,可是时间一久,他的身体也被拖的疲惫不堪,还落了一身的毛病。而这厌政的心思一起,才有了后面二十年奸臣误国,纵容严嵩父子独揽朝纲的事情。 可是现在,嘉靖的一股子雄心壮志又被赵越给勾了起来,或许是心血来潮,但是这感觉却是真的。 因此嘉靖面色一正,肃然说道:“这医院朕许给你了。太医院那边的事情朕会派人去打个招呼,人手什么的恐怕要你自己来筹备了……”说着嘉靖犹豫了一下,又说道:“这样吧,银子的事情朕让内廷在新开的玻璃作坊那给你预留出一……两成红利,可以先预支一部分,就算是朕帮你一把。其他的,朕不管你怎么做,朕只看结果。” 赵越闻言大喜过望,按照他给嘉靖的折子中写的,这未来现代化的医院里人力资源方面都要在现有的基础上重新培训,至于资金,他本没奢望嘉靖能够支援多少,可也没想到嘉靖如此大方,一抬手就把玻璃作坊的两成利润给了自己。如此一来,自己未来倒是不缺银子了,不过转念他又郁闷了,原本这事情是给嘉靖皇帝妆点颜面粉饰太平的,怎么说来说去,好像是自己上杆子求他一样。 不过这一次赵越算是真心实意的替普天之下的老百姓给皇帝跪下磕头了。 不管怎么说,只要建立起完善的医疗保障体系,就算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最大的一个收获,也是这个老大帝国的一次难得的进步吧。 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坎坷的,赵越也不指望自己这一番苦心能够一帆风顺,万事开头难他还是知道的。同时赵越也明白,自己这样的小动作,早晚有一天得落在了朝堂内那些道貌岸然的正人君子眼中,到时候还指不定有什么麻烦呢。 而现在,赵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赵越笑了,嘉靖却是又给了赵越一个惊喜。 “既然是医院,有别于太医院也不好给的品秩太高。这样吧,暂时让你做太医院的院判一职,给刘玉山做左二,同时领医院事,医院两个字太过粗浅……” 赵越一听这话,心说这是给自己升官儿啊虽然说自己看不上这明朝的官职,可是后世的自己不过就是一个省医院的外科副主任,后来想升主任却没想到被别人给挤了。而现在自己不光是升官,还一跃成为了朝廷正六品的官职。要知道知县才七品,自己这个级别差不过就是副厅级待遇了。再进一步,就可以跟曾经省医院的院长平起平坐了…… 赵越大嘴一咧,要不是当着皇帝和两个老太监的面,说不定就要笑出声了。 这个时候赵越急忙收敛了一下心中的兴奋,抬起头对嘉靖说道:“陛下,医院草立,百废待兴,还请陛下能够亲自赐予下名字,好振声威。” 嘉靖这个时候正在兴头上,听到这话就站起身来,签字留名这都是露脸的事情,后世不少领导干部都喜欢搞这种形式上的东西,赵越也不过是照猫画虎,不过这马屁却是拍的嘉靖很舒服。更何况赵越让嘉靖题字,也未必没有打着皇帝招牌给自己遮风避雨,狐假虎威的意思。可惜嘉靖不知道赵越这小子一点尊王的都没有,哈哈一笑,很爽快的答应了。然后问赵越写什么。 赵越想了想说道:“这医院既然是陛下的爱民之心,所以还是以民为名,就起名叫……大明人民医院?” “大明人民医院?以民为本,恩,不错。就叫这个名字好了。”嘉靖嘴里念叨了两句,虽然觉得简单粗浅,可是一想到这是给普通老百姓看病的地方,也用不了那么高深的字眼,就欣然同意。然后嘉靖就让人准备笔墨纸砚,就开始在暖阁里挥毫泼墨。 秦福和李方还有一帮小太监见此也都是面面相觑,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是皇帝开了口,他们也只能照办。 倒是李方再看赵越的时候,心中又给这个大个子加了两个字的评价:“异数” 接下来赵越也来了精神头,抱着有权不用过期作废的心思,就拉着皇帝写大字玩。 写什么医院精神:“仁爱、敬业、精诚、创新”…… 什么“德法治院”,还有“病人需要就是我们的工作,患者满意就是我们的标准”。 其他诸如“以人为本,营造家庭般温馨医院”、“树立科学发展观,促进医院和谐发展”就更不用说了,简直是看的一旁伺候笔墨的太监们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赵越和嘉靖皇帝这两个人是在做什么。 当最后写完了“爱岗敬业、乐于奉献,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嘉靖皇帝就抱着肩膀子,笑呵呵的对赵越说道:“话糙理不糙,赵爱卿这些话,倒是也可以悬挂在各部衙门,给下面的这些官员们好好读读,学习学习……” 赵越是憋在肚子里偷着乐,心说这要是把这些脍炙人口的标语挂满了京城各部衙门,等到下一刻穿越者来到了这个时代,十有**估计这家伙会以为自己穿错了地方,又穿回去了呢。 不过这些话赵越可不能和嘉靖说,只是一味的应承,说陛下所言甚是,圣上英明云云。 终于,嘉靖皇帝写的手脖子发酸了,停下笔来,然后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抿了抿嘴巴,笑呵呵的问旁边伸着脖子往这边看的赵越说道:“你瞧朕这字写的如何。”赵越闻言心里一撇嘴,心说你问这话可就有点跑题了,不过表面上还是一副赞叹的模样,说道:“微臣对这字研究不多,可也看得出陛下这字下笔有力,灵活舒展,笔如龙蛇,入木三分”赵越这是把自己肚子里能够想出来的所有跟形容字的字眼都用出来了,可惜嘉靖听过之后却是摇头笑了起来。 嘉靖指着赵越说道:“你这话说的却是实话,这人对书法果然是一窍不通。” 李方上前一步看了一眼嘉靖写的字迹,然后笑道:“老奴大胆说两句,陛下的字早已登堂入室,有大家风范,只是陛下的字只有其形,却无其中意境。如果陛下能够把时间从朝政当中放在练习书法上,必然是一代宗师。” 秦福呵呵一笑道:“李公此言正是,陛下心系天下苍生,要是把时间都用来练字,恐怕朝廷内的那些大臣就又会有话说了。” 嘉靖摇头笑道:“你们这两个老货,倒是不给朕留些颜面。不过朕可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事情上面,朕可不是宋徽宗” 宋徽宗就是赵佶,就是那个创造了“瘦金体”,擅长绘画,喜爱造假,爱好收罗天下奇石,很有艺术气息,除了当皇帝什么都做的很好的,被金人灭了国朝,虏获到五国城,最后被折磨死的北宋末代皇帝 可以说,这位宋徽宗除了给中华文化史留下了不少值得称道的“虚名”之外,简直就是汉文化的千古罪人。同时也是在他之后,历朝历代皇帝眼中“玩物丧志”最佳的反面教材 因此嘉靖这番话简直是充满了不屑一顾,显然他对自己的书法满意,却是对这些表面的东西不以为然。 可惜在赵越眼中看来,这一对君臣说起话来固然是有些惊人,可是宋徽宗“玩物丧志”最后做了亡国之君,你嘉靖皇帝躲在西苑求仙炼丹,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半斤一个八两,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不过表面上赵越还是一脸的憨笑,看起来就是一个老实人模样,看的嘉靖皇帝不住的点头,看样子他很喜欢赵越的“耿直”。 写完了字,赵越如获至宝的样子将这些字都收拾好,准备拿回去装裱一番,然后找人将皇帝的字制成匾额。 嘉靖看赵越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也颇为好笑,又有几分得意,显然是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之后嘉靖又交代了赵越几句,这才说了一句“太子那边你不妨去看一看,要是没有什么事情就出宫去吧。”然后就让秦福送赵越出去。 于是赵越毕恭毕敬的退后出了暖阁,等面前的殿门慢慢关闭,阻挡住了赵越与嘉靖两个人的视线,赵越这才敢站起身来,然后一股十分疲惫的感觉顿时涌现出来。 一阵凉风从袍子底下钻了进来,赵越一个激灵,他才恍然察觉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中出了一身的冷汗。 “小子,跟我来吧。”秦福看了赵越一眼,然后微微一笑,就转身走在了前面。 赵越见了急忙跟上,直到这时他忽然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曾几何时自己竟然是表现的和一个货真价实的大明人一样了?或者是自己正置身于一场游戏。 赵越一边走,一边苦笑,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混乱。 其实这种感觉一直都存在,只不过赵越发现只有面对嘉靖时,这感觉来的最强烈。或许这是因为身后那个高高在上的男子,能够轻易决定自己的命运吧。 赵越这样想着,身后的暖阁却是已经消失在他身后。 “小子,今天表现的不错。只不过你那个全民医疗保障体系的折子,却是有些冒失了。”秦福前面走着,声音忽然随着一阵凉风吹进了赵越耳中。 其实关于医疗保障的事情赵越跟秦福提及过,不过这个老太监当时却是不以为意,或许说根本就没有听进去。 可是这一次赵越忽然又把这件事情在嘉靖面前提起,却着实让秦福心中升起几分不满。不过嘉靖竟然能够采纳赵越的建议,倒是出乎老太监的意料之外。 赵越听出来秦福的语气不对,也猜出来自己今天没和老太监打招呼,就上了折子,让自己的这位伯父心中生了芥蒂。可是为了自己日后的布置,也是不想失去秦福这个目前最坚实有力的盟友兼靠山,因此他连忙补救道:“伯父,小侄知错了。不过小侄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还请容禀” 第二百零四章 东宫太子 赵越表现的就好像犯了错的小孩儿,一副急于解释的模样。秦福却是停下脚步,转回头露出一张充满了微笑的脸孔,然后就在赵越惊愕的目光中慢慢说道:“你有什么做错,年轻人激进一些也是理所当然,是老夫我年纪大了胆子却小了,以为陛下已经不想太过动作失了平时平和,却忘记了帝王心思不是咱们这些凡人可以揣度的。儿孙自有儿孙福,老夫是半截身子快要入土的人了,不可能一辈子都护着你们,雏鸟要想变成雄鹰,就要振翅飞翔,离开鸟巢,飞向蓝天。” 一脸惊愕的赵越没想到秦福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发人深省的话来,不过赵越也不得不说这位东厂提督太监脑子里十分清醒,恐怕他现在已经为自己的亲眷子侄准备好退路了。只不过权力场中,不进则退,捧高踩低的更是无处不在。想要全身而退又谈何容易。 其实就和赵越猜测的一样,秦福现在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身子骨是愈发的不行事了。自己活着的时候,还能护住自己的亲人,可是一旦自己离开了这个位置。不说自己这一辈子都是给嘉靖皇帝做一些隐秘的事情,得罪了多少敌人,就说自己知道的那些“前辈”,哪一个又不是活着的时候威风凛凛不可一世,可是这两腿一蹬,还不是化作一堆黄泥土,被后来人随意的踩踏 眼下自己秦家,能够指望上的后辈可以说是一个都没有。自己的亲弟弟,也就是秦二爷那脾气,就是一个老纨绔,斗鸡斗狗他是行家里手,可要说到能够保护住秦家一门老小的后半辈子,恐怕这秦二爷就力所不逮了。 正是因为这样,秦福现在可以说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混吃等死罢了。自己两眼一闭,管他身后洪水滔天……可就在秦督公心灰意懒的时候,他竟然遇到了眼前这个十分另类的赵越 秦福自己也承认刚一开始他是一时心血来潮才喝赵越认了这么一个“亲属”关系,可是随着后来赵越做出一件件出人意表的事情之后,秦福就忽然发现自己似乎是找到了一块宝。准确的说,他忽然发现这个大个子看似憨厚老实,其实也是一个胸中另有沟壑的人物,最起码秦福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也看不透这个自称是海外归人的赵子川了。 而就在今天,赵越又无疑是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如果说之前秦福也只是知道赵越这个人的医术不错而已,可不想这小子不光是手底下的本事不错,就是这嘴皮子上的本领,也同样的了得而且让秦福吃惊的是,赵越这折子上的内容也曾经和自己说过,不过当时他并不以为然,可是现在再听来,却是别有一番滋味。 嘉靖皇帝自去年宫中变故之后,就搬到了西苑休养生息,最近又迷上了修仙练道。跟着几个莫名其妙的老道,说是要炼制什么“九天十地升仙大圣丹”……这一连串的名字听起来挺唬人的,可是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这修仙练道说的简单,又何其艰难。(.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不说历史上那些神仙是不是别有用心之人蓄意杜撰出来的。就算是有,你翻开历史看看历史上的皇帝,又有哪一个真的白日飞升的? 说是黄帝御百女而飞升……在秦福这个太监看来,这就是放狗臭屁虽然说他自小就入宫阉了子孙根,不能人道。可他也知道人那话儿是肉做的,不是金银铜铁。还百女呢,一天十二个时辰,一晚上六个时辰,就专门祸害一个闺女,时间久了估计都“铁杵磨成绣花针”了,还敢说一百个 不说有没有那个体力,就算是有,做那事儿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时间一长,就好像是摩登时代里的情节一样,不断的重复同一个动作,这好好的人也能折腾傻了。还神仙呢…… 估计黄帝当年的确是飞升了,不过不是成仙了,而是做了牡丹花吓死的风流鬼才是真的。 因此对于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老太监只当是笑话听。 可惜嘉靖自经历了那一次生死之后,身上又落下了毛病,这精神**上是双重折磨,就免不了要找一些转移注意力的法子,找一些精神上的寄托,来分散自己内心的恐惧。所以嘉靖修仙练道,也未尝是什么昏君所谓。只能说嘉靖皇帝还是一个人,一个心理正常的普通人罢了。 正因为这样,看在眼里,明白在心里,对嘉靖效忠了一辈子的老太监才会叹了一口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任由皇帝瞎胡闹。 而朝中的大臣们不吱声,装作不知道嘉靖皇帝在做什么,却是因为他们被嘉靖“欺压”了二十多年,好不容易有机会松口气,哪里还愿意提醒皇帝这不是明君之举。更何况古代文人士大夫最喜欢提倡“以儒治天下”,可是对皇帝却讲什么“黄老之道”、“无为之治”,他们恨不得皇帝就做一个人形图章,除了做应声虫的傀儡,就什么都不做,那才叫完美呢。 每当想到朝中大臣们那副道貌岸然的丑陋嘴脸,老太监心中就不由得一阵阵的恶心。 可是这也不是什么长久之计啊 秦福着急,可也是干着急。在他看来,现在嘉靖久不理朝政,短时间尚可,可是时间久了,难免就大权旁落,到时候那嘉靖可真就要做一个昏君了。 秦福能够这样想,无非不是因为他满心的对嘉靖忠心罢了。可是他却不知道他能够想到这些,嘉靖也同样想到了。而历史上的嘉靖或许也正是基于这种考虑,才扶植起了严嵩父子,任由这对父子独掌朝纲二十年,转移朝野上下的注意力,同时又躲在幕后。也许这是无奈之举,嘉靖早已经没有了登基之初的意气风发,只想着保住自己的皇位皇权罢了。不过严嵩父子也不负嘉靖所望,弄到最后天怒人怨,全天下人恨不能吃他的肉喝他的血……等到嘉靖快要死了的时候才悍然出手,拨乱反正,将这奸臣给收拾了。 不过人家严嵩父子也不是傻子。 否则最后严世蕃严衙内,也不是在天牢之中口口声声握有嘉靖皇帝的把柄,把这二十年的屎盆子又扣给了嘉靖,只希望老皇帝能够顾忌自己的颜面,最后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可惜严世蕃聪明是聪明,却是不想聪明反被聪明误。他万万没想到嘉靖的脸皮竟然比他还厚,人家皇帝都想开了,反正自己都快死了,也不想留下一个千古昏君的骂名。反正历史向来都是胜利者所书写,谁又管你手里有没有什么证据 于是严世蕃杯具了,就和后世无数的上访者一样,“受屈含冤”被嘉靖给砍了。 当然,这些事情秦福不会知道,他只知道今天赵越这“全民医疗保障体系折”一递交上去,可以说是“神来之笔”。 原本嘉靖还在犹豫如何安稳的幽居深宫内院修仙练道,又能够不顾朝政,还不至于皇权旁落,也更好的加强中央集权,让天下人还知道又自己这样一个皇帝在,不至于被朝野上下所遗忘。 就在这几天,内阁中老首辅夏言和严嵩之间的斗争,已经接近了白日化了。 这两位权臣之间的斗争,未必没有嘉靖皇帝从中挑拨,故意玩弄权术平衡的意思在里面。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而嘉靖此时已经隐约有了扶持严嵩的想法,可又犹豫不决。毕竟这江山是他的,是老朱家的,他也不希望一个外人败坏了自己的天下。 可以说嘉靖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就在嘉靖心中还举棋难定的时候,赵越这家伙就好像是如有神助一样的冒了出来,递交了这么一份十分具有可行性的折子。 不得不说赵越选择的时机可谓是歪打正着,恰到好处。 虽然成立“大明人民医院”的事情琐碎复杂,可是治病救人之事,毕竟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儿。哪怕最会挑刺的那些道貌岸然的御史们,也不能冒着天下之大不韪说这事儿行不通 读书人不是张口三皇,闭口五帝。成天到晚的讲上古人民多么的淳朴,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嘛。 如今皇帝要给全天下的普天百姓送医药,送爱心,你们这些读书的士子要是嘴歪歪一下,那不就是和全天下的老百姓作对了么。 而且嘉靖想的也清楚,赵越既然承诺人力物力财力可以自筹,那么这银钱方面的事情,就不会有人多嘴了。 反正现在朝野上下一个个的眼珠子通红,都盯在嘉靖的内库里的银子上,想要他们出钱,那是做梦都别想。 另外太医院这个部门可以说是无关痛痒的一个闲职部门,少有人会看中。 而赵越把改革的目标选择在这里,也不会触及到什么人的利益,当然对于刘玉山就不一定了。 可是一个小小的太医院院使,嘉靖皇帝会顾及他的感受吗? 当然不可能 最后还有一点,也就是最吸引嘉靖关注的一条,就是一旦做成了这件事情,他不光是可以将自己的影响力遍布到大明朝的每一个角落,成为一个堪比三皇五帝传说中圣君的“千古一帝”。嘉靖还可以利用这可以做十年甚至是二十年的“庞大工程”,直接或者是间接的加强自己的皇权,让朝廷重臣无法成为尾大不掉的祸端。 也正因为出于这一箭n雕的考量,嘉靖才能够当即答应了赵越的请求,然后破格提拔他做太医院的院判还从自己的内库中拨发银子给赵越做前期的启动资金…… 而这些事情嘉靖能够想到,作为嘉靖身边多年来身边的心腹老人,秦福还有李方都能够想到。 所以秦福才会觉得赵越这一道折子递上去,可谓是“神来之笔”恰到好处 不过正所谓是恩威并重,秦福也是怕赵越一时得意忘乎所以,因此等一出来暖阁,就故意摆脸色给他看,希望让这小子能够冷静一番。 可是不曾想赵越是两世为人,这脑子转的比他想的要快得多,竟然马上就低头认错,这就大大出乎秦福的意料之外了。 直到此刻秦福心里面都想不明白自己把这赵越带进了京城,究竟是对是错。 可是就眼下来说,有了这么一个侄子,倒是让秦福忽然升起了几分期许出来,想着自己百年之后,秦家不至于没有人庇护,没了一个下场。 一时之间秦福私心作祟,暗自叹道,想自己给皇家卖命了一辈子,尽忠了一辈子,最后临到头,还是免不了给自己留一个后路。说来这也不算是对不起皇上,毕竟人人都有私心,此乃常情…… 这样想着,自我安慰之下,秦福看赵越的眼神也越发的慈祥和善。 而赵越却是被看的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尴尬,不知道这老太监又在打自己什么注意。不过起码看秦福这样子,是不打算与自己计较了。 秦福示意赵越上前一步,和他走的近一些,于是这一老一小两个人就这样慢慢的走在后世的中南海中,向宫门处走去。 一群伺候的小太监见此不敢距离太近,远远的吊在后面,时不时看着眼前那个矮小的身躯旁边一个高高大大的大个子,这一副诡异诙谐的场面,让他们心中不免生出几分疑惑出来。 秦福边走边说:“陛下今天精神不错,可是身子骨还有些毛病,日后你进宫的日子怕是要多了,你就要常留心一些。今天的事情不会对外面传,朝廷里夜不会有太大的动机。倒是内库那边伯父会替你盯着一些,自然不会让自家人吃亏。不过皇上交代你办的差事,你要小心行事,凡事要三思而后行。还有刘玉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刘玉山背后虽然牵扯到宫里,也和几个朝中大臣有姻亲关系,可是想要动皇上眼皮底下的人,他还没这个本事。倒是有一个你要记住,医院的事情可以做,却不能留下把柄,让人找到了攻击的借口。否则到时候,就算是皇上看重你,你也要惹上一身麻烦,老夫说起来,也真的看护不了你们这些晚辈几天了。” 脸色使过了,该提醒的也提醒了,老太监的身影在赵越眼中也越发的变得蹒跚起来。 赵越低声应了,然后想了想,低声说道:“伯父的话小侄铭记在心,二爷那边小侄会好好相处的,起码有小侄的一天,二爷就一样快活自在。” 赵越这话一出口,走在前面的秦福身子就不由得顿了一顿,颤巍巍的,让赵越下意识的就伸出手一把搀扶住。 秦福回转过头,笑呵呵的看着赵越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人老了,上了岁数这身子骨就不成了,以后这家里的事情,还得你们年轻人来支撑。走了,去东宫见太子,坐车也要走一段路呢。” 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一老一小相视一笑,显然都已经明白了对方的心思,这心思一通,日后就可以放心大胆的相互合作,就真的算作是一家人了。 既然是一家人,还有什么客气的。 于是在去东宫的路上,秦福对赵越那简直就是耳提面命,把这宫中和朝廷中不少可以说的秘辛都给赵越提点了一遍,这也多少有些抓紧时间培养后辈的意思在内。只不过大家心知肚明,不说罢了。 就这样时间仿佛也过得很快,转眼间两个人就离开了西苑,通过一道宫墙小门,进了赵越熟悉的,也就是后世闻名遐迩众所皆知的“故宫”。 东宫亦指太子。并不是泛指的哪一座宫殿。 《诗卫风硕人》中写道:“东宫之妹,邢侯之姨。”毛亨传:“东宫,齐太子也。”孔颖达疏:“太子居东宫,因以东宫表太子……” 当今大明嘉靖朝的太子叫朱载塥,年纪大概十一二岁,母亲是王贵妃,在他之前曾经也有过一位太子爷,可惜嘉靖子嗣单薄,孩子都好像是养不大一样,早早就夭折了。也正因为这样,才会有了朱载塥成为太子的机会。可惜的是,现在的这位太子爷身子骨也不是十分的好,大病小病的不断,太医院那边整天的派人盯着。王贵妃更是整日里在佛堂诵经念佛,生怕自己的亲骨肉步了前太子的后尘。 而除了太子,嘉靖虽然还有两个儿子,可是也都是病秧子,年纪也不大,正是进学的时候。 故而和后世大清朝九龙夺嫡亲兄弟斗了个天翻地覆,骨肉相残的景象不同。嘉靖朝的皇位争夺,根本是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要不是这样,嘉靖这个皇帝的宝座,也不会被地方的藩王盯上,起了不该起的心思。 如今明太子朱载塥所主的宫殿叫慈庆宫,位于东华门内三座门迤北。也就是后世的撷芳殿一带,而最早也叫做清宁宫,据说是当年皇太后张太后的住所。不过现在,却是被嘉靖翻新扩建,作为太子的东宫所在。 第二百零五章 仇人见面分外的眼红 第二百零五章仇人见面分外的眼红 与嘉靖所居住的西苑不同,西苑宽阔冷清,曲径幽深,富贵中充满了超然世外的感觉。这太子居所却是侍卫林立,宫娥太监随处可见,倒是一副富丽堂皇天家气派,倒是让赵越找到了几分后世电视剧里皇宫中的气氛。 此时早有太监进里面去替秦福与赵越通报,此时东宫太子身体虚弱,很少面见外人,哪怕就是他的母妃经常过来,也只是带着几个随身侍从,其他人是都留在慈庆宫外,对外说的是防止外人过病给太子…… 在赵越看来,这做法却是和后世的隔离病房有几分相似,可是太子此时年少正是成长活泼的年纪,这样把一个孩子与外界隔离开来,这倒是和坐牢也没有什么分别了。不说能不能防微杜渐,就是身心健康都会受到影响。 正应了那句成语了,过犹不及。 正当赵越心中腹诽暗自点评这东宫的做法呢,那边通传的小太监一路小跑的又返回跑到了秦福与赵越面前,连气都没船匀呢,就对秦福敬畏的说道:“回老祖宗的话,娘娘让祖宗与赵院判进去……” 秦福点了点头,在宫里面以秦福的身份和地位,在这些小太监的心里面那绝对是“祖宗级”的,因此他一个,再加上李方一个,这些前辈太监常被小太监称呼叫祖宗。因此秦福也不见怪, 赵越听的新鲜,不过几次都是这样听的倒是也跟着习惯了。 当即两个人撇下秦福身后的几个跟班,就跟着这个小太监进了慈庆宫,就一路直奔后面的暖阁而去。 说是暖阁,就是当年修建宫室时考虑到北方的天气寒冷,在卧室外隔间多弄个小火炉供暖罢了,地底下埋上火龙,其实和后世北方普通民居的火炕火墙差不多。只不过用词比较雅致一些,并没有什么出奇。 一进门来,就有太监宫娥垂手而立,毕恭毕敬的给秦福施礼。而就在这时,一个三十几岁的中年太监笑呵呵的迎接出来,口称“奴婢”,对秦福那绝对是恭敬有 这人听秦福说是东宫的管事太监,本来是王贵妃身边伺候得力的旧人。后来太子长大一些迁宫所别居,王贵妃生怕自己的宝贝儿子受到半点委屈,就把这个“胡德庸”安排在太子身边,出任了东宫管事。 胡德庸在宫里也算是能够说得上话的大太监了,可是和秦福相比,还难以相提并论。 见过面打了招呼,秦福就语气淡淡的说道:“陛下听闻太子最近受了风寒,颇为牵挂,便特为此事安排了赵院判过来为太子看看。” 说着一指赵越说道:“这位就是太医院院判,赵越赵子川,日后会经常来东宫走动,还要劳烦你多加照顾。” 胡德庸闻听此言急忙点头, 然后对着赵越笑道:“原来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神医赵院判啊听闻赵院判与督堂大人是伯侄,说起来咱们也都是一家人,说是照顾不敢当,日后还是要多多亲近才是。”说着胡德庸仰着头看着面前的这个个头高的出奇的汉子,心中就是一动。秦福在宫外收了一个侄子的事情早已经传进宫中,对于这件事情宫内外不置可否,原因是这个时代的太监都喜欢收干儿子干侄子的事情,比如说当年的刘瑾,以后的魏忠贤,哪一个大太监又不是干儿子多不胜数的。其实这些太监对收干亲乐此不彼,归根结底就是因为他们生理有缺陷,不能生育,而古人最终子嗣,所以为了弥补心里面的空虚,他们才会如此。 可是赵越这个干侄子可是不同凡响,早就听说有着一手妙手回春的本事,更是因为搭上了秦福的关系,更是被陛下赐予了进士出身,不知道羡煞了多少宫中的太监。他们不会说赵越有本事,而是会说秦福有面子,赵越会攀交关系。 不过如此一来,赵越倒是在宫里面挂上了号。但是等到见到了赵越本人,胡德庸才惊讶的发现这个赵越倒是也不像是传言中的那样是一个仗着几分本事,是一个善于钻营的人物。现在看来,赵越身高九尺,相貌堂堂,一脸的忠厚,看样子倒是一个老实人,与传言中的形象很不相符。 但不 管是那种,当着秦福的面前,胡德庸倒是笑呵呵的好不亲切。 等说了几句客套话,胡德庸就让过秦福与赵越,进了里边房间,然后就见到了手持念珠,一脸神色和善安详的王贵妃。 王贵妃的年纪表面看来也不过是三十出头,皮肤白皙,眼角略见鱼尾纹,都在说明这个女人已经青春不在。一身素色的宫装,头上简单插着几只珠钗,耳朵垂上两滴豆大的明珠微微颤动映衬着她的身份与神彩,只是打量了一眼,赵越就分辨出来这个女人怕是性格内敛,却不见得没有锋芒的。 恭恭敬敬的施礼见过面,王贵妃就略显得有些惊愕的看了赵越这个大个子几眼,然后才对秦福说道:“陛下那里可好。” 秦福对王贵妃不敢怠慢,急忙回答道说:“回娘娘的话,陛下那里一切安好。来之前陛下叮嘱过老奴,要带赵院判一起过来为太子殿下诊脉。并且也让老奴替陛下对娘娘你问声好……”赵越偷摸扫了秦福一眼,倒是惊讶秦福“假传圣旨”,什么时候嘉靖对王贵妃说过这话?他怎么没有听到过。 果然王贵妃微微一笑,眼神中闪过一丝喜色之后又马上暗淡下来,显然深知嘉靖性子的她也猜得到后面这半句是秦福有意安慰她的,不过当着众人的面前王贵妃倒是领秦福的人情,就笑着点了点头。不过当说到太子,王 贵妃的精神明显有些失落,显然这些年为了太子的事情让她操碎了心。 是啊,作为皇宫里的女人,一辈子心中牵挂的只有两个男人。第一个男人自然就是九五之尊,她的丈夫,也是她的君主,可惜那个人不只是属于她自己,也属于其他的女人,属于全天下的人。(.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因此只能够让那个人回过头看她一眼,王贵妃就已经心满意足了。而第二个男人则是自己的儿子,只有儿子才真正的属于她自己一个人,哪怕后来长大了,成为第二个他,可是最起码没有哪一个女人能够取代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这就是不同,这就是她这一辈子最大的收获了。 可是现在,太子殿下的身体从小到大都不是很好,体弱多病,就和前太子一样……一想到失去了儿子的阎贵妃,王贵妃心中就越发的紧张。 只不过这些年来自己的儿子也看了不少医生,就连太医院的诸多名医都是一脸为难束手无策,今天嘉靖让秦福带来的这个陌生的大个子还能有什么本事“妙手回春”不成?王贵妃心中并不以为然,她只是觉得这是嘉靖皇帝对太子关心的一种表现,感激之余,并不抱有任何的想法。 于是只是客客气气的问了赵越两句,就起身带着赵越和秦福又向里面的卧室走去。 这是一间宽敞温暖的卧室,房间内檀香阵阵,倒是和嘉靖那里有 的一比。 进来门赵越就发现卧室里还有别人。 一个贴身伺候的小太监,两个年级大概十三四岁大小的小宫女,还有一个二十多岁相貌普通,但是胸前却是颇为壮观,波涛汹涌的成shu女子。这女子看模样打扮似乎是比一般的宫女地位要高的多,见了王贵妃也只是欠身施礼,显然颇为熟络。 秦福没有给赵越介绍,赵越就胡思乱想猜测这八成是一位“奶妈”的角色。不过让赵越感到意外的是,在太子的寝室里赵越竟然意外的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孔 就见此人正站立在太子的床头,开始是对床上的一个十岁大小面黄肌瘦的小孩儿说着什么。见赵越等人进来,就连忙转身正儿八经的束手而立,可是当看到了赵越,这位顿时瞪大了眼珠子,几乎是脱口就叫道:“怎么是你大胆是谁放你进来的,难道你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来人啊还不赶紧把这个家伙给我赶出去……” “刘太医,怎么你们都是太医院的人,见了面还如此惊讶。”王贵妃对此人如此大的反应感到几分惊愕,不过当着众人的面前如此失礼,却是让这位娘娘心里面多少有些不舒服。 而这人话一出口,就猛然间想到了自己是在哪里,当着一屋子惊愕的表情看着他的众人,这位脑门上就冒出了一层冷汗。这才忙对面色不虞的王贵妃欠身 致歉道:“娘娘赎罪,娘娘赎罪,小臣只是一时激动,惊扰了殿下和娘娘,还望娘娘不要见怪,至于说这人……”说着就见他脸上浮现出几分愤恨出来,咬牙切齿,怒声说道:“回娘娘的话,这人并不是我们太医院的人,这个人只不过是一个江湖骗子,不知道为何会忽然出现在慈庆宫中,所以小臣见了他才会如此失态娘娘,这人不是好人,还请娘娘让人将其抓起来,严加审问” 这人话音一落,房间内顿时安静的可闻针落。 众人面面相觑,先是看看一脸义愤填膺的这位,又是看看神色不变,笑眯眯看起来镇定自若的赵越,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咦,你是说赵院判不是你们太医院的人?”听到这人的回话,王贵妃顿时是大吃一惊,连忙转头去看赵越,又看秦福,疑惑不解道:“那秦公公怎么说,这人是你们太医院的院判呢” “院判?”刚才还指着要捉拿赵越的这人闻言先是一愣,然后就是大吃一惊他心说这个山东来的乡下土豹子什么时候成了院判,他怎么不知道因此当即就要脱口反驳,可是这人脑子总还算是不笨,马上想到了面前的这个老太监就是大名鼎鼎的东厂提督太监秦福,要是说他信口雌黄,那么自己岂不是老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 也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这位似乎想 清楚了赵越与秦福之间的关系,眨眼的功夫,这位的表情就立刻垮了下来,真的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正在这人一脸的纠结表情时,秦福云淡风轻的笑着对王贵妃说道:“娘娘,这位太医不知道赵院判的事情也在情理之中,因为赵院判的职位是今天万岁爷刚刚赐封过的,行文这个时候恐怕才到太医院,因此娘娘您也不用多心。至于说赵院判与刘太医之间……”说着秦福就看向赵越,似乎是想让他自己解释。 赵越这时终于得到开口说话的机会,笑了笑,倒是不怯场,一拱手,大喇喇的笑道说:“娘娘,我和这位刘太医可是老相识了,只不过平时不常走动,倒是有些生疏了。流氓御医,咱们可是有日子不见了,不知道你最近过的可好” 没错,让赵越感到意外的这位太医不是旁人,正是太医院院使刘玉山的侄子刘蟒,刘御医。 前文提到过,东宫太子这里一直以来都有专门的太医负责照顾太子的身体健康状况,这刘蟒因为医术精湛,又是“年少有为”,更是和王贵妃娘家有千丝万缕的亲属关系,出于刘玉山的大力推崇,再加上王贵妃也的确需要一个值得信任的人放在太子身边,就同意刘蟒作为太子寝宫的医官,时常进宫垂问,照顾太子的身体。 如此一来,刘蟒这几年来在东宫也算是老人了,经 常受到王贵妃的奖赏,于是一时之间事业有成的青年人就不免春风得意马蹄疾,性子越发的高傲不知道收敛,要不然也不会后来沦落到几次三番的不识好歹的被赵越“欺负”。 不说今天刘蟒为何还留在宫中,只说这位当听说赵越是被嘉靖今天亲自赐封为的“太医院院判”一职,这位刘蟒刘大少爷顿时是眼珠子瞪得溜圆,脑子嗡的一下,就有些昏天黑地的感觉。 太医院的院判啊那可是院使之下,正六品的官秩 可以说,整个太医院除了院使之外,就只设有两名院判,这就相当与后世的副院长了。而他刘蟒如此年少有为,如此才华横溢,如此前途光明,怎么就比不上一个乡下来的江湖郎中呢 一时之间刘蟒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阵阵发黑,差一点又一头晕倒在地。好在这一刻他还多少保持一点理智,要不然可真要出大洋相了。 可惜他这副样子,谁也不是瞎子,哪里还看不出来他对赵越“羡慕嫉妒恨”。 王贵妃见此心中就有了几分不快,不过与此同时她也瞬间想起来最近关于宫外的一些传闻,当然了她虽然是每日诵经念佛,可也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自然是听说过京城里出了赵越这么一号能够让人“起死回生”的神医,只不过平时她向刘蟒不经意间打听的时候,刘蟒自然不会说什么好话,全都 是恶意中伤污蔑之词,时间久了王贵妃也就逐渐淡忘了此人,更是对从未见面的赵越心生几分厌恶。 可是今天当见到了赵越本尊,又看到了刘蟒的激烈反应,怎么说也是经过了多年宫中明争暗斗熬出头的王贵妃,哪里还看不出来这赵越与刘蟒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因此她也在瞬间对刘蟒的印象恶劣起来。而对赵越,更多的还是质疑…… 慈眉善目的王贵妃心中怎么想刘蟒不知道,赵越也没心情知道。 当着众人的面前,赵越也不打算和这个刘蟒刘御医多做纠缠,正所谓是穿新鞋不踩狗屎。赵越可不打算把时间都浪费在刘玉山叔侄两个人的身上,他们叔侄有空,自己还没这份闲心呢。 因此撇开眼珠子通红的刘蟒不管,赵越的目光就已经越过了刘太医,落在了他身后的床榻之上。 就见那个面黄肌瘦的小男孩儿,这个时候也正探着头,面色严肃,眼神中却充满了好奇的偷看自己。 不用说这床榻上躺着的男孩儿就应该是大明朝的当朝太子朱载塥了。 在此之前赵越想象过许多面见太子的场景,有嚣张跋扈的,有顽劣不堪的,有玩物丧志的,也有昏庸无能的……可是不管是哪一种,都不会是眼前这种。 一个充满了好奇,可又小心翼翼连床榻都不敢下来的干瘦小男孩儿。 算一算年 纪,此时的朱载塥差不多已经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了。可是看着这个豆芽菜似得小男孩,身量大小也就是**岁大小,说是营养不良都有人相信。 但是天潢贵胄,堂堂的太子殿下会被人苛刻到营养不良吗? 显然不是。那么这样看来,这太子殿下的身子骨还真的是让人挠头,的确是虚的很啊 如此大的孩子,换在平常人家,正是满院子和小朋友疯跑,嘻嘻哈哈充满欢笑的年纪。而不是像是他一样,躲在一间屋子里,只能偷看外面的世界…… 想到这里,赵越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怜悯出来,趁着旁人不注意对着这太子殿下偷偷挤了挤眼睛,做了一个鬼脸。 。.。 第二百零六章 二龙不相见 第二百零六章二龙不相见 赵越如此大胆,敢跟太子也就是未来的皇帝挤眉弄眼,这显然不是正常人类可以想象的到的,因此他这个小动作并没有人注意,准确的说,大家还以为这个大个子应该诚惶诚恐,因此谁也没抬起头注意他的表情,倒是让他躲过一劫。 而那个太子呢,脸上的表情先是为之一愣,紧接着蜡黄的小脸就绷不住想乐,可是又顾忌到身旁的母妃,只能憋到内伤,最后这位就恶狠狠的瞪了赵越一眼然后立刻躲了起来……起码这位太子爷不是喜欢打小报告的人。 赵越见此不由得心中一乐,觉得这也是一个心思正常的孩子,于是摸了摸鼻子,心说:“这小鬼头。” 赵越心里的评价别人自然不会知道,王贵妃不去管刘蟒与赵越两个人之间有什么恩怨,既然赵越是嘉靖皇帝派来的,不管如何王贵妃都要给皇帝这个面子,让赵越给太子看看。而且现在王贵妃知道了赵越是最近盛传的那位神医,多少也抱着几分侥幸和希望,因此就先走的床榻旁,目光柔和的看着床上神色有些古怪的宝贝儿子,轻声说道:“乖儿,喝过了汤药,身子可是清爽了许多。” 朱载塥在那个胸前宏伟壮观的宫装女子的搀扶下,依靠在床头做起,很是小大人的对王贵妃说道:“回母妃的话,儿臣喝过太医院开 具的汤药,身子已经见了起色,比以前要轻便多了。母妃,儿臣身体孱弱,总是让母妃牵挂,这实在是儿臣的不孝。” 王贵妃眼圈一红,为自己孩儿的懂事感到了几分欣慰还有心酸。而一旁听到母子对话的宫女太监,也无不是心中感慨这太子爷果然是纯善仁厚,诚乃是至孝之人,如果不是身子骨不结实,日后要是登基做了皇帝,也必定是一个仁慈的君主。 旁人都是心中有所感动,想的都是高深的,长远的,利国利民,上纲上线的。赵越却是对此另有一番感触。 在赵越看来,这太子爷表现的过于沉稳严肃,实在是有失这个年纪的天真和无邪,这样的人生对于一个孩子来说,真的是太过沉重了。 说什么话,做什么事情,无不是要三思而后行。别说身体本来就不结实,就算是一个健康的孩子,长此以往,都会压抑出心理毛病出来。 相信这也是历史上那些太子爷小时候表现出色,长大后过了叛逆期却都是心理变态的主要原因。也许这是赵越对皇族的教育问题的一种偏激的观点,但是不得不承认历史上皇家对子嗣的教育成果向来都表现的并不理想,就好像是后世的国民教育一样,后世是一味的注重应试教育,忽视掉了一些贴近生活的实践内容。而古代的方法倒是过于现实了,可是却严重失真…… 结果两者一个偏左,一个偏右,都走了极端,于是就造就了两个时代的杯具。 当然,赵越不是教育学家,他只能站着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在边上指手画脚,可要是说到如何解决问题,那么他无疑是一个眼高手低的主儿。(.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不过没有做过,不代表做不好,这一点却是赵越一直以来秉持的信念。 此时王贵妃拿起手帕,转过头去轻轻擦拭了一下自己的眼角,然后才看向朱载塥微笑说道:“你父皇知道你还在病中,特地让秦公公带来了一位名医给你看看,说起来这些年你们父子虽然不曾相见,可是你父皇心里面还是想着你的。只可惜陶道长说……” 说到这里王贵妃还有床榻上的太子朱载塥全都是一脸的黯然之色,特别是太子朱载塥小脸本来就蜡黄的,现在又泛起了一层不正常的红润出来。 “怎么回事?皇上和太子为什么不能相见”赵越一旁闻听此言不由得心中一动,暗自吃了一惊。 “二龙不相见”就在赵越疑惑不解的时候,站在一旁的秦福忽然低声说了一句,“秉一真人陶仲文曾给陛下批过箴言,说是陛下命格太硬,乃是真龙之身。而皇子乃为潜龙,二龙相见必然相克,故而从前太子夭折之后,陛下就听从了陶仲文所言,避免与太子殿下相见,一直到今天……” 赵越听的瞠目结舌,没想到嘉 靖皇帝除了沉迷修仙练道,竟然还迷信到这种地步。竟然相信什么“二龙不相见”的鬼话这什么狗屁不相见,岂不是就等于让父子两个至亲之人一辈子无法解除了吗?如此不人道的做法,也亏得那个姓陶的道士说的出来。 正如秦福所言,这“二龙不相见”的始作俑者正是明朝有名的方士陶仲文。 陶仲文,他本叫曲真,湖北黄冈人。此人与嘉靖皇帝信任的另一个方士邵元节是好朋友。年少时为县掾(就是地方公务员),喜好神仙方术。嘉靖中由黄梅县吏为辽东库大使,任期满后至京师,就借住在好友邵元节的邸舍。后来就被邵元节推荐给了嘉靖,就此走入了历史的舞台……据说在嘉靖十八年,嘉靖南巡时曾去给父亲上坟,邵元节当时是有病在身,就让陶仲文代为陪同。 也不知是陶仲文运气好,还是这家伙真的有什么神奇的本领,在走到卫辉的时候,他信誓旦旦做出了预言:“今天有火光之灾”。嘉靖半信半疑,结果当晚行宫真的就发生大火。嘉靖一时之间对他惊为天人,就一口气封了他个“寻封神霄保国弘烈宣教振法通真忠孝秉一真人”,领道教事,其子陶世同为太常丞,女婿吴浚,从孙良辅为太常博士。真可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而在嘉靖十九年只是因为给嘉靖“祷病”有功,就进升为礼部 尚书,特授少保,食正一品俸禄,封其妻为一品夫人,后又加少傅,仍兼少保。直到今年,也就是嘉靖二十三年,又因为大同捕获牒者王三,被认为是陶仲文祈祷之故,所以又加授少师,仍兼少傅,少保,史评“一人兼领三孤,终明之世,惟仲文而已”。 皇帝这么卖力地封他,陶仲文也十分卖力地回报,整天起早贪黑地掐指头算命,踅摸怎么能够把皇帝忽悠瘸了。 于是嘉靖十三年八月,皇长子朱载基,也就是哀冲太子刚刚出生两个月就病死。当嘉靖还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时,陶仲文就把自己的最新研究成果告诉了他,就是上一段提到的“二龙不相见”。 大概意思就是嘉靖是条真龙,太子是条潜龙,二龙最好不要见面,否则其中一条龙肯定会倒霉。嘉靖原本就是个超级迷信的人,从十五岁即位起身边就一堆半仙、真人、法王,整天想着祥瑞、仙丹。如今听到陶真人这么说,顿时害怕了,不过嘉靖总还算是有些理智,要不然也不会当皇帝了,但还是难免半信半疑。当两年之后,嘉靖再次有了朱载塥、朱载垕、朱载圳三个儿子时,欣喜之余,他再次想起了“二龙不相见”。 长子夭折不过才三年,记忆犹新的嘉靖出于一种小心无大错的心态,决定少见这几个孩子,而且出于各个层面的考虑,嘉靖当时 也不准备封太子,虽然冷酷了点,但毕竟自己和儿子的性命最重要。 可是当时朝野上下的大臣们不知道嘉靖的“苦衷”,当时就有人送递奏章,并公开的声称“早立储君是国家大事”,决不能拖延,所以他们纷纷上书要嘉靖早下命令,确立太子的东宫位置。嘉靖开始还抗得住,后来奏疏堆得有一人高了,他实在受不了这种巨大的舆论压力了,只好封朱载塥为太子,但他的“父爱”也仅此而已。 此后朱载塥一天天长大,按常规已经过了上学读书的年龄,可是因为这太子自幼体弱多病,再加上嘉靖同志就像后爹一样不闻不问,任由大臣们对自己喷口水。所以时间久了,被“二龙不相见”闹得本就没有什么父子感情的嘉靖竟然提都不提孩子以后长大后上学的事情,还有如何让这个小雏鹰自己飞出鸟巢,自己长大。 如果事情照此发展,没准朱载塥能成为明朝第一个文盲皇帝…… 好在后来老天爷没把事情给做绝了,因为皇太后忍不下去看自己的亲孙子就这么混吃等死一辈子,于是她出面了。嘉靖皇帝的生母姓蒋,历史上并没有过多的记载这位蒋太后。或许是当年“大礼议”之争,嘉靖为了给自己的生父生母争一个名分,所以彻底的得罪了史官,因此笔墨寥寥。不过这个老太太为了孙子的事情,的确是苦 口婆心找儿子促膝长谈,一次不行两次,时间久了,嘉靖只得投降,允许太子朱载塥出阁进学。而那一年,朱载塥已经十四岁了。 太子出阁不同于普通老百姓家的孩子进学堂,有一套十分讲究且程序繁杂的礼节仪式,而且作为老子的嘉靖必须出场。巧合的是,就在仪式刚刚结束后,朱载塥很快就病倒了,而且没多久就死了。 这一下满朝文武都傻了眼,谁也没想到太子终于进学,这种令人欢欣鼓舞的好事儿竟然会演变成这个样子。 而痛失爱子的打击对嘉靖不可谓不沉重,因此事后嘉靖一次次地回想起陶仲文的话,悔恨之余,他回复陶仲文的奏章时写道:“早从卿劝,岂便有此” 于是痛定思痛,嘉靖从此严格遵守“二龙不相见”的箴言,对剩下的两个儿子裕王朱载垕和景王朱载圳长期漠不关心。上学他不管,结婚他也不管,能拖一天是一天。不仅如此,两个儿子想见他这个爹一面比见神仙还难。即便是见了面,他也少有言语,形同路人,有时候夸张点的就好像跟这些儿子们是仇人相似。就这样,后来作为皇储的裕王朱载垕很小的时候就搬到了宫外,开始了他自己十分孤独的人生,直到嘉靖皇帝驾崩,他还是个亲王。而这时,已经有过“前车之鉴”的朝中大臣们也不张罗着让裕王继承太子大位了。 毕竟这个节骨眼上,谁喊着让裕王做太子,几乎等于是咒裕王死没有多大区别,因此没有人敢触这个霉头。 就这样一直到裕王朱载垕登基称帝,才算是彻底为“二龙不相见”画上了句号。 当然后续的故事,作为时下人的秦福还不知道,赵越这个穿越者更是没有随身带着度娘,也不可能了解。 但是到此为止,赵越早已经相当的无语了。实在是无法点评嘉靖这一连串的糊涂账该算在什么人的头上。 可惜就可惜了眼前的这个孩子,正应了那句话:“奈何生在帝王家”。 一时之间赵越心里对嘉靖的腹诽就不用多言了,同时也牢牢记住的那个叫“陶仲文”的,心说你个老小子别让爷爷我遇到了,要不然非揍死你个老神棍不可 算算时间,现在距离太子朱载塥进学的日期还有个几年,倒是不用担心太子爷会现在忽然病故。可是赵越来到了这个时代已经是最大的变故了,连毛伯温都逃过了一劫,悄无声息的北上戍边,谁又能够保证历史的轨迹在蝴蝶翅膀的煽动下不会发生改变。 王贵妃和太子这一对母子俩说了几句贴心话,就把赵越让到了近前,为朱载塥诊脉。 赵越来到床榻前面,看着这位小太子,因为旁边有人,所以只是笑笑。 或许是因为刚才赵越对这个小太子做了一个鬼脸 ,因此朱载塥的表情此刻十分严肃,瞪大了眼睛看着赵越,那眼神中似乎写明了:“你个大个子竟然敢和本太子挤眉弄眼,还反了你了” 这也就是小太子从小到大没人敢和他这么放肆过,又成天呆在屋子里,要不然就是躺在床上,限制了自由,也没有什么玩伴,因此一时好奇心起,倒是把这件事情当做了自己的一个秘密。好奇之余不免有些兴奋和激动,说起来别看是小大人一样,可这也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 赵越对诊脉还只是初学乍练,说起来中医方面的事情还是他来到明朝后重新学起来的。这其中他的宝贝徒弟许肃出力不少,如此认真计较起来,两个人说是师徒,还不如说是亦师亦友。只不过许肃那家伙是一个死心眼,认准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道理。因此赵越也没有那份闲心去多做纠正。 不过说起来,赵越学了望闻问切之后,倒是对中医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也忽然觉得老祖宗的东西有时候比现代的电子仪器要简单快捷的多,而且还很节省病人看病的时间与经济成本。当然其中有很大的成分要依赖于个人经验,以至于中医是越老越值钱。 很快,赵越就对这太子的身体状况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不过诊脉毕竟还不是他的强项。因此在征得秦福和王贵妃的同意之后,他就让守候在东宫暖阁外 面的小太监把他的“药箱”送了进来。 然后就当着太子与众人的面前,将听诊器取了出来。 看到赵越手中象牙制成的听诊器,在场众人无不是面露惊疑之色。 恢复过精神的刘蟒则是语气充满了不屑的说道:“奇yin技巧难登大雅之堂。”可惜他这话出口,却没有人搭理他,因为大家都在疑惑赵越手中听诊器的用途。如此一来刘蟒心中就更加难以平衡了,直气的他胸口发胀,眼睛里充满了对赵越的仇恨。 殊不知他的这幅神情旁人见了只当他是羡慕嫉妒恨,却不想落在秦福的眼中,让这个老太监心中冷笑一声,暗道这刘家叔侄不识好歹…… “这是什么?”太子爷终于为赵越与众不同的手段感到好奇了。 “听诊器,这个是用来听殿下你身体内声音的。”赵越笑呵呵的耐心解释,太子点了点头很小大人的问道:“那这个东西怎么使用?”赵越笑道说:“微臣要将听诊器的一端放在殿下胸口,还请殿下能够配合。殿下要是想知道这东西怎么使用,等一会待微臣给殿下你检查完了,微臣就教你怎么用,你看怎样?” 看着赵越像是哄小孩儿一样的和自己的儿子讲话,王贵妃脸上顿时流露出一丝不虞之色。不过当看到朱载塥眼神中望着赵越手上的听诊器,充满了见猎心喜的兴奋光彩之后 ,这位贵妃娘娘心里顿时就软了起来,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就不再去管赵越了。 于是在给太子检查身体的环节上,赵越进行的出奇的顺利。 很快,当赵越检查完毕,并将听诊器交给太子,教他如何使用后,就在王贵妃等人的期待中站起身回转过来。 王贵妃几乎是迫不及待的问道:“赵院判,不知道我儿他身子如何?” 赵越微微一笑,出人意料的开口笑道:“回贵妃娘娘,殿下的身体其实并无大碍……” 可是赵越话音未落,那边早就憋着找赵越麻烦的刘蟒眼睛顿时就是一亮,急不可待的就跳了出来,指着赵越的鼻子呵斥道:“你这个庸医没有大碍?殿下身体又如何如此虚弱我看你就是招摇撞骗” 。.。 第二百零七章 尸餐素位 第二百零七章尸餐素位 对于刘蟒的横加指责,赵越虽然不想和他一般见识,可是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言挑衅,也让赵越不禁有些恼火。mianhuatang.info 不过眼前有王贵妃、秦福,甚至还有太子在场,赵越心中一动,就压下火来不发作,而是一言不发的安静看着刘蟒,等待着刘蟒自找苦吃。 果然,王贵妃首先面露不虞之色,尽管她把刘蟒视为心腹,可是当着自己宝贝儿子的面前,她也不喜欢有人表现的如此粗俗无礼。古代圣贤都有记述“孟母三迁”的典故,无非就是告诫后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道理。如今刘蟒这么一副泼妇骂街似得的丑陋嘴脸,又如何让王贵妃高兴的起来。甚至王贵妃都在怀疑自己留这样一个不识好歹的人在太子身边,究竟是好是坏,会不会带坏了自己的儿子 相信刘蟒如果知道自己贸然的一句话会在王贵妃的心中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恐怕此时此刻他抹脖子的心都有吧。 只可惜刘蟒这人从小到大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一帆风顺,耳朵里听的都是赞赏吹捧,阿谀奉承,没有受过一次挫折,这才让他越发的眼高于顶,心高气傲,说白了就是没有眼色,不知道高低上下。 这种人本事是有的,才华也不能说没有,如果一帆风顺,这种人会过的很好,会受人吹捧关照,然后就在光鲜的外表风光中度过一生也说不定。可是唯独这种人要是犯了轴劲儿,死心眼的一个劲的不自量力的跟比自己强大的人死磕,那可就真是不知死活,恐怕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直到撞了一个头破血流,从天之骄子变成了人前的小丑,恐怕不到最后一刻,也不能潸然悔悟过来。 而现在的刘蟒就是这种人,就好像欧洲文豪塞万提斯笔下的那个挑战大风车的唐吉歌德…… 赵越不吱声,王贵妃首先开口冷冷的问道:“刘太医,当着太子面前有些话希望你仔细想过之后再说,赵院判乃是陛下派来给太子诊脉的,想必医术如果不好,陛下是不会轻易安排过来,难不成你觉得陛下所用非人” 王贵妃这番话不可谓不重,话一出口刘蟒就心中一凉,立刻冷静下来,觉得自己刚才那话说的有些冒失了。不过当看到赵越那一脸似笑非笑云淡风轻的表情,他一股子意气涌动,立刻就红了眼珠子,硬着头皮对王贵妃拱手说道:“贵妃娘娘息怒,微臣有下情还请容禀。太子的身体状况,太医院那边早有定论,乃是先天不足,出生时因为动了胎气,长大后身体阴阳失调,气血不足,故而多有不适之处。可是赵……赵院判竟然只是用一些旁门左道的法子草草看过之后,就口出妄言,竟然说太子身体并无大碍没有大碍,那太子又如何经常患病又经常……” 不等刘蟒把话说完,那边王贵妃早就被刘蟒一口一个先天不足,一口一个多有病患给气的一佛出世,七窍生烟了 想当年王贵妃初入宫廷的时候,也就是十三岁大小的年纪,身子还没长成就让嘉靖那个老色鬼给“宠幸”了。之后过了不久王贵妃就生下了第一胎,结果就是因为这个什么“先天不足”,孩子没过多久,也就没了。而从那之后,过去数年,王贵妃也一直没有再有怀孕的机会。倒是宫中其他的妃嫔肚子里有了动静,可是结局都不好,很多都不等生下来就出人意料的掉了。如此这般,才有了嘉靖子嗣不旺的怪事。 直到朱载塥出生的时候,那时王贵妃真可谓是小心再小心,可以说是经过了人生中身心最为疲惫的一段日子。最终朱载塥出世了,不知道让王贵妃高兴成了什么样子。结果就在这个时候,太医院的那帮子太医又冒出来一句“先天不足”,顿时给大喜过望的贵妃娘娘的头上遮上了一层阴霾。 于是在此之后的十多年里王贵妃整天的诵经念佛,就是怕自己的宝贝儿子有个三长两短。 可是现在这个刘蟒竟然敢出言“咒”太子,这不是触王贵妃的忌讳,纯属是打灯笼上茅厕,找死(找屎)么 因此刘蟒这边还振振有词,那边王贵妃就双眉倒竖,怒气冲冲的喝道:“住嘴太子的身体又是你一个小小太医可以轻易置评的”这一声呵斥出口,身娇肉贵的王贵妃一口气没上来,身体就不由得摇动了一下,显然是用气太足,大脑缺氧了 而就在这一刻,一双强有力的大手忽然搀扶住贵妃娘娘,然后低声关切问道:“娘娘你没事儿吧。” 王贵妃身体被人扶住,回过神来,身体这才站稳,等听到问话,她才猛然间惊醒过来,抬起小脸看去,赫然就看到赵越这个威风凛凛的大个子,正俯视着自己,眼神中竟然充满了关切。 一时之间王贵妃先是想要笑一笑,好出言表示感谢,可是下一刻她就感觉被一个陌生的男子搀扶住,两个人肌肤相亲,自己的身体竟然浮现出一种别样的感觉只觉得身子发轻肢酥软,犹如身在梦中一般。特别是感觉到赵越那一双发热发烫充满了男性气息的手臂,强烈的感觉还有火热的热流,更是从她的身体内来回乱串,竟然让王贵妃像是初经人事的小姑娘一样,心神慌乱,差一点就不能自已了。 话说自从有了太子之后,王贵妃早已经有十数年没有与男子如此亲近的接触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就算是平日里见到嘉靖,两个人也是“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客客气气说几句话,也就算是夫妻之道了。 而自从嘉靖去了西苑之后,宫里面除了太监,竟然一个真正的男人都没有。所以大把的时间除了用来照看儿子,就是用来清心寡欲,吃斋念佛。 因此猛然间给了她一个充满了雄性气息的男子,试问对于一个久不经春雨,正值如狼似虎年岁的贵妃娘娘来说,又如何不会乱了心神。 好在王贵妃多少年来在宫廷内养尊处优,练就了一身的贵气,倒是让她立刻就清醒过来,当着众人的面前,忙挣脱赵越的双臂,然后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带着几分娇嗔的瞪了赵越一眼。 而说着繁琐,实际上从王贵妃眩晕,到赵越出手搀扶,再等到贵妃娘娘从赵越手中挣脱出来,也不过是旁人喘息的一瞬间。 等到两个人不尴不尬的分开,那边的宫女太监才反应过来,连忙着急上火的快步上来,好一阵紧张。 然后就见那个年长疑似奶**宫娥气急败坏的对目瞪口呆,完全一副不知所措样子的刘太医怒斥道:“大胆刘太医,你竟然敢惊了贵妃娘娘的懿驾,你该当何罪还不赶紧给贵妃娘娘磕头认错,请求宽恕”说是怒斥,如果要是留心注意这个宫娥的话语,明显就能看出来此女是在有心在提醒刘蟒,显然这个宫娥与刘蟒之间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要不然也不会当着众人的面,替他开脱。 果然,这宫娥话音一落,那边刘蟒终于像是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吓得双腿一软就噗通一声屈膝跪倒在地,忙磕头认错。 而这时王贵妃心里面小鹿乱撞,满脑子都在想着刚才与赵越这个陌生男子如此近距离接触的那一份难以言喻的感觉,脸上发红,耳根子发烫,好在她这个样子人家只当是贵妃娘娘被人气的,却没敢往男女之事上去联想。 反倒是好心帮忙的赵越当看到了贵妃娘娘对自己那莫名其妙的一眼之后,则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位娘娘今天是吃错了什么药了。 这时王贵妃心中另有心思,自然就没心情去追究什么刘蟒了,只是出言装模作样的训斥几句,就草草了事。 旁人见了只当娘娘是宅心仁厚,却不知道王贵妃是乱了佛心。 不过有了刘蟒的话头,王贵妃也不知道是如何想的,竟然也有几分怀疑,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了下心神,就故作镇定的去问赵越,说道:“赵院判,我儿这些年来也没少了吃药,太医院的太医们,也都是一套说辞。那么你对你自己刚才那番话,又做什么解释,难不成你是在质疑整个太医院不成。” 赵越见到刘蟒被小施惩戒,一脸沮丧的退到一旁去了,心里面就不由得一阵舒服,现在听到问话,自然是满面春风的回答道:“回娘娘的话,微臣如今身为太医院院判,早已经与太医院上下成为一体,又如何说是质疑整个太医院。不过刘太医刚才所言,本来却是没错。只是娘娘不知,微臣的医术与太医院的同仁们有所不同,并非出自一脉。因此有句话说得好,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微臣就算是这样一块石头……” 赵越的话说的可比刘蟒那个家伙说的有趣多了,以至于旁观的几个宫女都忍不住掩口偷笑。 王贵妃看到赵越这么一个大高个子如此俏皮,也想笑,可是顾忌到自己的身份,还有那一丝与赵越分开后身体内残留着的隐隐感觉,她立刻就冷下脸来,然后问道:“那依你之见,太子的身体又是怎么样?” 赵越见到王贵妃的表情越发的清冷,自然不敢多言,于是急忙就说起来刚才他给太子做的检查。 “太子殿下身体虚弱不假,可是这虚弱也分很多种。从最目前最简单的常规检查来看,太子殿下的身体多半是因为身体长时间缺乏必要的锻炼,导致了肌肉萎缩,这样一来,就会出现身体虚弱肢无力的症状。除此之外,殿下的心脏也会因为缺少锻炼,发生问题,比如说心跳紊乱,而且还有些许的杂音,虽然暂时还查不出来具体的原因,可是这和长期呆在房间里也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其他的膳食部分我想殿下应该也要有所调整,因为就目前看来,殿下的身体免疫力已经到了一个很危险的程度。简单的说,就是一旦有什么小病小灾,普通人会很快的自我调节,就从病症中自我恢复过来。可是殿下却因为自身虚弱的关系,会恢复的缓慢,对于常用药物,也会出现排斥的现象。” 赵越看了一眼床榻上正仰望着自己的太子,不由得叹息说道:“虽然有各种不健康的表现,微臣却觉得殿下如果能够加强自身的锻炼,合理的膳食,重新调整生活规律,那么殿下本身并没有什么大问题,也就是微臣刚才说的没有什么大碍。说白了,一切都是贵妃娘娘对太子殿下过份的小心,才使得殿下一直得不到应有的身体加强,才会导致现在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出现状况的原因。” 王贵妃听到这里,几乎是难以置信的看着赵越,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是说,是本宫害了自己的儿子不成” 赵越其实在刚才给太子检查完身体后,就已经察觉到这个太子所谓的身体不好,大半都是人为因素造成的。 尽管出生时或许是因为什么原因,导致了“先天不足”,可是对于现代医生看来,先天不足后天补。 而太医院的那些御医们也的确给太子补了。但是他们只是简单的“药补”而已,归根结底,就是这群庸医怕担责任,不敢仗义执言,让大明朝堂堂太子像是一个正常孩子一样,经历风吹雨打,然后在后天的锻炼中,练就出一幅健康的体魄。 如此一来,再加上王贵妃对儿子过于宠溺,真的是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结果十几年中竟然就把孩子关在宫中,放在眼皮子底下,不敢有任何激烈的动作。 殊不知就是他们这种过分的宠溺,才导致了太子朱载塥的体质每况愈下。就好像是一朵温室里长大的花朵一样,看着娇贵,实际上却是不堪任何风吹雨打。稍有差池,就是性命之忧。 等明白了这一点,赵越都不知道该说嘉靖皇帝还有王贵妃这对夫妻什么才好了。 什么狗屁的“二龙不相见”,其实就是古代人对生育抚养知识极度缺乏的一种表现形式而已。 古代人成亲年纪早,别管后世什么砖家说的古代的女子早熟,再早熟,十二三岁小小的身体想要生养一个健康的孩子,用后脚跟想,都知道要出问题。而且古代的医疗卫生环境极差,对很多常识性的东西还认识不上去,才会导致很高的婴幼儿夭折诞生。 如此一来,全民健康水平尚且难以保障,又谈何孩子们的健康茁壮成长 至于太医院那帮人,赵越这一刻早就对他们彻底的死心了。 不过赵越可不敢说是贵妃娘娘坑害了自己的亲生骨肉,赵越还不想和刘蟒站到一起去。 于是赵越连忙解释道:“娘娘息怒,微臣可不敢质疑娘娘,只是太子殿下本身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要加强身体锻炼,其实就可以自己恢复如常,和普通人一样。可是就目前观察,太子似乎除了吃药,几乎并没有任何的外力辅助。这就好比拔苗助长,只是简单的不让太子下床,外出,这对身体健康是不利的。当然,太子身娇肉贵,不敢稍有疏忽,这也是娘娘对太子的关心。不过凡是有利就有弊,如果娘娘想要太子能够早日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就要让他离开温室,走出去,任凭风吹雨打玉不琢不成器,正是这个道理” 赵越说的客气,可明白人都听出来赵越话里是什么意思。 说简单点,那就是太子身体虚弱,竟然可以经过后天锻炼调养好的,并不是什么大毛病。 可是太医院的这帮太医竟然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竟然只懂得一味的逢迎,才使得太子爷长了这么大,身子却是一直这样不好不坏的。 王贵妃此刻一言不发,可是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显然是在回味赵越这一番话。原本平静的眼神中也充满了激动波澜。 刘蟒在一旁则是面红耳赤,目呲欲裂的看着赵越,如果不是顾忌着贵妃娘娘在,他现在就恨不能冲上去找赵越拼命 在刘蟒看来,赵越这几乎是在扇他的脸,就差当面骂他是“庸医”了 而一直都没有什么大动静的秦福站在一旁,听了好久,心里面大概也有了分晓了。 通过和赵越这么长时间的接触,他自然是信任赵越的,可是信任了赵越,就代表说太医院的一群太医竟然都是尸餐素位,明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怕担责任,竟然装腔作势就是不直言以告…… 在这一刻,别说是王贵妃了,就是秦福这个老太监都差点被气得脑淤血。 “贵妃娘娘……”那边刘蟒终于忍受不住这房间内的压抑气氛,弱弱的出声道。 可是不等他说出什么呢,王贵妃就冷冰冰的声音打断他的话,直接问赵越道:“那么依赵院判看,太子这身子又该如何调养” 话音一落,房间角落里的刘蟒顿时是心如死灰。.。 第二百零八章 赵越又捅娄子了? 第二百零八章赵越又捅娄子了? 给太子爷看病,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往大了说,太子身份敏感,地位崇高,关系到国家社稷,让人不敢有半点轻忽。而往小了讲,太子也是人,除了头顶上顶着一块金字招牌之外,并不比普通人多一个脑袋,多一双眼睛。更何况在朝中大臣们的眼中,太子这个位置象征意义大过于实际意义,毕竟嘉靖膝下除了太子之外,还有两个儿子,因此他们倒是不担心会出现前朝那种“后继无人”的尴尬状况,更何况就算是当今万岁爷没有继承人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可以过继宗室子弟么,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 但是无论如何,对于太医院一干众人来讲,太子爷的身体交给谁来治疗,谁来看顾,却是重中之重,几乎可以说是这代表了太医院的名誉与地位也不为过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与刘蟒自己的切身利益息息相关 试问如何刘太医的名声还有地位都是哪里来的,还不是因为他常驻东宫,为太子医治身体才换来的。 如果没有这层关系,以刘蟒这个初出茅庐的小辈儿,又如何能够踩着太医院众人的头顶,获得一个“御医”难得的头衔。 而现在王贵妃一句话就等于是剥夺了刘蟒头上的那道耀眼的光环,试问他又如何能够淡定 可惜这一刻他说什么都已经晚了,而且就算是想阻止,也只能让王贵妃对他的印象更加恶劣。 一时之间刘蟒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胸口又是酸胀又是发闷发疼,有一种哀莫大过于心死的感觉。 刘蟒如何难过暂且不提,只说王贵妃问了赵越这太子的身体该如何调养。对于这件事情赵越却表现的出奇的谨慎。 首先赵越提出来日后太子要增加运动量,加强身体的锻炼。眼下已经进入了五月份,北方的天气一点点的回暖,这个时候太子再猫在屋子里面,时间久了别说是病人了,就是正常人都快给憋疯了。所以必要的恢复训练要提上议程。而除此之外,还要停止一些不必要的“大补”之物。有句话说的好,正所谓是“虚不受补”,此时太子的身体差不多就是这种情况,一位的补,只不过是火上浇油而已。不说能不能真的见到成效,对于十岁左右大的孩子来说,什么东北的野山参,千年的灵芝,天山的雪莲,此类东西的确是没有必要。 对此赵越的态度是“药补不如食补”,与其吃药,还不如合理膳食。 对此王贵妃不置可否,秦福却是觉得赵越说的很有道理,不住的点头。 而最后一条,赵越的建议却是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甚至让王贵妃还有太子朱载塥本人,都大吃一惊,听的一头雾水。 就听赵越不动声色,很自然的说道:“太子这个年纪正是该进学,增长知识的时候。所以微臣希望能够给太子请几位老师,教导太子一些学问。不求是四书五经,和读书人一样的科考。最起码不要让太子整天一个人闷在房间里,两耳不闻窗外事,这样不说会不会对太子的身心造成影响。就算是没有,等太子长大后,必定要对大明朝的社稷负责,一个无知胸无点墨的太子,实在非是社稷之福……” 话音未落,房间内早已经是一片安静,鸦雀无声。 王贵妃看着赵越目光十分的复杂,原本她只是以为赵越不过是嘉靖为了表示一下对太子的关注,随便安排过来的寻常太医。可是却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大个子短短的时间里,竟然给她目接不暇的震撼和冲击。 先是说太子的身体有望痊愈,再有一个就是这个人表现的十分大胆,甚至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而最后赵越提出来的这个“进学”更是说到了王贵妃的心窝里了。 话说最近一段时间王贵妃看着自己的儿子一点点的长大,心里面就已经隐约升起了这么一个想法。 一开始王贵妃自己也在犹豫,犹豫太子进学,会不会影响了身体。毕竟对她来说,什么事情都没有太子的身体重要。 可是另外王贵妃自己也知道,太子早就过了进学的年龄,是该请一个大儒来教导太子,别等到自己的儿子有朝一日登基坐殿成为九五之尊,别再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那可真就要闹出古今最大的笑话了。所以如今考虑这个问题都是已经晚了。 而赵越提起这件事情,倒是触动了王贵妃心头的一块心病。 可是以太子如今这身子骨,难道真的可以进学,还有那个什么锻炼……王贵妃看着赵越的目光越来越复杂,心中忐忑一时间竟然难以作出决定。 最后她犹豫了一下对一旁的秦福说道:“秦公公,这件事情本宫不敢擅自做主,还请你劳动一下,去给陛下回禀一下,看陛下怎么说。” 秦福点头,他知道这件事情的确不是王贵妃就可以轻易决定的,别看太子爷长了这么大嘉靖一直都“视而不见”,可是不见不等于不关心,毕竟这关系到大明朝的未来,所以秦福郑重其事的表示马上就去回禀嘉靖。 就在这时一直对赵越那个听诊器抱有很大好奇心的太子忽然开口说道:“以后你会天天来给我看病吗?” 众人闻言都先是一愣,紧接着就明白过来这是太子对赵越说的。 赵越也急忙转头去看床榻上仰着小脸,眼睛里写满了期盼的眸子,心中一动,就笑着说道:“回太子殿下,微臣如今虽然是太医院的院判,可是要入宫却是要听候陛下的传召。不过微臣虽然不能经常与殿下见面,不过如果殿下有什么事情需要到微臣,只要命人去太医院告诉微臣,微臣就会立刻出现。对了太子殿下,还有一件事需要告诉殿下知道,殿下你的身体其实并没有什么大毛病,也就是说微臣来也不是给殿下看病,等殿下养好了身体,就可以出去和所有的小朋友一样,到处玩了……” “真的吗?”一听说自己没有病,还可以出去玩,虽然不知道小朋友们都是什么人,可是听说能离开这个憋闷的房间,朱载塥顿时兴奋的差点从床上跳了起来。[.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不过就是这么一激动,就立刻看到这个小脸蜡黄的孩子脸上浮现出一层病态的潮红,呼吸也急促起来,心脏跳动加快,竟然转眼间就有要晕厥过去的症状。 见此情形,房间内的众人顿时被吓得手忙脚乱,赵越也是大吃一惊。原本以为太子朱载塥身体虚弱,可是也有一个限度,却没有想到竟然虚弱到这种地步。这样一来赵越倒是对未来给朱载塥复健的工作又加了三分小心。 话说从一开始赵越就提心吊胆,担心朱载塥是不是得了什么先天性心脏病之类的遗传类病症,又或者是有其他的隐疾,否则小小年纪也不可能在成年后忽然夭折。可是经过检查赵越才惊讶的发现,这太子的身体固然比普通人虚弱,但是要说什么大毛病还真就没有。最后思前想后赵越才不得不得出一个令人哭笑不得的答案。 那就是太医院的那群庸医把一个好好的孩子当成了绝症患者来医治,只要一想到一个正常人从小到大都被关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内,不敢有任何剧烈的举动,然后各种补品汤药简直就是一日没有中断,从小喝到大,试问不管是谁家的健康孩子能受得了这番折腾就好像是全聚德的烤鸭似得,为了增加身体脂肪,完全就是采用“填鸭式”的方式式样,别说是豢养,就说是放出来,估计那鸭子都无法自己行动了。这就更别说是人了,长此以往,身体各项机能会在衰弱,恐怕连身体对各种病菌的抵抗能力也会丧失。 按照赵越的猜想,也正是因为这些原因,才导致的后来太子因为忽然接触外界,身体产生了不适应,才会突然导致了悲剧的发生。 至于说后来的隆庆皇帝为什么能够生长成人,赵越就不得而知,但是这些事情肯定都不是偶然发生的就对了。 可是想到这里,赵越心里面也不由得对如今的太医院上上下下所有的太医失望透顶到现在为止,赵越算是把太医院的这群同僚看的透透的了。这些人哪里还是什么大夫郎中,一点医生的职业道德都没有了。完全就是一群尸餐素位,只会摆官架子,喜欢争权夺势,毫无操守的官僚 难怪历史那位李时珍李大夫满怀憧憬的走进太医院,没过多久,就看不惯太医院败坏的作风,最后气呼呼的甩袖子走人,有些事情现在看来,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赵越这一刻忽然觉得自己头顶上戴着一顶“太医院院判”的帽子,似乎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有道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赵越根本就和太医院那群人尿不到一个壶里去。好在自己和嘉靖要了一个“人民医院”的编制,要不然时间久了不是自己跟太医院上下火并,估计就是太医院那群庸医活活把自己气死 赵越前世就最受不了这种官僚医生,这辈子脾气没改多少的他,也不会给自己这般同僚留下什么好脸色。特别是站在房间角落里,正红着眼珠子正盯着自己一个劲儿的运气的刘某人。赵越恨不能现在就一脚把这个斯文败类踹出去 好在当着众人的面前赵越还能忍住一口气,然后心中不停的告诫自己:“要镇定,不过就是一群蛀虫罢了。” 不过现在首当其冲要做的事情,就要给这位太子爷进行复健了。 要不然别说以后,就说现在稍微激动一点,人都能晕厥过去,这可真是让人提心吊胆。 等好不容易把这位太子爷处置好了。王贵妃就一脸忧心忡忡的对赵越说道:“如今太子这身体已经这种情况了,按照赵院判所言,这个复健应该如何去做。” 赵越想了想说道:“看来要想让殿下恢复的和普通人一样,想要一蹴而就怕是不成了。咱们还是要循序渐进……”听到赵越无意中说了一句“咱们”也不知道王贵妃想到了什么,竟然脸上一红,下意识的就转过头去,然后就听王贵妃幽幽的说道:“那么太子的事情就要劳烦赵院判你多操心了。” 赵越没有注意到王贵妃的异样,连忙答应下来。然后等到王贵妃不再多言,赵越就反应过来人家这是送客了。 揣了一肚子心思的赵越和秦福离开了东宫,刘蟒没被王贵妃赶出来,至于刘太医以后会如何赵越就没心情去关注了。 等出了慈庆宫的宫门,秦福这才转过头看向赵越,然后很是严肃的低声问道:“子川,你确定太子殿下身体并无大碍” 赵越先是一愣,紧接着才反应过来由于自己刚才下的结论,恐怕早就颠覆了王贵妃以及秦福等人一直以来心中的想法。多少年来,这大明朝宫廷之内就一直被那个“二龙不相见”的魔咒所压抑着,就好像是头顶上一块要沉下来的乌云,压的所有人都跟着喘不上气来。这其中甚至就包括了一个人躲在西苑的嘉靖皇帝。 可是忽然有一天有人告诉你,本来被视为“先天不足”的太子殿下竟然没有大碍,这无疑会掀起一片惊涛骇浪。 而作为这一切的直接责任人,显然太医院上下上百口人都要承担不可推卸的责任 也就是说,正是太医院的太医们“误诊”才使得太子一直以来的身体都处在一个极其虚弱的状态……这说明了什么这简直就是骇人听闻的欺君大罪啊 因此当被秦福如此看着,赵越猛然间想到这一点,脑海中顿时就好像是看到了第一次离开西苑宫殿,大门关闭时,门后面血光冲天,无数人人头落地那触目惊心的一幕 一瞬间赵越似乎是察觉到似乎是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就要让许多人人头落地。 这一下子赵越骤然惊醒过来,脸上唰的一下就白了,脑门上也不自觉的冒出了一层冷汗出来。 赵越变毛变色自然是落在了秦福的眼中,秦福这头老狐狸眼珠子一转,哪里还不明白赵越心中想了什么。 不过作为东厂提督太监,数十年的风风雨雨下来,秦福早就见惯了各种腥风血雨,对杀几个人这种事情,根本就不放在心里。 相反,太医院上下沆瀣一气竟然胆敢在太子身上弄虚作假,犯下如此罪不可赦的欺君大罪,别说是他想到了这里,都气的恨不能诛太医院上下九族这就更不用说作为当事人父亲的嘉靖皇帝了。 当即秦福就拍了拍赵越的肩膀说道:“太医院如此作为,实在是令人发指你既然能够诊断出太子的身体状况,老夫就不相信太医院一干人等竟然就没有一个人发觉此事的他们简直就是丧心病狂,罪该万死” 赵越回过神来,听到秦福如此气愤的话,他急忙说道:“伯父息怒,这件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其实这只是我一家之词,如何能够把太医院所有人一竿子打死。更何况,他们有他们的考虑,疑难杂症的事情,并不是谁都能够立下结论,再者说,我的医学理论和他们不是一个体系,就好似是两个世界一样。你也不能说我全对,我也不能完全否认了太医院的某些做法。” 赵越之所以这么说,无非还是最后关头一时心软。 可是他这番话秦福不知道能不能听进去,秦福只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盯着赵越看了好久,最后只问道:“要你一句话,殿下的身体可以恢复?” 赵越不知道秦福心里怎么想的,但是出于一名真正医疗工作者的立场考虑,赵越还是由于了一下点头说道:“没错,只要方法得当。” 秦福沉吟了片刻,然后对赵越说道:“今天的事情你不要对外面说,我还要回陛下那里复命,你就自己出宫去吧。至于你向陛下奏请的事情,回去后写个详细的折子送递进宫。别以为老夫不叫你,你就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你身上那个翰林院侍诏,陛下可不是给你挂着玩的。” 说完这句后,秦福就留下还在原地站着发呆的赵越不顾,就快步自行离开了。 一直目送秦福远去,赵越才有些神情恍惚的回过神来,然后心里面七上八下,也不知道今天自己这么一句话,会不会真的在太医院引起什么轩然大*,最后闹出一幕血流成河的杯具景象。 正在赵越心神不宁的时候,身旁忽然响起来一个声音,对他说道:“赵大人,您看咱们是不是该出宫了?” 赵越猛地清醒过来,转头闻声看去,这才发现自己身旁竟然还站着一个年轻的太监,显然是秦福走时候特地留下来给他带路的。 当看到这个太监,赵越先是怔了怔,紧接着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先是一跺脚,就说了一句让这个太监莫名其妙的话来:“人死卵朝天,管那么多做什么还是想想怎么保住自家脑袋才是真的” 说完,赵越迈步就走 可还不等他走出两步远呢,身后那太监急忙叫道:“赵大人,你走反了” 赵越:“……”。.。 第二百零九章 百废待兴 第二百零九章百废待兴 走出皇宫大门之时,赵越的身上早就不见了那种患得患失的神情。 上了早就安排好的马车,赵越也没有去别的地方,直接就让车夫赶车送自己回家,也就是“梅园”。 这一路之上赵越抛开东宫太子的事情,只想着全大明朝第一家“人民医院”应该如何运作的事情。说实话,这一天赵越已经期待了很久了。从初到沈甸村那个小渔村开始,摆脱了穿越来最大的心理障碍,赵越一门心思就是想拥有一间属于他自己的手术室。然后就是想要建立一家现代化科学完善的医院。 可是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赵越这一步步的走过来,真可谓是跌跌撞撞,没有一丁点的规律可言,但是却没想到竟然鬼使神差的促成了这么一件一直积压在自己心中的大事不光是如此,回顾自己这半生的经历,恐怕都没有这短短的几个月里经历的丰富多彩,惊心动魄,还有匪夷所思。 不过现在仔细回味一番,赵越忽然发现自己似乎与这个时代完全的融入在了一起,各种各样的关系牵绊起来,再也无法分出彼此了。 赵越这一番心思外人自然不得而知。当他的马车到了“梅园”之后,一下马车赵越才赫然发现一大家子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都等候在门口了。 盛大的欢迎场面实在是让赵越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可是等到他前脚刚迈进府门,就从一旁的王葳蕤口中得知戚继光到了的消息,顿时就是愣在门口。 “什么戚继光到京城了什么时候的事情”赵越大吃一惊,简直是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王葳蕤一旁低声说道:“戚将军是今天刚到的京城,一进城就派人过来打过招呼,至于他自己,则是带着手下人去兵部衙门。来人说,戚将军是因为上一次山东剿倭的事情,才被兵部传召入京面圣答对,估计是另有任用。” 戚继光进京的消息对于赵越来说,实在是一个意外之喜。不过仔细想想也是,按照原本历史的轨迹戚继光就是因为剿倭的事情,被嘉靖看重,后来一步步的被提拔起来。先是每年去蓟镇轮训,然后是嘉靖二十八年戚继光考中武举,正巧次年又赶上北方鞑子再次入寇京畿,正逢蒙古俺答汗兵围北京城,戚继光临时守卫京城九门,并两次上书陈守御方略。由此才正式的在大明朝的政治舞台上大放异彩,所以没过多久,就被嘉靖提升为都指挥佥事,管理登州、文登、即墨三营二十五个卫所,防御山东沿海的倭寇。到任以后,戚继光整顿卫所,训练士卒,严肃纪律,使山东沿海的防务大大改观。接着才有后来的浙江抗倭、福建抗倭,调镇蓟镇,北面戍边,戎马一生。 而如今算日子正是戚继光人生开始起步的阶段,去兵部述职只是开始。接下来按照历史轨迹,戚继光就要到北面的蓟镇开始一年一次的轮训了。 赵越忽然心中一动,想着戚继光要是离开了山东,会对自己,对沈甸村的事情有什么影响。 “戚将军说过什么时候回来吗?”赵越直接问王葳蕤道。 此时王葳蕤俨然一副“梅园”女主人的架势,家里面上上下下的所有大事小情管家几乎都会和她汇报。当然,之所以没根小雪说,那是因为小雪年纪小,再加上天生隐疾,所以才会如此,并不是管家有了什么不尊敬的心思。 小雪从赵越进门开始,整个人就好像是无尾熊似得挂在赵越身边,亦步亦趋。王葳蕤和家里所有人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知道小丫头喜欢腻赵越,以前的时候小丫头还有几分矜持,牢记哥哥长辈他们教导的什么三从四德,可是渔村的孩子,从小就是在大海边长大的,自来就和男孩子一样的疯野,再加上条件因素,寻常人家连个字都写不出来,又何谈这些穷讲究。 正所谓是“仓禀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就是这个道理。 而现在沈雪和赵越算是确定了未来的关系,再加上她大哥沈雄,以及赵越这两个大老爷们一味的宠爱,小女孩儿那点天真活泼的本性终于毫无保留的展现出来。 这要是放在一般的大户人家,这就是大逆不道的罪过。小门小户恐怕也不会让一个女孩子如何活跃,不说好不好看,就是名声传出去嫁人都是成了问题。 可惜这些事情在赵越这里都说不通,在赵越看来,沈小雪是注定这辈子是他赵越的女人了,脑子里的思想还停留在后世的他,眼中的女孩子就应该是现在小雪这个样子的。所以别人爱怎么说怎么说去,反正他是不会理睬的,关键还是要看沈雪是否活的快乐。 对此“梅园”上下众人都是对赵越的肆意放纵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王葳蕤更是心里面暗自羡慕小雪可以没有任何伪装的生活。至于她自己,年纪其实也比沈雪大不了多少,可是性格使然,让她表现的格外稳重,特别是她心里还有点小心思,那就是要替赵越管好这个后宅,做一个贤妻良母,贤内助。 当然这些心思赵越不会知道,王葳蕤目光看向沈雪时先闪过一丝羡慕之后,就立刻回赵越话说道:“戚将军说兵部述职的时间不会很长,如果没有什么意外,今天晚上他就能过来与大哥你见面。” 赵越点了点头,想到戚继光这一次进京,只不过是因为剿倭之事立功受奖而已。嘉靖皇帝已经明文通报天下,本来是不用本人亲自去兵部述职的。而现在戚继光既然被传到,那么就说明戚继光的名字已经入了朝廷大佬们的心中,估计未来会被重点培养,然后另有重用。可是赵越深知戚继光未来的轨迹,终其一生,也不过是一个领兵的兵头而已。 朝廷对武将向来是吝于封赏,以至于戚继光到最后也不过是一个总兵的职位。而且只有统兵权,没有实际上的权利,以至于到了最后哪怕是一个七品知县依仗着文臣的身份,都敢和大名鼎鼎的戚少保顶牛,最后戚继光因为收到张居正的牵连被迫辞官归乡,最后病故于故里,这其中正史野史都充满了令人浮现连篇的遐想。 不过现在这些事情不用赵越多去费心思,因为戚继光这颗大明朝冉冉升起的将星,还正是的时候,未来的事情交给未来,眼下赵越还是要先考虑一下自己的事情。 比如说戚继光一旦要是被调离山东,自己在山东的基业怎么办 而在这一瞬间,赵越脑海中几乎是立刻想起来莱阳吴家的事情吴家在山东可是货真价实的一条地头蛇,自己把吴家得罪的那么狠,赵越可不相信吴家人能够和自己善罢甘休。所以有戚继光在,吴家人还能有所忌惮,可是戚继光一离开,一旦来一个官商勾结,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点家业,说不定就能被人家给颠覆了。 想到这里,赵越就立刻想起来吴家大公子的事情。 赵越忽然露出一脸的苦笑,然后对众人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来:“看来我和这个;大公子‘还真的是命中犯克啊还是说,大明朝的所有大公子都看我不顺眼?” 抛下一头雾水的众人,赵越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这个时候王葳蕤又和赵越说了一下在客房住着的陈公子的事情。 说到了陈公子,赵越还真的恍然大悟似得想起来这么一个人。话说这位陈公子可是和王葳蕤他们一起到的京城,然后就搬进了客房,等着赵越给他做手术呢。 可惜最近一段时间赵越忙的是脚后跟打后脑勺,早就把这么一个人给忘记了。如今想起来赵越才猛地惊讶的问道:“感情这段时间他就赖在我这里,吃我的,用我的,还住我的?” 王葳蕤对赵越的话哭笑不得,不过还是说道:“说起来那位陈公子也挺可怜的,整天闷在房间里不敢出门,有什么事情都是让家人出来说一声。其实小妹看来,那陈公子总是住在家里也不是常事儿,要不然大哥你看着可以,就给他做了这个手术吧。也省得留下什么麻烦……” 说到麻烦,鹤年堂那边还有一位盼盼姑娘等着自己每天上门看诊呢。 所以赵越现在可是真的是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不过总放着一个八竿子打不到的闲人在家里,也的确不是什么常事儿。 而且现在青霉素已经开始大批量的生产,虽然还达不到量产的需求,但是满足自己一个人的使用却是不成问题了。其他的简单的医疗器械,还有医药产品,以赵越现在的能力,也都可以完全生产出来。 别看赵越说的简单,上嘴皮子一碰下嘴皮,这什么现代化的工具和药物就生产出来了。实际上的事情要比说的复杂多了。 不管是赵越“设计”出来的任何一样东西,要是没有工部的那群技艺精湛的大匠经过反复试验,不断的研究,说是想要达到赵越想要的标准,还的确不是什么普通的事情。毕竟赵越只是一个医生,只能提供一个思路而已,具体的事情还要专业人士去做。 不知不觉中,赵越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此时大明朝的化工产业发展已经在他无意中的推动下,渐渐拉开了帷幕…… 于是在“梅园”等的花都快谢了的陈公子,总算是在这一天收到了一个好消息,赵越对他承诺,就在最近,就安排给他进行一场移植手术。 陈公子听到这个好消息如何欣喜若狂暂且不说,只说赵越回到自己宅院,就立刻把贺震、沈通这些身边算得上是心腹得力的人都叫了过来,同时也让人去叫下自己的宝贝徒弟许肃,西郊孙记酱菜园子周瓒周老爷子,也就是现在制药厂兴建功成的负责人,还有就是徐渭那家伙如果在的话,也不妨一起找过来说话。 就这样不明所以的一家子人就开始四下里找人,等时间过去不久,人都陆续到齐了。赵越就带着一群一头雾水的众人进了自己那间很少光顾的书房中,说了今天和嘉靖提过的事情。 没错,就是在京城里组建一所具有现代化规章制度以及医疗方法的医院 “大明朝人民医院?”许肃首先就藏不住心中的惊讶,脱口叫了出来,然后目光直直的看着赵越,说了一句很白痴的话:“那太医院怎么办?” 赵越没好气的白了许肃一眼说道:“如今我是太医院的院判,不过就是挂一个名字罢了。医院和太医院是不同的两个平行机构,只不过因为是针对的病患是普通的群众百姓,所以级别或许会比太医院略低一级。不过级别高低并不是重点,重点的是可以吸纳一些同样医术精湛,并且有医德,志同道合的人聚集在一起,为普天下的百姓做点什么。” 赵越话音未落,周瓒周老爷子就一拍大腿,叫了一声“好”,然后手捋须髯哈哈笑道说道:“果然是有大志向,赵先生此举利国利民,老夫啥也不说了,就一个字佩服” 贺震眼珠子瞪得老大,转头去问正在掰着手指头算十以内加减法的沈通,问道:“小子,佩服这是几个字” 沈通举着一个“二”的手势,一脸茫然的回看贺震。 这时赵越以前起身谦虚客气了几句,然后就说道:“所以这件事情已经经过陛下首肯,只不过如今我这里却是两手空空,百废待兴,钱银还好说,有陛下开口会从内库调拨一笔启动资金。可是这人上面,我就只能仰仗着诸位了。” 众人闻听嘉靖皇帝都已经点头答应赵越兴办医院的事情,还主动掏腰包出银子,顿时神情激动起来,特别是周瓒还有自家的管家,两个大叔级别的人竟然情不自禁的就噗通跪倒,面朝紫禁城的方向一个劲的磕头。口中不住的呼喊什么“圣上英明”、“皇上万岁”……要不是赵越好不容易把这两位搀扶起来,估计一屋子的人都要陪着他们一起对着空气磕头。不过通过这件小事也足以看出来嘉靖皇帝在民间的声望不容小窥。 赵越心中一个劲的犯嘀咕:“还好我没有走那些穿越者的老路,上来就拉杆子扯旗造反,要不然这边刚起义,说不准就被哪位老先生拎着菜刀就把我收拾了。” 交代完了自己想说的事情,那么接下来众人都是表示愿意竭尽所能帮助赵越完成这件功在千秋的大善事。 赵越这才对周瓒先说道:“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所以这医院要建立起来,首先就要先选一个合适的场地,修建医院的主体建筑。所以请老先生来,就是为了让老先生把这件事情管起来,另外也麻烦老先生和工部那边打个招呼,将我之前和他们订制的那些器材,再全套的给我重新作出五十套出来。当然了,五十套只是用来应急的,等专业的医疗人员训练出来,这个数量还要翻倍。日后说不准这也是给工部创造一笔收入也说不定。不过有一件事情老先生可要记住,那就是西郊的制药厂的事情不能放慢进程……” 周瓒周老先生拍着胸脯和赵越保证肯定耽误不了他的大事,不过这么多的事情他一个人也肯定忙不过来,就问赵越可不可以把工部闲置的几个老朋友都请出山。 对于周老先生的建议,赵越自然是举双手赞成。在他看来,工部那群官僚看不上的人,必定都是大才,与其资源浪费,还不如请到自己这里发挥余热。 说完了硬件设施的事情,赵越就问许肃太医院里究竟还有没有真正有本事的人。 许肃一开始还被赵越问的一头雾水,等听完了赵越说到的太子的事情,许肃顿时怒发冲冠,气的差点就掀了桌子。直到此刻,许肃才算是明白过来太医院里都是一群什么货色,以前那群尸餐素位的太医对他冷嘲热讽忍了也就忍了。可是以许肃眼里不揉半点沙子的耿直性格,也无法忍受这群蛀虫败坏太医院 而直到此刻许肃才忽然想明白了自己的父亲生前为什么总是忙得总是不顾家,忙的疲于奔命。实在不是他想忙,而是放在太医院的一群白败类,实在是放不下心。 想到父亲生前的事情,许肃就越发的感到气氛。 当即许肃就站起身来对赵越一拱手说道:“老师,太医院的事情就请交给学生来办吧虽然这些年许肃在太医院只是一个闲人,可也不是一个瞎子,谁有没有本事,学生还是知道的。” 听到许肃这么说,能够主动请缨,赵越倒是长出了一口气。太医院那边的事情他是两眼一抹黑,有许肃这个坐地户出马,倒是比自己亲自去调查要快捷的多。 可是光是指望着撬太医院的墙角还不够,赵越想要“人民医院”发展壮大,还要另找门路才行。。.。 第二百一十章 戚继光述职 第二百一十章戚继光述职 有道是万事开头难,实际上只要有钱,有人,有了一份可行性计划书,这一切都不成问题。[.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更何况赵越的身后有嘉靖皇帝这个大明朝第一boos撑腰,试问只是开一家半官方半公益性质的民营医院,又有什么困难可言。 徐渭是在赵越把这些框架事情都安排好的时候才到的书房,如今“梅园”上下家人都知道这位绍兴来的徐公子是自家老爷的小兄弟,本身据说又是一位才子,自然不敢怠慢。直接就由人带进了书房。 徐渭进门的时候正赶上周瓒周老先生风风火火的出门,准备去工部拐带一帮老兄弟出山。所以两个人差点就撞了一个正着,好在老先生现在满心思都是想着赵越的事情,也没有和徐渭这个愣头青计较,一甩袖子就扬长而去。 “兄长,今天这又是唱的哪出戏啊?”徐渭回过头还在看向外走的周瓒,嘴上却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赵越不用替徐渭介绍,在座的都认出来这个人就是被赵越捧得很高的那位徐大才子。 只可惜此时房间里不是当兵的粗人,就是半大的小子,还有一个书呆子,加上两个满心都只有赵越的美丽少女,倒是没有谁去看重一个才子有多重要。 贺震对着徐渭打了个招呼,就一抱拳对赵越说了一句去准备迎接戚继光,就带着沈通那小子随后出了门。 等这些人一出去,赵越这才一脸严肃的对徐渭说道:“我们之前商量的那件事,陛下答应了。” 赵越话音一落,一开始徐渭还没反应过来,紧接着等徐渭恍然想起来赵越说的是什么事情,顿时就露出一脸惊愕的表情 但是紧接着徐渭就是一脸的惊喜,激动的惊呼道:“真的成了哈哈,陛下果然圣明,皇上万岁啊” 赵越看到徐渭这副和周瓒他们差不多的激动摸样,就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心里面的台词暗道,这件事情好像是我一手促成的好不好,怎么转了一圈这功劳全落在嘉靖皇帝的头上了呢。 不说赵越吃嘉靖的飞醋,只说在告诉了徐渭这个好消息后,徐渭就兴奋的在书房里来回不停的踱步,然后嘴里面念念有词。 赵越看到他这副样子也不禁好笑,不由得就打断了他的好心情,直接说道:“如今事情为兄是办成了。可是接下来的事情恐怕要劳烦贤弟出马了,贤弟你也别在屋子里转了,转的我实在是眼晕啊。” “我出马?”徐渭可算是停下了脚步,闻言先是一愣,然后就不住的点头说道:“是啊,上将伐谋,兵法有云,攻心为上,攻城为下。这医院要是筹备起来,必定要让天下人尽知才是,而且不光是要知道,还要信任。要不然光开张没有客人,也是 白费力气。”说到这里,徐渭就对赵越笑道说:“兄长,这事儿光是我出马还不够,正好这几天邬驸马要办诗会,到时候天下群英云集,借此良机,倒是可以先为以后事情造造声势。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赵越听到这里,这才想起来最近京城里正有一场文学盛筵即将开始,说起来已经有不少人主动的邀请自己参加了。 正如徐渭所言,到时候必定是天下群英云集,甚至是朝廷中的大佬都会出席也未必。如果自己借此良机,加大医院的宣传力度,肯定会轰动整个北京城。只不过凡事有利有弊,这样一来固然是可以造成轰动效应,同时也会把自己与自己的医院置于风口浪尖之上,这样一来对于一个刚刚诞生的医院,是好是坏,赵越一时之间还真的是难以作出判断。 徐渭似乎是察觉到了赵越心中的担忧,这位大才子就笑着找了一把椅子坐下,然后等待王葳蕤给他倒了一杯茶水,客气的说了一声谢谢,这才对赵越笑道:“兄长不必多虑,这件事情虽然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但是兄长也不必要把天下的所有读书人都视为洪水猛兽。说起来其中还是有不少纯善之人可以帮助我们的,这些日后都是咱们事业起步发展的核心力量。正如兄长所言,要成大事,除了敌人,我们还需要团结一部分朋友。” 听着徐渭说的头头是道赵越也只能点头同意在这场盛会中为未来的医院打造声势,这就好像是自己利用许肃和霍天德比试医术的时机给青霉素造势是一个道理。 话说现在鹤年堂那边就传来消息说,有人在打听这青霉素的使用方法了。 丁鹏丁少东家也不止一次的和赵越商量,是不是可以公开出售这种“特效药”。因为只是这短短的时间内,住在鹤年堂的那位沈盼盼沈姑娘竟然神奇的恢复过来了,尽管赵越说她的病还需要接近半年甚至长达一年的观察,可是在某些人眼中,赵越的青霉素,早已经不能用神奇就可以形容了。 当然,在现有的医疗环境下,赵越可不敢大规模的出售青霉素,别到时候名声没打响,还好心办坏事害了病人。 归根结底,还是人手不够。 说到人手,赵越的目光就看向一旁还在发呆的许肃。而感觉到老师在看自己,许肃先是愣了愣,紧接着这位看了看变得宽敞起来的书房,顿时就明白过来,连忙起身呵呵讪笑道:“老师你先和徐公子说话,弟子现在就去太医院……” “算你小子还有眼色。”赵越没好气的说道。 看到许肃被赶走了,王葳蕤也不由得笑道说:“许肃这个人倒是有趣,就是不知道他能够给大哥你找来什么样的帮手。只不过这医院开起来,肯定是不同于现在的药铺,光是靠现 找的这些人,就想要开遍整个大明朝,不是小妹多言,恐怕实在是有些力有不逮。” 赵越点头,未来的人才储备其实也是自己计划中的一个重要环节。早先自己在山东倒是收了几个弟子,可是指望着一群渔村小子一夜之间就成为手术台上的外科医生明显不可能。可是不培养属于自己的后备人才,想要摊子铺大,也的确是天方夜谭。 想到这里,赵越便和徐渭商量,以大明现在的社会环境来看,开办一间医疗卫生学校,不知道会不会有生存空间,并且最重要的是会不会有生源? 徐渭闻听此言也不由得沉吟了起来,目光闪烁着睿智的光芒,心中也在分析着赵越这一番建议是否成立。 不知不觉中,时间就过去了很久,徐渭思前想后这才苦笑一声对赵越说道:“恐怕是有些麻烦。如今咱们大明朝在民户管理的事情上,采用的都是前朝遗留下来的户籍制度,天下四民,士、农、工、商,这行医之人却是被划进了匠户之中,更是不在四民之中,试问连商人都不如的贱籍,又如何有人愿意去学。” 听到徐渭这话,赵越热起来的心就凉了半截,不过这些事情赵越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也是清楚明白天下人是如何看待医者的。 后世文献记载中,大明朝曾经有一段时期,当医生的地位很低,低到行医之人恨不能装成和尚老道才敢出门,生怕被人认出身份。而有些大夫,更是提都不敢提自己会看病的事情,以至于最后竟然被活活饿死家中。也有那不堪生活窘迫的,逃离家乡,改头换面,哪怕是做苦力,都不愿意当医生。如此一来,除了医学传家的那些大家族,别说是学医了,恐怕也就是实在活不下去了,才有人愿意做一个游方郎中,还是跑到乡下去混一个活路。 而现如今,嘉靖朝的大夫们虽然日子还没有那么窘迫,可是社会地位一直不高,却是真的。要不然以鹤年堂少东家的身份,换在后世怎么也是一个富二代的丁鹏,也不会劳心费力的去考什么功名,进国子监读书,摆脱自身身份的尴尬境地。 如此一来,这医疗卫生学校想要建立,难度竟然比把医院开遍全国还要困难。 毕竟救死扶伤是积阴德的大好事儿,谁也不会阻止你。可是要说yin*良民入了贱籍,这事情恐怕就要掀起一片轩然大*了。 “良民?”这个词汇让赵越瞬间联想到了后世某一个特殊时期。 “这件事情先不提,想来良民之中没有人愿意做大夫,却不代表就没有人愿意来学。更何况随着医院遍布全国,逐渐改善行医从业人员的社会地位,也可以让这些事情迎刃而解……”赵越说的轻松,可是众人却并不看好赵越的想法。 不过这些事情现在说的确还早,万事开头难,先把这第一步走好比做什么都强。 赵越可是信誓旦旦的把开医院这件事情在嘉靖面前提高到了关乎于江山社稷的高度上面了,容不得他有半点马虎。 接着又谈论了一些开办医院的细节,徐渭就立刻坐不住和赵越分手,再次出门去找他的那些老师朋友,替赵越鼓吹医院的事情去了。 当然,美其名曰“拉赞助,拉投资……”赵越可是深知这个念头最有钱的其实并不是什么商人,而是躲在幕后的那些读书人 不说徐渭为赵越的事情前后奔走,也不说“梅园”所有人都开始为了一个计划行动起来。 只说快要到了晚间夕阳西下的时候,让赵越一直牵挂在心的戚继光终于出现在了赵越的面前 多日不见,戚继光的身上似乎有发生了变化,没有赵越想象中的一身戎装。正相反,今天戚继光是一身文官样式的紫袍,只不过和文官官服不同的是,文官胸口的补子都是一些飞禽,而武官则是走兽 因此头戴乌纱帽,一身圆领紫袍胸口缝着一个虎豹,腰间一条素金带,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如果不是那个补子,还有知道戚继光的身份,谁会把这么一个英俊威武,气质不凡的正太,当成一名职业军人看待。 “元敬怎么来之前也不和我打个招呼怎么样,我离开你们这些日子,你们可还都好”赵越与戚继光两个人一见面,赵越就情不自禁的上前热烈的拥抱了一下戚将军,只可惜他如此热情的表现,只让这个面对倭寇都面不改色的少年将军,也不禁面带酡红,神情好不尴尬。 当着众人的面,赵越热情的将戚继光接进了府里。 直到进了中庭院子,戚继光才恢复过一些将军本色出来,左右打量了一下赵越的这座宅子,也不由得出口称赞了几句。 “常听闻说京城居大不易,在这天子脚下,真可谓是寸土寸金,就是寻常的各部堂官也未必能够置办起这么大的一份家业出来。兄长这才来京城没多久,不光是打响了名头,就是这家业也操办了起来,兄长大才,实在是让小弟叹为观止,佩服不已啊”戚继光啧啧赞道。 看着戚继光不同于贺震他们一到来时的一惊一乍,赵越就不由得叹服将门出身的戚继光果然有大将之风。就说这份沉稳的架势,就非是一般人所能有的。 当即赵越客套了几句,就把戚继光引进了客厅。 待两个人分宾主落座,赵越就先问起戚继光去兵部述职的事情来。 戚继光面无表情的正色说道:“此番兵部招某进京,除了述职,还是想要本将带登州卫士卒北上蓟镇充实军力,抵御北方元蒙鞑子。再者也是朝廷觉得地方军镇军 力懈怠,也想要借此良机,轮番训练一番。日后也好做大用……” 赵越一听这话,就立刻把眼下的事情和历史联系到了一起,心中叹了一口气,暗道这历史果然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出现而轻易的发生变化。哪怕是因为自己的到来,让戚继光剿灭倭寇的事情变得顺利起来,可是即便是没有自己,恐怕戚继光同样也会来到京城,开始他波澜壮阔的精彩人生。 想到这里,赵越不由得收回了一些心绪,然后问道:“既然是轮训,兵部可是安排了时期?” 戚继光正襟危坐道:“兵部安排的是每年十二月份轮训蓟镇,三月返回山东巩固地方卫所。到时候每年会抽调登州卫千人以上的士卒,然后随后视情况而增减。” 赵越点了点头,心说这样一来,除了这三个月的戍边时期,加上来回奔走的时间,朝廷倒是把春耕秋收的时间计算进去了。这样一来,地方卫所的官兵,每年入秋秋收之后,就轮到北方去戍边抵御鞑子,然后到了来年开春,就回乡春耕。 只不过如此一来,朝廷兵部的大佬固然是“人性化”布置了,还记得不能误了农时。却忘记了这么一番折腾,会不会造成各种不必要的问题发生。 比如说地方卫所会因此出现厌战情绪,毕竟这种类似地方民兵似得的训练方式,在后世已经被论证过,只会造成地方各种弊政丛生,比如说地方贪墨军饷,如此一来军械不齐,粮草不济。于是富人花钱就可以逃脱兵役,穷人则要为此备受盘剥,就算是出了人口,北上轮训,是生是死也未可知,到时候重者还会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如此一来,别说是兵部那些大佬们一拍脑袋想当然出来的加强国防的重要方针无法落实,就是地方也会因此而出现波动。 这也是为什么一有什么天灾**,各地起义就会瞬间如星火燎原揭竿而起的一个重要原因。 当然这些事情赵越没办法对朝廷的那群自以为是的重臣们说,也不可能说给嘉靖听。就连面前的戚继光,以他的身份,就算是说了也是白说,平白无故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麻烦出来。因此赵越就犹豫了一下说道:“北方戍边,对国家安危对百姓安居乐业都是大事,只是北方寒冷,登州兵贸然北进,必然会水土不服,加上天寒地冻,很容易滋生疾病。如此一来,这军营中除了保暖的衣物帐篷要准备好,这防止冻疮的药物也要备齐了。否则到时候必然会误了大事。” 赵越只能从医生的角度给戚继光提出一些建议,戚继光闻言连忙拱手抱拳,感激道:“兄长此言大善只不过这军中衣物帐篷都由蓟镇地方补给,小弟就算是有心也是无力。倒是医药的事情还要劳烦兄长帮忙。当 然,最好兄长要是能和小弟一起北上,那就是最好不过了。” 赵越一听这话差点被吓了一跳,心说我好端端的跑来北京就已经够远了,你还让我再北上。不说自己这百十来斤够不够鞑子几刀砍的,就算是为国戍边,最次你也要给我一条步枪几颗手榴弹什么的心里才能踏实,指望着几把大刀片,赵越可不敢想象这种冷兵器时代的战场该如何生存下去。 人贵有自知之明,正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赵越还是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好了。 好在戚继光也只是随口那么一说,也没指望赵越真的和他一起北上。 再说这事儿估计开始也要等到今年年底呢,倒是不急在一时。。.。 第二百一十一章 无名白 第二百一十一章无名白 戍边之事可以从长计议,不过眼下赵越关心山东之事,还需要从戚继光口中了解。mianhuatang.info 戚继光犹豫了一下,告诉赵越道:“吴家的那位大公子被薛主簿带回了黄县县衙之后,黄县的李知县就做主将他给放了……” “什么姓吴的被放了。”这个消息却是大大出乎赵越等人的意料之外,本以为薛芳把吴家大少爷从沈甸村带走,可以替自己以及一干村民消除一个麻烦,却没想到竟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轻描淡写的就把吴家人给放了 虽然赵越早就知道不能把吴家人如之何,可是就算是要放人,也要让莱阳吴家心生忌惮,只有对方有所顾忌了,才不会贸然对沈甸村再背地里出手,横生出什么枝节。可说现在这事倒好,就好像是做了一锅夹生饭,心里面就别提有多别扭了。 戚继光似乎也觉得薛主簿这事儿办的不地道,不过大家彼此交往,也算是志同道合的朋友,更何况这件事情也不能完全怪薛芳。毕竟李知县是一县之长,薛芳却只是一个县衙主簿,自然不能够对县里一把手的命令置若罔闻。 而赵越似乎也想明白了这一点,叹了一口气,故作轻松的笑道:“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说起来这件事情也不能怪薛主簿,毕竟他也是人在官场,身不由己。” 戚继光忙点头,接话说道:“正是如此,其实薛主簿也是顶着很大的压力,拖了差不多六七天,才把吴家人给放了。另外我也和莱阳那边打过招呼,警告过他们,只希望吴家人能够识相一点,不要再踩过界。” 赵越笑了笑,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屯,由他去吧。倒是这个李县令不知道和吴家什么关系,竟然会忽然出手。” 戚继光道:“这个李县令,单名一个玮字,字玉璞,据说是嘉靖八年的二甲进士,书读的不少,可惜不怎么会做官,马上快五十了,所以现在一门心思的上下钻营,希望能够更进一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和莱阳吴家扯上的关系,不过一知道吴家公子被关在县衙大牢,他就立刻命人让放了吴家人,不过却被薛主簿拦了下来。至于中间发生了什么,小弟也不得而知,反正薛主簿最后虽然答应放人,可是也把拍卖会那天吴家勾结地方土匪洗劫沈村的事情白字黑字留下了证据,所以暂时倒是不用担心吴家。只不过这一回薛主簿是彻底的得罪了李知县,倒是不大不小的麻烦。” 赵越这才知道原来这其中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不过既然薛主簿手里握有了吴家大公子的罪证,除非对方有绝对的把握之前,必然不敢轻举妄动。 只是正如戚继光所言,薛主簿得罪了李知县,这事情怕是不能善了。官场上的 事情虽然赵越不懂,可是省医院那屁大点的地方为了一个主任的位置都能勾心斗角,斗的不亦乐乎。赵越就不由得为薛芳担心起来。 看到赵越一脸担忧之色,戚继光自然明白他在担心什么,于是开口岔开话题说道:“薛主簿的事情赵大哥不用费心了,这腌臜事情薛主簿自然会料理妥当的。倒是赵大哥来京城之后,创出了好大的名声。小弟来京城的路上,就听说了赵大哥的神医之名如今赵大哥也成了朝廷的官员,说起来你我兄弟同殿称臣,也是一件快事。” 赵越被朝廷赐予进士出身,并且还给了一个工部提举以及翰林院侍诏的官职,这件事情已经天下皆知了。 还记得消息传到沈甸村后,村里人不知道高兴成了什么样子,七叔公当时就让人去县城买了一驴车的鞭炮,足足放了一个晚上,只说赵越是他们沈甸村的女婿,这女婿当了官,可是光宗耀祖的大事 为此戚继光还特意安排人给沈甸村送了不少猪肉酒食,以示庆祝。 可是等到戚继光到了京城后,只是稍作打听,这才发现原来赵越的名字在整个顺天府都可谓是家喻户晓的人物了。 其实戚继光不知道,如果他再早到几天,说不定赵越之名也未必是众人皆知。这主要还是借了那一日许肃与霍天德在鹤年堂比斗时所创出的轰动效应。 于是待赵越问过了戚继光山东的事情后,戚继光就不免好奇问赵越这段时间在京城都经历了些什么。 赵越这才把他进京以来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如实的给戚继光讲述了一遍。 从当初被锦衣卫绑架离开山东开始,到路过莱阳,途径济南府与司礼监太监冯保相识,又一路之上成为了莫逆之交,再到京城外邂逅前任兵部尚书毛伯温,以及太医院阑尾炎手术,广德楼识破诈死案,后又有两次入宫面圣,以及在京城开办药厂,现在又要筹备“人民医院”的一系列的事情。 只听的戚继光这个性格沉稳的将军,都是目瞪口呆,时而为赵越说到精彩之处,发出惊叹之声时而因为刘家叔侄的龌龊,又怒发冲冠。 总之这两个人聊到最后,却是不知不觉中天色完全黑了下来。 要不是后来王葳蕤几次三番的过来催促晚饭时间到了,估计这两位能够一谈就谈到明天天亮了。 “没想到短短时间里赵大哥竟然经历如此多的事情,和赵大哥一比,小弟这日子却是过的犹如清水一般单调乏味。不过赵大哥竟然能够蒙受圣恩,承办医院之事,实在是令人闻之振奋,如果不是小弟身在军中,否则也必定要为兄长尽一份绵薄之力”戚继光满脸红润,神情有些激动的说道。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同时戚继光对于赵越能够见到嘉靖皇帝的 事情大感兴趣,只叹有朝一日能够面见龙颜,也不算是在这世上走上一遭。 听到戚继光这话,赵越也是相当的无语。因为他这才发现戚继光有后世追星族的架势,如果不是紫禁城守卫森严,估计这位小将军就恨不得单枪匹马闯进宫去找嘉靖签名才好…… 于是赵越也顾不得给戚继光详细介绍关于皇帝的事情,就拉着他一起去前面与众人共进晚餐。 当然了,赵越也有为戚继光接风洗尘的意思。同时也是为了庆祝赵越今天荣升太医院院判一职。可谓是双喜临门 这天晚上,可以说是赵越府上朋友们聚的最全的一次了。几张席面摆下去,连同戚继光这一次进京带来的亲兵都算上,足足坐满了四张桌子。一时之间整个“梅园”灯火通明,欢声笑语此起彼伏,直到月上中天,这酒宴才算是曲终人散。 到了第二天,赵越这边刚打发了管家去把嘉靖给医院题的字装裱起来,宫里面就传来旨意,擢升赵越为太医院院判,同时为皇帝新建“大明人民医院”,并兼任院长一职……同时又内库拨银钱一万两做启动资金。另外医院所用场地,人员,都由赵越亲自选定,交付内廷核审,最终由嘉靖皇帝直接负责。 可以说,这一份圣旨一传达下来,虽然还达不到轰动朝野的地步,可也真的是惊动了不少人。 首当其冲的就是太医院上下一干人等,几乎都是闻之瞠目结舌。特别是院使刘玉山,更是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眼前发黑,好悬没当场晕厥过去 刘玉山此时已经从侄子刘蟒口中得知了赵越在东宫的事情,也知道了嘉靖册封赵越院判一职的消息。尽管刘玉山不知道赵越这个乡下来的土豹子为什么如何深受皇帝赏识,可是也知道这事情已经成为定局,自己无法改变,尽管心中有所不满,也只能暗自记恨在心。他心说,哪怕你是皇帝亲自认命下来的院判,可是到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是圆是扁还不是任由自己心情来定 可是刘玉山万万也没有想到嘉靖皇帝封赏赵越院判,是打着让赵越另起炉灶的意思啊 这是要干什么这明显是不信任太医院了啊 难不成皇帝是想要重新再建一所太医院,然后再将自己和现在的太医院一点点的取而代之…… 想到此处,先不说这件事情会对太医院的声誉产生多么大的冲击,就是嘉靖真要这样决定,那对于刘玉山来说,无疑就是一场灾难了。 而除了刘玉山叔侄之外,朝廷的六部堂官都为这个横空出世的赵院判感到了几分惊奇。知道赵越名字的,都知道这位是最近名声最大的一位神医。不知道的一打听,也了解到这个赵子川竟然是故宋遗民,海外归人。 就这样 ,只是一道旨意,却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因此就在一天之内,赵越这个名字才算是真真正正的在众人心中留下了一个深刻的印象 也就在所有人都在谈论有关赵越的事情的时候,作为当事人的他,这个时候却是正在冯保的陪同下,开始在京城里到处转圈。 当然也不是闲逛,主要是为了给日后的人民医院选院址。 赵府的马车在街面上缓缓驶过,车厢内赵越对冯保笑道:“真没想到陛下是让你来帮我选这个院址,只是大家都是老朋友,不知道你这个地头蛇有什么好的建议没有。” 冯保今天是陪着宣旨的小太监一起到的“梅园”,除了恭喜赵越升迁为太医院院判之外,就是奉上命,帮赵越选院址,送银票。 说白了,冯保能够出现在这里,多半也是李方有意和赵越拉近关系,套套交情。当然以司礼监掌印太监的身份,李方是用不着和赵越这么一个小人物太过亲近的。可是自从昨天赵越忽然上了一份“全民医疗保障体系折”牵动了嘉靖许久平静下来的心绪时,老太监就立刻捕捉到了嘉靖的心思,同时也知道赵越这个人如果真的能够把这件事情办成了,日后必定会有一番不俗的成就说不定李方百年之后,这赵越就是下一个陆炳也说不定……如此一来,不为自己,李方也要给自己的后人亲属与赵越结一个善缘。 所以冯保被派出来了,只因为他们两个人曾经结伴进的京城,也算是熟人。 冯保这时说道:“你昨天让陛下为你题字,勾的陛下兴致大起,最后也不知道怎么就想起我来,叫我去陪陛下练字。就这么一写,差一点就写到月上柳梢头。后来李公公见我和你熟识,这差事也自然派到我的头上。说起来,要不是你,我也不会来。对了,还忘记问了,太医院的附近正好有一套大宅院可以作为你的院址,你又为什么舍近求远不选那里。还有你这么没头苍蝇一样的来回乱撞,你这个医院究竟要选在哪里?” 赵越看着冯保笑道:“你字写的好,能够得到陛下赏识说起来也是你的本事。说不定就凭这个,你就可以在司礼监站稳脚跟,日后也未必没有成为掌印太监的机会。还记得当初我跟你说的话吗?当时你还不相信,现在,怎么样,预言变成了现实,是不是心里觉得特震撼,特别惊为天人,觉得我是半仙了吧。” 看到赵越如此得瑟,冯保也不由得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不过要说起来他心里也未尝没有过一丝激动。 正如赵越所言,身为一名宦官,这一辈子注定都要与宫廷与皇帝打交道,身份荣辱,也都是依靠着那唯一的一个人来决定。 所以能够得到皇帝的赏识,这无疑是身为太监的 冯保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步。可以说,从他被嘉靖看重开始,他的人生轨迹就已经与其他人发生了本质上的变化。然后一步步的按照历史车轮的轨迹,成为那个名留史册的大太监 不过现在冯保激动归激动,可他也只把赵越的话当成玩笑话来听。充其量赵越也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归根结底整件事情对于冯保而言,还是一个意外的惊喜而已。 但是说到选址的问题上,赵越倒是严肃起来,直接问冯保道:“你觉得人民医院和太医院之间最本质的区别是什么?” 冯保闻言先是一愣,紧接着迟疑了一下,眼睛里顿时闪现过一丝精光,这才说道:“难道你是想把医院开在城南去?” 赵越微微一笑,点头算是承认了。然后直接就说道:“既然是人民医院,那么医院针对的患者群体主要都是来自一般的普通民众,如此一来,我把医院修建在太医院附近,试问寻常百姓又如何有单子去衙门聚集的地方看病。别说病看不好,说不定还要吓个好歹出来。再说了,离着太医院远一些,也省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反正我又不是真的像人家说的要和太医院打对台。除此之外,我也是看到了南城人口基数大,这样病患人群也相对集中,也好医院日后更好发展,总是选再南城,是一举多得。怎么样,这么一说,你又有什么好建议没有。” 冯保对于赵越的解说深以为然,正如赵越说的一样,如今他把医院开在普通百姓扎堆的地方,而没有选择环境相对良好的内城,却是真心办实事的。另外和太医院分开,也方便了日后管理,更少被太医院那边牵绊住。 如此一来,仔细想想还真如赵越说的一样,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都应该如此选择。 可是既然选在南城,人口密度太大的地方显然不适合医院的修建,可是太过偏僻,也不合适。 最后冯保想了想就说道:“实在不行,就在你家‘梅园’左近选一处地方好了,临近金鱼池,环境也算是清幽,但是也不算是太过偏僻。” 赵越对于自家门前的事情还真就没冯保熟悉,有了冯保指引,倒是省了很多时间。 虽然说这医院选址的事情不是一朝一夕可以下结论的,可惜赵越这边时间紧迫,再加上上面有嘉靖皇帝盯着,容不得他浪费时间在这上面。 如此一来,赵越和冯保两个人当即就让车夫将他们带到金鱼池周边,简单的转了两圈,可就在两个人犹豫着把院址选在哪里,却不想在途经金鱼池西面的时候,竟然在此处发现了一座破败的古庙。 赵越很惊讶的看着冯保,指着面前这座占地颇为广大的寺庙问道:“京城里怎么还会有这种地方,再向前应该就是正阳 门大街了吧。这么好的地方,竟然还会有这么一座被废弃的寺庙?” 冯保也是愣了一下,显然也是没想到这种寸土寸金的所在竟然也会有如此的“土地浪费”现象出现。 说话间等两个人距离近了,赵越看着看着眼前就是一亮,忽然激动的对冯保说道:“就这里我的医院就选这里了走,咱们下去看看,这里要是无主的地方,我就要这里了” 冯保点了点头,可不想就在他刚想答应的时候,赶车的车夫却是忽然开口说了一句话,顿时打断了赵越的喜悦心情。 就听车夫迟疑了一下提醒道:“先生,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咱们还是走吧。” “什么?”赵越闻言就是一怔,跳下车后转头去看车夫。 车夫这才指着面前的破庙对赵越、冯保两个人苦笑道:“先生,这里面住的可都是无名白……”。.。 第二百一十二章 不咬人恶心人 手机同步阅读请访问 第二百一十二章不咬人恶心人 “无名白?”赵越听到这个陌生的字眼只感觉一头雾水,根本就不知道车夫在说什么,什么“无名白”,怎么这“无名白”在的地方自己一行人就要绕道而行?赵越不明白车夫的好心提醒,相反他现在看到眼前这一片荒芜的破庙,心中却是越发的喜欢。(.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马车上赵越已经从尴尬的气氛中恢复过来,冯保倒是对刚才事情并不在意的样子,只是对这些“无名白”却有着一种天然的厌恶情绪在暗涌。 说起来也难怪冯保如此,想他出身也是贫苦之家,嘉靖初年就进了宫,可以说他从小到大都是在皇宫内长大的。完整的家庭,亲人,还有一个正常人该有的一切,都不属于他。尽管冯保表面上与赵越看似平等相交,可是谁又能够知道冯保内心深处也未必不对自己拥有这个残缺的躯体,而有一种深深的自卑。 可是表面上不表露出来,不代表冯保不想成为一个正常人。而越是如此,他就越瞧不起,也无法原谅那些为了一日三餐,又或者是荣华富贵,编造出任何理由而私自阉割的“无名白”们。 在冯保看来,这些人简直就是一群猪狗不如的人渣自己有手有脚,却如猪狗一样的活着,一门心思的想要进宫博取富贵。 可人要是如猪狗一般,那可真的叫做猪狗不如了 和他们一比,冯保似乎都感觉到自己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就好像是人类在俯视脚下的蝼蚁。 所以在他看来,这些人已经不能当成人来看待了。 不过看到赵越还一副不甚了了的样子,他也只好耐着性子给他解说起自己为什么对这些人如此痛恨,也省得赵越跟着在那瞎猜。 “无名白”本意是指没有名气的白丁。而明朝时,却专门用来指代阉割后入不了宫、做不了太监的人。 当然了,据说这个称呼,最早源自唐朝。 据说当时唐朝皇族的宫中内宦气焰嚣张,权势登峰造极,以至能随意任免朝臣、择立皇帝,于是私自阉割一时间形成风气,出现了大量不由诏命而自宫的人,被当时人称为“私白”。[.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等到了明朝,宦官势力再次强盛,自宫现象也随之严重。而在古代有句话说的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些自断了子孙根的人,那就数数典忘祖的不孝之人。如此这般又怎么会被人尊重,因此既然不要了祖宗,索性连名姓都抛弃了。这也就有了“无名白”的称呼,而随着这个特殊的群体数量急增,因此也逐渐成为严重的社会问题。 明朝初年,明太祖朱元璋以历史上宦官祸国乱政为戒,规定内宦不得读书识字,不得兼外臣文武衔,品级不得超过四品等等,并悬铁牌于宫门,上刻“内臣不得干预政事,预者斩”几个大字,以示震慑。因此,这一时期“无名白”问题不甚突出。然而,从明成祖开始,宦官的权势越来越大。究其原因,在于“靖难之役”中尚为燕王的朱棣重用宦官,围攻南京时,又多以建文帝的左右为耳目来窃取朝廷机密。随着这些为朱棣夺权立下汗马功劳的宦官愈益受到重用,民间自宫之风也日渐盛行。 到仁宗时,“无名白”开始成批出现,渐呈无法遏制之势。仁宗即位初即有长沙民自宫求用。不久,兴州左屯军余徐翼“有子自宫,入为内竖,乞除军籍”。在仁宗即位之初就发生两起“无名白”求用事件,可见当时社会上“无名白”问题已趋严重。为遏制这种现象蔓延,仁宗断然下旨严禁自宫行为:“令凡自宫者以不孝论。”不过从以后的发展来看,这条圣旨并未起到多大作用。 到弘治、正德、嘉靖时期,明廷甚至不得不将陆续制定的“禁止自宫”的相关条文编进具有法律意义的《大明会典》。 然而,不管处罚如何严厉,自宫者依旧不断。明代中后期甚至出现整村、整庄皆自宫的极端现象,数十万“无名白”游荡于社会的各个角落。而作为大明朝的统治中心,顺天府一带的“无名白”数量最多问题也就越大 为了控制无名白的发展,明代统治者采取的禁令不可谓不严厉,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正应了那句话,有需求,就有市场。 而造成这一社会现象的根本原因,首先就在于明朝内廷对大量宦官的不断需求。而这个问题在历朝历代都存在,只不过到了明朝被忽然放大了……后宫之中,除了皇帝一个正常的男人,都是女人。可是很多事情女人是无法担当了,可是为了防止使用的男子“监守自盗”,太监这个特殊群体就只能存在。也正因如此,历代皇帝对自宫这种毫无人道可言的行为,态度始终是矛盾的,虽频繁下令严禁自宫,但却从未认真执行。 而那些连自残行为都做得出来的“无名白”,就是深信只要有后宫存在,就需要宦官,皇帝就不可能把他们一概拒之门外,因此才会一批又一批的“正常人”前仆后继,哭着喊着,甚至是以做半个男人为代价的巨大牺牲,便加入到“无名白”的队伍中来。 他们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为了荣华富贵,功名利禄 前面有着王振、刘瑾这些前辈的光辉例子指引着他们前进的道路。于是一些世代贫困而又无法改变自己命运的人,一些天性懒惰而又不安于本分的人以及一些无缘于科举而又祈望出人头地的人,便纷纷走上了以自宫自残求富贵之路。 这是当时的社会风气使然。可是除了少量幸运的“无名白”可以通过某种途径进入皇宫以外,大量无缘进宫的“无名白”者却只能像是猪狗一样,在社会的最底层苟且过活他们这些人甚至连乞丐都不如。 不过这些人还是有三条出路,第一条路就是指望着投入王府或权贵富贵之家充役;其二就是在京城各寺院附设的浴池里专门为太监们搓澡;而最后一条路,就是那个比乞丐还不如的道路,虽然也是沦为乞丐,却是要遭受世间所有人的鄙夷和唾弃。而相比之下,能够投身权贵之家对于“无名白”来说应是较好的出路。 明初,藩府、官僚等人家纷纷仿效内廷的做法驱役“无名白”,对此,当时的明朝最高统治者曾经下令严禁,如洪武五年明令“豪家毋阉人子为火者,犯者抵罪。”这里的“火者”指的即是阉人。 但实际上这种风习上行下效,并没有得到禁绝,到了正统年间云南的沐王府,还有后来万历年间内阁首辅张居正的私宅中,均有阉人充役。由此可见这社会风气又多可怕,能够把人如此使唤,已经不能不说是一种时代的悲哀。 可这还算是好的,那些既不能入宫,又无缘投身权贵之家的“无名白”,处境往往相当凄惨。 据明代宦官刘若愚《酌中志》所记,“凡内宫皆于皇城外有堂子之佛寺内沐浴,有专选中的净身男子,俗称无名白者,即古之私白者,为之擦澡讨赏。”这一类的地位仅比乞丐略高,收入十分可怜。不过,这些“无名白”之所以从事这项工作除了用以维持生计外,更主要的恐怕还是希图趁机结交宫中高层宦官以求富贵。 正如鲁迅所言:可怜之人自有其可恨之处。 而剩下的绝大部分生活无着的“无名白”便只有流散到社会的各个角落,参加死乞强夺的丐阉团伙…… 冯保一副怒其不争的口气说道:“这些无名白四处流浪,在京师附近强行乞讨,甚至聚众打劫,世人都把这些败类人渣称为‘丐阉’。宫里面就有人曾亲眼看到过几十名‘无名白’藏在残垣败壁间,注视往来的车马。如果只是三三两两的过往骑客,而旷野中再无他人,这些丐阉们就会成群结队地奔行出来,勒住马,将骑者值钱的东西抢夺一空,甚至连稍好点儿的衣服都悉数剥下,然后一哄而散。可恨这些无法进宫的‘无名白’不知自爱自重,成群结伙为乱民间……” 显然,这一群寄居在破庙里的“无名白”就是冯保口中所说的“丐阉”,要是有去路的,谁还躲在这么一个犄角旮旯的阴暗所在。 赵越现在的表情完全可以用“目瞪口呆”来形容了,他可没想到自己刚才去的地方竟然是一处“贼窝”。 一想到刚才差一点就险些被一群没了子孙根半男不女的“阉人”给“洗劫”了,赵越现在细想起来也不由得全身上下起鸡皮疙瘩,不寒而栗,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当即赵越就忍不住问道:“难道顺天府就不管吗?” 冯保闻言不由得苦笑一声,指着自己的鼻子,然后一语双关的问赵越道:“你觉得顺天府愿意和我这种人打交道吗?” 赵越愣了一下,顿时就反应过来,这些“无名白”说起来就好像是一块惹人讨厌的狗皮癣本身就是一坨“臭狗屎”不说,换做是谁都不愿意去理睬他们,而且最要命的是这些人虽然处在社会的最底层,可是却未必没有“飞黄腾达”的一天要知道,这些“无名白”或多或少都和宫中的宦官集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说白了,这就是宦官的一个巨大的“人力资源储备库”,虽然暂时可能用不到他们,但是谁也不敢保证,有一天宫里面不会忽然稀缺人手,需要从宫外补充的。要知道除了正常的生老病死之外,这太监就好比是皇族的家奴,这主子一生气,随便弄死几个家奴的事情,在如今这个时代真可谓是司空见惯。如此一来,倒霉催的旧人已去,新人还在培养中补充不上来,这个时候就有用到“无名白”的时候了。 如此一来,顺天府那帮人又如何能够冒着得罪宫里宦官的风险,用全力来打击这些黑恶势力? 想到关键的地方,赵越不由得发起愁来,说实话他对太监并不歧视。身为一名医生,各种病患他都见识过,哪怕是有各种匪夷所思的残疾,也一向都是一视同仁,自然不可能存在什么偏见的地方。 可是对于这些“无名白”赵越还是相当的厌恶,虽然还比不上冯保,可是他心里面对这些本来很可怜的人也没有什么好印象了。 而现在就是这些人占据了一处他看上的好地方,这就好像是癞蛤蟆蹦到脚面上,虽然不咬人,却是恶心人 因此赵越为此不由得郁闷起来,难不成就是因为这些家伙,就放弃了这么一个难得的好地方? 赵越这边一个劲的嘬牙花子,那边冯保见了不由得哈哈笑了起来,说实话能够结交到赵越这么一个不以自己身份为意的朋友,可以说是冯保这些年来最开心的事情了。正是因为珍惜这一份难得的友情,冯保才会对赵越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而赵越显然也值得他如此。 于是冯保就笑问道:“怎么,还在想那处破庙的事情?你看中这个地方了?” 赵越不用隐瞒,点头苦笑道:“看中了又能如何,我可不想医院刚建立起来,就三天两头的被一群土匪砸玻璃,就算是我能够忍受他们搞破坏,打砸抢,可是我也要为了我的病人和患者的生命安全考虑。再者说了,有他们在,即便是我把医院开起来,可又有谁敢登门看病呢?” 冯保眨了眨眼睛,忽然揶揄的看着赵越笑道:“其实你想要这处地方,说来却也不难……”。。 更多到,地址 第二百一十三章 剪径小贼 手机同步阅读请访问 第二百一十三章剪径小贼 冯保这一故弄玄虚,倒是把赵越的好奇心勾了起来。^^^^免费可惜这位从内心深处那一丝微弱的激动过后冷静下来的冯公公,这一刻却是任凭赵越如何逼问,也是面带微笑闭口不言了。就好像是喜欢看到赵越心急火燎抓心挠肝样子似得,瞬间就让赵越把刚才对他的那一点尴尬与同情心抛之脑后去了。 不过冯保要卖这个关子,赵越却是知道人家必定是有了十拿九稳的法子,要不然也不敢拍着胸脯和自己下这个保证。 既然院址有了,那么自己就可以通知周瓒周老先生和工部的那些人过来勘察场地,为破庙的修复改建或者是重建做准备了。 只是有一点赵越还在担心,那就是这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无名白”,别看冯保信誓旦旦的跟自己保证能够解决这个问题,但赵越心里面还是多少有些担心的。 也就在赵越这点小心思刚刚升起的时候,赵越就感觉马车忽然就是一阵剧烈的颠簸,与此同时就听到车夫的惊呼声。 “老爷……” 可是这声音刚起来就戛然而止,在这一瞬间赵越几乎第一个念头就是“坏了该不会是楚王府又派来刺客,想要杀人灭口了吧” 想到这里,不光是赵越面色大变,不由得开始后悔出门前怎么没把贺震他们一起带出来。可是转念他就想到这几天戚继光进行去兵部述职,贺震这几个老兵就按耐不住,陪着戚继光这个昔日的小主子开始来回奔波……赵越一念至此,也不由得暗骂一声:“前些天还和我拍着胸脯打包票说保护我的安全,转过头去就不剪了人影。果然是戚家的家将,关键的时候看出来和谁亲近了。” 赵越这边暗自生贺震他们的闷气,开始研究是不是要培养几个心腹保镖在身边的时候,冯保这个心思沉稳的人也变了颜色,下意识的就伸手向四周摸去,看样子是一副寻找武器的架势 可是这马车里能够有什么武器,除了两个给人垫着用的靠垫,就只剩下拆车厢的木板了。 终于,马车一阵激烈的颠簸过去,又恢复了平静。 不过这时外面已经听不到车夫的声音了,一切都显得是那么安静。 赵越和冯保两个人全身警觉的注意着车外的动静,只能隐隐的听到一些沙沙的脚步声,还有沉重的呼吸声,但是越是如此,就越是让人心里发憷。 “别慌你先在车里别动,我出去看看……”在这一刻赵越拦住了想要有所动作的冯保,低声命令道。毕竟和冯保一比起来,赵越这个大个子似乎更具有威慑力,要是外面真的有什么危险,以两个人的武力值考量,当然还是赵越出去试探一下最为合适。 对此,在震惊之后表现的十分镇定和理智的冯保重重的点了点头,倒是没有废话,只是郑重的低声说了一句:“小心” 赵越面色沉重,可还是给冯保一个安心的笑脸 可惜还不等赵越有所动作,就听到车门外一个像是故意装出沙哑的声音,对车内喊话道:“里面的听好了,都给我老实点不许动,要不然我们就要了你们所有人的性命” 赵越闻听此言本来有所动作,却是不由得就是一顿,拿眼去看冯保,眼神中充满了疑问:“听这意思,不像是楚王府的人……” 冯保压低了声音说道:“看样子不是要害命的,那就是为了谋财的。[.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谋财?赵越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出门的时候浑身上下除了传出来这么一身衣服,似乎就没有什么值钱的玩意儿了。 当然,赵越眼珠子一转,忽然又想起来自己身上的随身携带的几样东西,那些要是送进当铺,估计也能买个几两银子。\ 倒是冯保,单看他腰间的一条玉带,倒是看起来很值钱的样子。 似乎是察觉到了赵越的目光,冯保顺着目光往自己的腰间一看,不由得苦笑道:“这些日子总陪陛下练字,陛下一时高兴就赐予了我这么一条玉带。本想着和你显摆显摆,没想到却碰上这么一件倒霉的事情。” 赵越闻言想笑,可又笑不出声来。 而就在冯保话音未落,车厢外就再次响起来那人说话的声音:“把你们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从车窗丢外面来,不许耍什么鬼心眼,也不许藏私,要不然让我们发现,小心了你们的性命” “得了,想什么来什么,这一次真的算是被贼给惦记上了。” 赵越和冯保面面相觑,对眼下的状况一时之间还有些摸不到头脑,虽然两个人心里难免紧张,可却又觉得这事情里面总有几分古怪,透露着那么一股子蹊跷。 忽然就见赵越眼睛里精光一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紧接着就开口大声说道:“好汉饶命我们给钱,还请好汉能够放我们一条生路……” “少废话赶紧掏银子对了,还有你们身上穿的袍子,也都脱下来”外面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不过声音依然沙哑,但是从口气却听得出来一种难以掩饰的喜悦和紧张? 没错,是紧张尽管对方一直在拿捏着嗓子,可是这细微的变化,却逃脱不过赵越与冯保两个精明人的耳朵。 赵越原本紧紧绷起的脸上也浮现出几分轻松的表情,冯保也是微微一笑,然后对赵越点了点头。 于是就见赵越在车厢里慢慢起身,然后口中还一边动一边大喊道:“好汉,我们现在就脱衣服,你们可千万别动手啊” 说着赵越就把自己身上最外面的一件棉布长袍脱了下来,可是脱下来之后,赵越却是紧紧抓在手里,然后身体却是一点点的挪到了车厢门前,并对外面说道:“好汉,我现在就把衣服丢出去了。” “快点哪来的那么多的废……”车厢外的那人这“话”字还没说出口,忽然就见到面前的车门帘忽然被人掀起,紧接着就感觉到一片黑云罩头,几乎连看清楚对面飞来的是什么的机会都没有,耳边就听到一阵疾风扑面而来 “不好”这人见此也算是反应得快了,惊慌失措的大叫一声之后就想要躲开。可是这个时候再躲避可就完了,有心算无心,就算是他警惕心再高,又如何快得过赵越 千钧一发之际,这人的本能反应就是双手抱头,然后整个人就被那黑色的乌云盖了一个严严实实,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砸在了他的背脊之上,直砸的他“妈呀”一声,两眼直冒金星,一下子就跟死狗一样的趴在了地上。 可是这人趴下,身子却是没有停顿,飞快的就向着一旁滚去。 而与此同时,马车之外显然也不是只有这人一个,其他人连眼前忽然出现的是什么都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几乎是下意识的就举起手中的武器,向着突如其来的东西攻击起来。 但是他们这边刚动,对面又是一阵恶风席卷而来,这一下可把这些人吓得下意识的开始退后,就这样原本气氛紧张的场面,顷刻之间形势逆转 等他们这些人退了好几步,站稳脚跟,再定睛观瞧,这才算是看清楚眼前站着的是一个身高九尺挂零,身体健壮,相貌堂堂,眉目俊朗,一身英气的年轻人 见到此人,再对比自己,顿时就让人心中升起一种自惭形愧的感觉。 而站着他们眼前的这人不是旁人,正是刚才被堵在车厢里,满心紧张,最后却忽然发力,从车厢中蹦出来的赵越 再看刚才吓了大家一跳的“黑云”,可不就是赵越刚刚脱下来的那件棉袍么。 从赵越搭腔,到“黑云”飞出马车车厢,阻挡住众人的视线,再到这车外之人被砸到在地,同时吓阻群贼,说着漫长,其实却都是电光火石之间,眨眼的功夫一气呵成 再说赵越脚边袍子下的那个人挣扎的想要起身,可是有这么一个人质在手边,赵越又哪里会让他轻易的跑了想都没想,赵越就这么一抬脚,跟小旱船似得大脚丫子就一脚踏在了这人背上,踩的这人一个劲儿的学狗叫。 直到此刻,见暂时控制住了局面,赵越才有时间去四下打量。 可是这么一眼过去,原本还剑拔弩张,气势汹汹的赵越却是不由得就是一愣 因为他忽然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这群贼人,不是想象中满脸横肉的穷凶极恶之徒,而是一群手持转头棍棒,衣衫褴褛,蓬头垢面,面黄肌瘦,明显营养不良,年纪绝对不超过十七八岁的半大孩子 赵越几乎是下意识的看了看脚下踩着的这个,就见袍子下面一阵挣扎,钻出来一个灰头土脸的大脑袋瓜,先是呸呸吐了几口尘土,还不等缓过一口气呢,就对着赵越破口大骂起来:“你丫有本事现在就宰了你家爷爷,你要是不弄死爷爷,爷爷就弄死你” 这一下这位也不拿捏嗓音,赫然也是年纪不上不下半大的小子,只不过恢复他的本来声音,却是也有些纤细沙哑,看样子似乎还处在变声期…… 可是一听这小子出言不逊,赵越想都没想,也没和他客气,脚下就是一用力,这一脚好悬没把这小子五脏六腑给踩出来。 不过好在赵越也是点到为止,给他留了一口气,然后没好气的训斥道:“小子,你是谁的爷爷,记住了以后说话小心一点,要不然下一次可没你的好果子吃” 这时对面的一群半大的孩子也都回过神来,其中几个指着赵越就怒声喝道:“兀那汉子,快放开我们大哥” 在这一刻,这一群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半大孩子全都是表现的面目狰狞,龇着牙,对着赵越目露凶光,就好像是一群几天没有吃过东西的饿狼一般 没错,就是饿狼。赵越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会遇到如此匪夷所思的场面,竟然被一群孩子围攻。而且看这些看起来弱不禁风,身体瘦弱的几乎一推就倒的,但表现的却好似野兽一样的孩子,赵越心里也不由得为之一颤。 不过赵越也就只是这么一颤,就指着这些来历不明的孩子,正气凛然的朗声喝道:“朗朗乾坤,天子脚下,你们这群孩子不识好歹,胆敢光天化日之下打家劫舍,难道你们就不怕王法吗”说着,赵越的目光就在周围扫了一眼,很快就发现路边上蜷缩着一个身影,手脚四肢都被麻绳捆绑上,嘴里面被塞了一块破布。 而在路边还有一条很粗的绳子,一头正系在路旁的一棵老槐树上……当一看到那地上的身影,赵越就一眼认出来那就是为自己赶车的车夫。 刚开始赵越听到车夫惊呼的时候还有些替他担心,可是这时当见到他的人,而且身体蜷曲在一起还能动了动,赵越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虽然还看不到他身上有没有受伤,但是知道他没有大碍,赵越一颗心也算是放了下来。 至于说那根系在树干上的绳索,只要稍微一做联想,就能猜出来正是这东西将车夫从马车上拦了下来。 没想到这帮小子竟然还会弄一个“绊马索”出来,看样子也是处心积虑,预谋已久的“行家里手”了。 见此,赵越看他们的目光也不由得冰冷起来。既然是一群惯犯,那就说明在此之前,已经有不知道多少无辜之人遭到他们的伤害了。本来还顾念着对方的年纪小,现在看来倒是没有必要和他们客气 或许是被赵越的个头,也可能是被他的气势震慑住了。对面的这群剪径的小贼,无不是战战兢兢,全身紧绷,眼珠子都盯在了赵越身上 直到此刻,马车中的冯保才掀开车门门帘跳了出来,不过当他一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时,也不由得愣了好半天,显然他也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么一番景象吧。 这时被赵越踩在脚底下的这位主儿缓过气来,又嚎叫了起来,对着他的那帮小兄弟大喊大叫道:“你们这帮傻蛋还傻看着干什么,他们就两个人,咱们人多,不用怕他们,抄起家伙打他们丫的……” 还不等这位把话喊完呢,赵越就看着他冷笑一声说道:“你们尽管动动看,看看是你们动作快,还是我动作快,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们的这个大哥给踩死” 赵越这话一出口,原本还一副跃跃欲试的众小贼顿时就老实了下来,显然一副投鼠忌器的样子,而看到他们如此,表面上十分镇定的赵越也不由得心里暗自松下了一口气。心说还好他们投鼠忌器,要不然单凭自己和冯保两个人,还真的应付不了对方这一群半大的孩子。 当即,赵越就对身旁的冯保低声说道:“去把车夫给放开……” 冯保点头,然后小心翼翼的在对面十几双眼睛的注视下,慢慢的移步到了车夫身旁,然后就快速的搀扶起车夫,将捆绑他四肢的绳子解开。 好在这一过程,除了赵越脚底下的那个小子时不时的口出恶言之外,这围着赵越四周的一群小贼并没有出手阻止。也不知道他们是没想到用人质威胁,还是自以为人多势众,不怕赵越他们这边再多出一个生力军? 不过通过这件事情赵越倒是看出来自己脚底下的这个小子,似乎在他们这群人的心目中地位不低,显然是他们的首领人物。 等车夫恢复自由,浑身颤抖的站起身来,赵越这才看清楚这位满头满脸都是尘土,额头上还有几处擦伤,显然就是刚才被人从车上打下来后摔伤的。 见他没有大碍,赵越就点了点头,待冯保和车夫,都站到了他的身边,这才对脚下的这个小子说道:“别叫了,现在咱们可以好好谈谈了。” “他**的有什么好谈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爷爷要是眨一眨眼睛,就不是人养的。”这时赵越脚下的这位也不知道是喊累了,还是知道叫骂没用,终于消停了下来,听到赵越说话,就骂骂咧咧的回了一句。 赵越也不理会他,自顾的说道:“如今你在我手里,还敢如此嚣张,看来你还真的不怕死。不过好鞋不睬狗屎,你觉得我会为了你这么一个小贼,就背上一条人命吗?” 赵越脚下这小子倒是也悍气,死命的挣脱不出,就转过头,目露凶光的看着赵越,冷冷的说道:“你不敢杀人,那就放了爷爷” 赵越摇头,直接说道:“放你没那么容易,不过你要让你的人把路闪开,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这小子闻听此言眼珠子就是一转,忽然就点头说道:“那你先放开爷爷,爷爷就让人给你让路” 冯保在一旁看了半天了,都看清楚这小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了,别看人不大,却是心狠手辣,一肚子花花肠子。 冯保没好气的说道:“放了你,你还会让人把路让开吗?不过我可要提醒你一句,这里别看偏僻,可又不是没有行人经过,别到时候惊动了顺天府,到时候你们就是想走,都走不了了。” 话音一落,这小子脸色这才变得难看起来。。。 更多到,地址 第二百一十四章 驸马有请 手机同步阅读请访问 第二百一十四章驸马有请 老鼠怕猫,天经地义。\而人多繁华之所,他们这群见不得光的人,也无法继续为非作歹。 就这样日子过的一天不如一天,就说现在,他都已经饿了两三天了。好不容易遇到了赵越他们,尽管远远看去发觉赵越长得高大魁梧,可是抱着一丝侥幸,他们还是忍不住肚子里的饥饿,一咬牙便悍然出手。 可是正应了那句老话,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 果然,这一脚可谓是结结实实的踢在了铁板上了。 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伙小贼的头领眼珠子就开始快速的转动起来,显然,他也是担心顺天府的人马上就到,尽管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可是他也不想去顺天府的大牢里蹲着,更何况他身为这群小贼的首领,也要讲兄弟义气,不能因为这件事情就把大家伙都搭进去。 “爷爷的,这一进了大牢,不用三天这如来寺的家当可就要被孙癞头给占了……”想到此处,冯保的这句话立刻就激的他仰头大叫道:“赌就赌,有什么了不起的别以为是爷爷怕了你们才给你们让路,要不是今天爷爷没吃饱饭,不小心着了你们的道,谁怕谁还不一定呢。” 赵越见他这个时候还一副凶悍的样子,没好气的弯下腰,一巴掌揪住他的后脖领子,就好似提小鸡似得把他拎了起来,揶揄说道:“不用你死鸭子嘴硬,就你这豆芽菜似得的身板,还学别人打劫。尔等腌臜休得聒噪,让开路去”赵越看到眼前这一幕,脑海中也不知道怎么竟然想起来《水浒传》中的情形,看自己这副做派,倒是有点鲁智深的架势了。想到有趣的地方,赵越倒是把刚才的惊慌忘的是一干二净。 也不管手里面的这小子如何手刨脚蹬,可惜他却碰上了赵越这么一个身高力大的怪物,提着他就在马车前面开路,而车夫和冯保急忙上车,紧随其后。 就这样拿着一个人型盾牌,赵越三个人倒是有惊无险的突破了包围圈。 只不过那群小贼不情不愿的让开了道路,却是一直尾随赵越等人的马车之后,隔着差不多十几步远,不远不近的吊在后面,眼睛里一个劲的冒绿光,就好像是一群游走在坟茔地里的野狗。mianhuatang.info 赵越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回头去看,知道这时他才有心情好好打量这群半大孩子的身形容貌,不过等看清楚他们这么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却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然后低头问手中提着的这个小子,说道:“你说你们一个个的年轻气壮,都是有手有脚的,不会好好地找一份差事,靠自己的本事吃饭,也好安身立命。竟然会想起来劫人钱财,用这种下作的手段苟且活着,不当人子” 被赵越用手提着的这个小子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紧接着就见他艰难的转过脸来,用力的向上看,用一种充满了阴狠愤恨的目光盯着赵越,嗓子里发出好似野兽一样的声音出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别装出一副道貌岸然也样子,爷爷看着反胃,谁好生生的愿意忍饥挨饿,爷爷也想凭自己的手脚生活,还想过好日子,可他**的这个世道是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人埋爷爷就打劫了,你待怎地” 这小子话音未落,赵越就顿时愣住了。 不光是赵越发愣,就是坐在后面马车上的冯保都不由得眉头一皱。 赵越惊讶的看着他,问道:“你读过书?” 可惜赵越这句问话这小子只是气呼呼的低下头去,并没有回答。而就在这时,左近喧嚣的闹市声音似乎距离赵越他们越来越近,看样子这是要进入闹市区了。只要一到了人多的地方,倒是不用再担心身后的那群小贼了。 “兀那汉子站住”不过就在赵越还在疑惑手中的小子究竟是什么人时,身后的那群小子终于是按耐不住了,快步的又绕了上来,大声的喊道:“赶紧把我们的大哥放了” “对,快放了我们大哥,否则,否则……”似乎是想要再威胁几句,可是当听到四周阵阵热闹的喧嚣,反倒是让他们心中紧张忐忑起来,一个个的面带不安之色,眼神中尽显恐惧之色。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赵越停下脚步,看了看身后,又看看手中的紧咬牙关,不再言语的这个小贼,然后脸上就浮现出一丝笑容出来。也没多说话,赵越竟然就真的把这小子往身后的众小贼方向就是一抛 这忽然的举动,顿时是惊得对方一阵人仰马翻,好在赵越有意抛的巧妙,倒是没有砸伤了这些半大的孩子。 尽管是一阵手忙脚乱之后,待那之前被赵越制住的小子重新站稳身形,赵越这边才懒洋洋的说道:“现在我履行承诺,你们让开路,我放人,现在咱们两清了。不过有句话我忍不住想说一句,听不听在你们,现在你们还能故作凶恶,可是这种日子终究不是什么长久之计。你们年纪还小,趁着还有时间,还是早回正途的好。言尽于此……” 赵越话音一落,对方众人似乎还没有从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中回过神来,只有那带头的小子先是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看着赵越,目露凶光,一个劲的喘粗气,显然还是不服不忿。可是等听完这话,这小子倒是安静了许多,不过还是冷哼一声说道:“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用不着你管” 说完,这小子就一跺脚,转头吼了一声“咱们走”,就带着这一群年纪相仿的少年往回走去。 目光随着这群干瘦的背影越来越远,额头上有擦伤的车夫却是嘴里不停的一个劲的嘟囔,眼神中尽是鄙夷,十分不解的问道:“老爷,像是这种东西,交给官府就好,好好打他们的板子,可是老爷你怎么还把人给放了。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对了,放虎归山,老爷你这不是糊涂了嘛。” 赵越笑了笑,也没多做解释,只是若有所思的看向冯保,然后低声问道:“这就是无名白吧……” “无名白”车夫闻言却是被吓了一跳,刚才冯保在车厢里说过的话,别看车夫是坐在外面,可是或多或少也听了不少。更何况作为顺天府的本地人,又有哪个不晓得“无名白”的,只是这“无名白”竟然都是一群半大的孩子 冯保缓慢的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他们,没想到这丐阉……” 没想到?冯保没想到什么,赵越心里面知道,只不过正是没想到,当见过之后心里面的震撼就越强烈。或许正是想到了这群可怜之人的可悲处境,才使得赵越最后还是高抬贵手的将人给放了。 只不过……赵越犹豫了一下问道:“朝廷难道就不能够安置他们吗?他们,还都是一群孩子啊” “是啊,一群打家劫舍的孩子。”冯保摇了摇头,苦笑一声说道:“这或许只是冰山一角,看刚才他们那群人的年纪,这应该是一个小团体。如此野性难驯,朝廷没说抓他们投入大牢就好不错了,又谈什么安置。” 赵越也知道自己刚才那句话问的有些多余,只不过放着这么一大群人在社会上滋生各种罪恶,却是他所无法接受的。 而赵越最气的还是顺天府的不作为,朝廷的不作为,难不成就是因为觉得麻烦,就对这些弱势群体视而不见,置之不理吗? “走吧我的赵院判,这些事情不是咱们两个人说几句话就能管得了的。更何况,待会他们再回过头来,咱们手里没了人质,可真就走不了了”冯保很无奈的说道,不过看他的样子,显然冯保的心情也不太好,也显得是那么的沉重。毕竟当他猜到了这群少年的身份,冯保也难免会升起一种物伤其类的感触出来。 赵越知道今天这件事情只不过是自己人生中的小插曲而已,并不会因为自己的一时同情改变什么,只要那个皇宫还在,这个时代的种种不公平还在,还有人类无休止的**还在,那么这些事情就永远不会消失,永远的隐藏在人们看不到的阴暗角落里,一直延续下去。 最终,赵越还是上了马车。 ………………………………………………………… ………………………………………………………… 破庙的残垣断壁中,刚才被赵越放过的那个少年此时正面色阴沉的坐在破庙门前的台阶上,而一群衣衫褴褛的瘦弱少年都围着他,目光充满了木讷与呆滞的看着他。 这时就听到其中有人低声说道:“真他娘的晦气,好大的一头肥羊,就这么给放跑了。” 话音未落,就听到反驳的声音有气无力的说道:“那你还能怎样,打也打不过,大哥也在人家手里……” “大哥,咱们已经好多天没吃上一顿饱饭了,再不想想办法,咱们可就真要被活活饿死了。”终于有人忍受不住,低声抱怨了起来。 而在台阶上的那个少年,这一刻则是抬起头来,一双明亮的眼眸中充满了坚毅 忽的一下他站起身来,双拳紧握,然后发狠似得说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咱们要活路,不能像是野狗一样的躲在角落里苟延残喘的活着了。” “那,那大哥,你说咱们怎么办?”一个声音虚弱的问道。 少年一咬牙,又压低了三分声音,环顾四周,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直到确认了四周无人,他才最后说道:“既然皇宫的路是走不通了,那么咱们就走别的路。还记得半个月前来的个人吗?我们去找他” 话音一落,一群面黄肌瘦的少年无不是面露震惊之色,只是到了最后,他们又都平静了下来,就好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 …………………………………………………………………… …………………………………………………………………… 院址已经确定在破庙了。 赵越并不知道因为自己的出现,让一群年纪很小的“无名白”又要饿了肚子,也因为怕饿肚子,迫使他们最后选择了另外的一个人生。 而有惊无险的返回“梅园”之后,在告别了回宫复命的冯保,赵越也没把今天发生在破庙的事情与众人分说,省得大家担心。就一头钻进了自己的书房,准备开始写一份详尽的医院计划书,好递交给嘉靖皇帝审阅。 不过这古人用的遣词造句,之乎者也,赵越还真的是不太习惯。再加上赵越那一手现代人看着不错,明朝人却是觉得粗鄙的毛笔字,也让赵越实在是不好意思拿出手,更何况看那意思,这份计划书嘉靖最后还是要交给内阁审议的。 如此一来,赵越倒是发起愁这计划书该如何写法,好在最后王葳蕤看他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就忍不住揶揄掩口笑了起来,然后就接过了毛笔,让赵越口述,由她来写。如此一来,倒是给赵越解了围。 赵越不由得喜道:“对月把酒时看剑,诺书添香夜读书。” 王大小姐闻言脸颊绯红,不过下一刻她好似想起来什么,停下笔对赵越说道:“哎呀,被你一打岔差一点就忘记了,刚才赵大哥出门后,来了一个自称是驸马府的家人,给赵大哥你送上了一份请帖。”。。 更多到,地址 第二百一十五章 人心浮动 手机同步阅读请访问 第二百一十五章人心浮动 “驸马邬景和?”当听完了王葳蕤述说,赵越这才想起来这一段时间里京城中传的沸沸扬扬的一场儒林盛会。(.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说的就是当朝驸马爷,嘉靖皇帝的妹夫邬景和连同几位至交好友,要在府里举办一场诗会,听起来就是一个古代版的文学沙龙。 不过对于因为环境与交通通讯限制的古人而言,很多人或许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自己出生时的城镇,对外界的消息来源也十分有限,故而像是这种颇具规模的聚会,就成了他们这些人彼此交流有价值信息,增进感情,传扬名声的最佳的途径。 如此一来,这盛会一觉得举办,就立刻传的大街小巷世人尽知的地步,不过因为讯息不通畅的关系,聚会很早就开始宣传造势,一是为了方便通知到要邀请的才子名士,二来也是给众人一个充分的时间做准备。 准备什么?还不是为了准备以最好的精神面貌面对天下英才,难不成还真的以为聚会上指到谁,让谁作一首诗,就都能像是曹植一样七步成诗? 显然从唐诗宋词发展到明朝,这诗词之道已经臻于化境,早到达了巅峰。天下间的读书人把这诗词之道都已经给走绝了,再难以有新的突破。 故而到了元代的时候就开始有元曲开始兴盛,诗词已经少有读书人再去辛苦钻研,毕竟再辞藻华丽也不可能比得过唐诗,再推陈出新另辟蹊径,也不可能超越宋词。如此一来,文章开始从短篇向中篇发展,传奇开始向着故事进化,而诗词也变得更具有娱乐性,这也为后世的所谓现代诗歌奠定了一定的基础。 现代诗歌说的好听,其实就是古文赏析的白话版本,在古人看来合辙押韵的诗歌不过就是一篇篇文辞浮华的打油诗,粗鄙不堪,可现代文人则倍加推崇,认为这是文化的解放,灵魂的自由,实际上也不过是四个字,“迫于无奈”罢了。毕竟一个文学题材的巅峰,就代表了一种文化的沉寂,更是引动了下一场所谓“**”的诞生。 至于说明代以来,民间开始兴起类似小说的文体,据说这是在宋元时期的说话艺术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并且出现空前繁荣的景象。叶盛《水东日记》卷二十一说:“今书坊相传,射利之徒,伪为小说杂事,农工商贩抄写绘画,家畜而人有之,痴文妇,尤所酷好。”反映了当时小说的读者群主要在市民阶层。 明代文人创作的白话短篇小说称为“拟话本”,就是直接摹拟学习宋元话本的产物;其中就有后世人耳熟能详的四大名著的长篇小说,如《三国志演义》、《水浒传》、《西游记》等,亦多由宋元说话中的讲史、说经演化发展而来。到了嘉靖以后,文人的写作思路彻底被激发出来,大名鼎鼎的《***》,就是在这个时期诞生的…… 当然了,这明朝的文化史和赵越关系并不大,他也并不关心。只不过这一场聚会,从他到北京至今,可以说是被人提起了无数次了。 谁见到他都先问他知道不知道邬驸马办文学沙龙的时期,见一次问一次,然后又十分热情的替人家驸马爷做邀请,也不管人家大明朝的堂堂驸马,嘉靖皇帝的亲妹夫愿意不愿意。 本来赵越是打算去“蹭”的,不是跟严世蕃,就是和徐文长。 可现如今人家驸马爷竟然直接派人把邀请的请帖送到了府上,这倒是大大出乎赵越的意料之外。 不过就在赵越还在发愣的时候,王葳蕤却是红着小脸说道:“听说这位邬驸马才华横溢,多有怪才,当年写游苏州半山寺,独创八山叠翠诗名噪一时。太后听说了此人才气,颇为喜爱,这才让他尚了长公主,据说那一年他才十六岁。\” 赵越不知道什么八山叠翠诗,只不过一想到一个颇为有才华的十六岁少年,被人一句话定了终身,说起来倒是一件十分令人沮丧的事情。 要知道在唐朝之后,驸马都尉这个职位已经毫无前途可言,只不过是一个虚职而已。民间百姓多以谁谁娶了当朝公主,颇为羡慕嫉妒恨,可却不知道如此一来却是限定了自己人生的轨迹,更是毫无自由可言。而且能够娶公主的人,必定不是家世显赫,就是满腹经纶,所以这类人满怀雄心壮志,心怀锦绣,可惜一被皇家的人看中,就等于说是一辈子都难以有出头之日,想必那些指腹为婚盲婚哑嫁的更加难得幸福。 所以赵越越是听闻这位邬景和驸马爷有才华,就越觉得这应该是一个愤世嫉俗,怀才不遇的主儿。心里倒是难免同情起来,于是看着王葳蕤还一副憧憬的样子,他倒是真的不好破坏了人家驸马爷在小丫头眼中的光辉形象。 只不过赵越却是忽然对这位驸马越发的好奇起来……看来这诗会还真的要参加了。 想到这里,赵越心中暗道,这位邬驸马十六岁尚了公主,如今算起来也应该是一位年近不惑之年的中年男子了。也不知道这位究竟是长得像是陈建斌呢,还是会是吴奇隆呢。 暂且放下请帖不说,不大一会书房门就被人推开。 转头看过去却是沈雪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呀呀的发出了几声,然后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 赵越见了这小丫头开始还挺高兴的,可惜鼻子一闻到那一股子刺鼻的汤药味,就顿时皱起了眉头。 话说自从那一天去菜市口归途中被人刺杀,不小心擦破了肩头,这王葳蕤和沈雪两个丫头就整天变着法的给自己做所谓的“补药”。 这一顿两顿,碍于人家辛辛苦苦的面子上赵越也就捏着鼻子喝了,可是本以为几天也就差不多了。却没想到这汤药喝起来是一天比一天难喝。到了现在,更是闻到味道就有想要吐的冲动……赵越在这一刻是多么的怀念后世保健品行业推出的那些这个口服液,那个什么深海鱼油的啊 两个千娇百媚的小佳人,瞪大了美丽的大眼睛盯着你,换做是谁哪怕是手里捧着一碗毒药,这个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一饮而尽了。 这边赵越“乖乖的”喝完,两个少女相视一眼,明眸善睐的就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来。接着沈雪就收拾起药丸,给赵越准备好的一些蜜饯就拿了出来。等这一切都做完了,沈雪才乐呵呵的挤在赵越身边,呀呀的不知道比划说些什么。 赵越去看王葳蕤,王家大小姐这才被沈雪提醒说道:“今天鹤年堂的丁少东家也曾来府上过,交给家人一份信笺……”说着就见她转身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个信封出来,递给赵越。 邬驸马送的是请帖,这丁鹏丁少东家也到了,送的又是什么? 赵越一脸的疑惑,不过等打开一眼,赫然就发现这里面放着的竟然是两张卖身契。 这时王葳蕤也看清楚了赵越手上拿着的究竟是什么,不由得掩口轻呼道:“这是盼盼姑娘还有她的那位姐妹的卖身契吗?” 赵越目光紧紧盯着手中的这两张轻飘飘略显得有些发黄的纸张,然后点了点头,不由得苦笑道:“我让丁少东家帮忙打听那两位姑娘赎身的事情,却没想到他竟然直接就花银子把卖身契都拿回来了……等一会还是让人拿银子送鹤年堂去,顺便看看那位盼盼姑娘恢复的如何了。” 这几天赵越可没中断了给那位盼盼姑娘打点滴用药,开始还是赵越自己亲自前去,可到了后来给人静脉注射这工作还真没有多少技术含量,只是简单的教了教老往鹤年堂跑的梁宏公还有杜文孚两位老爷子,这二老就能够驾轻就熟的充任护士的角色了。于是现在赵越只负责往那边送药,有时间就亲自过去一趟,平时那边紧盯着的都是这北京城里最富盛名的两位医学泰斗。 有了这两位扛鼎的大人物在场,赵越这青霉素的名声也终于传遍了整个顺天府,可惜赵越这时还有意压着青霉素的流通,故而连赵越恐怕都不知道,这青霉素早就被民间炒作的比仙家灵丹还要神奇,就连黑市里都有人开价出百两纹银只求一剂灵药 有名气不小的前名ji这个活例子摆在这里,这药价简直就是一日三升。 说来现代的化学提炼药物对古代人的作用效果十分明显,如今虽然还需要进一步的加固,可是病人的病情的确得到了有效的控制。也正因为如此,赵越才不敢有半点马虎,生怕对方的病情反复,这第一炮要是打不响,后面的事情就不用再多说了。 至于说丁鹏的事情,王葳蕤也说道:“这点银子咱们还是出的起的,倒是不能为了这件事情欠了鹤年堂的一份人情。” 这年头银钱债好还,人情债难还。沈雪当一听说要从家里往外拿银子,小脸上就浮现出几分不舍出来,似乎掏赵越的腰包,就是拿她的银子一样。 而王葳蕤在见识上却是比沈雪要开阔的多,知道有些事情用银子能够解决的,就一定不能够欠下人情。 赵越点头,深以为然,等这几件事情说完了,接下来就是继续写计划书的事情,写完了这个之后,赵越还要去西郊酱菜园子看一看。 “梅园”这边赵越是诺书添香,可是在太医院,却是一片愁云惨淡。 太医院的后堂内,刘玉山和刘蟒叔侄两面色都是铁青的默默做在太师椅上,在他们两个之下,还有太医院的诸位司房主事。 皇上要从太医院抽调一批人去帮赵越兴办“人民医院”的事情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可以说是上下一片哗然。 不少太医当时听完就懵了,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皇上这旨意究竟是什么意思。怎么好端端的一个太医院就要分家了。 要说起来,这些年太医院也不是说没有遇到过什么波澜,可那也都是常理之内,众太医也都算是见怪不怪了。可是说太医院分家的事情,倒是从来就没有想过。在这些太医想来,他们这一辈子别管是用心钻研医术,还是混吃等死,这辈子都必定要和太医院绑在一起。多少都有点后世国有企业抱着铁饭碗的意思。 可是现在一分家,就等于说是有一部分人要脱离这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大集体,去哪个不知道前路如何的什么所谓“人民医院”,这些太医顿时就慌乱了。 而下面一乱,中上层的太医同样也是心神未定,立刻就聚集在一起集体来找刘玉山问一个明白,毕竟刘玉山现如今可是太医院的院使 只是当这些人当见到刘玉山之后,才发现原来他们的院使大人同样也在为这件事情而恼火,甚至比他们当中的任何人的火气都大 “大人,自太祖皇帝开创大明朝至今,咱们太医院一直以来都是为陛下和后宫嫔妃,以及皇族服务,什么时候可以给那些黎民百姓看病了”一名中年太医愤愤不平的说道。 话音未落,就听到堂下不少人出言符合,同时有人说道:“咱们太医院的诸位同僚家中可是世代为皇家看病问诊,非是市井之中那些游方郎中可以比较,他赵越一介草民,无非就是仗着一些旁门左道的法子迷惑皇上,这才让皇上一时被蒙蔽,下了乱命。我等都是身为陛下臣子,那能够让这些奸佞小人如此妄为” 这一番话说的铿锵有力,激动不已,一副正气凛然的架势,直听的在座诸人都是不住的点头。 不过说到最后却是话锋一转,忽然对着刘玉山说道:“不过大人,这件事情还得是您来出面,毕竟您是咱们太医院的主心骨当家人,身为院使的您向陛下申述,我们这些人必定是要为大人您摇旗呐喊的” 这人话音一落,下面的应和声更加的多了起来,堂下一片嘈杂,然后就是七嘴八舌的一通述说,无非就是想要刘玉山出这个头,好让嘉靖皇帝改变主意,省得到时候真的分了家,不小心再把自己分出去,那可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刘玉山此时额头上却是青筋直蹦,冷冷的看着这帮鼓动自己去告御状的属下,心里面就爆了一句粗口 感情这帮人都是把自己当傻子,谁不知道嘉靖皇帝那是一位乾纲独断说一不二的主儿。当年闹“大礼议”的时候,首辅杨廷和牛不牛,朝中的诸位元老大臣比不比自己强,最后怎么地,还不是让嘉靖皇帝打了一个人仰马翻,丢官罢职,甚至是吵架灭门让自己去和嘉靖说理去,亏得他们这些家伙想得出来。 不过说到分家的事情,刘玉山心里面却是一阵阵的犹如刀割一般的心痛 话说太医院传承至今,要是到了自己这一任让太医院被拆成了两个部分,那自己无意就是太医院历史上最大的罪人到时候别说会被人指着后脊梁骂娘,估计死后也没脸去见太医院以前的那些前辈先人了。 就在这时,刘玉山的侄子,太子东宫的御医刘蟒,刘御医咬牙切齿的对着刘玉山说道:“叔父这件事你可不能不忍气吞声啊大家说的对啊太医院这要是被分家了,日后咱们太医院的人出去,还如何有脸面见人更何况那姓赵的,就是一个只懂得开膛破肚的屠夫,又有何颜面自称是行医之人可惜陛下被这种人所蒙蔽,连东宫的太子都有可能被其荼毒,如此祸乱社稷的逆贼,人人得而诛之叔父您老人家不能坐视不理啊” 听着侄子刘蟒如此上纲上线的给赵越扣上了一个“祸国殃民”的大帽子,这要是被赵越知道一定会以为他说的是秦桧之流,只不过真如刘蟒说的那样,赵越简直就是罪不可赦,恶贯满盈了。 因此一时之间堂下一片安静,显然众人都被刘蟒这一番惊世骇俗之言给吓着了,他们只是不想分家而已,可没想到要弄出一个大逆不道的奸臣出来。 “那个,刘御医说的话似乎有些过分了啊。”有老沉持重的太医好半天才讪讪的替赵越辩驳了一句,毕竟有时候说错话是要害死人的。 刘玉山这时终于不再沉默,先是瞪了一眼面红耳赤,还要开口给赵越扣帽子的亲侄子,然后就对堂下的众人说道:“诸位,稍安勿躁,这件事情其实我说没有用,你们大家也都心知肚明。要是真的闹起来,对谁都不好……” “大人啊那依您的意思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一位太医气呼呼的站起身来,大声道:“许子敬已经替那个姓赵的招兵买马了,大人您再不阻止,咱们太医院可真的就完了” 许肃自告奋勇来太医院为赵越拉拢帮手的事情才刚开始,不过已经掀起了不少的动静,只不过对于许肃,刘玉山却是不以为意的,在他想来,只要自己控制住局面,就不怕有人被拉拢过去。 只不过对他来说最关键的还是那个赵越…… 刘玉山双眸中闪过一道阴翳的精光。。 更多到,地址 第二百一十六章 阳奉阴违 第二百一十六章阳奉阴违 许肃不足为虑,唯一值得担心的就是那个赵越赵子川。(.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赵越这个名字对刘玉山来说,可以说是他这一段时间以来心中最大的一块心病了。就好像是一块牛皮糖似得黏在身上,让他如芒在背,坐立不安。 本来刘玉山也不想与赵越为难,毕竟赵越背后还站着一位东厂的提督太监。对于朝野上下所有人而言,不管是东厂,还是锦衣卫,都是臭名昭彰,同样的可以治小儿夜啼。 最起码刘玉山自己是不敢轻易的得罪这两大特务机关,特别是面对着那群断子绝孙的太监,对于经常出入宫廷,与这些太监接触最多的太医们来说,那群生理有缺陷的人,心理同样的有缺陷,所以单论危险程度甚至还在锦衣卫之上。 而现在刘玉山敢于赵越针锋相对不顾念他身后的秦福秦公公,说实话要说是真的没有一星半点的依仗,谁相信呢。 可是现在最关键的还是要稳定住太医院的人心,不能让这一道圣旨给扰乱了。刘玉山心里面打定主意,是阳奉阴违,表面上接了圣旨,却要把赵越这医院的事情给搅合黄了。在太医院之外另立门户,这是什么意思,明摆着就是要削自己的权么 所以从打嘉靖皇帝的圣旨一下来,刘玉山就已经让心腹之人在院里面到处宣扬这“分家”的坏处,还有赵越这“人民医院”有多不堪。 如此看到堂下众人脸上忧心忡忡的神色,还有一面倒的抵触情绪,刘玉山心中顿时升起几分得意出来,暗道:“赵子川哪怕你再有本事,能够让陛下降下圣旨,可是归根结底你也别想打我太医院半分主意只要老夫从中作梗,你这倒灶的人民医院就别想在这顺天府立足哼”心里面如此想来,刘玉山就越发的觉得这件事情自己稳操胜券,只不过表面上刘玉山却不表露出来。反倒是自己那个不省心的侄子,却是让他颇为上火,以前还觉得这刘蟒聪明伶俐,是刘家未来的中兴希望。可是经过这么几次三番的波折,刘玉山也不禁有些意兴阑珊起来。 不过刘玉山心中安慰自己,这侄子刘蟒还是年轻,缺乏阅历,再加上有些才华,年轻气盛,被一时义愤蒙蔽了头脑也是有的。要恨就只恨那个赵越和许肃这对师徒…… 刘玉山胸中恨意难消,眼眸中的阴翳也愈发的浓郁。 可惜这位太医院院使的心中计较,他的宝贝侄子刘蟒却不能够理解,也猜测不到,只是喋喋不休的鼓动自家的叔叔能够带头抵制赵越师徒,最好是能够面见嘉靖,揭露赵越这个大个子的“本来面目” 终于刘玉山见这场中的火候差不多了,这才咳嗽了一声,打断了众人的话语,继续说道:“正所谓是圣命难违诸位,你们就不要难为本官了。既然圣上已经下了旨意,这件事情就已经成了定局,木已成舟,无非太医院上下就要顺应圣命,哪怕是对我们太医院有所不利,也要奉命而行” “大人您”下面人闻听此言无不为之变色,有人更是气呼呼的就要反驳,不过话还没出口,就见刘玉山抬起手来示意他们不要插言,然后又说道:“这件事情没有商量了,你们也不要聒噪。不过呢……” 说着就见刘玉山话锋一转,忽然说道:“不过陛下说的是让我们太医院协助赵院判兴办人民医院,人力物力都要听其指派……而以本官想来,圣上也是不想我们因为兴办什么人民医院,就忽视了我们本职的工作。正所谓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既然圣上只是让我们协助,那我们就协助好了。” 刘玉山这一番话说的众人好半天没缓过劲儿来,脑子里有些乱,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这位院使大人究竟想说些什么。 不过在场的这些人别看都是技术流的官员,可惜这些年混过来,早就成了官场的老油条,马上就注意到刘玉山说的是“协助”。 “赵院判有本事,这个老夫承认。既然如此,赵院判如何施为,我们只要在旁边看着就好,休要指手画脚,反倒是好心办了坏事。有时间有精力,在座的诸位就伸手指点一番,可是咱们太医院的太医们是干什么的?还不是为了伺候好圣上和宫里面的诸位娘娘,还有皇子们,所以本官觉得,不能让圣上以为,整个太医院就只有赵院判在辛苦。我们太医院都应该动起来,比如说,加强对皇室成员身体健康的注意,多进宫走动走动,还有就是整理太医院的医药库,书库,哎呀,本官记得自接替许大人上任太医院院使之职,似乎还没有对太医院上下进行过彻底的清查,如今借此机会,倒是不妨动上一动……” 刘玉山一脸的严肃,虽然说的冠冕堂皇,好似要听从皇命,可是仔细一琢磨就赫然发现这位院使大人显然不是表面上那个意思。 一旁的刘蟒咂摸咂摸滋味,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顿时就兴奋的一拍大腿,就要欢喜的轻呼出来。 可惜还不等他喊出来呢,就被刘玉山一个犀利的眼神狠狠的瞪了回去。 不过既便是如此,刘蟒也是呵呵的咧着大嘴,笑个不停,似乎是已经预见到赵越要人没人,要物没物的尴尬局面。 “太医院上下所有人从现在开始各司其责,同时严加整顿。负责各宫室的主事都不要呆在院里了,都动起来。要让圣上和朝野上下都知道咱们太医院是如何的恪尽职守竭尽全力,你们都听懂了吗?”刘玉山冰冷的眸子环视众人,堂下的众位太医一想到这其中的险诈之处,也不禁汗毛竖起,不寒而栗,急忙起身应声回答。 刘玉山见此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忽然笑道:“如此,本官就与诸位约定,待整顿之事过后,必然与大家喝酒庆功。好了,今天这事情不容有失,诸位就全都下去准备吧。” 众人闻言轰然应诺,这才互相看了一眼,然后默默的转身离开了后堂。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等到整个后堂里就剩下刘玉山刘蟒叔侄,还有刘玉山的几个亲信之后,刘蟒顿时就鼓掌哈哈笑道:“还是叔父厉害,运筹帷幄,把那个姓赵的玩弄于鼓掌之间,真可谓是大快人心啊哈哈。” 话音一落,就立刻有人上前一步,低声笑着奉承道:“大公子所言甚是,院使大人这一招果然高明,既顺应了陛下旨意,又不给那个姓赵的施展的余地。如此一来,用不了多久,没有人力物力可用,单凭一个读书读傻了的许子敬,他赵越还能够在咱们大人眼皮子底下玩出什么花样来。” 就见此人一脸的谄笑,眼珠子提溜乱转,就差在脑门上刻上“狗腿子”这三个字了,赫然就是当日赵越初到太医院与之冲突的那位庞太医。 话说这庞太医当时自是见到东厂提督秦福收了赵越做子侄,就吓得险些尿了裤子,连着许多天当真是坐卧不安,过的是提心吊胆,生怕赵越这家伙嘴巴一歪歪在东厂提督面前针对自己,害自己落个恐怖下场。 有了这么一件窝心事情天天压迫着这位,直让他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体重直线下降三十多斤,由此可见他心中的压力有多大。 好在时间过的久了,赵越那边竟然没有任何动静,这位庞太医这才长出一口气,放下心来。不过这么一番折腾,倒是好悬没要了他的一条老命。 可是这世界上就是有这么一种人,你轻易的放过他,反倒是越发的让他对你敌视。甚至是长时间的自我心理暗示,让庞太医认为赵越这人要是不从太医院里赶出去,自己就必然会大祸临头。 有了这样的想法,一开始庞太医还心有顾忌,不敢有什么举动。可是当他发现赵越和刘家叔侄明争暗斗,顿时就起了心思,毫不犹豫的就站到了刘玉山这边,希望能够借助刘玉山的力量将赵越扫地出门。 可惜他这边刚动了心思,那边赵越就荣升为太医院的院判,并奉命筹建“人民医院”。一开始庞太医也是大吃一惊,他万万也没想到,这赵越竟然升官升的如此之快,简直可以说的上是“一飞冲天”势不可挡 说不得一开始庞太医心里也开始打起了退堂鼓,不过等见到刘玉山似乎并不卖赵越的账,还有意和赵越对着干的时候,这位也动了煽风点火的心思。 或许在他看来,不管是刘家叔侄和赵越斗的你死我活最后是谁胜出,他都可以置身事外。也正因为如此,这位恐怕就是太医院所有人里,最担心双方斗不起来的那位了。 而他的话音一落,其他几名心腹下属也都是各怀心思齐齐点头,不住的称赞刘玉山这一手玩的漂亮,当真是应了兵法那句“不动如山”,简直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啊 刘玉山听到这些人的吹捧,脸上也难掩得意之色,不过表面上他还是保持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架势,不动声色的说道:“胡说些什么,本官与赵院判既然是同殿称臣,身为同僚又如何会如此作为,更何况还有圣上的旨意在,尔等切记谨言慎行,祸从口出” 一群心腹手下听到这话,却是不由得打了一寒噤,似乎这时才想起来按照刚才庞太医的说法,那么他们简直就是有意抵抗圣旨,阳奉阴违了。 而不尊圣旨是什么下场,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的确是不能轻易胡言乱语的……顷刻之间,这几位心腹顿时紧闭嘴巴,左顾右盼,疑神疑鬼,似乎是担心四周有没有什么耳目偷听,变得格外的小心翼翼起来。 庞太医见自己的马匹拍在了马腿上,神色也有些悻悻。不过这件事情已成定局,倒是不用担心刘家叔侄能够半途而退了。 倒是刘蟒没心没肺的不以为意,一脸的不以为然的对自己的亲叔父说道:“叔父对那个姓赵的又何必如此忌惮。只恨陛下竟然被其蒙骗,竟然擢升他为太医院院判,真是可恶叔父,如今许肃就在院中到处拉拢人心,您不能坐视不管啊” 几名下属这时都不敢轻易插话,只是抬起头小心的偷看刘玉山表情,等候这位老大人发话。 刘玉山沉吟了一阵子后,才沉声说道:“许肃的事情不用管他,相信过了今天太医院内就没剩下多少人了,除了那些杂役之外,没有太医答应帮衬他,他一个书呆子又能够有什么作为。倒是你” 说着刘玉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看着刘蟒,惊得刘蟒不解的问道:“我又怎么了。” 刘玉山见这个侄子还不开窍,顿时就气得大力一拍桌子,怒道:“东宫太子那里是除了陛下身边最紧要的位置,你又如何让一个外人轻易插手进来,如今娘娘发话,竟然有意思让太医院更换太子身边的医官,这件事情难道你自己就一点不着急么” “啊”刘蟒闻听此言这才神色大变,眼神中就流露出几分惶恐不安还有愤怒委屈酸甜苦辣多般复杂的神色出来。 看着刘蟒哑口无言的样子,刘玉山气他不堪重用之外,也不免心头一软,暗道这毕竟是自己的亲侄子,也不好当着外人过份的斥责他。最后只能叹了一口气,很无奈的说道:“如今我已经和娘娘那里道过谦,不过这事情不能一而再再而三,你自己也要上进。打起精神对太子那边也要看紧了才是” 刘蟒回过神来,也想起来自己被赵越的事情扰乱了心神,竟然把最关键的事情差点给忘了。说到底自己为什么会如此高傲,还不是因为自己是太子身边最得力的御医么,而太子又是未来的皇帝,所以只要自己把太子给伺候好了。未来不说是能够继承自己叔父刘玉山的院使之位,就是做第二个许绅也不是不可能的。 因此想到这里,刘蟒也知道了轻重缓急,就急忙对刘玉山说道:“叔父教训的对,小侄知错了,小侄现在就回东宫向娘娘致歉……” 刘玉山见自己的侄子总算是明白过来,也不由得老怀大慰的点了点头,不过还是严肃的说道:“既然想明白了你就赶紧进宫去吧。” 刘蟒连忙点头,满心想的都是如何在东宫那边重新获得娘娘和太子殿下信任的事情,所以刘玉山一放人,他就迫不及待的夺门而出。 不过就在刘蟒临出门之前,还是忍不住回过头对刘玉山叮嘱道:“叔父,孩儿进宫去了,不过太医院之事却是万万不能让姓赵的与那个书呆子得逞” 刘玉山闻言手捋须髯,冷笑一声说道:“你且去吧,太医院的事情还不用你来操心,不过就是两个跳梁小丑,叔父我还不放在眼里。” 有了刘玉山这话,刘蟒这才放心下来,然后一跺脚,就带着一腔恨意出了后堂大门,向皇宫方向去了。 等刘蟒走了,后堂之内的几名心腹属下也都安静的不发一言,全都安静的看着刘玉山,等着这位老大发话。 “谁知道许子敬现在身在何处?”刘玉山开口问道。 心腹们不知道刘大人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有人急忙回答道:“这个时候他不在仁慈堂,估计就是在前院……” 直到此刻刘玉山才慢慢的从椅子上起身,然后慢慢的迈步向外面走去,同时就听到他语气冰冷的说道:“陪本官出去看看,见见我们的这位许太医,看许太医又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总不能给人留下把柄,说本官以权谋私,有意不合作……” “呵呵,大人英明……”应和声随之而起,刘玉山就这样面带微笑的出了后堂,直奔前面而去。 很快,刘玉山这一行人就穿过院子门廊,到了前面太医院的前院。 一路之上随处可见太医院里一片忙碌之状,不少太医都是跟没头苍蝇似得,也不知道在瞎忙什么。有那受不了一片混乱的,就默默的收拾东西,去各自负责的地方盯着,与其外出值班,也好过在家里提心吊胆的强。 见此刘玉山倒是颇为满意,等到了前面院子的时候,就已经看到有不少人正向外走去。与此同时刘玉山就看到一名年轻的太医正追着另外一名略显得年长的太医,边走边说些什么。 待距离近了,这才隐隐的听到这人似乎是在劝对方“出山”什么的,显然这人不是旁人,正是赵越的宝贝徒弟许肃许子敬,而他现在正在做的就是费尽唇舌和身旁的这位太医同僚述说这“人民医院”的好处……只可惜他自信满满的回到太医院给赵越寻找帮手,可是却没想到这些同僚,似乎都对他的提议不感兴趣。而且每当见到他的时候,都是一副敬畏蛇蝎,避之不及的架势。 于是就在刘玉山忽然出现在前院,所有人当发现院使大人身形,都急忙停下手上动作,毕恭毕敬垂手而立,一片寂静的时候。 许肃依然固执的游说对方,丝毫没有察觉到四周的空气正瞬间凝固起来。。.。 小说阅读下载尽在追书更新超快小说更多:追书/ 第二百一十七章 得罪同行 第二百一十七章得罪同行 “宋太医这人民医院乃是当今圣上亲自下旨说要兴建的,可以说是利国利民功在社稷的千秋大业,如今人民医院百废待兴,就缺少像是宋太医你这样医术精湛的太医,如果你能够出手帮忙,在下替老师不胜感激,也替那些看不起病,买不起药的普通老百姓谢谢你……”许肃此刻满脸通红的抓着面前的一名太医,言辞恳切的激动说道。 “许太医,你还是放过我吧。这太医院固然是陛下钦点的,也是功在社稷的大好事,可是我毕竟还是太医院的医官,这想要去哪里,做什么,都是身不由己,要听从上命的。如果太医院院使大人说让我去你们那个什么人民医院,那我肯定会去,责无旁贷,可是现在贸贸然的就和你走了,这算是怎么回事儿”被称呼做宋太医的人一个劲的想要摆脱许肃的拉扯,一张老脸苦涩的简直比吃了苦瓜还要难看三分,特别是现在太医院门前进进出出的人格外的多,这位也是生怕被别人误会了与许肃之间的关系,竟然急的头上汗如雨下,显然这位天生就是一个谨小慎微的人物,实在是受不了在院使与院判两位大人之间受夹板罪。 “哎呦喂,你们这可真的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啊我怎么就遇到了许肃这个书呆子呢……哎呀不好,是院使大人” 正在两个人拉扯的不亦乐乎的时候,宋太医一眼就看到了正面带微笑驻足向这边看过来的院使刘玉山等人。 一见到院使,这位姓宋的太医的汗出就越多,心里面也就越乱,最后实在是摆脱不了许肃了直急的他扯着脖子就向远处的刘玉山大喊求救:“院使大人,快且些将许太医拉开,哎呦,许太医你看刘院使来了,你先放开我,有什么话等在刘院使面前分说也不迟啊” 终于许肃见到刘玉山等人到来,心中就是一惊,紧接着恢复常色便松开了宋太医。 这一松开,宋太医就好似脱缰的野马,猛地就窜了出去,瞬间与许肃拉开距离,显然一副我和他没有关系的架势。 “院使大人……”许肃显然是没想到刘玉山会忽然出现,见到他到来神情也不由得显露出几分惊慌和紧张。前不久许肃就因为与霍天德比试的事情和刘玉山闹得不欢而散,还险些因此被开革出太医院,可以说这两个人之间的矛盾已经不可化解。其实许肃自己也知道,即便是没有自己的那件事情,就是因为老师赵越与刘家叔侄之间紧张的情势,也容不得他置身事外。 只不过许肃只是稍微一慌张就镇定下来,如果是换在以前恐怕许肃还不会这么快冷静下来,毕竟他与刘玉山之间属于上下级的关系,正所谓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因此许肃紧张也在所难免。可是现在不同于往日,本来许肃的父亲许绅就是太医院的院使,职位做的又比刘玉山高,不可同日而语。所以他对于院使的敬畏感还是没有旁人来的强烈,更何况他的老师就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再加上现在升任了太医院的院判一职,正儿八经的是太医院的二号人物,已经不用再看刘玉山眼色行事。(.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与此同时嘉靖皇帝下旨意,让赵越另组人民医院,等于是另起炉灶,和太医院分成两个系统,所以心中有所依仗的许肃自然不会再如之前被刘玉山逼得险些走投无路时的状态。 两个人这一见面,许肃的变化显然也落在了刘玉山的眼中,看到这个昔日还要仰视自己的小辈竟然敢正视自己,刘玉山心头就不由得升起一股无名火来。刘玉山心说:“好你个许家小子,竟然敢如此拿大,当初你父亲活着的时候我让你三分,可是现在早就物是人非,你还想端着你当初大公子的架子,本官要是不整治的你生不如死,老夫就不是刘玉山,就不是这太医院的院使大人” 刘玉山脸上笑容不减,心里面却是在暗自发狠,而许肃冷静下来之后则是上前一步,一抱拳口称了一声“见过大人”,然后就默不作声。 刘玉山见此皮笑肉不笑的就问道:“贤侄,最近不知道你在忙些什么,怎么几天没有见你来太医院了。还有刚才看你和宋太医有说有笑的,是不是谈论什么有趣的事情,不妨和本官说说。” 话音未落,那边头上汗如雨下的宋太医就抢先一步为自己解说道:“大人容禀,刚才我和许太医并没有说笑什么,只是宋太医想要让职下去帮他做什么医院的事情,职下说这一切都要有大人您亲自来定夺才是,可惜许太医拉住职下不放……职下行止孟浪,还望院使大人赎罪。” 宋太医紧张不已,许肃却是不以为然,朗声说道:“见过院使大人,下官今日一直在家休息,这件事情早就和职房那边打过招呼。至于因为何事,想必大人也是知道的。如今下官是应了赵院判的命令,来院里组织一些太医奉旨组建人民医院,可惜这宋太医一再推脱,只说要等大人您来决定。大人,下官有话要说,圣上既然下了旨意,任由赵院判抽调太医院的人手,这件事情不知道院使大人有没有和院内同僚们打过招呼。如果没有,还望大人你能够现在和大家述说,也好横生枝节,生出什么误会出来……” 许肃这一番话铿锵有力,简直就是不把刘玉山这位太医院的院使大人放在眼里,直看的左右太医院的众人目瞪口呆。心说这位许太医真的是胆大包天,三日不见令人另眼相看,果然是非昔日吴下阿蒙。只不过许肃如此大胆,说严重点就是以下犯上,就是不知道刘玉山又会如何反应 想到这里,所有人的目光几乎是同时转移到了刘玉山的身上,等着这位太医院的大佬暴走。 可惜让人没有想到的是,这位刘太医脸上的笑容依然不减,不过细心人还是注意到刘院使的双眼中寒意更甚,显然他心里面也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样云淡风轻。 就听刘玉山哈哈笑了起来,直笑的旁人心中忐忑,许肃眉头紧锁,最后笑声停下,刘玉山就上前一步,目光灼然的盯着许肃去看,饱含深意的冷笑道:“贤侄,不知道你父亲活着的时候有没有教过你,做事情要三思而后行,万事不能做绝了,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你那位老师有本事,这个本官倒是身有体会,只不过以一人之力想要组建另外一个太医院,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有负皇上重托。如果做好了,也就罢了,本官也要替赵院判贺喜,替皇上高兴。不过要是做不好,别说皇上会不会因此龙颜大怒,就算是能够忍受,恐怕赵院判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贤侄,路是自己选的,可是选对人却是决定了自己的一生,本官怕就怕贤侄你选错了,最后辜负了你父亲生前的遗愿,连累你许家满门……” 刘玉山一番言辞说的可谓是寒风刺骨,暗藏杀机,可惜许肃是铁了心和赵越走了,又哪里会为他几句威胁的话语所动。 许肃淡淡一笑,说道:“院使大人的好心下官心领了。不过圣命难违,既然院使大人也知道这是圣上下的旨意,那就希望大人你能够全力配合。无论成败与否,做臣子的尽力而为,仅此而已。” 刘玉山遇到许肃这么一个木头桩子,简直就是碰了一个软钉子。而旁人看到这里,都不由得暗自为之咋舌,心说这许肃胆子真的是越发的大了,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底气,敢和刘玉山当面锣对面鼓的针锋相对。看来这许子敬是当真不给留下半点退路了。 众人正在心里面胡思乱想寻思着呢,刘玉山表情冷漠的点了点头,忽然转过头对那边战战兢兢的宋太医说道:“宋太医……” “职下在……”宋太医闻言就是一惊,急忙应声。 刘玉山冷冷的说道:“圣上有旨,让我们太医院上下配合赵院判组建那个叫什么人民医院的,现在赵院判手边却少人手,咱们太医院不能够视圣意不顾,也不能够因为太医院的事情重要,就轻视了赵院判手上的事情。既然许肃觉得宋太医你是得力的人物,你也就别拿大了,这样吧,本官就派你前去帮助赵院判,你看如何?” “啊?”宋太医闻听此言几乎是大吃一惊,目瞪口呆的看着刘玉山,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可惜刘玉山可不管他愿意不愿意,就冷笑一声又对许肃说道:“怎么样贤侄,本官可不像是你说的那样,圣意难为,这一点本官还是知道的。宋太医这边我可以帮你开口放人,可是其他人,就要任凭他们愿意不愿意了。如果有不愿意离开太医院的,那么本官也不能强人所难,至于说圣上会不会因此而降罪于本官,本官就只能以太医院利益为重,顾不了那么多了。到时候本官去圣上面前谢罪,贤侄你也不用记挂在心,贤侄太医院的事情,就任凭你心意去做吧。” 说完刘玉山看都不看许肃一眼,一甩袖子就越过许肃和呆若木鸡的宋太医,径自出了太医院的大门。 刘玉山带着人走了,太医院里的气氛却显得格外的压抑。 宋太医此时的表情简直可以用“面如土色”来形容,许肃倒是目送刘玉山离开之后,就面色如常的看向宋太医,微微一笑,一抱拳说道:“宋太医,既然院使大人开口放人了,这件事情就这么说定了今天子敬就不打扰宋太医你了,宋太医你准备准备,改日确定了人民医院运作,就希望宋太医你能够应命到场。” 许肃这话一说完,宋太医嘴唇一阵嗫嚅,可惜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而许肃这时已经转过身对另外一位太医笑道:“张太医,许肃还有事情要和你商量,咦,张太医你别走啊” 有了宋太医的例子在这里,其他围观之人一见许肃如此,顿时惊的四散而逃 ……………………………………………… ……………………………………………… 许肃在太医院的事情赵越不得而知,刘玉山又要闹什么幺蛾子,赵越也没工夫去管。 就在冯保和他分手告别回宫复命的第二天,就有宫里的太监将金鱼池边上那座破庙的地契送到了赵越府上。 然后就听那个小太监说,如今破庙一带已经有顺天府的人过去清理,如果赵院判有时间,就不妨在带人过去看看。同时还转告了赵越一句,最近嘉靖皇帝可能还会让他进宫,让他准备好医疗改革的折子。 说完这些琐碎事情,赵越为了院址的事情总算是放下了一颗心,接下来就是让周瓒周老先生他们去实地考察,然后再研究是修复还是重建。 而医院的地方有了,下面就是关于医务人员的招募,以及岗前培训了。 人手的问题赵越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太医院那边的事情赵越放手给许肃去做,不过说实话他并不对许肃抱有太大的希望。毕竟那边刘玉山叔侄一直和自己不对付,他可不相信对方能够让自己如此轻松的把医院的架子弄起来。那么太医院指望不上,那就只能借助于外力。而这个外力,赵越得力的地方也不多。毕竟京城对于他来说,还十分陌生,不过并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梁宏公和杜文孚都是顺天府医药行当中的泰斗级人物,平时一些小字辈儿想要和这两位大牛对话,都不知道要绕过多少道手续,还不知道能不能见到。说一句话,都是受宠若惊,引以为豪。可是自从那一日与赵越在鹤年堂认识之后,这两位老先生就一直保持着和赵越的联系。 不为其他,只为了赵越有一身惊人的艺业。 对于这两位老先生来说,正所谓是达者为先,三人行必有我师,能够在晚年之时以为这一生医术再无所突破的时候见到了另一片新天地,对于这两位老先生来说,这种诱惑力是无法阻挡的。 也正因为这样,这几天赵越都未必会经常去鹤年堂去看那位盼盼姑娘,而这两位老先生想知道青霉素的作用,却是风雨不误,每天按时去鹤年堂报道。 如此一来鹤年堂的少东家却是大喜过望,乐的天天的伺候着这两位老祖宗,毕竟这两位老前辈能够坐镇鹤年堂,简直就是给鹤年堂打免费的活人***啊 如今这两位老前辈正和赵越坐在一起,说的就是赵越要办“人民医院”的这件事情。 还是在鹤年堂,丁少东家坐在下首位置,忙前忙后的伺候着。 这时两个老前辈正交换着看赵越新写的有关于“人民医院”的计划书,赵越正坐在一旁若无其事的低头品茗。而在赵越身后却是还站着一个容貌艳丽的清瘦女子,仔细一看,赫然就是那一日的盼盼姑娘。 只不过和当日满面病容,生满兵疮的女病人,如今却是已经恢复了几分昔日娇艳的颜色,虽然还有些清瘦,可也是体态婀娜,身形妩媚动人。隐隐让人心中蠢蠢欲动,暗道这女子如果重新焕发光辉,必然是男人心目中不可多得的尤物。 可惜如今美人风光不再,不过因为对赵越她一直是奉为恩人,所以当听说赵越到来,盼盼就立刻前来自荐伺候。 对此丁少东家自然不会拒绝,倒是赵越觉得有些不自在,觉得盼盼不必如此。他却不知道,那沈盼盼自见了赵越之后,就不时的眼睛总往这位“恩公”身上去偷看,眼眸中异彩涟涟,只不过每次看过之后,沈盼盼都是心中心生一分酸楚出来,自怜出身……也不知道这女子究竟是什么心思。 就在这时,梁宏公和杜文孚总算是看完了计划书,梁宏公情不自禁的就点头赞叹道:“好啊赵先生能够有如此胸怀,当真是苍生之福,如果如赵先生所言建立这么一个大药铺,必然会造福这贫苦的黎民百姓。功在社稷,功在千秋,赵先生如果要做此时,老夫没有其他本事,帮扶一把却是不吝出力的。” 杜文孚迟疑了一下随后说道:“只不过赵先生宏图大志固然是令人钦佩,但是这件事情要做起来却也不是那么简单容易,不说这医院开起来是否容易,就是建立起来,这对穷苦人减免医药费用,一时之间尚可,可这病人一多,医院的银钱压力太大,恐怕不是长久之计。” 那边丁鹏丁少东家更是说道:“赵先生忧国忧民,在下佩服,不过先生你这药铺一开起来,恐怕是要挤兑整个顺天府的大小药铺,这可是得罪人的事情……呵呵,当然了,我这鹤年堂倒是支持赵先生的。” 赵越点头道了一声谢,然后忽然笑着问道:“丁少东家,那你说,如果这件事情是经由当今圣上首肯的,这同行们又当如何看待?” .。.。 小说阅读下载尽在追书更新超快小说更多:追书/ 第二百一十八章 结为同盟 第二百一十八章结为同盟 “圣上”梁宏公和杜文孚等人听到赵越忽然提起嘉靖,无不是大吃一惊,可是吃惊过后,这些长着七窍玲珑心的老先生,哪里还不知道赵越这一番话已然是在告诉他们,这件事情是经过嘉靖皇帝,也就是当今万岁爷首肯的 丁鹏就好像是一只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头一个兴奋不已的就冲到赵越近前,一改刚才不情不愿的模样,神情激动的追问道:“赵先生,不,赵院判,赵大人您是在说,这人民医院是万岁爷让兴建的?” 赵越看到眼前众人的反应,心中其实早就猜测到了,不过表面上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笑呵呵的说道:“是啊如果不是的话,那么在下又如何敢在太医院之外另起炉灶,只不过这件事陛下虽然已经下旨允诺,但是万丈高楼平地起,以我一人之力,想要办好这件事情,还需要借助各方的帮助才行” 听到赵越确认,丁鹏激动之余,也是强迫自己瞬间冷静下来,脑子里却是在飞快的运转,似乎是在权衡这件事情如果是真的,那么会对京城内的医药行业有什么影响,什么样的冲击,还有这件事对自己和鹤年堂有什么好处…… 丁鹏就是这样一个人,出身医学世家,可是自幼却被教导要读好书,考科举,成为一个读书人,光耀门楣。(小说手打)这是一个“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时代,丁鹏他爹清楚的明白做一名医生,甚至是一个商人,不管做的有多么成功,最后也只是任人宰割,还有瞧不起的下等人而已。所以他把一生的希望,把丁家未来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个儿子的身上。 而这个丁鹏说实话也的确是一个聪明人,可惜聪明归聪明,却未必代表着他就适合走科举这条道路。如今他在国子监读了几年书,也算是一个读书人,也开拓了丁家的产业,更是展现出了他在商业方面的出色天赋。但是这一切,都不能够保证他们丁家能够一举扭转家族的尴尬社会地位,也不能保证丁鹏就鱼跃龙门,有朝一日成为朝廷官吏,毕竟想要做官,并不是考中科举即可,其中方方面面的事情,都局限了丁家未来计划的发展。 于是丁鹏他爹在漫长的期待之中,终于放弃了这些不切实际的理想,最后只希望丁家未来有人能够完成这一逆转。 而现在丁鹏似乎是看到了曙光,似乎看到了比科举更进一步接近丁家祖辈几代人的梦想。 这个梦想能够实现,似乎就要着落在眼前的这个从里到外都透着古怪的大个子身上 “人民医院,太医院竟然要被分家了,另起炉灶,如此一来,那岂不是说,日后有了皇帝的支持,这人民医院必然是有大作为?而且要是按照赵越所言,这医院一建立起来,医药价格就要压的很低,要接济穷苦百姓,这是要收买人心,积累民望啊”丁鹏心中暗自想着,当然他不敢说赵越这是别有用心,居心叵测,因为这一切是经过嘉靖皇帝允许的。(.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可是如此一来,这人民医院只要把牌子一打起来,就必定是要获得全天下人的瞩目,获得巨大的名利,众望所归。至于说赚不赚钱,从小在药铺里长大的丁少东家自然明白,哪怕就是把这药价压到成本价,就药铺而言,还是有利可图的。 最关键的还是赵越这一份计划书中,只是说是对极度贫苦的百姓才免费医疗,并没有说针对所有人……想到这里,丁鹏都不免佩服起赵越的手段高超了。毕竟“半卖半送”不光是赚了名声,还赚了银子。 至于说这银子从哪里来,当然是从哪些有钱人的身上。 正所谓人吃五谷杂粮,就没有不生病的道理,这一点可不分高低贵贱。 试问这大明朝谁人最有钱?还是那些地位较低的商人们,这些豪商一个个穿着绫罗绸缎,穿金戴银,珠光宝气,家里使奴唤婢,可是他们的社会地位低啊 官吏要是生病了,或许还可以求助与各大药铺,有地位高的,有门路的,甚至还能够请到那些太医院的太医。 可是这些太医自持身份,自然不会轻易出诊。 但人民医院又是什么地方,对外说出去,这也是太医院,是经过嘉靖皇帝承认首肯的,只不过是名字不同罢了。 这样一来,以前那些无法用到御医给自己看病的人,必定会是闻讯蜂拥而至,哪怕不为了看病,只要一想到是御医给自己诊脉,对面子看的格外重要的那些有钱人,还不是哭着喊着送银子上门如此这般,试问这顺天府内的所有医药行当里,又有谁能够和赵越一争长短 想到日后京城中的各大药局都面临着无病人可医的局面,丁鹏也不由得心里一阵阵的发寒。可是转念一想,这又是一本万利,名利皆收的大买卖,大生意,如果能够在这皇帝罩着的生意里参上哪怕是一股,就足够自家几代人受用不尽的了。 至于说眼下会不会因此而遭受到什么损失,这个丁鹏就顾不得了。 孰轻孰重丁少东家还是分得清楚的。 如果能够和皇帝拉上关系,哪怕是倾家荡产他也在所不惜 “这可是皇商啊”丁鹏丁少东家想到关键之处,看赵越的眼神越发的明亮,简直可以说是放光了。 而他能够想到了这一点,那边坐着的梁宏公还有杜文孚,无不是大半辈子在商场中打拼过来的老人精,又哪里不清楚这其中的玄机 人固有自私之心,更何况这还是功在千秋,造福子孙的大好事。 几乎是第一时间里,这两老一少三个人都迫不及待的对赵越说道:“帮这个忙是一定要帮的……” 话一出口,两位老先生首先觉得自己的举动似乎有些太不矜持了,都是嘿嘿一笑,然后又安安稳稳的坐了回去。 而对此赵越也不以为意,倒是丁鹏不在乎这些,略显得有些激动的搓着手,他自己或许都没有发现不经意之间他对赵越的称呼都发生了改变,就见他哈哈笑道:“赵大人,既然这件事情是万岁爷御批的,咱们身为陛下臣子的自然要全力而为。如今那个什么,对了,是人民医院草创,必然是许少人力物力财力,草民不才,这银钱方面就先拿出来五千……不一万两白银,赵大人你可以一定要接受啊” 梁宏公和杜文孚本来就知道这个丁少东家是一个十分精明的人物,也清楚的明白这位必然会吓大本钱加入这一计划,以此好让鹤年堂还有他们丁家能够有一飞冲天的机会。可两位老先生万万也没想到这位丁少东家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一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光是这一笔巨款,就不是两个老先生所能够一念之间可以轻易做出决定的。 “老丁的这个儿子,果然是一个人物哎,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如今这年轻的一辈人也都出息了。”杜文孚摇了摇头,十分感慨的说道。 梁宏公点了点头,深以为然,然后就看向赵越,想知道这位新官上任不久的太医院院判大人有什么反应。 但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赵越竟然摇了摇头,然后就在脸色大变丁鹏,满脸忐忑的神情中,慢慢开口说道:“丁少东家能够仗义出手,在下深表谢意。不过这银子,在下可不好轻易收下,毕竟皇上已经答应了从内库调拨一笔银子,日后还有安排,所以在资金上我并不担心……” “啊这个……”丁鹏闻言脸色就愈发的难看,就好像是从天而降的馅饼马上就要掉进了嘴里,却忽然跑了一样,真的是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可是赵越下面的一番话,却是又让他重新升起了希望。 就见赵越继续说道:“不过这医院的事情,毕竟是造福天下苍生的大事,多一分力量,也能够早一天见到成果。更何况今天我过来,就是想诸位帮忙,毕竟一个好汉还需要三个帮,更何况是我。” “那么赵大人你的意思是?”丁鹏脸色好看了一些,却是一脸的疑惑。 赵越笑了笑,然后去看梁宏公与杜文孚两位老先生,然后和颜悦色道:“就两位老先生看来,这除了银子,想要把医院建立好,还能够持久下来,还需要一些什么?” 两位老先生闻听此言,忽然像是想明白了什么,同时眼睛一亮,梁宏公更是脱口说道:“赵先生你是想要人手吧” 话音一落,那边一头雾水钻了牛角尖的丁鹏也不由得一拍大腿,恍然大悟起来 于是丁鹏毅然说道:“除了一万两银子,我再陪送上两名坐堂大夫,和五个学徒”或许在丁鹏看来,自己送上这些人手,组成一间大药铺都已经够了。只可惜他终究还是局限于眼界,无法想象上百人的大医院好似一台现代化工业机器一样的运作的壮观场面。 赵越则是哈哈大笑,一挑大拇指赞叹说道:“姜还是老的辣,老先生这一句话才是说到关键的地方,说到底,还是要人不光是人,还是出色的专业的医术人才。在这一方面,我不瞒诸位说,我并不打算从太医院里抽调人手,而是希望从民间招募一批值得信赖的大夫。同时,我还希望能够建立一家培养医疗人才的专业学院,来传授一些医术知识,然后从此形成良性的循环,自我供血,不至于日后事业推广到大明朝的每一处角落,上了规模之后人才不足的尴尬境地。所以这才是我今天和诸位谈论这件事情的根本目的,也是我有求几位的地方” 说着就见赵越十分严肃的站起身来,对着两位老先生就是一躬到底,直惊的梁宏公和杜文孚两位老先生也急忙起身避让,同时急忙的伸手搀扶起赵越。 “赵先生不可如此,这实在是在折我们这两个老家伙的寿啊有什么话,还请坐下来说,何必如此啊“ 赵越顺势起身,然后正色说道:“两位老先生,说起来也是今天有求两位,还有丁少东家帮忙,在下才不得不说。其实这件事情不光是关系到普天下的百姓,同时也是为了我们这些行医之人切身利益考虑的” 赵越这话让几个人都是一愣,不知道这一句话又是因何而起。 “先贤曾言,不为良相便为良医,这行医者与治国者相同,只不过是一个是治病救人,一个是治国安民,两者殊归同途。可惜自从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这医道就被世人鄙夷,沦落到社会的最底层,被视为贱户,以至于行医者耻于承认身份,更有甚者找寻门路,只求能够摆脱这种尴尬的境地。”赵越站起身来,走到众人中间,目光远眺,充满了无奈和感伤。似乎是回顾历史上无数前辈的悲惨境遇,也是在缅怀这一切往过所留下的种种遗憾。 赵越的话显然让在场的几人无不是心有同感,心有戚戚,下意识的就跟着赵越的节奏,摇头叹息。 可是接下来赵越的话却是让他们为之振奋 “可是现在皇上有意扶持医道,救治普天下的黎民百姓,如此一来,就有助于扭转行医之人在朝野上下所有人心目中的地位试问我们这些医道中人为什么会被视为贱户,还不是因为我们没钱没势,缺少一个为我们摇旗呐喊的声音如果从今往后,全天下的老百姓都在为我们说话,哪怕是说上一句好话,就足以改变我们现如今的尴尬境遇集腋成裘,积沙成塔,这个道理不用我说,诸位也能够想到”赵越目光灼然的看向面前的几个人,直看的在座的几个人都按耐不住,胸口就好像有一股沸腾的热气在涌动一般。 终于赵越看着这几个人,大声说道:“现在就有这样一个机会,摆在我们的面前,我们是前驱者,前途必然是有许多坎坷,但是我们能够不畏艰辛,一步步的走下去,就必然有收获丰收果实的一天。这也是我今天要与两位前辈,还有丁少东家想说的一番肺腑之言,不吐不快如果几位要是觉得在下这一番话有那么一丁点道理,就希望几位能够助我一臂之力” 说着赵越一躬到底,而这一次两位医道前辈,还有丁少东家也都是齐齐还礼,同时说道:“大人功在千秋,如果不嫌弃我等粗鄙,自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好”赵越闻听此言神情颇为激动的样子,双掌“啪”的一拍,大声道:“能够有几位帮忙,大事可成哈哈” 看着赵越和面前的几位激动不已的模样,作为旁观者的盼盼姑娘看向赵越的眼眸中不由得闪现出一丝丝异彩涟漪。 而赵越与梁宏公、杜文孚还有丁少东家这一刻也犹如多年至交好友,感情变得格外的亲近,与之前的客气又有不同。 当即几个人就开始商定这医院建立起来,这几家应该如何出力。 其实对此在来之前赵越早就想好了,梁宏公自不必说,这是顺天府医道行当里的话事人的角色,说是一呼百应也不为过,无论是资历还是辈分,都可以在各家大药铺面前说得上话。同时梁宏公自家也有药铺,同时还经营着药材批发的生意。所以赵越就请求这位梁宏公能够在各家药铺收罗些年纪在十几岁的药童,虽然现在这些半大的孩子还不堪大用,可却是未来医院的中坚力量。同时,人民医院的部分药材,也要梁宏公出面帮忙打点。 当然了,杜文孚作为著名的大夫,门下桃李遍天下,还可以帮忙找几位成手的大夫帮衬一下。 除此之外,就是赵越许诺丁鹏丁少东家,日后自家的药厂生产的药物,可以由鹤年堂代理,其中价钱如何设定,却是要等到日后细细再说。 接下来,就是人民医院各家拿出多少银子入股的事情了。 赵越明白的告诉几个人,这人民医院固然可以吸收民间资金,但是这大头还是要掌握在内廷手中。在此之前赵越和秦福还有李方提过一次,大概是朝廷要掌握绝对的比例,占据大义。但是人民医院的运营和管理,内廷不会插手。如此一来,梁宏公、杜文孚还有丁鹏,每人最多只能认购其中不到一成的股份。其他的日后再有人加入,还要分给旁人。 对此几个人都不太介意,他们这几位深知以自己的身份和地位,本来就没有资格来分享赵越的这一份大蛋糕,能够分润一下就已经是邀天之幸,哪里还敢有其他奢求。 只不过这银钱比例还要商量,其他的就是几个人要帮忙为人民医院安抚顺天府地方势力,且不可让地方上的同行产生敌对情绪。 赵越说了,这人民医院草创,一切都是以社会最贫苦的买不起药,看不起病的劳苦大众为主要医治群体,并不与其他药铺的利益有冲突。 对此,几个人都是深以为然,正所谓是同行是冤家,正应该注意这些细节问题。。.。 明医第二百一十八章结为同盟(正文) 第二百一十九章 府尹有请 第二百一十九章府尹有请 口头上达成了共识,也是怕夜长梦多,四个人草拟了一份明朝最原始的商业合作协议,这才各自急匆匆的去办自己所负责的一摊。(成都手打) 赵越办完这件事情,心中顿时感觉轻松许多,但是也依然不敢松懈。 两位老先生先行一步,丁少东家问过了赵越西郊药厂的所在,便拿着他的批条,派人去酱菜园子那边找周瓒老爷先生提药。 青霉素现在终于可以小范围的流通了,而作为顺天府和整个京畿地区的总代理,丁鹏可是急不可待的想要借着赵越的东风,让鹤年堂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如此丁鹏送赵越等人到了门口,也就回头照顾生意去了。倒是沈盼盼一直跟着众人,就当赵越准备上自家马车,打道回府的时候,她才犹豫了好久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先生且留步……”说完就见她略显苍白的脸上升起两团酡红出来,显然是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些难为情了。 赵越被沈盼盼叫住,疑惑的转回头去看她,看到她一脸羞赧的神情,赵越倒是也没多想,就客气的直接问她道:“盼盼姑娘不知道你还有什么事情?” 沈盼盼听到赵越说话,胸口就不由得剧烈的一阵上下起伏,她刚开始还略显得有些紧张,不过她毕竟是从小自风月场中长大的女子,什么样的场面没有见识过,所以很快就冷静下来。然后欠了欠身,微微作揖施礼,声音糯糯的说道:“先生,小女子并没有什么事请,只不过这些日子以来多蒙先生照顾,又为小女子治病赎身,对小女子来说,实在是再生之恩。如此恩情,小女子就是穷尽一生,也无以为报,是以才叫住先生,想要和先生道一声谢。” 赵越一听这话,心说原来就是为了和自己道谢啊。明白了对方心意,赵越就笑着连忙摆手说道:“谈不上什么大恩,身为医生,救死扶伤,治病救人本来就是我们的天职,更何况你我之间恰逢其会,说起来也是缘分。更何况,为了你的事情,我也没有出什么力,要谢你还是谢丁少东家还有几位老先生吧,他们为了你可也是出了不少力气。” 沈盼盼黔首微垂,似乎不敢正视赵越的眼睛,低声说道:“丁少东家,还有两位老先生也都是小女子的救命恩人,小女子谨记在心。不过先生你虽然不以小女子的事情作为恩情,可是对小女子来说,这份恩情却是比天还高,比海还深……” 赵越听到这里也不由得心中一阵感触,话说这要是放在现代,那些病人可没有像是沈盼盼一样的对医生心怀感恩之心了。当然了,这也与现代的医疗行业各种丑恶陋习有着不可推卸的关系。 而眼前对自己千恩万谢的不但是一个美女,还是口口声声的一副无以为报的架势,这让赵越却也是难得一见的,因此他对沈盼盼的态度也愈发的和善起来。 可是就这么的来回谢也不是那么一回事儿,更何况还是站在人家鹤年堂的门前,这往来经过的人多眼杂,所以赵越就连忙打断她的话,然后说道:“沈姑娘你客气了,姑娘你的这一份心情,在下心领了。至于说如何报答的事情,我看也不急于一时,姑娘如今能够把自己的身体调养好,日后生活好了,也就是报答了我……盼盼姑娘,外面冷,你还是快些回屋好生休息去吧。” 赵越作势就要送人家沈盼盼回去,沈盼盼见此却是眼眸中升起几分失望的神色,不过还是欠身施以一礼,然后轻声说道:“先生,刚才小女子听到先生与诸位老爷说到医院之事,小女子虽然不懂这些利国利民的大道理,但是也知道这是先生要做的一件大事。小女子斗胆,有一个请求,还望先生能够答应。” 不等赵越开口询问,这一次沈盼盼却是自己说出来:“小女子虽然无才无德,又是一个沦落到烟花之地的下溅女子,可是也知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可惜小女子现在没有能力报恩,可是打打杂的事情还是可以做到的。因此小女子想要和先生请求,能不能让小女子也为医院的事情尽一份微薄之力。虽然小女子不会像先生一样的治病救人,但是烧水煮药,缝缝补补什么的小事儿,想必先生还是需要人手的。小女子也只能做这些事情,还望先生一定要答应……”说着就见沈盼盼抬起头来,原本略显得有些暗淡的双眸中就好像忽然明亮起来一般,直直的盯着赵越,充满了乞求还有不安的惶恐。 “啊?”赵越被沈盼盼这一番话说的有些发愣,但是从这个女子眼中诚恳的目光,他还是看得出来对方的心有多么的坚定。并且明白这是一个坚强的女人,如果自己要是当场拒绝了她,说不定就会伤了她的自尊心。 但是要收下一个沈盼盼,对于赵越来说还真就不是什么麻烦。 只要一想到日后医院经营规模的不断扩大,随之而来的就是各种方面都需要大量的人手,甚至就包括后勤的清洁人员,似乎也要面对全社会招募。 而安排一个女人在医院里,固然和这个时代重男轻女的思想有所相悖,但是这病人中可是有男病人,还有女病人。 正所谓是男女授受不亲,当皇帝的可以用太监来充斥后宫,防止悠悠众人之口,防止监守自盗。可是医院肯定是不能采取如此不人道的手段,也弄一些太监来负责妇科等相关科室。 如此一来,这女性医务人员似乎也就是必不可少的了。 想到了这里,赵越再看沈盼盼的时候,脑子里就不经意的把这么一位古装美女瞬间联想做“护士装”,而一想到沈盼盼穿着制服的样子,赵越也不禁身体起了一些异样的变化……制服诱惑啊 不过顷刻之间赵越就猛地从幻想中清醒过来,可还是尴尬的发现就这么一瞬间,自己竟然口干舌燥起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赵越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某些部分升起了不和谐的反应,因此心中暗自懊恼不已,不过好在明朝人穿的衣服都是长袍,又十分宽松,起码表面上看起来赵越并没有什么异样。这不由得让赵越心里面长舒了一口气。最后他把自己尴尬的反应,归结于当和尚当的实在是太久了。 话说自从他来到明朝之后,就一直是“清心寡欲”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事情,对男女方面的事情倒是很久没有碰了。倒是那一日和王葳蕤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干柴遇到烈火,险些就擦枪走火,要不是后来……赵越又感觉自己想多了,于是连忙打住,然后稍微冷静一些,就故作镇定的正色与沈盼盼说道:“沈姑娘这请求我答应了” “真的”沈盼盼显然没想到赵越会答应的如此干脆,当然了她也不会猜到是赵越因为自己产生了某些隐秘的联想,再加上她这个请求并不是什么大事,才会急忙答应下来。 沈盼盼欣喜不已的说道:“那么先生,不知道你要安排盼盼做些什么,不管是烧火煮药,还是洗衣做饭,只要是先生说的,小女子必定会全力以赴。” 赵越此刻是急于离开,而沈盼盼虽然还是一身病容,没有了昔日的光彩明艳,但是也不失为一个美人,如今又是一副悉听尊便的架势,赵越就急忙说道:“做事的事情先不急于一时,现在你的首要任务就是养好身体,那个身体是**的本钱嘛,你不养好身体,以后要是工作起来再累倒了,可就得不偿失……还有洗衣做饭的事情不用盼盼姑娘你来做。” “那我不做这些又能做什么?”对于赵越的话沈盼盼疑惑不解,但是紧接着她忽然心中一动,却是有些想歪了,脸色顿时就是一沉,然后看着赵越自怨自艾的说道:“先生是不是觉得小女子出身低贱,所以认为小女子做不好事情,所以……也罢,先生有事情尽管吩咐,哪怕是一些脏活累活,小女子也不敢有半句怨言。” “什么所以来所以去的。”赵越被眼前这个女人的思维搞的有些哭笑不得,只不过是一句话,竟然让她联想出这么多的事情。 于是赵越不得不直接对沈盼盼说道:“我觉得你可以做一名女大夫,你觉得这个安排怎么样?” 赵越话音一落,对面眼圈都开始发红的沈盼盼顿时呆若木鸡的愣在那里,好半天都没有从赵越这一番“惊人言论”中回过神来。 相信在这个时代不管是哪一个女人听到这话,恐怕都会被吓着。 但是赵越却没想到自己无意中的一句话对一个女人来说,会多惊人。要知道哪怕是王葳蕤出身医学世家的女子,尽管从小到大学了一身医术,可是要想成为女大夫,却是千难万难。而回顾历史上,那些以医术称道的女医生,又有哪一个不是一生经历坎坷,当真是不足以用艰辛两个字就能够简单概括。 而赵越同样也不知道,他无意中救了一个ji女,未来或许有可能是创造了一个明朝版的“南丁格尔”。 接下来赵越又不免出言安抚了几句,让这位沈盼盼姑娘不必吃惊,然后就和她讲了未来自己构想中的医院是一个什么样子。当听说赵越是想让她出面照顾那些男大夫不方便照顾的女性病人时,沈盼盼才不由得产长了一口气,敬服的看着赵越说道:“先生大慈大悲,天下间的穷苦百姓能够遇到先生,实在是他们前世修来的造化。” 赵越连忙谦虚几句,这才告诉沈盼盼道:“你的事情咱们就算是说定了,不过你也不要胡思乱想,这几天我会让人给你送几本医书,你一边养病,一边接触一些医学知识,至于能看懂多少,都不必太严苛。等到你身体完全修养好了,我还会想办法再招募一些女子,到时候会安排你和她们一起进行岗前培训。” 沈盼盼不知道岗前培训是什么,但是赵越的意思她却是明白了。这就和她当初在ji院里一样,清倌人出来接客前,老鸨子也会用几年的功夫调教,让这些未成年的少女懂得如何伺候男人,取悦于男人。只不过往事不堪回首,如今赵越做的事情虽然大同小异,但却是功德无量的大好事,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因此心中有了几脚的沈盼盼连忙点头,表示明白。 见到沈盼盼可算是明白了,赵越可算是松了一口气,这才再次和沈盼盼拱手告辞,然后转身上了马车,在一双美眸的目送之下,缓缓离开了鹤年堂的门前。 马车慢慢远去,一个清瘦的倩影就这样默默的站在街边,过了好久,这身影才幽幽的转过身,走进了药铺大门。 坐在马车上,赵越擦了擦脑门上浮现出的一层不存在的冷汗,显然是不明白今天为什么对女人有一种招架不住的意思。不过对于沈盼盼这个女人,赵越还真就没多想,他更多的还是想到日后如何组建医院的工作。 而除此之外,就是赵越忽然想到这一段时间没有好好陪陪王葳蕤还有沈雪了。自从那一日当街被人刺杀,到现在为止赵越都不敢让两个女孩子出门了。 戚继光自从知道和楚王府的恩怨后,就把自己的亲兵抽调出一半来保护赵越。不过赵越不习惯身边总是跟着人的感觉,就把贺震他们强留在府里面,至于自己身边,大家现在都有事情要忙,而且赵越也不觉得那些想要杀自己的家伙,会不顾影响,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手。 最起码短期内赵越不认为自己的安全会出现什么问题。 更何况这件事情秦福已经着手让东厂介入,有了明朝最大的特务机构出手,赵越可不相信某些人还有胆子敢顶风作案。 因此倒是不担心再一次的遇到撞车事件,念及此处,赵越倒是隐隐的感觉到自己的肩膀头的伤口有些隐隐的发痒了。 “或许今天晚上可以和葳蕤秉烛夜谈,触膝谈心……当然,首先要等小雪睡熟了才好。”赵越一个人坐在马车里嘿然一笑,便开始急不可待的想要回到“梅园”去了。 可惜就在赵越正想好事儿的时候,马车却忽然的一阵颠簸,竟然停了下来。 这马车一阵摇晃让赵越先是一惊,本来还说什么危险呢,可不曾想这边刚想完,这边就出了岔头。 几乎想都没想,赵越一翻手,就从车厢内坐垫下面摸到了一只冷冰冰的刀柄 而就在这时,车厢外忽然响起来车夫略显得有些紧张的声音:“老爷,有顺天府的官爷药面见老爷,不知道老爷你见还是不见?” 话音未落,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大声说道:“赵神医,赵大人,卑职是顺天府的何马骧,求见大人,还望大人你出来相见。” “顺天府的官爷?何马骧?”赵越闻言就是一愣,一开始也没想明白这顺天府的人为什么又拦住自己的马车。 不过既然不是杀手,赵越也就把抽出来一半的刀又塞了回去,说起来这还是戚继光留给自己防身用的呢。 当即赵越掀开车门门帘,然后抬眼向车外看去,就见自家的车夫带着一张惶恐不安的脸正看着自己。然后越过车夫,就赫然看到三名官差打扮的人,正拦在车头,其中一个脸色蜡黄的官差正冲着一脸谄笑的打招呼呢。 “何都头”赵越一眼就认出来当前这人是谁了,说起来大家还都是熟人,自从自己进了京城以来,倒是打了几次交道。 而对面的何都头见到赵越出来,也是急忙上前,张口就说道:“赵大人您还真是不好找啊卑职先去了太医院,可惜您人不在,然后又找到了贵府上,结果府上的人说赵大人您在菜市口这边。这才急忙忙的赶过来,好在这一次刚好迎上,要不然卑职可真就没法回去交差了。对了,卑职去太医院的时候听说了赵神医您又高升一步,升为太医院院判一职,真的是可喜可贺。” 说着何都头就急忙的冲着赵越又是一躬到底施以大礼,赵越见了这才连忙跳下马车,伸手搀扶,然后等扶起来这位,不由得哭笑不得的说道:“何都头你这又是唱的是哪一出儿啊?有什么事情,你在家里等着我回去说也就是了,又何必这东奔西跑的。” 何都头倒是不矫情,站起身来也是苦笑道:“赵大人啊,实在是这件事情有些棘手,由不得我不疲于奔命,只急着要请赵大人您和卑职去一趟顺天府,因为我们樊深樊大人想要与大人你见上一面……” “你要让我去顺天府”初时赵越被何都头这话吓了一跳,不知道又出了什么幺蛾子,竟然要传自己去顺天府,可当听说是顺天府府尹要见自己,赵越又不禁联想到是那一日当街刺杀自己的事情有眉目了不成。.。 明医第二百一十九章府尹有请(正文) 第二百二十章 话不投机半句多 第二百二十章话不投机半句多 明清两代,作为国家的首都,也就是北京这一带被统称为“顺天府”。(.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手打)治下管辖着四个厅,同时分管五州十九县。即通、蓟、涿、霸、昌平五州和大兴、宛平、良乡、房山、东安、固安、永清、保定、大城、文安、武清、香河、宝坻、宁河、三河、平谷、顺义、密云、怀柔十九县,又混称为顺天府二十四州县。 其中大兴、宛平二县倚郭,称为京县,以北京城的中轴线为界,城东部及郊区属大兴,城西部及郊区属宛平。 就好比是现在的首都北京直辖市一样,所以这顺天府的府尹,也就相当于后世省部级的高官一样的职位特别显赫,品级为正三品,高出一般的知府二至三极,由尚书、侍郎级大臣兼管。而且按照正常的规矩,这正三品衙门用铜印,惟顺天府用银印,位同封疆大吏的总督、巡抚。其中重要由此可见一斑。 顺天府大堂在鼓楼东大街路北,为元代所建。 据说明太祖朱元璋建立大明之前,元朝统治者便开始大兴土木,建都北京,建设了世界闻名的大都城,当时管理大都城的署衙称大都路,也就是顺天府的前身。只不过刚开始大都路署衙无处办公,只在一座大庙里凑合着,后来买了一个周姓人家的十九亩地,建起了这座署衙。该署衙明代经过重修,重修后有正堂、后堂各五间,中堂三间。前面大门三重,每重三间,加上东西配房等共五十八间,这才小具规模。到了正统十四年兴工,景泰三年落成,前后共用了三年多的时间。 到此时物是人非,大都城也改称了顺天府,到了后来因为这里一直是管理京城地方的首府,出入这里办公的、办事的“公家人”很多,以致这条街后来都改称东公街。 当然了,赵越眼前这条街可不是东公街,面前的还是顺天府衙门。 只不过何都头没有直接带赵越从正门进去,而是从一侧的小门进了这座气氛显得格外压抑肃穆的府衙。 临进门的时候何都头还给赵越解释道:“这大门平时只有府尹老爷开堂审案,又或者是犯人出大差的时候才打开,平时咱们都是走侧面的小门,赵大人是第一次来,或许不知道这其中的说道,呵呵,这可不是咱们怠慢了赵大人。” 以前何都头还称呼赵越神医,如今知道了赵越已经身居正六品太医院院判一职,就改口称作大人了。 别看在这京城里,二三品的高官也是多不胜数,车载斗量的,可是身为太医院那是专门给皇室和皇上看病的地方,身为太医院的左二,赵越可是有面见君王的机会。如此一来,别说何都头一个小小的都头不敢怠慢赵越,恐怕就连那些地方进京述职的一方诸侯们,都要高看赵越三分。 不敢对此赵越却没有什么当官的觉悟,只是把进顺天府衙门当成一个旅游景点来欣赏。(.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话说这衙门他也不是第一次见了,头一回是黄县的县衙,和地方小县的县衙相比,这顺天府的大堂自然是更具气象,但是对见识过高楼大厦的现代人来说,却是没有半分震撼可言,充其量就是有些新鲜罢了。 点了点头,赵越算是回应了何都头,然后两个人就穿堂过室的一路直接到了府衙后堂。 话说这古代的衙门可不比现如今的政府机关,只是简单的办公机构。因为大明律明文规定,官员异地为官,当居住在衙门之内。故而这衙门的后堂,基本上就是民居布置,以供官员生活居住的。 因此到了后堂,几乎就等于是说顺天府府尹樊深邀请自己,是属于私人的私下会面,不论身份。 见此情形,赵越心中才松下了一口气,最起码这说明这位樊府尹不是要找自己麻烦的。 几步之间两个人一前一后到了一间房门之前,早有下人进去和樊深禀报,说是客人来了。然后由何都头前面带路,两个人就直接进了这间屋子,然后就见到一位面白短须,头戴一顶纱帽,身穿家居常服的一位老者正端坐在堂上主人正座。 见到赵越到来,就见这位樊府尹初时略显惊愕的上下打量了一眼赵越这高人一头的惊人身形,然后就恢复常色,稳如泰山的坐在位置上,语气淡淡的说道:“想必这位就是最近名动京师的神医赵先生吧。” 听到樊深如此冷淡的开场白,赵越也没觉得意外。或许在赵越看来,堂堂一位省部级的高官,要是和颜悦色的和自己一个小人物低声下气那才奇怪呢。当然了,这当领导的官做的越大,对普通人的态度就是越和善,这就是所谓的“亲民”。俗话说的好,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就是这个道理。 只不过当大官的也不是时刻都要保持“亲民”的形象,这“官威”偶尔还是拿捏一下的。 就好比说对眼前的这个赵越,樊深心里面就透露着一百二十个不待见。原因无他,就是因为赵越这人是忽然出现在京师,又忽然出现在太医院,又不知道因为什么,竟然榜上了东厂提督太监的大腿,十足的就是一个奸佞小人的发迹之路。 “阉党中人”这就是樊深对赵越的第一印象 当然,道听途说的事情身为通政司右参议,顺天府府尹的樊深是向来不会轻易相信的,但是这其中还有一个岔头,却是让樊深樊府尹对赵越的印象一落千丈。 说起来这还是赵越刚到京师的事情,当时冯保把他一个人丢在了太医院里,也没有说一个明白话,只是让简单住着。 可惜赵越是一个闲不住的人,于是一来二去就开始在太医院内闲转,也不知道当时怎么就那么巧,刚好有一个平民家的孩子得了急性阑尾炎需要手术,为了这件事情赵越才不得不当机立断,出手相助。(.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但是太医院是一个什么景象,如今赵越早已经看的明明白白。那帮太医说的治病救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那种只知道固步自封,但求无功不求有过的主儿,又有哪一个能够真正把人给看好。反倒是对于官场上的那些事情,这些太医倒是一个个削尖了脑袋希望借着太医院的招牌能够接触到那些达官显贵,就此一份冲天呢。 所以为了这件事情,赵越和太医院一开始就闹得关系紧张,为此还得罪了那个姓庞的太医。 而事后那个庞姓太医固然因为秦福的关系,没敢继续挟私报复,可他还是在不经意间将自己与赵越冲突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给了自家的亲属知道。于是庞家某位在国子监的学子,就出于“义愤”,把赵越的事情蓄意夸大编造,最后竟然送到了都察院,想要借助御史的力量弹劾许肃,从而打击赵越…… 也正是那时候,樊深不经意间和都察院的都御使谈论过这件事情,当得知赵越是一个喜欢旁门左道不把人命当回事儿的“江湖术士”,本来就对嘉靖皇帝躲在西苑修仙练道持有很大意见的樊府尹,就越发的不高兴了。 而且最后都御使送上去的那份弹劾,最后还被人无声无息的挡了回来,由此就更坚定了樊深对赵越第一印象的恶感。 如今赵越在京城里的名声越来越大,但是这位樊府尹却早已经把他和陶仲文、邵元节之流相提并论。 至于说什么华佗秘术,在樊深看来,无非就是用来愚弄无知百姓的噱头罢了,难登大雅之堂。 而现在这个赵越赵子川还不消停,这才弄了一个什么医药比赛还没结束,那边就险些又搞出来一个交通事故。 当然事后证明,这是一起有预谋有针对性的刺杀,可这就更让樊深感到头痛不已,更何况这起事件的另一方还是联系着地方藩王 当然了,这位樊府尹可不是欺软怕硬的主儿,也不会畏惧于楚王府的权势。在他来看,大明朝的大部分皇族宗室子弟,还有宦官、道士和尚,都不是什么好人,没一个好饼。正如左传中有云:不可使也,而傲使人,国之蠹也。 赵越在樊深眼中,就是这样一个“国蠹” 赵越被让到了下首位置坐下,自然有下人上前倒茶。这个时候赵越自己还不知道已经被眼前这位一脸肃穆的顺天府府尹视为了祸国殃民的奸佞之人。 这时何都头已经讪讪的重新给双方介绍了身份,不过当说到赵越现如今是太医院正六品院判之事,那位性格耿直,眼里不揉半点沙子的铁面樊府尹也不禁眉头紧锁。再看向赵越的眼神,不是变成和善,而是更加的不善了。 “朝廷大事就是被这种小人给坏了的哼,也不知道这个姓赵的江湖术士又在陛下面前做出了什么谄媚之举,才使得陛下越过吏部,直接提拔这么一个市井草民做太医院的左二哎,小人当道,非国家社稷之福啊” 樊深心中悻悻,这态度又是冷了许多。可是转念一想起最近一段时间的烦心事,他也不得不把这心头的不快暂时放下,而是对赵越说道:“赵先生,最近一段时间你的名字可是对本官来说,可谓是如雷贯耳啊进京短短的时间里,就创出偌大的名声,当真是非比寻常……”这位樊府尹言下之意就是你这个家伙太不老实,既然身为奸佞之人就该藏头露尾,低调行事,偏偏你这个家伙要反其道而行之,不知道给本官惹出多大的麻烦。可是两个人初次见面,不好明说,但是却不妨碍人家樊大人嘲讽赵越几句。 可惜樊深的话不冷不淡,让赵越一时之间不明白这位府尹大人究竟是想和自己说些什么。不过隐隐的他还是能够感觉到似乎这位樊府尹并不待见自己。 赵越心中为此感到奇怪,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人家,不过既然对方不待见自己,自己也不用装出一副谄媚模样讨好这位北京市的市长大人。当即赵越就笑了笑,神色坦然的说道:“大人客气了,都是一些虚名而已,当不得真,倒是大人今天派何都头请我过来,不知道所为何事?” 赵越直接进入主题,他可不想和这位顺天府的父母官绕圈子,有什么话尽管直说,何必在这里夹枪带棒的,实在是没有什么意思。 早在来之前,赵越就从何都头口中知道了这位樊府尹是什么人。 知道这位樊深字希渊,号西田,是山西大同人。嘉靖十一年的进士,最开始的时候是授苏州府推官。到了嘉靖十六年十二月,就被升迁户科给事中,然后进京任职。直到嘉靖二十年升通政司右参议,进通政使,然后又被任命为顺天府的府尹。只不过他这个顺天府的位置坐的时间并不算长,不过却早已经以“铁面无私”名声在外,甚至有人还叫他做“樊青天”的。 只可惜如今这位显然是要把“铁面无私”的官威用到了自己身上,固然赵越敬重他的一位好官,可也不代表就任由对方随便的揉捏。 樊深显然是没想到赵越竟然如此的“不客气”,不过人的第一印象果然是可怕的,马上樊府尹就以为赵越是因为骤然升了太医院院判,小人得志而已。想到这里,樊深樊府尹看赵越的目光也越发的不屑。 不过如此一来也好,当面锣对面鼓的把话说清楚也合了樊深的心意。 于是就见樊深樊府尹冷冷的说道:“前些时日赵先生与人马车相撞之事,顺天府已经开始调查了,只不过这一段时间以来,除了我们顺天府,却是还有一些人也在插手此事。本官也不想说别的,只想提醒一下赵先生,做人要知道分寸,有些事情切记不可做的太过,手伸的太长,总是不好的” 樊深的话让赵越不由得就是一愣,好半天都没明白过来对方说道的这个分寸,还有伸手是什么意思。 可是赵越也不是傻子,文弦而知雅意,他还是知道樊府尹说的是有关于自己和楚王府的事情。 那么引起自己与樊府尹不愉快的事情,也只能是这件事情。 可是对于这件事情,赵越一直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哪怕是有所警惕,也都是出于自身安全以及家人的安危考虑。并没有什么逾越之举,那么樊府尹是想提醒自己什么? 不过就在赵越疑惑不解的时候,他忽然脑海中灵光一现,马上就想到了这个“一些人”,看来除了顺天府在关注他和楚王府的事情之外,竟然还有其他人也在查? 几乎是一瞬间,赵越就联想到了东厂,联系到了秦福的身上。 或许对于这件事情,除了自己还有顺天府,也只有秦老太监才会如此关注毕竟被刺杀的是秦福的“侄子”,而且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牵扯到了地方藩王,无论是于公于私,都给了秦福充分的出手调查的机会 而秦福这么一出手,整个东厂这个最大的特务机构,也必定会为此奔走,那么这其中就免不了和顺天府发生冲突。 毕竟这关系到两个不同的部门,同时也未必不是宦官集团与文官集团之间的一场见不到硝烟的明争暗斗。 其实正如赵越猜测的一样,樊深樊府尹最近最气愤的事情就是手下人经常来跟他报告说,在调查案件的过程中总是被东厂的番子们抢先一步,如此一来很多证据顺天府这边都无法掌握,反倒是有什么线索,还要去看东厂的脸色行事。 对此樊深当听闻过后,几乎是气的脸色铁青,在他看来,这些东厂番子简直就是无孔不入的祸害 可惜对于东厂提督秦福,樊深虽然不屑与之为伍,但是也不至于轻视于他,毕竟那是一位可以替皇帝监国的人物。所以既然和东厂说不通道理,那么他为了顺天府能够继续调查下去,就只能绕一个圈,找到了赵越这个当事人的头上。 不是有句话说么,解铃还须系铃人。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有樊府尹让何都头请赵越过府一叙的桥段。 只不过这两个人的见面,在一旁满头大汗的何都头看来,见了还不如不见更好。 而当赵越想通了樊深为什么要请自己过来,他也不由得暗自头疼自己的那个便宜伯父做事情实在是太不干净利索,竟然会让顺天府的府尹找到了自己头上。 可是事情已经到了头上,赵越也不想回避,但是他可要和对方说明白了,也省得这位樊府尹日后再找自己的麻烦。 想到这里,赵越就直截了当的对樊深说道:“樊大人,撞车的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想必不用我多说,大人应该是心知肚明。整件事情里我都只是案件的受害者而已,至于调查的事情,则是你们顺天府的事情。至于说有谁干涉了你们办案调查,请恕在下无法帮到大人……”。.。 明医第二百二十章话不投机半句多(正文) 第二百二十一章 工地风波 第二百二十一章工地风波 赵越是摆明了车马告诉这位樊府尹,你们顺天府想要调查办案,我出自个人的态度是支持的。(小说手打)毕竟我自己也是这起案件的直接受害人,至于说这所谓的撞车当中有什么猫腻,大家彼此都是心知肚明,也不必挑明了讲,毕竟对谁都不好。 可是做事情的是顺天府,这问案调查什么的都是官府的本职工作,可是现在你堂堂的府尹大人问到了我这个受害者身上,就未免有些说不过去了。更何况你说某些人影响了你们调查,那就一定是我主使的啊 这么说实在是没有道理,毕竟整件事情从头到尾除了撞车的时候有自己之外,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那都是应该你们顺天府来进行协调。 所以樊府尹问道自己身上,却是问错了人了。更何况,你这摆着一副臭脸是给谁看,哪里有半点求人的态度。 至于说东厂那边的事情,有本事你就去找秦福。 当然这些都是双方之间的潜台词,赵越说的明白,樊深虽然不至于恼羞成怒,可是听得懂就代表他现在已经把赵越列为顺天府最不受欢迎的黑名单里头了。 正所谓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既然明白了这位樊府尹是什么意思,赵越说完了自己要说的话,就丝毫不留情面的站起身来,然后拱手对樊深说道:“如果大人没有其他的话要说,那么在下家里还有一些事情要忙,就不多留了,告辞” “啊”作为中人的何都头这个时候急的是满头大汗,他可没想到这才没说几句话两个人说掰了就掰了他可是深知眼前这位的身后还站着一位东厂提督,那可不是一个善茬,自家老爷要是得罪了这位大爷,要是赵越回去跟秦福歪一歪嘴巴,这麻烦肯定就会接踵而至。话说别看樊深与赵越真的要斗起来真碍不到他何都头什么事情,可何都头深知樊府尹是一位难得的好官,也不想让樊府尹吃亏。 因此他也顾不上失礼,就急忙站出来打了几句圆场。先是劝住了赵越,然后才转回头对樊府尹低声苦笑道:“我的大老爷啊今天可是您求人家,这要是把这个姓赵的惹急了,谁知道他会不会再惹出什么麻烦出来。正所谓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老爷如今咱们顺天府办案,有许多事情还需要东厂那边高抬贵手,哪怕您老意见再大,也得等把这件案子了结了再说啊” 看着赵越站在那边似笑非笑一脸欠揍的表情……其实赵越还真就没有什么太过分的神态,无非是樊府尹先入为主罢了,不过尽管如此,这位府尹大人最终总算是没有失去理智,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冷冷的看着赵越说道:“赵先生,既然如此,废话本官也不多说。只是想提醒一下赵先生,这里毕竟是顺天府,固然赵先生可能不会在意这地方衙门,倒是有道是县官不如现管,早晚有一天先生或许会有求到这顺天府衙的时候。正所谓是与人方便,就是与自己方便,还请赵先生你能够想清楚再做决定。究竟是配合我们办案,还是节外生枝,弄得大家不欢而散” 从头到尾樊深都没和赵越客气,不过这话倒是说到了赵越心坎上了。 的确东厂的势力赵越不可能仰仗着一辈子,毕竟秦福年纪也大了。而且赵越还想到日后人民医院兴建起来,必然会和当地官府打交道。 要是自己真的得罪了这位地方上的父母官,尽管赵越不怕他们什么,可是也架不住地方政府三天两头的找自己麻烦。 谁知道这个时候有没有如后世一样什么消防、卫生、联防、城管、居委会之类五花八门的单位…… 所以赵越也是强压心中郁气,想了想大家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索性就买他顺天府一个人情,也省得到时候求神拜佛现烧香。 当即赵越脸色和缓了许多,态度上放低了几分姿态,对樊府尹道:“大人,实话实说,最近在下忙着一些琐事,真的没有在顺天府调查的事情上做什么小动作,不说有没有那个闲心,就是有也要看看我一个初到京城的人有没有这份势力。当然,信与不信都取决于大人你,不过我倒是可以回去和那某些人打个招呼,至于说能不能成事,在下不敢保证。只能说,会替大人把话带到……” 听到赵越这么说,何都头倒是长出了一口气,然后笑呵呵的两头说和道:“赵大人这么做就对了,哈哈,正所谓是和气生财……”和气生财?赵越没感觉到这财从哪里生出来,不过既然自己已经给对方台阶下了,就看这位府尹大人如何回应了。 樊深樊府尹此刻早已经冷静下来,从赵越的话里夜听出来这件事情他似乎并不知情,或许知道,但是知道的也不多。当然,也正如赵越所言,他刚到京师,方方面面的关系都没有接触到,唯一依仗的就是老太监秦福。可是秦老太监那是什么人,显然不可能为了一个赵越就大动干戈,至于是为了什么,樊深隐约的也能够猜测到几分。 既然赵越已经答应了愿意替他转告一下秦老太监,那么樊府尹也乐得早点把这个奸佞小人赶出府衙去,眼不见心不烦。 因此樊府尹也没有啰嗦,点了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严肃表情,淡淡说道:“那本官就拭目以待了……”说完便不再赘言,竟然示意何都头可以送客了。 见此何都头只能心中一声苦笑,但表面却还要陪出笑模样来,客客气气的把赵越送出了顺天府后堂。 这一路之上何都头可以说是为了樊府尹对赵越说尽了好话,最后当出了府衙大门,临上车前,何都头还讪讪笑道:“好大人不必见怪,我家大老爷就是这么样的一个人,性子倔,脾气也不好,刚才要是有什么得罪之处,还望赵大人你多多包涵。” 赵越对樊深意见很大,但是对这个何都头感觉还是不错的。见他忙前忙后如此尽心尽力,倒是羡慕樊深有这么一个得力的属下。 赵越笑着对何都头说道:“何都头对樊府尹倒是尽心尽责,樊大人有你这么一位得力干将从旁帮衬着,也不知道是多么幸运。” 何都头讪讪笑着连忙摆手谦虚说道:“不敢当,只不过是本份而已。” 赵越笑道:“其实就算是没有何都头开口说和,在下和樊大人也不会发生什么,无非就是立场不同而已。只不过你的这位大老爷,似乎对在下颇有一些偏见,不过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不会放在心上,也不会与你那位大人为难,因为你实在是高看我了。好啦,今天顺天府也逛过了,樊大人要说的话也都说完了,我也就该打道回府了。何都头请回,不必相送了……” 何都头感激再三,赵越上了马车就扬长而去。 等见马车走远了,何都头才一脸的苦笑,摇了摇头掉头回去了。至于说他是不是去劝樊深,赵越不得而知。 只是经过了这么一件事情,赵越才忽然发现,似乎自己这医院兴建起来之后,少不了要和方方面面打交道,如此一来日后怕是消停不了了。 且说赵越这一路回到“梅园”倒是平安无事,敲定了与梁宏公、杜文孚还有丁鹏三家的合作关系,接下来就是在金鱼池兴修医院。 此时前期的筹备工作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不过这修建医院的材料,却是让工部派来的工匠大感不解。 原因无他,因为这一回赵越的医院除了使用原有的木料和砖石之外,更是使用了他从山东带来的水泥 此刻冯保已经替赵越办好了金鱼池破庙的地契文书,同时工部那边也抽调了人手,开始破土动工。 各种建筑材料,都是工部直接派发过来,不足的地方,就要从内库调拨给赵越的银子里面扣除。 为此由不得赵越不精打细算,因此想到节省开支,又是想要尽早完工,这水泥的方子就只能一样抄录一份,分别送给秦福和周瓒了。 至于说秦福会不会拿这个开水泥厂赵越不得而知,但是周瓒周老先生当拿到方子后,就迫不及待的开始购置材料,立刻就用到了工地上。 一开始那些工匠们或许还不知道该如何使用这种超前的材料,可是有了几位经验老道的大匠宗师在场,就又另当别论了。更何况这其中的技术含量也不高,倒是不愁众人不会操作。 金鱼池工地上,周瓒周老先生身旁正围着几名他邀请出山的老工部。几个老爷子围在一起,看下面人用最原始的人力搅拌水泥。 其中一个身体略显佝偻的老者,眯缝着眼睛,啧啧称奇道:“这用水泥来盖房子果然是省时省力,最关键的是胜在结构坚固,倒是一大创举啊” “是啊,以前老周和我说的时候,老夫还不相信,可是如今见了才知道,原来这世间竟然还有如此奇妙的建筑方法。你们说,这究竟是秦法,还是宋法?”另外一个身穿葛袍的老者对左右问道。 周瓒闻言不由得哈哈大笑道:“什么秦法,宋法,这可不就是今法嘛。我都和你们说过几遍了,这是赵先生创出的法子,古时典籍上从未瞧见过,应该是赵先生首创。” “果真如此?”几名老者闻言不由得大为惊讶,然后齐齐赞叹道:“可惜无缘得见其人,恨不能与之相见啊” 周瓒笑道:“这还不简单,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咱们如今修的这医院就是给赵先生准备的,想见正主儿还不容易。” 众人闻言都不由得点头,既然能够见到当事人,他们倒是乐的虚心求教一番。而眼下,他们则要围着这被荒弃的古庙转圈,看看那里可以留着继续使用,又有哪里需要推倒重建。 只不过正当几个老爷子看的正起劲的时候,就听到工地外忽然响起一片叫骂声。 周瓒几个老爷子听到远处传来的叫骂,都是眉头皱起,更是不悦的说道:“如今这些小辈儿,干活不行,打架吵骂倒是不用人教。走过去看看怎么回事儿” 说着几个人就迈步向叫骂声处走去,可等他们到了近前,就吃惊的发现,原本井而有序的工地,此时就好像是遭受了一场风暴席卷过一般,好不狼藉 “这,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几个老爷子都是惊愕不已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手脚架成了一对废木头,水泥池子里被丢进了不知道多少垃圾,干活的工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身上带伤,更有甚者,这地面上还被人泼了一些腥臭肮脏之物 “王建呢王建,给老子我滚出来”周瓒冷了半刻,就猛地大声吼叫道。就见这位老爷子此时简直就是怒发冲冠,好似一头发了疯的老虎。 王建是他的弟子,一个四十岁上下,皮肤黝黑,手脚粗大,一看就是老实人的中年人。 周瓒这刚喊他的名字,王建就顶着一脸的灰土,怒气冲冲的跑了过来。 不过当见到自己的师傅一脸的怒容,他原本散发出的怒火却是顿时熄灭,一个激灵,连忙应声,毕恭毕敬的跑到周瓒面前,头都不敢抬的呼呼喘着粗气,说道:“师傅,我在这儿。” “我管你在哪儿”周瓒没好气的指着一地狼藉问他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就我转身这功夫,这里就成了这个样子” 听到周瓒问这个,王建也不由得气喘吁吁抬起头来,瞬间又一脸怒容的大声道:“师傅,刚才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一群小兔崽子,冲进来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到处的泼屎泼尿,还砸了咱们吃饭的家伙。徒弟我想要抓住他们,就带着人去阻拦,可不成想这群小兔崽子来的快,跑的更是比兔子还快还扬了我们一身的泥灰” 说话间,其他人也都围拢过来,七嘴八舌的就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给几个老爷子讲述了一遍。 结果也都是大同小异,就是一群不知道打哪里来的半大小子,砸了金鱼池的工地,可惜这些小子一个个的比狐狸还狡猾,你泥鳅还滑不留手,竟然一个都没有捉到。 等听完了他们的述说,周瓒心口的这一口怒气也差不多平复下来,同时冷静的想了想,忽然说道:“我想起来了,赵先生似乎说这破庙以前住着一伙无名白……” 说到这里,不光是周瓒脸色为之一变,是凡听说这里以前住的都是无名白的人,也都是目瞪口呆。 话说在这顺天府,还没有几个是没听说过无名白的坏名声的 一时之间,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无不是面露犹豫之色,心中不由得暗自打鼓,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思,迟疑要不要不接这趟差事。 见众人脸上流露出阴晴不定之色,身为主事的周瓒又如何看不出来他们心中想些什么。虽然心里面对无名白的事情也颇为恼火,可是表面上他马上就做出一副严厉的表情,怒喝道:“瞧瞧你们一个个的垂头丧气的都成什么样子不就是一群不人不鬼的无名白吗?这就怕了?你们看看自己,都是堂堂七尺汉子,难不成还怕了裤裆里没了鸟货的一群丐阎不成” 被周老先生一席话骂的灰头土脸的众人无不是面露羞色,不过一想到那群小子都是没卵子的阉货,这群大老粗就立刻心气升了上来。 要知道不管是读书人,还是寻常百姓,对待阉人可是从骨子里就充满了鄙夷和不屑,哪怕宫里面那群太监横行霸道,威风八面,但是该瞧不起还是瞧不起。 至于说这群无名白,连太监都不是,就更不用说一个怕字了 众人一开始犹豫,也无非是怕惹上麻烦,如今被老先生这么一激,立刻就大呼小叫起来,嚷着说要和这帮没了卵子的小兔崽子没完 见到众人士气大振,周瓒周老先生不由得满意的点了点头,不过接下来就又听他喝道: “王建” “徒弟在”王建急忙答应,然后就听到周瓒命令道:“去两个人给顺天府报信,就说这一带有无名白搅闹工地,然后你亲自去赵先生家,给赵先生捎个信,让他过来一趟。” 王建也不敢多问,见师傅没有其他要交代的,就随手点了两个人,让他们去顺天府报案去。然后自己则是问过了赵越家里的地址,就急匆匆的跑去报信去了。 等到王建一走,周瓒这才驱散了众工匠,收拾残局,重新恢复工作。 只不过等到众人都散开之后,本来还一副稳如泰山的老先生也不由得眉头紧锁起来。而在周瓒身旁的其他几位,也都是活了大半辈子的,哪里还看不出来周老先生心里面并不如表面那么轻松。 当即就有人低声说道:“要想日后风平浪静,就要看看那位赵先生是不是真有本事了。” 一群老头闻听此言,都是默默点头,同时也对那位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赵越,越发的期待了。。.。 明医第二百二十一章工地风波(正文) 第二百二十二章 阎王好见 第二百二十二章阎王好见 赵越到金鱼池工地的时候,破庙那一片狼藉早已经收拾干净。(更新最快的小说站 环顾左右,所有人都在按部就班,忙而不乱的工作中,见此赵越倒是不由得点了点头,心中松下一口气,暗道请周瓒老先生来做负责工程进度,还真的是找对人了。 见没有什么大碍,赵越轻松下来,脚步这才开始放慢,然后仔细的打量起这座被荒废已久的禅院。 上一次赵越和冯保一起来,只是在古庙门外远远的看了一眼。当时就感觉到这座庙宇占地极广,主体建筑还保留的比较完善,不过因为年久失修的关系,已经不能住人了。从冯保那赵越知道,原本这里是有庙祝和僧侣的,只可惜这周围经常出没一些无名白,搅的四下治安极差,也使得上香拜佛的善男信女都往城西一带的寺庙去。时间一久,门庭冷落,这里面的僧侣耐不住清苦,就改换了门第,这才使得一座挺好的禅院沦落成了一个大贼窝子。 至于说冯保是如何把那伙无名白该走的,赵越不得而知。但是只要想一想堂堂司礼监的秉笔太监想要收拾几个小黑社会,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只是让赵越郁闷的是,冯保这件事情办的磕真的不是很漂亮,给自己留了这么大的一个麻烦。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都已经把人给赶走了,让这群无名白再次无家可归,也难怪人家会玩一招回马枪,砸自己的场子。 这件事情倒是给赵越提了一个醒,眼下工地施工时被这群无名白袭击,只要不出人员伤亡的情况,想想办法也就应付过去。可是要等到医院建立起来,这群无名白再来闹事,这事情可真就不好说了。 起码赵越可不想自己三天两头提心吊胆的应付这群无名白,倒是为了他们疲于奔命,赵越还不如多做一场手术好不好。 正犯愁怎么对付这伙连冯保都没收拾掉的**烦时,赵越的人已经到了工地中央。也就是原本大雄宝殿的所在地。 就在赵越眼前,是一座十分破败的大殿,大殿的殿门早已经不翼而飞,殿顶的琉璃瓦上也生满了杂草。特别是西北角,还有面对赵越的左手边一侧,都有不同程度的垮塌,眼见这座大殿已经彻底废掉,不能再利用了。 此时周瓒和几个须发苍白的老者,就站在大殿前面,对着这座大雄宝殿就比比划划,看样子是在研究拆除后应该是如何修建的问题。 待赵越到了近前,就听到一个体态发福的老者瓮声瓮气的说道:“以我所见,这大殿还可以重新翻修一下,用不着推倒重建。一是这房梁和主体结构都还堪用,再一个,你们不觉得这么翻新一下,会节省不少时间么?如此一来,大殿这边用不了多少材料不说,节省的材料还可以把整个古庙区域都好好翻新修缮一番,到时候再有那些,对了,叫水泥的材料加固一下。岂不是比这么简单的推倒好好许多……” “小家子气”这老者话音未落,另外一位长须老头就神情不屑的说道:“你这么修修补补的,到时候人家来了一看,你说这还是寺庙呢,还是周瓒说的医院?你没看见周瓒拿过来的那份图纸吗?人家要的是上下两层的楼阁,布局也不是眼前的格局,还要重新布置。” “就你懂。”发福的老者反驳道:“周瓒也说了,这图纸只是参照。要是按照图纸上修建,就算是修到年底也未必能用得上……”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的倒是热闹,要不是周瓒周老先生眼角的余光发现了赵越,说不定大家还要争论下去。 “你这做主人的一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可算是来了,来来来,说一说,你这医院该如何个建法。”周瓒一见到赵越,就迫不及待的把他拉了过来,先是给双方彼此介绍了一下。当听说眼前这个大高个子,就是那位只闻其名未见人的赵越赵子川,一群老头也不禁像是看到了什么新奇宝贝似得,围着赵越这个上下一阵打量。直看的赵越都不好意思了,那边周瓒老先生开口,才算是阻止了这群老头继续围观。 赵越哭笑不得的和这群老先生打过招呼,然后就说道:“晚辈这医院原本只是提供一处治病救人的场所,所以不必修建的多么华丽。但是要保证一点,就是要安全坚固,同时有些必要的建筑还是要建造起来。也是为了方便日后医院的工作需要,至于说这大殿,晚辈觉得还是拆掉重建比较好。不拆固然是省时省料,可是作为主体建筑,最好还是能够用晚辈提供的方案。这样一楼会被作为门诊和急救单位使用,二楼可以设置为病房,如果时间和材料允许,我看大可以建成三层的。同时把这座主楼建立起来之后,在后面还要开一个门户,这样在后面还要修建一个单独的住院部。” 赵越这一番布置放在后世并不新鲜,差不多大多数的医院都是按照这个布局兴建的。可是现如今明朝人修建住宅园林,都是讲究庭院园林式的风格,讲究的是天人合一。或许在这群老匠人的眼中看来,赵越这一份图纸实在是太过简单粗糙,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他们任何回复古庙的院使布局,再在这个基础上加以改善,也不愿意弄出这么一个不着四六的建筑群来。 可惜他们的想法永远没有赵越的决心来的大,哪怕要多花一些银子还有时间。 看到赵越坚持,周瓒也不废话,点了点头,这才把话题拉回到他叫赵越过来的目的上。 “无名白你小子当初可没说这一带还有无名白啊”老先生这摆明了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带着几分恼火的对赵越说道:“如果不是那群无名白只是砸了咱们的材料,而没有伤到人,说不定老头子我就和大家一起给你撂挑子了。脏活苦活累活,咱们不怕,可是弄了这么一群不咬人恶心人的东西,你还要不要医院开张了?” 周瓒这边一开头,几个对赵越比较陌生的老者也都说道:“是啊,你这小子倒是也有几分玲珑心思,要是好好学一学,未必不能学成一个大匠,到时候老夫可以指点你一下如何兴造江南园林……” “别扯远了。”另一个老头打断了同伴的话,直接和赵越说道:“药厂那边有人帮你盯着,工地这边也短不了人手。可是你要先保证那群丐阎不会再找上门来。” 听着大家七嘴八舌的和自己述说,赵越就是再长一双耳朵恐怕也听不过来。最后他只能高举双手大声说道:“诸位老先生,老先生们,这件事情是晚辈的不是,晚辈在这里和诸位保证,一定会尽管的处理好这件事情。保证日后再不会出现今天这样的情况……” 赵越的保证倒是让一群老头满意的点了点头,眼睛里都带着一种“孺子可教”的眼神,然后便不再纠缠这个话题,转而询问起赵越这水泥的事情来。 特别是问道赵越这水泥还有什么特别的使用方法时,为了安抚这群老头,赵越只好把后世一些现代风格建筑的元素,讲给这群专业人士听。 赵越毕竟是学医的出身,不是专业的建筑师,因此介绍起来也都是停留在表面,可是他面前这群人可以说是集中了大明朝所有手艺最高深的大师,他们当中几乎是包含了建筑设计、特殊工艺、材料加工多个方面。 放在后世,这些老头就是中科院社科院最资深的大神,还必须是开国前那一批。 只不过他们实力是足够了,可惜就是不会做官,以至于这些原本是工部最资深的大匠,竟然被那些官僚弃之如履,最后只能忍气吞声,提前退休,躲在家里含饴弄孙。 要不是周瓒这一次出面把他们请出来,说不定这群心灰意懒的老爷子也未必会卖赵越这个面子。 可以说,赵越这一回可真的是捡了一群宝贝回来。 因此对于赵越这个半吊子来说,他说的哪怕是再粗浅,可是一旦说给这些真正的专家听,顿时就让这群老头眼睛放光,就好像是积年没有吃过一顿饱饭的老饕,忽然看到了一桌子满汉全席一样 什么叫如饥似渴,说的就是眼前的这群老头,在他们面前赵越都不由得心中忐忑,生怕一个不小心哪一位心脏不好,到时候可就真的出**烦了。 “啧啧,没想到这房子还可以这么盖,要是按照小友所言,那岂不是只要保证房子的地基坚固,就可以把这房子一直向上修建……嘶,那岂不是说”想到穿入云霄的摩天大厦的画面,连同周瓒在内,几位老人家顿时失声,目光充满了震惊与向往,思维也越飘越远。 这一回因为赵越为他们打开了一扇窗户,见识了一片崭新的天地,这些脾气古怪的老匠人,也终于把赵越这个晚辈当做朋友看待了。直呼小友,而不是先生,也不是大人。对此赵越倒是乐得和老人家关系更进一步。 好半天,几个人才随着一声咳嗽,猛然间从幻想中清醒过来,紧接着面面相觑,都从自己的老伙伴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似乎是焕发了青春激情的光芒 当即就见周瓒先忍不住一把抓住赵越,激动的问道:“按你所说,这水泥里要配合着钢筋使用,如此一来,岂不是想要盖多高的楼,就盖多高,你想仔细了说,休要诳我” 赵越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说道:“的确如此,其实这想要盖座摩天大楼也并不是各位前辈想的那样,是晚辈异想天开。就晚辈所知,在西方有一个叫埃及的地方,早在千年前,就建造过高有几百丈的庞大建筑物,叫做金字塔。那完全是用石块堆砌而成,还没有这水泥呢。另外还有个国家叫做大秦的,也同样有类似的建筑。只不过不少都因为战火,只留下一片地基残骸……” 周瓒和几位老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异口同声道:“这事情值得一试。” 赵越倒是没听明白这几个老头想要试什么,只是见其中一位略有些迟疑的说道:“想要盖一栋百丈高的楼阁,这水泥且好说,这钢筋又如何处置?相比之下,这钢筋可是要花费不少,恐怕一时之间难以成事啊。” 闻听此言,老头们都是面露难色,最后还是周瓒目光飘向赵越,忽然呵呵笑道说:“你这肚子里也不知道装了多少宝贝,正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是你勾起来这几个老家伙的兴致,你就要负责到底。说说看,这钢筋又该如何提炼?” 这一回赵越总算是明白他们想要干什么了一时之间赵越满脑子都是后世人介绍明朝保留下来的建筑物时,指着一动二三十层楼高的大厦对游客说道:“这就是几百年前明朝劳动人民勤劳与智慧的结晶……” 想到这里,什么巴黎圣母院,圣彼得大教堂,古罗马的竞技场,神庙什么的,都在这明朝的建筑物面前若爆了…… 赵越一个激灵,马上就清醒过来,不过他心说弱爆了更好,谁就不许中国除了四大发明和万里长城之外,就不许留下点别的什么。 于是就见赵越嘿嘿一笑说道:“这钢筋的事情,晚辈还真就知道的不多,不过倒是有些只言片语,不知道对几位老先生有没有帮助……” 原本是说无名白的事情,最后绕到了建筑学的事情上,等给周瓒这几位老先生普及了一下现代的建筑学知识,见一切都有条不紊,风平浪静,赵越等抖完了身上这点藏货,就和没有空搭理他的老先生们打招呼告别。 看着周瓒他们几位老先生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埋头蹲在地上用树枝不知道画些什么,一身轻松的赵越就背着手,大摇大摆的出了工地。 等上了马车,赵越想了想,觉得无名白的事情不能耽误,就让车夫赶车直奔秦福在宫外的私宅而去。 这个时候冯保应该还在宫中伴驾,自从那一天赵越提起来嘉靖题字的兴致之后,这位嘉靖皇帝一天到晚除了修仙炼丹,就是在书房里练习毛笔字。每次练字的时候,嘉靖皇帝都能够想起来司礼监还有一个叫冯保的字写的不错,就一起叫过来伺候着。 就这么一来二去,冯保也算得上是嘉靖皇帝的半个书友,瞬间就成了皇帝身边的大红人,一时之间在司礼监冯保的风头可以说是一时无两 现在已经有人在说,只要司礼监的大太监李方退下去后,这司礼监掌印太监的位置,竟然也有冯保这个年轻太监的份儿 掌印太监这是什么概念,这几乎就相当于“内相”的位置,与内阁首辅都不相上下。也正因为这个,整个宫里面对冯保这个后来者居上的秉笔太监,都无不是敬畏三分。 可是如此一来,冯保一言一行都倍加小心,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冯保本就是一个谨小慎微的人,又如何不懂这点。 不过他不方便出宫,赵越找不到这位当事人,还想要尽管的解决了无名白的事情,想来想去,最后也只能找到秦福头上。谁让秦福不但是大明朝最大的特务头子,同时还是他的伯父呢。 等到了秦福宫外的私宅的时候,当门子说秦福今天在家,赵越不禁长出了一口气,心说自己总算没有白跑一趟。 说起来这私宅赵越来了不止一趟了,门上的人都认识赵越,也知道他是自家“老爷”新近宠信的侄子,所以都带着那么三分客气。 派了一个人给里面传话,没多大功夫宅子里面就传出来话说让赵越进去。 私宅的一间内室中,赵越见到了换做了一身富家员外打扮的秦福,让赵越感到意外的是不光是秦福在,就连那位不着调的秦二爷竟然也在。 一见到赵越,秦二爷就十分热络的先站起身来,哈哈大笑的和他打招呼,然后大力的一拍赵越胸脯,很是高兴的笑道说:“刚才哥哥还说到子川呢,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到,你这位大忙人就出现了。来来来,快点坐下说话。来人啊,给你们赵大爷上茶,就拿我大哥从宫里面拿回来的那包小龙团……” 赵越知道这位秦二爷是一位直肠子爽快人,也乐呵呵的道了声谢,这才坐了下来。 主座上秦福则是指着秦二爷笑骂道:“这个败家子,今年南方送进宫的小龙团一共不到三斤,除了陛下那留了一半,其他的全都给太后还有后宫的几位娘娘分了,倒是皇上还记挂着老奴,分了几两。可惜老夫还没喝到嘴边,倒是让这个夯货借花献佛了……子川,难得你主动上门一回,一起来尝尝这江南进贡来的极品好茶”。.。 明医第二百二十二章阎王好见(正文) 第二百二十三章 小鬼难缠 第二百二十三章小鬼难缠 不得不说东厂督公家里面果然是有好茶的,比如说这小龙团,那是江南地方官府进贡给嘉靖皇帝的,每年就产那么两三斤,赶上年景不好的时候,几两也是有的。mianhuatang.info(小说手打)故而朝中大臣能够分润到这么一小包,那都是圣宠在身,不知道要羡煞多少旁人。 秦福这里竟然有几两,赵越猜测以李方的身份必然也不会少了。 只不过赵越对茶叶的研究并不多,在他感觉看来,这价值万金的极品名茶,和后世他小时候经常当水喝的猴王,似乎也没有太多分别。无非就是闻起来味道更加醇厚,品尝起来,入口的口感也更好罢了。 赵越安安静静的喝了一小杯,然后赞道:“伯父这茶果然是好的,齿有余香,只可惜小侄对茶研究不多,倒是暴殄天物了。” 秦福呵呵一笑,微笑道:“什么暴殄天物,天生万物以养人,这东西无论好坏,如果不用来享用,就失去了它本身的价值,你能够感觉到齿有余香,就已经足够了。难不成你还真要为了喝一碗好茶,就先去做茶圣不成。” “就是。”秦二爷如牛饮一般,直接就把茶水倒进嘴里,然后用抬起胳膊,用袖子一抹嘴,就哈哈笑道说:“哥哥说的极是,这好茶可不就是为了给人喝的嘛难不成还要放在罐子里发霉?嘿嘿,依我看来,这有些东西别看卖得贵,可未必是最好的。就好比是这窑子里的窑姐,教坊司的头牌,和城里面的粉头比起来……咳咳。” 秦二爷满嘴跑火车,不过当发现一旁的秦福脸色难看了起来,顿时就一缩脖子,急忙闭嘴。 赵越一旁瞧的好笑,心说这秦二爷还真的是一个活宝,当真太监说窑姐,也真亏他想得出来。 不过有了这么一打岔,房间里三个人之间的气氛倒是活络了许多。这时在一旁伺候着的几个漂亮丫鬟也都退了下去,然后安静的站立在房间的角落,远远的看着这边,准备随时上前伺候。 赵越向这几个年纪并不大,也就是十七八岁的漂亮丫鬟们看了一眼,心中暗道以前光听说太监也可以“娶妻生子”,也不知道秦福置办这么一处私宅,有没有也学着取几房妻妾。当然这只是赵越心中的一点小恶作剧心思而已,他可比不得秦二爷,毕竟人家可以胡说八道,那是因为他是秦福的亲兄弟。[.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说完了茶,秦福抬头看了赵越一眼,笑着问道:“你小子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现在茶也喝了,也该说说你的事情了吧。” 秦二爷也笑道:“是啊,听说你从陛下万岁爷那接了一个好活儿,把祖宗留下来的太医院都给分拆了。如今那个什么医院是你当家作主,咱们都是自家人,你给二爷我说说,这是不是一个赚钱的买卖,要是能够赚钱赚银子,二爷再和你入一个股。” 赵越先是对秦二爷笑道:“二爷你要是真想入股,那么小侄还真的是求之不得,可是伯父知道的,这医院本来就是为了给穷苦百姓看病的地方,也是为了给大夫们增进技艺的所在,能够培养出一大批救死扶伤的医务人员,那才是真正的目的,赚钱还在其次,说不定赔钱也说不定。” “赔钱啊那就算了……”听说是赔钱的买卖,秦二爷顿时就失去了兴趣,注意力就放在了房间里那几个丫鬟身上,眼珠子来回游走一圈,最后定格在一个身材比较丰满的丫鬟身上,冲着人家黄花大闺女一个劲的呲着牙,挤眉弄眼的**。 秦二爷这副纨绔做派,秦福和赵越只当没看见。 赵越这才对秦福说道:“今天金鱼池那边已经开工,按照工期计算,大概八月份医院就能够投入使用。不过今天工地上出了一点麻烦,小侄一个人人单力薄解决不了,所以只能求到伯父这里。” “谈什么求不求的,大家都是给皇上办事。”秦福眼皮子耷拉着,手里用茶碗盖拨着茶水上面的茶叶末,一句话就把事情给定了性。 给皇帝办事,不管涉及到哪一个层面,都不必顾忌,应该放开手脚大胆施为。 不过秦福的话赵越虽然听懂了,但是也不免苦笑起来。毕竟在秦福眼中可以轻松解决的事情,落到赵越手上,却成了十分艰难的事情。就比如说今天发生的事情,原本就是无名白一次报复性的打砸抢,事后周瓒也和顺天府报了案。可是实际上,这群丐阉都是滑不留手的泥鳅,一旦混迹在市井当中,再想抓他们可就难比登天了。更何况顺天府因为东厂干涉他们查案的事情,本来就对赵越有怨,如今这边出了事情,他们哪里还可能尽心尽力替赵越抓人。 因此当赵越说完了今天和顺天府府尹樊深会面,转告了那位铁面樊大人的意思,又说了发生在工地上的乱子,赵越便不由得苦笑道:“小侄倒是放开拳脚,可惜现如今小侄无权无势,还要被一群地痞流氓滋扰,实在是束手束脚啊” 秦福面露沉思之色,显然是没想到赵越这边麻烦还真的是不少。 那边秦二爷调戏着丫鬟,抽空过来不以为然的说道:“可惜五军都督府现在就是一个空架子,斗鸡遛狗的家伙倒是不少,要不然二爷就给你出去镇场子去。[.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这位说了等于没说,赵越还得上杆子给二爷说声谢谢。 这时秦福才慢慢开口说道:“冯保这小子做事情不利索,倒是把老夫都牵扯了进来。不过也难怪他了,想要金鱼池的那一块地皮,用司礼监出面,也不过是开口一句话的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惹到了那些小人物,他们司礼监还真的使不上什么力气。不过老夫东厂这边,也不可能为你的事情大动干戈一回。说到底,这件事情还得是顺天府衙门出面,更为合适。” 得赵越一翻白眼,心说你老人家倒是一推六二五,我这边和那位樊府尹可真的不知道是不是前世就是一对冤家,这辈子一见面就针锋相对,不欢而散。想要请顺天府出面,也是说的了等于白说。 看到赵越脸上不经意浮现出的表情,秦福呵呵一笑,就立刻知道这位便宜侄子在想些什么。 秦福抿了一口茶,慢条斯理的说道:“樊大人那边我会替你打个招呼,以后东厂要是有什么动作,事先都会和顺天府透个气,也不至于让两家难做……” 赵越一听秦福这话,顿时是喜出望外,在他想来以东厂一贯以来不卖任何面子的做派,即便是自己求到了秦福头上,恐怕秦老太监也未必会真的和顺天府合作。毕竟东厂一向以来名声在外面都不大好听,樊深樊府尹又是一个铁面无私的读书人,对东厂印象更差。如此一来,东厂也犯不上用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樊大人的冷屁股。 可是秦福竟然就十分干脆的答应了下来,这倒是赵越欣喜之余,也不由得疑惑秦福为什么会如此好说话了。 秦福微微一笑,给赵越解释道:“东厂现如今不比以前了,前朝的时候东厂的风头可谓是一时无两,不过也留下了不好听的名声。无论商业上下,怕归怕,背地里谁又真的把东厂当做一回事。而现在咱们头顶上的那位主子,更是眼里不揉半点沙子的,容不得东厂再如以前一样,把所有的权利都握在一家手上。陆炳陆大人你应该听说过吧,锦衣卫之前可是比咱们东厂差了不止一筹,可是现在又怎么样?谁都能够看出来锦衣卫如今是蒸蒸日上,东厂是日落西山……从万岁爷登基坐殿,到今天为止,东厂换了好几任的督公,这个位置谁也做不长远。哪怕是老夫我,之前也被陛下调开,去管别的。要不是见东厂实在是不成样子,又如何能让老夫重新回来?” 赵越沉默不语,对于这朝廷中的事情赵越所知甚少,特别是有关于锦衣卫和东厂之间的斗争,几乎只有后世的影视剧里才能够看到一些,不过当时大家看的不过是一个热闹罢了,谁又分得清楚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太大的分别。不过现在看来,似乎这一切都出于嘉靖皇帝所谓的帝王心术。东厂势大,就把锦衣卫提起来。等锦衣卫又有大兴之势的时候,再重新扶持东厂……说白了就是在搞平衡而已。 对于这些权谋的东西赵越不感半点兴趣,不过他倒是明白了秦福的意思,无非就是借题发挥,放低一下姿态,借此和顺天府这地头蛇搞好关系罢了。 但是不管秦福他们究竟是想要做什么,只要能够帮助自己解决问题就行。 有了秦老太监帮忙,这件事情也就算是大功告成了,可是不成想秦福下面一番话顿时就把赵越的好心情打到谷底。 就听秦福忽然说道:“顺天府的事情好说,不过有些事情不光是要官府出面,你是做大夫的,也应该知道治病要标本兼治。这顺天府能够帮你一时半刻,却是治标,却是治不了本……” “啊?”赵越闻言就是一愣,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还有别的事情,不过赵越一时之间也想不到当地官府都出面了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 但是仔细想想也是,难不成就因为打砸抢,就把那群无名白关进大牢关一辈子?别说能关多久,就算是关个几年,事后还有放出来的事后,到时候那群半大的小子可都已经长大成人,哪怕其中有一个对赵越和医院心怀恨意的,都是一个天大的麻烦。 想到关键之处,赵越也不由得嘬了嘬牙花子,这还真的是治病不治本啊 于是赵越就立刻疑问道:“伯父,请恕小侄无知,不知道这个治本,就该如何去治?” 秦福笑着反问道:“你觉得那群无名白为何要与你为难?” 赵越听到这话神情就是为之一怔,脱口就说道:“被赶出了古庙,就等于是没有了安身之所,这是……” 一旁的秦二爷接话道:“嘿嘿,本来就没吃没喝,你还把人家遮风避雨的地方给霸占了,你这就等于是把人往死路里逼啊换谁有那好脾气忍气吞声不和你玩命儿啊” 赵越顿时哑口无言,怎么说着说着就感到自己和后世那些搞强拆的差不多了。虽然自己的目的是好的,程序也符合法律保护,甚至连地契都拿在手里。可是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自己断了人家的活路。 设身处地的为那群年纪并不大的无名白想想,要是换做自己,说不定会做的更加过分也说不定。 想到此处,赵越是真的感觉自己头大如斗,不由得心里暗骂为什么当初一时之间鬼迷心窍非要选那么一个地方。 医院建在哪里不是建,何必招惹这么一个**烦。 不过事已至此,也容不得赵越有半点退缩,只能硬着头皮求秦老太监给他指点迷津。 秦福似笑非笑的看着赵越,只说了一个字:“谈” “谈?”赵越看着秦福,脸上写满了疑惑不解。 “谈他凭什么和我们谈?”一群面黄肌瘦的半大小子聚拢在一起,怒气冲冲的说道。 “是西城的魏老大派人带话来说,说是那个抢占了咱们地盘的人要和咱们谈判。人家说了,不愿意依仗着官府的势力和咱们为难,也是要给咱们一条活路……”被同伴围在中间的一个皮肤很黑的少年,神情慌张的回答道。 此时已经是赵越去见秦福的第二天下午了,过去一天的时间里,原本寄居在金鱼池西古庙里的这群无名白,正躲在南城城根底下的一个沟渠旁,围拢着一堆用树枝垃圾点燃的篝火旁取暖。 如果赵越在这里就会发现,这群前几天还敢光天化日之下就对行人喊打喊杀的无名白少年们,现在都已经的是虚弱不堪,似乎一阵风就能把他们全都吹倒一样 就连那一天被赵越踩在脚下的那个带头的少年,这一刻也是有气无力的样子,一眼不发的坐在篝火旁边,身处两只黑漆漆的手臂,离着火堆很近的取暖。一点都看不出来他是昨天那个带头冲击古庙工地的凶悍少年。 一群年纪不是很大的无名白们还在争论着,有人甚至喊出来宁死不屈的口号,但是能够做无名白这种断子绝孙勾当的,似乎还没有那种悍不畏死的劲头。 对于他们来说,充满了希望的未来,锦衣玉食,光宗耀祖,似乎才是他们人生追求的目标。尽管他们贪图一时便捷,投机取巧选择了一条歧路……相信如果不是有那个胆大少年的带领,他们是说什么也干不出来冲击工地这样的大事的 到现在他们哪里还看不出来那群占据了他们巢穴的人,都是官面上的人物。而那些大人物想要对付自己,就好像是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于是很快,赞同“谈判”的声音就占据了大多数,只有几个想要硬碰硬的还在坚持意外,其他人都不认为这样对抗下去对自己有什么好处,索性还不如谈一谈,看看对付能够说些什么,或许有好处也说不定。 “好处呸,到时候要了你的脑袋,你丫的就知道什么是好处了。”还在坚持的小丐阉啐了一口浓痰,没好气的骂道。 “那你说怎么办”听到要命,原本乱哄哄的争论声顿时小了许多,不过心有不甘之下,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这时篝火旁似乎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老大……”一名小个子的少年小心翼翼的跑了过来,然后蹲在篝火堆边上那个取暖的少年身旁,轻声问道:“老大,你说咱们要不要和他们谈谈?” “谈?”取暖的这位小老大沉默了好半天,终于像是听到了身旁有人一样,慢慢的抬起头,看着这一群眼巴巴望着他的“乞丐”们,嘲讽的笑道:“你们觉得就咱们现在这个样子,有什么资格和人家官老爷谈?” 一句话,众人顿时是哑口无言,面面相觑之后,好几个胆小的甚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竟然抱头痛哭起来。 “哇……打也打不过,谈也不能谈,难不成咱们就只能躲在这城根底下瞪眼等死吗?” 有人带头一哭,这篝火堆四周那叫一个愁云惨淡,一想到从自家地盘被赶出来,居无定所,又更是连口饭都吃不上,不光是官府对他们喊打喊杀,就是作为“自己人”,其他的无名白团伙,对他们虎视眈眈,更是恨不能生吞了他们。 眼下他们这副景象,当真能够用“无路可走”四个字来形容了。 可就在所有人都心生绝望的时刻,那个一句话就让他们的心沉入深渊的少年,又冷冰冰的说道:“哭什么,咱们既然没有资格谈,可人家既然说是要谈,就和他谈好了,我倒是要看看,难不成谈完了情况还能比现在更糟”。.。 明医第二百二十三章小鬼难缠(正文) 第二百二十四章 不战而屈人之兵 第二百二十四章不战而屈人之兵 失无可失,正是眼下魏林儿最好的真实写照。(**手打) 同那些无家可归,犹如孤魂野鬼的无名白们一样,他也处于某些原因,做出了断子绝孙世人共弃的恶心事情。 不过魏林儿每当这时内心深处都不由得会浮现出一种自欺欺人的念头,自己不是自宫,而是花了五两银子找了据说是宫里敬事房退下来的老公公动的刀子,与他们不一样…… 或许正是这样的自我催眠,魏林儿表现的果然迥异与他现在的那些同伴。 这一点作为旁观者的赵越最能够感觉到,因为当两个人面面对的对视的时候,赵越能够发现其他人都会下意识的回避他的目光,只有这个叫做魏林儿的小老大,表现的无所畏惧,这一点在魏林儿这个年纪,已经是实属难得了。 “魏老大,没想到咱们还能够见面,说起来上一次险些伤到了你,你没有事情吧。”赵越看着眼前这个身体虚弱却故作坚强的少年,心中也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自从秦二爷答应找几个地痞流氓,也就是京城里的地头蛇帮忙给两家牵线搭桥,赵越就已经在想如何和这群无名白打交道。 还记得那天秦老太监最后幽幽的叹息一声说道:“都是一群苦命人,你要是能够帮衬他们一把,也别让京城里多出几个冻死饿死的人……”这一番悲天悯人的话出自一位东厂督公的口中,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 或许是物伤其类,或者是自怜其身,但是总之秦福的治本之法,就是想方设法的妥善安置了这些无名白。像是秦福所言,这些都是半大的孩子,还没有完全不可救药,不同于那些真正的“丐阎”,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京城里没有他们的立足之地,“……只不过老夫年纪大了,这心似乎也变软了,却是瞧不得那还能够救一救的。呵呵,贤侄你也不用把老夫这一番话放在心上,无非就是人老了,话多了而已。不过你要是有心,不妨和他们好好谈谈……” 秦福的话似乎犹在耳边,而赵越一想到眼前的这群孩子年纪都不大,对这个世界,对善恶都还没有分辨的能力。 能够走到如今这一步,也都是误入歧途罢了。 尽管赵越不否认其中或许有人不堪救赎的,但是也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最起码眼前这个倒是不失一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只不过是有些明珠暗投罢了。 眼下赵越所在的正是正阳门大街上的那家广德楼,话说这里是辅庆侯陆兴的产业,和那位严府的大衙内严世蕃也有着一些干系。 按道理说赵越本不应该跑到严世蕃的地盘上和人家谈判,但是要真让赵越找一处双方都能够接受的地方,他初来乍到对京城不熟悉,仔细踅摸一遍发现,也只有这地方最是合适。不说正阳门这边人流攒动最部适合做手脚,就是酒楼内的气氛也比较缓和彼此双方之间的紧张情绪。 因此当赵越派人给酒楼的掌柜的打招呼后,广德楼倒是很痛快的答应下来,把这二楼给赵越让了出来。 只不过今天赵越出门除了他自己之外,身旁还跟着两个少年人。其中一个嬉皮笑脸,没一会有正行的时候,另外一个则不然,却是出落的英武不凡,让人一眼看去不敢小觑,连同着四五个杀气腾腾的军汉,一出场倒是让广德楼的掌柜和伙计都吓了一跳。 那个没正行的自然就是猴子一样的沈通,而另外一个则是进京述职的登州卫指挥使佥事戚继光 自从听说了赵越当街遇刺,还有后来发生在金鱼池的事情,这位少年得志的小将军不知道把贺震等人骂成了什么样子。 这还是赵越第一次看到戚继光发怒的模样,当真犹如一头猛虎一般,看着就让心中胆寒或许这就是将门出身,耳濡目染之下养成的一种天然的气势,竟然让赵越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也对他有了新的认识。 而这几天一直跟着他的贺震等人也无不是面露惭愧之色,显然他们没想到因为自己的疏忽竟然会闹出这么大的乱子。 当然赵越也不免从中解劝,毕竟贺震他们虽然一开始没有保护好自己,但是之后可是他出言让贺什长保护“梅园”的。直到赵越打圆场,戚继光才看在赵越的面子上停止了教训,不过也发话让贺震一时三刻都片刻不许离开赵越半步。至于说“梅园”这边,戚继光则是从自己身边又调拨了两名亲兵帮忙照看,这才算是平息了这么一场小风波。 于是当听说赵越今天还要和无名白的头领谈判,戚继光就自告奋勇带着属下前来给赵越站脚助威。当然了,也未尝不是担心赵越吃亏的意思在,而对于戚继光的好意赵越也不想辜负了,就带着他一起过来,只不过还是不免提醒了一句,一会千万不要吓着对方。 广德楼的二层,赵越只带着戚继光和沈通两个人上来。其他人都安排在了楼下,这也有让魏林儿他们安心的意思。 而魏林儿到的时候,广德楼一楼早已经人声鼎沸开始做生意了,见此热闹场面,也不由得让跟着魏林儿一起来的那几个从无名白中选出来的少年心中松下了一口气。 不过鼻间嗅着空气中浓浓的饭菜香气,对于几个已经好多天没有吃过一顿饭的少年们来说,无疑是一种难以忍受的折磨。 好在最后时刻,魏林儿一个凶恶的眼神立刻打断了他们对饭堂中美食佳肴的憧憬和向往,恋恋不舍的上了二楼。 此时广德楼这边已经被事先打过招呼,要不然也不能放几个乞丐一样的少年进来。 店小二眼神中充满了鄙夷的看着魏林儿他们,心中却是疑惑不解像是赵越这样有本事的大老爷,怎么会请这些乞丐吃饭。 虽然不理解,可是店小二倒是没有多话。可惜他眼中不屑的神色还是被魏林儿捕捉到了,对此司空见惯的魏林儿却是嘴角微微牵动,流露出几分莫名的笑意出来,却是把带路的店小二吓了好大一跳。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等见到了赵越,魏林儿却是小小吃了一惊,显然他也没有想到把自己赶出了古庙,事后又要和自己谈判的竟然就是那天自己想要打劫的大个子。 只不过魏林儿很快就镇定下来,然后旁若无人的就在赵越面前坐下,倒是跟着他一起来的几个小喽啰们都显得有些不自然。 魏林儿一开口,就指着赵越身旁的戚继光道:“我不喜欢这个人。” 赵越愣了一下,而戚继光则是虎着脸,理都不理睬魏林儿,一言不发。或许是不屑回答,或许是出自一种发自骨子里的骄傲。不过要论起出身还有身份,戚继光还真的不用把魏林儿放在眼中。 “哼你算是什么东西,我也不喜欢你”戚继光不屑与一个无名白对话,可是沈通那小子却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上来就针锋相对,丝毫不把这个瘦弱的家伙放在眼里。 赵越眉头一皱,冲着沈通就是一瞪眼,把这全身是刺儿的小子制止住,今天他是来谈判的,可不是来挑事儿的。 对于这个不愉快的开场白,双方都没有多说什么,不过相比之下魏林儿这边真的是没有半分优势可言。 可尽管如此,魏林儿的表现可以说得上的可圈可点了。 听到赵越称呼他魏老大,魏林儿则是面无表情的说道:“这位先生高抬了,像是我们这种小人物可当不起您一句老大,闲话少说,咱们还是说说先生你想要和我们谈什么吧,总不能就是因为我们砸了你们的场子,就找一个借口故意把我引过来擒贼擒王的吧。” 赵越闻言也不由得笑了起来,擒贼擒王?看了看魏林儿和他身后那群显得紧张懦弱的小喽啰,赵越还真就看不出来他是哪家子的王。 不过今天赵越是有备而来,倒是不用担心再被他们给劫了,另外也是想要有给这群半大孩子找条出路的意思。 所以就直截了当的对魏林儿说道:“砸工地的事情我要说不介意那是假话,不过好在没有出现什么人员伤亡,我就不和你们一般计较了。不过毕竟整件事情是因为我看上了古庙这块地才引起的。可是你们也不要因为那古庙就是你们所谓的地盘,我这里有官府开具的地契文书,无论是从哪一条国法出发,深究起来,你们都占不到半点便宜。” “那还说什么”魏林儿听到赵越这话脸色顿时就阴沉了下来。 赵越却是对他表情视而不见继续说道:“当然,我承认我的做法等于是断了你们的生路,可是你们这样整天打家劫舍不说是国法不容,也不是什么长久之计。另外我实话告诉你们说,这块地我是要用来开医院的,也就是专门给贫苦百姓看病的地方,看病不收费,药钱也会视情况减免,如此一来,这个生意几乎就不赚钱,甚至还要赔钱之所以告诉你们这些,只是想让你们知道,你们在做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果然赵越这句话引起了魏林儿的兴趣,只不过这时他还在嘴硬道:“没想到这位先生倒是菩萨心肠,只不过你和我们说这些有什么用?难不成就因为你怕我们再找你麻烦?” 赵越摇头,所谓谈判就是要占住理,先声夺人。 现在赵越占据了道德大义,也明摆着告诉了对方自己这边有国法,有官府衙门,和人民政府作对是没有好下场的。而接下来就是要解决实质性的问题了,因此赵越就目光灼然的盯着魏林儿看,然后慢慢的说道:“我说过了,我今天找你来,不是为了兴师问罪,而是要给你们一条活路” 魏林儿这一次没有打断赵越的话,安静的听着,冷漠的眼睛里也不经意的闪过一丝松动的目光。 “生路?那么爷……那么小人我就洗耳恭听了。” 赵越淡淡的一笑,然后转头对一旁一脸七个不服的沈通说道:“下去吩咐掌柜的,做一桌子饭菜送上来,记得告诉下面,不用上美酒佳肴,只要猪牛羊肉还有白面的馒头,管能填饱肚子的吃食做” “啊?”沈通闻言就是一愣,不过当看到赵越那一副不是开玩笑的表情,这位再下意识的看了看面前这一群饿的身体都快被风吹倒的家伙们,哪里还不明白赵越的意思。于是这位小爷便气呼呼的一跺脚,掉头就下楼去了。 对此魏林儿他们可是不觉得有什么失礼之处,相反当听说赵越点了酒菜,这群好久吃过饭的小子饿的眼珠子都蓝了,鼻子使劲的抽动了抽动,就恨不能下去抢吃的才好。 而见到同伴们这样模样,本来就是强撑着和赵越对坐的魏林儿也终于败下阵来,叹了一口气说道:“先生,真是好心计,好手段啊” 赵越微微一笑,云淡风轻的说道:“过奖了,还是那句话,无非是想给你们找一条活路罢了。” 魏林儿安静了下来,沉吟片刻最后说道:“先生,你赢了。” 赵越和魏林儿在广德楼的事情过程并没有什么惊心动魄的地方,平淡的就好像是一碗清水,简单的见过面,谈了这群无名白的未来安置,赵越就和魏林儿分手告辞了。 出了酒楼大堂正门,当来到人流川息的正街之上,一直陪在赵越身旁沉默不语一言不发的戚继光这才开口赞道:“先生不战而屈人之兵,果然厉害。” 赵越哈哈一笑,没好气的对戚继光说道:“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无非就是想要给他们一条活路,不想逼的他们铤而走险,误入歧途罢了。” 沈通还在一旁愤愤不平的说道:“不过就是一群阉人而已,用得着先生你这么上心。要是换做是我,就先揍他们一顿,等揍的他们哭爹喊娘,日后还看他们敢不敢再在我面前出现了哼” 戚继光对于沈通的话不置可否,只是笑着对赵越说道:“先生如此做想必也是有深意,不过说起来这样也好,先生宅心仁厚,能够救他们一条性命,也是一件功德。只不过这些人品性如何还不得而知,贸然的收留他们,日后恐怕还是要有些麻烦。” 就在刚才赵越已经答应了魏林儿,提出兴办一件手工作坊,专门生产一些简单常用的医疗用品,到时候必然需要大量的人手,就会首先从这群无名白当中挑选工人。至于工资如何结算,以后再细说。 至于现在,赵越会安排他们先去工地那边打打杂,赚个吃饭的钱。 而对于魏林儿赵越也有要求,那就是希望他能够替自己出面,联络一下京城里的无名白。当然主要的针对对象是那些年纪不大,并且看起来“比较老实”的,希望能够把这些人组织起来。 按照赵越的意思,无非就是想弄一个类似后世专门针对残疾人的“公益性”组织,建立一些手工工场,以工代济,把这些人都养起来,也省得他们流落在社会上害人害己。 这是赵越经过一个晚上想出来的简单法子,虽然不可能是尽善尽美,但是也只能说是量力而行。也算是给了秦老太监一个交代。 只不过赵越现在或许没有想到,他这个一时兴起的动作,未来会给京城内造成多么大的震动。 如今无名白的事情告一段落,医院的主体建筑也开始兴建,唯一要考虑的就是药厂那边要扩大经营规模。这个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做的,因此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青霉素这些特效药都很可能是整个大明朝,或者是全世界最抢手的紧缺物资。 所以当务之急就是想办法找出提高青霉素产量的方法,可惜赵越是医生不是化学家,尽管他知道后世的药厂生产青霉素可不是像自己一样用收集青霉如此原始的方法,可是要自己培养,他目前还做不到。 不过就在刚才通过魏林儿的事情,赵越脑海中灵机一动忽然想到,自己想不出办法,不代表其他人也想不到。既然如此,自己何不就出高价公开悬赏?可是这个念头一起,赵越就立刻掐灭了这个心思。 现在大明朝可没有专利保护这个说法,尽管私下里商业氛围中还是保护这种“专利行为”的,但是赵越可不想自己手上目前最有力量的武器,被瞬间扩散出去,成为别人的武器。当然,不是说赵越敝帚自珍,而是经过了玻璃方子之后,连嘉靖皇帝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身上,所以赵越已经发现自己不再适合这样继续出风头了。最起码在跟大笔银子相关的事情上不适合公开出面。 但是不适合公开,不代表赵越不可以用其他的方法收集这些办法。 比如说周瓒身边的那群老先生…… 想到这里,赵越就笑着对戚继光说道:“元敬,有没有兴趣去参观一下我在西郊的药厂?”。.。 明医第二百二十四章不战而屈人之兵(正文) 第二百二十五章 石头记 第二百二十五章石头记 人忙起来就会感觉到时间过去的很快,古人说光阴似箭,这话一点都不假。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小说**手打) 转眼间就已经到了五月下旬,北京的气温骤然升高,夏日的脚步似乎也忽然临近,让这顺天府内的老少爷们都不由得脱去了厚重的春装,换上了短襟小打扮,街面上的行人比往常更多,特别是正阳门那一带,更是游人如织,到处都是叫卖声吆喝声,车水马龙,络绎不绝。时不时的还能够听到噼里啪啦震耳欲聋的爆竹声,不用想都猜得出来这恐怕又是哪一家新馆子开张,要不然就是一家新绸缎庄正开门迎客。 不过这一次京城里的老百姓忽然发现,从进了六月开始,这正阳门大街上就陆续的开了几家比较新奇另类的铺子。 之所以称之新奇另类,或许从店铺的名字上似乎可以看出一些端倪。 “水晶坊”、“流蠡斋”、“琅玕轩”、“七宝雅筑”……无一例外,打听背后金主,无不是和珠宝行当有关的大金主,更有山东来的盐商、米老板。 刚开始普通百姓还是好奇这仿佛和韭菜似得新出的一茬店铺,都是买什么的,可是稍微一打听,他们这才知道这些铺子无一例外,都是在卖传说中的“琉璃”。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疆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竟然是卖“夜光杯”的 当然了,店铺的活计都会告诉客人,咱们这店里面卖的可不同于那些琉璃,而是比古琉璃更加贵重的“玻璃” “客观且小心看了,咱们这玻璃杯可是比古时候的琉璃杯更加的玲珑剔透,啧啧,瞧见没,光可鉴人,清澈透明,这买一只回去,无论是作为传家宝,还是送人做礼物,那绝对都是上上层的选择。如今这一批可都是咱们从海外不远外里运进来的,就这么一批,每种宝贝,仅限一种,过期不候……” 类似这种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套话每时每刻都在上演,不过京城里有钱人,特别是那种家中有银钱万两百万两的也是不在少数,如今见猎心喜,自然不会吝惜钱财,几乎是疯狂买进,一时之间让这些新起的铺子赚了一个盆满钵满。躲在背后的大金主,大老板更是笑的梦里都合不拢嘴。 只不过这些忽如一夜春风来的精美玻璃制品,是不是从海外来的,大家就不得而知了。但是这些铺子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店伙计不少都是操着一口浓厚的山东口音。只不过在满屋子光华夺目,绚丽多彩的透明器皿的映衬下,这一个小小的细节却被所有人忽略了。 当然,其中一家名为“石头记”的铺子就在这其中悄然无声的低调开张,不过生意倒是不差,不过有心人如果留意到这店铺上的三个金漆大字,就会惊讶的发现这似乎是出自嘉靖皇帝的笔记…… “石头记”的后堂中,店铺掌柜的一个三四十岁须发略显得有些苍白的中年人,就见这位平时趾高气昂,被人捧着的“大人物”,如今也不得不小心翼翼的伺候着正坐堂上的三个老中青三个“客人”。 “子川,哈哈,看来你这生意做的实在是不怎么地,就那么几个银子,就把这方子卖给了十家,结果弄的这京师一下子多出了这么多的对手。要不然,就咱们自己一家做这玻璃生意,赚的又岂止是这些”说话的是三个人当中的中年大汉,此人开口就是子川,说的就是赵越赵子川。而他也不是旁人,正是那位满眼里都是银子和女子的秦二爷。 至于说堂上的老者,能够让“石头记”老板小心伺候自然也不是等闲之辈,正是如今东厂督公秦福秦老太监。 而赵越则是坐在两个人的下手位置,闻听秦二爷揶揄,也笑道说:“这生意一家是做,十家也是坐。但是自从石头记开业以来,这每日的流水都不是一个小数目,而且这只是刚开始。因此这生意就是一个聚宝盆也不为过,可是有句话说的好,叫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小侄承认当初卖玻璃方子的时候价钱开的低了。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当时小侄可没有两位叔伯照顾,手里捧着这么一个会下蛋的金鸡,就犹如小儿捧着金碗,闹市而过。正所谓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小侄可不想有命赚钱,没命享受。至于说现在也不错,最起码有几家在咱们前面打掩护,朝中的那些老夫子们就不会把注意力放在内廷,打万岁爷私房钱的主意。有道是细水长流,这生意不光是要在顺天府做,还要做到大明朝,单凭一家是不可能赚尽天下间的银钱的。更何况,这些商户赚天下的银子,难不成就不需要每年拿出来一笔银子,作为赋税充盈国库吗?” 大明朝重农轻商这是后世人众所皆知的事情,可是到了明朝赵越才知道此时朝廷对商贾的赋税“轻”到什么地步。 几乎可以说根本就没有“商税”这么一说,每年从商贾身上收到的赋税,几乎不够嘉靖皇帝后宫一年脂粉银子的。 而所谓的商税,也不过是矿山、盐、粮几宗关乎国运的大生意,可尽管如此,朝廷里的那些读书人还恨不能让朝廷把这些也从“国有”改为“民营”。 至于说那些读书人的借口,无非就是天下银钱皆有定数,朝廷多收一分,天下的黎民百姓就少一分。这皇帝“与民争利”,非明君所为。 也正因为这样,朝廷在商税这一块,几乎就限于一种十分尴尬的境地。 为什么会这样,如果是后世人一定会以为所谓的封建社会,一定是以地主群体为社会主要的主导力量,而事实上从宋朝中后期,一直到明朝,这些地主们在急剧的土地兼并风潮之后,就已经把主要的注意力放在了商业上面。因为他们已经发现了这银子放在土地里,和放在商铺,用于经商,所获得的利润简直是天壤之别。 正因为这样,明朝现如今朝堂上的那群士绅官僚们,其实与其说代表的是全天下的地主阶级的利益,还不如说是代表了民族资本家的利益。(.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正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这些抱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文人士大夫们,才会不懈余力的和皇上说什么“重农抑商”,因为他们知道哪边才是“大义”。 就赵越所知,哪怕是后来的改革家张居正,其实其背后所代表的也是南方的士绅商贾集团的利益。 所以张居正的改革,也不过就是治标不治本而已,要不然也不会在他之后,明朝的经济骤然就陷入了全面崩盘的危险境地。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可是自从赵越献上玻璃方子,给嘉靖皇帝开辟了一条新的财源,他才注意到明朝税赋中的一些弊病。为此在随后几次嘉靖招他入宫“问诊”的时候,也有意无意的透露了一些。 可惜嘉靖皇帝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心无力,还是城府太深,一直都没有明确的表态,所以赵越也只能说说而已,无济于事。 如今赵越在秦福和秦二爷面前再提这件事情,秦家的两兄弟却是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但是很快秦二爷就一撇嘴,对赵越不悦道:“收税收税,这平时官府衙门的苛捐杂税难道还不觉得重?打仗要收税,人头要收税,盖房子修房子都要收税,还有各种地方名类繁多的摊牌,连进城门都要交过门钱,要是这做买卖还有再多收一笔银子,你还让不让咱们活了。要我说,你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连陛下都不闻不问,你想那么多做什么。” 赵越闻言也是哑然无语,因为他知道秦二爷说的没错。明朝官府虽然不收商税,可是这针对老百姓的苛捐杂税却是多如牛毛。 而事实上秦二爷不能理解的是赵越口中的商税是针对那些中上层商贾们,而不是对于市井小民。 正所谓损上益下,民说无疆。藏富于民不是口头上说说而已,将国家的税赋压在普通的老百姓头上,而放过那些真正的大鱼,在赵越看来几乎就是“杀鸡取卵”、“竭泽而渔”的愚蠢行径。虽然说这种愚蠢行为一直持续到后世,也没有多少改善,但是赵越觉得自己既然已经影响了这个世界,就不放再影响一些。 当然了这些话对秦二爷说了等于白说,所以赵越就岔开话题,把话又转到“石头记”上。 这间“石头记”其实就是嘉靖皇帝的买卖,挂在了内廷名下,有内廷新设的一个“玻璃局”专门负责生产玻璃制品,然后由“石头记”进行对外销售。其中大头都要定期上交内库,而一部分则是落进了赵越手上。当然了,赵越也不会中饱私囊,而是要拿这笔银子去支撑医院。说白了,就是对于赵越兴办医院的一种变相的国家扶持政策罢了。 只不过这“石头记”除了和其他的玻璃铺子卖相同的器皿,还经营一些特殊工艺品。 比如说玻璃做的“水银镜子”。 “要说起来这几天光是水银镜子,咱们就卖了不止十万两,当真是日进斗金。而且咱们这镜子比其他铺子的做的更好,更大,谁家也比不上。如果不是小老爷提醒说每一次都不许放太多出去,赚的恐怕更多。”石头记的掌柜的一旁笑呵呵的谄媚说道,把这几天的流水都拿给三位老爷看。至于他说的小老爷自然就是赵越,谁叫赵越是三个人中年纪最小,辈分最小的呢。 赵越分析说道:“玻璃这种商品,头一两年限于产量有限,价钱可能卖的高些,可是这东西流传的快,利润又高,架不住大家模仿。到时候价钱必然会一落千丈,所以咱们要做这生意无非就是两条路而已。一个是做高档奢侈品,做牌子,让人家以用咱们‘石头记’的商品为荣,所以价钱要高,但是这数量就不能粗制滥造,要做‘限量版’还要杜绝别人模仿。再者就是走薄利多销的路子,专门做一些日用品,比如说玻璃的杯子盘子什么的,不必精雕细琢,只求经济实用。试想一下,每年大明朝对瓷器的需求量有多高,这玻璃器皿一面试,无疑就要面对一个广大的市场,因此利润空间依然惊人。” 秦福和秦二爷闻听此言都是齐齐点头,对赵越这一番分析深以为然。 等到见识了玻璃铺子的生意有多好,这三位喝过了茶,这才离开。秦福要回宫和嘉靖皇帝汇报这些见闻。 而秦二爷则是约了朋友,至于是不是花天酒地去就不得而知。 倒是当秦福上马车前,对赵越说道:“前些日子你让内廷下面的作坊给太子殿下做的那些什么健身器材,殿下用过之后都说好,只不过殿下身体太弱,你还要经常进宫盯着点。至于医院那边的事情你要跟紧,你送上去的折子已经让陛下交给了内阁审议,虽然说不用他们的意见,但是日后想要做大做好,却是饶不过内阁的几位辅臣。” 赵越闻言连忙点头说知道,这几天他一直在围着医院的事情在忙。不要说梁宏公、杜文孚给他找来的那些成手的大夫,还有几十名学徒,光是给他们做岗前培训,就花费了赵越大半的时间。 戚继光前两天就回山东去了,毕竟他是地方武官,述职之后不可能常留京城,而且回登州之后他还要安排今年入冬后卫军去蓟镇戍边的事情。不过戚继光临行之前,除了带两名属下走,其他人包括贺震都留给了赵越。同时也带走了赵越给七叔公和沈雄他们的信,信里面除了交代了一下自己目前的处境,告诉他们自己目前还离不得京城,或许还要停留一段时间。但是山东那边的事情却是不能停了。 另外赵越还在其中写了一封密信,至于内容却是让七叔公选定一些人手送到京城,毕竟随着摊子越铺越大,赵越这手边得力的人手就开始捉襟见肘了。当然,沈甸村出来的不过就是一群渔民,没有什么见识。但是却胜在都是“自己人”,用起来放心。 直到此刻赵越才知道为什么有“任人唯亲”这一说,不是不知道这其中弊病,实在是有些事情交给外人去做,实在是难以安心放手。 而从戚继光走后,徐渭倒是开始被赵越拉进来,给他找了一个活儿,就是建立“技校”的事情。 让徐渭这位大明朝的三大才子之一,给“技校”的学生做文化课老师。 而这个赵越设定为培养后备人才基地的第一批学生,就是魏林儿那群“无名白”少年。 一开始徐渭当听说让他给“无名白”教课,当时就差点和赵越翻脸了,要不是赵越拉住他,跟他掰开了揉碎了讲这些孩子都还不是无药可救,也是想要借此机会传授他们一些生活技能,让他们摆脱如今的悲惨境地,说不定徐渭还真就甩袖子走人了。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赵越可不想白养着这一群人,可是也不能放着不管。经过一番计较,赵越已经想好了,到时候医院会用其中一部分人做护工的工作,除此之外就是院办工厂里会要一些人,可是光是这两处还不足以笑话全顺天府的无名白。当然了,无名白们也不可能全都接受赵越的“招安”,但是这数量也不是赵越一个人就可以全部消化的。 所以赵越这才想起来把“技术学校”的事情提前做起来,除了给医院招募到的医生和实习生们做岗前培训,也是有教授魏林儿他们一些文化知识的任务。 赵越想的是,除了教授技术,必要的文化知识也是重要的。 对此徐渭冷静下来也觉得这是一件好事,这才答应下来,并且还承诺替赵越找几个同窗好友过来,充任教师工作。 等处理好这件事情,真的可以说是让赵越卸下了心头一块沉重的石头。 不过现在赵越真的是千头万绪,除了安置无名白,还要随时关注宫里面那位太子爷的身体。 自从那一天见过太子之后,嘉靖皇帝就把太子完全的交给了赵越,或许在外人看来赵越是一朝得意,小人得志,可是只有赵越自己才明白什么叫做伴君如伴虎。 太子的身体要是养好了,这是赵越的功劳。 可是太子的身体要是一旦出了什么毛病,赵越项上的这颗人头还是不是他的,就另说了。 而赵越接下来的举动,则是让冷眼旁观的刘玉山、刘蟒叔侄俩有些看不懂了。 先是送进宫一套用生铁打造,大小不同,奇形怪状叫做“哑铃”的东西。然后又给太子一连串叫不出名字的工具出来,无不是用来锤炼筋骨的器材。 另外赵越也让人把给太子的汤药全部停了,该让御书房重新给太子做所谓的“营养套餐”。 可就在所有人都感到匪夷所思,并等着看赵越笑话的时候,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原本一副病秧子模样的太子爷,这些日子竟然真的精神了许多。.。 明医第二百二十五章石头记(正文) 第二百二十六章 ,不达乎性命之情也 第二百二十六章,不达乎性命之情也 太子这边精神大好,所有人见了无不是欢欣鼓舞,哪怕是“二龙不相见”的嘉靖皇帝最近都心情愉悦了许多。(**:**首发)可是说如果有谁不高兴的话,那恐怕只有太医院的刘玉山和刘蟒叔侄,每次当赵越入宫时与刘蟒面对面的时候,赵越都能够清楚的感觉到从刘蟒眼睛里散发出一种叫做深仇大恨的眼神。 对于刘蟒这个人,赵越是不屑与之一般斤斤计较的,至于说这位刘御医会不会因为羡慕嫉妒恨,在背后搞什么小花招,赵越相信他再愚蠢,还没有愚蠢到这个地步。因为太子的药已经被他停了,膳食和锻炼都是自己安排好的,一旦出现什么纰漏,想要查出来原因相信并不是太难。 因此对于太子那里,赵越平时并不是太过担心。唯一要他担心的事情,就是沈雄的事情。自从沈甸村拍卖会结束之后,山东的商贾们已经陆续和赵越结算清楚了,其中就有两条排水量大约五百吨左右的海船。 据说这两艘船还是山东某个大商家私人舰队的船只,平时是很少靠岸的,一般都是进行近海贸易,和一些来自外洋的西洋商人进行海上交易用的,当然这是明面上的说法,实际上这个时期的海商和远在地球另一端的大英帝国相仿,都是亦官亦盗,平时做些海上贸易,实际上要是遇到比自己能力弱的,就立刻挂上海盗旗开始公开抢掠。所以如果这和自己交易的海商如果守信的话,这船在海上的实际战斗力,是不需要担心的。而实际上无论是从船只结构,还是当时人的航海能力,这两艘船都已经有了初步的远洋能力。 也正是因为如此,沈雄在接到船,连同船上按照当时约定送上的压船货物之后,就迫不及待的准备人手,开始计算季风时间,准备对日本和朝鲜试探性的接触。 当接到山东送递过来的信件时,赵越心中不知道有多么的激动,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有了船,那么这个世界的大门才算是正式对自己打开 至于说这第一步迈出去之后,会面临着一个什么样的结果,赵越心中忐忑之余,还是充满期待的。 不过很快问题就出来了,那就是沈雄召集的船员,在近海还可以,一旦走的远了,包括海图,技术等方便,都面临着极大的挑战。 当然赵越不是专业人士,他能够做到的也仅仅于此,接下来也全要靠沈雄这位大舅哥的个人能力了。 且放下这一段时间来的琐碎事情不说,忙碌过了一天之后,赵越风尘仆仆的回到家。刚一进门,管家就和赵越说徐渭徐公子留下话来,又说今天晚上不会回来,不过明天参加邬景和邬驸马的聚会他会及时赶回来和赵越一同前往。 说起来邬驸马的聚会终于如约而至,也就是在明天,对于这件事情徐渭一直以来都看的极重,当成一件大事来准备。说起来徐渭毕竟还只是一个年轻人,是年轻人再沉稳老练,也免不了有年轻气盛的时候。对此赵越倒是很理解,不过对于他而言,这所谓的聚会,就和后世他约朋友去ktv唱歌一样,只是娱乐而已,用不着这么兴师动众,因此也没有放在心上。 所以点了点头赵越就直接回房间,自然又少不了有王葳蕤和沈雪两个俏佳人跑出来迎接,少不了又是一番亲亲我我。话说这些日子以来,要说赵越收获最大的,恐怕就是和两位如花似玉的女孩子之间的感情了,多少让他找到了点后世和女朋友拍拖时的感觉。如今赵越已经打定主意,只要离开京城回到山东,就立刻和儿女成亲…… 稍作休息之后,赵越又不得不开始忙碌寄居在自家院子里的那位陈公子的事情。 没错,赵越终于答应了给陈公子手术的事情,说实话家里面总是住着个外人,旁人都觉得不舒服,就更不用说赵越自己了。 可惜最近事情颇多,一时之间顾不上那位陈公子,如今所有的事情都走上的既定轨道,短时间内不用赵越太过操劳,这才有了时间了解陈公子这件旧事尾巴。 手术的时间赵越之所以没有选在光线充足的白天,而是选在了晚间,不光是因为晚上安静的原因,也是因为最近周瓒周老先生他们帮忙给赵越研制出来了一架“无影灯”。 当然,赵越还没有逆天到在明朝发明发电机和电灯泡的能力,不过简单的光学原理赵越还是略知一二的。 特别是有了“石头记”出产的大块玻璃,想要弄一套光学仪器出来,还是轻而易举的。 因此有了赵越的构思,再加上周瓒等几位老先生巧夺天工的手段,这全世界第一架“无影灯”就华丽丽的闪亮登场了。 “一共用了一百五十六块大大小小的玻璃镜子,然后将烛火置于其中,经过光的不断反射折射,最后聚拢在一起,这就是最原始的无影灯。” 在赵越“梅园”精心布置准备好的手术室里,当赵越亲自将面前这一架占据了小半间屋子,好似穹庐的镜子间的一排烛火点燃,就忍不住得意洋洋的对身后的几位助手笑道。 梁宏公、杜文孚,这两位老爷子如约而至。 自从两位老先生和赵越达成合作关系之后,双方彼此间的关系可以说是一日千里,也因此彼此走动的也更加频繁。这样一来,双方关于医术方面的交流也很自然的变得多了起来,而对于赵越的外科手术,两位老先生更是充满了极大的好奇。 如今赵越准备给陈公子做手臂再接这样的大场面,自然也不会忘记通知两位老先生过来,打打下手,开开眼界。 果然,当赵越这面“无影灯”闪亮初一亮相,这两位老先生顿时眼睛就开始放光,爱不释手的围着这一面被组合在一起的镜阵中,仔细欣赏。然后啧啧称奇不已,最后两个人也不客气,一左一右拉着赵越的手,就直接问他道:“小友这好大的手笔,现如今京城里玻璃铺子开了不少,随便这面一面精致的镜子,哪一个不是百两纹银……这样一套镜子加在一起一定价值不菲吧。(.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赵越出卖玻璃方子的事情两位老先生还不知道,自然也不会知道京城里实际上最大的玻璃制造商“石头记”的背后推手就是眼前这位,想要弄一百多块镜子,对他而言不过就是开口一句话的事情,其实除了人工费用,也没有多少成本。 不过在外人看来,这却是货真价实的“真金白银”了,而对此赵越也没有多做解释,只是笑着说道:“两位前辈要是喜欢,等事后我就帮两位弄一套也不妨事,不过这东西对于手术的用处颇大,居家生活倒是用一面整体的立镜做衣帽镜就好。” 两位老头一听赵越要送镜子,顿时大喜过望,不过表面上还免不了推推让让客气一番。不过最后却是嘿嘿一笑,受之不恭了。 可是接下来,等他们见识到了赵越全套的手术工具之后,这才真的震惊于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不说旁的,就是赵越这一整套严谨细致的工具,光是分门别类的齐全,就足以让两个人惊叹不已。 由此他们两位前辈,也不由得叹服于外科医学的魅力。 等到王葳蕤最后在房间外面告诉赵越等人陈公子到了,三个人才算是结束了这一场欣赏和议论。 接下来,就是见沈通还有两个家人帮手,用一辆赵越改造的急救床推着进了手术室。而陈公子也正精神高度紧张的躺在上面,对于他来说,今天在他心中已经是期待已久了,可惜事到临头,又不免心生恐惧,哪里还会有像是梁宏公和杜文孚两位老爷子一样轻松的心情。 赵越让人将陈公子搀扶换到了手术床上,站在一旁笑着对陈公子说道:“陈公子,手术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很快就可以好了。” 陈公子紧张的快速环顾了一下手术室内的情景,然后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低声问道:“那个赵大夫,这个手术,会不会很痛?” 赵越笑道:“这一点请陈公子你放心,我已经准备好了麻醉剂,到时候虽然会有些不适,不过影响不会很大。” 陈公子闻听此言也知道多说无益,特别是一想到这些日子以来,自己这一副怪样子只能够整天躲在房间里不见人,实在不是人过的日子,特别是想到黄县里那些人的冷嘲热讽,他就恨不能立刻手术才好。至于说疼不疼的事情,他立刻就抛之脑后,最后也只能一咬牙,对赵越点头说道:“那一切就全拜托赵大夫了……” 麻醉是也是一门学问,赵越是如此对两位老先生,还有王葳蕤、沈通几个帮手说的。 王葳蕤一个女人出现在手术室里,似乎并没有引起两位老先生的意外,毕竟那天给沈盼盼看病的时候,两个老先生就知道是眼前这个女孩子出的面,也知道她也是医道世家,因此对这个漂亮的女孩子的印象极佳。 特别是知道王葳蕤和赵越的关系之后,类似这种夫妻店的行为,似乎也并不少见,因此也就默认了女人出现在这里。 当然了,这要是换在是沈雄的船上,估计就不会这么简单了。毕竟对于这个时代而言,女人的地位还真的是不高。 不过这些不是重点,重点的还是赵越讲述手术的注意事项。就比如说眼前的麻醉工作,这个麻醉剂量,就是一门学问。 “多一分会伤及人的神经与大脑,少一分一旦手术时间延长,就会造成可怕的后果,因此麻醉师也是日后要在外科手术中细分出来的新兴职业,晚辈日后也会专门培训出这样一批人才,也是为了减轻外科医生的劳动强度。日后医学发展,必然是走团队化协作路线,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靠个人的医术优劣来决定病人的健康生死……” 赵越的话语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必定是过于超前了,如果是换在平时说两位老前辈还会不以为然。这是一个敝帚自珍,一个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年代,大家本着家传绝技传男不传女的思想,还无法领悟到团队合作的重要性,也不会知道中华文明就是在这种思想中,有许多先进的技术就是在口口相传中消失在漫长的历史长河当中。 而现在,当看到赵越手术室里的一系列的布置,还有需要许多助手协作的景象,两位老先生都是若有所思。 接下来的麻醉注射,全靠赵越个人的经验来掌控,实际上这种麻醉师的工作赵越并不擅长,由此也正是赵越为什么会急于培养专业人才,实在是他一个人不可能做永远的多面手。更何况外科手术,是一件科学系统的工作,而人毕竟不是机器,完全由一个人来掌控,出现错误的可能性还是太高了,高到要以生命为其失败的代价,这个代价无论是赵越还是其他人都无法承受。 很快,麻醉剂起了效果,陈公子不用在为手术的事情而担心忐忑。 等到赵越掀开了盖在陈公子下半身的床单,露出大腿一部分的景象时,当时的场面一定是十分震撼,这一点从梁宏公和杜文孚两个人惊愕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一二。 由此也让两个人越发的对外科手术产生了浓烈的好奇心和求知欲。 杜文孚几乎是脑袋都快凑到了陈公子的大腿根上,好像一个好奇宝贝似得看着手臂和大腿之间的缝合线,不住的赞叹“不可思议”四个字。 尽管以前也听说过赵越在太医院开刀救人的事情,不过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当亲眼见到这活例子,老先生心里面最后的一丝疑问也终于烟消云散。 见此赵越也是哭笑不得,不过还是得提醒说道:“手术现在就开始了,老先生如果要看的仔细一会不妨站在旁边给我打打下手,但是手术的过程中对任何意外对病人而言都是很危险的,所以还请两位到时候千万不要……” “我懂的。”梁宏公手捋须髯,然后接过王葳蕤递给他的口罩,一边说,一边学着赵越的样子戴了起来。 杜文孚也不住的点头,眼神里则是充满了迫不及待的明亮光彩,就差着急让赵越立刻开始了。 赵越见一切准备就绪,这才整理了一下心绪,将精神状态调整到最佳状态,然后对一旁的沈通说道:“准备冷藏箱,剪刀……” 于是接下来,赵越就在所有人的瞩目下,开始进行手臂与腿部的分离手术 在这一刻赵越或许不知道,这一场原本只是他为了收拾烂摊子,将陈公子这个不受欢迎房客送走的举动,竟然会吸引来京城中许多人的关注…… 锦衣卫都指挥使司中,大明朝的第一大特务头子,官拜左都督、太子太保、太子太傅、掌指挥使事的陆炳,眼下正端坐在书房中,聚精会神的捧着一本吕氏春秋在安静品读。 正在这时,书房门被人推开,发出一声细微的声响。 来人似乎小心,脚步很轻的来到陆炳书案之前,然后一言不发耐心的等候。 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就听桌案上的火烛烛花啪的一声脆响,那陆炳才慢慢的抬起头来,像是才发现面前之人,很是自然的开口问道:“那边怎么样了?” 来人十分恭敬的一礼,立刻回答道:“回督堂大人,那人现在正在给姓陈的手术,除了他之外,梁宏公和杜文孚两个人也在,似乎两人对那人十分敬服的样子,只不过现在里面的情况还不得而知……不过大人请放心,我们的人就守在四周,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会第一时间回报给大人知道。” “恩,以前只是听说赵越医术了得,可惜只是道听途说,如今陛下要用这个人,他的医术真伪如何就要格外的小心印证。你先下去吧,今天晚上本督就在这里等候消息,有什么情况立刻通传。”陆炳面无表情,口气平淡的说道。 “对了,如今东厂那边对此人也颇为看重,你们下面的人不要与他们闹出什么误会出来……秦老太监对这个侄子可是看重的紧呢。” 而来人闻言也不多话,道了一声“是”就无声无息的退出门外。 等到书房内重新就剩下陆炳一人,就见这位督公大人又拿起面前的吕氏春秋细细品读了起来。 门外隐约就听到陆炳在低声念道:“昆山之玉、江汉之珠,而爱己一苍璧小玑,有之利故也。今吾生之为我有,而利我亦大矣。论其贵贱,爵为天子,不足以比焉;论其轻重,富有天下,不可以易之;论其安危,一曙失之,终身不复得。此三者,有道者之所慎也。有慎之而反害之者,不达乎性命之情也……”。.。 明医第二百二十六章,不达乎性命之情也(正文) 第二百二十八章 临时起意 第二百二十八章临时起意 这份热闹与赵越有关又无关,总之一场手术下来,好端端的人也要累的丢掉半条命。哪怕是赵越身体好也受不了联系几个小时一直高强度的操劳,这是真的身心疲惫。因此谢绝的王葳蕤亲自伺候的小心思,简单的洗漱过后,其实并没有发生什么风花雪月的故事,赵神医就回到房间蒙头大睡,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而就是这一夜的功夫,赵越并不知道无形中自己在某些人的心里地位竟然又发生了变化。 陈公子的手术很成功,主要的血管和经络都完美的重接,这就说明了如果日后的物理复健工作做的好,那么陈公子的这条断臂还有恢复到正常人的水平,当然不能从事重体力劳动。 赵越起床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看陈公子的伤口情况,到病房的时候,陈公子已经从麻醉状态中苏醒过来,看样子精神还不错。就是大腿和手臂两处伤口的阵痛,让这位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备受折磨。 陈家人看赵越的眼神绝对是敬畏犹如天人,低声下气的跟在后面,小心翼翼的询问一些关于陈公子手术的事情。 尽管沈通他们已经告诉了陈家人手术一切顺利,可是无论是现代人还是古代人,病人家属都是希望从主刀大夫口中确认这个信息,似乎才更会安心。 对此赵越表现的很理解,同时也不厌其烦的告诉他们这段时间里陈公子应该注意些什么。 不过就在这时赵越注意到这位陈公子也不知道是因为手术成功还是因为别的,在痛苦的表情中看自己的眼神似乎有些怪怪的。 只不过这只是很小的一件小事,赵越也没有放在心里。 等检查完陈公子的身体,赵越这才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去吃他的中午饭了。 午饭是王葳蕤和沈雪两个女孩子亲自下厨给赵越准备的。 四菜一汤,清炒豆腐、东坡肉、九转大肠,西湖醋鱼,再加上一个菠菜蛋花汤,荤素搭配,可谓是色香味俱全。 赵越吃的开心,两个女孩子一左一右的帮忙夹菜,更是让赵越心里美的,就感觉现在好似神仙过的日子一般。 可惜这样的幸福好日子总是那么短暂,还不到下午,也经过了一夜的疲惫,又重新精神振奋起来的梁宏公和杜文孚又兴冲冲的上门了。 这一回不光是他们两个到了,还有鹤年堂的丁鹏丁少东家,以及两位老先生的几个好友和学生。 显然他们经过了那一夜的惊奇经历之后,立刻就把赵越府上的消息说了出去,也不知道当时是哪一位,就立刻把这件事情传的好像是众人皆知一样。于是乎就不知道从哪里一下子冒出来这么多的人,打着拜访的幌子,组团跑到赵越这里参观学习。 对此恐怕除了王葳蕤和沈雪两个女孩子撅着小嘴儿,心里面不高兴之外,赵越对他们的好奇心倒是抱着支持的态度。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赵越就等于是给这帮人又临时增设了一趟关于外科医学的专业知识普及。 当得知这其中有不少人日后都会加入自己的医院,赵越就更加高兴和兴奋。 梁宏公和杜文孚也笑着说,日后大家就都是一家人了。 正所谓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有了这份关系,众人彼此之间似乎又亲近了许多。当即就有人提出,以赵越如此精湛的医学造诣,只是呆在家里给一个人手术,未免有些太过大材小用。更何况医院最起码要等到下半年才能够建起来,难不成这几个月赵越就这样“无所事事”浪费时间不成。 这位说的绝对的义正言辞,正气凛然,可惜马上这位就露出马脚,施施然的就提出,赵越是不是可以去他的药铺担任几天坐堂大夫…… 被这位一提醒,丁少东家也似乎想起来放着赵越这么一尊大神不用,实在是暴殄天物。于是也急不可待的提出,可以在鹤年堂单独为赵越开辟诊区,专门来做这个外科手术。 对此赵越表面上虽然不置可否,但是不得不说他心里面却是已经动心了。 现在医院工地那边的事情已经步入正轨,有周瓒周老先生他们盯着不会出什么大事。而且魏林儿那群无名白也已经暂时的安排在工地那边,倒是不用担心他们又搞破坏。而药厂那边的事情,更是急也没有用。 或许自己真的可以考虑一下,在京城行医的事情了。 好在这个时代没有行医执照这回事儿。 想到这里,赵越刚要开口答应下来,却不想有了两个人开头,其他几位也都按耐不住提出同样的请求,那就是赵越去各家的药铺坐堂。 说起来梁宏公和杜文孚是什么身份,哪一位不是京城里赫赫有名的医道翘楚,而能够成为他们朋友和徒弟的人,算时间资历,现在都已经是各有家业**门户的当家人了。既然是自己当家作主,自然就要为自家考虑。 因此很快这几位就争论起来,争的是面红耳赤,见此情形赵越哭笑不得,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解劝,可惜等他求救的目光看向两位老先生,却发现这两位竟然笑呵呵的稳坐钓鱼台,喝着茶,交头接耳,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显然是要置身事外的架势。 话说对于两位老先生而言,在场的不是他们的至交好友,要不是就是至亲学生,偏袒哪一个都不好说。而且说要解劝?用得着吗?梁宏公和杜文孚两个人还巴不得赵越早点出山,然后好在他这里再偷师一些新学问呢。 赵越无奈了,等最后也是见他们争吵的实在是有些过分了,赵越也不知道怎地,忽然脑海中灵光一现,就一拍大腿对众人说道:“好啦,诸位不要再争了。我答应出诊也就是了……” 听到赵越这话,房间内一瞬间就安静了下来,齐刷刷的所有人都转头看向一脸无奈的赵越。丁鹏就首先开口问道:“那赵先生是打算去哪一家坐堂?” “是啊,赵先生是打算去我们中间哪一家坐堂啊”这才是大家关心的问题所在。 于是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赵越的脸上慢慢浮现出几分狡黠的笑容出来,然后慢条斯理的说道:“谁家也不去。” “啊”这一下子所有人都愣住了,丁鹏更是疑惑道:“谁家也不去,赵先生刚才不还是答应了吗?” 赵越点头,看到面前众人都是一副疑惑不解的表情,就笑着说道:“是啊,我是答应出诊,可没答应说要去哪一家坐堂。” “这有什么区别吗?”其中一位忍不住开口问道。 赵越语气肯定的说道:“当然有区别,因为我答应出诊,就是说我决定在京城行医了。但是我要是同意去你们哪一家坐堂,必然就会厚此薄彼,岂不是让其他人心中不满。” 听到这里,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起来,然后就见杜文孚忽然笑道说:“小友这话说的有趣,想必是有了什么好主意了吧。这个不厚此薄彼的法子,老头子我倒是有兴趣听一听。” 梁宏公也道:“是啊,老夫也想知道赵先生是如何想的。不过赵先生答应在京城里行医,倒是京城百姓们的福气啊” “是啊,虽然我们知道赵先生是朝廷医官,主持那边新建的医院,可是医院如今没有建立起来。难不成,赵先生是打算在大街上问诊吗?”两位老先生的话音一落,旁边就有人接话说道。 而他的话一说出来,心中带着疑问的众人也都是齐齐点头。可不是么,这家也不去,那家也不去,固然是不厚此薄彼了,可是你堂堂太医院的院判,未来人民医院的院长,难不成还要学那些赤脚医生,江湖游方的郎中一样? 可是偏偏他们觉得不可能的事情,赵越却是点头笑道:“就是在大街上行医” 赵越的话无疑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于是就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下,赵越这才笑道解释说:“诸位回魂过来,哈哈,其实我这个在大街上行医也是有讲究的。” “什么讲究?”众人回过神来,都不免一肚子的疑问。 可就在这时,脑子转的最快的丁鹏猛地站起身来,惊声道:“难不成赵先生是打算义诊” “义诊”一句话惊醒了梦中人,随着丁鹏的惊呼,在场的众人这才明白过来赵越究竟是什么打算。 果然就见赵越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环视众人,一抱拳,对诸位说道:“这些日子承蒙诸位关照,赵某人才能够在京城里站稳脚跟。” “赵先生客气了……”众人心中惊讶未定,不过还是急忙客气了几句。其实谁都知道赵越说的这些都是客套话,实际上从赵越进京开始,到后来扬名立万,以至于今天以他们无法想象的速度,一跃成为太医院的院判,成为朝廷官员的事情,都和他们没有半分关系。相反,他们对赵越这个人却是充满了好奇与羡慕。 在他们看来,眼前这个大个子简直就是一个传奇人物,一个奇迹。 而这一点,不光是众人的想法,相信其他知道赵越的人,也无不是同样的心思。 也正应为如此,他们在看赵越的眼神中,都夹杂着许多莫名的神色。 赵越自然不会因此而感到半点得意和骄傲,相反随着他接触的层面越来越高,知道的秘密也越来越多,他现在甚至有一种如履薄冰的感觉。 如果不是想让自己更好的生存在这个时代,并且保护好身边的每一个人,他也不会花费这么大的力气,拼命的在京城里折腾。 可惜这个大明朝老大帝国的帝都,对于赵越而言,并不是一个适合他发展的理想场所。所以他要想尽一切办法离开京城,回到山东,尽管沈甸村不过是一个沿海的小渔村,可对于他来说,那里才是他的根本。 可是赵越这一副云淡风轻的做派,落入旁人眼中,就显得有些高深莫测,并且让老先生们也不由得发自内心的赞叹赵越“荣辱不惊”,果然是非比常人。 这时就听赵越继续说道:“正如诸位所言,这医院的事情是陛下亲自许下的,又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在下不为别的,就为了这京城之中买不起药,看不起病的贫苦百姓有一个看病抓药的地方。诸位前辈也不用惭愧,毕竟大家也都是小门小户,有一家老小也要养活,毕竟这开药铺也是为了养家糊口,维持生计。这一点晚辈心知肚明,而且还是支持的。 晚辈知道这样一个故事,说的是春秋时期鲁国有法律规定,说是本国人去其他过去看到本国人沦为奴隶,可以帮忙赎回,然后回国后可以去官府报销赎金,并给予奖励。可是孔子的一个弟子到国外去,恰好碰到有一个鲁国人在那里做奴隶,就主动掏钱赎出了他。回国之后,这个弟子既没有到处张扬,也没有到官府去报销所垫付的赎金和领取奖励,自认为这并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时期,还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君子”。 可是,那个被孔子的弟子赎回的人,却把这个情况讲给别人听,人们都称赞孔子这个弟子仗义,人格高尚。一时间,街头巷尾都把这件事当作美谈。谁知道,孔子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不但没有表扬这个弟子,反而对他进行了严厉批评。责怪他犯了一个有违社会大道的错误,是为了小义而不顾大道。 连孔圣人都认为,合法的获取赎金和去官府领取奖励是国家制定的法规,每个人都必须自觉遵守。而他的这个弟子没有到官府去报销赎金被人们称赞为品格高尚,那么,其他的人在国外看到鲁国人沦为奴隶时,就要对是否先垫钱把他赎出来产生犹豫。因为先垫钱把他赎出来再到官府报销领奖,人们就会说自己不仗义、不高尚;如果不去官府报销赎金,自己的损失谁来补,久而久之,又有谁会主动去做这样的事呢? 从客观上讲,孔子这个弟子的行为妨碍了更多的在国外做奴隶的鲁国人被赎回来的机会……” 听到这里,客厅中的众人虽然都是行医之人,可毕竟也都读过圣贤之书,自然知道赵越说的典故出自哪里。但是当用到对他们个人行为的解读上,却是无疑是把他们这些人架到了一个道义和道德的高度。 让原本还觉得没有对那些看不起病,吃不起药的病患视而不见的行为感觉惭愧的众人找到了一个合理的借口,也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不过由此一来他们对赵越的观感也变得越发的敬服。 这就是赵越高明的地方,更何况赵越也不觉得这些人的行为有什么不对,在他看来这些人首先是一个治病救人的大夫,可同时也是一名商人。 在这个有保障的医疗体系没有建立起来的时代里,任何职业都没有单独**的纯粹性,就连后世的那些大医院都能把贫苦病患拒之门外,更是有看病难,吃不起药的阴暗事情发生,他还能够苛求这些人什么? 而且赵越觉得,改善眼前这些大夫们的社会地位,鼓励更多的人从医,并且增加药铺的数量,对于大明朝的百姓而言,更具有正面的意义。至于其他的完善工作,赵越只能留给后来人去做了。 因此赵越就说道:“所以晚辈就觉得,要让全天下的人都吃得起药,看得起病,就要鼓励更多的人,没有负担的加入进来,形成一个良性的循环。而晚辈做的事情,就是查缺补漏的工作而已,更多人的身体健康,还需要在座的诸位来看护。” “呵呵,赵先生这番话真可谓是大快人心,道尽了我们这些行医之人的心里话。让我们佩服之余,又不免有些自叹弗如啊后生可畏啊”老先生们都是点头称赞。然后都拍胸脯保证,日后各家的药铺,也都会视情况对那些病人进行免费的问诊施药。 赵越见此情形,心中也颇为满意,毕竟这才是他真的想要做的,也影响到了他们。相信以后也会影响更多的人,最起码他们现在口头上答应下来,就等于是开了一个好头。 接下来赵越就对众人讲述了他心中的想法,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无非就是在京城里建立一处临时的医院,就准备在金鱼池那边,临近人流最多的正阳门大街一带。然后公开的面对全京城的人“成本价义诊” 所谓的“成本价义诊”对于在座的众人都是一个新鲜词,而对于后世习惯了“免费义诊”的老少边穷地区的百姓,或许也是一个陌生的词汇。 可是对于赵越个人来说,却是目前他要打开局面最好的方法。 “义诊时必然有各种人等前来看病,这其中必然有家里真的贫困,无钱看病的,对于这一批人我们可以免费医治。不过为了维持义诊时间,也是为了对付那些浑水摸鱼的人,所以对于这一部分人还要收一些药材的成本价……”。.。 更多到,地址 第二百二十九章 嘉靖的旨意 第二百二十九章嘉靖的旨意 赵越的话让在场众人若有所思,但是都不住的点头,觉得他话说的有道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虽然看起来是分别对待,但是只要应对得当,如此一来,也不至于影响到京城内同行们的生意,也让晚辈可以减少一些不必要的工作量……” 听着赵越侃侃而谈,几位老先生还有丁少东家无不是点头赞同,都觉得赵越这个法子可以说是“老成持重”是一个“长久之计”。 不过这义诊,就赵越自己一个人,却还是势单力薄。因此赵越就郑重其事的站起身来,对众人发出邀请,邀请他们也加入进来。 毕竟这是一件积功德的大好事,几位已经退休在家的老先生自然是不会推辞。同时也应承道说届时会多请些人手过来帮忙,至于说药材的事情,也会尽量以成本价提供,甚至还可以赊欠一部分。 如此一来,今天的会面可谓是皆大欢喜,可就在这时府里面的管家忽然急匆匆的冲进客厅里,打断了众人的话题。 赵越一开始还心中不悦,恼火这管家没有规矩,可是接下来满头大汗的管家一句话,顿时就让赵越心中的不满烟消云散,同时也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神情惊慌的站了起来。 就听管家急切的说道:“老爷,宫里面来人传陛下口谕,让老爷你现在马上就进宫面圣……” “面圣”梁宏公和杜文孚等人闻听此言,无不是惊讶莫名的看向赵越,可紧接着众人眼睛里无不是爆发出羡慕的光彩。 这可是要去见皇帝啊 可惜他们的激动和紧张,赵越只是最初的惊愕之后,就恢复平静,并不觉得有什么的。 相反,赵越还疑惑的问道:“陛下要见我有什么事情吗?” 众人听到这话,顿时瞠目结舌,哑口无言,他们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点评赵越了。什么叫做皇帝叫他有什么事情按照正常人的思维逻辑,不管皇帝有没有事情,只要点到名了,就要立刻觐见。这就是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就算是前面是刀山火海你也得玩命的往前冲啊 赵越的管家也是对自家老爷的这份“稳如泰山”的劲头吓得不轻,急忙说道:“我的老爷啊那看是宫里面的传出来的旨意,谁知道万岁爷要见老爷有什么事情,您看是不是先更换衣服,现在就跟传旨的公公进宫面圣?” “那几位老先生这里……”赵越还在疑惑迟疑,那边梁宏公见了不由得面色红润的咳嗽了一声,上前一步,很是慈祥的看着赵越说道:“小友不必挂念我们,想来皇上要召见小友,也是有大事情要吩咐的。咱们这里的事情都已经说定了,我们这就立刻回去准备义诊的事情,小友尽管去忙,千万不能让皇上久等了。” 杜文孚也是激动不已的说道:“是啊,小友快去快去。” 丁鹏此时看着赵越的眼神更是都变得发光了,羡慕的都快流出口水,心里面想和赵越说“实在不行,我可以陪先生你进宫面见皇上”可是理智最后告诉他,这显然是不现实的,因此他也只能用略显得颤抖的声音催促赵越。 于是乎赵越就在一帮比他显得还要激动的前辈和同行们的火热目光的目送下,出了房门,去见那位传旨的公公,进宫去了。 皇宫西苑,嘉靖皇帝还是在那间暖阁里见的赵越。 李方和秦福都在,不过让赵越感到意外的是,他在这里竟然看到了锦衣卫的指挥使陆炳。 陆炳啊上一次赵越和他见面的时候,两个人之间隔着一扇屏风,因此赵越是对此人是只闻其声未见其人。 如果不是嘉靖介绍,又有陆炳开口说话的声音颇为耳熟,赵越也不会把面前这个面如银盆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和那个藏头露尾不以真面目见人的陆大人联系在一起。 而陆炳对待赵越,也好似头一次见到一样,从里到外的透露着一种冷漠。 当然,赵越也不敢当着嘉靖皇帝的面,和他最亲近的奶兄套近乎。 不过如此一来,赵越惊愕的发现,嘉靖皇帝身旁最核心的几大心腹恐怕都在这里了……心腹? 赵越下意识的环顾左右,果然,这暖阁中竟然没有一个伺候的太监和宫女。 看样子这是事先把这些人都支出去了…… 赵越不知道嘉靖皇帝为什么会如此急切的宣召自己入宫,但是在他想来,或许是和医院的事情有关,但是也不必如此小心谨慎? 可是嘉靖皇帝一开口,就让赵越大为吃惊。 “朕的手术,你有几分把握?” “陛下……”赵越顾不上失礼,立刻抬起头来目视嘉靖皇帝,不明白这位一直都对手术抱有戒心,并且从那日问过赵越之后就不再提及手术的嘉靖,为什么忽然又重提此事。 李方还有秦福,甚至是陆炳,都是安静的站立在一旁,一言不发,但他们的目光都是集中在赵越身上,无形中就给人一种强大的压力。 嘉靖微微笑道:“朕这个身体,最近越发的不听使唤,按照那些太医的说法,朕只不过是操心国事,消耗过度,又是肝火时盛,时衰,没有一次病因相同。可是朕心里明白,这群浪费粮食的庸医,不过是抱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思罢了。都是一群酒囊饭袋……” 嘉靖这一番话真可谓是诛心之言,赵越吃惊过后,总算是镇定了几分,心中也不知道如何就忽然想起来那位死去的前任太医院院使许绅。 说起来以许绅的医术,必然是能够知道嘉靖皇帝的身体状况的,难不成他也是酒囊饭袋不成? 可惜嘉靖皇帝显然是不会回答赵越这个问题,他只是再次问赵越说:“给朕一个明确的答复,如果朕允许你施为,你有几成把握” 君威难测 赵越在这一刻真正的感觉到了一种来自帝王的无上威严,那是一种他这辈子都没有接触过的力量,像是来自内心灵魂的最深处,压的人透不过气来。 赵越的额头上这时浮现出一层冷汗,他慢慢低下头沉吟了片刻,他终于再次抬起头,对面前的九五之尊说道:“回陛下,臣不敢对陛下你做出任何的承诺和保证” “大胆”一声严厉的断喝在暖阁内响起,赵越闻声看去,就见陆炳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大有将自己当场击杀的意思。 而嘉靖却是面无表情,挥了挥手说道:“让他继续说下去。” “是陛下……”陆炳,这位嘉靖身边最为心腹的铁杆打手,连忙应声,同时看赵越的眼神中也充满了警告。 赵越不再去看陆炳,而是继续说道:“陛下,臣不做任何承诺和保证,只是因为手术的过程中谁也无法保证会出现什么意外的情况,所以臣只能说,臣会尽力而为” “好一个尽力而为。”嘉靖皇帝闻言点了点头,嘴角上竟然流露出一丝笑意,然后对赵越说道:“你很好。” 李方、秦福还有陆炳三人听到这话,无不是心中一动。 就听嘉靖语气平淡的说道:“你没有欺骗朕,没有信口开河,既然如此,朕的事情就交给你办了。什么时候准备好了,只管和秦福说,相信亲督堂的家门,你还是能够找到的……” 秦福面露惶恐之色,赵越也颇为吃惊嘉靖对自己身边之人竟然如此了解。 不过一想到这是嘉靖皇帝答应了自己手术的事情,赵越心里也不知道为何竟然也紧张了起来。 但是这一刻,他还是马上“接旨谢恩”。 嘉靖皇帝接下来又问了赵越几句关于“人民医院”的事情,还有就是称赞了一句他玻璃铺子的事情,就随口说道:“太医院分拆,人民医院建立,两件事情朝廷里已经有人开始议论。你是经手人,日后免不了要遇到一些麻烦,到时候你可以去找陆炳。” “陆炳吗?”赵越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情需要找陆炳,但是从把自己发给锦衣卫大特务头子的举动上来看,这位嘉靖皇帝显然是又习惯性的玩起了他那套“平衡”游戏,自己和秦福毕竟是走的太近了啊 陆炳板着脸,和嘉靖接下了这道旨意,然后用一种饱含深意的目光看着赵越,开口说道:“赵大人,日后咱们两个还要多多亲近才是。” 听到这话赵越猛然间才想起来陆炳好像已经把自己的名字挂在了锦衣卫的名下,不管是从哪里出发,他都是自己名义上的上司。 赵越心中苦笑,越发的觉得自己在京城的这个大泥潭中泥足深陷了。 于是赵越自我安慰道:“嘉靖之所以招自己进京,也是为了他的身体,一旦我手术成功,就等于说是从这个漩涡中挣扎出来……一半。” 当然,这些事情也只不过是赵越想当然而已。身为这些上位者的思想,恐怕赵越这个整天琢磨手术刀的人是无法理解的。 不过既然把想说的都已经说明白了,嘉靖皇帝也没有留客的意思。 李方和秦福两个老太监守在嘉靖身边,没有离开的意思。只有陆炳,竟然也辞别了皇帝,然后对赵越淡淡的说道:“赵大人,如果不介意,就由本座送你出宫去吧。” 赵越对于这位陆大人,是发自内心的感到不舒服,就好像是一条遍体冰冷湿粘的毒蛇缠在自己身上一样的难受。 可惜人家是嘉靖身边的心腹红人,又是奶兄弟,真的可以说的上是“一奶同胞”。而且又身兼锦衣卫的要职,实在不是赵越这种小人物可以轻易说“不”的。因此赵越也只能够紧随其后,出了暖阁,一路没声没息,很是压抑的跟着出宫。 这一路之上陆炳没有开口和赵越说什么,赵越即便是心里面不舒服,但总算表现的还比较镇定,最起码赵越觉得能够如自己这般不被锦衣卫都督镇住的人,恐怕除了那屈指可数的几个人之外,还真的是凤毛麟角。 就在赵越这般心中暗自得意的时候,两个人已经一前一后的出了西苑宫门。 此刻早有马车等候在宫门之外。 赵越下意识的想要抬脚上自家的马车,可本能告诉他需要和这位陆督堂打招呼再走。可是不等他开口呢,那边陆炳已经转回头,目光冷冷的看着他说道:“随我过来。”说完也不等赵越反应过来,这位督堂大人就自顾的登上了马车。 见此赵越先是一愣,但是马上就明白陆炳的意思,然后只好不情不愿的跟着上车。 早有车夫在一旁替赵越撩开车帘,而赵越这一头钻进去,就感觉迎面一股热气扑面而来,等再向里面看,赫然就看到陆炳面带微笑的在看着自己 陆炳竟然对自己微笑 赵越没有来的竟然心中一惊…… 而就在赵越吃惊陆炳的表情时,在他走后的西苑暖阁里,李方正伺候着嘉靖皇帝吃药喝水。 这是太医院前院使许绅给嘉靖专门调配的一种养身的药物,一直以来都是由内廷亲自调配,从来没有经过太医院那边太医的手里。 此时嘉靖将药吃过,缓缓的吐出一口起来,神情似乎又精神了许多,不过看得出来,嘉靖此时的身体并不如他表现的那样平淡。 “你们看这赵越如何?可堪重用。”嘉靖忽然开口没头没尾的问道。 不过对于嘉靖的这个习惯,无论是李方还是秦福,都已经是习以为常。李方面带笑容的先是看了一眼秦老太监,然后便对嘉靖说道:“陛下心中其实早就有了答案,又哪里有我们这两个老奴说话的资格。” “你个老货,滑头一个。”嘉靖打趣的说道,不过不经意间可以注意到他的眉头紧锁了一下,然后又舒展开来,看样子身体的不适让这位皇帝都难以忍受了。 秦福见此连忙垂下眼帘,也道:“陛下圣明,不过昨天晚上的事情,可惜没有亲眼看到。” “看到了如何,没看到又如何?”嘉靖是今天早上起床后收到的确切消息,也知道赵越不声不响的又做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胳膊断了可以重接,这还真是古今一大奇闻。”嘉靖喃喃自语,毫不掩饰心中惊讶的表情,不过对于他来说,其中的过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赵越能够一再创造“奇迹”,先是一个阑尾炎手术,嘉靖会觉得赵越可能是一时侥幸,但是随着接下来的事情,任何奇迹都不可能再一再二,所以嘉靖终于下定决心,才有了今天面见赵越的事情。 但是现在虽然是决定下来了一件心事,嘉靖却想起来另外的一件事情,就见他忽然看向秦福,直接问道:“那位楚王世子还没有走吗?” 秦福闻言身体就是一颤,连忙回答道:“陛下,那位世子爷如今没有半点离开的意思。看样子还会在京城里呆上一段时间。” 嘉靖点了点头,忽然冷笑一声,说道:“看来朕的这位亲戚,还真的是当朕是死了的。” “陛下……”李方和秦福听到这话,无不是大惊失色,顿时就跪倒在地。 嘉靖冷笑道:“起来吧,你们又不是那位世子爷,用不着诚惶诚恐的,多年主仆,用不着如此。” “谢,陛下……”两个老太监见此才慢慢起身,不过正如嘉靖所言,他们真的是在装装样子。 与此同时,嘉靖的那位“一奶同胞”陆炳陆大人,也在对赵越笑道:“赵大人,咱们这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用不着装出一副陌生的样子。” 赵越:“……” 陆炳一拍自己身旁,示意赵越坐过来,然后就自顾说道:“在万岁面前我们是臣子,要有敬畏之心。可是出了宫门,我们就是同僚,彼此间不必那么拘束,有话说话,你也不用怕我。” 赵越一屁股刚坐下来就听到陆炳这么说,一时之间他还真的难以把眼前这位看似和善的中年人与他之前隔着屏风见到的那位陆大人联系在一起。而且他也不相信堂堂的锦衣卫指挥使大人会是一个好说话的人物。 陆炳这一辈子注定是嘉靖身边的“孤臣”,注定一辈子站在嘉靖的背后,没有朋友。 也正是因为如此,陆炳才能够身兼太子太保、太子太傅、太子太师,复加少保、少傅和少师,明代三公无兼三孤者,仅陆炳而已。 可以说这为陆督堂,纵观整个大明朝的历史,荣宠一身,身掌锦衣卫权势,位极人臣,简直就是不可一世。也为此作为陆炳的后继者,在面对这位牛人的时候,都是带有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 说起来眼前这人的出身,和戚继光还真的有几分相似。都是父亲亡故后,子承父业。 只不过陆炳一开始就傍上了嘉靖皇帝这条大粗腿,而戚继光就倒霉一些,好不容易有一个支持他的张居正,最后还先他一步而去,只留下后来的皇帝对他一直猜疑。。.。 更多到,地址 第二百三十章 夷狄入中国,则中国之 赵越无意去探究陆炳和戚继光两个人谁更幸运,但是能够让堂堂锦衣卫指挥使大人对自己一个小小的太医院院判如此和颜悦色,估计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文字:) 不过赵越更多的还是疑惑这位陆大人找自己过来,难不成就是为了客气两句,拉拢关系?显然不是,赵越当即毕恭毕敬自谦了几句,可依然保持着一副不卑不亢的态度,没有因为陆炳几句话就放下心中警惕。 而他的这幅表现,落在陆炳眼中,却是心里面对这个大个子又多了几分好评。 陆炳在心里嘀咕了一句:“此子可堪造就。”连想法都和嘉靖皇帝如出一辙…… “这些日子锦衣卫事情繁忙,本座也没有时间找你再详细交谈。上一次匆匆忙只是为了看一看你,如今看来,你倒是没有让陛下失望。”陆炳脸上的微笑略显得有些生硬,不过语气真的是透露着一种和善,不过却是居高临下的和善。 赵越连忙拱手说道:“承蒙圣恩,不敢不尽皆所能,只不过在下……职下真的没有什么本事,当不起陛下看重。” 陆炳不置可否,反倒是若有所指的笑着说道:“有些人本没有什么本事,却是嚣张跋扈不可一世。可也有些人明明才华出众,倒是不显山不露水,无形之中聚集了令人为之侧目的力量……有句话说的好,善战者无赫赫之功。” 赵越不知道应该怎么接陆炳这番话,看那意思这位是有意要敲打敲打自己? 可是接下来的话,却是真的让赵越有点魂飞魄散的意思。 就听陆炳忽然双眸中爆发出两道让赵越无法直视的精光出来,掷地有声的问他道:“你让沈雄出海是什么意思?” 赵越倏然惊醒过来,猛地就要起身,却不想对方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无声无息的就出现在他的肩头,一把按住了他,让他不能够有半点动弹的余地。 陆炳的笑让人心寒,“不要乱动,这里是马车,难不成你还想要把车棚顶撞出一个窟窿不成……” “嘶……”赵越这一刻真的是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竟然没有看出来眼前的这个陆大人竟然也是一位高手 没错,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单凭一只手臂就能够按住赵越本人,这可不是普通人可以轻易做到的。 要知道赵越的力量就已经异于常人了,要不然也不会随便一条胳膊就能把人给提溜起来。可是现在,赵越在陆炳面前竟然使不出力道出来,由此一点就足以看出来这位锦衣卫指挥使大人的武力之高,实在是外人难以揣度的 “呵呵,不用吃惊,难不成你还想要杀人灭口不成?”陆炳玩味的看着赵越。 赵越先是一惊,可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因为他心里面知道,如果陆炳要是想要对自己不利,那么早在他在京城里初露锋芒的时候,就已经把他扼杀在萌芽之中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而现在能够和自己面对面和颜悦色的讲话,就代表了陆炳对自己的事情并不以为然。 想通了这一点,赵越顿时冷静下来,脸上又重新浮现出微笑出来,好不躲闪的看着陆炳,笑道说:“督堂大人说笑了,下官怎么敢冒犯虎威。” “怎么,心平气和了?能够和本座说说你想做什么吗?”陆炳显然没把赵越刚才那有冒犯的行为放在心上。 赵越看着陆炳,心中一瞬间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圈,可惜也猜不透这位陆大人究竟心里面打的是什么主意。 可是现在既然已经挑明了,赵越也只能一咬牙,跟陆炳赌上一把 就赌这位锦衣卫都指挥使,三公复加三孤的陆大人不会把自己如之何……因此赵越也不隐瞒,九分真一分假的说道:“如果在下说,之所以让沈雄出海,只是想要让手中的财富活动起来,赚取更多的财富,更多的银钱来,用这些来完成在下心中一直以来的一个梦想,不知道陆大人是否相信?” “梦想?”陆炳闻言不置可否,但是眼神中的玩味笑意却是更浓。 赵越见了也不沮丧,正襟危坐道:“想在下本是南洋的一个他乡旅客,自先祖迁居南洋至今,已经过去了不知道多少岁月。最后整个家族就只剩下在下一人,说是孤苦伶仃也不为过。而在下自幼就喜欢和当地的一些西洋商人学习咱们大明朝视为旁门左道的奇yin技巧之学。可是在西方,在下的学的东西则被视为实用科学,所谓科学,就是类似老子所说的道” “道?”陆炳没想到赵越竟然能够说得出这样一番话来,不过看他目光中诚恳的神情,似乎是所言不假。 其实这就是赵越九分真一分假的语言艺术的魅力了。 没错赵越是他乡旅客,可惜却不是来自南洋。心中的梦想也是为了传播发展现代医院,说起来就是一种现代的科学理念。 虽然不知道自己最后能够走到哪一步,但是最起码自己做了,就比什么都强。 对于这一点,赵越并没有隐瞒自己的心思。 而陆炳身为锦衣卫的当家人,一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阴谋诡计,对人心的把握可以说是炉火纯青。 因此自然也能够看出赵越的话都是发自真心,可他却没想到有些事情并不能够只看表面。 陆炳自言自语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本座也认识不少京城里的西洋传教士,你的很多想法倒是和他们相似,从这一点上你倒是没有说假话。继续……” 赵越一脸肃然的说道:“大人,自在下随西洋商船返回故乡,就是本着要恢复赵家祠堂,光宗耀祖的心思。可惜大海之中遭遇海盗,以至于最后的家底都被抢走,孑然一身。好在有沈雄相救,这才能够重归华夏故里。说实话,在下一开始也只是想要生存而已,这才大着胆子帮助村民抵御倭寇,小立一番功劳。借此机会,越又和沈氏联姻,就有了在当地定居的心思,这才有了后面玻璃方子的事情,想必这些大人也都知道。至于说后面的事情,就不必在下细说了,有些事情,大人也都心知肚明。只是这出海的事情,却是在下的一点私心作祟。” “你的私心,就是想要传播你所谓的道,所谓的科学?”陆炳表情一直没有变化,只是淡淡的问道。 赵越点头,答道:“正是如此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不朽。” “自在下入太医院至今,所闻所见,无不是医德败坏,行医之人却行官僚行径。而且这天下对医者态度也颇为暧昧,以至于民间百姓想要求医问药都难上加难,在下看到此处,实在是痛心疾首,可惜一人之力却无力回天。也正因为如此,在下才会写信给沈雄,希望他能够将拍卖来的银钱换成等价的货物与商船,与海外贸易,借此以换取更多的财富,这些财富是在下在大明立足的根本,与国家大局无碍,却有可能帮助在下实现心中的梦想,让天下百姓人人病有其医……但是万幸的是,陛下圣明,皇恩浩荡,依然允许小臣去做自己一直以来想做的事情。与此相比,在下之前所行所举却是贻笑大方了。” 赵越说到这里,也不由得抬眼去偷看陆炳表情,同时心里面一个劲的打鼓。这一番话说的当真是正气凛然,连赵越自己都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只感觉这说的不是自己,而是一位圣人。不过正所谓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当着锦衣卫指挥使,朝廷最大的特务头子的面,也只能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虚话。 不过马上赵越话锋就是一转,叹了一口气说道:“当然,在下也是回到大明后才知道朝廷有禁海的命令,沿海半块船板都不得出海。可是大人啊咱们真人面前不说假话,说一句冒犯的话,这太祖留下的祖训,此时却是有些不合时宜了。” 听到赵越这话,本来还一副云淡风轻模样的陆炳也不由得眉头跳动了一下,忽然阴沉下来脸色,盯着赵越说道:“赵大人,你一会自称在下,一会又是下官,看样子你还没有认清楚自己的位置。而刚才那句话,却是犯了欺君大罪,你要想好了你要说什么才好” 陆炳没说的是,赵越竟然胆敢质疑太祖皇帝,这还真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啊 赵越苦笑,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本来我就是一介草民,这个太医院院判也不过是赶鸭子上架而已。大人不用拿话来压我,今天也话说到这里了,在下也是心中有千言万语不吐不快。如今西洋科学日新月异,每时每刻都在不断的发展壮大,而且欧罗巴大陆的诸国,已经把视线放到了大海之上,可以说是真正的放眼全球了。可是咱们大明朝关上了国门,过自家的小日子,还抱着中央帝国的信念不放,闭关锁国,固步自封,早晚有一天要被这个世界所抛在后面,越来越远。 古人尚且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对于一个国家而言,同样如此。大人不要以为在下是危言耸听,如今咱们口中常说的什么白衣大食,黑衣大食,早就在百年前就已经灭亡,如今横行于世的是西班牙、英吉利、法兰西这些国家。他们的触角已经伸到了南洋,甚至是到了咱们大明朝的眼皮底下,据在下所知,南方就有葡萄牙人借口假借渔村补给,占据地方,窥视大明腹地更有大小琉球,更是为倭寇、西洋人觊觎……可以说,如今大明的水军只是一群在池塘里的玩具罢了,防守尚且不足,又谈什么反击。大人当知,最好的防守其实就是进攻” “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陆炳闻听此言终于为之动容,赵越所说的这些对于那些目不识丁的市井之民而言,无疑不是天方夜谭。甚至对于有些读书人,更是妖言惑众。可是陆炳是什么人要说这大明朝什么人的信息最畅通,对外界了解的最多,那就一定是眼前这位陆炳陆都堂了 自锦衣卫成立之初,其中就被分为南北两大镇抚司。其中南镇抚司是专门用来监督自己人,换句话说,这就是宪兵队的性质。 而北镇抚司却是也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监视国内,上至朝廷官员、地方藩王,下至黎民百姓,五行八作。至于另外一个部分,却是遍布大明朝的周边诸国,什么朝鲜、日本、南洋诸国,都是在他的辐射范围之内。 也正因为如此,赵越说的这一切,陆炳才深知其言不假。可是以前陆炳的侧重点只是放在国内,他只是嘉靖用来监督百官,控制朝政的一把尖刀而已。而对于这些海外的事情,却是并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当现在听到了赵越这一番话,陆炳真的是有些坐不住了。 正如赵越所言,现在西洋人的力量已经渗透到了这个老大帝国的势力范围,而且在陆炳看来,这些西洋人也并不是那些书呆子自以为是认为的“蛮夷”。再者说,就算是“蛮夷”又能如何古往今来华夏文明险些被那些蛮夷覆灭的危机情况,又不是没有出现过。 甚至就连大明朝的江山,都是从北方那些元蒙鞑子的祖先手中夺过来的而那些鞑子蛮夷们的祖先,却是亲手埋葬了南宋这样一个汉文明到达了顶峰的庞大国家。 谁敢真的轻视了蛮夷 更何况,这些蛮夷并非明朝人表面上认为的那样,他们也有自己的文明,尽管在陆炳看来,西洋人的文化充斥着粗鄙和不堪,但是也不能否认,这是一个潜在中可怕的对手。 只不过陆炳无法肯定的是,这些西洋人真的会成为大明朝未来的敌人吗? 陆炳忽然失声笑了起来,他看着赵越一副认真的表情,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杞人忧天就算是未来这的会出现这样一个敌人,可是到那时候,大明的江山是不是还在朱家子孙的手中都未可知。 别看陆炳整天的对嘉靖皇帝喊“万岁,万万岁”,可是回顾历史,又有哪一个朝廷真的是千秋万代。 其实正如陆炳想的一样,赵越口中的西洋人最终并没有成为大明朝的亡国之敌。而真正把明朝覆灭的,却是一群泥腿子,加上眼下还在北方白山黑水中做野人,谁也没有注意到的一群女真人,他们才是真正的蛮夷。 可惜最后,那群窃取了老大帝国的蛮夷,最后还是被陆炳口中的蛮夷掀翻下马,同时也让华夏文明背负了百年的屈辱历史。 当然,这一切赵越知道,可惜陆炳无从得知。 但是陆炳却能够感觉到赵越说到这些的时候,眼睛里散发着一股发自内心的愤慨? “恩,看来这个赵越虽然有些小聪明,却是不失一片赤子之心。如此说来,他虽然有意出海走私,摆明了是知法犯法,不过沿海豪商无不如此,倒是也是真的没有什么大逆不道的举动。而且此人颇受陛下看重,又有些本事,日后还要大用。这些旁枝末节倒是不足为虑了……倒是这赵越赚钱的本事倒是不小,可惜不能真的把他当做锦衣卫自己人。” 正如赵越一开始猜测的一样,陆炳叫他上马车,并出言试探,无非就是想要敲打敲打他而已。倒真不是为了什么维护法纪,而且他也想知道赵越这么一番折腾,究竟是想为什么。毕竟他身为嘉靖皇帝身边的近臣,可不希望把一个不安定的隐患放在皇帝身边。之前已经有了一个陶仲文了,现在他可不想再多一个麻烦。 而在他看来赵越赚钱的本事已经远超旁人了,就算是民间传说的那个不知所谓的财神爷沈万三,或许都没有赵越能够折腾。 可是陆炳没有想到的是,赵越竟然真的给他完了一手“竹筒倒豆付”,不管什么干的稀的,一下子就全都往外倒。 现在陆炳都不知道该说赵越什么好了,特别是赵越还摆出一副特别忧国忧民,特别无辜,特别正义凛然的表情。 看到赵越这幅模样,陆炳真就恨不能上去一脚把这个恬不知耻的大个子踹下马车才好 “哼,这还真的是一个**烦”陆炳眼见赵越还要给他普及一下国与国之间的概念与知识,顿时就一个头比两个都大,连忙伸手打住赵越的话头。 现在他算是看明白了,眼前这家伙就是一个贪财、胆大、小有本事却是一肚子花花肠子的大滑头 认清楚这一点,陆炳就直接警告赵越道:“今天这些话出你的口,入我的耳,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本座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另外,你什么梦想,想要做什么事情,都与本座无关。那些倒灶的事情,自然有地方官府去管。本座只想提醒你一点……” 赵越愣了愣,还没从刚才的慷慨激昂中回过神来呢,就连忙说道:“大人请说。” 陆炳没好气的说道:“谨言慎行”。.。 明医第二百三十章夷狄入中国,则中国之(正文)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万事开头难 第二百三十一章万事开头难 “夷狄入中国,则中国之?笑话,那不过是酸腐文人对蛮夷卑躬屈膝,粉饰太平的妄言罢了。要是真如这句话所言,那么汪精卫之流都可以成为民族英雄,反倒是岳飞岳鹏举要去跪风波亭了。” 入戏很深的赵越满肚子愤愤不平,喋喋不休,可惜还不等他倒光肚子里的牢骚呢。就被不耐烦的陆炳陆大人赶下了马车去,然后站在路边还一副意犹未尽模样的赵越就目送锦衣卫指挥使大人的马车渐行渐远,只听见最后人家冷冷的丢了一句话来:“胡说八道,不知所谓……” 赵越眨巴眨巴眼睛,神情略显尴尬的揉着自己的鼻子,可是紧接着一丝狡黠的笑意就浮现在他的眼角眉梢,自言自语的嘀咕道:“我还以为他最后会说一个字,滚。” 陆炳没有赵越想象中的那么无聊,也没有那么没有品。而且陆大人也未必猜不到赵越这是半真半假,在插科打诨,只不过不说破而已。既然目的已然达到,其他说什么都是废话。只不过至于赵越此刻在陆炳心中究竟会变成什么样的形象,就不得而知了。总之这一次是有惊无险……相反赵越下车后,被丢在大街上茫然四顾时,都不知道刚才自己胡说八道了一些什么。 当然,赵越也不用担心嘉靖那边还会对自己有什么动作了。有了陆炳出面,看似一番惊心动魄,实则是帮赵越扫清了一些不必要的障碍。 让赵越长出一口气的是,显然这一次所谓的“政治审查”自己似乎是误打误撞通过了。 不一会,紧随其后赵越自家“梅园”的马车总算是停靠在了赵越身旁,车夫一脸敬畏的看着自家主人。 车夫不可能知道赵越刚才经历的是如何惊险异常的一幕,在他一个普通的车夫眼中看来,他只知道自家的老爷上了人间爱锦衣卫指挥使陆大人的马车,最后还能平安无事,安然无恙,囫囵个的走下来。 这就是了不起的地方,这就是让人佩服不已的所在。试问一句,整个顺天府,有谁听说过陆炳邀请人共车而行的? 最起码车夫就没有听说过,也没有听说过谁有这个胆量真的上去,还能下来的。 赵越无法理解自家车夫此刻对他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他现在脑子里想的只是这一回的危机度过了后,自己下一步又应该做如何打算。 还有沈雄已经出海了,而陆炳竟然会以“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含糊其辞遮掩过去……那么是不是就代表说,自己的私自出海的行为,其实是已经得到默许了? 这算是什么?是对自己为嘉靖皇帝手术的一点奖励,还是说留下一个把柄,日后鸟尽弓藏的时候好方便卸磨杀驴?两者都有可能,上位者的心思永远不是赵越这个官场菜鸟所能够猜测到的。 赵越一时之间无法捕捉到陆炳的真实想法,不过起码眼下他总算是解脱出来。 思前想后,那么接下来赵越要做的事情,就是准备给嘉靖皇帝做手术了。 “手术中有很多不确定的因素,特别是在缺少观察设备,就无法看到病人的病灶部位的具体位置。如果情况严重,可能还需要做肾脏摘除……如此一来,倒是要事先准备大量的血浆,或许,还需要准备人体器官移植。”赵越忽然发现,进行手术的硬件设施基本上已经准备齐全了,连必备的基础药物也已经可以支持一场大型手术。但是器官移植的问题赵越目前还不做考虑,因为他自觉还没有这个能力,凭借一人之力完成这样一个大手术。现在唯一麻烦的就是血浆的采集工作,还无法实施。 因为赵越这才想起来,要想给嘉靖皇帝手术,就必须先给他进行血液采集分析,然后再寻找合适的血浆。 可是这样一来,就必然会惊动许多人,毕竟皇帝的身份摆在那里。而且在这个注重血统的年代,哪怕是嘉靖自己不在意血管里融入了别人的血液。可是却不保证,那些视传统犹如生命,迂腐固执的老夫子们会通情达理……那么这些人会不会影响手术的进程呢? 赵越一时之间觉得自己有点头大,他觉得这件事情应该和秦福这个便宜伯父好好说道说道。不能什么烦心事都要他来完成,既然嘉靖答应了手术,那么这件事情想必秦老太监是无法回绝的吧。 想到这里,赵越就立刻叫住车夫,让他赶车去秦福的外宅。这件事情已经不容忽视,那么就只能解决,自己有心无力,头疼的事情最好是留给别人去想。 这时车夫坐在车头,扬起手中的马鞭,心中不住的惊叹道:“又是锦衣卫指挥使,又是东厂提督太监……咱家老爷果然是非比寻常啊” 且不说赵越很不地道的把麻烦送给了秦老太监,关于血浆的事情又要让老太监短寿多少年。 单说这一日过后,赵越就明显的感觉到家宅附近多了几双眼睛,总好像是在盯着自己。 赵越猜测那些眼睛应该不会是锦衣卫还有东厂,即使是有,但陆炳的属下不会如此冒失,而且以他们的专业精神也不可能被自己察觉。至于说东厂,目前以自己和秦福之间的关系,正处于双方的蜜月期,相信秦老太监还不会找自己麻烦。 那么唯一可以判断的就是,自己被嘉靖皇帝看重的事情已经牵动了不少人的心弦,如今他们还猜不透那位幽居西苑深宫中的嘉靖皇帝想要做什么,自然不能明目张胆的打听皇帝的事情,那么自己一个人太医院的院判,一个初入京师的无名之辈,他们就不用有什么顾忌。就只能把眼线放到了“梅园”盯着自己这样一个无关痛痒的小角色身上。 对此赵越不过是一笑了之,只当是被狗仔队盯上了,只要他们做的不过分,赵越也不必和他们较这个真,因为他还有更忙更重要的事情要做。(.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皇帝的手术要准备,当然只是要说服皇帝关于手术中有用到血浆的事情。到时候不管是采血化验,还是收集血浆,技术含量都不难,难的是突破大家的思想观念。而除此之外,这当前最紧要的事情,就是组织义诊的工作了。 当初赵越已经夸下了海口,要给全天下缺医少药的贫苦家庭送温暖,如今只是第一步。这第一步要是走不出去,他之前不管说的什么,都只不过是天上楼阁,可望而不可及。甚至会成为一个天大的笑谈,也不知道现在背地里有多少人等着看他的笑话,看他倒霉。 所以把烦心事丢出去的赵越立刻就把所有精力都放在这件事情上,特别是眼下正是五六月正值雨季的时候,露天义诊肯定不现实。因此赵越就立刻想到了后世去乡下义诊时,都要准备帐篷之类的辅助用品。另外考虑到义诊的时候人必然会很多,还要想办法把所有医务人员都整合管理起来,不能是一群散沙。 除此之外,义诊的时候还需要设立分流区、候诊区、医务区、病房区,物资集放区…… 以及注意治安、保全、通讯、防雨、排水、物资采购,还有应急预案的准备工作…… 总之看似简单的事情,却是千头万绪,而这些事情赵越都要亲力亲为。 当梁宏公和杜文孚两位老先生看到赵越再次抛出来的这样一份详细的计划书的时候,两个人无不是为之震惊,显然在他们两位老先生的心目中,所谓的义诊就是搭一个凉棚,然后摆放一张桌案,然后让病人排队一个个看就可以了。 哪里会想到就这么一件看似平凡的小事里,竟然还有这么多的学问。 正所谓的平凡中见真知,两个人直到此刻才彻底的服了眼前的这个大个子年轻人。 赵越却说道:“凡是都有轻重缓急,不能够一概而论。特别是这生病之人,病情也有重有轻,到时候可以将其分门别类,这样才好方便治疗。” “胸藏锦绣啊”梁宏公看赵越这计划书中条条框框,几乎把能够想到的都想到了,心中不由得为之叹服,而且他还发现这其中内容真的是越看越觉得包涵玄妙之处,实在是妙不可言。而且触类旁通,举一反三,梁宏公也发现赵越这一份计划书其实放在各种事情上,似乎都能够通用,这才是他震惊的主要原因。 在梁宏公看来,赵越随意透露出的一些本事,就已经臻于至善了。 杜文孚也是满心惊讶,心说这个赵越倒是越接触越觉得高深莫测,事无巨细,就冲这一份安排的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的计划书,都足以证明眼前这人实在是天下难有的大才,不同于那些只会读道德文章,满口之乎者也,还自诩为才子名士的读书人。赵越这份务实的本事,倒是可比王明阳了同时赵越这层出不穷的手段,也让杜文孚深感这世上果然是有生而知之之人。 接下来,这义诊的工作就开始发生变化,全都开始按照赵越布置的来进行。一开始大家还对临时改变准备工作的做法表示了些许不满,特别是一些琐碎的事情,更是让不少人怨声载道。但是,当他们接触到赵越这份详细完美的计划书后,无不是心中震动颇深,然后犹豫了一下,便没有任何的抱怨开始重新筹备,至于说对赵越这个人,倒是越发的敬佩有 于是就在不知不觉中,赵越无意间竟然在众人心目中的威望却是更进一步。这一点倒是一个意外之喜。 当然了,赵越对这些事情并不知晓,他只是把自己能够想到的查缺补漏都说出来而已,真正做这些事情的还得要靠大家同心协力。 而这其中让赵越关注的就是那几个太医院过来帮忙的太医……说起来从太医院过来帮手的太医一共加在一起也不过是五个人而已。其中一位宋太医还是被许肃强拉硬拽过来的,据说这人原本是不愿意过来帮忙的,只不过是因为刚巧那一天许肃去找他的时候,无意中被刘玉山撞破,结果这位宋太医就很倒霉的被“发配”过来。为此,宋太医虽然人是到赵越这边说“帮忙”,实际上却是出工不出力,敷衍了事。 对此许肃倒是对自己的老师感到很不好意思,毕竟当初是他夸下海口,说是要请几位志同道合的太医,加入人民医院。可惜事到最后,真正过来的,除了那位宋太医,也不过就是四个人。 而这四个人,也是在太医院里实在是混不下去了,才不得不过来。或许在他们看来,与其在太医院里受气,还不如在赵越这边混日子打发时间,说不定阴差阳错,时来运转,也能够有出头的一天。 当明白了这几位是如此打算,赵越也不由得哭笑不得,感情这几位是抱着中彩票的心思来的。 不过有五个人也好过一个人没有,赵越心中计较,眼前这几个人恐怕就是自己日后人民医院组成的班底了。 所以赵越对他们自然是优待有加,只希望等到人民医院真正建立起来,用实际行动来影响他们,真正的让这几位太医能够融入自己的圈子里。 就在赵越以为自己的人民医院在太医院那边已经沦落到“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地步时,许肃满脸羞红的似乎觉得自己事情办的太过难看,最后想了一想,还是咬着牙说了一件他都认为不靠谱的事情。 “太医院里的人之所以不愿意过来,不过就是以为咱们的人民医院办不起来,所以才不以为意,不理不睬。可是老师要是真的还需要人手,其实太医院里倒是还有一些人可以争取一下,说不定他们就愿意过来。只不过这些人……”说到这里许肃都不免有些脸红。 赵越不明所以,奇怪道:“不是说太医院各科的太医都被刘玉山叔侄警告过,对咱们敬而远之吗?怎么还会有人……”赵越看到许肃神色不对劲,就好笑的说道:“难不成还有比咱们还不受待见的太医?” 让赵越意想不到的是许肃竟然还就点头了,然后很尴尬的说道:“还真就有比咱们还不受待见的。” 赵越这一下来了好奇心,要说起来自己因为得罪了新任的太医院院使刘玉山、刘蟒叔侄俩,以至于成为了整个太医院最不受欢迎的人物。而随后又因为看似“分家”另起炉灶的举动,又犯了众怒,这才使得他在太医院里绝对是没有半点好名声。可是没有想到,今天许肃竟然说太医院里除了自己之外,竟然还有人混的比自己人缘还差。 而看许肃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架势,显然这些人的处境,恐怕是比人缘差还要糟糕。 那会是什么人呢? “老师可还记得仁慈堂?”许肃没有直接回答,反倒是问赵越一句看似无关的问题。 赵越点了点头,这仁慈堂他当然知道。因为那就是太医院最偏僻的一处小院落,后来也是许肃和赵越很长一段时间在太医院里工作的地方,说起来整个太医院也就那么一方天地是属于他们。不过眼下他们师徒俩和刘玉山闹翻,那院子怕是也不好回去了。 “其实学生也和老师提起过,不知道老师还记得不记得,那仁慈堂原本是太医院里祝由科的所在,可惜后来祝由科因为一些事情,被太医院裁撤,所以才荒芜起来。学生也是见那里没有人去,地方安家,就动了心,这才选在那里做一些自己的事情。所以……” 听着许肃吞吞吐吐的话语,赵越心中忽然一动,很是意外的说道:“你的意思是说,这祝由科虽然被太医院裁撤了,可是这些人却是还在” 许肃红着脸点了点头,就好像是说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似得,含糊的说道:“其实我就是这么一说,老师你要是觉得祝由科不好,这些事情就权当学生没有提及过。” 赵越很是疑惑许肃为什么会如此说,可是下一刻当他脑海中浮现出有关于祝由科代夫的一些流传的只言片语,就马上明白了许肃为何会如此小心。 原来这祝由科,乃是医家十三科中的一科。也曾经是太医院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所谓祝由之法,即包括中草药在内的,借符咒禁禳来治疗疾病的一种方法。 “祝”者咒也,“由”者病的原由也。 而这“祝由”的概念却是很模糊,仿佛是没有什么明确的界定。什么禁法、咒法、祝法、符法,以及暗示疗法、心理疗法、催眠疗法、音乐疗法都在其中,并非仅仅祝其病由而愈其病。 可以说这是一门内容很杂,充满了神秘色彩的医学别类。其神秘和知识复杂,远远超过赵越所知的中医学理论知识,在某些层面上来看,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二百三十二章 招兵买马 手机同步阅读请访问 第二百三十二章招兵买马 相传古时有医道十三科,其他十二科皆称大夫、郎中,官方色彩浓郁,由此可以看得出来,这医生们在古时候的身份地位并不是不高。\ 而对于皇帝来说,在防卫森严的宫殿里,本应该是安全的很,高枕无忧的。可是如此一来,如果对方使用了无法用常理来分析的“咒蛊”之术来阴谋杀害自己,这却不是高大的城墙,岗哨林立的卫兵就能够防守得住的。 因此当权者就视这中迷信的攻击手段为“妖术”,并且列为恐怖袭击份子,严加追查打击。 就这样民间的一些小宗教随之倒霉,几乎每当有当权者家庭出现这种“咒蛊危机”的时候,小宗教团体,信奉神秘信仰的人,都会跟着倒霉一批。 而距离皇族家庭最近的自然莫过于太医院了,这“祝由科”因为其独特的行医手段,再加上最为擅长“咒蛊”之道,于是“祝由科”的太医们就杯具了。 “有人传说先皇之所以没有子嗣留下,就是因为遭受了小人咒蛊之术陷害。也是因为这个,才会英年早逝。所以这祝由科就城门失火,被殃及池鱼,到了本朝,朝廷里就有人上书要废除祝由科,万岁爷也是看不上这所谓的小道,就顺水推舟解散了原本就不兴旺的祝由科。可是祝由科解散归解散了,不少人也因此离开了太医院,辞官归家,更有人隐姓埋名。但是还是有一部分人留了下来,等待着重新崛起发扬祝由科的机会。而学生要说的,就是这样一批人……”说到这里许肃很是小心翼翼的观察赵越的表情。 说实话说这些讳莫如深的事情,其实还真的是不容易。毕竟现在祝由术的名声算是烂大街了,谁都不待见他们。也正因为如此,哪怕是忍气吞声,含屈受辱留在太医院的一部分人,也不经常的出现在院里了。有留下来的都在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希望太医院能够重新重视祝由科,然后他们这些人也不至于让老祖宗留下的技艺就此断绝,要不然就算是死了,他们也没有颜面去见先人祖辈。 可是正因为如此,许肃才知道有这样一批人或许可以被赵越所使用。只不过这就要看赵越对祝由术的观点,同时是否有这种气魄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要知道哪怕是赵越答应了让祝由科复起,可是这会不会因此给赵越带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并且引起某人别有用心之人的攻讦,指责赵越是意图不轨,这就是很难说了。 显然许肃已经想到了这其中的玄妙,也明白这件事情有多么困难。而当他说完了这些事情之后,当时许肃就后悔莫及。 心说自己是鬼迷心窍,吃饱了撑的。闲着没事儿跟老师说这些有的没的的做什么一旦赵越要是真的脑袋一热答应了下来,那么自己怎么办。 要知道之前的正德皇帝,还有当今的嘉靖皇帝,都是那种子嗣不旺的帝王。既然已经有人把屎盆子扣在了祝由科身上,那么赵越现在敢越雷池一步,必然是如履薄冰,一个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 因此许肃犹豫了一下,马上就对赵越说道:“老师不必把这件事情放在心思,其实我就是这么随口一说……” 可惜还不等他把话说完,意图转移赵越的注意力。 却没想到赵越忽然眼睛发光的看向他说道:“现在这些人都在哪里,择日不如撞日,今天你就带我上门登门拜访这些前辈……” “啊”许肃这边还在想办法亡羊补牢,想用一个什么法子转移赵越的注意力,好让自己的这位某些时候有些不靠谱的老师能够忘记了自己刚才说的一番话。可是现在一见赵越这副反应,他先是一愣,紧接着他就无比懊恼的明白过来,知道赵越是真的动心了。尽管不知道赵越是因为什么事情,竟然会这些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祝由士”感兴趣。可是赵越是什么性子,许肃却是心知肚明,知道现在老师已经起了兴致,自己就算是再劝也是徒然无劳,于是也只能郁闷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既然老师想要见他们,也不是不可以。这些人别看因为当年的牵连,都已经离开了太医院。可是这些人都对太医院还寄予厚望,所以并没有离开太远。只不过现在贸然就登门,会不会?” 言下之意,许肃也未必不是想要做拖延时间的想法,可惜赵越这人办事最是干脆,不喜欢拖泥带水,所以大手一挥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先去买几份礼物,这样也不至于失礼唐突。对了,今天咱们就先拜访其中最有名望的一位,古时候兵法里不是说了么,擒贼先擒王……” 许肃听到这里,不由得很无语的蠕动了一下嘴唇,最后只能叹了一口气,认命的带着兴致冲冲的赵越,去买礼物登门拜访去了。 礼物倒是很好买,无非就是去杂货铺置办几份糕点果子之类的东西。许肃一手拎着一袋包裹好的礼物,在赵越头前领路,而赵越则是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心里面则是很轻松的想着一些心事。 许肃或许不知道赵越此刻已经对这祝由术起了莫大的兴趣。 要知道在后世,什么魔法、仙术之类的东西,都会有很大的拥趸群体。因为人类的思想是充满了各种离奇幻想的,要不然此类的影视剧文学作品,也不会如此受欢迎。 赵越也是凡夫俗子,哪怕是一个外科医生,可是对于这些古老文明遗留下的文化遗产也同样抱有浓厚的兴趣。 特别是这些人竟然还是与自己是同行,这就更让赵越起了结交的心思。至于说请这些人出山会不会惹出什么风波来,又会不会给人留下什么攻击自己的把柄。这一点赵越倒是不太担心。 因为赵越知道,以嘉靖皇帝如今的心理状态,似乎并不会忌惮任何人,同时也不可能把这一群以祝由术起家的太医放在心上。 或许这批被人遗忘,甚至是有意驱逐的太医们的出现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可是眼下赵越是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正相反,他现在是真的很缺人手,特别是一些心腹帮手。而这些钻研祝由术的太医,显然就是以他目前的身份地位可以网络到的一群特殊人才。 太医院院判、翰林院侍诏、工部提举……赵越这一连串的身份,对普通老百姓看似有威慑力,可是也似乎也只能够招揽祝由士这样一批被视为异端的人物了。 当然,赵越内心深处最根本的想法,还是想要知道这些人的医术究竟是一个什么样子,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如果要是真的可堪大用,哪怕是真的要出面应对一些麻烦和风波,倒也不算是什么了。 许肃带赵越到的是一条很普通也很狭窄的平民居住的街巷,这是一条只容两个人并肩而过的泥土路街巷,巷子口前有一颗大槐树,此时已经冒绿泛新,进了巷子左右都是最典型的老北京四合院的布局。 天气虽然是已经温暖了,可是当赵越来到的时候,街巷口还有穿着厚重长袍,手里拎着热茶壶,提着鸟笼子,围拢着下象棋的大叔大爷们。指着对弈的两位棋手,无不是面色认真,指手画脚,出谋划策。 当初一看到这一幕熟悉的场景,赵越竟然也有几分失神,就好像是看到了几百年后的未来,可惜往日之事已经成为过眼云烟。而现在他看到的,和脑海中回忆起的,也慢慢成为了两幅图画……许肃不知道自己的老师一瞬间的心绪变化,指着面前的巷子,边带绕过这一群老头往里面走,边对赵越说道:“就是最里面的倒数第三家,就是前太医院御医游御医的家……” “游御医?竟然还有人姓游的。”赵越注意力从下象棋的画面中回过神来,同时很是好奇的问道。 此时巷子口的老头们也注意到了眼前的两个人,特别是赵越,大叔大爷们无不是仰视着赵越,同时倒吸一口冷气,暗道:“好一条大汉不过看这穿戴打扮,似乎非富即贵……只不过这样的大老爷,怎么想到跑到咱们这犄角旮旯里来了呢。” 这群老大爷们八卦之心熊熊而起,于是低着声音七嘴八舌的交换着彼此之间的看法。 不过对于这一切,赵越和许肃已经不知道了,因为两个人不知不觉中已经进了巷子。这时许肃还说呢:“《元和姓纂》一书考证,游氏起源于春秋时代的郑国,是郑穆公之子公子偃的后裔。由于公子偃字子游,所以他的子孙才有‘以王父字为氏’而姓了游……这位游御医,名寿,子老玄。号南山先生,祖籍河南新郑,家中世代都是以祝由术传家,自太宗皇帝的时候就开始行医,后来就入了太医院担任御医,一直传到今天。如今这位游御医已经年近花甲之年,是祝由科里的领袖人物,据说一身祝由术十分的了得,颇受家父生前推崇。前几年学生还偶尔能够在太医院行走,可是这几年随着游御医上了年纪,或许也是心灰意冷,所以就不再来院里走动。不过老师想要请祝由科的同僚出山相助,就先要劝服这位老御医,只要游御医开了口,他下面的徒子徒孙自然会为老师你效力。” 许肃说的话赵越都记在心里,而说话之间两个人就已经停在了一个小院院门之前。 这是一扇很不起眼的黑漆木门,门前没有台阶,只有五六寸高被磨平了的门槛。 木门两侧都有住家,或许是因为靠在巷子最里面的缘故,此处异常的安静,没有半点杂音,和巷子口那副热闹的景象相比,简直就是两个世界。 不过对此情景赵越去是并不放在心上,就让许肃去上前叫门。 结果这么一敲门,倒是先吓了赵越和许肃一跳。 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此处太过寂静,以至于这边“嘭、嘭、嘭”的一敲门,结果那敲门声在箱子里就越发的响亮,让人听起来都觉得有些突兀和意料不及。 好在不多时,门里面就传来了一阵沙沙的脚步声。 许肃听到这里知道有房子主人来了,就急忙后退两步。 就听“咯吱”一声让人牙根痒痒的开门声响起,紧接着就见一个穿着一身旧布袍,光着头,年纪大概三四十岁,面容沧桑,相貌普通,身材略显得有些矮小的中年人,面色疑惑的探出头来,向门外张望。 当看到赵越和许肃两个人时,这中年人也显得有几分疑惑和惊讶。特别是当目光落在了赵越身上,这眼神中的惊愕神情就越发的遮掩不住。 中年人经过最初的震惊之后,倒是很快的恢复情景,带着三分疑惑的口吻对赵越和许肃问道:“敢问两位公子,没由来敲我家房门,不知道有何贵干。” 许肃抢先一步替赵越拱手抱拳,对此人先施一礼,然后才客客气气的说道:“这位大哥,敢问这里可是游寿游老先生的府上?” “你们是来找我父亲?”中年人闻听许肃的话语,顿时愣了愣,然后脱口说道:“你们是什么人。” 而听说眼前这人就是游寿的儿子,赵越和许肃也是大喜过望。 许肃连忙说道:“没想到竟然是游大哥当面,小弟许肃许子敬这里告一声罪,有礼了。”然后两个人又是一阵手忙脚乱的客套行礼,许肃这才说出自己此行的目的。。。 更多到,地址 百度输入博奇看书在线免费看全文字小说 第二百三十三章 先声夺人“鬼字符” 手机同步阅读请访问 第二百三十三章先声夺人“鬼字符” “见我父亲?”游大哥虽然猜到了眼前的两个人不会无故登门,可是这一开口,就直言不讳的说要见他爹游寿,这让游大哥一时之间猜不透对方这两个人究竟是想要做什么。^^^^免费 也难怪游大哥如此小心谨慎,实在是前些年太医院祝由科被解散时,京城中把这些祝由士的形象渲染的十分恶劣,以至于不光是他爹游寿的昔日同僚对他们敬而远之。就连这邻居四下也都是视他们如蛇蝎,一副回避不及的模样。那一段的惊辱交加,受人白眼,为人唾弃的日子,游大哥直到今天也是记忆犹新。 因此从小到大游大哥就养成了现在这一副看似懦弱,实则是沉默寡言,小心谨慎,事事藏拙的性子。 至于说他爹游寿,前些年还抱着一颗期望心思,想要祝由科能够有朝一日重返太医院,还时不时硬着头皮,在太医院所有人鄙夷的目光中,去太医院打探消息。 可是现如今游寿也年纪大了,朝廷里面似乎也对祝由科盖棺定论,没有半分启用他们这些祝由士的意思。因此游寿也心灰意懒,关起门来不再出面,人也比以前苍老了许多。这今年更是经常生病,要不是祝由士都有一套独特的养生法子,再加上游寿年轻的时候身体就不错,说不定这一番心力憔悴之下,人也就去了也不好说。 正是有了这一连串的阴暗记忆,游大哥当听说赵越和许肃是要求见他父亲的,他几乎想都不想,就脱口说道:“对不起两位先生,我父亲年老气衰,这些年来一直是在家养病,早就不会客了。所以抱歉了两位,让你们大老远的白跑一趟。恕罪,恕罪,还请两位回去把。”说着游大哥嘴角牵动了一下,算是强笑,紧接着双手一推,就要把院门关上。 “恩?”赵越和许肃闻言都是一愣,没想到这连门都没让进,就吃了一个闭门羹。可是眼见找到正主儿了,赵越可不想真的白跑一趟,更何况对此情景他心里也是早有准备。当即还不等对方完全把门关上,就急忙一伸手,一股大力按住院门,硬生生的阻止了对方的动作。 这一下子可把游大哥惊到了,脸色一沉,带着警惕的眼神,语气略有些不高兴的看着赵越,低沉声音说道:“这位先生,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赵越满脸堆笑的说道:“这位大哥先别关门,正如游大哥所言,咱们也是大老远的跑过来一趟也不容易。这登门拜访游老先生,也是因为一件重要的事情,不得不如此冒昧打扰。所以还请游大哥能够帮忙进去转告一声,说不定游老先生就会见我们也说不定。对了,在下赵越赵子川,现在身为太医院院判。我身旁的这个是许肃许子敬,他父亲或许游老先生听说过,就是太医院的前院使许绅许大人。游大哥你可以和游老先生说,就说我们是专程为了祝由科一事而来……呵呵,刚才有所冒犯,还望游大哥能够原谅。(.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游大哥听到赵越这么一连串的话语,脸色有些阴晴不定。 不过当听说眼前这个大个子竟然是太医院的院判,身旁的那个看似书呆子模样的又是前院使许绅的公子。 这一下游大哥可不敢自作主张,把两个人拒之门外了。 别看现在游大哥还只不过是一个平民身份,可从他父亲那里算起来,他怎么也算是半个太医院的人了,又哪里不知道院判和前院使公子这两个身份有多么显要。更何况要说起来,他自己也未必没有几分想要让游家翻身的想法,所以他略微犹豫了一下,就只能皱着眉头对两个人说道:“院判大人客气了,不过我也没想到原来是院判大人和许公子亲自到了,真的是有失远迎。不过……不过说实话,我父亲的身体最近真的是有些不好,所以很少会见客人。\”说着游大哥迟疑了一下,像是下了什么决心,看着两个人一跺脚,用力的说道:“这样吧,我进去和我父亲说一声,至于说父亲他见不见你们,我就不敢保证。要是不想见两位,还请院判大人和许公子不要见怪才好。” 见到游大哥答应帮忙传信,赵越和许肃都是长出了一口气,只要是肯答应就好,至于其他的倒是并不重要。 所以赵越连忙点头,只说会在门外安心等候。 游大哥闻听此言这才重新关上院门,让两个人在门外等候,然后他自己一个人就快步的回宅院内跟他父亲说话去了。 赵越和许肃两个人站在门外,安静的等待消息。 许肃略显得有些忐忑的对赵越说道:“老师,看游大哥的样子,似乎游寿游御医似乎不想出山的样子。不过先前那些年,太医院做的事情的确是把这位老前辈给伤着了,看样子今天老师想要收服这祝由士一脉,还真的有些麻烦。” 赵越没好气的说道:“什么收服,说的我好像是山大王一样。说起来就是互利互惠,相互合作而已。我现在兴办医院缺少人手,要是祝由士真的可堪大用,就顺势让他们出来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另外对祝由士来说,以前的名声的确是不太好。虽然身上有一些神秘的本事,可是子不语怪力乱神,世间百姓和那些读书人,对待这些诡秘的小手段,永远不会真的敞开心胸接受的。正所谓是君子坦荡荡,想要用这些小计谋黎族一时或许有可能。但是谋求于世,就需要大心胸大气魄,而不是像是这样小家子气。本事再好,敝帚自珍,固步自封必将会被历史所淘汰。华夏文明传承至今很多好的东西就是这样一点点的被我们这些后人给葬送掉的。所以即便是我说服了游御医,但是也希望他能够放下一家之成见,能够大大方方的走出来。” 说到这里赵越就想起来后世的中医学在国际上遇到的一系列被视为伪科学的尴尬境遇。一开始东西方国家因为思想观念的缘故,原本就存在许多隔阂和误解,而中医中更是有很多理论似是而非,如此一来对于凡是都讲究一个科学依据的西方人来说。传承悠久,拥有很丰富文化传承的中医学,竟然就被他们视为和非洲土著的原始粗鄙巫术等同的存在……甚至是连中草药,都不被西方学者所承认。 结果国内的中医界专家们,也就是最早的那一批老前辈还为此愤愤不平,可就是不愿意放弃一些传统的观念,出面寻求一个合适的渠道和方法为古老的华夏文明做注解。而最终结果,却是所谓友好邻邦的日本和韩国,弄出来一套似是而非的东西,各自打着本国文化遗产的幌子,在全世界进行巡回宣传。 结果一来二去,在国际上,所谓的中医学,就改头换面被日本、韩国包装成了本国的文化特色,国家形象的宣传点之一。 于是就有了所谓的韩医,并且还有朝鲜时代的《东医宝鉴》被收录为世界文化遗产,自称针灸、中草药学都为韩国人发明,让所有中医学界为之侧目的“惊世壮举”。 赵越可还记得他来到大明朝之前,那个朝鲜半岛南端国家的同行们,还在大张旗鼓的忙活着组织什么“2013年国际韩医博览会”的活动。就连他都接到了一张邀请函……当时赵越刚接到邀请的时候看到其中的内容,还以为那天是在过4月1日愚人节,等到后来整明白是怎么回事,差点没把赵越的肺给气炸了。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赵越就对国内医学界的这些专家和前辈格外的有意见。 平时自持身份,装模作样,可是到了关键的时候只知道指着人家的鼻子骂无耻。却不想想人家无耻归无耻,可是你早干嘛去了。 当然了,像是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国内各行各业,只可惜国人中的专家学者似乎都是事后诸葛亮,等到事发的时候才会跳出来,脸红脖子粗的大吵大闹。学着国某部发言人的样子,张口谴责,闭口抗议。实际上却是一丁点作用都没有,只能够让人看到自己懦弱的样子,殊不知背地里会被人耻笑成什么样子。 而事先不努力,事后更是连“亡羊补牢”的行为都懒得去做,光知道耍嘴皮子,于是一来二去赵越即使是想发火,可惜也都没有那个心气和精神跟这帮人怄气了。 而现在,赵越即将要拜访的这位擅长祝由术的前太医院御医游寿,显然也是这样一位人物。 听许肃说了他这些年的举动,显然这也是一位光想着坐等朝廷为其平反,却没有半分作为,也不说想办法改变世人对祝由术看法的老顽固,死脑筋。 当然这些话赵越可不会说出口,毕竟现在是他有求于人,而不是上门指着鼻子指责人家如何做事的。 更何况说,有和游寿一样想法的人不知凡几,赵越也不是真的圣人,自然不可能把全天下人教训个遍。谁知道到时候会不会好心当成驴肝肺,反被人记恨。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自己做好眼前的事情就已经无愧于心,至于说能不能改变某一些人思想中的某些想法,那只能通过潜移默化来影响,而不是一蹴而就。 对于赵越的话,许肃理解的倒是没有深刻。他只觉得老师的话语中固然有一定的道理,但是未免也太过偏激。 敝帚自珍虽然不好,可是这年代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事情可是屡见不鲜,而且这怎么说也是一种学术以及专利的原始保护手段。谁让这个时代还没一套科学健全的法律体系。毕竟这是一个人治的时代,就算是后世某些国家也不敢说自己就是真正的法制。 总而言之,许肃是一半听进去了,一半就暂时没放在心上。只是寻思着自家的老师看样子真的是很看重祝由术,要不然也不会亲自登门拜访。只不过真的老先生答应见他们了,赵越可千万别把眼前跟他说的话语再跟游御医说一遍,要不然到时候别人没有请到,反倒是把人家老御医给气出个好歹来,那可就真的麻烦了。 好在赵越也不是什么莽撞的人,倒是不用许肃这个书呆子来提醒。 唯一要考虑的就是待会儿见到了游寿游御医后应该怎么说,还有这位游御医此时又是如何打算的,这些都还是未知数。 正当赵越和许肃说这样一番话的时候,原本关闭的院门“嘎吱”一声再次打开。 见到院门打开,赵越这才连忙停下讲话和许肃一起急忙转头去看。 就看到游大哥一脸笑意的看着两个人客气的说道:“不好意思让两位久等了,刚才实在是抱歉。” 赵越和许肃两个人间游大哥态度比刚才和善了许多,顿时就猜到了对方带来的肯定是好消息,于是精神一振,连忙摆手示意没有关系,然后问游大哥说道:“怎么样,令尊可是答应见我们了?” 游大哥笑着点头,然后让过神来,做邀请状说道:“家父刚刚听说是太医院的赵院判和许公子到了,大喜过望,可惜人年纪大了,不良于行,所以就让我请你们二位进屋说话。” 赵越和许肃闻听此言,也都高兴起来。于是就在游大哥的引领下,进了院子,向房间正屋走去。 这是一间典型的老北京四合院,粗略的打量了一下,只有右手边有一个小月亮们,看样子面积不是很大,也就是二进的套院。 院子中是青砖铺地,墙角处就和普通百姓人家一样堆着一排坛坛罐罐,还有不少杂物。 本来就不大的院子,一目了然,几步三个人就进了正屋,也就收回目光不再打量。也省得落在人家主人眼中失礼。 倒是一进房间,赵越才发现这房屋主人的家中实在是显得有些简陋和寒酸。 一抬眼,房间内布置的都是一些旧时家具,除了正对面墙上挂着的几幅字画还显得有些雅致之外,整个家里面并没有看到一件值钱的东西。 从这一点上看,这游御医的日子似乎过的很清苦,显然这一家子人在游寿失去太医院职位之后,经济方面受到了很大的影响。也不知道这些年来游寿又是如何度日的。 想到此处,赵越和许肃两个人不知不觉中,就已经随着游大哥进了一间书房之中。 书房内光线充足,正当面就是一张书案,上面摆满了笔墨纸砚,还有许多凌乱的小东西。不过此时书案之后并没有人,可让人感到意外的是在书案之后,不是如一般书房常见的布置摆设,也不是用来装样子的书柜,而是一整面墙如同药铺内摆放的药柜 打眼望去,什么丹参、白芷、三七、牛黄、牛膝、大黄、白术、朱砂、芒硝、冬虫夏草几乎占满了所有的空间。 见此情景不光是赵越愣了一下,就连许肃也没有想到这间书房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竟然和一间小药铺相似。 不过赵越注意到的是,除了这些中医中常见的中草药,房间里竟然还有许多他都认不出名字的古怪东西。 而这其中最是引入注目的莫过于书案右手边墙壁上挂着的一副巨大的“鬼”字 下意识的转目光打眼看去,也不知道为何,一股阴寒之气扑面而来,让赵越和许肃见了那个“鬼”字之后,不由自主的心里面就打了一个激灵 猛然间赵越似乎就感觉到自己的内心深处有许多情绪蠢蠢欲动,紧接着就感觉身体里忽然升起一股子莫名的疲倦出来,好像是打骨头缝里向外冒出,紧接着就是一阵钻心刺骨的疼痛。 赵越倏然一惊,本能的就想从这不知道是不是幻觉的情绪中挣扎过来,而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在他耳边响起来:“大个子,静气安神,稍安勿躁。算是你小子好命,竟然无意中触发了老夫的鬼字符,这符箓照在人的身上没坏处,相反还能驱邪祛病,好处受用不尽……哼,看你个大个子人高马大的,竟然一身的小毛病。看起来就好像是被人丢进了大海里,受了湿寒所致。” 话音一落,赵越心中的震惊却是无以复加。 他没有想到只是一个照面,对方就已经看出来自己曾经掉进过大海……不过这个“湿寒之论,赵越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为他本来就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病症,但是对方说的笃定,也让赵越怀疑他说的是不是自己无意中患上了类似“风湿”之类的毛病。 但是从这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又有“鬼字符”这样先声夺人,不同凡响的出场,倒是让赵越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亲身感觉到了祝由术的神奇与诡秘。 不过经过对方这么一提醒,赵越倒是没有继续反抗这种异常反应了,身体完全的放松下来,开始亲身感觉这门古老医术的神奇所在。 隐约之中,赵越也感觉到自己的身后,正有一个老人站在那里,无声的打量着自己。。。 更多到,地址 百度输入博奇看书在线免费看全文字小说 第二百三十四章 初见游寿 手机同步阅读请访问 第二百三十四章初见游寿 祝由科内容繁杂,包罗万象,手段更是层出不穷。^诺^书^网^e^看免费提供^^而其中用到最多的莫过于“符咒”之术 祝者咒也,诅咒就是说最不好听的话,发出的信息也最不好,可以干扰一个人的场,场受到干扰,大脑就易于失控。所以说咒语威力是相当大的,是最神秘的。祝由医师要用咒语诅咒病魔,将病魔赶出人体,咒语是具有攻击性,驱散性的。 这也就是所谓的“祝” 《黄帝内经》素问移精变气论篇第十三中写道:“黄帝曰:余闻古之治病,惟其移精变气,可祝由而已。” 也就是说,从古至今病症都可以用“祝”来治疗,而由字的意思,便是因由,病因的意思。 因此在古人心中,人是食天地之气以生,内伤于喜怒忧思悲恐惊七情,外伤于风寒暑湿燥火六yin所以得病。然而,黄帝曰:“其无所遇邪气,又无怵惕之所志,卒然而病者,其何致” 可见古人很早就认识到,除了七情、六yin外,还有尚未被认识的致病因素,那就是“鬼神致病说”,所谓鬼神致病,其实是一种心理因素所致的疾病,鬼神是不存在的。古人云:“吾心无鬼,鬼何以侵之,吾心无邪,邪何以扰之,吾心无魔,魔何以袭之。”故鬼神致病皆由心生。祝由治疗疾病的病因大多是心理不健全,故七情、六yin相乘而袭之。有很多种病,是间接由心理因素所致,所以其源在于心。 说白了,就是大多数的病症除了外界原因引起的之外,更多的都是心理疾病。 这样一来,祝由士与其说是治疗疾病的普通医生,更加准确一些,还不如说他们是古时的心理医生更确切一些。 这一个“鬼”字,显然就是祝由士们最常用的“咒语”。 是以视觉冲击引发病人情绪波动的一种法门 听的复杂,其实很好理解。《三国演义》中就有类似的桥段,说的是汉丞相曹操患有头疾,每当发病的时候都头痛欲裂,简直是痛不欲生。有一次曹操和北方的诸侯袁绍打仗,袁绍麾下幕僚陈琳写檄文骂曹操,文中历数曹操的罪状,诋斥及其父祖,极富煽动力。当时曹操正值头痛发作,正是疼痛难耐的时候,可是当看到陈琳的这一篇文辞犀利的檄文,顿时被吓得从床榻上蹦到了地上,惊出了一身的冷汗结果等曹操清醒过来之后,却意外的发现自己的头不痛了。 文字可以影响人的心智,无论犀利、华丽还是意义深远,这一点却是和祝由术有异曲同工之妙。 因此赵越当看到墙上那一副“鬼”字的时候,只感觉背后阴风习习,也不是没有因由。 清代段玉裁在《说文解字》中注道:人所归为鬼。以曡韵为训。释言曰,鬼之为言归也。郭注引尸子,古者谓死人为归人。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左传,子产曰,鬼有所归,乃不为厉。礼运曰,气归於天,形魄归於地,从儿、甶象鬼头,自儿而归於鬼也。 只是一个简单的“鬼”字其实却蕴含了许多赵越从来没有深究过的含义。 而这一刻,赵越却是真正的领教了这一个普通的字符,在其意义之外的神奇力量 尽管赵越一再的在心里面和自己说,对方无非是用一种神秘的手段引发自己的身体发生强烈的心理反应,从而影响了自己身体内各种激素分泌以及生理变化,以此来达到一种自我调理,自我治愈的一个神奇过程。 但是真的亲身经历了这一切,赵越也不禁有些恍惚,忽然对这神仙之事也迟疑起来。\如果说自己穿越来到古代是一种超自然现象,这也可以说得通。但是眼前这“鬼字符”却已经不是用科学原理就能来解释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切了。 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赵越才迷迷糊糊的仿佛从一场梦境中回过神来。 等赵越眼前的一切重新终于回归于现实世界,他才发现自己竟然正坐在一张椅子上,而面前许肃正一脸担忧的表情,目光急切的盯着自己。当许肃看到赵越苏醒过来,许肃立刻就忍不住面露惊喜之色,忙叫道:“老师,你可醒过来了,你没事儿吧。” 许肃话音一落,就听到房间内一个苍老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虞的口气说道:“臭小子,他能够有什么事情。今天也是这个大个子有福气,平白无故的用掉了老夫一张鬼符别得了便宜卖乖,既然现在人醒过来了,要是没有什么事情,就赶紧走人” 赵越这个时候已经慢慢的适应了面前的环境和光线,转目光向着说话的声音看去,就见一个身材高瘦,相貌清奇的年迈老者。 仔细看去,就见这老人,头发稀疏的只是在头顶扎着一个发髻,大脑门,细长脸,面如紫羊肝,脸上颧骨高突,嘴唇微薄,身上套着一件比他身材略大一号的宽大藏青色的旧袍子。端坐在书案之后,手中拿着一支狼毫,正在一张黄纸上写着什么。 说话的时候老头看向赵越,正好和清醒过来的赵越看了一个四目相对。 只是这一眼,赵越就感觉这老头的精气神十分的足,全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力量出来,显然是平时经常锻炼,所以身体恐怕是比一般的小伙子还要健康许多。又哪里像是游大哥说的那样,是一个年老体衰,养病在家不能见客的样子。 “这恐怕就是游寿游御医了”赵越心中一动,立刻就站起身来,冲着对面的老先生一抱拳。 可就是这么一起身,赵越猛然间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比以前轻便了许多,他这才发现经过一场莫名其妙的“失神”状态,他竟然耳聪目明起来,身体之中似乎也变得舒爽许多。并且最让赵越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他怎么觉得就是这么一番似梦非梦的感觉过后,自己好似得到了新生一般。 看着赵越目瞪口呆的样子,对面的老先生放下了手中的狼毫,冷哼一声,不过冷淡的表情却掩饰不了他眼神中流露出的得意和骄傲。 这是一种体现了自己自身价值,并且看到自己成绩被人认可的一种心态。哪怕是这样一位脾气古怪的老爷子,也是不免有这样的反应。 毕竟这些年来别看游御医还在家中,没有断了对祝由术的研究。可是自从太医院的事情之后,他想要给人看病行医,却也是找不到对象。特别是周围的邻居,更是对他们这一家人敬而远之。 显然所有人都被那些市井传闻所影响,以至于他英雄没有用武之地。 可是今天,难得小露了一把身手,而对象又是太医院的院判。所以游寿的得意是可以理解,也是情理之中。 倒是在打量眼前这个年轻的大个子的时候,游寿还是免不了腹诽太医院人才凋零,物是人非。要不然怎么会轮到一个黄口孺子做院里面的二把手。想当初许绅活着的时候,游寿那也是连许绅都不放在眼中,而赵越在他看来,就是一个大个头的娃娃罢了。 这时赵越也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心中惊奇浑身舒泰的同时,也感到到浑身上下似乎沾满了一层黏糊糊的东西,就好像是出了一身的大汗后的感觉。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儿,赵越急忙拱手施礼道:“这位前辈想必就是游御医了吧。晚辈赵越赵子川,久闻前辈大名,今天冒昧的登门拜访,还请老前辈不要见怪。” 见到赵越如此谦虚做派,不以太医院院判的身份拿大,游寿手捋须髯,心里总算是熨帖了许多。不过这并不能改变眼前这个老先生的古怪脾气,之前当他听说太医院的院判和前院使的公子前来登门拜访的时候,老先生一开始并没有打算见他们。毕竟这些年都已经过去了,祝由科一事早已经尘埃落定,被盖棺定论,仿佛永远没有出头之日。如此一来,多少年都过了去,游寿这位祝由士的行首,也就是祝由科行内俗称的“大长老”,也就心灰意懒,不愿意再出世了。如果不是他老人家心中难免有些不甘心,恐怕也不会答应见赵越和许肃。 用他的话来说,要看看这两个人究竟是想为什么见自己这个糟老头子,难不成是来看他笑话的不成 而且游寿还要想看看如今的太医院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不过当看到了赵越这个太医院院判如此年轻,游寿心中的失望就可想而知了。 也是如此,才有了游寿之前的想法。 但是好在赵越一进书房就无意中触发了游寿多少年前历尽心血写成的一张“鬼符”,这才给了他和许肃留下来的机会,毕竟行医之人在对待病人的问题上,向来都是不马虎的。哪怕是这个病人瞧着再不顺眼,但是也要等到治好了才说赶人。 所以说赵越这一回还真的是托了那一张“鬼符”的福,而且要说起来赵越这一次还真的是走了大运,如果按照武侠小说里的说法,赵越刚才所经历的离奇一幕,相当于游寿亲自给赵越洗髓伐毛。不光是清理了一些身体内的暗疾,更是有脱胎换骨的作用。 当然,眼下赵越并不知道自己无意中得了多大的好处。 正所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赵越有意在游寿面前放低姿态,那是因为赵越忽然发现眼前的老头是一位传说中的世外高人,而这祝由术也的确是有可取之处。所以赵越见猎心喜,就有意和人家结交。更何况游寿本来就是一位长者,赵越对老人家客气一些,也不算是丢了颜面。 游寿呢,见到赵越如此,显然也不好一味的赶客人走。 不过表情依然还是冷淡,摆摆手,示意不用客套。然后就让自己的儿子给赵越和许肃两个人看茶。 直到三个人重新分宾主坐下,赵越这才想起来问身旁的许肃,低声道:“刚才是怎么回事,距离我进门到现在过去多久了。” 赵越问完这话,一旁的许肃也是满脸古怪的看着自己的老师,同时压低了声音说道:“老师你从一进门就站在门口望着墙上的那张鬼字发呆,学生虽然初时也被吓了一跳,可是当时就回过神来。可是老师你却是一直站着不动,本来学生是打算叫醒老师的,可是那游老御医不让动,只是让游大哥搬来把椅子让老师你坐下……老师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一眨眼的功夫老师就好像是丢了魂儿一样,任人摆布。对了,老师你发呆发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了……” 赵越听到这里,也是心中震动不已,没想到只不过是一失神的功夫竟然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 可是这究竟是什么原因,刚才又发生了什么,赵越自己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因此也只能一脸茫然的看向面前书案后面的游寿。 赵越和许肃两个人在下面嘀嘀咕咕交头接耳,当着主人的面前看似有些不礼貌。不过游寿见此却是一脸的得意,然后咳嗽了一声,故作严肃的就直言说道:“好啦,别瞎寻思了。不过就是一个小手段而已,用不着大惊小怪。倒是你,赵院判,不知道赵院判忽然登门拜访,是所谓何事” 赵越这时也顾不得心中的疑问还有身体黏糊糊的不舒服,急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不答反问道:“前辈,想必已经许久没有回过太医院了吧,不知道是否知道现在太医院情形如何?” 游寿闻言眉头就是一皱,面色不虞的冷哼一声说道:“老夫早就不是太医院的人了,又何谈什么去太医院,更是不敢过问和太医院有关的事情。不过今天看到了赵院判,倒是见微知著……哼哼,这许绅一死,太医院里都是些鸡零狗碎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也没有什么值得去看,去听的。不过你一个堂堂太医院院判登门过来,要是只为了打听这件事,那么这太医院想必也是快要关门大吉了” 听到游寿口气如此不客气,站在一旁伺候着的游大哥也是跟着着急起来,一个劲的给他老爹使眼色,意思是怕得罪了两个客人。 而赵越和许肃哪里还听不出来这位老先生是一肚子的怨气。不过对此情形,赵越倒是早有心理准备,呵呵一笑,说道:“老前辈看起来对太医院还是有感情的,要不然也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只不过晚辈今天登门拜访,可不是简单的只为了想知道老前辈有无关系院里面的事情。说起来不怕老前辈笑话,其实晚辈当这个太医院院判,实际上也是赶鸭子上架,算起来,从晚辈进太医院至今,再到当上这个莫名其妙的院判,也不过是几十天而已。” 赵越这话一说出来,游寿顿时愣了一下,没想到赵越竟然会和他这么说。同时他也在吃惊,眼前的这个大个子竟然是个“半路出家”的院判。但是真如赵越所言,他不过是刚到太医院没有几天,这院判之职又是如何来的? 想着想着游寿就不免往坏的方向去想,满心是以为太医院已经沦落到成为一个随意安插世家子弟,任人唯亲,藏污纳垢的所在。 这么一瞎寻思,游寿这位前御医,再联想到自己这一群祝由士空有一腔热血,报国之志,却是被扫地出门。两相对比之下,老御医又如何不心生愤慨,一下子就气呼呼的想要起身轰赵越和许肃出门去了。 而赵越也不顾游寿疑惑和气氛,坦然笑着说道:“想来老先生是以为晚辈是走后门,靠关系进的太医院吧。” 游寿此刻自怨自艾的已经快要出离愤怒了,没好气的问道:“难道不是吗” 赵越先是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满脸带笑的看着游寿,狡黠的说道:“其实晚辈的事情还真不好说。要是深究起来,晚辈这个太医院院判的职位还真的有点托了关系的缘故。不过给晚辈开这个后门的却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的万岁爷。” “你……”本来想要指着赵越的鼻子准备赶人的游寿,话还没等出口呢,当听清楚最后三个字,顿时是呆若木鸡,紧接着难以置信的看着赵越脱口说道:“你说是谁万岁爷?” 赵越自顾的说道:“是啊,就是万岁爷。要不然以我的年纪,我的资历,也不可能一跃成为太医院的院判。” 听到赵越这么说,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许肃终于忍不住了,大声说道:“老师何必如此说。其实以老师的本事担任太医院院判一职,也是皇上慧眼识珠,知人善用不说别的,就说老师这一身本事,放眼天下能够比得上老师的,又有几人” 许肃这书呆子一开口,当真是雷的赵越等人是外焦里嫩,还放眼天下呢。 一句话别说赵越不敢承认,就是对面原本一脸惊愕的游寿,也气的笑了起来,指着许肃冷笑道:“娃娃,好大的口气,你就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更多到,地址 百度输入博奇看书在线免费看全文字小说 第二百三十五章 双赢 手机同步阅读请访问 第二百三十五章双赢 正所谓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从古至今这人与人之间的相互攀比,就从没有一刻停止过。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哪怕是游寿这个心灰意懒的祝由士,也不免有几分和同行们争一争,比较医术高低的雄心壮志。 所以刚才说到“万岁爷”的时候,游寿震惊归震惊,但是当一听说许肃说赵越的医术可以“放眼天下”,老御医就立刻不愿意了。 赵越也觉得许肃这话说的太大,因此见老御医一脸的不高兴,就立刻转头对许肃瞪着眼睛,低声斥责道:“这种话也是能说的么,要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再说了,我这一身本事,只是局限在一定的领域内,也不敢说小视天下英雄,又怎么敢在游老前辈面前班门弄斧……” 其实许肃也知道自己一开口就说出了话,但是他只是觉得这样有些不客气不礼貌罢了,但是他可不觉得以赵越的医术,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够比得上。 当然,许肃也不否认这个世上或许真的有些厉害的医道高手,但是最起码除了他去世的父亲许绅之外,他还真就没见过有几个人比赵越医术更神奇的。 只是见到游寿一脸不虞之色,又见赵越给自己一个劲儿的使眼色,许肃即便是再想要反驳,也只能闷闷的低下头,对着游寿道了一声欠。 不过许肃的歉意游寿却是一点都不领情,正相反,就见这位老御医虎视眈眈的盯着赵越和许肃冷笑道:“休要拿万岁爷唬我。老夫当年在太医院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入过宫,面见过龙颜,也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乡下土郎中。哼,既然你们这么说,想必是对自己的医术很有信心了。这样吧,也别让老夫我小看了你们,也别说老夫倚老卖老,是骡子是马,你们露出两手。也让老夫开开眼界,也好心悦诚服。” 说到这里,游寿又一脸狐疑的盯住赵越去看,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着他,忽然问道:“你姓赵,难不成是哪一位娘娘家的侄子?” 赵越听到这话,差点没被这位老爷子的话气的笑出声来。还娘家人呢,感情这位老御医是把自己当做靠裙带关系上位的皇亲国戚了。 赵越讪笑道:“老前辈哪里话来,其实晚辈这点本事,还真就没有前辈的祝由术来的神奇。不过说到万岁爷,那可不是晚辈信口雌黄。这假冒圣旨的事情,借给晚辈几个胆子,也做不出来……至于皇亲国戚,呵呵,在下几个月前还是南洋的一个土著,孤身一人返乡祭祖,不成想在海上遇到了倭寇,好在得人相救,落难到了山东。可以说晚辈也是最近才进的京城,和皇家更是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听到赵越这么说,游寿脸上不由得先是露出几分一副算你识相的表情,可是紧接着又目露疑惑。 既然不是皇亲国戚,也不是什么有身份的来历,那这个大个子又是怎么当上的太医院院判。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被这么一打岔,游寿倒是忘记问赵越究竟是为什么来的了,抓住赵越就要和他比试比试医术。当即就问了赵越好几个偏方名字,让赵越来仔细解说。 赵越哭笑不得,两手一摊道:“老前辈,实话和你说吧。晚辈学的是外科医术,想要比试,可惜这里不是地方。实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外科医术?没听说过。”游寿听的眉头紧锁,一头雾水,然后问道:“十三科里你属哪一科?” 这时旁边的许肃又连忙解释道:“我家老师身传的是三国时华佗华元化的衣钵,也就是给人开刀治病的医术。^^^^免费不同于如今的望闻问切,所以老前辈不是没听说过,只是时间太过久远,传承早就在中原断绝。” 听到这话,游寿和他儿子游大哥都不由得为之一愣,紧接着都是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赵越。 这时游大哥倒是眼前一亮,忽然“啪”的一声一拍大腿,兴奋的说道:“我记起来了,这几天我上街买菜,就听说京城里来了一个会开刀看病,白骨生肉的神医。难不成那神医就是眼前这位赵大人” 许肃一见游大哥知道赵越,顿时来了精神,急忙点头带着几分得意的笑容说道:“正是我家老师,想我家老师初入京师就大显身手,开刀救人,后来在广德楼问活死人案,又因山东剿倭之事被皇上赐予进士出身,并擢升翰林院侍诏,工部提举之职。之后鹤年堂献宝青霉素,进宫向陛下进言建人民医院,这才得以升任太医院院判一职,并且负责在顺天府开办医院,另立门户,面向天下缺医少药百姓,可谓是功德无量……” 许肃这一连番的话语,不光是让面前的游家父子听的目瞪口呆,就连一旁作为当事人的赵越都是瞠目结舌。 赵越还是头一次见许肃这个性格木讷,不苟言笑的书呆子竟然也有如此滔滔不绝,犹如长舌妇说书人一般的本事。 怎么听着这些熟悉的内容从许肃嘴里一说出来,就好像是在听一段传奇故事。 好半天还没等赵越缓过神来,那边许肃还在意犹未尽滔滔不绝的细数赵越这一次所为何来。 连弯子都没绕,直言不讳的就对面前的游寿说道:“如今人民医院草创,我老师心忧天下穷苦百姓,可惜人单势孤,力有不逮,这才起了心思要寻一些志同道合,同时也是拥有真本领的同行,共襄盛举。可惜太医院内如今是乌烟瘴气,大家都不愿意轻离衙门大门,只是抱残守缺,固步自封,竟想着一些蝇营狗苟,满门心思的上下钻营。这才想到了院里面曾经有祝由士一脉,可以借助。” 说到这里,许肃眼圈一红,忽然情绪略显激动的看着面前的游寿说道:“想必老前辈自己也该知道如今祝由士在院里面的名声如何。(.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有刘玉山之流的人物在,祝由科想要重回太医院,可谓是比登天还难。可惜我这个做学生的没有能力帮助老师完成这件利国利民的丰功伟业……可是学生不能,但是老前辈却是可以。老前辈身为祝由士,一身本领出神入化,家父生前也不知道多少次赞叹有加,可惜碍于昔日旧事,顾虑重重,这才没有开口请老前辈回来重开祝由科,补全上古医道十三科的盛世。如今家父不在了,只有我这个不肖子孙继承家业,如果不是有老师在,说不定我许家此时早就离开京城……所以说老师待学生我如再生父母,恩情难以为报,当着老前辈的面前,晚辈只想说我老师并不是什么欺世盗名之辈,也不是仗着什么关系才做的太医院院判。如今登门,更不是为了一己之私,只是想要救助更多的贫苦百姓。因此晚辈还肯定老先生能够出山相助,就算是不看晚辈和家父的颜面上,也要想想,借此良机祝由科可以重返太医院,再次光明正大的立足于世,在世人面前抬头挺胸的行医救人难道说,这不是老先生你这一些年来,一直昼思夜想的事情吗?” 说到这里,许肃的情绪几近失控,不过却让一旁原本想要拦住他的赵越也不禁心中震动起来。 赵越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无意间做的自认为的小事儿,竟然对许肃的影响如此之深。也没有想到许肃这个外表木讷不善言辞的年轻人,会藏这么多的心事。尽管看起来许肃此时的情绪很激动,言辞之间也有些过于急迫,打乱了自己之前的一些想法,可是却不得不说许肃这一番话发自肺腑,出于赤诚,光是这一份心意,就抵得上自己千言万语。 而赵越内心深处被深深的震动,对面的游寿游御医更是心神恍惚了一下,看着许肃的模样,脑海中不知道为何回想起自己当年年轻时的模样。 自己年轻时,不也是一样的莽莽撞撞,一样的容易紧张激动,一样的心中藏着心事。可是和自己相比,许肃却是幸运的。 看得出来,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对他的那个大个子师傅,真的是发自内心的敬重。 为什么会如此,显然这份敬重不可能是源自自己最初想的那些不堪的猜想。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眼前的这个大个子年轻院判,真的是一个有本事的人。 而就在许肃述说这一切的时候,一旁的游大哥脸上也忍不住流露出几分动容之色,于是就在许久不接触外界,自己把自己与外界隔离的游寿耳边,说了最近京城里发生的事情。 当听说眼前这个大个子真的可以开刀治病,又是神医华佗的隔代传人。经过这么一番折腾,老御医也知道这事儿怕是做不得假了。 那么如此说来,眼前这位赵院判倒是真的是一位有本事的高人了 想到这里,游寿心中想法也不免发生变化,特别是一想到许肃所说的那些话,是真正的打动了他的心。也让他早已经冷下来的心,怦然心动起来。 正如许肃所言,祝由科的事情早已经是昨日黄花,想要重新返回太医院,重现当年十三科的盛世,没有特殊的机遇,恐怕他有生之年也不可能见到了。 这对于一名一辈子都把精力放在研究祝由术上的老御医而言,无疑是一种巨大的打击。 而太医院如今早已经沦落成一群小官僚的腌臜之地,哪里还是医生应该呆在的地方。 可是眼前这个赵越要是真如许肃说的那样,重立门户,为贫苦百姓送医送药,还真的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大好事。更何况,还可以借此良机,让祝由科重返杏林……当然最让游寿动心的是,这件事情背后竟然还有嘉靖皇帝在推动 嘉靖皇帝那可是九五之尊,人间的帝王啊 有这么一位大靠山坐镇,游寿还真就想不到如果大家都尽心尽力来做这一件功在千秋的大事,还有什么做不成的 想到这里,游寿原本僵硬的脸上表情也慢慢舒缓下来。而此刻就见许肃神情略带几分异样的来到他的面前,双膝一弯,竟然就要跪倒下来。 同时就听许肃说道:“老前辈,之前晚辈也是有些忌讳祝由士的名声,怕给老师带来麻烦。可是见了前辈手段,知道祝由士并不是外界说的那样不堪,所以晚辈实在是无地自容。如今晚辈只想求老前辈能够放下成见,答应我的老师,也算是为了祝由士的一脉……” 眼见许肃如此,本来还自持身份,满肚子古怪脾气的游寿也不禁为之动容,可惜碍于两个人之间隔着一张书案,口中虽然急忙喊着:“万万不可……”双手虚抬,可惜却是无法阻止许肃动作了。 而一旁看了半天的游大哥也是急忙上前,不过却是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许肃跪下。 可就在许肃跪倒一半的时候,忽然之间一双大手就一把抓住他的双肩,竟然硬生生的把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起来”许肃显然也没想到竟然会有人抓住自己,当即红着眼圈回过头,耳边就响起来赵越冷静的声音。 这吐字清晰的两个字,落入许肃耳中,却不禁让这个书呆子心中为之一动。 于是就在许肃的惊愕的目光中,赵越一脸肃然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男儿膝下有黄金,这句话不用我交给你,你也应该知道。男子汉大丈夫为了这么一件小事,不想如何去用合理的办法解决,却想着跪来跪去,你是当自己的面子不值钱,还是觉得这地面不硬,觉得跪着舒服哼,请人的是我,就算是真的到了要跪的地步也轮不到你来。再者说了,办一件事都是只有下跪才能够办成,那么依我看,这事不办也罢你且站一边去,自己想清楚今天这件事情你是对是错,如果错了又错在哪里。老师请一个人,还不用自己的学生出面。” 说着赵越不由分说就把心乱如麻的许肃像是抓小鸡一样的提溜起来,随手就丢在了身后。接着也不管许肃身体摇晃了一下,站稳后站在原地发呆。就面带笑容的冲着面前表情古怪的游寿一抱拳,云淡风轻的笑了笑说道:“刚才的事情让老前辈你见笑了。我这个学生,为人木讷,有时候办起事情没头没脑的。不过这人老实,做什么事情都是一心一意,没有坏心思,刚才要是有什么冒犯之处,还望老前辈你不要见怪。” 游寿没想到赵越竟然会忽然拦住许肃,并且还说出那样一番话来,不过回过神来,老御医倒是不免玩味的盯着赵越,忽然觉得赵越这一对师徒,倒是多少年来从未见过的,很是有趣。 现在又听到赵越这么说,老御医早先对赵越的成见还有不悦早就忘记到了脑后,不过或许是多少年没有笑过了,有心给赵越一个笑脸,却是挤都挤不出来。 于是就见他嘴角抽动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现在可难得有这样好的年轻人了,许绅虽然本事不济,做人也做的不怎地,可他倒是生出了一个好儿子。” 游寿话虽然说的不客气,但是谁都听得出来他是喜欢许肃这个年轻人的,可惜他这话说的却是让人听着有些别扭罢了。 赵越见游寿如此说,就猜出来他对自己和许肃两个人完全放下了心中芥蒂了。这才重新重复刚才许肃所说的话来:“现在也不用晚辈多言了,刚才许肃已经替我把今天所来的目的都讲述了一遍。其实就是一件事情而已,就是晚辈想要请老前辈出山相助。而且不只是老前辈你一个人,晚辈也希望能够重新召集祝由科的诸位同僚。虽然说这人民医院是另立门户,和太医院有所分别,但是怎么说名义上也是挂在了太医院的门下。而且这件事情还有皇上在后面看着,想必这其中的玄机,老前辈也能够猜到几分。” “这个……”游寿闻听此言,一张带着浅浅皱纹的脸上也不禁露出了几分沉思之色。 正如赵越说的,之前许肃或许只是提到了人民医院的事情有嘉靖皇帝的支持和影子在,但是却不知道这其中蕴含了些什么玄机。 可是游寿是什么人,哪怕是一位前任的太医院御医,但是对朝廷上的事情也多少略知一二。更是清楚堂堂九五之尊不可能为了小小的太医院兴师动众,那么这其中可就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了。 当然,不得不承认赵越现在做的事情,的确是一件功在千秋的大好事。嘉靖皇帝亲自把这件事情抓在自己的手心里,也未必不是想要获得民心,获得更大的声望。 那么从这个角度想来,这人民医院尽管是挂着太医院的牌子,可未来的前景却是大有可为…… 当然,最让游寿感到动心的是,赵越承诺不单借此机会可以让祝由科重返太医院,而且他还需要祝由科以前的那些人如此一来,这件事情对彼此双方而言,可以说是双赢的局面。。 更多到,地址 百度输入博奇看书在线免费看全文字小说 第二百三十六章 换命交心的交情 手机同步阅读请访问 第二百三十六章换命交心的交情 游寿满面春风的笑着和自己的儿子一起,将赵越和许肃两位客人送出了门外。 左右的邻居有进出的看到这一幕,无不是面露惊愕之色。 显然这些年来游家人一直都是过着深居简出的日子,所以平时大家只知道这家人不喜欢与左邻右舍来往,于是时间一久,都以为这是一家怪人。 可是现在当看到游家父子一起出门送客的情形,他们心中就不免颇感到几分惊讶出来。当然,游寿之前在太医院供职的事情虽然市井之中多有传闻,可是这些年游家早就不与旁人交往,再加上一项低调,以至于这件事情都快被人淡忘了。 尽管游家人在这一带人际关系十分糟糕,但偶尔也是大家茶余饭后闲谈的谈资。 所以当看到游寿面带几分“僵硬的微笑”,对赵越说话,邻居就以为自己的眼睛出了毛病。不过当游寿不悦的目光扫视到这位邻居,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却是让心虚的人立刻就干笑一声,打个招呼,急忙的回到家中关上房门。 这一系列的举动落在赵越和许肃眼中,倒是能够看得出来这些年游家人过的实在是差强人意。 游大哥见此,却是一副早就习以为常的模样,笑着对赵越和许肃两个人歉意说道:“不好意思,都是市井小民没有见过什么世面,让两位大人见笑了。” 赵越是太医院院判,许肃又因为父亲余荫,备受嘉靖皇帝恩赐,身上带着许多头衔,所以两个人都称呼做大人也不为过。 游寿却是不以为然,只是对赵越道:“今天之事老夫还要斟酌一二,这些年枯坐家中,早就断了和往日同僚们的走动,如今说不起也要动动这老胳膊老腿儿,厚着脸皮去和那些老伙计打个招呼。等到老夫这边有了确切消息,必然会亲自登门拜访赵大人。” 赵越摆手道:“不忙,这一段时间医院的主体建筑要重新修缮重建,晚辈还要忙着义诊的事情。老前辈上了年纪,还是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能够说动几位,都是晚辈的福气。” 说到义诊的事情,游寿倒是来了精神。 就见这老头手捋须髯道:“义诊这种好事,如何能够少了我们祝由科一脉。既然太医院那边不愿意出人出力,那是他们量小福薄,哼,都是一群眼高手低,难成大器之辈。你也不用去管他们,倒是老夫我,不管给你拉来多少帮手,最后都是要去的。就怕你不敢用老夫这个太医院的弃人” 赵越哈哈一笑,说道:“老前辈这话是哪里说的,只要老前辈肯来,就已经是晚辈莫大的荣幸。咱们就在这里说定了,到时候义诊之事,必定要请老前辈一起,共襄盛举。” “有你这话就好,老夫且记在心里了……” 客套几句过后,赵越和许肃两个人这才和游家父子拱手分别。 待赵越他们走远了,游大哥这才露出一脸兴奋的表情,转头去看自己的父亲,声音略显激动的说道:“爹,这一次爹你终于算是熬出头了说起来这个赵大人虽然年轻,却真的是年轻有为。” 游寿眼神中也浮现出几分激动神情,可是可能是年纪大了,又经历了这些年的坎坷心酸,早就看清了人间的人情冷暖,所以他表面上看来可是比他儿子要冷静多了。 就见游寿故作镇定,手捋须髯的淡淡说道:“这不过是承蒙皇恩浩荡,是咱们游家,还有祝由科的福分。不过这位赵大人,倒是看起来和那些当官的不是一路人,只是咱们都是初次交往,现在说什么都还早。\你也不要把所有的期盼都放在这一个人的身上,正所谓是日久见人心,这人啊还是要……且看日后吧。” 这边游寿故作老辣的教训儿子,那边赵越和许肃出了游家巷子时,巷子口的老大爷们也早已经收了棋盘,不知道哪里去了。只有几个光屁股的娃娃,也不害怕此时的天气还略显寒冷,穿着开裆裤内,就在墙角那站做一拍,抓着光溜溜的小鸟,欢快的撒着尿,比比谁呲的更远…… 赵越面带微笑的看着眼前这温馨充满童趣的一幕,表情显得格外的轻松。 转回头赵越就看着许肃说道:“这位游御医倒是真有本事,特别是那一副鬼字符,很是让人匪夷所思,也不知道是什么道理。” 许肃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景细节,然后说道:“当时学生就感觉眼前出现一片幻境,可惜时间不长,就清醒过来,却是觉得头晕目眩。倒是老师盯着那字不断的看,好像是传说中的走火入魔一般,可是吓坏了学生。要不是游御医说这是老师的福缘,说不定学生早就惊慌失措……不过老师,那鬼字符真的神奇,竟然可以真的治病祛邪?” 赵越摇了摇头,直到此刻他也没有弄清楚那“鬼字符”究竟是一个什么道理,不过经过这一次,他倒是对祝由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就是不知道这祝由士们对这一门技艺是不是看的很重,可以不可以传授给外人。要是可以学一下,赵越倒是乐得去拜游寿为师,说不定这祝由术里就有那些后世仙侠作品中神奇的能力。 如此一来,也说不准通过这祝由术,自己就可以解开了穿越到明朝这一系列事情的前因后果,或许还可以回去? 赵越心中倏然一动,可是理智告诉自己,这祝由术神奇归神奇,却不一定是无所不能。最多也就是其中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对治病有很大的影响帮助罢了。至于说真的让自己回到现代的能力,理智告诉赵越,还是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 不过游寿总算是松口,答应可以考虑出山的事情,并且还答应要替赵越寻找一下当年祝由科的老人,倒是意外之喜。 本来赵越也想到事情会如此轻松容易,当然,正所谓好事多磨,赵越自己也清楚想要把这件事情真的办成,还需要很大的努力。 最起码按照许肃的说法,祝由科当年在朝野上下引起了很大的风波,名声十分的敏感。恐怕自己想要启用祝由士,或许还需要和秦福,甚至是嘉靖皇帝提前打好招呼。 当然了这些事情都是日后慢慢可以解决的…… 想到这里,赵越倒是看许肃笑了起来,许肃为之一愣,不知道为何心里一慌,弱弱的奇怪道:“老师,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赵越身处强壮的手臂不顾许肃躲闪,一把就揽住了他的肩头,然后嘿嘿笑道说:“你今天表现的很好” “老师……”许肃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顿时僵硬起来,一时之间他也不明白赵越说这句话是什么含义。 赵越没有管他脸上惊愕的表情,就自顾的感慨说道:“其实算起来咱们两个人认识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最开始见面的时候我就看你被人欺负……挺大了人了,被人围住却是一言不发。说实话当时我就觉得你这个人挺有趣的。今天你也别叫我老师,说起来咱们的年纪相当,就当做是一对朋友。不过你这个家伙死心眼,就似乎认准了我是你的老师一样,任何时候都对我毕恭毕敬的。可是说到底,我能够交给你的其实并不多……不过说起来咱们两个人之间也算是有缘,要不然也没有后面发生的那些事情。” 赵越唠唠叨叨的在许肃面前回忆着两个人之间从相识,相交,再到成为师徒,走过来的所有历程,说到最后,赵越和许肃两个人都是不胜唏嘘。 赵越感慨道:“所以仔细想想,你和我之间,说是师徒,其实却是亦师亦友。我这个老师也没少了从你那里偷师,这么一算我不过是占了一个虚名而已……” 许肃难得插上一句话来,略显得有些紧张的说道:“老师说的哪里话来,正所谓是达者为先,老师的医术那是众所皆知的,而且另辟蹊径,学生能够在老师面前每日聆听教诲,实在是受益匪浅。有道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是天地正理,学生也是遵循先贤遗训而已。所以老师不必以为学生是屈就,实际上和老师相处的这段日子,可以说是学生长到大至今最开心的一段时日。” 赵越点了点头,神情唏嘘道:“是啊回忆起来这一段时间的种种都好像是一场梦一样……还记得当初我到了沈甸村那个小渔村,一开始还自怨自艾,觉得被这个世界所抛弃,整天就知道坐在村头的沙土堆上发呆。可是那时候就有一个天真纯洁的小姑娘,也不嫌弃我是疯是傻,就安静的坐在一旁陪着我说话。开始我不想搭理她,觉得她只是我脑海中虚构出来的npc一样,只想着一觉醒来,发现一切都是一场梦。最后一切回归到正常的轨迹上来,从此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可是后来,我发现自己再也回不去了,而这里也不是梦境,于是我接受现实。那时我就在想,或许就要在小渔村生活一辈子。可是谁曾想,阴差阳错之下,一群倭寇竟然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不对,或许说从我决定离开省医院的时候,人生轨迹就已经发生了变化。至于诱因是什么,这个无从所知。但是正如哲人们所说,我来了,我征服。” 说到这里,赵越用力的一拍许肃,直拍的许肃龇牙咧嘴,然后笑道说:“可惜我想要改变自己命运的开始,却是被命运牵着走,要不然也不会来到京城,也不会遇到你。你说这其中会不会真的有什么神奇的力量,在左右着我的人生轨迹?不过说起来,还是我占了你的大便宜。” 许肃根本就不明白赵越说的话语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听得出来,赵越是在缅怀过去的一切。 许肃笑道:“老师虽然海上蒙难,但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对了,那个姑娘想必就是小雪师娘吧。” “小雪师娘?”赵越闻言就是一愣,倒是从未想过有一天小雪的名字竟然会和师娘联系在一起。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怎么听起来就这么顺耳呢。 赵越嘴角不经意间泛起了几分幸福的笑意,笑骂了一声之后,这才板起脸来对许肃说道:“对了,别打岔。小雪师娘现在叫还早呢,人家女孩子的清誉岂是可以轻易编排的还是说你的事情。” “我的事情?我能有什么事情。”许肃不明所以,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单独来说。 赵越目光灼然的盯着许肃,然后说道:“今天在游家你为何会那样做,那样说。” “啊”许肃闻听此言先是一怔,可是嘴巴蠕动了一下,却是嗫嚅的说不出话来。其实他自己或许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会如此激动,但是说他是一时冲动,显然不是。 从一开始许肃或许就在潜意识里希望赵越能够吸纳祝由士这一帮人,可是等说出口后,他就后悔了。因为他深知此时赵越已经树敌不少,先是太医院院使刘玉山父子,后来又是因为自己得罪了霍天德,间接的和楚王府结怨。这才有了后来有刺客当街刺杀赵越的事情,因此当赵越决定拜访游寿的时候,许肃内心就矛盾了起来。 他生怕赵越再惹麻烦,因此就想这件事情不了了之。可惜赵越是什么性格,那绝对是一个固执己见的人。所以许肃才只能硬着头皮给赵越带路,登门拜访游寿。 可是当见到游寿之后,许肃这才发现祝由士果然不是浪得虚名,是有真本事在身。如此一来,赵越就必定会盛情邀请游寿加盟进来,共襄盛举。 当时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激动,前先一步替赵越争取?说白了,就是自己心生惭愧,而游寿又摆明了一副不喜欢赵越的样子,所以自己当时只是想要将功赎罪罢了。 许肃心里面是这样想的,可是真要说出来,他却是难以启齿。 不过赵越也没有追究,他似乎也是明白许肃心中的想法,所以也没有挑明。毕竟他也不想伤及许肃的自尊心。因此只是目光直视许肃,语气郑重的对他说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今天的事情我就当做是一个特例,下一次不许你再这样。有什么难题需要面对,还是那句话,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咱们两个私下里是朋友,表面上你还敬我是你的老师,我也不和你争论这些。但是既然咱们因缘际会走到了一起,就要同舟共济,需要牺牲的时候,也不用抢着去冲最起码,在我倒下之前,不需要你去冲” 赵越双臂紧紧的抓住许肃的肩头,目光中绽放着一种难以言表的光彩,让许肃看到的全是真诚。 许肃在这一刻知道赵越说这些话不是在和他讲大道理,也不是教训他,而是真的把他看做自己人,看做是可以换命交心的朋友才会如此说。 古人有云,士为知己者死 如今许肃对赵越就是这样一份心情。他当然明白赵越是见不得自己为他给人低头的,不管是因为什么,或许在赵越看来,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是顶天立地,除了天地父母,都不要低下自己高贵的头颅。 类似这样的话许肃听过赵越说过几次,那时候他只觉得自己的这个老师是与众不同,想法也是很奇怪。可是现在再听这一番话,却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许肃眼圈发红,赵越沉声道:“记住下一次不许再这样了……”许肃重重的点了点头,见他这个样子,赵越也笑了。 于是接下来巷子外等候赵越的车夫,就惊愕的看到这一高一矮两个年轻人,一个满脸带着阳光板灿烂的笑容,一个则是红着眼睛,像是孩子一样的开心微笑,两个人肩并着肩,就迈着大步走了过来,直到上了马车。 车夫不知道赵越和许肃之前发生了什么,他只是一头雾水,不过想不清楚也就不想了。作为一名车夫,他只要把马车赶的稳当的,每个月领着老爷的月钱,就不需要再去浪费这些脑细胞。这么想着,车夫也笑了起来,显然这就是作为一名车夫的快乐。 赵越出面请游寿出山这事暂且告一段落,且说转眼间就到了永福公主驸马邬景邀请全京城文人士子在他驸马府以文会友的日子。 这一天可以说是全京城读书人的文学盛世,早就在赵越来京城前,就已经传出风声,所以在聚会开始之前,不管有名气的还是没有名气的读书人,都削尖了脑袋想要混一张驸马府的请柬。 不说这是嘉靖年间的一场盛会,就冲着届时不少朝堂中的阁老大人,还有士林领袖魁首也会出现现场,就足以让所有人为之疯狂。 也正是如此,到了这一天,整个梅园上下都能看到徐渭徐公子忽然好似变了一个人,精神百倍,手脚都好像没有地方放了一样。 而且徐渭竟然也少有的换上了一身新衣衫,头发甚至都抹上了头油,油光可鉴。 用沈通那小子的话说,徐公子就好像是要去迎娶新娘的新郎官。。 更多到,地址 百度输入博奇看书在线免费看全文字小说 第二百三十七章 驸马府前喜相逢 第二百三十七章驸马府前喜相逢 沈通打趣徐渭,徐文长倒是一点都不计较,反倒是对赵越不紧不慢,一副不把这场聚会当回事儿的态度抱有很大的不满。【更新最快的小说站 徐渭很无奈的说道:“兄长,就算是你对驸马的邀请不以为然,可是到时候你也要装出一副高兴参加的样子吧。还有,小弟都已经换上了一身新衣,以示庄重,兄长就算是应付,也得先把这一身大褂给脱下来吧。” 此时赵越身上穿着一身白大褂,手上的胶皮手套还没有摘下来呢。 就在刚才,赵越还在教许肃做解剖讲解,给一只兔子来了一个开膛破肚。要说起来,这些日子赵越可是有时间没有好好教授许肃有关于外科方面的知识了。 如今义诊的前期准备都已经差不多了,人员和场地都已经安排好了,就差敲锣开张,广迎四方宾客了。所以在此之前,赵越这才想起来给许肃突击训练一下,不求他能够站上手术台,但是最起码也不要怯场,能够给自己打打下手什么的。 当然了,除了教授许肃这么一个学生之外,梁宏公、杜文孚两位老爷子,连带着几个对外科手术感兴趣的大夫,也经常过来观摩。至于说大家能够体会多少,那就看个人的天赋还有造化了。 只不过临着要出门前,马上就要见到整个大明朝最著名的一群文人领袖,赵越还能够弄一身血迹在身上,就这副模样,就足以让徐渭对他起了老大意见。 赵越还想说呢,他都这般模样,可那边许肃和两位老爷子他们现在可都是没下手术台,要说不恭敬的,怎么说也轮不到自己身上。 不过这边徐渭眉头紧锁,那边赵越也在打量着徐渭这一身新装束,也跟着揶揄道:“真的是人靠衣服,马靠鞍。贤弟换上这么一身新衣,立刻就变得与平常不同,整个人都显得容光焕发,器宇轩昂,等到了驸马府这让人一看,大家不都得惊讶的指着这个年轻的小伙儿问啊这是谁家的俊俏小郎君,虽然不能说是貌比潘安,赛过子都,可也算得上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潇洒不凡啊来来,大家都看一看咱们的徐公子,这样一出场,是不是一定会赢得一片满堂彩……” 赵越跟着一起哄,大家也不住的发出善意的笑声。 徐渭倒是不以为然,他不是那种脸皮儿薄看不起玩笑的,等笑过之后抬起头看看天色,就对一旁的王葳蕤故作严肃的说道:“王姑娘,大哥这个样子出门显然他不怕丢人,不过到时候人家要是笑话起来,姑娘你可是要失了颜面。所以你得管管啊,老是这副不修边幅的模样,如何能够带出去见人……” “他能不能出去见人和我又什么关系”被徐渭这么一调侃,本来还一旁看热闹的王葳蕤也不禁桃花俏脸之上红霞飞升,啐了徐渭一口,然后俏生生的开口掩饰道。不过话虽然这样讲,外人将王葳蕤与赵越联系在一起讲,却是已经是在默认她是赵家的儿媳妇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身为赵越日后的女人,也就是徐渭的大嫂,丈夫出门见客,自然不能就这么放任不管,让赵越邋里邋遢。所以王葳蕤还是面若桃花的低声对赵越说道:“赵大哥,眼见就要到时间,还是先进去沐浴更衣,也不好让徐公子久等了……” 这话一出口,四周也免不了换来一片暧昧的眼光,然后更是惹的不少人都是跟着低声窃笑。连同她身边的沈雪,都是红着脸,掩口偷笑不已,好在最后她也不算是没有良心,还记得偷偷的拉扯着赵越的衣袖,那意思似乎是说,赶紧去更换衣服,也省得让王家姐姐在这里被人难看。 赵越嘿嘿一笑,看着面前一大一小两个娇艳如花的少女羞嗔交加的可爱模样,也不禁心里面暗爽不已。 男人么在女人的事情上情感都差不多,最是喜欢有心仪的女子在自己身边,然后引来别人的赞美,就好像是这样就可以满足内心的一种虚荣一般。 不过凡事不可以太过,女孩子毕竟是脸皮薄,所以赵越就老老实实的和众人道了声欠,便在众人善意的笑声中往浴室方向走去。 而王葳蕤和沈雪两个女孩子倒是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在赵越得意的表情中,乖乖的跟在他后头一起走了。 且不说赵越如何去沐浴更衣,两个少女又怎么度过这羞臊人的目光,再如何在私底下报复到赵越身上。 只说时间没过多久,换上了一身干净舒爽的新衣,赵越就施施然的回到前面,大家免不了又调侃了两句,这才汇合了徐渭之后,两个人就在一家人的陪伴下出了家门,坐马车赶奔驸马府。 这趟出门,赵越真可谓的全副武装了。不光是赶上了家里最好的马车,还带上了书童,以及贺震等四五名保镖。 沈通是死活要跟着的,因此今天他也是做书童打扮。可是看他那一副跟活土匪的德行,这书童两个字却是和他无缘了。 只是可惜今天是文人盛会,不能够携带女眷入场。据说哪怕是驸马爷身后的那位永福公主,也是不会露面的。 此时明朝的社会风气虽然比较后世的鞑清开放许多,但是自宋朝朱熹开始,这民间特别是儒林对女子的道德规范就开始变得日益严苛。 回想唐宋,那时候女子还能够有财产继承权,可以单独出去**女户。这被历史学者们认为是古代女权主义的一大进步。所以唐朝女子可以袒胸露乳,宋朝女子可以公开招揽裙下之臣,女子和男子某些方面地位趋近于平等,这都是太平盛世的景象。 可是现在不成了,哪怕如今是王明阳之后明朝最开放的时期,但是女子的社会地位被局限住,轻易之间却是无法回到过去的。而那些熟读人张口闭口的“祖宗家法”,却也不知道是以哪一朝的祖宗为主。 当然这些都不是赵越所能够影响改变的,毕竟人家公主殿下都没说什么,赵越一时之间也不会触这个霉头。 从“梅园”出发,上了正街,再进内城,等到了驸马府这一路上花费的时间也差不多一个多时辰。 越是距离驸马府近,坐在车里的赵越和徐渭就越是能够感觉到四周的马车似乎也随着开始增多。 徐渭说道:“驸马府邀请的都是全京城叫得上名字的儒林大家,朝野上下加在一起,估计也要超过百人。咱们这还没到驸马府,估计到了人家巷子里,估计马车就进不去……” 赵越点了点头,然后掀开车帘向外张望。就发现这街面上随着前行,不光是马车开始增多,就是步行的士子也是不少。赵越心说古人缺少娱乐项目,还有限于交通通信的制约,能够有这么一场可以接近朝中高层和儒林领袖们的机会,想必所有人都是不会轻易放过的。只是请柬却是有定数的,等到了驸马府,这些不能入场的读书人,却不知道要多么失望。 说到这里,徐渭之所以能够拿到驸马府的请柬,却是靠了他“越中十子”的名头 想当初他和萧勉、陈鹤、杨珂、朱公节、沈炼、钱鞭、姚林、诸大绶、吕光升等人结社,名动一时。这十个人中,可以说连同徐渭在内,都是当地小有名气的大才子,要不然就是身有清名,又或者是少年得意名声极大的神童。 轻易一个人的名声或许还不足以让驸马爷亲自下请柬邀请,可要是十个人的名声全叠加到徐渭一个人的身上,那么这分量就足够他堂而皇之的进入驸马府,参与这样一场文人盛会了。 毕竟“越中十子”此时在京城中的就仅徐渭一人,他一个人就算是全权代表江南一地的读书种子,因此这聚会自然不会少了他的。 倒是其他人可没有徐渭这样幸运,但是要说到最“幸运”的却莫过于不把这聚会当回事儿的赵越。 知道现在赵越也说不清楚驸马府给自己送请柬,究竟是看在最近一段时间自己那沸沸扬扬不知道好坏的名声,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 要知道现在士林之中,可是有人私下里指名道姓的骂自己是一个认阉贼做父,谄媚君主的无耻小人了。 当然对于这些流言蜚语赵越一向是置之不理,毕竟和东厂的提督太监搭上关系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而在明朝,无论朝野上下对太监这一群体的态度向来都是风评不佳,说难听点的,简直就是臭名昭彰,所以赵越和秦福扯上关系,还真的不好说是福是祸。 这些都是题外话,只说赵越和许肃两个人在车里不住的向外面探头张望,偶尔还指着过往的车辆,分辨着是朝廷中哪一位大佬,又是哪一位大家。 正说的起劲儿的时候,忽然间就听到车外有人高声喊道:“车中可是徐文长吗” “恩?有人叫你。”赵越耳朵尖,先听到这呼喊声,就转过头对徐渭说道:“看看是不是你认识的朋友?”然后就随口叫马车慢下来,等喊话人上前。 这时徐渭已经探出头,顺着声音方向,向来人看去。 结果这一看,徐渭立刻就兴奋的直接起身,结果起的有点猛了,险些还差点额头碰到了车篷的蓬壁。 紧接着这位徐文长也不等马车完全停下,就出了马车半蹲在车头,向来人挥手叫道:“旭之兄文怀兄元美兄小弟还说你们几个不可能放着这么一场盛会不到,没想到竟然在这里巧遇,来来来,快些上车,我家兄长也在,咱们一起赴会也不失一件美事” 赵越听到徐渭呼唤,坐在车里也不由得笑起来,觉得这位被评为为人刻薄,性格古怪的大文豪,年轻时也未必如史书上写的一样。 此时在赵越想来,或许历史上的那个徐文长,多半是因为一生坎坷,仕途不顺,最后愤世嫉俗才变成的那个样子。只不过有了自己的历史,却不知道这位“明朝三大才子”之一,最后又会是如何描述。 赵越心里这么一胡思乱想,人却已经随之探头出了车门。 打眼看去,远远的就看到三个同样是穿戴一新的年轻人快步的走到马车近前,仔细一看,赵越瞧着都挺眼熟,脑海中稍微一回忆,就立刻想起来这三个人都是徐渭的朋友。还记得当初在天桥附近偶遇几人时,赵越还和他们相互交换过名姓,并且聊过几句,到都是可以结交的正人君子。 只不过从那日后,这三个人似乎也没有登门拜访,于是这联系就又断了。 今日再见,赵越也不由得笑了出来,指着徐渭说道:“好朋友都到了你还不下车去迎接,实在是慵懒的过分。” “哈哈,对头这徐文长就是这么一副懒人脾性,脾气倔不说,偏生却长了一副懒骨,实在是让人头疼”说话的是其中长得最是矮小的那位,这位一开口说话尽是诙谐,让人忍俊不禁。不过想想,说徐渭脾气倔倒是真的,可要说他懒,倒是还真有点冤枉他了。 不过大家只当是开玩笑,自然不会有人去较这个真。 赵越看着这人就笑道:“我还记得你,柳晸柳旭之,最善心算。前些日子我让徐渭去帮我管教几个学生,结果这厮偷奸耍滑,据说把工作都丢给了几个至交好友,他却一个人乐得清闲。我可是只当其中教心算的,正是你柳旭之。之前想要感谢一下旭之,可惜一直忙些俗物,抽不出身,今天正好遇见,还要道谢。”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说一下赵越之前收留魏林儿那群无名白的事情。 自从赵越答应把城里的无名白安置下来,随后魏林儿却是又给赵越召集来许多少年。年纪都是仿佛,也算是老实。 可是放着这么一些人在,赵越一时之间也用不上他们,也不禁为如何安排这么多的人而感到发愁。 后来也是想到日后要兴办技校的事情,本来技校是他打算专门培养一些给医院补充力量的生力军的地方。如今为了让这群无名白少年有一技之长,日后也好养活自己,另外也是不想让他们太过清闲,杜绝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这才想到,先给他们上上课,传授他们一些谋生的手段,还有基础的知识。 当时赵越首先想到的就是徐渭徐文长,毕竟放着一位大才子不用,实在是不符合赵越的性格。 于是不管徐渭愿不愿意,总之是赶鸭子上架,让他接手了这群无名白少年的课业。 而事实证明,别看徐渭不喜欢这群少年,但是当亲眼看到他们凄惨的景象,也不由得心软起来。这才安分的静下心来,认真的教授他们一些知识。可是这么多的学生,徐渭一个人也忙不过来,一来二去这位大才子就把歪脑筋打到了他那帮同学朋友身上。这才有了后来柳晸被拉进来,教学生们算学的事情。 而这件事情也给赵越提了一个醒,那就是对于无名白不光是要教授他们基础知识四书五经,还要有一些实用的知识。 就比如说这士林中不被重视的算学,学成之后大可以去做一个账房先生。 于是举一反三,触类旁通,赵越就让工地里的那些工部派来的工匠师傅,也去教授弟子,后来就这么一来二去,连周瓒周老先生他们也按耐不住教徒弟的心思,也跟着在闲暇时间讲授一些技术知识。 这才算是把赵越心中的技校架子给搭了起来。 只不过从那之后,赵越忙的是脚打后脑勺,他这个出主意的人反倒是再没有去见过那群少年,说起来倒是让他不禁有些心虚和脸红。 再说柳晸待到了近前,听到赵越这么一说,顿时是笑的双眼都挤出了鱼尾纹来,然后拱手一抱拳,很是客气的先施一礼,这才笑着说道:“见过赵兄了,文长如何小弟当着本尊的面也不便多说什么了。倒是兄长这些日子做了好大的事情,却是让小弟佩服不已。虽然说那群无名固然可恨,但是怜其身世却也可怜,兄长做的事情却是一件功德,小弟能够出一份力也是应该的……” 说话间赵越客气了几句,那边一个浓厚的陕西口音也响了起来:“赵兄只顾着和柳矮子说话,却是没有看到米脂人也在这里。却不知道赵兄是否还记得在下啊” 赵越闻言立刻目光也看向了其他两个人,一见说话那人,便立刻笑道说:“记得,怎么会不记得你李文怀,说起来我可是还想要见识一下李兄的狂草呢。呵呵,世贞兄,咱们也是有日子不见了。” 那边一身白衣胜雪的王世贞,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带着令人羡慕的气质和风度,先是整理了一下仪容,这才拱了拱手,带着几分糯糯好听的江南口音的官话,对赵越笑着说道:“赵兄也别来无恙乎。”。.。 明医第二百三十七章驸马府前喜相逢(正文) 第二百三十八章 桃花运还是桃花劫? 第二百三十八章桃花运还是桃花劫? 王世贞出身太仓名门望族,家学渊博,自有一套为人处世的行为标准,不会因为同窗家中贫寒就敬而远之,也不会因为对方身份显贵,就会阿谀奉承,攀龙附凤。【本文来自疯狂看小说 像是这种诗书传家,已经传承百年的大家族,向来都是唯才是举。不光是家族内培养出一些人才,同时也会吸纳外面的新鲜血液来补充家中。就好像是王世贞现在结交柳晸、李文怀还有徐渭,说不准多少年后,其中某人就成了王家的女婿。而女婿等于半个儿子,其中哪怕是有一两个人混出了名堂,还记得王家的好处,这大家族就永远是受用无穷。 当然,像是这些事情读书人都心知肚明。 古人不是说过么,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千钟粟,核心内容还得是读书,还得是有才,还得是出人头地。要不然读书人为什么都死抱着四书五经不放手,为什么会忍耐住寂寞,寒窗苦读十数载,就为了一朝金榜题名?这是一个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时代,不读书,什么黄金、美人神马的都是浮云。 所以越是像王世贞这样的大族弟子,越是喜欢结交一些有才华的读书人。就好比徐渭这样的愣头青,当然赵越也算是半个读书人……因为他有嘉靖皇帝赐予的进士出身。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可惜这句话放在徐渭的这个小圈子里却是有些不恰当。 两帮人交谈了几句,叙过了这一段时间彼此双方的一些琐事,赵越就邀请他们和自己一起赶往驸马府。 不过一群人在一起,就不方便继续乘坐马车。于是赵越就和徐渭下车与王世贞他们一起步行。 路途之上赵越就无意间询问王世贞最近在忙些什么,却听王世贞摇头说道:“如今大家都在为来年的科举备考,小弟自然也不例外。不过这些天柳晸他们能够帮赵兄的忙,小弟也是十分羡慕的。” 赵越听这话里有话,就面露奇怪之色,这时一旁的李文怀笑道说:“元美兄最近可是交了桃花运,被清露坊的一个小娇娘缠住了手脚,今天能够出门,也是全靠我和旭之生拉硬拽才把他脱出来了。” 说着那边的柳晸就一个劲的嘿嘿直笑道:“文怀兄可是要知道言多必失啊,正所谓是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你这揭了元美兄的老底,可不要怪元美兄到时候和你翻脸。” 听到两个人这么说,就连徐渭都好奇起来,看着原本云淡风轻的王世贞忽然羞红了脸,很是好奇的追问起前因后果。 王世贞衣袖一甩,瞪了大嘴巴的李文怀一眼,不悦道:“文怀兄,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和秀秀姑娘也不过是萍水相逢,而如今秀秀姑娘虽然身在红尘,却是犹如出水莲花一般,出淤泥而不染,更何况她也是家中突遭大难,迫不得已才沦落到那种烟花之地。(.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所以你开玩笑不要紧,毁了人家姑娘清誉,可是大大的不该。” 女人是男人们彼此之间永恒的话题,提到女人,赵越都起了兴趣。 好在这一行众人里都是大老爷们,徐渭就忍不住去问这个秀秀姑娘又是怎么回事儿。不过听王世贞说的话,看样子真的如李文怀所说,这位的心是不经意间被一个姑娘牵绊住了。 正所谓是人不风流枉少年,更何况古人把流连青楼,戏狎ji女当做风流韵事,被视为一种高雅的事情。 只不过如今大明朝有明令禁止官员和国子监的学生出入烟花之所,所以很多事情并不能摆在官面上来讲。 就好似刚才李文怀大喇喇的说着王世贞的八卦,朋友之间说几句也就罢了。但是要是对外人讲,说不定就会有御史记下来,然后在王世贞科举的时候参他一个不修私德,轻浮没有操守……那么王世贞日后想要入仕途可就步步艰辛了。 赵越不知道这些弯弯绕,但是从柳晸和李文怀口中,赵越和徐渭倒是听明白了前因后果,顿时就没有了之前开玩笑的心思。 原来这秀秀姑娘原本也官宦人家的好女儿,可是自从年前北方的俺答部鞑子南下寇边,骚扰京畿一带,以至于嘉靖皇帝龙颜大怒,为此而降罪了许多朝中大臣和武将。其中就赵越知道的就有前兵部尚书毛伯温,还有几名从戚继光口中得知的九边将领。 除了赵越知道的,因此事被牵连的有品秩的朝廷官员还不知道有多少,光是三月份被判斩立决的三品以上官员,就有十数人之多。这还不包括被削职为民,充军戍边和发配三千里的。 而这其中就有这位秀秀姑娘的父亲,一位正五品的兵部武库清吏司郎中,罪名是贪墨官帑,以至于武库中耗损过大,影响力大军征伐后勤补给,贻误战机,以至于边关将士多有枪折弓断之事发生。等于是变相的帮助了南下的鞑子……如此一来,等俺答部一北上,朝廷窘迫之围解除,就立刻有御史秋后算账,开始弹劾兵部以及所有相关人等,而对此嘉靖皇帝哪怕是深居西苑,也被气的忍不住出来,大笔一挥,就狠狠的砍了不少人头。 秀秀姑娘的父亲就是在这一次处决名单中被判了斩立决,家也被抄了不说,罪责还牵连到家人子女。男丁全部被发配边疆,女子都被送入教坊司,更多的还是被京城中各大娼寮买去。 因为这些犯官家中的女子,从小都是当做大家小姐养着的,琴棋书画都是样样精通,气质身子也都好过寻常人家的女儿,一向都是青楼中那些客人喜欢的类型。所以秀秀姑娘就是这样,转眼间从一个千金小姐大家闺秀,变成了ji院中的一个寻常ji女。 而王世贞之所以认识秀秀姑娘,却是因为秀秀姑娘的父亲与太仓王家有着通家之谊,原本王世贞来京城前,他父亲就叮嘱说让他有时间就去拜会秀秀的父亲,可惜还不等拜访,秀秀家就出了这么大的变故。 物是人非事事休,可想而知当王世贞以客人的身份出现在秀秀姑娘面前,两个人之间是多么尴尬。 也正应了许多狗血的影视剧情节一样,王世贞第一次见到秀秀姑娘的时候,就立刻情不自禁的被这个家事悲惨,楚楚动人,我见犹怜,身世不幸的女孩子所牵动。 只不过王世贞心中虽然不知道究竟是怎么想的,可是表面上他对朋友们说的,就是想要花钱为秀秀姑娘赎身。救这位世叔家的妹妹于水火……只不过这个想法一提出来,就遭到所有人的反对。 这其中甚至就包括了柳晸和李文怀。 柳晸说道:“为秀秀姑娘赎身没错,但是这件事情却不能由王世贞出面。毕竟马上就要到了科举之时,那秀秀姑娘又是名气不小的当家花魁,一旦元美兄出面把秀秀姑娘赎身出来,哪怕是因为通家之好,可是也有损元美兄的名声,恐怕不美。更何况,那清露坊是什么地方,那可是敲骨吸髓,恨不能生吞了所有姑娘的魔窟,一开口就要一万两的赎身银子一万两啊元美兄就算是再有心,可也是有心无力,难不成你还打算写信回家,让家里给你寄钱不成不说同学间谁也凑不出手接济你,就算是家里答应给银子,你又不知道那清露坊又会不会坐地起价……” 李文怀拍了怕王世贞的肩膀,说道:“要我说,元美兄还是先考好下一科,只要能够出人头地,还会愁会无法给秀秀姑娘脱身。”谁都听得出来他这话没有什么分量,想等到王世贞出人头地,估计等到那时候秀秀姑娘就早已经不知道被谁染指,早就成了残花败柳了。到时候王世贞又该如何自处……说到这里,大家也不禁气氛变得有些沉闷起来。徐渭就不高兴的也等了李文怀和柳晸一眼,怪他们吃饱了撑的,没事儿找事儿。 柳晸和李文怀两个人说到这里其实也都面露尴尬之色,其实刚开始开玩笑,但是说完了两个人就开始后悔了。 可是覆水难收,这时再想改口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而听着这些让人烦心的琐事,王世贞原本平静的脸上也不禁露出几分郁结表情,徐渭见此就道:“且放宽心了。正所谓是船到桥头自然直,这些烦心事暂且放下,先过好眼前再说。更何况那个秀秀姑娘短时间内也不会有什么变故,你又何必这样自己为难,朋友之间说出来说不定也能够帮你想想主意。” 赵越和王世贞不相熟,有些话也不方便讲。好在从进了巷子没走多远就到了驸马府门前,所以这尴尬的气氛也立刻被眼前人声鼎沸,车水马龙的景象所掩饰过去。这也不禁让所有人跟着长出了一口气。 且说驸马府所在的街巷里居住的都是一般都是皇亲国戚,整条街上,除了邬景和的驸马府之外,也只有其他的两家人在住,而正对面就是其他府邸的后墙。后墙极高,远远越过墙壁能够看到一些飞檐碧瓦,一叶知秋,只是看那墙后的建筑规模,也猜得出其中主人非富即贵。然后随着目光落下,正对着驸马府门前就是一面写着福禄寿三个大字的照壁,照壁之上更是雕刻满了各种吉利的花纹鸟兽。而照壁之前就是一片空地,竟然也十分宽敞,竟然可以停放七八辆马车,只是此时一眼望过去,除了马车,更多的还是一些士子打扮的年轻读书人,正站在那里探头向门内张望,又或者是左顾右盼,希望能够见到熟人,好接着人家的光,带自己进入驸马府,好借此良机崭露头角。 驸马府朱漆大门分两侧对外打开,门前一对重有万金的大头石狮子,口中含着石绣球,形容相貌憨态可掬。其他上马石下马石,拴马的杆子,一排石鼓,气象非凡。 当赵越等人走到门口的时候,正看到门前分两侧站有**个青衣小帽的家人,显得很是气派。一名管家打扮身材富态的中年人站在门前台阶上,满脸堆笑的迎接着一个个手持请柬的贵客,然后验证之后再让身后小厮送客人进府。 而让赵越意想不到的是,就在他来到近前的同时,竟然会看到换做了一身儒生打扮的刘蟒刘化龙 “他怎么也在”赵越见此不由得愣了一下,原本以为驸马府不会遇到太医院的人,毕竟御医虽然也都自称是读书士子,可毕竟走的不是“正途”,其实并不受传统的读书人所尊重。因此驸马府举办这样一场盛会,也未必会邀请杏林中人参加。更何况赵越也不觉得太医院里有谁有这份面子,可以被邬景和邀请。 要知道邬景和可是当今万岁爷嘉靖皇帝的亲妹夫,就身份地位,还有他在文坛中的名声来说,实在是不至于把请柬丢的到处都是。 就是赵越自己接到了这份邀请,也不禁心里面一个劲的打鼓,猜不透那位从未蒙面的邬驸马是因为什么才邀请的自己。 可相比之下,赵越更加不能理解刘蟒为什么会出现在此处,难不成这位院使侄子除了御医,在士林当中难不成还有其他身份? 赵越一脸惊愕的表情,那边刘蟒却显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死对头也出现在这里,要不然刘蟒恐怕会比赵越来的还要吃惊。 此时就见刘蟒春风满面,充满了得意的神情给那管家打扮的人验过自己的请柬。待验证无误,重新把请柬拿回手中,揣进怀里,便很随意的抱了抱拳,接着就十分得意回过头轻蔑的扫视了一眼台阶下那些没有请柬的读书人,这才在一片羡慕的目光下,昂首挺胸的迈着四方步,随着小厮进了驸马府。 当目送刘蟒的背影进门,徐渭等人也是发掘了赵越惊讶的表情,就不由得问他是不是遇到了熟人。 赵越很无奈的摇头说道:“熟人倒是熟人,不过人家恐怕却视我如生死仇人一般,恐怕待会进了驸马府,说不定还要惹出什么麻烦出来。”说着赵越就捡了几件他和刘家叔侄的不愉快讲给众人听,权当是说故事一样。 徐渭等人闻听此言,这才明白过来感情是遇到了冤家对头。等赵越说完这其中的前因后果,柳晸等人也不由得同仇敌忾,异口同声的痛斥刘玉山叔侄嫉贤妒能,实在是心胸狭窄,不能容人 李文怀脾气不好,当听说如今太医院被刘家叔侄搞的乌烟瘴气,更是面露愤怒之色,言道:“太医院交到这般人的手里,实在是明珠暗投。还好万岁爷让赵兄另起炉灶,要不然整天的和这种腌臜人物搅合在一起,什么人都要憋出毛病出来。” 柳晸也摇头道:“其实不光是太医院,京城内各部堂又有几个不是如此?文怀兄不必太过计较,正所谓是气大伤身,和这种人较真实在是犯不上。” 王世贞倒是和赵越说道:“刘玉山叔侄的事情小弟似乎也有所耳闻,听说刘家几辈人都是在太医院内供职,姻亲之中甚至有皇亲国戚,所以赵兄与之不睦,却还是要打起精神,小心谨慎微妙。小人这种东西,平时好事儿未必能够借助得到他们,但是要有了坏事儿,他们必然会像是见了血腥的鲨鱼一样围拢上来。真的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徐渭也道:“圣人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兄长,像是这种人也不必和他一般斤斤计较。不过既然有小人在,待会却要小心行事了。” 大家都随之点头,一副深以为然的模样。 说话间众人已经到了驸马府门前,当到了台阶底下的时候,台阶前的胖管家就是笑呵呵的一抱拳施礼,很是客气的对众人说道:“诸位公子,可是要入府参加我家驸马爷聚会的。如果是的话,就请将请柬请出来让家人一看,自会有人带诸位公子进去。如果没有的话,还请恕在下施礼,因为这是驸马爷邀请亲朋至交的私会,却是不方便放诸位进去,如果有所冒犯,还望诸位不要怪罪……” 见胖管家客客气气,赵越等人到时也跟着笑脸相迎。这要是那没有请柬的人,恐怕就会面露尴尬,找个借口退避一旁。 而赵越等人却是带着请柬的,首先就见王世贞从怀中掏出自己的请柬,很随意的递给管家,同时抱拳施礼道:“在下太仓王世贞,之前曾拜会过驸马爷,却不知道老管家可还记得在下。” 胖管家闻听此言,却是做回忆状,但只是稍微想了一下,就一拍脑袋,哈哈一笑道:“原来是王公子啊我还说怎么看着这么眼熟。王公子莫怪,实在是老奴眼拙……呵呵,这请柬您收回去,只管进府去就是了。” 说到这里,那边徐渭和赵越也都相继掏出请柬交给一旁的家仆检验,而王世贞这时又指着毫无动作的李文怀,和神情略显紧张的柳晸,笑道说:“这两位是我们的朋友……”。.。 明医第二百三十八章桃花运还是桃花劫?(正文) 第二百三十九章 宾客云集 ,大佬出场 第二百三十九章宾客云集,大佬出场 朋友?听王世贞这么一说,原本满脸堆笑的胖管家一双本来就不大的眼睛,也在瞬间眯缝了起来。【百度搜索“小说”获取更多章节】不过他倒是没有赶人,或者是拒绝。 毕竟老话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法外还不外乎人情呢,更何况还只是一个私人性质的文人聚会而已。之所以发请柬,也无非是主人想要彰显自己的身份,提升聚会的层次,还有控制与会者的人数罢了。但是真的有手持请柬的客人想要带一两个朋友进门,也不是不可以。这就好比后世参加各种高档酒会,嘉宾都会携带女伴出场一样,谁又会去在乎女伴是不是也同样持有请柬? 所以胖管家紧接着就笑着点头对王世贞说道:“王公子说哪里话来,既然是王公子与几位的朋友,当然是一起进去了。来来来,几位里面请……” 赵越觉得这管家说话有趣,弄的驸马府好像是正阳大街上的馆子似得,不过表面上却是给足了王世贞面子,但是也不忘记自己和徐渭…… 既然柳晸和李文怀可以进府,那么沈通那小子作为赵越的书童自然也不例外,结果把这小子高兴的手舞足蹈就好像是一只不老实的猴子。不过赵越他的正牌书童,就只能装作看不到他撅嘴沮丧的表情,把他和贺震等人一起留在大门之外了。当然,对于宾客带来的人驸马府里也都有安置,倒是不必担心他们像是门前那些望眼欲穿,却手无请柬,无法进门的读书人一样站在外面风餐露宿…… 话说赵越、徐渭还有王世贞一行人跟着驸马府的家人进了府里,一路之上赵越就忍不住打量起这位鼎鼎大名的邬驸马的府邸究竟是一个什么样子。 正如赵越后世去参观一些王府经典一般,邬景和身为驸马爷,身份位列极品,他的府邸自然不会差了。 一走一过,随眼看去,到处都是亭台楼阁,假山水榭,庭院之中每个角落景色各有不同,而且其中雕刻绘画更是深显独具匠心之处,让人看了不由得觉得赏心悦目,却又不失皇家风范,富丽堂皇。 可以说除了王世贞因为早先进过驸马府,又是因为世家出身,对此情形倒是表现的很是淡然,透露着一股子大家风范。 可是柳晸和李文怀出身却是地方的小地主家庭,固然在地方上双方家里都是那种被人仰视的存在,而在这里却是要他们来仰视天家威严。因此每当看到一处景物,又或者是什么从未见过的布置陈设,两个人眼帘中都不免浮现出敬畏羡慕的神色,啧啧称奇。 相比之下徐渭就收敛许多,这位大才子的注意力多半是停留在庭院之中景物的观赏性上,对这份突显地位和身份的隐含意境,却是不以为然。 而说到赵越身边跟着的沈通,这小子就更不用说了,他总算是还记得这里是驸马府,多少还保留着几分理智,要不然赵越可真的担心这小子会随手糟蹋了这幅精致,踩坏了花花草草就更加不好了。 不过赵越在注意观察别人,带路的家人也不住的回头偷看这几个客人。 今天表现的像是柳晸、李文怀这类的读书士子他也不知道看过多少,脸上虽然没有表露什么,可是心里面却是得意洋洋,同时暗自嘲讽这都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土豹子,原本低下的身份似乎也找到了一点心理平衡,也不失是一个乐子。 可是赵越这一群人从进门起,他就失望的发现王世贞根本就看不出什么变化和表情,徐渭同样也是表现的云淡风轻,而这个赵越更好似闲庭信步,简直就把驸马府当做自己家的后花园来逛。于是见不到自己想要看到的场景,这小厮心里面就难免有几分失望。 这小厮哪里知道赵越对于驸马府的景致虽然欣赏,却还真犯不上为了这么一栋园林式建筑表露的多么惊艳的神情。怎么说赵越身为后世人,经过的高楼大厦都习以为常,换做现在的明朝人去看,哪怕是皇帝,估计也会惊为天人,以为到了天国。 更何况赵越连皇帝居住的皇宫都走过多少个来回,还哪里会在乎这些。 倒是王世贞无意间看到徐渭与赵越神色,心中却是再次将这两个认识不久的朋友又高看一眼。 徐渭为人王世贞是知道的,最近一段时间大家经常在一起谈经论道,知道他才学不俗,见识广博,胸中更是另有一番锦绣,自然就喜欢和他结交。 倒是赵越,从最开始在天桥见面之后就再也没用见过,后来虽然听说了一些有关于赵越的消息,也比较是经过旁人之口,他心中儒家的思想根深蒂固,也是随着主流思维认定赵越所作所为都是小道。 哪怕是近日来知道柳晸和李文怀帮忙徐渭,去做什么“技校”,他也是一笑了之,但到时对赵越承办“人民医院”的事情,虽然是略有耳闻,倒是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一件有利于贫苦百姓的大好事。如果真的能够做起来,一直传承下去,还真的是功在千秋。直到此刻王世贞才算是把赵越这个名字记在心里。 当然在他看来,赵越这个人还是略显神秘了些,不说其来历如何,就说他进京之后做的那些事情,就没有几件事情是正常人可以做得出来的。但是不可否认,对着与赵越之间彼此的接触,他倒是觉得这个大个子是一个可以结交的朋友。只不过赵越身后竟然还站着一位东厂的提督太监,这就未免让身为世家大族子弟的他心中存了几分顾虑。 “君子之交淡如水,且看着吧。”王世贞心中这样想着,那边就响起来沈通那小子不和谐的声音。 “先生,你说这驸马府里除了住着驸马,待会是不是还可以看到公主殿下啊”沈通一想到民间传说中的那些公主个顶个的生的花容月貌,如花似玉,美若天仙,简直是天生丽质,身份高贵的让人仰视的存在,心中就不免有几分痒痒。 沈通这个年纪正是舞象之年,少年心中对女子充满了各种粉红色幻想的年纪,就好像是金大侠在天龙中写的段公子,进了琅嬛福地一看见神仙姐姐的玉像就惊为天人一样,都是一样的心思。 不过想归想,有些话说出来可就是有些犯忌讳了。 但是赵越也不是正儿八经的古人,对这些避忌也没有什么概念,大家就仿佛聊天似得,并没有当做一回事儿。只是仔细推敲一二,赵越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也不知道驸马府里是不是真的住着有公主,他依稀记得这皇家的公主和驸马结婚似乎并不如民间那么简单。也不是说两个人成亲以后,就可以朝夕相处,在一起搭伙过日子。 果然,王世贞等人也听到了沈通的话语,同样也升起差不多的心思,心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而起。 只有王世贞还表现如常,见头前领路的小厮没有反应,这才故意脚步放慢,故意和众人走在一起,就用大家才能够听到的低声说道:“皇族有祖宗家法,驸马尚公主不可以居住一处。驸马爷是要居住在驸马府的,可是公主却不能住在这里,只能够住在十王府那边,每个月会有宫中的女官按照法度安排驸马和公主相处的时间,所以你想看公主怕是不能得偿所愿了……” 当沈通听说驸马府里看不到传说中美若天仙的公主,顿时大失所望。而赵越当知道这皇族公主驸马成亲之后,还要两地分居,顿时心中就不禁腹诽起这混蛋规矩一点都不人性化。也不知道是哪一个礼法大家儒家学者弄出的“家法”,这么折磨公主驸马,干涉人家夫妻的私生活,难不成是有瘾不成还是说羡慕嫉妒恨啊 只是赵越不理解这么不近人情的规矩,竟然也让朱家的天子们奉为金科玉律,难道说他们都不希望自家的女儿过的幸福吗? 由此看来,传说中的什么牛郎织女的故事也并非不是没有出处。 不过经过王世贞这么一提醒,赵越这才想起来驸马府所在这条巷子的位置竟然距离后世的长安街还有王府井不远,而王世贞刚才说的十王府,其实也就是后世王府井那一带。 据说辽、金时代,王府井只是一个不出名的村落,到了忽必烈定都北京之后,这个小村落开始热闹了起来,并有了“丁字街”的称呼。明成祖时,在这一带建造了十个王府,便改称十王府或者十王府街。 如今十王府街上住着的都是天潢贵胄,皇室出嫁的女儿们也都居住在这一带。而这些公主们的驸马府邸自然不可能安排的太远,要不然一个月都难得见一次面,每见一次也都是夫妻“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要是见面的难度再高一点,可真的是毫无半分人情可言了。 想到这里,赵越倒是不禁同情起那位从未蒙面的邬景和邬驸马了,想必他和永福公主之间的夫妻关系也是如此吧。 而对于这一切,赵越多少也能够猜到制定这么一套规矩的明朝君主们是怎么想的。 其实也难怪,早在唐代以来,驸马这个身份就出奇的敏感。而且贯穿整个唐朝,驸马因为公主的原因,身份尊贵,并且手握实权,以至于频频出现判断。 正所谓是以史为鉴,正是因为有了这么多的驸马起兵造反,才使得后来宋朝对驸马管制的格外严厉,但是也并不是像是明朝这么变态就是了。 至于说明朝的驸马为什么这么倒霉,说起来还得去怨朱元璋时代的那几位驸马爷,特别是明成祖朱棣还在北平潜邸做燕王说起,当然,这些陈年往事说起来可真的就是“说来话长”了,而赵越记得最清楚的就是朱棣的侄子,就是那位不被承认的“建文帝”与他的亲叔叔朱棣最后一役时,当时的大军统帅就是一位叫梅殷的驸马,统领着建文帝朱允炆交给他的最后四十万大军,硬是不敢和力量悬殊,比他弱了不知凡几的朱棣交锋。 以至于最后朱棣竟然堂而皇之的率领一支偏师绕过梅驸马的“明朝版马其诺防线”,直接攻到了南京城下,逼的建文帝自残宫中……当然也有人说建文帝失踪的。但是不管如何,那位梅殷梅驸马却是彻彻底底的充当了一回历史上最大的打酱油角色。 等到了朱棣登基做了皇帝,这位梅驸马又很是没有骨气的无条件缴械投降……历史上是说他知道建文帝死了,公主媳妇儿又给他写了一封信,自知无能为力就丢下大军很潇洒的“默认”成为了朱棣的臣子。 总之,永乐皇帝想必是很瞧不起这位驸马爷。 事后,也就是永乐二年,梅驸马奉召进宫,不幸被当时的前军都督佥事谭深、锦衣卫指挥赵曦两人推落笪桥下,落水溺死。为此梅驸马的媳妇儿,就是和他感情极佳的宁国公主甚至是冲进皇宫,对当时的皇帝朱棣大打出手…… 当然了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赵越知道的也是有限,一知半解而已。但是却大致猜到,后来的历任驸马之所以日子过的如此悲催,十有**是朱棣之后的皇帝为了杜绝类似的事件发生,才会定下如此不切人情的规矩。 既不想让公主们做老姑娘老死宫中做一辈子的老处女,也不想让驸马爷与公主夫妻琴瑟和谐,由此借着公主的身份作出什么与国有害的坏事。 说白了,牺牲公主们的幸福,还不就是为了保住皇帝屁股下面的那把椅子。 胡思乱想中,几个人已经算是进了驸马府的内宅深处,这时庭院之中见到的宫娥打扮的奴婢还有宦官就开始越来越多,甚至有些精致不错的所在,还有三三两两读书人打扮的士大夫聚在一起吟诗作对,看模样好不悠闲自在。 直到此刻,带路的小厮才停下脚步说道:“几位公子且留步,现在聚会还没有开始,驸马爷和几位大人没到之前,还请几位在这花园之中安静等候。如果觉得天气寒冷,一旁还有暖阁专门是为诸位准备休息的地方,里面自然会有人准备茶水点心伺候诸位。” 听到小厮这么说,众人才知道已经到了目的地,不过看左右的布置,似乎这聚会要安排在室外不成? 正当赵越、徐渭还有王世贞等人疑惑不解的时候,那小厮也没有多做解释,就歉意的告辞而去,想必又是去接新客人去了。 这时徐渭也笑道说:“既来之,则安之。既然主人还没有到,我们也不妨四周走动走动,也不算白来了一趟驸马府。” 柳晸和李文怀都是不住的点头称是,而王世贞目光在四周环顾了一眼说道:“我看大家还是在近处找一个地方稍作休息,等候聚会开始才好。这园子中客人颇多,说不定就要撞见士林之中的前辈大家,到时候有所冒犯反到不美。” 柳晸和李文怀闻言都是神情一怔,被这一提醒,显然也想到了这种可能。于是急忙小心翼翼的整理了一下仪容,显得很是紧张的齐齐说道:“正该如此,到时候还少不了和前辈们虚心请益,增长见闻。对啊,不能失了礼数……” 赵越和徐渭见这两人如此,都免不了揶揄笑了起来。好在这两位也不介意,反倒是一本正经,可那模样让人见了却是更是令人忍俊不禁。 于是接下来几个人就找了一处相对视野开阔,也不算是拥挤的所在安静的等候聚会开始。 这期间也是有加重的奴婢在客人们之间往来穿梭,手中托着事先准备好的热茶和点心,看哪一位客人需要。 见此情形赵越多少都找到了几分后世冷餐会的感觉。 而与此同时,也有不少徐渭和王世贞等人相熟的读书士子过来跟他们打招呼,也有不少在京城中颇有名气的儒家学者,也是要让柳晸和李文怀急着上前请益的。所以这等待的时间里,倒是不用担心冷场。 只不过对于赵越而言,虽然也认识了不少人,可却依然让赵越感觉到这聚会显得有些枯燥乏味,人与人之间都好像是已经伪装好的一样,骨子里就透露着那么一些让人不舒服的矫揉造作。 当然和赵越同样心思的还有沈通,只不过这小子是正儿八经的俗不可耐,如果赵越现在答应他可以随意走动,或许他就开心了也说不定。 另外赵越环顾一圈之后,也没有发现那位刘蟒刘公子的影子,心中就猜测这客人未必都被安排在这一处,说不定会场地点被放在别处也说不定。 正当时间一滴一滴过去,没多大一会,赵越他们就忽然听到有人激动的低呼一声:“驸马爷到了……”顿时就打起精神,顺着声音看去。 紧接着赵越就听到有人用略显激动的声音说道:“快看,走在驸马身边的可不就是内阁首辅夏阁老么” “夏阁老?夏言?”。.。 明医第二百三十九章宾客云集,大佬出场(正文) 第二百四十章 说曹操,曹操到 第二百四十章说曹操,曹操到 “夏阁老怎么也来了?”这一刻就连云淡风轻的王世贞都坐不住了,目露惊讶的深情,似乎很意外的看着那边夏言走来的方向,喃喃自语道。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百度搜索“小说”获取更多章节】 王世贞都是如此,柳晸和李文怀就更不必多说了,激动的无可无不可,紧张的手心都直冒汗。毕竟对于这两个正儿八经的读书人来说,夏言这个名字无疑是他们心中神一样的存在,甚至说,这是天下所有读书人心目中的一盏指路明灯 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读那么多的书,忍耐十数年的寒窗苦读,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能够有朝一日金榜题名,登堂入室成为皇帝治下的臣子,能够扬名立万,传官袍,戴乌纱,鲜衣怒马,然后光宗耀祖、衣锦还乡嘛 而眼前夏言,这一位朝廷的文臣之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神,就这样活生生的出现在距离如此之近的地方,恐怕少有读书人还能够冷静下来。 当然了,在面对这位文坛领袖,清流魁首,位极人臣的天下文官之首,大家再失态也似乎是理所当然,并没有谁去讥嘲柳晸与李文怀。不过激动之余,大家也免不了整理衣冠,生怕一时失态会给自己心目中的偶像留下不好的印象。 这一刻倒是徐渭还能够保持冷静,这就让赵越对徐文长又有了更深的看法。别看这位“越中十子”之一的家伙一直以来都对这场聚会如此看重,可是到了关键的时候他也不会轻易的掉链子。 而看着徐渭眼神中流露出的几分“吾辈生当如此,必取而代之”的眼神,赵越倒是多少替那位夏阁老感到一种巨大的压力了。 这时没心没肺先顾着欣赏周围人神情的赵越,可算是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想起来仔细的打量欣赏一下这位内阁首辅的风采了。 就见这位夏阁老瘦长脸,眉头略高,眼窝深陷,双目细长却炯炯有神。另外最引人注目的却是他的鼻梁又高又挺,嘴唇不薄不厚,给人一种正直、宽厚、慈祥却不失威严的感觉。仔细品来,想必此人年轻之时也算是一位相貌堂堂的俊朗男子了。 而这位夏阁老身量算是中人,不过身材比例却把整个人突显的略显高挑,尽管年过花甲,却是昂首挺胸,器宇不凡 只见他头戴雉尾七梁冠,身穿宽袖赤罗衣,胸口一副仙鹤补子,服缘白纱中单,青缘赤罗裳,赤罗蔽膝,赤白二色绢大带,一条祥云蝙蝠白玉环革带系在腰间,上面缀着镶金的玉佩绶,白袜黑履,目不斜视 远远打量,不得不佩服这身份地位,穿衣打扮格外突显一个人的气场,压的在场所有人透不过气来。 但是赵越还注意到陪在夏阁老身边,还有一人,也是头戴八宝紫金梁冠,不过与夏阁老相比,这位的穿戴就可以用“花团锦簇”来形容了,虽然穿戴样式相仿,身上却是黄、绿、赤、紫织成云凤四色花的锦绶,下结青丝网,玉绶环,其他金银饰品小挂件更是点缀颇多,再加上此人更是眉分八彩、目若朗星,鼻如悬胆、唇红齿白,风度翩翩,总的来说,如果不是他皮肤略显黝黑,那么这就是一个正宗的小白脸的形象。 从其他人的口中赵越知道,这位就是此次聚会的东道主,大明朝嘉靖皇帝的亲妹夫,永福大公主的驸马邬景和了。 这两个人一出场,轰动效果自然不用多说。 想那夏阁老和三国时的周瑜一样,都是字公谨,不过却是江西贵溪人。此人乃是正德年的进士。初任兵科给事中,以正直敢言自负。嘉靖皇帝继位时,夏言就上疏陈武宗朝弊政,很受嘉靖赏识。 其后这位夏大人更是出手不凡,在朝野上下很有建树,一时之间被封为清流中的翘楚人物。后来更是主持裁汰亲军及京师卫队冗员三千二百人,出按皇族庄田,悉夺还民产。豪迈强直,纵横辩博,受宠升至礼部尚书兼武英殿大学士入参机务,不久又擢为首辅。 可以说这是一个有才华,有胆识,也同样有能力有见识的人物。 只不过这位夏阁老似乎太正直了,也似乎地位上升的太快,让某些人十分惶恐,又羡慕嫉妒恨。于是就让后来的武定侯郭勋和当时的礼部尚书严嵩,这两位联手,在嘉靖皇帝面前摆弄是非,最终让夏言被嘉靖皇帝削了少师勋阶,以少保尚书大学士致仕。 不过这位夏阁老显然也不是省油灯,之后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法子,平息了嘉靖皇帝的怒火,总算是被留在了朝中。直到嘉靖二十一年,嘉靖皇帝才尽复其官阶,玺书奖美,赐宴礼部,重新又称为了内阁首辅。 在这期间,夏言与严嵩之间的斗争可以说是到达了一个白热化,摆明车马,杀红了眼睛,也使得民间流传出许多传说。 说是夏言是大公鸡转世,严嵩则是一条蜈蚣,两个人天生就是死对头。 不说这民间传说有几分可信,但是从这一点就看出来夏阁老和严阁老之间的矛盾有多么大,甚至连普通的老百姓都知道两个人不对付了。 当然这些事情距离赵越都还遥远,朝廷内的政治斗争在赵越看来就是一场笑话。不管夏言和严嵩斗得死去活来,这一切还不是那位深居在西苑里修仙炼丹的嘉靖皇帝,为了平衡朝廷内部势力,保护自己屁股下面的那张椅子,所布置下来的棋子…… 但是这些和今天的文会没有多大关系,在这里谁都不会去提朝堂上的事情,今天谈的是诗词歌赋,说的是风花雪月。在赵越看来,这看似清贵的文会,其实就差写着“名利”二字了。 邬景和和夏阁老并肩走了过来,两个人边走似乎还边交谈什么,当看到这边所有人的目光灼热的看向自己,两位大人物也不禁露出几分平易近人的和熙微笑出来,让人立刻就心生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一时之间众人激动之余,对这不管在朝中还是文坛都持牛耳的大佬心悦诚服,对主人邬景和邬驸马更是钦佩有加。 别看明朝的驸马爷们都是身份高贵,却没有什么实权,可那也绝对是上流社会和文坛之中的一个标杆人物,由不得不大家不高看他几分。 “哈哈,驸马爷这里可是热闹的紧啊,怕不是一场聚会就将这天下英才一网打尽不成。老夫也是许久没有和这些后生晚辈如此亲近,今天借着驸马爷的东道,倒是可以一尝所愿了。”夏言对着面前几个面色激动和他打招呼的读书人点头示意,同时对身边的邬驸马笑呵呵的说道。 邬景和倒是不苟言笑的性子,但是这一刻见到自家门廊之下群英荟萃之景,也不免有几分自得,于是淡淡笑道说:“难得上柱国赏脸,大驾光临,让门下蓬荜生辉。今天这聚会要是没有上柱国捧场,也不成样子,说来本宫还要谢上柱国一声呢。” 夏言如今身份是内阁首辅,同时也是光禄大夫、上柱国,身份尊贵无比,所以驸马爷称呼他上柱国却是没有称呼阁老,也是私人身份相交,显得亲近。 “驸马爷客气了,今天与会之人可不止邀请我一人,待会徐大学士到了,你这话再说也是不迟……”夏言微微一笑,目光就在眼前那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形色各异的客人中一一看去,似乎是想要见识一下今天和自己坐而论道的都是一些什么人。不过当看到那边站起来的赵越时,这位阁老大人也不禁为赵越那高人一头,格外醒目的身高多瞧了一眼。 而迎着夏言的目光,赵越感觉到对方打量自己,也是礼貌的一笑,然后就好像对待一位普通的朋友一般,好不拘谨的点了点头。 这一下夏阁老却不由得愣了一下,心中竟然生出几分荒谬的感觉。他可没想到现如今还有年轻人在自己面前还可以保持的如此“淡定”,下一刻夏阁老也不禁心生几分好笑感觉,不过心里面却是把赵越这个人给记住了。 夏言和赵越这么短暂的目光交汇,也引来了驸马爷的注意,不过邬驸马虽然也吃惊赵越的身高,但是见是一张生面孔,倒是也没有把赵越放在心里。 倒是邬驸马当看到了赵越身旁的王世贞,倒是露出几分亲近的微笑,和他打了一个招呼。 王世贞一抱拳,一躬到底。站在他身后的柳晸和李文怀早就激动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了,面色充血一样,急忙也跟着手忙脚乱的拜了下去。 倒是徐渭,学着王世贞的模样,不卑不亢的行了一礼,竟然也没有失态。这就又让夏阁老和邬驸马,对他也跟着高看一眼。 可是这两位大佬一前一后,都对赵越、王世贞这一伙人如此客气,可就立即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几乎是一瞬间,所有人看赵越他们的眼神都变了, 说话间两个人就已经到了众人近前,驸马爷先和夏阁老告了声罪,这才向前一步,对着廊下的众人说道:“诸位……”一开口,驸马爷顿时就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四周顿时鸦雀无声。邬驸马见此也不禁心生几分自傲,一扫多少年来身为驸马,无力一展胸中锦绣报复的郁结之气,然后朗声说道:“本宫多有来迟,如果有所怠慢之处,还望诸位海涵” “驸马爷客气了,驸马府招待周到,不敢当驸马爷如此……”众人异口同声。 邬驸马满意的笑了笑,继续说道:“如此就好,本宫也就放心了。今天诸位能够应约而来,大驾光临参加聚会,实在是本宫之幸值此大好*光,万物复苏之际,天下英才尽在此处之时,本宫诚邀诸位一起,缅怀前人伟绩,效仿曲水流觞,西园雅集,共创一段千古佳话,岂不快哉” 话音一落,四周顿时响起一片热烈的迎合之声。 正如驸马爷所言,今天这场盛会真可谓是英才云集,一下子就几乎把大明南北大部分有名望的文人都邀请过来,如此这般,倒是真的能够留下一段千古佳话。 就好比当年三国时曹操宴请当时建康文人,也就是著名的“建安七子”会同天下文豪于邺下的西园之游;犹如驸马爷所言的东晋王羲之同司徒谢安左司马孙绰等四十一人,在会稽境内兰亭的曲水流觞,留下名动千古的兰亭集,以及后世被评为天下第一行书,王羲之的兰亭集序;又好似同样身为驸马身份的北宋驸马都尉王诜,也是驸马之第,当代文人墨客多雅集于此。曾邀同苏轼、苏辙、黄庭坚、米芾、蔡肇、李之仪、李公麟、晁补之、张耒、秦观、刘泾、陈景元、王钦臣、郑嘉会、圆通大师十六人游园。米芾为记,李公麟作图,这是中国历史上从未有出现过的超级豪华阵容,宋代四大书法家来了三位:苏轼,米芾,黄庭坚;唐宋八大家到了两位,苏门四学士全部到齐,其余诸人亦非等闲,李之仪凭一阕卜算子“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足以留名千古;李公麟的五马图,西园雅集图乃国宝级画作……主友十六人,加上侍姬、书僮,共二十二人。松桧梧竹,小桥流水,极园林之胜。宾主风雅,或写诗、或作画、或题石、或拨阮、或看书、或说经,极宴游之乐。更是有米芾为西园雅集图作记,留下最富盛名的西园雅集图记。 有云:“水石潺湲,风竹相吞,炉烟方袅,草木自馨。人间清旷之乐,不过如此。嗟呼汹涌于名利之域而不知退者,岂易得此哉?” 宴游之风起于邺下西园,而又于开封西园达到顶峰,自此后再无可与以上诸次宴游相提并论之文史盛事。 而现在,也不知道是因为赵越的出现,还是原本就有这么一场明朝嘉靖时的文人盛会。 这是一场与会者远超过历史上的任何一场聚会的盛宴,因此在场的所有人都希望能够在今天出现几篇流传千古的文章辞赋,以此能够使自己在史书上留下浓重的一笔。 当然了,众人的心情是激动的,想法的好的。可是对于赵越而言,身为旁观者却是能够看出来,这聚会规模是大,邀请的层次是高,但是能不能出什么精品,又或者诸如刘蟒之流的在其中滥竽充数,到最后总体素质如何,却都是未知数。 且不说这些,单说驸马爷一席话引的众人都跟着激情澎湃,恨不能驸马立刻发话说文会开始,好把自己肚子里积攒了多少年的才华全都掏出来才好,要是能够博得满堂彩,那就更不必细说,日后必然是一飞冲天,飞黄腾达了。 因此当感觉到四周热络的眼神,邬驸马就转头对身后的家人说道:“打开园中各门,从现在起文会开始” 话音一落,早有守候在园中四周的下人仆从,井而有序的打开了各处角门。 紧接着就看到鱼贯而入的下人,将一张张桌案矮凳抬了进来,除此之外,还有软榻和各种器皿屏风。 几乎是眨眼之间,原本还略显空旷的园子里,就成了一处露天的聚会场所。 好在如今已经进了五月份,又正是风和日丽的大好季节,这聚会安排在室外,倒是不显得突兀。 而且这还不算,就在赵越的目光中,在院子正对面,一座小楼也是门窗打开,紧接着就露出里面一座宽敞明亮的厅堂。 邬驸马和夏阁老与众人告了一声罪,便笑呵呵的携手越过众人,向那厅堂里走去。 站在赵越这里能够看得出来,那厅堂之中取暖的火盆和火笼都是齐备,里面更是能够容纳不下数十人对坐。 如此说来,真正的贵客还是要“居高临下”在那厅堂之中招待,终究还是有别于园中普通的读书人,哪怕这些读书人中真的有才情,到时候请进去“登堂入室”也就是了…… 赵越打量了打量,最后觉得自己这一伙人,十有**也是被安排在廊下吹风,没有那进入暖阁厅堂的资格。 倒是其他人不以为意,脸上显露的表情似乎还是理当如此的样子。 王世贞就对众人说道:“我等就在这里,看看这园中英才如何,此乃我天朝盛世,不可不观……” “正是这个道理。”柳晸和李文怀也都激动不已,眼睛时刻盯着驸马爷和夏阁老两个人的背影,一直目送到那暖阁之中。 徐渭显然也没有觉得这样安排有什么不好,就听他低声说道:“夏阁老既然到了,待会必然还有徐大学士要来,说不定还能够见到严嵩……” 徐渭说的徐大学士,赵越知道是国子监祭酒大学士徐阶徐子升。对于此人赵越所知不多,但是听徐渭直呼严嵩名字,这前后变化之大,却是能够看出徐阶与严嵩两个人在徐渭心中的地位了。 正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这边徐渭话音未落,那边就听到有家人高呼道:“礼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严大人到” “国子监祭酒,文渊阁大学士徐大人到”。.。 明医第二百四十章说曹操,曹操到(正文) 第二百四十一章 那暖阁中全都是首辅之臣 [.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正文第二百四十一章那暖阁中全都是首辅之臣(3240519) 。 小説第二百四十一章那暖阁中全都是辅之臣 “严嵩徐大学士” 如果说刚才驸马爷和夏阁老到场是掀起会场内的第一次**的话,那么现在两位内阁辅臣联袂而来,就无疑是掀动了第二波的风潮耳边甚至齐刷刷的响起一片衣服的摩擦声,紧接着在场几乎所有人都站立起来 环顾左右,恐怕除了暖阁中的驸马爷和夏阁老没有起身相应,其他大部分人都有几分跃跃欲试的冲动 不冲动不行啊 就说眼前迎面走过来身穿极品朝服,一脸威严不苟言笑的正是礼部尚、武英殿大学士严嵩 此人字惟中,号勉庵,江西余市分宜县人,弘治十一年乡试中举,明孝宗弘治十八年会试考中二甲进士,改翰林院庶吉士,授翰林院编修可是严嵩初露锋芒,却不想正赶上朝中党政不断,连带着他也跟着受了排挤牵连 却说当时正是刘瑾执政其间,刘瑾专权误国这是众所皆知的事情又因为焦芳挑唆,以至于朝中大臣互相倾轧,最后甚至分为了南北两大阵营,相互攻讦 后来江南一派的士大夫在权力斗争中落入下风,备受打压,特别是江西籍官员是凋零殆尽,纷纷被贬官罢职,有甚者是丢掉了性命致使得当时朝野上下风声鹤唳,所有南方官员惶恐不可终日……也就是在这种大环境下,出入官场的菜鸟丁严嵩,被迫黯然的递出辞呈,以病请归 如此便开始了他长达八年的“半隐居丁优”生涯 在家乡钤山之麓建钤山堂隐居读的八载里,严嵩也不是没有收获,他最富盛名的著作《钤山堂集》就是在期间诞生的,然后他又总纂《正德袁卅府志》,诗文峻洁,声名愈著 一直到明武宗正德十一年,严嵩才得以还朝复官,后来又执教过宫中内堂担任过南京翰林院侍读,直到嘉靖四年调回北京,升任国子监祭酒,也就是现在徐阶的官职也曾是被视为士林领袖的人物 可是此人终究还是太过急功近利也就是在明世宗嘉靖七年,严嵩奉命祭告显陵,等回来的时候,这位似乎也想要给自己谋取一点政治资本,于是就胡说八道说显陵出现祥瑞,结果嘉靖皇帝也没管真假“大喜过望”立刻就升迁其为吏部左侍郎,进南京礼部尚,两年后又改任吏部尚 只不过看似升官,其实熟悉明朝官场的人,都能够看得出来,这位严嵩严大人是拍马屁拍在了马腿上 当时明朝官场分为南北两套班子,南京的那套班子自明成祖朱棣迁都北京之后,就沦落成为政治斗争失败者养老的地方 可以说这位严大人好不容易勃起了一把,结果还没有把住嘉靖皇帝的脉门,被来了一个“明升实降” 之所以如此,这里要介绍一句这显陵位于湖北省钟祥市城东北方的纯德山上,是明世宗嘉靖皇帝的父亲恭睿献皇帝和母亲章圣皇太后的合葬墓 也就是说严嵩原本是替嘉靖皇帝去给皇帝的亲生父母扫墓的,可是谁都知道,当年嘉靖为了父母尊号的事情和朝中大臣们闹的很不愉快,也就是后世著名的“大礼议案”为了给父母正名的事情,嘉靖皇帝当时不知道跟着着急上火成什么样子,晚上睡不好觉,吃不好饭,头都是一把把的往下掉,等好不容易把事情平息下去了这朝堂之中,也被皇帝和大臣们搅合了一个元气大伤 也就是在这样的大背景下,严嵩替嘉靖扫墓就扫墓,可偏偏弄闹出一个所谓“祥瑞”的幺蛾子 难道严嵩就不知道嘉靖皇帝触景生情立刻就想起来多年前的陈年往事,人家皇帝是想要低调的,不想再为了自己的父母再次闹得鸡飞狗跳,人心不安 于是乎严嵩没找好切入点,结果他就杯具了 这或许是严嵩人生当中玩弄权术的一次转折点,也是他为日后成为明朝第一权臣,也是大奸臣的未来做的一次铺垫,以失败交了一次学费……但是很显然,这学费并没有白交 在此期间严嵩在南京完全是熬资历,痛定思痛,等到了嘉靖十五年,以贺万寿节至京师时值廷议重修宋史,严嵩就托关系找门路,借机会就留在京里,以礼部尚兼翰林院学士衔主持其事 似乎也是在此期间,他和夏言,这位亦师亦友的至交闹掰了,结果心生芥蒂,最终形同陌路,成为了一生的敌人 可以说这严嵩极善伺帝意,又以醮祀青词,取得宠信,后来也使得他进一步加为太子太保直到如今是拜武英殿大学士,入直文渊阁,掌礼部事 这样讲,现如今朝中要说位极人臣的除了刚刚起复复相的夏言之外,就数这位严嵩严阁老位高权重,可以说得上是当红炸子鸡 试问这样一个红得紫,日后是有望取夏言而代之的大人物,又如何不被在场的士子们所追捧呢 当然了,赵越现在可能不理解大家为什么会对一个奸臣如此追捧可赵越却忘记了,之所以自己瞧不上严嵩,那是因为他是站在后世人的角度上来看严大人这样一位被盖棺定论的历史人物 而此时,严嵩还不是那位“严阁老”,那位说一不二独揽大权的权臣,也不是擅专国政达二十年之久,累进吏部尚,谨身殿大学士、少傅兼太子太师,少师、华盖殿大学士的严嵩 现在的严嵩,尽管名声在某些人眼中有所不堪,带上善阿谀圣上,玩弄权术的标签,但是在士林当中他依旧是领袖人物,有不少人还认为这是一位正直的人 想当初阁臣李东阳在内的不少士大夫都称其“咸伟其才” 后来有人赠诗曰:“问奇颇类扬雄宅,醒酒真轻李相庄”所以在此时士林之中,他也是一位“颇著清誉”的名流…… 要不然怎么说,历史这东西戴着一层层神秘的面纱,不亲自却揭开她,你永远不知道面纱背后藏着的究竟是神仙姐姐,还是芙蓉姐姐…… 如今赵越“眼见为实”了,可是却不得不承认这位严嵩严大人第一眼给人的感觉,太过器宇轩昂,太过正直不阿让人情不自禁的联想到了那位“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文天祥了 赵越见此不由得两眼一翻,心说这严嵩长得也太具有蒙蔽性了任谁见到此人,都不免心生好感,谁又能够知道这是一位奸臣啊 倒是严嵩身边的那位徐阶徐大学士,就相形见拙,自惭形愧了一点就好像一片绿叶,衬托的也是严嵩这朵大红花 不过要说起来明朝取士的最后一关,却是“以貌取人”,毕竟最后取中的官员最后是要面圣的,长得歪瓜裂枣自然不能获得好官职,以免距离圣上太近,惊了圣驾 也是因为如此,徐阶能够成为国子监祭酒,文渊阁大学士,这除了政绩之外,相貌其实也是不俗的 可惜他就偏偏站在了严嵩旁边,这就好比陈汉典站在了王力宏身旁一样,同样是容易被忽视的角色 当然这也未免没有严嵩名声实在是太响亮,而对于徐阶,赵越的确了解不多,以至于影响了赵越主观情绪的缘故 可是赵越注意力很快就被这两位大人物身后站在的一个人吸引住了 倒不是说王力宏身后又出现了梁朝伟,而是陈汉典背后竟然站着一位“如花” “严世蕃没想到他也来了……”赵越喃喃自语,看到了严衙内的感觉就好像是吃了一只苍蝇般的恶心 赵越声音不大,但还是让身边的人听到了,其他几个人顺着赵越的目光看去,当看到了一只眼睛的严世蕃,也都是愣了一下,柳晸和李文怀都是面露惊讶的疑问道:“这就是严阁老的那位大公子,严世蕃?” 不得不说严世蕃的名气可比严嵩大多了,最起码这位衙内在京城中名声实在是不怎么样且不说此人纨绔之极,经常流连风月场所,尽管没有爆出什么强抢良家妇女的狗血桥段,但是不学无术却是众所皆知的共识 另外就是这位衙内贪婪成性,借着他老爹严嵩的招聘,在工部经常承揽一些工程,尽做一些豆腐渣工程 甚至连嘉靖皇帝的宫殿这位衙内爷都敢偷工减料,为此民间可是对严世蕃没少了编排,都说严阁老之所以有如今这副局面,名声被污,多半是因为这么一个宝贝儿子 正所谓“虎父犬子”,严世蕃就是那个“犬子” 而偏偏这严世蕃如今又在国子监读,每每自称又都是“学生”,俨然一副以读人自居的嘴脸,试问同样是读人的王世贞、徐渭还有柳晸以及李文怀等人,又如何会喜欢这位严衙内呢 也就在赵越他们看向严世蕃的同时,这位为了今天盛会特地涂脂抹粉,打扮的花团锦簇,穿着一身绣满了牡丹粉红色大氅的严衙内,同样也看到了赵越等人 如果说严衙内是因为那一身纨绔装扮吸引人眼球,那么赵越就是鹤立鸡群,想藏也藏不住 所以严世蕃一看到熟人,立刻就来了精神,也不顾四周众人什么眼神,就堂而皇之的挥了挥手,旁若无人的笑道:“赵先生,没想到你竟然也在啊哈哈,学生这里还有些事情,待会必然会过来和先生好好亲近一二……” 一句话,立刻就把众人的目光又吸引到了赵越身上,一下子就把赵越这一行人置于众人的焦点当中只不过这份关注却是让赵越等人不由得苦笑连连,话说被严衙内盯上,却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儿 与此同时,感觉到自己儿子对赵越的格外重视,走在前面的严嵩也不由得放慢脚步,目光向赵越看过去,眼眸中不禁闪过一丝莫名的神彩当到了赵越等人面前之时,竟然在赵越面前停留了一步,然后很让人意外的笑了一下,说道:“想必这位就是任太医院院判,翰林院侍诏赵越赵大人” 赵越一愣,没想到严嵩竟然会和自己讲话,不过他不明所以,本能的点了点头可是还不等他开口,那边严嵩也点了点头,竟然就转回头自顾的向前继续走去 这样一来,同行的徐阶也不免目光在赵越身上停留许久,只不过赵越本能可以感觉到这位大学士看自己的眼神十分的严厉,说白了,就是不太友善 “赵越赵子川,本官对你倒是久仰大名了”徐阶很冷淡的说道 赵越一脸愕然,可惜徐阶根本就不给他回答的机会,带着一股寒风就扬长而去等看向他的背影,赵越回过神来也不禁一脸的苦笑,心说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哈哈,这位徐大人脾气不好,赵先生是不是哪里得罪他了”一脸没心没肺笑容的严世蕃走到赵越近前,低声说了一句不过紧接着就见严衙内很亲近的样子拍着赵越的胳膊……赵越太高,肩膀他拍不到,严世蕃笑道:“不用和这老学究一般见识,待会儿等我见过驸马爷打过招呼之后,咱们再来说话” 等严世蕃说完走了,紧随其后的就是那个真正不待见赵越的罗龙文,不过今天罗龙文对他倒是没有冷嘲热讽,直接当他是空气,慢慢从赵越等人身前走了过去 于是赵越就在一脸古怪表情的看着眼前的人一个个的经过,倒是其中有一个穿戴很是普通的年轻人路过的时候,对着王世贞打了一声招呼当然,这位也少不了打量赵越一眼,不过赵越这个时候可没心情和他计较这么多,他还在想自己哪里得罪了徐阶呢 等那人走过去,徐渭才问道这又是哪家的公子,竟然和两位老大人走到了一起,想必也是某位大人侄子之类的角色 不过王世贞这时却是流露出一脸的钦佩之色,低声说道:“他可不是严世蕃那样的纨绔,说起来文长兄也该听说过他的名声,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徐大学士的关门弟子,那位‘绿遍潇湘外,疏林玉露寒,凤毛丛劲节,直上尽头竿’的白圭张叔大” “原来是他”听到王世贞的话,徐渭和柳晸、李文怀等人无不是恍然大悟,同时也情不自禁的流露出几分了然的神色 赵越在一旁听的莫名其妙,诗的好坏暂不去说,但是什么白圭,张叔大又是谁,他就不知道了 见赵越一脸疑惑,徐渭见了就急忙解释道:“此人姓张名白圭,字叔大,祖籍安徽凤阳,乃是江陵人士据说太祖皇帝在的时候,曾封其先祖到归州,为归州千户所千户只是其家中庶出出身,不曾世袭不过这张叔大却非比寻常,其五岁入学,七岁能通六经大义,十二岁就考中了秀才,十三岁岁时就参加了乡试,写了一篇非常漂亮的文章,只因湖广巡抚顾辚有意让他多磨练几年,才未中举要不然说不得湖广也要出一位大明朝年纪最小的举人,也不用等到他十六岁” 赵越听到这人简历,也不由得大吃一惊,这就是传说中的神童啊 徐渭自幼也是有着神童的名声,六岁读《大学》,十岁能诗能文,可是与这个张白圭相比,却是到了二十岁才得了一个生员的名衔无论古今,平时表现的再好,科考场上不能够获得成绩,那是说什么也白费 所以张叔大的神童之名,含金量却远不是徐渭可以相提并论的 也正因为如此,赵越却奇怪以前怎么没有听说过什么张白圭的,要说起来这人既然师承徐阶,又有不俗的才华,按道理讲也不该名在徐渭之后啊 正当赵越疑惑不解的时候,那边李文怀感慨了一句,却是一下子把赵越惊的呆如木鸡 就听李文怀叹道:“张叔大非比常人,也难怪当年荆州知府李士翱怜惜他才华,嘱咐他要从小立大志,长大后尽忠报国,并替他改名为居正……” 张白圭、张叔大……张居正 赵越猛然间明白过来李文怀说的是什么,他大吃一惊,一把拉过李文怀,指着刚才走过去那个二十岁左右的削瘦年轻,连忙问道:“你说他叫什么?张居正他不是叫张白圭吗?” 李文怀被赵越吓了一跳,不过还是一脸惊愕的点头说道:“是啊,他是叫张居正啊不过张白圭是他以前的名字,自荆州知府李士翱赠他‘居正’二字之后,张白圭,不,张居正就少有提起旧名,往往都是自称居正自勉……” 赵越松开李文怀,终于把这个名字与自己脑海中记忆的那个人联系在一起,心里面却不知道掀起了多大的波澜 等到赵越的目光下意识的追随着那个年轻人的背影,进了不远处的那座暖阁,赵越不禁叹息了一声,说了一句众人都感到莫名其妙的话:“那暖阁之中全都是辅之臣啊”. 第二百四十二章 抛砖引玉 正文第二百四十二章抛砖引玉(3240520) 。 小说第二百四十二章抛砖引玉 赵越的话让人不知道他想要表达什么 那暖阁之中有当朝驸马爷,有内阁辅夏言,有礼部尚、武英殿大学士严嵩,有国子监祭酒徐阶,内阁仅有的两位辅臣全部到场,徐阶据说有望被嘉靖皇帝升阁,也是未来辅臣的不二人选可是除此之外,在其后进入暖阁的也固然都是达官显贵,但是说到辅的,倒是只有一个…… 他们自然不知道赵越说的是未来,夏言此时虽然贵为辅,但是几年之后此人就会被嘉靖皇帝不顾多少年的君臣之义“弃市处死”紧随其后的就是严嵩,这位阁臣第二,像是一位伺机在侧的饿虎,顺理成章的接替了老对头夏言,接过了辅的责权,从此独揽朝政二十年而二十年后呢?又是徐阶,这位国子监的祭酒,未来的礼部尚,就好像是当年的严嵩一样,蓄势待……然后呢?是张居正? 赵越的目光又落在了那个身形削瘦的年轻人的身上,这可是张居正啊 “赵兄……”王世贞的声音忽然把赵越从深思中唤醒过来,回过神,赵越露出一脸笑容出来:“现在诸位大人都已经到了,现在文会是不是算开始了?” 徐渭环顾左右,见不少人还在偷偷的往这边窥视,知道他们是奇怪自己这一行人为什么总会被朝中大佬所“青睐”,之前是王世贞,现在是赵越只不过相比之下刚才严嵩对赵越的“关照”就未免显得有些“过”了 让人不禁产生很多猜测和联想……特别是严世蕃对赵越的态度,是让人不禁浮想联翩有那瞧不起严家父子的,是对赵越投来的多还是鄙夷的目光 “赵兄和严世蕃近日来可是交从过密?”终究王世贞还是问出来他此时最关心的问题,看样子这位世家子弟,也同样的不喜欢严家父子,所以才会有此一问有道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如果赵越和严嵩父子之间太过亲密,说不得他就要与赵越保持一定距离了 这样的问题赵越也已经不止一次被人问及,但是再次被问,还是不免心中哭戏,暗道这严世蕃还真的是不得人心 倒是一旁的徐渭替他回答道:“兄长与那严家衙内不过是点头之交,如果不是严世蕃求我兄长为其手术治疗眼疾,相信以我家兄长人品,自然也不会和这种人结识……” 赵越倒是不想和大家心生芥蒂出来,只好接话说道:“只有病人选择医生的,没有医生挑病人的道理这严世蕃虽然是一个纨绔,但是先他是我的病人,如果我和他相识让诸位有什么不便,诸位大可以对赵某敬而远之就是了” 赵越话音一落,一旁的柳晸忙说道:“赵大哥这么说是什么道理,难不成我们还是那种见风使舵的势利小人不成” 柳晸一副站在赵越这边的架势,十分笃定的说道可是李文怀却打趣他道:“人家见风使舵都是说向着风强的一边倒,怎么到了旭之兄的口中,这话的味道怎么就变了赵兄是医者父母心,眼睛里又哪里分什么三教九流,三六九等,至于说那严衙内……啧啧,人家的父亲可是堂堂内阁辅臣,武英殿大学士啊” 这话就等于说严世蕃他爹是“李刚”一般,这是客观事实存在,并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赵越身为医生,却是不能因为严世蕃的身份缘故,就对他另眼相看 见徐渭等人先后替赵越解说,又有赵越诚恳的态度,王世贞也放下心来,不过感觉到四周那若有若无的眼光,也不禁苦笑一声说道:“赵兄,刚才多有冒犯还望兄长不要怪罪只不过赵兄是清者自清,可惜旁人却未必这么看了” 其实赵越也注意到四周众人的变化,可惜他现在想要撇清与严世蕃之间的关系,恐怕也没有人愿意相信何况如此一来,说不定还会得罪了严衙内反倒是得不偿失,因此赵越也只能保持沉默,期待“日久见人心”了 且不说赵越等人在下面平白无故的生出几分烦恼来,单说这有邀请来的文坛名宿,朝中大佬,都陆续走进了暖阁,眨眼之间暖阁里就坐下了不小十数人 当严嵩和徐阶这两位大佬联袂登场的时候,身为主人的驸马爷邬景,还有内阁辅夏言这两位,虽然没有出阁相迎论身份来说,毕竟这两人一位是身份尊贵的当朝驸马爷,是皇帝的妹夫而另一位是内阁辅,正所谓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哪怕严嵩身为次辅,如今是红得紫何况他与严嵩两个人之间多有龌龊,自然不用给严阁老这个面子 但是这一刻两个人也都站在了阁楼门口,面带微笑的等候着两位朝中重臣的到来这不是说面子问题,而是礼貌问题了 双方几乎一见面,就免不了和颜悦色的相互客套,让人有一种如沐春风之感错觉之中就感觉这朝中一派升平之景,重臣之间是相处和睦,叫人好不心生仰慕可惜知情者却是知道,驸马爷与徐大学士之间关系且不说,那两位辅臣之间早就斗的一个你死我活了 当然,大家关注的最多的还是夏言与严嵩,可惜这两位都是政坛老鸟,又哪里能够让人看出少许端倪 “勉庵兄,少湖兄,来的何其迟啊”夏言昂挺胸,面带微笑,双手交叉于身前,看着面前并肩走进来的两个人开口说道 严嵩听到夏言说话,眉梢在无人察觉中跳动了一下,同样流露出一脸和熙的笑来:“今早山东巡抚魏广斌,河南巡抚冯三潭,安徽合肥道御史郑宝一起上了折子,说是今年春寒影响了地方春耕,恐境内歉收,字里行间都是让朝廷见面税赋,另外还伸手管户部要银子户部库房里现在穷的老鼠进去都要抹着眼泪儿出来,结果这户部尚竟然闹到老夫这里,老夫也是没办法被纠缠住了要是学着夏大人一样早早的避让出去,来的也未必会晚……” 严嵩话里有话,明着是说自己迟来原因,实际上却是指责夏言在其位不谋其政,使得下面人只能来找自己抱怨公事当然,这也未免有几分炫耀的意思,炫耀他当前正红,连户部尚这朝廷中的钱袋子都来抱他的粗腿也纯粹是抱了恶心夏言的心思 可惜夏言是什么人,大半辈子都在和这位严阁老打交道,哪里不知道严嵩为人因此也不以为意,只是淡淡笑道:“有道是能者服其劳,谁不知道你严大人生财有道,连户部尚都要到你府里打秋风,呵呵,就这一点却是老夫比不上的不过来的迟了总比不来要好,要是错过了这次盛会,说不得老夫也要帮驸马爷说道严大人你两句” 严嵩呵呵一笑,那边驸马爷邬景和多少琢磨出点味道,连忙接过话来,笑道说:“好啦,今天难得高朋满座,文人雅士云集,本宫还期待今天文会能够流传出几篇脍炙人口,流芳千古的名篇也效仿一下先贤古人,留下如西园之会,曲水流觞的假话,岂不美哉本宫可是和诸位说明白了,今天咱们只是饮酒作乐,以文会友,不谈国事” “呵呵,驸马爷果然是好雅兴,好气魄”徐阶这时淡淡的笑道说:“刚才进园子起,就看到驸马爷这里群英荟萃,说不定真的能够出几段名篇,铭记史册之中,也不白浪费了驸马爷你的一番心意”说着就见徐阶目光向门外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说道:“驸马爷此处真的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了” “哪里哪里,都是朋友们捧场罢了”说到驸马爷心痒得意之处,邬景和也不免喜形于色,然后邀请严嵩和徐阶等人进暖阁落座说话 等到双方都分宾主坐下,邬景和的目光就不由得落在了紧随其后,分别坐在严嵩和徐阶身后的两个年轻人身上 当中严嵩身后的自然是一个眼珠子的那位严世蕃严衙内对于这位衙内,邬景和虽然没怎么和他打过交道,但是身为朝中重臣之子,邬景和自然是认识的而且驸马爷也知道这位严衙内别看其貌不扬,甚至那一只眼睛实在是有碍观瞻,连其貌不扬都算不上可是人不可貌相,虽然此人纨绔,但实际上这倒是一位长袖善舞不学有术的人物 邬景和之所以对严世蕃如此看重,倒不是因为他和严衙内交好,正相反两个人并没有任何交集,可是正所谓是旁观者清 别看邬景和因为驸马爷的身份而无缘朝堂,可这也让他成为了一个身份然的局外人以至于这位驸马爷看的比旁人加明晰,当然他也深知那位幽居在皇宫内苑中的大舅哥是有意布置下了这么一副局面 不过以天下安危换取自身的皇帝宝座的安稳,这样的做法却是让邬景和不以为然,甚至是腹诽不已 这话要是说出去不知道要吓坏多少人,要知道背后非议皇帝这可是欺君大罪 或许是政治抱负无法施展,又或者是身为驸马的他看穿了皇帝光环的虚实,所以邬驸马对某些事情都是嗤之以鼻 当然,这些在他的表面上却看不出来大家能够看到是也只是一个喜欢风花雪月,喜欢谈论诗词歌赋,喜欢与文人雅士结交的无害驸马爷 而驸马爷也深知,大家之所以高看他一眼,也只是尊敬他的然和身份尊贵,要是没有了永福公主,没有了嘉靖皇帝,他也什么都不是 这样一比较,他倒是挺羡慕严世蕃的,最起码这位严衙内虽然不是正经科举出身,但是依靠着父亲的光环,也可以随心所欲的做他想做的事情 话说前段时间后宫殿宇因为质量问题下雨坍塌,据说就是这位严衙内的手臂 敢占皇家的便宜,出了事情又能够全身而退的,谁能够说严衙内就只是一个简单的纨绔? 当即驸马爷就看着严世蕃笑道:“不想大公子也随阁老来了,今天群英荟萃,雅士云集,年轻士子是来了许多,大公子与他们都是年轻人,倒是可以亲近亲近,相互走动” 严世蕃自严嵩身后欠了欠身,笑呵呵的说道:“承蒙驸马爷款待,学生今天出门前是没带嘴巴,只是带着耳朵出来的我爹说了,让学生好好的见识一下大明朝的文风鼎盛之景,也好有所增益” 驸马爷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严世蕃见此嘿嘿一笑,便落座回去 这时邬景和的目光又落在了徐阶的身后,然后笑着问道:“大学士怎么也不介绍介绍身后的那位年轻俊才” 邬景和话音一落,正在徐阶身后那个正襟危坐,一脸肃然的年轻人这才恭恭敬敬离座站起身来,然后冲着驸马爷以及暖阁里诸位大人行了一礼,然后朗声说道:“见过驸马爷,见过夏阁老,严阁老还有诸位大人,学生张居正这里有礼了” “张居正?”邬景和邬驸马低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忽然眼前就是一亮,指着站起身来的张居正说道:“可是那个有白圭之名的张叔大” 张居正不卑不亢点了下头,说道:“不想学生之名驸马爷也知道,不错,正是学生” 徐阶手捋须髯看到自己的关门弟子器宇不凡,面对朝廷大佬,皇族权贵依然不减风采,光是这份沉稳气度,就足以让老徐阶心中得意不已了 而徐阶眼神中的得意自然被大家看在心里,夏言就呵呵一笑,对着徐阶说道:“你倒是把这个宝贝藏得牢靠,今天终于舍得带着学生出门见人了?” “阁老这又是哪里话来”徐阶故作不悦的说道实际上别人说是没有见过张居正这倒是**不离十,可是夏言要说没有见过张叔大,这就未免有些忽悠人的意思了 但是此时徐阶正是和严嵩看似亲近的时期,有些事情私底下知道归知道,表面上却只能故作玄虚,揣着明白当糊涂了 不过徐阶却不知道,他和夏言演的这出双簧,却是让身后的张居正眉头皱了一皱说实话,张居正毕竟还是年轻,哪怕是再少年老成,老成持重,可终究还是年轻气盛一些本来徐阶与严嵩之间就是虚以委蛇,这张居正也是知道的,可是他却不喜欢这种鬼蜮伎俩在他看来,为君子者,当以正道应敌,示敌以刚,方不失君子本色 也就是这位愣头青心里面的想法却是和他老师不同,他老师是曲线救国,先接近严嵩,然后伺机干掉这个政治敌人而张居正是要以堂堂正正之阵,不战而屈人之兵…… 不得不说年轻时的张居正脑海中充满了许多浪漫主义的东西,但是这些想法多少都有些不切实际可仔细想想也难怪,谁让这是一位从小到大被人视为神童的人,要不是有前辈生怕又出了一个“伤仲永”的故事,压了他三年,说不定也不会有未来的大明辅张居正了 当然,眼下徐阶对张居正也未必没存了打磨的心思 而张居正对老师的良苦用心自然也是心知肚明,但是他可以默认老师的法子,却不代表他赞同 可惜这一刻大家只是谈论这个少时就名声在外的神童过往,倒是没有留意到他神情中流露出的真情实感 当然,众人赞许了张居正几句之后,就又把话题转移到了文会之上 徐阶道:“驸马爷,此时宾客齐至,你看是不是就可以开始了啊可不要让客人们久等了,到时候就要说驸马爷你招待不周了” 邬景和闻言不禁哈哈一笑,一拍自己的额头,故作自责道:“看我,光顾着和诸位说话,倒是差点忘记了正事……” 说着就见邬景和站起身来,这时早有家人看到驸马爷的眼色,然后手持小锤,在一只铜钟之上重重的敲击一下 顷刻之间,暖阁之内,花园之中,所有人的耳边都忽然响起“嗡”的一声声音浑厚的钟鸣之声 一瞬间,整个园子里的声音都随之沉寂下去,唰的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暖阁之内,那位站起身来的驸马爷的身上 就听驸马爷笑呵呵的朗声说道:“诸位,此刻宾客齐至,正是美景良辰,本宫也不多赘言现在本宫宣布,文会开始” 随着这一声,刚安静下来的园子中顿时响起一片兴奋迎合之声,也随之迎来今天文会开始之后的第一场** 当即就有人高声问道:“还请驸马爷为我等做表率……” 话音未落,响应的声音不绝于耳,见到众人如此,盛情难却之下,邬景和也不禁脸上升起两团兴奋的酡红出来,然后哈哈一笑说道:“既然如此,本宫就抛砖引玉……来人啊去取来笔墨纸砚”. 第二百四十三章 格格不入 第二百四十三章格格不入 笔是湖笔,墨是徽墨,纸是“滑如春冰密如茧”的宣纸,砚是端砚。[.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百度搜索“疯狂看小说”获取更多章节】 正所谓是:“四宝砚为首,笔墨兼纸,皆可随时取索,可终身与俱者,唯砚而已”。所以驸马爷这方端砚,却是单独由人送上,乃是砚中极品,不时引的旁人啧啧称奇。 倒是严世蕃看到那墨时,却是不免笑着回头对罗龙文说道:“却是大兄所制的罗墨” 罗龙文早就看出驸马府的墨是出自自家之手,脸上也不禁浮现出几分傲然得意之色。 邬驸马闻听此言倒是回头打量了罗龙文一眼,笑着说道:“坚如石,纹如犀,黑如漆,一螺值万钱……没想到名动安徽的歙派罗大家也在这里,哈哈,今天还真的是汇聚了天下英才啊” 罗龙文眼眸中闪过几分兴奋和自得,毕竟能够被驸马爷当面称赞一句,却是对他而言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好事。这等于是驸马爷帮自己家族的生意打了一个活***,谁还能和银子过不去啊。 不过驸马爷倒是没有多说,等到下人把笔墨纸砚安置好了,这位驸马爷便拿起笔来,在所有人的瞩目之下沉吟了片刻,然后弯下腰低下头,就在案几之上,在众目睽睽之下,挥毫泼墨,洋洋洒洒写下几行笔墨饱满的字来 随着驸马爷的一蹴而就,站在一旁的徐阶也跟着念出声来:“皋月双燕入窠里,雨前香茗未能先。赐鲜遍及清贵第,荐君应开西园筵。白日风尘驰绮骑,炎天冰雪护江船。银鳞细骨堪怜汝,玉箸金盘望相传……” 随着徐阶念罢,这边驸马爷也是收住笔锋,面带愉悦之色的站起身来,立于案几之旁,目光中似乎有几分满意神情。 而暖阁外众人,近一些的可以听到徐阶声音,顿时拍手叫好无不是称赞驸马爷果然是好才情,写了一首好诗而距离远一些,比如是赵越这边的人,也是等到前面的人口口相传,才知道驸马爷究竟写了些什么。 李文怀一拍大腿,兴奋的说道:“都言驸马爷才华横溢,少年时就曾创‘八山叠翠诗’,名声远播,致使太后见才欣喜,这才招了邬驸马做了东床快婿,此乃是士林一大佳话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柳晸也随之念道:“白日风尘驰绮骑,炎天冰雪护江船。银鳞细骨堪怜汝,玉箸金盘望相传……好诗啊驸马爷这哪里是抛砖,明明就是一块美玉啊” 赵越对诗词没有什么研究,但是当看到徐渭和王世贞两个人也都是频频点头,就知道这诗是好的。 不过赵越却依然不觉得这有什么。 正所谓是唐诗、宋词、元曲,明清的小说话本,自仓颉造字伊始,这诗词歌赋就一直伴随在华夏文明的历史长河之中,只不过每到一个特定的时期,总会有一种文体大放异彩,而紧随其后,后世人在前人基础上无法突破,自然就改弦易张,选择新的文体。而这诗词之道,早就自唐宋达到了巅峰。赵越哪怕是对这些没有研究,也听说过后世专家学者说过,这明清两代,诗词已经渐入衰落,少有佳作。 因此和赵越耳熟能详的那些脍炙人口的诗词相比,驸马爷这诗做的固然工整,也算佳作,却未必能够名留青史。 倒是那个什么独创的八山叠翠诗赵越很是好奇,竟然会有人因为诗写的别出心裁而被招赘做了驸马?难不成这位邬景和还真有什么神来之笔不成,当赵越说起这事儿,一旁的徐渭见赵越不解就立刻笑了起来,不过他知道赵越是来自海外,对这明朝风物还不甚熟悉,倒是不以为然。接着就笑着给他说起这驸马爷当年的一些趣事来,当然也包括了那一首独具一格的诗。 “兄长有所不知,当年驸马爷游苏州半山诗时曾和友人戏作一首诗来,写的是: 山山, 远隔, 山光半山, 映百心塘。 山峰千乐归山, 里四三忘已世。 山近苏城楼阁拥山, 堂庙旧题村苑阆疑。 竹禅榻留庄作画实, 丝新醉侑歌渔浪沧。” 说着怕赵越不解其意,还从地上随手捡起一段树枝,然后慢慢写了出来。 本来赵越还真的没看出这其中玄机,等到诗一写出来,赵越就立刻感到眼前一亮,脱口说道:“宝塔诗” “宝塔诗?”徐渭闻言就是一愣,紧接着明白赵越话中的意思,就笑着点头说道:“正是如此,不过驸马爷这诗里可不那么简单。” 赵越不解:“这还有什么不简单的?” 一旁的王世贞忍不住说道:“此诗与‘盘中诗’相似。解读方法是由上往下,然后再由右向左,转折回环而读。可得诗一首:山山远隔半山塘,心乐归山世已忘。楼阁拥山疑阆苑,村庄作画实沧浪。渔歌侑醉新丝竹,禅榻留题旧庙堂。山近苏城三四里,山峰千百映山光。” 赵越眼睛里都开始有小星星了,无论如何也不理解古人的思维模式,不过等到王世贞将什么“山疑实沧,山世拥阆画浪,山塘归已阁苑作渔……”解释给赵越听,赵越这才忍不住有一种叹为观止之感。 心说这古代人思想就是纯净,闲时间也是大把大把,要不然哪有这个美国时间研究这些复杂的文字游戏。 原本赵越还打算在这文会中显摆两句主席诗词的心思,顿时就淡了下去。心说自己可千万别逞一时之能,别到时脸没露到,却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孔夫子庙前卖三字经,竟丢人现眼了。 且不说赵越这边被驸马爷往昔的戏作给吓唬住了,单说有了驸马这一开头,场中的气氛顿时就掀了起来。也有不少人开始回顾驸马爷往昔的风采,把那首八山叠翠诗拿出来比较,然后研究应该有多少种解读方法。 几乎是眨眼之间,赵越耳边听到的读法,最少就有四五种之多。直到此刻,赵越才不禁感慨,鲁迅笔下的孔乙己杯具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最起码现在他就看到不少人正好似研究“茴香豆”的“茴”字有多少种写法一样。看似显摆自己的才学,却都是在浪费时间,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可惜这些文人雅士却是乐此不彼,他们似乎觉得,在文字上显露枢机,显露自己的小聪明,似乎就可以登堂入室,被暖阁中的大人物们看重,从此就有了治国安邦的资本和能力。而赵越心里面暗自腹诽,给他们一句最恰当的评语,那就是“闲的蛋疼” 不过驸马爷开了一个头,暖阁中其他几位大人也不禁要展露一下才学,这就好像是一场音乐节,真可谓的大腕儿云集。有了一个明星开场,观众们就越是期待下面的表演。 于是几位大佬推推让让,相互谦让,最终还是按照职位高低,从徐阶开始,严嵩居中,而夏言身为首辅自然是压轴,然后几个人依次写下此刻胸中酝酿好,又或者是昔日的戏作与今日应情应景的文章。 其中徐阶写的是:“瑶池踪迹已尘埃,骏骨空贻后世哀。何事汉皇犹未悟?万人才博数驹来。” 当徐阶写完,下面自然有人高声称赞。都言“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今日高朋满座,又都是天下俊才云集,自然是汇集了天下间的千里马,而徐阶身为国子监的祭酒,有培养人才,挖掘人才的职能,这首诗倒是符合徐大学士的身份。”当然,更多的还是大家希望徐阶这个伯乐,能够相中自己,也好让自己能够出人头地。 紧随其后,自然是礼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严嵩,这位严阁老动笔之时,场中早已经恢复安静。 严嵩见此,便与周围人微微一笑,便提笔写道:“玉堂仙人入直还,尽日闲园惟闭关。展席平临堦下树,开帘遥对几前山。紫微阴深日卓午,石榻微凉过鸣雨。磵道声飞泉瀑寒,云根色颭莓苔古。仙人步屧出幽林,长啸时闻鸾凤音。手挥彩笔吟芳荰,目习见飞鸿弹素琴。琴书偃傲有余清。竹窓今夜月华明。谁言西掖丝纶贵,更有东山萝薜情。” “好好一个谁言西掖丝纶贵,更有东山萝薜情。”驸马爷鼓掌叫好,下面已经有人将严阁老的大作传遍全园。只不过赞了严嵩的诗,却不得不再赞叹严嵩这一笔遒劲有力的毛笔字实在是堪称大家风范 哪怕是一直与严嵩不对付的夏言,看到严嵩严大人这一手好字,也不由得眼神中异彩涟涟,赞叹不已。 可还不等众人从严嵩的诗与字中的惊叹回过神来,这严嵩竟然又随手抓过一张纸来,紧接着就写到:“峰攒锦石当轩秀,雾隐晴花拂槛高。鼓角声中催送酒,松杉影裏借挥毫。” 最后一字写罢,严嵩这才长出了一口气,然后站起身来,笑着面对众人说道:“哈哈,老夫这里耍了一个小心机,之前那首不过是昔日旧作,只是一直无缘和人分享,不免有些……哈哈。” 众人听到这里哪里还不明白严嵩话中的意思,不过这当朝阁老越是一副不好意思的神情,就越是让人容易产生亲近之心。又有谁知道这不是严嵩的一副虚假面孔,特别是夏言夏阁老,看到昔日老友如此,也不禁心中冷哼一声。 不过等轮到夏言的时候,驸马爷就说道:“上柱国,现在可就剩下您了,还请柱国大人赐下墨宝,也好让众人开开眼界。” 夏言收回心思,嘴角牵动,淡淡一笑说道:“许久不曾动笔,这诗词之道更是有些生涩了,不过盛情难却,老夫也就拉下这张老脸,就相仿先贤,为这场盛会写一篇文章以记之,博诸位一笑了。” “好当年有王羲之的兰亭集序,今日也有老大人为这聚会书文,也是千古佳话”众人闻言立刻就随声附和。 而严嵩见了却是嘴角一挑,露出几分讥嘲之色,显然他看出来这是夏言故意不写诗词,也好有别于自己,当然也有表示不屑与自己为伍的意思。 只是这样做来,在严嵩看来未免有些太过小家子气,倒是多少年一如既往啊 但是夏言和严嵩的心思,大家却不愿意去揣测。 既然堂堂内阁首辅愿意写文,来记述今天这场盛会,大家自然不会扫兴提出什么不同的主张。 徐阶就笑道:“老大人何必如此说呢,柱国老当益壮,文思泉涌自然不减当年,说起来也是许久未见老大人新作,实在是心痒难耐,还请老大人能够让我们,还有这些后进小辈们大开一回眼界。” 夏言摇头失笑,然后就接过下人递过来的纸币,想都没想就在那雪白色的纸张上落下厚重墨迹。 但见上面写的是:“嘉靖二十三年,岁在甲辰,暮春之初,会与景和驸马宅第,西园暖阁之中……” 夏言写,驸马邬景和念,堂下众人无不是侧耳聆听,不时赞叹夏言果然是身为阁老,文笔华丽,大有古风。 只可惜距离暖阁还远,却是不能够目睹夏阁老的书法风采,实在是一大憾事 待到夏言这片记叙文章最后一字尘埃落定,吹捧之声自然是不绝于耳。所有人都恨不能把所有的赞美之词都送给夏言才好。 只有严嵩皮笑肉不笑道:“夏大人这文章写的真是辞藻华丽,文风隽永,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好文章。也不知道些许年后,是否还能够与前辈们一起为人所记载……”看似赞赏,实则言下之意却是,此时别看一时得意,待你百年之后,也不知道谁还能够记得你写的这篇文章。 夏言闻言自然明白严嵩话中含义,不过他毕竟是宰相的肚子里能撑船,城府颇深,竟然不以为然的样子微微一笑说道:“严大人多虑了,以后的事情谁能够知道,倒是眼前陛下将朝中大事托付给你我,严大人还是要用心才是。” 两个人言辞之中暗藏机锋,顿时让在场之人大感吃不消。 驸马爷装作不高兴道:“两位老大人,今天可是说过,只叹风月不谈朝政,怎么说着说着两位又忘记了,该罚” 敢罚内阁阁老的恐怕在场也只有邬景和一人,不过邬驸马的面子不管是夏言还是严嵩都要买他的,于是相视一眼哈哈一笑,这个话头便就此揭过去了。 而几位大人做了一个开头,接下来驸马爷就对园子中的众人说了文会规矩。 其实无他,就是让众人在园中随意走动,吃喝玩乐都不限制,只是有好的诗词文章就要和众人分享记录下来,要是有人擅长绘画,也大可以学那李公麟做五马图,西园雅集图,也能够名扬千古。 但是关键的却是在场众人要出高质量的艺术作品,而不是为了应付了事就粗制滥造。 实际上在这种场合,大家即便是藏拙,也是不敢轻易灌水的。毕竟在座的都是专业人士,这文笔好坏也是一目了然,与平日里在青楼中哄骗那些清倌人大不一样。稍一疏忽,就要贻笑大方,因此文会虽然开始,大家也是群情激昂,可是待到一时三刻,也真的没有什么好文章面试。 直到此刻,赵越和沈通两个人就觉得无趣起来。 徐渭和王世贞等人还可以谈诗论道,相互增进一下彼此之间的学问,交换一些读书心得,同时议论场中谁谁文笔如何。 可是赵越和沈通两人对于这些东西,却是如同鸭子听雷,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于是时间一长,两个人都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好在园子中不缺吃的喝的,可惜读书人最是喜欢清淡,这些饮食什么的多半都是点心果酒之类,垫垫肚子还好,真想要解馋,却是能够让人发狂的说。 沈通就不禁嘀咕起来,说是驸马府当真抠门的很,就连乡下人都比不上。人家乡下不管谁家婚丧嫁娶,还有鸡鸭鱼肉呢,怎么堂堂驸马府竟然连盘猪耳朵都没有 赵越听到这话不觉莞尔,不过要他来看,这文学气氛倒是浓厚,四周也是安全,倒也不失为一处安静下心来休息小憩的好所在。 另外赵越也发现这驸马府里的丫鬟倒是一个个生的清新可人,看起来倒是赏心悦目。 而这一发现很快也被沈通那小子察觉,而且这小子甚至还大着胆子,敢于出言调戏一下给他倒酒的小丫鬟,直惹的人家驸马府的丫鬟面红耳赤,红的就好像春天里盛开的一朵鲜艳的桃花,然后忍耐不住,终究还是娇嗔的白了沈通这黑小子一眼,羞臊着脸就急匆匆离去。 见此情形,沈通没心没肺的咧着大嘴嘿嘿直笑,赵越一旁看的有趣,但是也不忘记提醒这小子适可而止,别到时惹出什么麻烦被人当做登徒子赶出门去,到时候丢人的可就是自己了。 而就在这时,就见一个身影带着几分阴霾气息慢慢的就走到赵越面前,赵越就听到耳边有人冷笑一声说道:“我道是谁,原来真的是你”。.。 明医第二百四十三章格格不入(正文) 第二百四十四章 浪催之人啊 第二百四十四章浪催之人啊 忽然耳边有人说话,赵越下意识的就抬头看了过去,与此同时与他在一处的徐渭、王世贞等人也都是闻声看来。【百度搜索“疯狂看小说”获取更多章节】 于是大家就看到一个士子打扮的年轻人,目露憎恨之色,一脸讥嘲又带着几分凶狠的表情看着赵越,那模样就恨不能立刻吃了赵越一般,直把众人都给吓了一跳。 而赵越同样也被这么一张怎么看都觉得狰狞的脸给吓得差点没惊呼出来,不过等看清楚这人五官相貌,赵越脸上的惊愕这才化作一片洒脱和笑容,对来人说道:“我也没想到在这里能够遇到你,刘蟒公子。” “你”对方本来就是对赵越眼神包含恨意,如今见赵越一开口叫他刘蟒公子,而不是刘公子,也不知怎地就想起来之前赵越给他起的绰号。一时之间此人只感觉自己的胸口发胀,血气上涌,新仇旧恨全都浮现在了他的眼前。如果不是顾忌着这里是驸马府,估计他早就失去理智破口大骂了。 “此人是谁,赵兄看样子是与此人不睦……”王世贞看到两个人一见面就充满了火药味,立刻就问向身旁的徐渭。 可是徐渭之前也没有见过此人,所以摇了摇头,然后一把拉过沈通问道:“这人和兄长有恩怨?” 沈通这一刻也看清楚了来人,一撇嘴,面带几分不屑的说道:“这人俺也不曾见过。但是看这一副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德行,先生还叫他什么流氓公子,想来就是那个总是找我家先生麻烦的太医院院使的侄子吧。” 听到沈通这么一提醒,徐渭脑海中顿时就想起来这么一个人。就是如今太医院院使刘玉山的亲侄子刘蟒,据说也是一位年轻御医,如今更是在东宫随时听差。不过之前赵越并没有和他说过太过与刘玉山叔侄之间的恩恩怨怨,只是不经意的提过了几句。所以徐渭知道这个人,还都是从旁人的口中稍微听到了一些只言片语,知道兄长在太医院并不受欢迎,与许肃一起常被人找麻烦。可现如今看来,这刘蟒刘御医和赵越之间,可不是简单一句找麻烦就能够解说两个人彼此之间的关系了。 念及此处,徐渭哪里还不清楚对方这是故意的过来找茬,于是立刻就与旁边的几个好友将刘家叔侄与赵越之间的关系大致讲了一下,让众人打起精神来。 当听说眼前这人竟然是赵越的对头,立刻就熄了给他客气的想法,不过有赵越当前,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够静观其变。 没错,忽然出现在赵越面前的这个人,正是之前赵越在驸马府门前看到的刘蟒。 只不过进府之后赵越一直没有看到这个人的踪迹,时间一长也就把这件事情忘到了脑后。同时赵越也心说今天文会不比寻常,哪怕是双方平时再不友好,到了这种场合刘蟒应该会收敛几分。 可没成想,这刘蟒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园中,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发现的他。[.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而这一看到赵越的身影,刘蟒初时也是大吃一惊,紧接着就是疑惑不解。不明白赵越这么一个乡下来的土郎中又有什么资格能够受到驸马邀请,登堂入室。 也是一时激动没有忍住,终究刘蟒还是带着满腔的恨意走过来和赵越搭讪,说白了,或许这一刻刘蟒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一个什么结果。 不过现在刘蟒却是发现,自己越是看赵越那一张充满笑容的脸孔,就越感觉到怒不可遏。 于是就见他站在赵越面前一个劲儿的运气,嘴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开始发紫了,让人不禁为之侧目。 就连赵越见了都不免一头雾水,搞不清楚这刘公子究竟是和自己有什么深仇大恨,对自己至于这么不依不挠的嘛。 直到此刻赵越才算是弄懂了一句话,叫做“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 很显然这位刘蟒刘御医心胸太过狭窄,气量什么的就更是连提都不要提。 虽然赵越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刘蟒的事情,可是刘蟒显然却不这么认为。 就见刘蟒深深吸了一口气,算是平息了一下胸中的怒火,转而露出几分明眼人都看得出的挑衅表情,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赵越直接喝问道:“姓赵的,今天是驸马爷举行的盛会,你一个乡下野郎中,粗鄙不文,又有何资格坐在这里” 刘蟒一开口,顿时就吸引来四周不少人的注意,当听到他如此不客气的话语,就连旁观者也无不是为之变色,更何况是本来就不会忍气吞声的赵越。 赵越脸上笑容一敛,肃然盯住刘蟒,慢慢的抬起手臂…… 只是一个充满了威严的眼神,只是微微抬起手臂……赵越的动作立刻就让原本还一副兴师问罪模样的刘御医心头骤然就是一紧,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整个人就好像是一只中了箭的兔子,猛地跳起多高,十分狼狈的就与赵越拉开距离,躲出去老远。 刘蟒指着赵越惊慌失措的叫道:“姓赵的,你想要干什么”等说完这句后,刘蟒这才猛然间从惊慌中回过神来,才想起来自己是身在哪里。 等到他再看到四周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眼神,刘蟒立刻就反应过来刚才自己的举动太过丢人了于是老脸腾地一下就红了起来,耳根子都发烫起来,窘迫的恨不能找处地缝钻进去才好 而再看向赵越,就见这位赵先生抬起一只胳膊,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就顺势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这一下是谁都看明白过来,感情这位刘公子是以为赵越要出手教训他呢。明白了这一点,四周顿时忍不住就发出了阵阵嘲讽的笑来。 王世贞也没想到赵越一抬手竟然会是这样大的反应,当然他们也都看出来赵越这显然是有意为之的恶作剧。 也正是见赵越跟个小孩儿似得幼稚举动,却把一个大老爷们吓成这样,众人心中猜测以前赵越是不是做过更过分的兴奋刺激到了刘蟒,同时也是不屑刘蟒的胆量与为人。 沈通那小子倒是没心没肺的嘿嘿直笑,赵越挠了挠头,一副悠闲自在的语气,似笑非笑的看着刘蟒说道:“刘御医,你这是怎么了?一惊一乍的,是吃到什么脏东西了吧。” “你”刘蟒闻听此言脸上不由得青一阵白一阵的,好不难看。 “呵呵……不过倒是劳烦刘御医你垂问。”可是说着话就见赵越脸色突然一变,冷冰冰的说道:“只是我有没有资格坐在这里,和你丫有半毛钱关系啊” “……”很难想像高朋雅士云集之处,竟然会有人爆了粗口。 顷刻之间所有人瞠目结舌的看着赵越,徐渭、王世贞等人还好,只是头一次见赵越如此心中多少有些尴尬。可是附近的其他读书人却是清晰的记得刚才驸马爷和夏阁老,甚至还有严阁老与徐大学士进来之前,都和赵越等人打过招呼的。显然是把赵越他们当成了出身名门的子弟,又或者是身有大才之人。 但是眨眼之间心中总是隐约好奇的人爆了一句粗口,就好像是梦中的天使,当着你的面前说要吃臭豆腐一样,那份失落和落差感,都是难以形容的强烈的。 可惜赵越对于这些目光却是视而不见一般,只是慢吞吞的整理了一下衣襟,对那刘蟒说道:“刘御医,如果不想再被我丢出去,丢人现眼,我劝你最好现在就立刻消失在我面前否则待会我要是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你就可别怨我不给你留面子了。” 说实话赵越真的不愿意和刘家叔侄斗出个高低上下你死我活,一是他没这个美国时间也没那个精力和刘蟒玩过家家,二是他却是实在没把刘家叔侄放在眼中……自他赵越来到大明朝之始,打交道的无不是戚继光、毛伯温、冯保、秦福乃至嘉靖皇帝这等级别的大神,试问一句,如刘家叔侄算是哪头葱哪头蒜,值得赵越为了他们每天费劲心机。 所以赵越根本就没有给刘蟒留半点情面,直接就撕破脸皮,挑明白告诉他,千万不要来招惹自己。别人或许会顾及面子,可他赵越却不看重这些,到时候真的把他惹急了,别管如此粗鄙,到时候都打他没商量 哪怕这是在驸马府,众目睽睽之下 赵越摆明了车马,一副一言不合就撸胳膊挽袖子大打出手的架势,着实是把刘蟒给吓住了。 有了前几次的教训,刘蟒也实在是怕赵越再把他当沙包丢出去,摔一个狗吃屎,那在这驸马府上,当着全天下的大儒才子的面前,他可丢不起这个人。 可是就这么灰溜溜的退下去,他又实在是心不甘情不愿。 一时之间就见这刘蟒脸色变得好小是元宵节的花灯似得,五颜六色变换个不停,一副拿不定注意的模样。 见他如此,大家都不免心里面鄙夷他胆小如鼠,又虚伪做作。 但就在刘蟒即将作出决定,咬了咬牙,打算把这口气咽在肚子里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忽然自他身后响了起来。 “化龙兄,刚才一回头却是不见了你,没想到你竟然是在这里。怎么,是遇到了朋友了吗?”说话间赵越等人闻声看去,就见三四个绫罗遍体,穿金带玉,各自手拿一把折扇,故作高雅打扮的富家公子联袂而来。 听到他们话语,赵越就知道这几个必然是刘蟒的伴当了。 果不其然,就见刘蟒当看到这几个人到了,眼睛顿时就是一亮,就好像是溺水之人一把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不可待的就甩下赵越,快步就迎了上去,急切道:“高兄,庞兄,你们怎么来了。” 不知道是高兄,还是庞兄的富家子弟笑呵呵的打开手中折扇,略显浮肿的眼睛就向赵越这边打量了一眼,也没有把这一行人放在眼中,就笑着说道:“见你不在,自然就要找你了。不曾想,一回头就看到你在这里与人讲话。怎么?也不说介绍一二。” 刘蟒面露喜色,不过当听到这话,也不禁表情僵硬起来。 问话之人显然是善于察言观色,一看就知道双方的气氛不对头。而就在这时,站在他身后的一位公子却是冷笑一声说道:“高兄,不必问化龙贤弟了。我认得他们,看见那个高大汉子了么,那就是我曾经和你提及过的赵越赵子川。” “哦?”高兄闻言就是一愣,马上就再次抬起头去看赵越,刚才他还吃惊赵越的身高,但是也没有放在心上。可是听到身后之人说话,双眸中顿时就迸发两道精光,同时就嘿然一笑道:“原来就是此人得罪了令兄,让令兄在太医院里丢了面子。” 说着就见高兄又看向刘蟒,就好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一样,手中折扇一拍掌心,忽然笑道:“看样子化龙兄也是在小人面前吃了闷亏,哈哈,化龙兄不要尴尬,像是这样的无耻小人,咱们也不必和他们一般斤斤计较。只不过听庞兄说这姓赵的出身乡野之中,一介赤脚郎中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可以在京城之中横行无忌,这却是大大的碍眼了。” “正如高兄所言……”庞兄迈步上前,盯着赵越这边目光十分不友善的打量来打量去,同时鄙夷说道:“不过是一个认阉人作父的无耻小人罢了,之前我让在都察院做监察御史的姐夫给都察院的大人上书弹劾此人,却不想被此人勾连宦官走通关系,侥幸脱身。今天见到这奸佞之人,我一定要当面质问他,是如何蛊惑万岁,如何谄媚于阉人,才做的这太医院院判一职又劳民伤财,割裂太医院,不知道他又是什么居心” “好庞兄如此,这可谓是我辈楷模”当即就有捧臭脚的激动迎合。 庞兄见此脸上顿时面露几分得意之色,但是看赵越眼神中的不善之色却是越发的强烈。 这几个人当着赵越、徐渭还有王世贞等人的面前说话,距离不远也不近,对方又没有刻意的压低声音,这话语自然也是一字不漏的听在耳中。 于是几乎不等他们来到近前,赵越就已经知道了这伙人似乎对自己都是充满敌意。 特别是那个“庞兄”,听话语,竟然曾经托人上书过都察院弹劾过自己。 这件事情之前秦福曾经和自己提起过,后来嘉靖皇帝也无意间说过那么一嘴,不过赵越都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好奇是什么人竟然吃饱了没事儿干盯着自己这么一个无名小卒来攻击。实在是浪费纳税人的钱财。 如今当看到本人,又听了对方姓庞,还有言语之中透露出的信息,赵越里几乎下意识的就想到了当初刚进太医院时得罪的那位庞太医 两个人都姓庞,难不成就是此人在其中挑拨是非? 但是不管是不是有什么关系,眼下对方明显是打上门来,却不知道是不是要把这驸马爷的文会给搅合了。 赵越倒是不担心会因此得罪了驸马,而是他觉得在人家的地盘上,闹出事情来,实在是对不起人家花费了这么大的苦心举办的一场盛会。 也就在赵越犹豫要不要跟他们动拳头的时候,那个高兄倒是忽然开口对身旁的庞兄说道:“庞兄且息怒,和这种人犯不上斗气,今天可是难得的盛会,要是搅了驸马爷的好事是小,失了咱们这些人的体面是大为兄还打算一会大展身手,好让堂上诸公点评一二,留芳青史呢。” “高兄才华横溢,正该如此。” “如此说来,倒是不能够耽搁了高兄发挥。” “庞兄,依小弟看今天就放过他们一马,把这些碍眼的人轰赶出去也就是了。” “正是如此……” 看着眼前这些人厚颜无耻的模样,赵越目瞪口呆之余也不禁感慨这世界上果然是什么样的人都有,让人连恶心吐的力气都没有了啊 徐渭很无语的说道:“兄长,看你平时得罪的都是些什么人。” 赵越仰天长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一不小心踩了这么一坨臭狗屎,真的是甩都甩不干净。 王世贞倒是说了一句实话:“堤高于岸,浪必摧之。赵兄,其实你就是浪摧的……” 这时对方几个人已经迈步走了过来,一个个昂首挺胸的,走路都是带着风的。就连刚才被赵越挫的一惊一乍的刘御医都面露几分小人得志的那种神色,显然他是以为找到帮手了。 “你就是赵越”高兄一上前,就抬起头趾高气昂的看着赵越面带轻浮的表情开口问道。 赵越也不回他话,只是想看看这位高兄又打算如何轰赶自己一行人出这个园子。 高兄见赵越不说话,也不以为意,只是故作威严的淡淡一笑说道:“今天是什么聚会,不用本公子说想必你也清楚。可以说今天到场的都是天下难得一见的名儒才俊,都是大雅之人可本公子却听说你不过是一个江湖郎中,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混了进来,本公子也不与你为难,你且识相一些,就自己离开”。.。 明医第二百四十四章浪催之人啊(正文) 第二百四十五章 文无第一!【提前祝大家元旦快乐!】 第二百四十五章文无第一【提前祝大家元旦快乐】 姓高的还自以为自己很大度的样子,像是做了一件什么微不足道的小事,又好像是感觉赵越等人是不值得自己花费精神的家中奴仆似得,对着众人摆了摆手,眼神中充满了施舍。【百度搜索“疯狂看小说”获取更多章节】 他这一充满了侮辱性的举动,顿时就惹怒了众人。 如果说之前只是刘蟒与赵越之间的私人恩怨,碍于人情关系大家还可以置身事外,那么现在高姓公子如此目中无人的举动,却是立刻让徐渭、王世贞他们遏制不住胸中的不满。可以说,如果不是徐渭和王世贞等人也都是儒家士子,懂得看场合,收敛情绪,说不定这个时候真就脱鞋拿鞋底子狠抽这个姓高的嘴巴子了 “哼,没听到我们高兄说话吗?既然不与你们一般计较,你们还不赶紧感恩戴德,说个谢字,然后马上离开”姓高的这伙人一个个的眼高于顶,说话都用白眼仁看人,看的人这个窝心想要发火。 而那个之前看样子打算给赵越一个惨痛教训的厐公子,则是面露几分鄙夷之色,冷冷说道:“驸马邀约,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参加的。今天既然要给高兄面子,不与你们一般见识,已经算你们走运,怎么?难不成你们还要赖在这里不成” 赵越倒是没有表现的多么愤怒,正相反,在旁人眼里看来,这个大个子似乎有些痴傻一般。 被人数落成这幅模样,竟然脸上还浮现出了一丝微笑?当然,他们如果仔细分辨就会发现,赵越嘴角的那一丝笑意里充满了杀机 看着面前的这几个打扮的“花枝招展”官二代富二代,赵越还是那句话:“我有没有资格坐在这里,和你丫有半毛钱关系” 赵越话音一落,对方的嘲笑之声戛然而止 这一次,站在赵越身旁的众人不再有什么尴尬,什么惊讶,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泄出了胸中郁结之气的爽快 特别是当看到对方那几个人脸上就好像是吃了大便一样难看的吃惊表情,这份畅快淋漓的感觉就别提有多么畅快了 “哈哈,一群不知所谓的纨绔子弟这里是驸马府,你们又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柳晸哈哈一笑,他这倒算是客气。 沈通那小子更是直接,上前一步十分粗鲁的“呸”了一口,瞪着这几位公子哥就骂道:“真是倒霉,吃瓜子磕出个臭虫来。” 沈通说的难听,对面的几个公子哥平时哪里听过这个,顿时脸色变的比吃了狗屎还要难看三分,为首那位高公子更是被气的脸红脖子粗,气呼呼的指着沈通就向反击,可是搜肠刮肚他也找不到一句话来。 而徐渭和王世贞他们倒是真的对赵越、沈通这对“主仆”真的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赵越如此,沈通也是如此,也不分一个什么场合,开口就必定伤人,完全不顾及对方的颜面,也没有半点拖泥带水。(.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就这份让人不知道如何形容的脾气秉性,大家都说不出究竟是好是坏,但是心里面却是充满了痛快之感。 李文怀甚至低声说了一句:“恶人自有恶人磨,先贤诚不欺我……” 对此赵越则是很无奈的翻了翻白眼,话说沈通这厮原本就是出身乡野之间,谁也别指望他能够满口之乎者也,和人讲事实说大道理。就现在来说,这黑小子没有直接动拳头,对面的哥几个人就已经算是赶上好时候了。 可是赵越也不能让沈通太过,毕竟四周都有人看着,也不能惊起大人物们的关注。 所以赵越就直接一摆手示意沈通退下,用不着和这种人浪费唇舌,然后就对姓高的富家公子说道:“这位公子我不知道你姓字名谁,但是你要搞清楚这里是驸马府,而不是你的府邸,并不是说你想赶谁走就有权利赶人的。驸马爷都没有说什么,你开这个口,未免有些喧宾夺主。又或者说你自认为你比驸马爷地位还高,可以替驸马爷当这个家做这个主?” 赵越虽然没有开口辱骂对方,却是一句话把这位高姓公子给挤兑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当然了,赵越这一番话明显有转换概念的意思,可惜却也是事实容不得高姓公子等人狡辩。可不是么,这里是驸马府,你又不是驸马爷本人,说一千道一万,也没有赶驸马爷客人的道理。 而赵越这么一说,徐渭、王世贞,乃至于附近总往这里偷看的众人也都是下意识的点头,一脸的赞同。 高姓公子语塞,眼神中也开始浮现出几分犹豫之色,可是站在他旁边的那个姓庞的却是眉头一挑,鄙夷道:“果然是一个油嘴滑舌的奸佞之人,难怪会旦夕之间爬到如今的位置上。哼,就算如你所言,这里是驸马府,的确轮不到我们来替驸马爷做主。但是今天盛会,宾客云集,就在所难免有那鱼目混珠之辈在这里滥竽充数。我不管你是怎么进来的,既然让我遇到了,你要是再不识好歹,就休怪我要揭穿你的本来面目,让你在这瞩目睽睽之下名誉扫地”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更何况是脾气向来直来直去,眼睛里不揉半点沙子的赵越。 本来赵越还打算息事宁人,却不想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言挑衅,如今他也不用给对方任何好脸色,直接冷下脸来,眼睛微眯,一字一句的笑道:“呵呵,我倒是不知道你怎么能够让我名誉扫地。我手里有驸马府亲自送来的请柬,难不成你还想要学拦路的毛贼,强抢之后来一个栽赃陷害不成” 姓庞的听说赵越的请柬竟然是驸马府亲自送给他的,心中就是一动,也开始犹豫是不是要真的和赵越硬来,毕竟赵越背后还站着一位东厂提督太监,这个他可是知道的。不过转念之间他就暗道:“太监又有何妨,如今可不是刘瑾在世之时。如今皇上自登基以来就对宦官管束森严,以至于东厂气势大不如前。就算是那秦老太监想要提赵越出头,但是自己圣人弟子,本来就要清正本源,而且自己也可以借此良机,当着朝中诸位阁臣的面,博取一个大彩头说不定今天就是自己鱼跃龙门,扬名天下之时 且不说姓庞的肚子里究竟打着什么注意,只看他冷哼一声,故作道貌岸然,很是清高的说道:“放心,我可没有你那么下作既然今天是文会,与会之人要不然是士林大儒,要不然就是读书种子,我问你,你一介江湖郎中,又有什么资格立于众儒之间,难道就不觉得无地自容吗?” 赵越等人一听,这才明白过来,感情对方硬的见不能得逞,就改换了矛头,直指赵越身份说事儿了。 可不是么,今天是士林盛会,你赵越虽然身是官身,又是太医院的院判,可毕竟也是杏林中人。一个杏林,一个士林,相差一字,这地位之间却是天壤之别。还真就没有资格站在此处。 一时之间旁观之人也都是低声议论纷纷,都觉得这话有些许道理,不过还是安静下来,等着赵越如何回答。 徐渭和王世贞等人也是皱起眉头,没想到对方竟然直接指向赵越身份。说实话这并不是什么硬伤,毕竟今天说是文会,可驸马爷并没有刻意的却规定参加的一定是读书人。可是如今大明朝的风气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更何况这医生说着好听,实际上还不是与那些匠户同列为贱籍出身。 所以要是真的追究起来,赵越说不定还真的被迫离去。 可是就在大家为赵越担心的时候,赵越却是忽然笑了,就见这位外科医生,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或许你不知道,爷小名也是进士出身,却不知道这进士身份,算不算是读书人呢?” “这个……”赵越话音一落,对面那一脸得色的旁姓公子顿时就被这话给愣住了。 “进士出身”四周听到这话的人也都是一片哗然,他们可没想到眼前这个大个子竟然还是一个进士。 而姓庞的原本还一副笃定的神色,这一刻心里就好像被蒙头泼了一盆凉水,无论他怎么想也没想到赵越竟然还是有功名在身的 其实也难怪大家吃惊,其实就是赵越被嘉靖皇帝奉为太医院院判的事情,虽然京城之中也是少有人会去关注,就更不用说当初因为山东倭寇之事,在长篇大论的圣旨里提到了一个叫“赵越”的名字。 也更不会有人去留意赵越也是有功名的事实。 所以姓庞的固然是对赵越不少事情了如指掌,但是这时他也是大感意外。不过与此同时,他内心深处又升起了极大的愤怒与嫉妒——因为他如今还没有功名呢。 赵越淡淡一笑:“本人乃是当朝进士,又不知道几位又有什么功名?”果然赵越不是一个给人打了左脸,还把有脸递过去的腐儒,一句话就直接打了对方几个人的一记重重的耳光。当真是不给他们留下半点颜面,直羞臊的高公子等人无不是脸色变得惨白。 但是直到此刻那姓庞的还依旧死撑,硬着脖子,眼珠子都开始充血发红的低喝道:“谁又知道你这个进士身份是怎么来,就算是有功名又能如何” “那你还想要怎么样”徐渭此刻见对方依旧死缠烂打,也不由得动了真怒。“赶人的是你,论身份的也是你,难不成规矩都是由你定的” 徐渭的话无疑引发了赵越这边众人心中的愤慨和鄙视,同时无不是对姓庞的这一伙人怒目而视,都觉得对方越发的过分。 而这一刻,赵越这边的动静终于也惊动了园中的所有人,甚至连暖阁那边都有人探出头来向这边张望。 眼见情况有变,场面就要失去控制,姓庞的额头上竟然浮现出一层虚汗出来,可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既然是文会,自然是要以文会友,既然你说你是进士,那就请这位赵进士展露一下才学,也好叫人心服口服如果没有才学,只是空顶着进士的头衔,那本公子劝你还是哪来哪去,省得在这里丢人现眼” “你这人好没道理”这一次就连涵养好的王世贞都忍不住出言斥责起来。见过欺负人的,但是没见过如此欺负人的。 “尔等如此作为,又与那市井泼皮有何不同”柳晸更是跳出来指着姓庞的等人鼻子怒声质问,训斥对方这无赖行径。 这一刻姓庞的可以说是激起了众人义愤,但是他还死不退却。 相反,就连和他站在一起的高姓公子等人也感觉到注视这边的目光越来越多,特别是发觉暖阁那边传来动静,就不由得脸上流露出几分迟疑和忐忑,心中萌生退意了。 可就在这时,原本躲在人背后的刘蟒竟然也站了出来,大声说道:“有本事你就当场吟诗一首,又或者做一片锦绣文章,和我们这些读书种子比试一番,看看你这进士名头是否名副其实如果你输了,就从此以后不再提自己是什么进士,立刻从这里滚出去。” 刘蟒竟然唯恐天下不乱的话语,这一下可是真的惊动了园子里的所有人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的人,都在交头接耳,等听明白了前因后果,也不由得来了兴致,围拢过来。 这一刻赵越他们可真的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了,而作为引发整场冲突的刘蟒在喊完这一嗓子之后竟然又躲回到高公子和厐公子身后。 看到他如此胆小怕事的样子,就连心生退意的高公子都恨不能一把掐死他这个倒霉朋友才好 之前动静没有那么大,闹过也就闹过了,可是现在竟然闹出这么大的风波,你说这还让他如何下来台。 不光是高公子想要把刘蟒掐死,姓庞的那个年轻人也是瞬间头大如斗,因为忽然之间就被人莫名其妙的置于风口浪尖之上,哪怕今天他是抱着扬名立万的心思来的,可也不能这么扬名啊 眨眼之间场中的形势急转直下,徐渭和王世贞等人无不变色,急忙劝赵越道:“赵兄,这种人不至于和他一般见识,凭什么他说赌就赌,说比就比,去休,去休,眼不见为净还不行嘛” 可惜当他们想要拉动赵越的时候,却忽然发现自己无论使多大的力气,赵越都仿佛是脚下生根一样的一动不动 只见赵越脸上露出几分让人心慌的笑来,转回头对几个朋友说道:“咱们为什么要走,既然人家刘御医都替高、庞两位公子应下了比试,咱们不接招就离开,知道的是咱们不屑与之斤斤计较,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怕了他了。” 徐渭和王世贞闻听此言,不由得一阵苦笑。在他们看来,这所谓的比试其实充满了幼稚可笑,根本就没有这个必要。 可是他们哪里知道赵越此刻是什么心情,赵越现在是恨不能就把刘家叔侄人间蒸发了才好几次三番的找自己的茬儿,难道他们就闲着没事儿干了吗? 如今更是好,直接上来就上纲上线,大有不置自己于死地誓不罢休的架势,试问赵越又如何肯忍气吞声继续退让 当然,赵越也有其他的想法。因为就在这一瞬间,他的目光之中忽然出现了徐渭的身影……徐渭之所以进京是因为他刚参加完今年的科考,按照历史轨迹徐渭这一科考试已经注定杯具收场,他的文章不是不好,没有水平,正相反徐渭的文章可以说是水平太高,高到连评审的考官都读不懂的地步。这就好比是爱因斯坦第一次面对全世界公开“相对论”一样,据说当时能够理解爱因斯坦理论的人也不过三个人。 所以徐渭失败的原因,却是非战之罪,只因“曲高和寡”。 而如今徐渭面前却摆了一个可以鱼跃龙门的大好机会,也就是说驸马爷的文会之上徐渭可以大出风头,显露才华,就必定会吸引驸马爷以及诸位阁老的注意。而这样一来,徐渭如果能够借此机会咸鱼翻身,也未必会和后世一样,屡试不中,黯然归乡,然后又充当幕僚,远离官场,终究颠簸漂泊一生…… 想到这里,赵越似乎可以预见,如果自己能够利用这一次的风波给徐渭创造一个崭露头角的机会,或许可以改变徐文长的一生也说不定。 至于说赵越这样做又会对自己有什么好处,还有对未来有什么影响,这一刻赵越却是没有深想。 于是就见赵越笑呵呵的拉过徐渭,指着一脸愕然的徐文长对众人说道:“既然刘御医替高、庞两位公子应战了,我也不能例外。既然是比试文章,咱们就要有彩头,当然了,也省得说我欺负你们,你们两个人,我们也两个人,你看如何” “啊?”徐渭听到赵越这么说神色先是一怔,可紧接着当他看到赵越眼睛里那狡黠的光彩,福至心灵,眼前顿时为之一亮。。.。 明医第二百四十五章文无第一!【提前祝大家元旦快乐!】(正文) 第二百四十六章 竟然都有来历【新年快乐!】 第二百四十六章竟然都有来历 高公子和厐公子两个人算是被刘蟒给阴了一把,可是赵越拉着徐渭一起,却是打定主意让徐文长充当这个先锋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本文来自疯狂看小说 如果徐文长能够以一敌二大获全胜,自然也没有了赵越什么事情,可就算是赵越出场了,且输掉一局,但是有大明朝第一才子在这里,最起码也是一个不输不赢的平局,试问赵越他还怕什么 正是想通了这一点,徐渭先是一怔,紧接着眼睛里就流露出几分傲然神色。 正所谓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试问谈论诗词歌赋,道德文章,他徐文长自熟读四书五经、经史子集之后,就自认天下间少有能够比的上他的 也正是如此,才造就了徐渭年轻气盛的性格,才会让他在科考这种决定了一生命运的大事上使出小性子,潜意识里反过来想要去考“考官”。这是逆反心理作祟,当然也未尝不是因为他的自负。 所以一听说赵越要和他一起来一个“二对二”,徐文长立刻就明白赵越布置的意思,同时胸中也升起几分不屑之意,这份不屑是对着面前的几个纨绔子弟。 徐渭心说:“我家兄长固然是说我文章曲高和寡,可却也没有否认过我的才学,还总是说我的才华放眼天下也是无人可及。连我兄长都这么说,只是告诫我要放低姿态,去讲文章写的朴实而已。可是面对你们这几个不开眼的家伙,哼哼,就算是不用兄长去说,我也要让你们知道在孔夫子庙前买三字文是什么下场” 话说徐渭心中暗自发狠,要给这对面几个人一个好看。 那边高公子、厐公子等人却是已经骑虎难下,有心说赵越胆小鬼什么之类的话语,可却也是说不出来。 当然高公子更想说自己不打算比试,可是赵越一句话就把他也跟着拉了进来,又看似无意的假借刘蟒之言,同样也阴了刘蟒一把。 这一下高公子可算是把刘蟒给恨透了,暗恨这个刘家子害人不浅,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如今高、庞两人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面咽,吃了一个暗亏。 厐公子倒是心想以自己才华就未必会输,更何况他对赵越早已经打听清楚,知道赵越来自南洋蛮夷之地。想大明朝虽然海禁,闭关锁国,但是此时的大明朝知识分子们对海外的事情也并非一无所知。最起码厐公子就知道海外尽是些蛮夷之人,根本就不读圣人文章,除了擅长一些奇yin技巧之外几乎没有可取之处。从来就一片腥檀之地,又何来诗词歌赋,道德文章 想到赵越根本有可能不通文墨,厐公子倒是放心许多,只不过对于那个从未见过的徐渭他没有把握,不知道这人又是打哪里冒出来的。 但是有句话说得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既然是和赵越厮混在一起的,说不定也是一个胸无点墨之辈。 这么一想,厐公子只觉得自己眼前忽然豁然开朗起来。 这时园中的动静显然已经惊动了暖阁中的人,大家齐齐的转头向暖阁外喧哗声音的出处看去,特别是当朝首辅夏言,当感觉到园子中一片喧哗之时,一张老脸就阴沉了起来,面露不虞之色。 “不知道是哪家子弟如此聒噪,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场合,又如何由得他们如此。”夏言沉声说道。 严嵩倒是一脸笑意,从头到尾都看不出来此人心中的情绪波动,显然这人城府之深,已经渗透进了骨子里,让人莫不清楚他的心意。 如今也是,但凡有能够和夏言不对付的地方,他是一定要唱反调的。因此就见严嵩笑道说:“都是年轻人,就难免年轻气盛。夏大人当年也不是如此一路走过来的么?” 听到严嵩这么说,夏言心中更是不悦。 徐阶见此只是低头喝茶,却是一言不发。对于当朝的这两位阁臣,无论他们如何明争暗斗,此刻他都不方便表露态度。 更何况如今徐阶与严嵩之间看似亲近,实际上却是朝秦暮楚,人在曹营心在汉。因此他不说话,下面人立刻就有些摸不到头脑,不明白这究竟是一个什么形势。 倒是作为东道主的驸马爷邬景和不以为然,觉得这盛会就应该如此,反倒是平淡如水,却是有些乏味。 于是就见邬驸马呵呵一笑,一挥手招过一个家人,淡然说道:“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话音一落,下人就应声而去。 邬景和这才转头对众人说道:“人上一百形形色色,这一个巴掌五个手指都不是一般长短,诸位老大人都是替皇上牧狩天下的,却是不必和他们一般斤斤计较了。来,我们继续说刚才的话题,至于说外面发生了什么,咱们且不去管,要是有趣,咱们这些人也不必枯坐阁中,出去透透气,看看热闹也是一大趣事。” 直到此刻,那徐阶才哈哈笑道:“驸马爷果然高论,驸马爷心胸开阔,气度不凡,对末学后进向来都是提携有加,如今更是妙语连珠,没错,要是有趣,出去看看也无伤大雅……” 其他人见此,也都随言符合,倒是顷刻之间就化解掉了夏言与严嵩之间的暗箭往来,一扫之前压抑的气氛。 就在这时驸马府的家人打听完消息,已经小心快步的返回暖阁之内,来到驸马爷近前,就要低声汇报。 驸马爷摆了摆手说道:“在座都不是外人,你尽管说来。” 于是这家人这才把外面发生的事情对众人转述了一遍,只是说有同邑侯高杰的儿子高耀祖,还有都察院监察御史孙宏亮的小舅子庞仁美,以及太医院院使刘玉山的侄子刘蟒三人与人冲突,说是要文斗。 当一听说外面闹起来都是勋贵或者官吏家的官二代富二代,在座的人脸上都流露出几分了然,显然在他们看来,京城里似乎也只有这些人最喜欢无事生非。 只不过有人碍于和这几家长辈有旧,就免不了低声解说道:“同邑侯的儿子虽然年轻,但是平日里却是谈吐不俗,气量高雅,本身又是有才学的,如今与人赌斗,必然是被得罪狠了……” 同邑侯高杰祖上曾经是明成祖朱棣麾下大将,也曾南征北战为永乐皇帝立下了赫赫战功,这才靖难之役后被朱棣奉为了同邑侯,子孙世袭罔替,在京城之中勋贵之间,也是一户惹不起的大家族。[.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因此夏言、严嵩等人固然知道这些勋贵子弟未必如那人说的那么好,但是也不好发表评论。 倒是相比之下都察院监察御史孙宏亮,还有太医院院使刘玉山,都是不值一提的朝廷官员,也就没有人替他们讲话。 不过严嵩闻听此言之时眼睛里却是精光一现,因为他忽然想起来这太医院院使刘玉山似乎是和当朝贵妃家里有姻亲关系,而刘玉山的侄子听说也是在太子身旁听差任用,这么一想来,这里面错综复杂的关系,就让人不禁多出几分联想出来。 严嵩心中心思变换,夏言却是脸色越发的不悦,徐阶一旁冷笑,似乎是很喜欢看这些勋贵子弟之间的争斗一般,一副隔岸观火稳坐钓鱼台的架势。 而驸马爷邬景和一直作为朝廷边缘的一个旁观者,自然也知道这其中牵扯的方方面面,不过这一刻他倒是对和高耀祖针锋相对的人生出几分兴趣,于是就问起家人对方又是何人。 那家人打听的也仔细,办事没有疏漏,当即就说道:“对方是刚上任的太医院院判赵越赵子川,还有几个寻常的读书士子。其中一个叫徐渭,来自绍兴,据说在当地小有名气,与萧勉、陈鹤、杨珂、朱公节、沈炼、钱鞭、姚林、诸大绶、吕光升一起号‘越中十子’。另外一人叫王世贞,以前曾经拜访过驸马爷,出身太仓王家。至于其他柳晸、李文怀都是出身一般……” “哦?”邬驸马闻听回答,脸上也不由得流露出几分回忆,马上就想起来王世贞来,毕竟他家里与太仓王家有通家之谊,之前王世贞又曾亲自拜访过他,所以有些印象。这样说来,与同邑侯家公子赌斗的人竟然与自己还有些关系,人都有亲近之心,一瞬间邬景和就把赵越这一方人划成了“自己人”。 因此当一听说“自己人”与人冲突,驸马爷顿时关切起来。 倒是徐渭的“越中十子”听起来却是名气不小,反倒是新任的太医院院判赵越赵子川,这个名字更是耳熟。 因为就在之前京城里关于此人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最后因为某些事情邬景和也不由得想要和这人结交一下,只不过其中原因却是不能为外人道来。这也是邬景和为什么会忽然给赵越送去请柬的直接原因。 这么一细想,邬驸马顿时就意外的发现自己竟然也不能置身事外了,因为对方几个人竟然有两个与自己相关? 而就在此刻一直坐在徐阶身后的张居正忽然低声说道:“徐渭徐文长?老师,学生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声……” 徐阶原本是打算隔岸观火,坐山观虎斗的。可不曾想正笑着看驸马爷如何处置这件事情的时候,自己的学生竟然忽然开口,说认识其中的一人。 徐阶当即心中一沉,不过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只是偏过头笑着问道:“怎么,这个徐渭还有名声?” 张居正不知道老师心思,他只是根据自己的本意说话,当即就说道:“回老师的话,这徐渭字文长,乃是浙江绍兴人,自幼就颇有才名,六岁受大学,日诵千余言。书一授数百字,不再目,立诵师听。十岁仿扬雄解嘲作了一篇释毁,性格豪放,指掌之间,万言可就,号称神童。只不过据学生所知此人是近日才到的京城,却不想竟然也出现在这里……” 听到张居正介绍徐渭,在座的诸人无不是侧耳聆听,当听说这个徐渭过往故事,更是面露惊异之色。 显然,要是张居正所言非虚,那么这个徐渭徐文长倒是真的是一位年轻才俊。 严嵩更是转回头对张居正笑道:“叔大自幼也是被叫做神童,更是师从少湖兄。不知道与那徐渭相比,又是如何?” 听到严嵩把一个“徒有虚名”普通学子与自己的得意门生相提并论,徐阶虽然脸上笑意不绝,不动声色,可是心里面却是十分的不爽。 徐阶这个人别看处事低调,为人也是圆滑世故,但是他同样也是十分的护短,容不得别人说自家半句坏话,哪怕是诋毁贬低自己的弟子,也同样不悦。 可惜徐阶虽然不屑这两者比较,但是在座的众人当听说这园中有一大才,也都来了兴趣,因此齐齐的把目光聚焦在张居正的身上。 而张居正这一刻却是没有感觉到老师的不悦,只是摇了摇头,很坦诚的说道:“学生与那徐渭从未蒙面,自然无法比较。只不过这些日子同学间常听闻此人文章才学,却是知道他才华不俗,恐怕不在学生之下,甚至还很有可能远超学生……” “什么”张居正这话一出口,原本还是一副不动如山的徐阶也不由得变了脸色,其他人更是大吃一惊,没想到这种话竟然是从张居正口中说出。 徐阶当即就忍不住低声呵斥道:“叔大休要自谦,这人固有些才学,却是未必能够比得上你。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且不可自贬其身……” 张居正显然没想到自己一句话会引起老师如此大的变化,一时之间竟然怔住不知道如何回答。 这时夏言高坐堂上,面色倒是浮现出几分玩味,有道是老实人说老实话。张居正是什么人夏言心知肚明,因此当听说张居正都推崇徐渭,这位大明朝的内阁首辅也不禁心生了几分爱才之心。想要亲自看一看这个徐渭徐文长有什么独特的地方。 这一刻正在暖阁外,一脸傲然的徐渭或许还不知道,就因为一场冲突,还有赵越的一句话,就在瞬间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 徐渭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就在今天瞬间传遍公卿之间,不过却不知道这一番变故对他而言是福是祸了。 也正在这时,坐在严嵩背后的那位严衙内也耐不住寂寞,嘿嘿一笑道:“张叔大认得徐渭徐文长,学生倒是也认识其中一人……” 严世蕃一开口,可以说是立刻就吸引来在座所有人的注意。 本来大家就对这几个陌生的名字有些好奇,如今听到了徐渭之后,竟然又有认识的,也不禁奇怪怎么今天出现的名字,都这么有名吗? 而严世蕃话音一落,坐在他面前的严嵩老脸就是一沉,显然已经猜出来自己的宝贝儿子说的是谁了。 果不其然,就见严世蕃摇头晃脑的说道:“太医院院判赵越赵子川,此人乃是学生的至交好友……” 严世蕃这句话要是被赵越听到,一定会吐血三升。 话说这严世蕃的名声虽然说还没有臭大街,但是一想到未来小阁老做的那些事情,要是和他扯上关系,赵越的未来就注定被一片骂声和唾弃所掩盖。 当真的是交友不慎啊 赵越此刻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严世蕃一句话“玷污”了名声,效果和张居正说徐渭有着天壤之别,却不知道要是知道了,心中又是作何感想。 严世蕃见大家都看向自己,脸上也流露出几分得意,嘿然一笑道:“告驸马爷与诸位大人知道,那赵越赵子川乃是山东登州人士,早先据说家祖乃是故宋大族,后因宋朝覆灭,家里长老便举家南迁,避祸于南洋,历经数代,到此时就只剩下赵越一人,于是他就遵循祖训,孤身一人搭乘蛮夷商船返回故土。却不想这归乡路上坎坷,竟然在海上遭遇了海盗,好在有当地渔人将他给救了,后来又阴差阳错帮助地方打败了倭寇,然后就进了京城,入太医院供职。说起来这人最近在京城里闹出了好大的名声,医术神奇,有妙手回春的本事。要不然万岁爷也不会看中他,亲自点了他的名字,授了他太医院院判一职……嘿嘿,说来这人个子高大,非寻常人可比,刚才进来前诸位大人也应该注意到他。” 当听说之前在园子中遇到的大个子竟然就是赵越赵子川,大家这才把之前京城中流传的许多故事与人物对上号。同时也是惊讶这人的故事果然是充满了传奇色彩,只不过有心人如果注意,就会发现赵越如何进京,又是如何入太医院,又是如何名声被嘉靖皇帝所知,都是充满了疑问…… 严嵩皮笑肉不笑的回过头,对严世蕃说道:“道听途说而已,就信口胡说,那赵越是什么来历并不重要,只不过既然是朝廷官员,与寻常士子赌斗就有失体统了。” 听到严嵩竟然会如此训斥严世蕃,大家都流露出几分意外的神色,不知道严阁老为什么会如此介意儿子提到赵越。 这时就听驸马爷忽然笑道:“没想到就是一个小小的赌斗,竟然也引出这么多的话题,如此说来,本宫倒是对这赌斗越发的好奇了。怎么样,大家可有兴趣与本宫一起出去看看?”。.。 明医第二百四十六章竟然都有来历【新年快乐!】(正文) 第二百四十七章 凤凰何少尔何多! 第二百四十七章凤凰何少尔何多 驸马爷这一提议,立刻就有不少人为之心动。毕竟今天这种大事竟然还会出现独斗这么不合时宜的变故,多少都是一件趣事。别看暖阁之中坐着的不是文坛名宿,就是朝廷大佬,可这些人归根结底还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的正常人,心里面都难免有几分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心态,更何况发生冲突的又是小辈儿,他们这些做长辈的出面调停一下也是再情理之中。 可惜驸马爷这话音刚落,正端坐堂上主位的夏言夏阁老就阴沉下来脸孔,语气平淡,却是用一种毋庸置疑的口吻对众人说道:“以老夫愚见,还是不要去看好了。毕竟都是些年轻人年轻好胜,难免有些过激,我们这些人都应当身为他们的表率,又与之何异,且在此处安坐,命几个小厮前去叮嘱一番不要闹的太大,至于结果我等安心等待便是……” 内阁首辅开了尊口,自然是金科玉律,众人不敢辩驳。 在场众人恐怕除了严嵩对夏言表面道貌岸然,实际上却是不想被人说是有失体统与小辈儿胡闹才是真的。 不过像是这种事情严嵩也并不想参与进去,也乐得旁观。 于是乌景和乌驸马觉得夏阁老话说的有道理,也就不强求出去看了,只是交代了家人,去留意那边,但是千万不许他们闹的太过,搅了今天聚会。 话说暖阁这边的众人等待赵越这头的结果。 而赵越这边此时此刻却是有人骑虎难下,刘蟒这厮也是难得聪明了一回,玩了一招借刀杀人的把戏,却不知道自己这一刀挥舞出去未必会砍伤敌人,说不定就要太阿倒持,最后伤及自己了。 高耀祖和庞仁美这一刻都已经下不来台,最后也只能期盼与赵越、徐渭等人也都是绣花枕头,草包肚子,要不然他们今天可就要悲剧了。 当即庞仁美抱着“先发制人”的念头,抢先开口道:“适才众位老大人抛砖引玉,我等自然要紧随其后,一展文采,这第一局咱们也不必其他,就是比诗词,尔等可敢答应下来赢了,尔等留下自便,本公子心情好不予你们计较,今天的事情就不再提及。可要是你们输了,就要立刻自认胸无点墨,灰溜溜的滚出驸马府,如果答应,这比试就现在开始。比试三局,三局两胜” 赵越这一刻也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暖阁那边有了动静他已经发觉,觉得自己给徐渭创造的这个机会十有**会成功实现,因此等到驸马爷指派了家人从暖阁出来,又不出言制止,他就立刻明白了三分。 赵越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目光卓然的盯着庞仁美说道:“庞公子打的好一副如意算盘,输了,我们名声扫地,要离开驸马府。可是赢了,却也与你们没有半分损害,这算是哪门子赌斗如果庞公子有胆量,那么咱们就约定,输了的人要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前,大喊三声:我狗眼看人低,我目中无人,是一个势利小人然后呢,就当着众人面前离开驸马府。等日后每次与我等见面,都要退避三舍,实在回避不及也没有关系,只要低下头说声小人冒犯也就罢了……” “你!你,你说什么……”庞仁美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可没想到赵越竟然如此得理不让人。 而四周是凡听到赵越赌斗彩头的也无不是哗然起来,如果按照赵越说的这个彩头比下去,赢得人固然是皆大欢喜,可是输了的人却是要颜面扫地,甚至是整件事情成为一辈子被人议论的奇耻大辱,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做人。就更不要说,就此自甘人下,对于对名声比姓名还要看重的读书人来说,简直是要比杀了他们还要难受。 这真的可以说是一个让人蛋疼的比试了。可是四周旁观者却无不是激动起来,没想到原本是阳春白雪的聚会,竟然也会上演这么一出儿好戏出来,不说今天能不能铭记史册,但是最起码也算得上是不虚此行了。 四周的人在看热闹,作为当事人的庞仁美额头上却是不禁又急又气冒出一层冷汗出来。 至于说那个原本是想要给刘蟒出头的高耀祖高公子更是觉得自己倒霉透了,且不说输赢如何,就是被人当猴耍的感觉,就已经让他肝火呼呼的往上撞,面红耳赤,估计现在想要杀了刘蟒和赵越两个人的心都有了。 但是事到如今,高耀祖和庞仁美两个人也只能硬着头皮的答应下来。 高耀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无那汉子,小心风大闪了舌头,到时候有你哭的且按照你说的办,本公子倒是要看看等到你输了的时候,又该如何” 狠话谁都会说,但是这输赢却是难以下评断。 王世贞这个时候忽然在赵越与徐渭两个人的耳边说道:“两位仁兄,这比斗未免有些过了。这等纨绔子弟,咱们又何必和他们一般见识,倒是惊扰到暖阁中的诸位大人,恐怕就是大罪过了……” 王世贞话音一落,十分自负的徐渭就给他来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而与此同时一旁唯恐天下不乱的沈通更是撇着嘴说道:“王公子,你这话小的就觉得不对了。老话儿说得好,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这都被人打上门了,还忍气吞声,却不是好汉所为。就连我都知道,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的道理。对待这种人,他狠你就要比他更狠……” 听到自己竟然被一个小厮给教训了,王世贞这位世家公子也不由得苦笑起来。虽然说沈通这话固然有一定的道理,但是他们是读书种子,是被寄予厚望的士林学子,又岂是哪些打打杀杀的什么江湖好汉所能比拟的? 当然对于沈通的错误,王世贞性格使然,是不回去纠正的。 倒是赵越很惊讶沈通竟然也能“出口成章”了,就问他道:“几天不见你倒是非吴下阿蒙了。竟然还一套接着一套的,这些话你是和谁学的?” 沈通闻言不由得脸上浮现出几分得意之色,不过他却是藏不在心中秘密,也是不善于说话的,当即就直接嘿嘿一笑说道:“听贺老大说过一些,王家小姐也教过我一些,嘿嘿,先生是不是也觉得我长学问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赵越闻听此言就知道这小子是半点学问都没长,不回答他的问话,转回头就去看对面的高耀祖与庞仁美:“既然是你们要比,就先请开始吧。” 高耀祖和庞仁美两个人此刻已经无暇再去怨天尤人了,除了自认倒霉,他们没有办法躲避这场比试。 尽管两个人自认胜算颇高,可是这两位别看不是东西,但是多少有些自知之明。别看之前两个人叫唤的多欢,但是他们却是自知就自己这点本事,放在明眼人眼里,其实就是一个笑话。虽然还不至于贻笑大方,但是却也是水平中等偏下了。 可惜这一刻他们还能够如何? 于是就见高耀祖与庞仁美两个人对视一眼,几乎是异口同声道:“高兄你先来?”“庞兄你先来……” 话音一落,两个人顿时就能够听到四周围观的人群中传来阵阵戏谑的笑语声。 腾地一下高耀祖和庞仁美只感觉自己的耳根子都发热,最终还是庞仁美冷哼一声,强自说道:“高兄暂且给小弟压阵,且看小弟如何叫这几个乡下人知道什么叫做阳春白雪,什么叫做自取其辱” 高耀祖乐不得有人去打头阵,心中重压稍一轻松,连忙陪笑道:“庞兄自管去吧,以庞兄才学,想要取胜就犹如万马军中取上将之头,如探囊取物一般……” 庞仁美嘴角一抽动,也不知道他此刻心中所想,但是他人已经向前一步,来到赵越面前,看着赵宇直接说道:“那这第一场……”还不等庞仁美把话说完,说是要点赵越的名,捡赵宇这个软柿子捏。那边徐渭却是已经满面春风的走了过来,直接挡在赵越身前说道:“这第一场就有你我比试”说着也不顾庞仁美反对,直接就转头对赵越一抱拳说道:“还请兄长替小弟掠阵” 赵越一连笑意,就好像是半点都不把比试放在心里一样,看到庞仁美上前他也不主动开口,看到徐渭替自己比第一场,他也不当仁不让的与之谦让一番。 摆了摆手,神情很是自然的说道:“既然文长有兴趣打这个头阵,那为兄就与你在这里站脚助威,提前祝你旗开得胜……对了,人家能够来一趟驸马府也不容易,文长即便是要赢,也不要他太过难看” 赵越当真是气死人不偿命,而徐渭更是不顾对方的脸色有多难看,倒像是一位合格的捧哏相声演员一样,应了一声,就面无表情的站立庞仁美身前,一抬手,示意对方先来。 庞仁美这一刻已经出离愤怒了,不过眼下事关他个人荣辱,即便是再气氛他也只能冷静下来,静下心来思考这第一首诗应该怎么来做。 然后就见庞仁美环顾四周,似乎是在寻找灵感一般,什么亭台楼阁,什么假山怪石,脑海中几乎把历史上有名的诗词都想了起来,一时之间也找不到一首诗符合四周景色的。 不过当看到这庭院之中,有许多将开未开的花草树木,他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像是抓到了什么。 最后就见这位真可谓是搜肠刮肚,才硬着头皮大声说道:“尔等且听仔细了……栏外见春迟,朝来雪一枝。不知初发处,误道已残时。” 此诗一出,众人先是一愣,等到细细品味,却发现这诗倒是粗浅的很,虽然有些牵强附会的嫌疑,不过也算是合情合景。只不过这满园**,含苞待放,又是盛会其时,这诗中含义却是让人不禁有些暗道晦气了。什么叫做“不知初发处,误道已残时。”难道说这刚开始的聚会,就已经要收场了不成 但是不得不说这已经是庞仁美超常发挥了,就诗词而论,这首诗倒也算得上是中上了…… 所以庞仁美诗一做完,一旁的刘蟒根本就不顾好坏,首先鼓掌叫起好来:“庞兄这诗词寓意深远,意境实在不俗,堪称佳品啊” 高耀祖自问这么短的时间里,自己也未必有这水平,也是连忙点头称赞。 不过很可惜除了他们这几个人之外,应和者却是寥寥无几,多少不免让人有些尴尬罢了。但是最终大家还是礼貌性的跟着拍了拍手,算作是给庞仁美的鼓励。而庞仁美见此也不禁脸色好看了些,然后盯着徐渭去看,大声道:“该你了” 徐渭嘴巴一动,傲然道:“不用你来催促,且听好了” 说着就见徐渭迈开步来,边走边吟诵道: “句践种兰必择地,只今兰渚乃其处,千年却有永和事,右军墨藻流修禊。吾越兰谱本如此,只今春来稽山里,兰花兰叶垂云紫。近闻楚国之黄州,雄山绝谷通金牛,苍苍元气秘不得,一夫大嗓鸣天球。门人归来对我说,正是诸君称彦哲,于世百物无所耽,谷里种兰盈百叶。有时几案拂玉光,镇夜管毫僭蕊芒,古来楚越本接疆,不待风吹两国香。” 当徐渭念道最后一个“香”字,众人早已经沉浸在徐文长那充满了磅礴大气与傲然洒脱的意境之中。 也随着徐文长的脚步,众人的目光也下意识的跟随着他游走其间,最后当视线随着这首诗念完,眼前顿觉得豁然开朗,就只见那削瘦单薄的背影之前,一片被摆放在园中的兰花草,正无声无息,却是郁郁葱葱的赫然跃然于众人眼中。 而在此之前,恐怕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发现这园中究竟摆放布置着什么,他们从一开始就只在关注园中又来了哪一位大人物,又是摘章抄句,希望能够得到一篇辞藻堆砌优美的文章,好借此扬名立万。 于是乎,大家都忽略了这园林之中本来就有的美景,只不过这美景初时也不引人注意。只因为那兰草过于幽静,几乎让人忘却了它们的存在。 可是如此良辰,这兰草却是正当其时。 可以说如果不是徐渭的这首《兰谷歌》恐怕整场文会即便是曲终人散,人们也不会去注意到这个角落,发现这样一处美丽景色。 一时之间领悟到这份真意的众人,无不是心生惭愧。但是又不禁惊叹这个年轻人的诗词果然了得,起码这才华却不是常人能及。 更何况景色因人而定,因人而生,除却那兰草之外,知道徐渭的人,也听得出来他是借物喻人,更是通过此诗点明了自己出身来历,如此这般,却是比那些牵强附会的俗物要强胜千百倍。 至于说是诗词好坏,几乎是不用大家点评,几乎是高下立判 “好诗”这一下不同于刘蟒故意吹捧,自然就有人情不自禁的脱口叫好起来。而有人叫好其了一个头,下面顿时响起一片赞许之声 赵越和王世贞他们更是激动的无可无不可,毕竟作为徐渭的朋友,大家可都是乐于徐渭能够借机成名,也高兴好朋友能够博得大家的好评与称赞。也因此心中有一种与有荣焉之感,同事作为徐渭的朋友,他们也是再次见证了好友那不可小觑的才华。 赵越不懂诗词好坏,但是和刚才庞仁美那憋屈了好半天才弄出两句诗相比,徐渭这份洒脱和酣畅淋漓,其中的高下,赵越还是看得出来的。 而赵越这边是一片欢腾叫好,对面的庞仁美却是脸色灰暗了起来,几乎是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慢慢转回身一脸傲然,用不屑眼神打量着他的徐渭。 在庞仁美茫然无神的眼眸中,徐渭虽然一句话不说,但是在他看来,那沉默似乎也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庞仁美如此,高耀祖和刘蟒更是意外这赵越身边随便出来一个人竟然也有如此才华。这三局两胜刚一开始,就轻松的输掉了一场,这对他们的打击可以说是十分巨大。 当一想到赵越之前与他们预定的彩头,高耀祖几乎可以想象自己一旦输了比试,等回到家里,自己的老父亲同邑侯会如何修理他,说不定就要施家法,跪祠堂去。 因此当想到了最坏结局,高耀祖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寒战,就想要找个台阶,把这场“不对等”的比试掩饰过去。 可惜想法是好的,但他这边刚一想,那边徐渭却已经露初几分狂态,冷笑一声开口说道:“我再送你们一首诗,尔等听好” “什么这徐渭竟然还有诗”众人闻言也都一惊。此刻却听徐渭朗声道:“一窝两窝三四窝,五窝六窝七八窝……” “嗯?这算什么诗”头两句一念,众人无不是为之一愣,有心取笑,但是一想之前的《兰谷歌》却又静下心来。 果然,就见徐渭诗中一转,目视庞、高、刘等人,轻蔑道:“空食皇家千钟粟,凤凰何少尔何多”。.。 更多到,地址 第二百四十八章 吾不取也! 第二百四十八章吾不取也 “凤凰何少尔何多”徐渭最后这一首诗,当真是杀伤力惊人,也丝毫不给庞仁美留半分情面。【本文来自几乎这一句声音刚落,那边面红耳赤的庞仁美就身体摇摇欲坠,显然是急火攻心就要支撑不住了。 好在这一刻有刘蟒这位御医在场,一伸手就搀扶住了庞仁美,有心想要把这个面子给找回来,但是和那个“古来楚越本接疆,不待风吹两国香。”的兰谷歌一比较,就好像是野鸡碰上了凤凰,简直就是判若云泥。这个时候上去找不自在,那绝对是自取其辱。 一时之间别说是刘蟒了,就连自视甚高的高耀祖都心有戚戚,心有余悸,差一点就心如死灰,但是同时也不免心中长出了一口气,同情庞仁美之余,就有点想要跑路的冲动了…… 庞仁美、高耀祖、刘蟒等人心情沮丧自不必提,单说这边徐渭兰谷歌一出,顿时就技压全场,让所有人闻之不由得有一种惊艳之感。 其实也难免众人反应如此强烈,毕竟世人皆知,自唐朝之后,这诗道一途,就已经达到巅峰,后世之人少有能够与之相提并论的。 那是一个诗仙、诗圣、诗王辈出的年代,春夏秋冬、梅兰竹菊、天下万物无不可为诗的年代,以至于许多题材都由此成为绝唱。 以至于到了宋朝,宋朝的文人墨客才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在唐人所不屑的牌子词,这种只有ji乐之工的“小道”上另辟蹊径。 宋朝都是如此,相隔百年的大明朝也是大体如此,想要推陈出新,却是难比登天,只能够自行创造新体裁,博得人的眼球,才能够显露才华。 而现如今徐渭就是如此,可以说是当着京城中众儒面前,一诗成名了。 不过当兰谷歌作罢,最后那一首贬低人的诗一出,却又是一片讶然,任谁也没想到这前后意境相差如此之大的诗竟然出自一人之口。 但是不得不说,这后一首诗,却是符合了明朝人的审美观,和驸马爷邬景和做的那首八山叠翠诗有异曲同工之妙。 就是太过损人,让人不禁庆幸,这和徐渭对决之人,还好不是自己,要不然设身处地异地相处,说不定自己早就成了被诸葛亮骂死的王朗了。 徐渭是痛快了,王世贞也不禁对徐文长的才华又有了新的认识。柳晸和李文怀两个人对前一首诗也都是有一种高山仰止之感。可是对后面那首损人的诗更是拍手叫好,直呼大快人心。 可是他们是高兴了,却有人摇头苦笑。 赵越很是无奈的看着一脸得色的徐渭,心说你这个家伙显摆才华我就不说你什么了,这毕竟是自己给你创造的机会。可是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最后画蛇添足用诗讥嘲了庞仁美……当然,倒不是赵越有多好心,也不是多宽宏大度,打算高抬贵手绕过刘蟒这一伙人。而实在是今天的场合不对。 试问一句,今天参加驸马府文会的都是一些什么人,无一不是有命的儒家大儒,要不然就是士林名宿,其他的更是朝廷中有着文名的高官勋贵,而那暖阁之中光是阁臣就有一个巴掌之数。 徐渭徐文长之所以最后一首诗取笑了庞仁美,其实是替赵越出这口恶气,这个情赵越是心领了,也颇为感动。 可是除了赵越之外,其他人却未必了解徐渭。只会认为徐文长是恃才傲物,心胸狭窄,不能容人。 有才华可以,但是古人取士,一向都是以“道德”而定论。 要不然魏国曹丕也不会弄出一个什么“九品中正制”,以身份,以品行考量天下群臣。一举颠覆了他老爹曹操“唯才是举”的制度。 倒不是曹丕不知道“出身人品道德”这一套选官标准有一定的弊病,而是当时的社会风气使然。儒道大兴,世家横行,天下间的舆论,和社会道德的衡量标准,是掌握在读书人的手中。 而这些大儒们从来都只谈“君子之道”,“圣人之道”,而不是“唯才是举”。 儒家固执的认为,一个人的道德好坏决定了所有的一切,至于说有没有才华,就退而求其次了。 正是如此,赵越才会担心徐渭这一回给自己出气的举动,闹不好就要弄巧成拙,适得其反了。 正如赵越所担心的一样,徐渭这边兰谷歌作出之后,驸马府的下人立刻就感觉眼前一亮。等听完最后一个字,就飞快的原路返回一路小跑,跑到了暖阁之中向正等候消息的众位老大人汇报这一惊人的消息。 驸马府的下人别看是出身低贱,但有道是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这驸马爷邬景和在士林当中颇享有一定名声,又是有真才华在身的,这家中的奴仆也不禁耳濡目染学了个一两分。固然下人们不能够出去考状元,但是这诗词好坏他们还是能够听得懂的。 所以一听到徐渭佳作,就难免“见猎心喜”。 而这一刻暖阁之中的众位大人们,虽然一个个的不动声色,看似稳如泰山,可是心思却已经飘出了暖阁,注视着园子中发生的一切。 当驸马府的下人回来,他们齐刷刷的一下子就把注意力集中在这下人身上。 驸马爷更是笑呵呵的开口问道:“如何,外面那几个年轻人可是有了什么佳作,要不然你这老奴又如何耐不住性子,也不顾那条老寒腿了,就急匆匆的跑了回来。来,看你这个样子,想必是有所收获,还不马上说说,也好让在座的大人点评一番。” 给驸马爷报信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家人了,这老家人先是道了一声冒犯,这才面带喜色的说道:“驸马爷,说起来这还真的有一篇好诗,还请驸马爷与诸位大人听好……”当即老家人就先是把刚才外面发生的事情简明扼要的讲述一遍。 先是说到庞仁美的诗,当听到“不知初发处,误道已残时”的时候,众人都是齐齐点头,固然有些牵强附会之嫌,但是却不失为一首好诗。 当场就有人说道:“不想那孙宏亮的小舅子竟然也能够由此才学,来年一科之中必然会有此人名字。” 听到这话,也不乏几个随之附和的声音。 坐在尊位上的内阁首辅夏言,就笑着问下首位置上端坐着的徐阶说道:“少湖,你身为国子监祭酒,如今你门下的学生做下诗篇,你这个山长却不知又如何点评?” 徐阶乃是国子监的祭酒,本身又是嘉靖皇帝赐封的文渊阁大学士,虽然明面上此人依然入阁,可是实际上谁都只得这位徐大学士现如今是差那临门一脚。 原因不过就是内阁中夏言与严嵩之间的斗争太过激烈,完全容不下旁人插足其内,显然入阁显然是不合时宜,所以徐阶表面上也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躲在国子监里不出来。让人找不出他的毛病,而且在世人面前,这位大学士是走了严嵩的门路,实际上就是严阁老的后备力量,预备役。 一旦有朝一日夏言被严嵩斗倒,严嵩成功上位之后,现在严嵩的位置必然就是他徐子升的。 因此士林当中对徐阶的评价却是有些非议的,这也是张居正不满意自己老师的地方,觉得他行事手段不是君子所为。 此刻夏言发话了,徐阶却不得不做出回应。而在旁人眼中,这却是夏言有意针对严嵩而来。 至于严阁老,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呵呵一笑也说道:“是啊,少湖既然身为国子监的祭酒,也该对自己的学生发表一些评价。就老夫所看,这庞仁美倒是有些才学的,竟然没有给少湖贤弟你这个山长丢了面子。” 徐阶欠了欠身,淡然一笑,看似不经意的说道:“诗与国家而言乃是小道,不过能够短时间里做出一首工整的诗来,却很是难得。如果以老夫点评,却是可以给他一个中上……” 听到是“中上”严嵩就立刻笑道说:“少湖贤弟还是过于苛刻了。” 夏言倒是点了点头,说道:“中上?少湖这点评倒也公正……对了,那徐渭又是做了什么诗,又是如何回应?” 听到问徐渭,坐在徐阶身后的张居正立刻打起精神,探头向那家人看去。与此同时,其他人也是好奇,不过心里面却是认定了徐渭诗做的再好,但是在短时间之内也不可能超过庞仁美了。 可是却不曾想,就见那家人神情略显兴奋的说道:“要报于诸位大人知道,那徐姓书生,却是做了一首好诗……” 驸马爷邬景和闻言眼前顿时就是一亮,然后打趣道:“哈哈,能够被你说一首好诗,本宫倒是好奇起来,赶紧说与我听。” 那老家人记性倒好,当即就一字不差的将徐渭的那首兰谷歌朗诵了一遍 “勾践种兰必择地,只今兰诸乃其处。千年却有永和事,右军墨藻流修禊……吾越兰谱本如此……” 一时之间整个暖阁里随着这老家人的声音,忽然变得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当听到最后那一句“有时几案拂玉光,镇夜管毫僭蕊芒,古来楚越本接疆,不待风吹两国香。”众人面上的惊叹表情,就已经难以掩饰了。甚至是当一首诗念完,大家似乎还没有从徐渭诗中的意境中回味过来。 直到最后驸马爷忍不住情不自禁的拍手叫好,大家这才骤然像是惊醒过来,无不是惊讶的相互对视,然后异口同声的说道:“此诗当为魁首” 其中最为惊讶的莫过于徐阶,原本他就对徐渭徐文长这个名字不以为然,特别是当听到张居正说此人才学远在其上,就心里面一百八十个不舒服。可是当听到了这首诗,徐大学士就不免震惊起来,他也没有想到除了自己的弟子之外,天下竟然还有如此有才华之人。于是前后情绪剧烈变换之下,也不免有些失态。 而驸马爷邬景和更是激动的无可无不可,毕竟这兰谷歌是从他驸马爷传出去的,日后必然是要铭记史册,传遍天下,所以他立刻就生出一种与有荣焉之感。与此同时,这首诗是出自他的文会,如果这聚会之中再有几篇这样的佳作,甚至高于这个水平。试问他心中向往的“兰亭之会”、“西园之会”也未必不会留下属于自己的浓厚一笔。 想到兴奋之处,驸马爷迫不及待的就想要召见这个徐渭徐文长。 可是他这个意思一表露出来,一旁坐着的夏言就面无表情的说道:“这比试还没有结束,驸马爷切不必太急,不是还有人没有比完呢,待全都结束,我们再见他也不迟……” “哈哈,是本宫心急了。”邬景和不觉得自己失态,只是哈哈一笑,把话题带过去,等待着比试完结。 不过正在这时,就见又有一个下人一路小跑跑了进来。 驸马爷一见,就很奇怪的问道:“怎么?这么快就又有诗了?是谁。” 其他人也是大吃一惊,没想到就是一场小小的赌斗,但是眨眼之间就又有了结果。于是众人又齐齐的目光盯着这家人,想看看这家人又带回来什么消息。 那家人恭恭敬敬的对驸马爷一礼,这才说道:“回驸马的话,是那个徐渭又做了一首诗。” “又是徐渭”邬驸马闻言就是一惊,本以为这个徐文长一首好诗做出来,就算是再有作品也要迟一些才是。没想到眨眼之间那边徐渭又有了诗作,也不知道是急就章下被逼无奈,还是真的才华横溢,光彩逼人 倒是徐阶忍不住皱着眉头说了一句道:“如此短的时间里草草做诗,却是急切了一些,怕是良莠不齐……看来此子性格还需磨砺。” 说这话就是鸡蛋里挑骨头了,倒是严嵩眼神中异彩涟涟,虽然隐约猜到徐子升是因为刚才弟子无意中拿自己与那徐渭相比,恼了好面子的徐阶,让这位大学士心有不快有意找茬,可是无论如何,人家已经做了一首好诗,下一首即便是有所欠缺,也不失其才华评价。 于是严嵩就笑道说道:“少湖贤弟且不必急着下结论,咱们听听再说。”说着严嵩就面色严肃的对那家人说道:“你且把徐渭的诗念来与诸位听。” 家人连忙应声,然后背道:“一窝两窝三四窝,五窝六窝七八窝……” 刚念道这里,立刻就有人忍不住面露惊愕之色,大声打断那家人问道:“恩?这是什么东西,你这厮该不会是背错了吧。” 众人并不觉得打断的这人失了礼数,只觉得他说出了大家的心声。恐怕任谁都在意外这看似好笑不着边际的东西,竟然也算是诗?还是出自刚才那个“吾越兰谱本如此,只今春来稽山里,兰花兰叶垂云紫。”的徐文长口中? 那家人却是被吓的不轻,连忙辩解说自己没有背错,而是那徐渭的确是如此作诗。 这样一来,大家又不免好奇起来。 邬景和隐约间似乎是察觉到什么,摆了摆手说道:“诸位且稍安勿躁,这其中怕是另有玄机也说不定,待家人念完再说也不迟。”于是就安抚家人,让他继续背诵。 经过这么一番波折,那家人更是紧张不已,连忙背道:“一窝两窝三四窝,五窝六窝七八窝……空食皇家千钟粟,凤凰何少尔何多” “……”此诗一出,场中再次陷入一片哗然。 在座的所有人一听最后这一句,心中却是一改之前的惊愕和不屑,紧接着就化为了对徐渭才华的赞叹与赞赏。 这前面一句看似没头没尾,没有章法,犹如村中小儿幼稚话语。可是最后这一句却是点睛之笔,一下子就改变了整首诗的味道。充满了诙谐与调侃意味,只不过这诗看似怪诞不经,又带着几分轻狂之意。但是仔细品来,却是直接把矛头指向了某些不作为的朝廷官员和勋贵,充满了嬉笑怒骂,指桑骂槐的意味。 不用说,这首诗十有**是徐渭指着庞仁美等人的鼻子骂的。骂他们出身高贵,却是白吃皇家和天下百姓供养他们的俸禄,而不做一点人事儿。就好像是一窝窝的野鸡一样,白生了凤凰羽毛,实际上就是绣花枕头,草包的肚子。用现代的话来讲,这首诗显露无疑的表现出徐渭这家伙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愤青”。 说好听了是“年少轻狂”,说难听的就是“没有修养”沉不住气。 对于这种愣头青似得年轻人,无论古今,作为当权者恐怕都不会喜欢。 所以急转直下,大家也都是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徐渭徐文长这个人了。因为这一句“凤凰何少尔何多”当中,也未必就不包括他们在座众人家中的子女。 倒是驸马爷很是喜欢徐渭的诗词风格,哈哈一笑道:“这徐文长倒是有趣的很啊,依本宫想来,那被骂之人脸色怕是要铁青了。” “驸马慎言。”夏言老脸一拉长,很有威严的说道:“此子咄咄逼人,却不是君子该有的行径。吾不取也”。.。 明医第二百四十八章吾不取也!(正文) 第二百四十九章 不作诗,改作画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不作诗,改作画了 夏言一句“吾不取也”真可谓是石破天惊,乃至于暖阁中的众人无论是对徐渭观感好坏,都不由得心中为之悚然 原因无他,堂堂当朝阁老竟然会开口说不取此子,光是这份决断与狠辣,就足以让所有人心中震动了。【百度搜索“小说”获取更多章节】 毕竟这夏阁老一句话等于断了人家徐渭徐文长的前途,有道是坏人好事儿,断子绝孙,更何况是影响人一辈子的事情,这几乎是要遭老天爷天打雷劈的。完全不亚于拆断人家姻缘的恶事。 而且话说,只因为一首诗,就给人家一个年轻人盖棺定论,这略显得莽撞武断的做法却未免有失他内阁首辅的身份了。 众人不知道徐渭是哪里得罪了夏言,但是这一刻也难免有人不忍就放着这样一个大才因为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就没了前途。 这当中最为紧张的就莫过于其中一人,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跳了出来,急不可待道:“老大人万万不可啊那徐文长诗中固然显得咄咄逼人,锋芒毕露,但是这其中也必然是有前因后果,并不是他有意如此。更何况说,只不过是一句戏言罢了,说轻了与驸马爷当年的八山叠翠诗也相差无几,又何必如此斤斤计较。徐渭徐文长颇有才华,第一首兰谷歌已经能够看出其心志,正是有着铮铮傲骨的君子才有的气节,又如何能够因为一首诗,而妄自定下判断……” “放肆”不等这人把话说完,当中就立刻响起一声怒喝。 但见徐阶徐大学士一张老脸拉的老长,脸色铁青的站起身来回头看着自己身后这个一脸倔强,双手向前施礼,眼眸中尽显不服之色的弟子来。 “张叔大夏大人说话自然有大人他的道理,此处又哪里由得你一介儒生出言不逊,还不给我闭上嘴,马上与夏大人低头认罪”徐阶气的胸口一个劲的激烈上下起伏。而他训斥之人也不是旁人,正是徐阶平日里十分看重,又是天下间少有的后辈才子张居正 此刻张居正也颇为后悔自己为什么一时心痒难耐,当着老师的面前脱口说了徐渭的身份。一开始他也不觉得如之何,不过就是说徐渭此人有才罢了。可是等话说完,见老师徐阶面色不虞的样子,就立刻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徐阶是什么性子,张居正身为他的关门弟子自然是心知肚明,说好听的叫护短,说难听就是见不得旁人有东西比自家的好。甚至就包括了自己这个学生……因此想通了这一点,张居正就明白徐阶是因为什么恶了徐渭,也不免心中生出几分惭愧后悔的心思来。 可是无论如何张居正也万万没有想到除了自己的老师之外,那堂堂内阁首辅夏言竟然也不待见徐渭。 之前一首兰谷歌张居正听的心旷神怡,直以为徐渭这一展露才学,必然会改变他在老师内心中的形象和地位。 可不成想这徐渭果然是如同往日听来的名声一样,竟然真的是嫉恶如仇,睚眦必报,刚刚被人欺辱了两句,就立刻返回头写诗来反击。当然了,以张居正看来徐渭此举固然有失君子心胸,但是却也不为过。而就因为这样被内阁首辅一句“不取”给祸害了,却是会让所有读书人替徐渭惋惜。 因为这也实在是太不值当了,也正是如此,张居正才想也不想就站起身来替徐渭辩解。 可惜他的老师徐阶还是太过爱惜羽毛了,是一丁点麻烦也不想沾身,这边张居正也不等把话说完,那边就立刻站起来对他大为斥责,看样子是不想自己的弟子因为恶了夏言,也落下个“不取”。 只不过张居正太过心急,徐渭又太小家子气。 两个人短时间内竟然也没有问清楚夏言为什么不取,就忽然先后出言,倒是让夏阁老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就好像是他真的不能容物,心胸狭窄一样。 恐怕在座的就只有严嵩眼睛里不住的放光,心中暗自幸灾乐祸夏言口不择言,闹了一个好大的笑话。 坐在主位上的驸马爷邬景和也没想到就因为一首诗竟然会闹到这个地步,连忙开口打起圆场说道:“徐大学士稍安勿躁,张叔大不过是一时心切语出冒犯罢了,是为无心之过,不必深究。倒是夏阁老刚才的话,也不过是阁老大人的一时玩笑,当不得真。哈哈,当不得真,对吧阁老大人……” 邬景和转过头去看脸色难看的夏言,其实他也不满意夏言刚才的话语。什么叫你不取啊本来邬景和就对徐渭心有好感,特别是当年他也是有神童之名,只不过成名太早了,真可谓是成也萧何败萧何。结果一个不小心就被太后给看重,招赘当了驸马爷,以至于他空有满腹的抱负也不得施展。 这件事情可以说是邬景和一辈子心中最大的伤痛,也是他的软肋。而徐渭出身大致与他相同,就难免多了几分关注,可现在这个类似自己的才子,竟然因为别人的一句话而断送了前程,这又与自己当年何其相似 试问他邬景和邬驸马触景生情又如何能够静气安神,稳坐原地,只剩下对夏言的深深不满和满肚子的不舒服,就连刚才的上柱国称呼都改成了夏阁老,就足以看出来驸马爷对这位首辅大人的不满程度了。 至于说被所有人盯着的夏言夏阁老,此时此刻却是一张老脸看不出是是喜是怒,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等到驸马府开口讲话,这才牵动了牵动老脸,干笑了一声慢慢开口说道:“驸马爷所言正是,老夫话还没有说完,却是少湖贤弟的这个弟子性子太急了。呵呵,年轻人性格直爽固然是好,但是太过心急,日后却还要多要磨砺一下脾气才好……” 原本少年老成,老成持重的张居正竟然被人认为了性子急,要是说出去却也是让认识他的人跌掉了眼镜。 可惜张居正一躬到底,虽然是态度好许多,乐意接受前辈批评,但是也改变不了夏言一句话对他的评断。 这就是身为上位者的权利与威严,哪怕你本身不是这样的人,也会因为领导的一句话留下污点……要不然张居正的老师徐阶为什么会如此紧张,抢先一步开口批评与他。 见此情形,原本还是一脸笑模样,仿佛是置身于世外的严嵩终于笑了起来。 看了这么一出好戏,他也终于放心一颗心来,虽然心里面奇怪夏言这老匹夫是不是吃错药了,犯得着为了一个士子如此大动干戈。不过转念严嵩又一想,心说这倒是符合了夏言的性格。毕竟多少年来两个人亦师亦友亦是敌人的复杂关系,让严嵩对夏言这个人的脾气秉性摸了一个透,所以夏言如此做为,倒是也在情理之中。 想到了这一点,严嵩就对张居正一改之前平淡的态度,转为了和颜悦色,仿佛是对自家侄子一样的亲热说道:“叔大啊,别紧张,老夫与夏大人相交多年,知道他的就是这么一副臭脾气,别吓着你这个年轻人。哈哈,不就是一首诗嘛,哪一个年轻人没有年少轻狂的时候,就说老夫当年也是一个愣头青,不管不顾的。哈哈。” 严嵩这么一说,暖阁中的气氛顿时变化起来,众人也都是跟着长出了一口气。同时不少人偷眼打量着夏言,可惜人家身为内阁首辅,早就练就了一身城府,又如何看得出来。所以只能另一边也跟着赔笑几声,不置可否,算作是两边都不得罪。 见严嵩对张居正如此和善,谁也没有注意到原本还一脸恨铁不成钢表情的徐大学士竟然眼眸中闪现出几分兴奋和如释重负般的光彩,只不过那光彩一闪即逝,让人不敢确定那光彩是否真的存在。 至于徐阶心里面在这一刻又在想什么,或许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这时就听夏言说道:“少年人性子急,性子躁,固然天性使然,可也要多加调教。哼,那徐渭徐文长有才华现在看来确实是有,但是年轻人不能恃才傲物,否则就未免不是下一个孟浩然……” “孟浩然?”众人闻言都是一愣,不过在座的诸人哪一个不是熟读史书的,马上就明白过来夏言话中的意思。 孟浩然是唐代著名的山水诗人,诗仙李白说他是“红颜弃轩冕,白首卧松云”,然而孟浩然这个人内心却始终充满了仕与隐的矛盾。毕竟从古至今,这读书人都讲究一个“学而优则仕”的潜意识,同时性格使然,也让他充满了归隐之念。毕竟唐朝自开国以来,不是时而流行道教,就是佛教,对隐士格外的看重,因此也是一种民间风气使然。所以盛唐是一个朝气蓬勃的时代,士子们大多胸怀政治抱负,孟浩然其实也是想有一番作为的,可惜多次应试不第,说白了就是一个有才华但是不擅长科举的人。 终于,在孟浩然四十岁那年最后一次赴京应试的时候,总算是得到了丞相张九龄的推荐,因此孟浩然就以为功名唾手可得,却不料最终还是名落孙山,失意而归。 据史书记载,孟浩然失败的原因竟在于其诗作。 据传说有一次孟浩然去王维家做客,适逢唐玄宗来访,玄宗皇帝让孟浩然作诗,想领略一下他的清逸诗风,可孟浩然却并未吟诵自己拿手的山水田园诗,而是借诗表达了对自己境遇的不满,其中就有“不才明主弃”之句……玄宗听后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卿不求仕,而朕未尝弃卿,奈何诬我”因此,孟浩然应试不第很可能与此事有关,真是“成也其诗,败也其诗”。 如今夏言用孟浩然来比徐渭,倒是真的是应时应景,只不过夏言则说道:“老夫不以诗取人,定一个人的未来前途。但是老夫却不喜欢这个人如此作为,有才固然是好,但是德行也要并重。至于说老夫说,吾不取也,却是不是指要断他的前途,而是说他这样的行事手段,恃才傲物啊当年东桥居士对你张叔大不也是如此么,难不成顾华玉阻了你的前途,让你名落孙山,你就记恨于他不成……呵呵,平日里老夫也没有这么啰嗦,但是为了避免大家误会,也不想让叔大这样的年轻人以为老夫是一个斤斤计较武断之人,也要多言两句,解释一番了。” 听到夏言这样说,众人这才脸上流露出一幅恍然大悟的表情,都跟着点头,无不是称赞夏阁老高风亮节,又是爱才惜才,果然不愧为当朝首辅,这是为国家养才啊 而夏言刚才说的东桥居士,还有什么顾华玉。有知道当年张居正典故的自然也是知道,当年张居正参加乡试之时才十三岁,受到湖广巡抚顾璘的阻挠而落榜。但顾璘并非出自私心,而是希望对他多加磨砺,以成大器。三年后,才高气傲的张居正顺利通过乡试,成为一名少年举人。顾璘对他十分赏识,曾对别人说“此子将相才也”,并解下犀带赠予居正说:“希望你树立远大的抱负,做伊尹,做颜渊,不要只做—个少年成名的举人。” 也由此成就了一段佳话,如今夏言这样说,却是在向张居正解释自己刚才的话,其实是和顾璘一样的心思,希望年轻人不要误会。 不管夏言这话是真是假,能够让当朝首辅亲自开口解释,却是让张居正心中感到不安,诚惶诚恐的连忙起身表示歉意。 见暖阁内一片春风吹散了头顶的乌云,众人这才发自真心的露出笑容出来。 徐阶更是教训自己的得意关门弟子不停,直说夏老大人是爱才心切,而张居正却是多此一举。 不说这些变故,只说看到此处,稳坐钓鱼台的严嵩却不禁冷笑,本心是以为夏言是自己找台阶下,至于说什么宽宏大量,什么爱才心切之类的话,都不过是冠冕堂皇罢,给自己脸上贴金罢了。 不过政治家有别于政客最大的不同就是,他们总是能够把各种情况应付的游刃有余,转化成利于自己的形势。 因此既然这一篇揭了过去,那么大家自然就不会再提。 至于说徐渭此人有没有才华,众人也就不放在心上了,因为这样一个人既然是被夏阁老点评过了,那么对于旁人来说就是一个**烦。对于麻烦,无论何人向来都是回避都来不及,又哪里愿意轻易招惹……对此整个暖阁之中,大家都不免对那个未曾闻面的徐文长,心生几分同情。 其中最觉得郁闷的就莫过于驸马爷邬景和了。 而和众人想法相反的到也大有人在,最起码严嵩眼眸中异彩涟涟,似乎是已经起了开始在想如何把这个叫徐渭的招揽到自己麾下的念头。 有句话不是说么,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天然盟友……当然,徐渭现在还是一个初露锋芒的小卒子,还谈不上盟友二字,但是能够让老对头恶心一下,倒是严嵩喜闻乐见的。更何况这年轻人也是的确有才。 “既然这个年轻人是参加过科举的,那么今年这一科想必也有他的名字。回过头不妨向下面询问一下,如果能够取中,调到自己身边,也未必不是下一个张叔大……”众人不知道在这一瞬之间严嵩就做了一个改变人一生的决定。 赵越想必也不会想到事情的发展竟然如此跌宕起伏,竟然会有如此多的波折。也不知道这一场不知真假虚实的变故,对徐渭来说究竟是福是祸。 但是最起码徐渭这一次算是出名了。 而说过了徐渭,一肚子不满意的驸马爷就问下面人那个高耀祖和赵子川是否又有了结果。 其他人也想立刻岔开刚才不愉快的话题,也都急忙催促道:“这文会一开始就连连给人惊喜,还不去问问那剩下的两个人是否又有佳作……” 家人闻言连忙转身去打听,没过一会就见有人快步回来对驸马爷以及在座众人说道:“回驸马爷与诸位大人的话,那高公子与赵大人却是不曾作诗……” “什么?不作诗?”众人闻言先是一愣,原以为还有什么佳作,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不比作诗,那又比什么? 当驸马爷也问出大家的疑问,那家人这才说道:“两个人是比作画” “作画?”一时之间众人无不是面面相觑。读书人平时最爱的除了“诗词歌赋”,那就是“琴棋书画”,这都是陶冶情操的必要项目。虽然相比之下,书画一道,与诗不可相提并论,但也是文人雅士都十分喜爱的娱乐项目,也视为大雅。所以随即大家就不免心里跟着一松,虽然有些小小失望,但是都暗道不做诗也好,作诗都好悬惹出**烦,这作画想必就风平浪静了吧。。.。 明医第二百四十九章不作诗,改作画了(正文) 第二百五十章 两种文化与平行时空的碰撞 第二百五十章两种文化与平行时空的碰撞 听说是作画,众人心中有所失落之余,也都是暗道这一回恐怕是风平浪静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百度搜索“小说”获取更多章节】起码作画不会牵扯到人身攻击,也不可能画一坨大便在纸上,玩什么含沙射影。只是这比试,却也不知道是谁先提出来的,转折未免转的也太大,一时之间竟然让所有人都没有预想到。 驸马爷邬景和倒是对比什么无所谓,想当年宋朝的那场西园之会上,也有名画传世,其轰动效果以及名声一点都不亚于诗词之道。 另外古时候因为没有影音文件,所以这书画就成了记载当时情况最佳的记忆手段。 如今高耀祖与赵子川要比试书画,这话中自然就必不可少有暖阁内的众人,如此一来岂不是日后世人都可以看到自己的光辉形象……如此说来,自己是不是要走出暖阁,做一回艺术模特呢? 暂且不提暖阁中众人如何思量,单说这园中赵越与高耀祖的比试却是已经开始。 驸马爷举办文会,自然不会少了给众人安排笔墨纸砚,因此说是绘画,这些必备的工具却是不会少的。 至于说为什么会从诗上扯到绘画,这说起来还要怪徐渭的才华太过让人惊艳,同时也让下一场的高公子“胆战心惊”,有一种惊吓之感,生怕自己重蹈了好友庞仁美的覆辙。可是众目睽睽之下说是要低头认输,这事情他又做不出来,迫不得已思前想后,这位也不怎么地就想起来自己最擅长的绘画了。 说起来这高公子到也不是一个完全不学无术的纨绔,毕竟出身侯府的他,自幼也是要进学,跟着老师学习四书五经,琴棋书画,别管喜不喜欢,有道是熟能生巧,倒是也可以称得上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要不然这高公子也不会之前口出狂言,说是要什么扬名立万之类的话语。 而这几门技艺,要仔细论起来,高公子对这绘画之道倒是可以称之为“有把握”。为什么会如此说?还不是因为他经常出入烟花风月之地,时常与那些所谓的青楼名ji,花魁才女,谈论琴棋书画此类的话题,练就出的本事。 其中高公子最擅长的就是画“仕女图”,当然内容如何,就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总而言之,在明朝类似“仕女图”和“春宫画”这一类的画作十分流行。就连后世耳熟能详的江南四大才子之一的唐伯虎,更是此道中人,而且还有不少诸如此类的画作流传于世。倒是给后世人上了一场冲击力很强的视觉盛宴了。 于是乎,当庞仁美败下阵来,徐渭目无余子的神情,不屑的看向高公子,双手一抱拳,对他说了一句“请教……”两个字的时候,高耀祖就是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寒战,几乎想都不想就冲着赵越说道:“这一场就让我领教一下赵大人的才学” 按照高公子的想法,这柿子自然是挑软的捏,徐渭的才华他算是领教了,知道那是一种高山仰止,让自己穷极一生都望其项背不可攀越的存在。 至于说赵越,高公子固然同样的也害怕这位是装猪吃老虎的主儿,可是终究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希望这个做郎中的只会看病,不会文人的一套东西。 不得不说这一次高公子算是赌对了,要是和徐渭比试,他真的是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而赵越呢,别说什么四书五经,诗词歌赋了,虽然唐诗宋词他学生时代也背了不少,可那点东西在他毕业以后早就一丝不差的全都还给学校了。 因此赵越这个柿子软的几乎都快花掉了。 所以徐渭闻听此言脸色就是一变,其实就连他也搞不清楚赵越的才学深浅如何,只是有心想要替赵越把这场也接下来,可是众目睽睽之下,他又怕自己冒失的举动会让兄长下不来台。 也就在这一刻,徐渭担心的目光投向赵越,却不想赵越云淡风轻的说道:“既然你想和我比试,那么不知道高公子你想要比试什么?先说清楚,我就是一个治病救人的大夫而已,比试诗词歌赋,我可不是高公子你的对手,即便是胜了我,高公子你也是胜之不武……” 赵越自爆其短,在旁人看来这话有道理,又有几分狡猾嫌疑。 可是高耀祖却是一翻白眼,心说我要是信你的话,那我才叫猪头呢。既然你是徐渭的兄长,正所谓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诗词歌赋想必是不差的,我和你比这个纯粹是自讨苦吃。既然如此那我就只能比试我擅长的了……于是这才有了比试作画的事情,而当高耀祖说出来比作画,赵越先是一愣,紧接着就似笑非笑的看着高耀祖问道:“那不知道高公子这比试是否有题目,有范围,这画风却是有何限定?” 高耀祖和众人闻听此言都是一愣,没想到赵越既然没有丝毫推搪的意思。 旁人这一下都以为刚才赵越的话纯属是出于自谦,可是现在又都难免好奇一会又有什么佳作即将诞生。 可惜他们是满怀期待,高耀祖却不由得心情忐忑起来,他没有从赵越身上找出些许不安的表现,因此就不免怀疑起来自己是不是选错了? 不过此时高公子已经是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说道:“画风因人而异,又如何限定。至于说题目,自然就是以这聚会为主咱们就比人物……” 比人物,自然是高公子最为拿手,也是最擅长的风格。同时也是记录今天盛会的场景,却是真的符合今天文会的主题了。 因此众人闻言,都是齐声叫好,然后全都去看赵越,等到赵越一点头,这比试也就开始了。 只不过接下来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赵越这个大高个子竟然一把推开了驸马府下人递给他的笔墨纸砚,反而问下人要一些高官名门做名贴才会用到的未裁开的巨幅白色硬签,还有厨房里用的木炭…… 顷刻之间,众人听到赵越的要求,无不是面面相觑,不明所以,猜不透这两样东西与作画有什么关系。 当即站在失魂落魄的庞仁美身旁的刘蟒就又忍不住跳出来出言讥嘲揶揄两句,可惜这时大家虽然心存疑惑,但是并不敢小看赵越这一行人了,因此都闭口不言,等待着最后的结果。看样子经过了徐渭的事情,所有人都变得谨慎起来,谁知道赵越会不会有什么惊人之举。 如此一来刘蟒就不免尴尬起来,但是事到如今,他也只能期望于高公子能够有什么不同凡响的才华,来镇压赵越这一行人的嚣张气焰。 最终驸马府还是找来了赵越想要的东西。毕竟赵越要的东西,对于富贵逼人的驸马爷来说,都是小菜一碟。 所以等到双方都准备好了,这绘画也就此开始。 和当场作诗不同,绘画是一项漫长而又耗费精力的工作。 高公子最擅长仕女图,这是中国画中的一个门类,和那些高山流水的浓重笔墨渲染出的画卷风格不同,仕女图讲究一个神韵,一个画笔细致。 而最开始,仕女画却是一种瓷器装饰的典型纹样,画面以仕女为主题。最早见于唐代长沙窑瓷器。宋元时期仕女图较为罕见,这与当时花鸟画盛行有很大的关系。而到了明清时期则是仕女图的发展时期。 就史料记载,明代早期由于当时青花原料的限制,仕女图并不多见。直到明中期的仕女图,也多反映贵族妇女的生活,虽然为数不多,却对后来仕女图的发展起到了积极的作用,如成化年间的仕女虽不甚精细,但颇有古意。一直发展到了明晚期时,仕女图才大量出现,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当时社会生活的现状。 而现在是嘉靖年,正是仕女画走向成熟的阶段,说起来这高公子也算是新潮人物。不过在某些大儒眼中,却未免有些玩物丧志之嫌。 总的来说,也算作一件高雅的事情。 而说到符合文会的人物画,虽然不是画仕女,但有道是触类旁通,倒是难不住高公子发挥。 因此几笔白描下去,高耀祖笔下就简单的勾勒出了一副晚春游园文人雅士齐聚的背景图案,瞬间就引得围观众人无不是颔首示意,称赞高公子画风不俗。 正所谓是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高耀祖既然号称擅长绘画,自然不是白给的。 所以当听到四周的赞叹之声,高耀祖一直悬起的心,这才落了下来,长出了一口气,同时也小小的得意一把。 可就在这时,本以为胜券在握的高耀祖就忽然听到赵越那一方也传来一片喧哗声音。初一听到那边的动静,高耀祖心里面就难免咯噔一下,头上就冒出了担忧的冷汗,手中笔墨一顿,高公子就抬起头来向赵越那边看去。 只不过当高耀祖看清楚赵越那边的景象,却是眼珠子瞪得老大,一脸的愕然。 原来,就看到那边赵越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让人把给他作画用的案几放倒了,桌面一面正对着自己,然后将一块长宽都有六七尺的硬白纸蒙在上面,整个人就好像是去郊外野炊那般席地而坐,手里面拿着的不是毛笔,而是一块木炭,就这样一副古怪的样子,还用手在虚空中比比划划,不知道在摆弄什么,紧接着就用手中的木炭,在那白纸之上涂涂抹抹,勾勾画画。 一时之间别说高耀祖看的是目瞪口呆,不知道赵越是在搞什么名堂。 就连站在赵越身后的徐渭、王世贞等人,也都是瞠目结舌,如果不是看着赵越一本正经的模样,说不定他们就以为这人是疯了。 “仁兄,你看出来这位赵先生是在做什么吗?”围观的人群中发现了赵越这么一个西洋景,就忍不住七嘴八舌的低声打听。 可惜大家都是看的一头雾水,最后也只能猜测道:“或许是这个姓赵的幼时家中贫苦,买不起笔墨纸砚,所以迫不得已,才用木炭作画……这就好比古人沙地练字一般。” 听着众人胡乱的给赵越古怪行为找出处,徐渭他们也不禁心头苦笑,但是到了这一步,他们即便是心中再有疑问,也只能安下心来,等着最后的结果。 当然,他们这也算是对赵越的一种信任了。 而赵越呢,他可真的不是胡闹,此时此刻的他却完全的沉下心来作画。 至于他的画法古人或许无法理解,但是对于现代人而言,看到赵越的画,所有人恐怕都会一语道破其中的玄机……没错,赵越画的正是绘画中最基础的素描 素描就是单纯用线条描写、不加彩色的画。原本是西方绘画的一种基础能力,简单地说就是用各种方式,材料来表现空间和体积的绘画形式。这种画法贴近于写实,当传到中国的时候,也早已经是清末时期的事情了。所以明朝人大惊小怪也是在情理之中,毕竟这是一个讲究追求“道”,而轻视“术”的年代。 赵越的画风与这个时代的绘画,几乎是两种风格,甚至可以说,这就好像是两条平行线,本不应该在此交汇,但是因为有了赵越的出现,这种不可能就变成了可能。 后世人可能很难想想,现代绘画技艺与古代中国画的第一次碰撞所产生的化学反应是一个什么样子。 或许赵越自己也不知道,当高耀祖说出要比绘画,自己想都没想就应承下来,并且很随意的想到了用素描来挑战传统国画时所引发的文化冲突,或许是要比他苦心经营的医疗改革的影响力还要深远。 这是一场“道”与“术”争论的起源…… 赵越不知道,他只是知道自己在绘画上并没有什么天赋,但是身为一名外科医生,他却是对人体的骨骼结构,还有肌肉分布比例有着超乎常人的认知。 另外大学时期参加书画社练就的素描技巧在这一刻终于派上了用场,固然赵越不是达芬奇,也不是后世绘画专业的专业生可以相提并论的。但是欺负欺负没有见识过现代绘画技巧的高耀祖等人,赵越还是有着一定的自信的。 赵越在爽快答应下来的一瞬间就已经想到了,素描和国画等于是两个世界不同风格的绘画路线,只有艺术的借鉴性,而没有对比性。 所以这一场赵越再不济,与高耀祖相比也能够落一个“平局”的结果。 只要是平局,其实赵越就已经是大获全胜了,因此他并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但是赵越终究还是低估了迥异于这个时代的画风,也低估了自己在人物画,与空间观认知上对古人的影响和刺激。 刚一开始,赵越只是简单的勾勒出一个大致的空间布局,也就是简单的几条墨黑的线条而已。 谁也看不出来赵越究竟想要画什么,而国画的布局,却是可以一笔看出一个所以然。因此赵越的画从最初起,就给人一种云里雾里的感觉。 直到赵越简单的把自己心中要画出来的东西简单勾勒出来之后,他们这才明白这木炭竟然也可以作画。 只是就在第一个人看出来赵越究竟想要画什么的时候,就不免惊讶的叫道:“这不是庭院中的情景嘛” 这一声惊讶很是突兀,不少人更是被忽然的声音吓了一跳,旋即就不悦的说道:“你这人好没道理,这两个人比试绘画可不就是画庭院中的情景吗?” “不是,不是……”那人显然有些语无伦次,等好不容易冷静下来,这才震惊莫名的指着心无旁骛一心作画的赵越,还有他笔下的构图说道:“你们看,这位赵先生画的可是与庭院中的景物大小远近一般无二” 听到这人这么一说,众人也不由得下意识的去看。 这一刻赵越已经开始就细节部分涂抹木炭,画那大阴暗面了。 等寥寥几笔下去,有了一个阴暗对比,画作中的物体一时之间就好像是有了一种真实的感觉,忽然跃然于纸上 他们不知道,这所谓的真实感其实就是素描中的“空间感”,也就是三维写实。 赵越的素描功底并不深,但是有了这份“真实感”存在,就一举吸引来所有人的眼球。以至于原本是围观高耀祖作画的众人,也不禁心生好奇,闻声踱步走了过去。等到探着脖子,挤到近前,往那画上一看,也都是一脸的惊讶 特别是站着越远,这份真实感就越强,尽管里面的图画细节部分还没有落笔,但是这从未见过的画风,也足以吸引来所有人的关注。 而随着惊讶声音越来越多,那边原本还小小得意的高公子额头上的汗水也跟着成了小溪,心乱了,手中的笔竟然都快要握不住,甚至紧张的几乎是坐立不安。 望着赵越那边群情激越的景象,再对比一下自己这边的冷清,高公子越是看不到赵越究竟画了什么,就越是忐忑不安,只感觉自己口干舌燥,终于心里面产生了一丝想要放弃的冲动。。.。 明医第二百五十章两种文化与平行时空的碰撞(正文) 第二百五十一章 技压全场 (.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正文第二百五十一章技压全场(3268841) 。(.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小说第二百五十一章技压全场 压力永远是来源自人类自身内心深处,外界的因素只是成因,关键的还是自己的心理素质那些被押解到菜市口砍头的杀人越狱的囚犯,能够面对鬼头大刀狂笑,喊什么“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说白了也是因为一种绝望情绪,将压力趋近于麻木的最大化而已 高耀祖只不过是一个侯门子弟,自幼娇生惯养的,人生的道路上充满了一帆风顺四个字的标签,除了因为课业时常被亲爹在屁股上踹上两脚之外,恐怕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压力也不知道,这坎坷两个字又如何写 如今赵越所带给他的,就是这样的情绪,一种无形的,看不到的力量产生的原因是对手的无知,而未知所带给人的心理压力又往往是最大的再加上有数十人的围观,产生的群众效应,所以很快高公子心里面就萌生出想要弃权放弃的潜意识 似乎是察觉到高耀祖煞白的脸上流露出的慌乱神情,站在一旁同样也是紧张不已的刘蟒第一时间就松开了搀扶面无人色的庞仁美,走到高耀祖面前低声说道:“高兄,且不可心烦意乱,那不过是姓赵的有意卖弄噱头罢了,我看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待小弟前去打探一下,看看这姓赵的荒野赤脚郎中究竟是玩的什么花样” 高耀祖紧要嘴唇,没有回答,只是经过这么一打岔,他才慢慢收拢一下心神,重开始动笔,抱着最后一丝侥幸想要将这幅画画完 可惜一动笔,高耀祖这才现自己的手竟然有些抖,连落在纸面上的墨迹都跟着有些走形了 刘蟒是硬着头皮走向赵越等人的 此时赵越身旁不知道已经围上了多少人,院子中参加驸马爷聚会的客人很多,老中青都有,各占一部分的比例而围上前来的大多都是年轻人和少数的中年人,上年纪的客人却是很少 想来有年岁的客人都已经是成名人物,大家自持身份,自然不会与年轻晚辈挤的浑身臭汗,但是就这么面带微笑,维持一副云淡风轻的前辈做派,又满心好奇的瞅着那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这帮老人家自己其实也是心痒难耐,险些就要控制不住,跑上去将所有围观之人轰散,然后大喊:“让老夫先看……” 这些前辈们如此,围上前去观看赵越画作的人不时出一声声议论和惊叹,也实在是让人忍不住心中跟着烦乱起来特别是那些在外围凑不到近前的就郁闷了 而这些人还算是好,总有一个目标可看,而在暖阁之中的诸位大人,此时此刻也都已经如坐针毡,屁股下面就好像是生了痔疮,是怎么都坐不安稳了 之前说过,绘画不如作诗,是一项漫长需要耐心的艺术 诗词之道,灵感来了,脱口而出,然后大家或者是赞叹或者是揶揄,然后品头论足一番 可是比试绘画,这转眼之间时间都已经过去了将近半个时辰,也不见胜负,就未免太过让人心焦了 何况端坐温暖的暖阁之内,透过打开的门窗,看到廊下围着满满的一群人,望眼欲穿的目光想要越过那道人墙,却还真的是比登天还难 直到此刻,驸马爷邬景和已经吩咐下人去看了三四趟了,除了第一次,接下来的每一次家人都一脸无奈的回来,两手一摊和驸马爷以及在座的宾客说根本就看不到里面的情景 可是越是如此,大家的好奇心就越是强烈 特别是第一次家人说赵越用木炭在纸上作画时让人惊愕的情形还历历在目,众人就是好奇赵越又会有什么惊人之举,难不成今天这一场聚会,真的要从徐渭与赵越开始,从此铭记史册不成 想到关键之处,众人面面相觑之际,无不是感慨这一趟真的是不虚此行 倒是夏言、严嵩还有徐阶这几位朝廷大佬,都是老神在在,一副不动如山的架势,实在是让人为之敬慕,有一种高山仰止之感 心说难怪人家能够位极人臣,成为皇帝任用的阁臣,i不说别的,就这稳如泰山的架势,就不是旁人可以比较的 于是接下来,大家就只能岔开话题,品茶论道,谈论一些诗词歌赋或者是有的没的,时间就这样不知不觉中度过 终于当下人再次跑进来时,总算是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报驸马爷,诸位大人,那同邑侯家的少侯爷高小侯爷做完画了” “哦?”听说高耀祖做完画了,众人这才急忙打断了现在正说着的话题,集体齐刷刷的转目光去看那家人,然后就有人迫不及待的就问道:“那赵越赵子川呢?” 这人不问高耀祖画了什么,反倒是问赵越,如果这话让外面的高、刘等人听到,十有**估计会被气得吐血 当然,此时此刻高耀祖他们距离吐血也不远了,因为高大公子好不容易做完了画,才现从头到尾自己都是一个陪衬,一个彻彻底底的陪衬除了偶尔有几个挤不上前去的人才会有空过来欣赏一眼,留下一句简单的略显让人心寒的“不错”评价,紧接着下一秒,这人就会又跑去挤人墙,希望能够看下赵越的进度 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有人把高耀祖当成一回事,但是说一句公道话,高公子这一次的画作虽然没有常挥,但也算得上是他这辈子最认真画的一次,除了笔墨画法有些青涩之外,整体上却不失一副佳作 可惜就这样,还是没有人多看他哪怕是一眼 可想而知高公子这一刻是一个什么样的心情,估计距离抓狂恐怕已经不远了 因此当暖阁之中那人一开口,就立刻引得几位老大人不高兴的白了他一眼,觉得这人怎么这么不厚道呢 可惜他们自己这一刻也是急切想要知道答案 当即驸马爷先就站起身来,主张说道:“走,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且出去看看那高公子画作如何,说不定又是一个李公麟……” 这话纯属客套,谁也不认为同邑侯的公子能够是第二个李公麟,但是这只是一个托词,一句借口而已 所以连夏言都不好说什么,悻悻的站起身来,就只能陪着驸马爷还有众人一起满怀期待的出了暖阁 等一出暖阁木门,门外的一股清爽的寒气就让众人为之精神一振然后抬眼看去,就看到此刻园中的客人早已经都站在一个年轻人的背后,挤在了廊下围观,七嘴八舌,窃窃私语,与高耀祖那边呆如木鸡三三两两对比的十分孤单的景象,倒显得园子中的画面有些不协调 见此驸马爷是高兴,跃跃欲试,脚下就加快了两步 而这边暖阁有了动静,终究还是惊动了全神贯注在围观的众人,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声“驸马爷、夏阁老出来了……”这人群顿时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声音,众人齐齐转回身,向这边看了过来 当看到真的是驸马爷他们到了,这一群读人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身份,急忙散开来整理仪容,然后对着驸马爷以及几位老大人施礼 等众人这么一散开,驸马爷他们这才看到了人群当中那个被围住的景象 一个士子打扮,相貌堂堂,身材高大,略显得几分不烦的年轻人,神情专注的注视着自己面前的画卷,偶尔才会抬起头来,快的看一眼面前的景象,然后再低下头去,一副专心致志的模样 而在这年轻人的身后,则是站着徐渭、王世贞等人,只不过此时赵越的这几位好友形象就未免惨了点,说是衣衫不整也不为过 不过仔细一想,就不难猜出,这一定是刚才为了维护秩序,给赵越留下一个创作的空间,被人退让所造成的 看到这里,驸马爷哈哈一笑,不觉得感到几分有趣连夏言这个城府颇深的辅,都难免心生好奇,想要见识一下赵越究竟画了什么,竟然有如此魔力,吸引来众人的关注 严嵩笑道:“不成想这位赵子川不光是医术高明,竟然还是一位绘画大家,倒是不知道他究竟画了什么,难不成真的有是一副《西园雅集图》么” 徐阶一旁也跟着说道:“就算是《西园雅集图》也未必会如此,估计是那赵越用了什么别出心裁的画法,要不然也不会如此” “呵呵,两位说的都有道理,但是老夫觉得少湖的话虽不中亦不远矣走,咱们先是去欣赏一下同邑侯公子的画卷,看高公子这边冷冷清清,如此这般却不怕是冷了人家孩子的心”夏言手捋须髯,微微一笑,率先就向高耀祖这边走来 见到夏阁老如此,旁人就算是再想去看赵越画作,也只能耐下性子,亦步亦趋的跟上,不过眼睛却总是不经意的往反方向瞄 等到了高耀祖、庞仁美还有刘蟒等人近前,这边失魂落魄的高公子早已经因为驸马爷邬景和以及夏言、严嵩他们这群大佬的到来,恢复了几分往日神彩,可惜此刻见来,多少还有些异样 不过这一切也都不重要 当见到了一群大佬,几个纨绔连忙就几步上前,匆忙施礼,然后再给驸马爷与诸位大人一一见礼 驸马爷邬景和对这些虚礼倒是不看重,随意的摆了摆手,说了声“今天文会,咱们只谈才学,不讲身份高低贵贱……”话虽然是这么说的,可是实际上却不能这么办 几个纨绔子弟唯唯诺诺的应了声,就引着众人来到了画作前面 等驸马爷笑呵呵的往那画卷上一看,便立刻看到了一副符合国人审美感觉的晚春游园图来 其中亭台楼阁,假山怪石,浓淡色彩寥寥几笔虽然技巧略显青涩,却不失神韵,瞬间就把整个园子中的一切跃然于纸上 看到这里,驸马爷就不禁点头称赞说道:“这同邑侯的公子倒是有几分才学的,不错,不错……”他说不错,本来是夸奖,却不想那边听到这两个字的高耀祖却是脸色一变,眉头跟着跳动了两下,没有半分喜悦显然,刚才类似的话语听的太多,以至于给他留下了些许的心理阴影 而夏言和严嵩,还有徐阶等人,当看到图画中那画着老老少少加在一起差不多足有数十个,神态各异,表情生动的人物时,也不免眼前一亮 任谁也没想到这高公子在人物画的技法上竟然给人一种惊艳之感,数不知这位高公子对人物画的掌控,灵感,都是来源自烟花之地,那些用来**用的仕女画…… 但是尽管如此,众人也都是齐齐点头,如果没有意外,这副《驸马府游园图》却是可以称得上是一副“佳作”了 徐阶这位国子监的祭酒,是和颜悦色的对高耀祖说道:“你这幅画可以入眼,只是技法略显生疏,这样,事后你回国子监读,可去找刘建德学习一下画技巧”能够让国子监祭酒开口,专门给自己开小灶,换做一般读人恐怕会乐的笑不拢嘴可惜高耀祖是什么人,课外之余另外再增加补习内容,对他来说,无疑是一场灾难不过当着众位大佬面前,这位高耀祖也只能是苦笑一声连忙感谢,算是“打掉牙往肚子里面咽”了 总的来说,高耀祖这幅画只能说是一副“佳品”,却是不足以“传世”,大家欣赏之余,很快就没有了兴趣 这样一来,众人的注意力就放在了赵越这边 驸马爷笑着说道:“希望这个赵子川能够给本宫带来一个惊喜” “哈哈,驸马爷这话说得好,我这个好兄弟最喜欢给人惊喜了”一直站在严嵩背后的严世蕃又不知不觉中坑害了赵越一回…… 严嵩这一刻对自己的宝贝儿子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罗龙文站在最后不住的撇嘴,显然是对赵越不以为然 而夏言还有徐阶等人却是不置可否,都看不出他们心中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等到驸马爷带头,众人又走向赵越这个方向,别管对赵越他们多不待见,高耀祖、庞仁美还有那始作俑者的刘蟒刘御医,也只能一脸不快的快步跟上当然,也未必没有抱着最后一丝侥幸,想要找赵越的麻烦 当这一行众人来到赵越这边,原本拥挤的廊下人群立刻自动向两侧躲闪开来,犹如潮水一样的让出一条道路出来 驸马爷、夏阁老、严阁老还有徐大学士不是身居高位,就是身份及其尊贵,都是上位者,气度举止自然是与众不同尽管再三说今天之谈诗词歌赋,不谈朝堂身份,可惜潜意识中国人对身居高位者依旧存在着天然的敬畏之心,以至于驸马爷、夏言、严嵩还有徐阶等人稍微表现的亲民一些,和蔼可亲平易近人,就立刻赢得在场所有人的好感 等到了赵越等人的近前,这人潮就早已经被抛之身后 王世贞见到驸马爷到来,是急忙上前打招呼,然后就要招呼赵越,可惜不等王世贞开口,驸马爷邬景和就摆了摆手,做了一个不要打搅赵越作画的手势 于是就见驸马邬景和还有几位阁老大臣,脚步轻轻,一言不的走到赵越的身后,聚目光就向赵越那张古怪的画卷看去 而就是这么一眼,当瞧到了画卷之上那一片完全由黑色线条所组成的画来,无论是驸马爷邬景和,还是内阁辅夏言,甚至是城府深沉老谋深算的严嵩,以及让人看不出深浅的大学士徐阶……此时此刻有一个算一个,当看到上面的画时,全都是神情为之一愣 紧接着围观的众人之间就赫然传出一片吸冷气的声音 “这究竟是画了什么竟然与这园中景物一般无二”终于有人忍不住说出来这一句之前就早有人说过的惊讶话语可惜这一刻却没有人说他冒失,因为这是在场所有人共同的心声 夏言是瞪大了一双老眼,直勾勾的盯在赵越画作上面……此时赵越笔下的图画已经接近完工,只剩下一些细节还需要进一步的琢磨但是大致的景象已经完全的展现出来,其中所有的景物都是一笔笔简单的线条组合起来,但却是惟妙惟肖而那人物画出来的感觉,是给人一种“真实”、“真假难辨”之感,甚至是有一种错觉,那就是让人看去一眼就分辨出哪一个是自己,犹如梦境一般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真实感,众人一时之间还无法探明这其中的玄机,可是事到如今,任谁也知道一件了不起的大事即将生在驸马府的这个花园之中 而所有人当中,除了震惊之外,高耀祖、庞仁美还有刘蟒等人却早已经是面如土色,恐怕不知身在何处了 “完败”高耀祖脑海中瞬间就蹦出这么两个字来. 第二百五十二章 高下立判 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正文第二百五十二章高下立判(3268842) 。 第二百五十二章高下立判 赵越的画技已经出了明朝人对绘画的认知,固然类似这种空间感强烈,强调真实的画风自古以来就不曾缺少过,但是经过如此系统总结,并加以淬炼最后成型的绘画技巧,却还是第一次出现 几乎是在一瞬间,围观的众位大人中,就有不少博闻广记的脱口就列举出好几位擅长类似画风的著名画师,可惜每当提及一个,就紧接着摇头否决,因为赵越用的木炭画法,而且突出的是用线条以及阴暗面来表现物体真实性,并突显空间结构,和他们说的那些画师终究还是有所差别 于是在经过初时的惊愕之后,驸马爷邬景和等人也不禁静下心神,全身心的投入到赵越的画作当中,希望能够看出一丝端倪 可惜毕竟这画作风格与他们知道的那些无论是技巧还是什么都是差距悬殊,几乎是难以比较,因此最后还是严嵩这位法大家说了一句:“如果这画作是赵子川创,却是可以称得上是开宗之作了……” “什么”严嵩这一句话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引得众人无不是为之侧目特别是站在一旁的高耀祖、庞仁美以及刘蟒三人,小脸煞白的简直是没有半分血色了这一刻他们输的已经输到了一定境界了 高、庞两个人且不说,刘蟒脚底下下意识的往后撤,看样子是见机不好,想到了恐怖地方,所以想要伺机抽身,可惜当他看到面前这几位大人,他又没有这份胆量…… 严嵩是什么人 那可是相当于内阁次辅,位极人臣的大人物,同时也是嘉靖朝著名的法大家连山海关上挂着的“天下第一关”几个大字据说都是他的手笔,可想而知此人虽然在政界名声不堪,可是在画界地位却是执牛耳的人物因此他这话一出口,就足以引起在场所有人的重视 所以当说到赵越这画作已经有了开山立宗,独分一家的实力,众人又如何不去震惊毕竟真的要如严嵩所言,那么这个赵越赵子川却是不能够用等闲太医院的御医来对待,毕竟画宗也是一宗,能够被称作是“宗师”的人物,不管走到哪里都足以让所有人为之敬重 故而吃惊之余,不少人也在心里犹疑,难不成这个赵越赵子川真的有这份本事……想到此处目光再看赵越的那副“游园图”,欣赏角度却是又有不同 而严嵩话音一落,也是引起了不少质疑的声音 就比如说他的老冤家夏言,就皱着眉头,先开口说道:“此子画风有异于中土画法,说不定是因为其出身,学自西域诸国也未可知想当年唐人中就有人擅长此话,据说是从西方的波斯商人那里学习来的,由此可见,这画法并不出奇,说是能够开山立宗严大人却是难免高看他了” 对于夏言的话,严嵩只是笑笑,他当然知道夏言说的典故出自哪里但是和唐人的画法想必,赵越的画技又真实了一些 而旁人自然不可能对内阁辅的话有所怀疑,只不过心里面却是深以为然 心说就凭着一幅画就想做一派宗师,却还是未免有些不足 只不过说实话,赵越的画法还是太过令人感觉奇,他们却是不知道赵越这画技其实已经经过了四五百年的沉淀,早已经脱了这个时代 话说素描技法最早的起源已经不可靠,但是成型却是在十四世纪的欧洲,完善于十五世纪的文艺复兴时期其中最著名的莫过于文艺复兴时期的三杰:“达?芬奇、米开朗基罗、拉斐尔”,也由此成为一门**的艺术表现形式出现而此时,也就是嘉靖年间,远在地球另一端的欧洲人也刚刚将这一技法研究成型,但只是在小范围内传播,所以即便是赵越说这画技是自己独创,也不会有原创者找他收取版权费用 徐阶说的却是中肯一些,说道:“不管赵子川这画法学自哪里,但是起码此画却是本次文会的一大亮点,说不定真的能够流传于世也说不定” 听说能够流传于世,众人的心一下子就被提了起来,眼珠子也就不老实的往赵越那画作上瞄……不得不说赵越虽然这些年来没有怎么动过笔了,但是他对人体的结构了解,恐怕是在场每一个人都难以比拟的所以赵越对人物画的绘画技巧,简直可以说的上是入木三分再加上他外科医生出身,手腕力道对尺寸与结构的掌握性,也是达到了一定的境界 正所谓是触类旁通,所以赵越这副素描作品尽管无法和文艺复兴三杰相提并论,但是忽悠一下这些明朝人却是绰绰有余了 也正因为如此,旁人的点评让徐渭、王世贞等人无不是激动莫名,直到这一刻他们才能够感到赵越的神奇能力果然是与众不同 特别是沈通那小子,骄傲的就好像是一只羽毛光洁的大公鸡,昂挺胸,就恨不能向全世界都宣布他和赵越之间的关系一般 而王世贞也是低声对徐渭说道:“不曾想赵兄画技如此高,看来日后要多多上门叨扰了” 柳晸和李文怀齐齐点头,一副与有荣焉的神情跃然于脸上 也就在所有人都等候着这一副前无古人的画作完结的时候,忽然就见赵越停下笔来,像是从一个人的世界中脱离出来一样等到再抬起头看向面前的情景,却是神色为之一怔……停顿了片刻,就听赵越语气愕然的说道:“奇怪,这人都哪里去了” 话音一落,不说赵越神色古怪,就是站在赵越身后的众人也都不禁脸上流露出几分莞尔神情 “啪啪啪……”一阵掌声忽然在短暂的安静中响起,然后就听到驸马爷邬景和哈哈笑道:“古人云,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哈哈,赵先生,人都站在你身后呢,且转回身来……” 赵越闻听此言这才转回头来,不过当他看清楚身后站着这黑压压的一群人,一张脸上的表情变得丰富多彩起来,与此同时,众人也看清楚赵越这脸上竟然有一道道漆黑的木炭痕迹,显然是作画时无意中蹭到脸上的 但是赵越对此却是茫然不知,整个人显得无比狼狈,又带着几分可爱出来,不过那模样看起来倒是要多好笑有多好笑 见此众人无不为之莞尔,徐渭见到兄长如此,也是哈哈一笑,连忙掏出一方手绢递给赵越擦拭 而此时赵越似乎已经从最初的吃惊恢复过来,接过徐渭递给他的手绢也不问为什么,就在脸上胡乱的擦了擦,结果一张小脸立刻又黑上三分,反倒是可笑了 不过对此众人都是出善意的笑来,并没有见怪,反倒是觉得这个大个子是真性情,可以结交 但是很可惜一个十分不和谐的声音忽然想起来,大声说道:“赵先生,你脸上都是碳墨,还不取清水洗洗”说话的是严世蕃,他一开口顿时就打破了气氛的安宁,也让众人瞬间想起来一些关于赵越不好的传言于是气氛瞬间为之一僵……可惜除了赵越没有感觉,众人无不是对他冷淡了许多 严世蕃由不知自己的人品多差,连带着赵越都跟着倒霉 徐渭和王世贞对严世蕃态度很差,不屑与之交谈倒是张居正开口说想要和赵越讨教一下画技巧,两个人很是高兴 这一刻赵越也知道了自己无意间又闹出了多大的动静,对此他也没想到不过就是一副素描而已,至于引得一帮大佬对他如此看重? 赵越不理解明朝人对画作品的热爱程度,就好像后世女人对巴黎时装秀大师们每季设计出的时尚服饰有着同样的热衷与喜好 简直就好像是一条龙看到了亮晶晶的珠宝一样,都是没有任何抵抗能力的 嘉靖皇帝喜好法,所以冯保因为写了一手好字,就得意一跃成为司礼监的秉笔太监宋徽宗也因为喜好艺术,身边才会有了蔡京之流……所以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而对于驸马爷等人的热情,赵越不理解,但是不代表他不懂这些人的身份地位因此就见他连忙起身站起,对着众人拱手施礼道:“赵越见过驸马爷,见过夏大人、严大人、许大人还有诸位大人……” 邬景和着急看赵越的这幅素描,急不可待的摆了摆手说道:“不用多礼,今天咱们只论画,不谈身份赵子川是,王世贞的朋友,王世贞父亲与我乃是多年的至交好友,两家又是通家之好,哈哈,所以说起来咱们也都不算是外人来来来,与本宫说说,你这是画的什么” 驸马爷不顾赵越手上都是木炭的黑脏痕迹,一把就拉起来赵越的手,指着赵越的画作热切的问道 赵越闻言先是一愣,紧接着看到驸马爷身后的一群老大人谁也没多说什么,这才笑了笑,并没有如旁人一般受宠若惊 而看到赵越如此不卑不亢,面对诸位朝廷大佬神色之中并无异色,一副平静如初,不以为然的行止,注意到这一点的众人也不由得对这个大个子又高看了几眼 特别是夏言、严嵩还有徐阶这几个人精一般的人物,特别是注意到在赵越这个人的身上,似乎有一种有别于众人的气质存在总让他们感觉到几分古怪…… 至于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一时之间大家还不明所以,等到他们明白这是为什么的时候,那时候的赵越又不是此时的情形了 且不说赵越给众人心里面留下的异样印象,单说驸马爷牵着赵越的手来到画卷之前,开始询问这素描技巧 对此赵越也不藏私,其实他根本就不觉得自己的画有什么特别,倒是不住的回头去看人群中神色恍惚的高耀祖、庞仁美和刘蟒等人,想要知道这场比试的结果不过当看到这几位纨绔公子的神情,赵越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你是说,你这话也是和西人学的?”驸马爷邬景和很是惊讶的问道就在刚才邬景和还是问起来赵越画学自何人,赵越想都没想,就说自己的画法是幼时和一位洋人老师学的至于那位叫达芬奇的洋人老师是否愿意承认有赵越这样一个学生,众人无从可知,但是赵越尽管不知道此事西方有没有素描,但是明朝人实行海禁,不许与西洋人通商,赵越也不担心真的有人去追究他老师是否真有其人 只不过一群人当听说这画法不是赵越原创,心中放松之余,又多少不免有些失望 心说如此奇异的技法怎么就不是自己人明的呢,好在赵越也说了,西洋人的画技多半是学自唐宋而盛唐之时,东方画技有不少元素源自于西域,也因此柔和了不少技法,才形成了未来的画流派 只不过是国画重意境而不重形,所以这一部分传到后世就逐渐消失,甚至是在元代时有不少先进的技巧都因为战争断绝 听到赵越这么一解说,众人这才露出一脸的恍然之色 驸马爷是感叹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读万卷不如行万里路,果然世界上许多事情并不是闭门死读就可以知道的 同时不少人也慨叹起战争对古老文明的破坏,十分叹息 见到众人如此,赵越眼珠子一转,忽然说道:“其实诸位大人不必遗憾,虽然说大明境内已经找不到许多昔日古老先民留下来的宝贵文化财富但是因为华夏文明对周边诸国的影响,所以在咱们大明周围,比如说是朝鲜、扶桑、暹罗这些国家,就流传了不少唐宋文化的痕迹诸位如果想要印证古时先人的东西,大可以引来这些外来文化,重归本溯源” 听到赵越这么一说,在场的众人无不是饱读诗,博古通今的人物,仔细一分别,就知道赵越所言不虚 其中是有人立刻举一反三,说出来不少有关于朝鲜和扶桑这两个与明朝接触最多国家某些形似唐宋文化的地方,一时之间直吸引的众人无不是心生向往,点头称是 到了这一刻,众人已经完全的从画转移到古老文明的恢复与阐述上面,不少人是建议是不是要上朝廷,上皇帝,命令这些国家将一些唐宋文化作品以及文物送回大明朝,也算是“认祖归宗” 对于这些异想天开的想法,赵越笑呵呵的站在旁边一言不 就在此刻,徐渭忽然凑近过来在赵越身边低声说道:“兄长,你说这些话恐怕意思不止如此” 赵越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可却没有多做解释而徐文长也不愧是大明朝最聪明的人物,眼珠子一转隐约就捕捉到了赵越的某些想法,也不点破,也不继续追问,只是默默的退后一步,与赵越拉开半步的距离 这是下意识的举动,却是无意间代表了徐渭内心深处对赵越的敬重,还有他对自身的某种潜意识的定位 王世贞与赵越接触不多,他可不清楚赵越满肚子的花花肠子 见到众人议论纷纷,外面还有不少人正伸长了脖子,跃跃欲试伸长脖子想要见识一下赵越这画卷之中究竟画了些什么,就立刻上前一步,对几位面对着赵越这副素描品头论足的大人低声提醒道:“驸马爷,诸位老大人,赵兄这画已经完毕,可是在场的诸位仁兄却是还没有欣赏到,您们看?” “啊?是极,是极”一被提醒,驸马爷邬景和这才想起来这园子中不光是自己,还有不少宾客等着看赵越的画作呢而其他大人也都是哈哈一笑,倒是不觉得尴尬,只是自嘲见了好的作品,见猎心喜,有些忘形了 于是说了几句抱歉的话,驸马爷这才命下人将赵越这幅画与之前高耀祖的画作一起悬挂在园子当中,供众人欣赏 直到此刻,刚才没有欣赏到赵越这另类画技的人,才都聚拢上来,得以大开眼界 不过当看到赵越那极其逼真,简直有如镜子般的画法,园子中又是引起一片喧哗之声,显然都是吃惊这世界上竟然还有如此画技 只是短暂功夫,就看到赵越的素描面前围着在场足九成的客人,而高耀祖的画作之前却是门可罗雀 正所谓是“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赵越见了嘴角上扬,流露出几分充满意外的笑意,然后转回头就对呆若木鸡的高公子等人说道:“几位公子,不知道你我之间这场胜负又当如何?” “……”赵越话一出口周的议论声音忽然就落了下来,驸马爷等人这才想起来赵越之前与高耀祖等人的比试 只不过一想到比试的内容,不少人的脸色瞬间就是一变 高耀祖众目睽睽之下自然不能做耍赖行径,很光棍的苦笑一声道:“在下认输……”. 第二百五十三章 诸葛亮一生唯谨慎 既然胜负已分,高下立判,当着驸马爷这位东道主以及在场诸位大人面前,高耀祖即便是想要耍赖也没有这份胆量。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而在这一刻高公子后悔的就是自己为什么会傻乎乎的和赵越比什么绘画,又是非要赶在第二场 与此同时之前输的面无人色的庞仁美看着好友如此狼狈的模样,心里瞬间就平衡了许多。固然刚才他被徐渭用诗羞辱了一番,可那时也好在四周围观的人不多,并不像现在一样,众目睽睽之下难堪的下不来台。 而不管高、庞两个人心中如何沮丧,但是他们两位的眼神却下意识的往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刘蟒身上飘,那眼神中的愤怒和恨意简直是恨不能现在当场就吃了他一般 怪不得高耀祖与庞仁美两个人如此。其实说白了,之前与赵越的冲突,最冤枉的就莫过于高耀祖了,而庞仁美还好些,这家伙原本就是庞太医的亲戚,也不知道是怎么主观臆断,再加上听着庞太医的抱怨,就把赵越视为了敌人,这才有了之前的一幕。可是不管怎么说,今天的惨败,两个人都不可能认为是自己的错误,只能去责怪刘蟒。 要不是刘蟒他和他的叔叔刘玉山与赵越之间的斗争,引的众人如飞蛾扑火一样的找上赵越,说不定今天的文会也就风平浪静的过去了。 另外最气人的是,今天打头阵的都是自己二人,而作为挑事儿的刘蟒竟然置身事外,如此一来他们两位心里就不平衡了。 有道是不患寡,患不均。道清了人性之中的劣性根,他们不会去追究问题的错误是不是出在自己身上,而是第一时间找一个宣泄点。 似乎是感觉到高耀祖与庞仁美两个人充满恨意的眼神,躲在后面还一副心有余悸,庆幸自己没有贸然出头的刘蟒顿时就被两道目光惊出了一身冷汗。 等看到是往日里的两位狐朋狗友用一种很不能杀了自己一般的眼神盯着,刘蟒也不禁打了一个激灵,脸上强挤出几分笑来,可惜他笑的却是换来了更大的恨意。 不过此时两个倒霉蛋,这一对难兄难弟却是没空和刘蟒了结了这一段恩怨了。 赵越的带着笑意的目光让他们心中发寒,想到之前的赌约,两个人顿时头大如斗,要是真如之前的约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喊出那句话,然后灰溜溜的离开驸马府,这份羞辱恐怕会是他们毕生难忘,用一辈子都难以洗刷掉的。 而且这还不算完,高耀祖几乎可以想想自己丢了这么大的一个人,如果回家让自己的老爹知道,同邑侯高杰十有**会拔了他的皮 想到恐惧之处,高耀祖认输之余,竟然有一种无从是从之感。 看到两个公子哥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赵越竟然没有半分不忍之色。 不过他不说话,只等着两个人兑现承诺,时间一久,忍不住心理压力的两位公子就只能嗫嚅了一下嘴唇,就要说出那句话来。 “我们……” 可就在大家都认为赵越要对他们二人赶尽杀绝,驸马爷以及诸位大人都要忍不住替他们求情,化解了这一段恩怨的时候。 赵越忽然笑出声来,很是大度的摆手说道:“两位不必说了,之前的那番赌约不过是一时兴起的玩笑罢了,两位又何必当真。难不成当着诸位前辈和老大人的面前,我赵子川真的就如此小肚鸡肠不成,哈哈,说来今天也是有幸和两位比较才艺,要不然我还不知道我这些年来一直没有动笔绘画,竟然也没有生疏。”说着就见赵越双手抱拳,对着在场众人笑道:“诸位,今天是驸马爷的文会,来的朋友都是以文会友,刚才的事情不过就是一场误会,大家可千万不必当真。说起来我这画技也不过是拾前人牙慧,站在了伟人的肩膀上,看的更远一些,不过是占了几分便宜。” 原本众人还以为赵越会穷追猛打,对高耀祖和庞仁美不依不挠看他们丑态,可是没想到急转直下赵越竟然轻松的放过了对手。 但是不得不说赵越这一手玩的的确的漂亮,看似绕过了对方,别管高、庞两个人是否会记得赵越这份好,可最起码赵越的“博大胸怀”却是给驸马爷邬景和等人留下了一个好印象。 对此,徐渭和王世贞等人本来就与高耀祖和庞仁美没有直接的厉害关系,见大家能够一笑泯恩仇,又博得了在场众人的好感,光凭这些就足以让大家心中悬起的一块石头放了下来,长出了一口气。 徐渭心说:“还担心兄长会对这几个人不放手,闹不好就要恼了驸马爷,毕竟这是在驸马爷府上,多少要给驸马爷留下几分情面。如今看来却是我这个做小弟的多虑了。” 王世贞也道:“赵兄能够以德报怨,果然是非比常人。”然后又对徐渭说道:“文长兄,不知道这赵兄家宅何处,有机会我是一定要去登门拜访,也听听这海外见闻……正所谓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古人诚不欺我。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竟然有许多事情在下也不曾亲耳听说,亲眼所见,实在是一大憾事啊” 柳晸和李文怀更是和徐渭约定好,等文会结束他们就立刻去赵越的府邸拜会,说是要学习一下这“素描画技”。 而这一行人当中,恐怕就只有沈通这小子,一脸的不高兴,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可惜当着一帮身穿朱紫,只有在戏文里才能够看到的大人物的面前,这小子就算是再不高兴再不甘心,也只能够闷闷的站在后面生闷气。 他心说,就这么几个腌舎东西,先生好心放过他们这几个白眼狼,他们也不会感恩戴德,以后还不知道会使出什么坏来。 于是这小子脑子里转来转去,竟然也拽起文来:“放虎归山啊” 不过谁都没有注意到这小子眼珠子提溜转个不停,也不知道这小子在打什么鬼主意。 且不说赵越一句话就解除了高、庞两个人的危机,可惜正如沈通猜想的一样,庞仁美可是不觉得赵越是心胸大度,只觉得这人当着驸马爷还有夏大人等人的面前是在故作姿态,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伪君子。因此心中恶念横生,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却是对赵越更加愤恨了。当真是一个不识好人心的中山狼。 倒是高耀祖避免了当着众人面前出丑,心中松下一口气后,对赵越感恩戴德起来。于是也急忙说了几句场面上的话来,把赵越的画技吹嘘的就好像是人间少有一般。 之所以高公子会有别于庞仁美,态度天差地别,其实也并不难猜测。主要还是因为庞仁美之前就和赵越恩怨牵扯,而高耀祖与赵越之间却没有任何冲突与利害关系,就连之前的针锋相对,也不过是因为纨绔习性使然,想要表现一下自己的与众不同,同时也是为了这几个狐朋狗友出头显威风罢了。 只不过这一次高公子杯具的是没有探明敌情,一个不小心一脚就踢倒了铁板上。 所以当赵越将他放过,本就只是担心回家无法向老父亲交差,避免那一通家法的他,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了。 当即就借坡下驴,笑呵呵的就好像是之前真的是一场误会。 而对此情形,却也是驸马爷邬景和乐意看到的,毕竟谁也不想在自己举办的聚会上出现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更何况一场以文会友之后,大家能够化干戈为玉帛,说出去也是一件雅事。 这读书人就是如此,不管什么事情,只要是利于他们名声的,就都是雅事,和市井之间那些贩夫走卒斗嘴斗狠不可同日而语。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就是大家你来我往仿佛永远不会停止的相互吹捧,然后又是一片赞叹之声。 这头上的这一片乌云就算是被吹散了。 只不过驸马爷是高兴了,有人却是有着不同的声音。 就比如说徐阶徐大学士,见众人放下了这件事情,他的目光却又是落在了赵越与徐渭两个人的身上。 特别是徐渭,对于这个能够做出《兰谷歌》并被自己的关门弟子说是才华横溢的青年,徐阶的内心深处是带着浓浓不确定性复杂的情绪的。 赵越的画作如何,徐阶并不放在心上。因为在他看来,赵越的画法固然别出心裁,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但是匠气感觉十足,能够作为第一幅国产素描传世,但是并算不上是什么佳作。毕竟在他看来,国画重意境之美,才符合他的君子大道。而赵越所用的不过是旁门左道,小道而已。 更何况赵越此时身上已经有进士出身,又是太医院院判,其出身,还有身份,就限定了此人未来的发展。 诚然最近一段时间一来,关于赵越的事情层出不穷。但是在徐阶看来,这人充其量也不过是皇帝身边的一个谄媚佞臣罢了。大不了就是下一刻许绅,做一个有名无实的部堂尚书也就到头了。 所以徐阶对赵越并不看重,也不觉得此人是什么威胁。 可是正相反徐渭这个人未来发展的潜力就让他不敢小觑,也不敢不重视了。 从刚才的两首诗中,不难看出来此人的确是有才华的。再加上又是地方出来的才子,身后有什么“越中十子”的小团体,由此可见这个年轻人也是胸怀锦绣,说的难听一些,就是充满了野心和抱负。 年轻人有野心这并不可怕,但是可怕的是徐渭和自己所看重的张居正身处于同一个时代。 正所谓是一山不容二虎,固然张居正对徐渭徐文长推崇有加,通过自己的简单初步观察也能够看出来徐渭并不是什么徒有虚名之辈。 但就是这样,才越发的让徐阶感到不安。 这种不安源自于哪里,从徐阶看向一脸淡然笑容去看不出心思的夏言,还有那个城府颇深,让人无法辨别深浅的严嵩,似乎就能够得到几分答案。 徐阶知道,未来的朝政必然是以夏言与严嵩这两位内阁辅臣之间的政治斗争为主旋律,两个人曾经是师生、是朋友,现在却是走上了不同道路,成为了政治上的敌人,都恨不能置于对手死地而后快。 这就是两个同样拥有才华能力,也同样拥有抱负的能臣生存在同一个时代所产生的悲哀。 或许在未来自己也能够成为他们其中的一员,到时候自己与这两个人是敌是友也是难以分辨。 对此徐阶感到很无奈,因为他的政治理想是要报效君王,匡扶社稷,向天下宣扬教化,拯救万民的。古之圣人有言,穷者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这是天下所有读书人的终究梦想,独善其身是无奈之举,兼济天下才是最终目的。 可是现在朝堂上的事情,都被这些乌七八糟不知所谓的斗争牵绊住了大半精力,以至于连北方的元蒙残余都可以匹马入寇京畿,搅动的天下不得安宁。 所以这是徐阶心中最大的恨意,有对严嵩的,有对夏言的,当然也有对他自己的。 因此徐阶才会把精力都放在了张居正身上……在徐阶想来,自己这一辈人或许就要在政治斗争中度过了,最后争权夺利争一个你死我活,最终还是要刷新吏治,重整乾坤。到时候还天下一个干净的朝廷,留给张居正这些年轻人一个可以发挥才能的空间,才是自己毕生的追求。 所以徐阶对张居正的培养格外的用心,也格外的小心。 可以说徐阶为张居正的未来铺垫了一条平坦的大道,但是在这条道路上只有张居正一个人走就可以了。 张居正可以继承自己的理想抱负,可以发挥他的才能,可以改变朝廷和天下的弊政……可是唯独这条路上只能有张居正一个人,不能有人去分散他的力量,重蹈自己这辈人的覆辙。也只有如此,才能够把这些预想规划最大化 尽管想法有些理想化,可是徐阶就是这样想,也是这样做的。万幸的是,这些年看过来,年轻一辈当中能够和自己这个得意关门弟子相提并论的年轻人并没有一个即便是有几个身有才华,但是在他看来也不是宰辅之才,不具有任何的威胁性,所以他也乐得帮衬一把,以便日后给张居正留下几个助力帮手。 可是眼前的这个徐渭犹如一颗耀眼的恒星一般,横空出世,一下子就扰乱了徐阶的心,让他心烦意乱起来。 才华可以肯定,通过察言观色,徐阶发现这个徐渭徐文长也的确如自己的弟子一样是一个可造之材,就是不知道日后又能够如何,有什么作为。 但是一叶知秋,从一些小事情上,徐阶可以断定,这个徐渭也是一个拥有极大报复的年轻人。有名气、有才学、有智慧,甚至现在还有了一群同窗好友的帮衬。 赵越为什么会高拿轻放绕过了高耀祖,别人或许看来是赵越大人有大量,也可能是卖驸马爷一个面子。 可是徐阶却是注意到,整件事情似乎从一开始,就是赵越在给徐渭打一个埋伏,做了一个几乎旁人不可察觉的铺垫。 要不然以赵越与刘蟒等人的冲突,又何必拉上旁人,更何况还是自己的至交好友? 赵越是什么人徐阶不清楚,但是他却能够分辨出来赵越对徐渭格外的看重。 由此可见徐渭这个年轻人身上还是有许多可取之处,否则也不至于有人为他画如此大的心力。 徐阶的想法,看似复杂,却是在眨眼之间形成的。或许连那边正陪着驸马爷,一只手还牵着徐渭,不住的推销徐文长的赵越,都不知道自己的小心思竟然被人一眼看穿。否则赵越一定会大声叫出徐阶是妖孽的话来。 徐阶会是妖孽?当然不可能,似乎也不能说此人才学智商已经趋近一个“妖”字了。只能说他过于“谨慎”。 有道是“诸葛亮一生唯谨慎”,这个谨慎就是徐阶人生最大的写照。 在历史上夏言与严嵩之间的斗争,徐阶就很是低调的隔岸观火,小心翼翼的在双方之间游走,左右逢源,赚尽了好处。原因无他,就是他多算,多谨慎而已。 以至于后来夏言因罪被嘉靖皇帝弃市处死,严嵩上位,之后更是独掌朝政二十年其间,双方也从政治盟友变成了敌人。而徐阶身为内阁次辅,职权上更是被严嵩压迫的一退再退,也是有惊无险一直没有被扳倒,也正是因为他的谨慎。 所以这是一个凡事都把机关算尽,做好最坏打算,并且提前做好准备的谨慎之人。 也真因为这样,他对徐渭的提防心可以说是瞬间达到了顶点。因此徐阶几乎想都不想,就打算事后再对徐渭做最后的一次试探,然后决定对这个年轻人究竟是打压,还是收为己用。 而此时陪在赵越身边,正开始向众人开始推销医院医疗制度的徐渭,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某人盯上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 驸马府的后园静悄悄 手机同步阅读请访问 第二百五十四章驸马府的后园静悄悄 “我们的人民医院是一家向普罗大众提供医疗护理服务为主要目的的医疗机构。\ 用驸马爷身旁的一位挺着胸脯十分骄傲的家人的话来说:“我们公主与驸马爷每年都会开几次粥棚救济那些吃不上的穷苦人,要说起做善事,我们公主和驸马爷那可数得上这个……”说着就见他翘起一个大拇指,顿时引起驸马爷的一声笑骂,以及旁边众人不少的吹捧和应和声。 赵越说道:“公主和驸马都是心怀慈善,但是古语有云,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那驸马府的家人尽管是一个下人,可是跟在有才子名声的邬景和身边这些许年来,耳濡目染之下也自然听得懂赵越话里的意思。心说你这个大个子说话是怎么回事儿?感情儿你的意思是说咱们公主和驸马爷做好事儿好做错了不成 想到这里,这家人脸色当时就变了。 而旁人学问自然比这下人高的多,文弦而知雅意,几乎第一时间就听出来赵越话语中的意思,于是齐齐变了脸色,目光下意识的看向驸马爷,心说这大个子言多必失,这句话必然要得罪了邬景和邬驸马了。 好在驸马爷自己对这件事情并没多放在心上,只是说赵越这话说的好,不过最后却是反问一句:“那么依子川你看呢?这个授人以渔,该如何授。” 赵越本来就是见大家对医院的事情不以为然,本来他已经做好了被人忽视的心理准备,可不成想到了最后竟然还是没有按耐住脾气,一时心急就说了这样的话来。 当然赵越并不担心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就有可能得罪了驸马爷,毕竟他还有后话要说。于是当见到驸马爷果然没有变脸色,他就笑着说道:“回驸马爷的话,这授人以渔四个字从古至今不知道有多少人说过,但是能够做到的却是屈指可数。” 驸马爷点了点头,深以为然道:“是啊,很多大道理人人都会说,大家也都听得懂,但是真正做起来却是寥寥无几,你说说看,这又是什么道理。” 听到赵越与驸马爷谈论的话题,众人顿时心生几分感兴趣的神色,毕竟这不比赵越一味的宣传什么医院,固然要做好事,但是也不能随便一句话就要往里面丢银子。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毕竟大家的银钱也不是大风吹来的。 或许在场不少人脑海中对善事最简单的理解,就是捐钱捐物,这就是赵越说的授人以鱼。可是要说到授人以渔,大家就立刻精神起来,因为他们觉得这事情就未必要牵扯到银钱方面的事情,又是“务虚之谈”,自然是精神百倍,这才算是有耐心听赵越讲话。 一旁的徐渭和王世贞等人也都是聚精会神,希望能够从赵越口中听出什么新奇高见来。正如赵越所说,自顾一来这个话题,就一直徘徊在朝野上下。 官员们心中理想是要治理天下,而皇帝则是通过这些官吏来管理这个老大帝国,维持帝国的日常运作。 初时这些充满理想抱负的读书人抱着圣贤之书,都会满怀热情地投入这一伟大的事业中来,可是等亲自接触到了这些有关于国计民生的事物。这一群五谷不分,四体不勤,只知道子曰、之乎者也的儒家士子,就彻底抓瞎了。 可是事到如今他们又不能够对外说孔夫子的道德文章不能治理天下,于是他们提出“道”来,主张“教化天下”,说白了就是要让天下人懂得礼义廉耻,然后自己管理自己,如此这般,似乎就可以彰显了读书人的身份地位,又羞羞答答的遮掩住了自己的不足。可惜这个世界上不乏聪明人,于是就有了什么“民可使由之而不可使知之”诸如此类的断句之争,说白了还是停留在口舌之上。 而皇帝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却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任凭这群读书人瞎折腾,可有那想有所作为的君主,见到了这一面,于是就动了改革的心思。诸如此类的君主其实并不为读书人喜欢,如果回顾史书,此类君主多半是毁誉参半。 于是为了避免皇帝的瞎指挥,读书人又想出了“官员学儒家,皇帝学老子”的重要思想。 也就是说,天下的官吏必须是要读四书五经这些圣贤之书,然后出身儒家。而皇帝呢,就不用如此劳累,当臣子的不是要与帝王分忧嘛,那皇帝做什么,自然就是“无为而治”……说起来这就是所谓的“欺上瞒下”了。 可惜“欺上瞒下”进行了几千年,大家一直徘徊在朝代更迭的怪圈里面,无法自拔,这些当权之人自然是知道“授人以渔”的道理,可惜却无法落入实处。另外,想要老百姓愚昧无知,把读书人视为天之骄子,另外一方面又要实现“教化天下”让这些愚民能够开窍,懂得礼义廉耻,这几乎就是一个解不开的驳论。 就这样读书人们陷入这样一个怪圈里统治着这个老大帝国上千年,等到了国破家亡,几经岁月的折腾,最后还是跳不出去。 于是老天爷或许是实在看不过去了,就让了那些外族之人数次攻破了这个帝国的大门,最终强迫这些读书人接受了一些新鲜理念。可惜血与侮辱所带来的伤害,只是让他们感觉到阵痛而已,日后是否重蹈覆辙就是一个未知数了。 而现在,大明朝开国就是从异族人手中抢夺回来的天下,可惜他们没有吸取前人的教训,一开始还是使用的是唐宋旧习,也就是常说的祖宗规矩。 既然抱残守缺,那么自然也不可能视野开阔去看到更好的解决思路,只不过身在局中,他们悠然不觉,这一刻有赵越这样一个海外归人现身说法,他们倒是想要知道这个大个子又有什么不同。 赵越对面前的这些“学者官员”的本质探究没有什么兴趣,他只是想要让这些人当中有一部分能够接受自己的观点,他就谢天谢地了。 因此开口之前,赵越也沉下心来,斟酌了一二这才说道:“古人常言,因人成事,又有人存政举,人亡政息之事,不知道驸马爷,赵某可有说错。” 驸马爷邬景和点了点头,直言道:“古往今来,不乏名臣能吏,人在之时,往往能够泽被苍生,可惜人走茶凉,往往就是人亡政息,令人不禁蹉叹,这因人成事之说,却也实在。” 一直站在一旁聆听的严嵩眼皮子一动,忍不住开口说道:“没看出来赵先生竟然也是忧国忧民之士。不过这天下向来不少了奇人异士,国家又有明君当国,自然不会出现赵先生所担忧的那些事情。即便是有所缺失,也是少数的害群之马而已,一旦事发,到时候皇上与诸位朝臣也不会置之不理,届时拨乱反正,刷新吏治便又还给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听到严嵩这么说,赵越心里面也不禁腹诽这家伙不愧是权臣枭雄一般的人物,睁着眼睛说瞎话,又能够说的如此冠冕堂皇,顺便给皇帝拍拍马屁,还不失给自己脸上贴金,就这份口吐莲花的本事,就看得出来这位严阁老也非是浪得虚名。 偏偏严嵩的话说的好听,实际上却是粉饰太平,可惜旁人只能随声迎合却不敢反驳。 难不成谁还敢说当今皇帝是一个无道昏君,又敢指着严嵩、夏言之流不是名臣? 于是四周又是一片虚情假意的逢迎之声,不过让赵越感觉到意外的是,原本对他不假辞色的夏言,竟然皱着眉头说道:“且听这位赵先生继续说下去。” 内阁首辅果然是与众不同,一开口,四周顿时鸦雀无声起来。 驸马爷管赵越称呼子川,称呼其字,看似很亲热。而其他的诸位大臣却一口一个先生,显然是心有芥蒂,更是不把赵越当成朝廷官员,没把那个太医院的院判放在心里。 话说现如今的太医院已经完全的从一个皇家医疗机构变成了“官衙”,京城之中的人谁还相信太医院那些御医的医术,那可真的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当然,其中也不乏有真本事的人,可惜这些年来大家相互影响,早就演变成了一群只知道上下钻营的官僚了。 再加上这年头行医之人地位不好,因此众人也并不把太医院放在眼里。 至于这个院判,也就可有可无了。 要不然以为太医院最近闹出如此多的风波,朝廷中的诸位大人却是不闻不问,又是什么道理。 要知道太医虽然地位不高,但是怎么也算得上是能够接近皇帝的近臣,作为天子近臣,按照正常人的理解,他们这些外臣平时就算不巴结着,怎么也要高看三分。 其实不然,自嘉靖皇帝登基做皇帝至今,这位皇帝一开始就和文官集团不对付。可是文官这个阶层又是天下统治的基础,轻易不能够动摇他们的根基。如此一来,而这些读书人又希望皇帝能够“无为而治”,于是持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思想的皇帝不干了。这才有了明朝皇帝喜欢扶持太监这一特殊群体,与文官打对台的风俗习惯。 可惜嘉靖皇帝上位之处,就先是借着文官集团打压了宦官,将太监这个团体的力量削弱了,紧接着又卸磨杀驴,对付起文官……等到他两头都不靠,最终发现自己一个人不能够掌握不了这个老大帝国,于是嘉靖又开始扶持锦衣卫。 但是很遗憾,嘉靖或许是疑心病太重了,锦衣卫势大,他又重新拉拢宦官,就这样按下那个,扶植这个,嘉靖皇帝利用所有人,可又不相信任何人。 因此时间久了,到了今天,恐怕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头上伺候的这位万岁爷,实际上不会信任任何人,除了他自己。 故而别管是文官也好,锦衣卫东厂也罢,嘉靖谁都不相信,又哪里会在乎什么太医。 正是看懂了这些,嘉靖年间,天下之间的那些事情,其实就是靠一个“平衡”来维持的,只要皇帝位置上的那个人不便,这个大明朝就“天下太平”。 所以这些当官的可不怕太医院的人,更不在乎,因为只要皇帝不在乎的东西,大家都不必在乎了。 不过对于这些赵越本来也不在乎,倒是也没往心里去,见夏言开口替自己解围,也不管他的真的好奇想要听听外人意见,还是要提醒大家他这个内阁首辅的存在,最起码赵越可以继续说话了。 赵越面色肃然,正色的对在场的所有人说道:“其实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我们这个国家一直以来所施行的都是人治人治最大的特点,就是因人成事,人成了决定性的因素,就会出现许多不可控制的变数……而要打破这个怪圈,就要改革制度,完善法律法规,健全完善一个合理公正公平公开的监督机制与管理机制,把立法权、行政权和司法权相互**、互相制衡。改变过去人治的格局,形成一个法治与社会道德体制共建的局面,只有多管之下,才能够避免人存政举,人亡政息的事情再度发生” 赵越侃侃而谈,不知不觉中似乎进入了某种亢奋的精神状态,而他自己却没有注意到,整个园子却是因为他的这一席话陷入了一片令人感到压抑的紧张气氛当中。。。 第二百五十五章 朕还不知道你这个老货! 手机同步阅读请访问 第二百五十五章朕还不知道你这个老货 赵越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这一席话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无疑是平静的死水潭中丢进了一颗重磅炸弹,直炸的在场每一个人头晕目眩,眼花耳鸣,最后还恨不能自己根本就没听到过这一连串“大逆不道”、“妖言惑众”的鬼话。(.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可惜大家这一刻都听得清清楚楚,什么授人以渔,完全就是为了这个所谓的“三权分立”做铺垫,固然建立一个完善的制度,对一个国家的人民有着莫大的好处,可以长久的,最起码是长时间内保障他们的生活质量,但是有些话大家心里知道,却未必就要说出口。而说出口的话,也要分得清楚那些话能够听,那些话听了之后就是给自己招惹是非的。 徐渭双拳紧握,赵越诸如此类的新奇观点,往日里他也偶尔听到过一些,不过那时候赵越都心中有所顾忌,说的也不过是只言片语。如今这么完整的听完了赵越的主张,这个年轻人就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的血液瞬间被点燃起来,熊熊燃烧。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正该如此徐渭徐文长似乎在这一瞬间捕捉到了自己未来人生要为之奋斗的目标了。 以前或许选定了方向,而这一刻却是真的清晰。 王世贞不如徐渭来的那么激动,因为他是出身地方世家,大族出身的他看的比普通人更多,见识也更广博一些,他隐约知道赵越的说法看似“危言耸听”可实际上一仔细品味,其实就不难发现这其中颇有一定的道理。 古往今来,朝野上下之所以无法政令通达,由始至终保持一致,往往都是早令夕改,还不是因为人的问题。 可是要是真正从根子上改变这个国家的体质,又哪里是那么简单容易的。 且不说这种大规模的改制会不会对国家引起不必要的动荡,如果出现一丝纰漏,到时候就会引起更大的反弹,以及不可预知的风险。 想当年宋朝王安石改革就是如此,想法是好的,但是下面人执行起来就把好的政策变成了害民之政,因此改革并不是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可以轻举妄动的。 可要是不改……王世贞想到深处,也不禁矛盾起来。 反倒是充满了浪漫主义情调的驸马爷,对赵越的话语颇以为然,觉得这个年轻人果然是胆子大,敢说话,可惜他身为驸马爷,因为身份限制不能够干预朝政,真的应了那句话了……心有余而力不足。 驸马爷这边眼睛放光,心里面暗自失落。 站在赵越对面的夏言、严嵩还有徐阶这三个人却都是面沉似水,看不出半点心里变化,让人见了不禁心里砰砰的直打鼓,不知道这个赵越胡说八道了一通,又是一个什么下场。 可惜赵越这一刻由不知觉,还在侃侃而谈道:“制度改革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实现,要由上至下的推行,也需要由下至上的支持。mianhuatang.info正所谓是仓禀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我们这一代人想要改变国家的体制,短时间内不经过大的阵痛,是无法实现的,而要潜移默化的改变这一切,那么就要期望下一代人,或者是几代人。只要坚持不懈的推行下去,总有实现的一天。而现在,我们能够做的就是让老百姓的碗饭满起来,见识涨上去。民富则国富,民强则国强,连普通的百姓眼界都上去了,就会有更多的人,来推动这个社会变革。而不是少数人控制大多数人的精英改革。” 接下来赵越就开始从罗马的长老制度讲到了后来的议会制度,又从城邦制,讲到了联邦制,然后又开始从封建主义,延伸到了资本主义……至于说现在欧洲的具体情形如何,赵越知道的虽然有限,但是并没有人出言反驳。只因为面前的这些大明人对外界知道的比赵越更少,无从验证。^诺^书^网^e^看免费提供^^ 但是听着赵越说的有条有理,有根有据,任谁都看出来眼前的这个大个子不是胡说八道。也由此,赵越让这一群大明朝最高级的知识分子,了解到了一个崭新的世界。 以至于在场有不少人经过了最开始的惶恐之后,逐渐的就全神贯注的投入其中。 当说到最后赵越都感觉自己口干舌燥了,终究还是意犹未尽的止住了话头,满是遗憾的说道:“可惜在下不过是在海外呆了些许年,对这些事情平时没有专门去学,只是走马观花,对于这些制度方面的具体细节,也只能够说一个大概而已。而出于自己熟悉的领域,倒是对关系到国民健康的方面,在下倒是有一些发言权。因此在下也只能够从自己熟悉的地方入手,希望有一天普天之下的百姓能够享受到一套健全完善的医疗保障服务,从此告别看病难吃药难的问题。” 赵越当说到有关于自己行业的事情,顿时就有了精神,可惜他的话还没有继续下去,就看到对面的夏言一张老脸上竟然流露出几分疲惫出来,没有任何感情情绪的声音说道:“赵先生见识广博,老夫活了大半辈子,今天倒是大开眼界,没想到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西方蛮夷之地竟然也有如此众多的神奇国度。不过老夫年纪大了,精力不济,今天的话题就到这里。如果老夫哪一天有空的话,再对赵先生加以讨教。” 说完这位内阁首辅完全不顾赵越的反应,慢慢的转回身就径自走去。(.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看到夏言的异常举动,在场的所有人等回过神来,顿时就明白过来一件事情。 那就是今天这一场文会十有**就要就此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只是因为赵越的一番话,就扰乱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弦,试问这样的心情又如何能够吟诗作对? 想明白这一点,不少人都对赵越投来了报以同情的目光,似乎他们已经感觉到赵越会因为今天的一席话获罪了。 明朝不是后世的鞑子清,经常弄什么文字狱,因言罪人。可是不管是哪朝哪代,当权的统治者都希望能够控制社会的主流舆论。 对于诸如赵越今天的危险话语,都是采取打压的态度。可是正应了那句话,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这也是为什么明朝会出现那么多的**,但是在民间又屡禁不绝的事情频频发生。 不是说朝廷不管,而是朝廷管制的力度不大,要是学后世动不动就因为用错词,写错字,就抄家灭族,你看能不能禁绝。 其实这也是华夏汉文化包容性的一种体现形式,朝廷禁是表明官方态度,可是为了以一种与主流思想不符的言论,就砍人脑袋,哪怕是祸国殃民被妖魔化的宦官都不屑为之。 只是为了表明朝廷的主流态度,对赵越这种人的惩处自然是避免不了的。 甚至已经有人可以想象,不用到明天,估计就会有御史递交奏本弹劾赵越“祸乱人心”了。 可惜想明白这一点后,大家反倒是对赵越同情起来,之前因为对这个人的些许厌恶,也随之减弱起来。 整个园中,或许只有刘蟒之流心中不住的幸灾乐祸,心说你这个乡下土郎中果然是烂泥扶不上墙,原本还担心你一举成名日后会给我们叔侄带来麻烦呢。可现如今看来,你这小子完全就是得意忘形,自寻死路。哼哼,等到明天有御史弹劾你,朝廷一旦降罪下来,我一定要你这个土豹子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不说刘蟒这边在心里不住的发狠。 只说徐渭还有王世贞等人在经过最初的兴奋之后,冷静下来又见到了夏言的反应,就立刻冒出一身的冷汗。 别人能够想到的,他们这些读书人虽然还不是朝廷命官,但怎么也该知道一些。因此徐渭就立刻心中灰暗了起来,不住的懊悔自己刚才怎么就没拦住赵越,提醒他有些话不能说呢 只不过此时懊悔似乎看起来有些晚了。 所有人都在心里面打鼓,或许只有赵越不以为然,后世各大互联网上乱喷的愤青多了去了,也没有见几个真的被和谐了。 泱泱大国应该有大国的气度,因为说错话而降罪的事情,只能发生在充满了心虚自卑还有无知的国家里。至于说眼下是明朝,可是赵越也并不为自己担心。 按照他想来,就算是降罪也不过是去职丢官,也就最严厉了。如果换做一心仕途的读书人来说,或许这会是一件天塌地陷般的大事,可惜赵越不是那些一脑门升官发财的读书人。所以他对官位并不看重。 他现在只在乎把这些思想传播出去,就好像播种下了一颗种子,即便现在没有任何反应,但是早晚有一天他相信会生根发芽。 更何况现如今赵越的注意力都放在兴办医院上面,这可以说是一个半官方的医疗机构,带着浓厚的皇家色彩。 嘉靖皇帝是想要通过人民医院向外辐射他的影响力,而这个关口,嘉靖皇帝就算是再不高兴赵越大嘴巴,估计也不会把他从这个位置上拿开。 如此一来,赵越还担心什么?索性就有什么说什么,说一个痛快。 可惜他是痛快了,驸马爷看到那些面色悻悻陆续告辞的客人们时,脸上就不禁浮现出一脸的苦笑和无奈。 指着赵越的鼻子,驸马爷兴奋过后,也不禁带着几分沮丧的语气说道:“赵子川,本宫好好的一场文会刚开了一个头,就被你给搅合了。你说吧,应该如何罚你。” 赵越一脸无辜的表情,就好像还没有弄清楚发生了什么。 见到赵越如此,驸马爷最后连兴师问罪的心思都没有了。反倒是严嵩临行之时哈哈一笑,带着几分玩味的笑意看着赵越说道:“听说赵先生和犬子平日有所交往,哪一日如果得闲,不妨来府上坐坐……”说完,也不待自己的宝贝儿子严世蕃开口讲话,就一甩宽大的袖袍,笑眯眯的离开了驸马府。 严世蕃跟着自己的亲爹身后,走几步就回一下头,最后竟然冲着赵越挑了一下大拇指。 看到严衙内如此,赵越真的可以说是哭笑不得。而作为严衙内的死党,那个总是看赵越不顺眼的罗龙文,倒是停留了片刻,然后似笑非笑的说道:“赵先生今天大出风头,在下佩服至极,如果先生能够有来日,你我二人也不妨摒弃前嫌,相逢一笑泯恩仇……” 目送罗龙文潇洒的背影,赵越揉了揉发凉的鼻子,自言自语道:“谁想和你相逢一笑泯恩仇来着。” 至于那位徐阶徐大学士还有他身后站着的那个年轻人,也就是后世鼎鼎大名的张居正,这爷俩对他都是一脸肃然的抱了抱拳,相比之下算是客气的了。 不过赵越注意到,似乎那位张居正说了一声“保重”之后,临行之前嘴唇又蠕动了一下,欲言又止,好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可惜终究没有开口,这又让赵越错过了一次和未来首辅大人说话的机会。 等到客人走的七七八八,这驸马爷的文会也只能草草结束,偏偏一脸苦笑的邬景和还不能多说什么。 赵越十分歉意的走到驸马爷面前,很是不好意思的说道:“驸马爷真的是不好意思了,我也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 邬景和这个人倒是很有趣,看起来也没有什么架子,很是白了赵越一眼,就没好气的说道:“你这个时候倒是想起来不好意思了,你看吧,等到明天,这北京城里就一定会沸反盈天,到时候谁还记得本宫举办的这场文会。嘿嘿,什么曲水流觞,什么西园之会,全都变成你赵子川一个人表演的舞台了。” 赵越表情讪讪,听到驸马爷揶揄自己,这个时候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总不能说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老实的参加这一场文会,而是抱着其他目的来的。 可惜赵越的心思旁人无从得知,只知道经过这一幕之后,未来的一段时间里围绕着赵越的话题,必然就会从往日里神奇的医术上升到更加匪夷所思的领域,也不知道届时能够把赵越传成什么。 但是有一定可以肯定,那就是赵越算是彻底出名了。 正如所有人预料的一样,当天驸马府里发生的事情就以第一时间送进了西苑,交到了嘉靖皇帝手中。 驸马爷邬景和闹出这么大的一场文会,其影响力之大,哪怕是幽居深宫的嘉靖也不免多注意一下,因此早就安排了人探听这边的动静。 赵越、徐渭与高、庞、刘等人的冲突,这种小事情嘉靖皇帝不会放在心上,可是要说到徐渭这个年轻人,犹如一颗耀眼的恒星一样在文会之上崭露头角,初时听闻其诗的嘉靖皇帝也不禁笑了起来,说了一句:“驸马又为国家荐一大才。” 不过等到接下来传来的消息说赵越画了一副前所未见的画卷,引来无数人的关注,嘉靖皇帝倒是笑骂了一句,说是这个大个子倒是深藏不露,也就没有别的话了。可是在嘉靖皇帝身旁伺候着的李方还有秦福,这几个大太监,却是把这件事情放在了心上。心说等文会一结束,就去驸马府把那幅画讨来献给陛下,说不定能够博得天子一乐。 对此李方充满嫉妒的扫了一眼秦福,倒是羡慕这老货临到头竟然收了这么一个频频给人意外惊喜的侄子。 可是没过多大功夫,李方就不羡慕秦福了。 就因为赵越那一番惊世骇俗有关于国家体制改革的言论……重复赵越话语的那个太监这一刻真可谓是汗如雨下,战战兢兢的生怕皇帝一怒之下把自己给咔嚓了。 但是谁都没有想到,头戴紫金冠,身穿八卦道袍,手持一柄拂尘的嘉靖皇帝并没有如众人想象中的那样恼羞成怒,又或者是大发雷霆,气急败坏……而是面露沉思之色,当听到最后竟然幽幽叹息一声,让四周伺候的太监宫娥无不是心中忐忑难安,却又猜不透这位陛下的心思究竟如何。 于是大殿之内陷入了一片沉寂。 伴君如伴虎,说的就是眼前情形。 最后还是呼吸变得有些紊乱,额头上青筋直蹦的秦福颤巍巍的迈步到了嘉靖皇帝近前,恭恭敬敬的跪倒下去,开口打破了这让人快要停止呼吸的安静。 “陛下……老奴罪该万死”秦福一头碰在了地面那冰冷的金砖之上,砰砰有声。 嘉靖皇帝似乎是被秦福的动静惊醒了一般,看到这个伺候了自己多年的老太监如此,嘉靖也不禁眉头皱起,然后不悦的对左右说道:“还都看着做什么,还不赶快把秦公公搀扶起来” 身边人闻听此言尽管猜不透嘉靖心思,但还是急忙上前就要搀扶秦福。可是秦老太监却是不依不挠的继续说道:“陛下啊,老奴有罪。” 嘉靖皇帝手中拂尘一动,立刻就说了一句让秦老太监停止磕头的话来:“有罪也先起来说话,哼,那个赵越是你侄子不假,只不过你这个便宜伯父能够逼着人家认贼作父,难道说你还能够管得住那大侄子的嘴巴不成别装腔作势,朕还不知道你这个老货”。。 第二百五十六章 大家都在磨刀霍霍 第二百五十六章大家都在磨刀霍霍 嘉靖皇帝的话让在场所有人倏然惊起一身的冷汗,可是秦福却是抬起头来,露出一张诚惶诚恐的老脸,沉声说道:“老奴这点心思,陛下看来犹如掌上观纹,不过那赵越的确是一个惹祸精,这才到京城没几天,就没有一天消停的。/一起y也就是陛下你不和他一般计较,才能够得以活到今天。可是今天又说了这样一席话,老奴想,不用等到明天,这京城里怕就要乱成一锅粥了。” 秦福主动请罪,旁人看不出这个老太监打着什么注意,嘉奖皇帝却是心知肚明。甚至是一旁战战兢兢垂手而立的李方,心里也不禁揶揄骂了一句“老狐狸”。 嘉靖皇帝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冷笑一声说道:“起来说话,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咱们大明朝自开国至今,少有因言罪人的事情,而朕也不是听不进去逆耳忠言的昏君,不过就是几句闲话罢了,用不着那么大惊小怪。有道是兼听则明,偏听则暗,更何况你这个宝贝侄子说的话,固然有些夸大之嫌,却不失是他山之石。连朕都知道海外诸国有别于中土,只是没有你那侄子说的那么透彻罢了……呵呵,以前倒是没想到他一个郎中,竟然还知道这么多。往常只是和他说医药的事情,这要是对外说出去,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对朕念什么,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 “陛下”听到嘉靖这么说,就连一旁的李方都按耐不住,连忙开口说道:“陛下不是汉文帝,他赵子川也不是贾谊,不过此子倒是大胆,竟然会忽然说起这些有的没的。倒是驸马爷平白无故的遭了池鱼之殃,好好的一场文会全给他搅合了。” 到这里嘉靖皇帝倒是忍不住笑出声来,说起来对于邬景和这个妹夫,嘉靖皇帝本来是不喜欢的。 想当年太皇太后为永福公主挑选驸马的时候,嘉靖皇帝本来是想要把这位长公主许配给自己倚重的重臣之子,借此巩固自己的皇权来着,可惜太皇太后对永福公主的未来格外的看重,宁可找了邬景和这么一个有才名而无背景的驸马爷,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嫁入朝臣勋贵之家。 而事实证明邬景和与永福公主夫妻俩相敬如宾,琴瑟和谐,倒是不失为一对恩爱夫妻。而邬景和也不同其他驸马那般,蓄养外室,花天酒地。可不知道为什么嘉靖皇帝对邬景和就是看不顺眼,甚至还有好几次两个人一见面,就没有好脸色,说起来也是一件怪事。 因此能够看到驸马爷吃亏,嘉靖皇帝也不免心生几分解气的感觉。 当看到嘉靖皇帝如此,下面的秦福也不禁长出一口气,马上就知道头上这一片乌云就算是吹过去了,因此就给了那边李方一个感激的眼神。 司礼监的掌印太监李方不动声色的微微点头,然后又对嘉靖皇帝说道:“陛下,如今曲终人散,接下来想必就会有人递交奏本出言弹劾,到时候朝堂上恐怕不会安宁,坏了驸马爷的文会是小,搅了陛下您的清修,这罪过可就大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秦福也接话说道:“是啊万岁爷,原本只想着让赵越在陛下身边顶替那个许绅,不想这就是一个惹祸精,所以老奴恳请陛下,干脆就把这个惹祸精赶出京城去,也好免得朝堂上多出许多是是非非。” 对于秦福的话嘉靖皇帝只是似笑非笑的扫了他一眼,就老神在在的说道:“你个老货不用在这里打埋伏,送走了你这个侄子,谁来替朕兴办人民医院,朕身边还能够用得上手的也没有几个了,倒是少不了这么一个惹事精。不过说起来,此子倒是言之有物,往常只是把他当做太医用,却是屈才了。一会不妨传旨,把他传唤进宫里,朕倒是要听听这个三权分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听到嘉靖皇帝这么说,李方和秦福都是相对苦笑。 在这两位老太监看来,这赵越的事情真的是可大可小,不过就眼下来看,这动静究竟有多大还不可知。 只是皇帝看似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的态度,却是让两个老太监心中忐忑难安,因为他们甚至此时此刻朝廷刚经历过一场动荡,因为一些事情,有不少老臣都被削职降罪,或是配或是下狱赐死,别看表面上朝堂上一片祥和波澜不惊的样子。实际上早就暗潮涌动,特别是内阁辅夏言与次辅严嵩这两个人之间,明争暗斗不断。 之前嘉靖皇帝还乐于坐山观虎斗,还可以置身事外,可是有了赵越这么一瞎搅合,他们还真无法预料事情会向哪一个方向展 ……………………………………………………………… ……………………………………………………………… 从驸马府回严府的路上,被两个老太监心里面惦记的那位内阁次辅严嵩严大人,此刻却是双目紧闭的正作假寐状,除了马车行驶时颠簸震动的他身体跟着上下一颤一颤,谁都看不出此时此刻这位武英殿大学士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 三权分立吗?安静了许久,严阁老嘴唇微动,才吐出来这么几个微弱不可闻的声音,看样子外表平静的他,心中实际上并不安静。 自夏言复相至今,严嵩的心里面一直像是堵着一口气一样,吐,吐不出去,咽,咽不下来。想当初自己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个老对头给斗倒了,好不容易大权在握了。只可惜没享受几天独揽大权的感觉呢,这头狡猾之极的老狐狸竟然还能起死回生重返朝堂。当真应了那句话,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当初就不该顾忌皇帝的心思,把这头老狐狸赶尽杀绝才是,也不会落的今天,自己时刻都要小心着这头老狐狸反咬自己一口。[.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特别是从今年年初北方的俺答汗率部骚扰京畿以来,朝廷内不少官员都因为这件事情被牵扯其中,其中甚至还包括了兵部尚毛伯温之流。 可是让严嵩感到不悦的是,夏言借此机会,还把自己当初安插在不少部门的心腹都趁机赶下,换成了他自己的人。 这些日子以来,更是变本加厉。就比如说这朝堂下的那群腐儒清流,就不止一次的找自己的麻烦,这一回更是找人上弹劾自己那个没出息的儿子,说是贪墨建造宫室的工程款,以至于宫殿部分下雨坍塌,主要原因就是偷工减料。直接就说严世蕃犯了欺君之罪,更是有把苗头烧到自己头上的意思。 好在这些年来自己在嘉靖皇帝身边还算是有几分颜面,最后总算是保住了儿子,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可惜这件事情却是给严嵩敲响了警钟。让他知道,如今他和夏言已经到了撕破脸皮,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地步了。 可惜眼下夏言学了乖,对严嵩真可谓是严防死守,不肯露出半点破绽,以至于严嵩想要找一个攻击他的点都找不到,所以这一段时间以来,严嵩几乎就为了这么一件事情寝食难安。 想要对付夏言找不到切入点,想要重新安插自己的人手又没有机会,想要跟皇帝身边打个小报告什么的,可是之前自己那个宝贝儿子刚出了事情,所以现在在嘉靖眼中自己还是一个可疑人物,可疑人物说的话又有几分可信性? 于是严嵩很恼火,很压抑,很郁闷,可就是在今天,严嵩忽然现了一丝机会 而提供给严嵩灵感的人,也不是旁人,正是那个赵越赵子川。原本严嵩还顾忌着这个姓赵的是和陶仲文一般的人物,不过是一个江湖术士,怕自己的儿子严世蕃上当,才故意不让严世蕃与赵越结交,虽然事后有所缓和,也知道此人并非陶仲文之流。可是经过今天这件事情,或许他又要改变几分态度了。 想到这里,坐在马车中的严嵩那张生的气质不凡,正气凛然,刚正不阿的俊朗老男人的脸上,也不禁浮现出几分充满了恶趣味的笑意出来。 “老匹夫,这一次就算是你继续装缩头乌龟,可是你赖以依仗的那群小白痴,恐怕也要忍不住跳出来乱咬人了。到时候老夫倒是要看看,你这头老狐狸还怎么安之若素,稳如泰山?哼哼……” 严嵩这边暗自力,殊不知他的老对头那边也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只不过让严嵩意想不到的是,夏言不是自己一个人,在他的身边竟然还坐着国子监祭酒徐阶,以及徐阶最为看重的那个关门弟子张居正。 此时张居正显得略有些沉不住气,皱着眉头说道:“赵子川的言论有些内容虽然听着似乎有些偏激,但是仔细分辨却看得出来他不是肆意妄言,而且平时弟子也曾经听人说起过海外诸国与中土不同的奇异风俗,只不过没有想到这其中竟然也有如此多的道理。”说着张居正就慨然叹息一声又继续说道:“自叹弟子这些年来苦读圣贤之,以为可以不出家门尽可知道天下之事,却不想到头来还是如井底之蛙,坐井观天,真的是夜郎自大,可笑之极。” 听到张居正如此自嘲,徐阶脸色也是不好看,但是看着张居正失落的神情,作为老师却是有义务正确引导这个弟子。 因此徐阶只能故作严厉的呵斥道说:“古人有云,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学海无涯苦作舟,这天下之事又岂是寻常人轻易可以看遍的圣人都说过,三人行必有我师,如果因为自己所知不如人家,就自暴自弃,又谈得上什么自强不息叔大,那赵子川也不外乎是久居海外,耳濡目染之下才知道了那些迥异于中原的事情。至于这大明天下的绝美风物,又岂是他可以轻易知道的所以叔大你切不可妄自菲薄,反倒要借此机会取长补短,增进见识,待到把旁人的知识兼容并蓄,去伪存真,最后成为自己的,到时候你就会现,这知识就犹如天上的星河,是数也数不尽的,但是你我所能够做的,无非就是比常人更进一步罢了。” 听到徐阶这样说,张居正原本沮丧的脸上顿时迸出一层带着光晕的光泽出来,眼睛里更是精光闪闪,最后重重的一点头,充满了悔意的惭愧说道:“老师,是弟子孟浪了。不该妄自菲薄,如此弟子当痛定思痛,放眼天下,不能再闭门造车……” 眼见着自己的宝贝学生大有出世之意,徐阶也不想弄巧成拙,就连忙打断了张居正,转过头对夏言说道:“老大人,你看今天这事情应该如何。” 当听到自己的恩师和夏阁老有话要讲,张居正嘴巴里那半截子话也不好说出口,只能悻悻的闭口不言,老实的坐在一边。 夏言没有回答徐阶的话,反倒是冲着张居正笑了一下,然后说道:“你这个老师是刀子嘴豆腐心,别看说你几句,但是他看你别看谁都要重,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良师啊” 张居正闻言连忙要起身,可惜却被夏言抬手阻止了,然后就见夏言一脸正色的低声告诫说道:“那赵越今天说的话,你听了也就听了,这几日国子监那边或许有什么骚动,你切记不可和他们一般,被搅合在里面。” 听到夏言这么一说,徐阶似乎才想起来其中的关键,脸色瞬间就是一变,猛地激灵起来。 张居正不是笨人,被夏言这么一提醒,马上就明白过来对方所指何意。 有了赵越今天这一席话,明天国子监里必然会群情激奋开了锅不可,先不说赵越的那些言论是对是错,但是这一番“不负责任”的话语必然会扰乱了年轻人的思维,到时候必然会掀起一场不可预料的风暴出来。 一想到这其中的关键,张居正顿时就目瞪口呆愣在那里。古往今来,不管是哪朝哪代,新的学说诞生之初,必然会引主流思潮的躁动和混乱,这个时期可以说是最敏感,也是最容易出事情的时候。因此一旦事情真如大家所预料的一样,朝最坏的方向展,不说是北京城如何,就是这全天下的读人都会被席卷进来,到时候…… 看到张居正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夏言也不再多言,重新坐稳,便对徐阶说道:“少湖啊,国子监那边这几天就要由你亲自坐镇了,千万要将学生们安抚住,即便是有乱子,也要尽可能的控制在掌握之中……前段时间麻烦事情太多,眼下的朝廷可再经不起伤筋动骨的折腾了。” 徐阶闻听此言不由得点了点头,眼神中也浮现出几分担忧出来,最后低声说道:“就怕老大人怕朝廷伤了元气,可却有人想要借此机会浑水摸鱼啊” 徐阶的话有所暗示,夏言自然心知肚明他说的是谁。 “严惟中啊”夏言心中长叹一声,对于这个老对手,夏言的心情是无比复杂的。可以说这大半辈子夏言都是和严嵩打交道中度过的。而且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到了极点,恩怨情仇更是几句话都说不清楚的。 而现在大家早已经撕破了面皮,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这一次自己能够复相,也是纯属侥幸,如果不是嘉靖皇帝打压下去一批重臣,怕严嵩一家独大,迫不得已才重新启用自己,说不定自己这辈子也就从此黯然退出政治舞台了。 好在这一回自己还有机会,一步步稳扎稳打。可惜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就说今天见到的这个赵越赵子川,几句话的功夫,就打破了自己苦心经营下来的平静局面。 但是要说赵越是胡说八道,但仔细品品还真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以至于夏言都说不出应该怎么评价赵越了。 最后想到麻烦的让人头疼的地方,这位内阁辅也不禁心中爆了粗口,暗骂赵越是一个“搅屎棍”。 不过当着徐阶和张居正的面前,夏言头再痛,也要装出一副稳如泰山的样子来。 夏言肃然说道:“少湖不必担心,只要有老夫在,纵然有些魑魅魍魉又能如何,哼,这个朝廷还乱不了” 看着夏言如此镇定自若,一副胸有成竹,乾坤全在掌中的架势,徐阶也是长出了一口气,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 张居正更是一脸敬慕的望着夏言,心中无限感慨,暗道内阁辅就是与众不同,光是这一身非凡的气度就够他学一辈子的。 此时的张居正又哪里知道日后的自己也会走到夏言这个位置上来,到时候又不知道他的气度威严又要有多少人为之感叹不已了。 而就在他们在谈论驸马府生的事情之时,整个京城也已经有不少角落谈论着相同的话题,却不知道这一天过后,这座古老的城市又会生什么样的变化。。.。 第二百五十七章 任尔东南西北风 第二百五十七章任尔东南西北风 正如这些大人物所预料的一样,驸马府的文会结束不到几个时辰,这里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就被好事者传的沸沸扬扬,其中别有用心之人甚至还添油加醋,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架势。所以几乎是半天的功夫,整个京城里都已经传遍了有关赵越所言的那一堆关于制度体质改革的言论。 话说在通讯手段极其原始的明朝,能够如此短时间的将一个消息传遍有心人的耳朵,如果不是有人蓄意在背后推波助澜,相信说出去换谁都不会相信这是与会者无意间传出去的。 到了第二天,这四九城里更是传出来不少让人无法辨别真假的传言,先是有人说驸马府有人宣扬什么“三权分立”……当然这个倒是真的,可却是说到最后话锋一转,却又讲说这番话的人是在暗指当今朝廷有人独揽朝权,一个人手中把着六部大权,独断专行,根本就不容朝堂之上有半点反对他的声音。 这京城里皇城根脚下的百姓,最大的兴趣爱好就是谈论时政,天南海北的事情就好像没有他们不知道的。随便街边叫过一个车夫,或许都能够给你说两段当年明成祖靖难时的掌故,突显着身为帝都人民与众不同的光辉特质。 于是就立刻有人似乎嗅出了这传言中隐含的深意,便有人传说这段说指的是最近刚刚复相的内阁首辅夏言。说前段时间朝廷动荡,拿下了不少大臣,甚至更有那举足轻重的大人物直接就被砍了脑袋。 而在此之后整个朝廷的大大小小事情,就被夏言一个人掌控,毕竟现在嘉靖皇帝深居皇宫西苑,不是经常处理朝政了。 就这样说来说去,也不知道怎么的,夏言在普通老百姓口中就一点点有往秦桧之流的奸佞之臣身上靠拢了。 也有人说,当初嘉靖皇帝就是看出来夏言狼子野心,狼顾鹰视,脑后生有反骨,这才摘掉了夏言乌纱帽,从内阁首辅的位置上打落下来。如果不是后来迫于夏言一党于朝廷中的压力,又赶上北方鞑子入寇,朝中无人可用,迫不得已才重新提拔起夏言,说不定按照万岁爷那英明神武的智商,早就把这位夏阁老充军发配了…… 听到这里,就不免有心向夏言的人反驳道,这夏大人也是清流领袖,又是全天下官吏读书人的楷模,之所以会被去相,那也是因为其刚正不阿,惹了万岁爷不高兴。万岁爷也不是非要把夏阁老如何,只不过是小作惩戒罢了。如今重新恢复了夏言内阁首辅官职,就由此可见一斑。至于说夏阁老专权误国,纯属无稽之谈。 这反驳之声还算是占据了大多数,其中读书人更是占了大头。 而普通老百姓对于读书人却是有着天然的敬畏之心,也就讪讪的说自己只是听旁人说的。只有那嘴硬之人,还悻悻的强自争辩两句,也就不了了事了。 可惜辩论这里,已经无关于谁是谁非了,因为无风不起浪,有了这些流言蜚语的铺垫,夏言在清流之中的地位,已经在旁人不可见的细微处发生了动摇。由此,也就达到了某些人心中所预定的目的了。 除此之外,大家谈论的话题中更多的还是深居在西苑里那位万岁爷的反应。 又有人爆料,自昨天驸马府传出那一番惊世骇俗的言论之后,西苑中的那位皇帝就立刻命令属下太监,找来了几个京城里传教的洋和尚。当然,有人补充哪些洋和尚其实是叫“传教士”的,但是不管叫什么,最起码这验证了皇帝想要知道驸马府的言论是否胡说八道。而事实上,有亲属是在宫里当差的可靠人士传出消息说,据说当时皇帝是一间暖阁里秘密召见那些洋和尚的,至于问了什么,无从可知。但是事后那几个洋和尚都是满面春风的带着大笔赏赐出宫的情景来看,显然他们说的话对上了万岁爷的心思,让万岁爷龙颜大悦。 这样一来,大家心中就不免开始臆想连篇起来,猜测着各种可能。 一时之间,整个北京城里那些原本被视为洪水猛兽,并且京城被指做是“妖怪般”的洋和尚,竟然一下子炙手可热起来。 不少豪门大户都立刻安排下去去找那些洋和尚回家来“念经”,可惜等下人急匆匆的去请,又两手空空一脸沮丧的回来报告说,那些洋和尚住的地方早就人去屋空的时候。大家这才反应过来有人比他们下手更快一步,这件事情就显得愈发的不简单了。 民间如此,作为舆论最集中的风头,那些京城中的各大学堂,特别是国子监里,这一刻也早已经是“乱作一团”了。 几乎是上午一开课,就立刻有学子站出来大声的把赵越之前说过的那番话重复出来,然后就大声的斥责这些话都是歪理邪说,妖言惑众。 可是有人反对,就有人站出来支持。 结果这么一来二去,学堂之中的争论就越来越激烈,到了最后双方各执一词, 也就在这时,书堂里的教习先生出现了,面色不虞的将争执起来的学生分开,然后阴沉着脸安抚众人,接着让大家一切如常,正常上课。 可是这样的心情大家又如何能够读的进去书,而不光是普通学堂如此,乃至于京城中的最高学府国子监里也同样辩论的激烈,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原因无他,早在一天之前夏言就预料有人要在国子监里挑事儿了,早早的就让徐阶亲自去盯着,同时也让身为年轻士子新生代领袖的张居正帮忙安抚。 事实上当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如果不是有了事先的准备,徐阶和张居正这师徒两个人想必都压不住这些思想出现混乱的学子。 特别是当时就有学子站出来质问徐阶和张居正师徒俩,问他们昨日也都是在驸马府中参加聚会,自然是知道具体的细节,如此一来,这些惊世骇俗的言论,却不知道作为国子监的祭酒又是如何看待。 驸马府的文会早就是京城中所有读书人关注的焦点了,可惜邀请的客人有限,狼多肉少,大部分无法参与其中的人自然也就心中带着几分怨愤之情。如今再被有心人这么一煽动,这又都想起来这师徒俩曾经去过驸马府,不管是出自什么心情,众人都不会放过追问的。 好在徐阶也不是省油灯,三言两语就打发了这些精神略显激动的年轻人,不过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整个国子监上下都被严厉看管起来。最后简直是可以用“风声鹤唳”来形容这平时有朗朗读书声的学府了。 事情是暂时被压制住了,但是谁也不知道能够被压制多久。 而这个时候相信也有御史开始上书弹劾赵越这位新任的太医院院判了吧。只不过那些弹劾的奏本首先要通过司礼监,也就是传说中的内书房,才会到嘉靖皇帝手里。 可是谁都知道,眼下的司礼监大太监是李方,而李方李公公和东厂提督太监秦福,关系似乎还不错…… 就在京城之中局势日渐微妙的时候,又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忽然响起,同时也掀起了嘉靖二十三年朝廷中最大的一场动乱。 而这一切,似乎对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赵越赵子川来说,却好像是从没有发生过一样。又或者是说外界所发生的事情,因为他引起的风波,他竟然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这时的他,人已经出现在义诊的场地之中,身后跟着一帮人,有王葳蕤、沈小雪还有贺震、沈通以及梅园的一干人等。还有周瓒、梁宏公、杜文孚这大一群工部的、药铺行当的老前辈。甚至还有徐渭、王世贞、柳晸、李文怀,连带着十七八个都是他们朋友的读书人。总之这五花八门的一大帮子人聚在一起,这个热闹就甭提了。 反正赵越觉得挺乐呵的,只是站在他身边正跟他说场地布置中遇到一些麻烦的鹤年堂少东家丁鹏丁少东家,一脸钦佩的看着赵越,举着大拇指不住的摇头说道:“赵先生,赵大人,赵神医,小弟对您可是真的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了。这外面闹的都快沸反盈天了,您老这还能够静下心来带着这一大帮子男女老少跑来看义诊场地,这……呵呵,就赵大人你沉得住气的这股子劲儿,就实在是让人学不来啊” 听到丁鹏这么说,赵越呵呵一笑不置可否。在外人看来,这个时候最紧张的就应该是赵越了,义诊的事情固然重要,也马上就要施行进入日程,可是面对着来势汹汹的舆论压力,还有不可预知的未来,还能够如此镇定自若,就已经不是寻常人可以承受的了。 因此大家跟在赵越身后,看着这个高大伟岸的背影,心中原本升起的几分紧张似乎也跟着平静下来。 特别是那一群老人,别看各自出身不同,来历也都是五花八门,弄得就好像赵越不办医院准备先开一家养老院似得。可这些都是货真价实的老人精,一个个别看都是走技术流路线,但是能够活到现在,经过了一辈子的尘世间的打滚,也造就练就了一颗七窍玲珑的心思,早就看透了这个时代了。 所以说,他们最是能够感觉到赵越站在这风口浪尖之间,所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巨大压力。 也就是如此,就越能够看出来赵越这个人,果然是可以信赖和托付的人,是一个可以做大事,成大事的主儿。 只不过还是难免有人低声嘀咕,说赵越这一次能不能坚持过去,却还两说。首先不知道朝廷会不会因言降罪,二一来,却是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医院的建设问题。 对此倒是周瓒老爷子看的最清楚,手里使劲儿的掐着自己的胡子,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感觉到疼痛,一脸肃然的对身边人说:“陛下是什么性子,这些年大家也都看出来了。哪怕是外面吵闹的不像话,可是这位万岁爷要是认准了的事情,轻易间还是没有人能够影响的。所以依老夫看来,这一次只要有万岁爷看顾赵大人,赵大人必然会安然无恙。至于那些吃饱了撑的御史什么的弹劾,最多不过就是训斥赵大人两句,充其量再罚没一两年的俸禄。撑死了也就如此了。” 这话有人赞同,可有人觉得太过乐观。 但是大家站在赵越这一边,共同的观点就是,赵越之前所讲的那些话未必没有道理。尽管听起来有些惊世骇俗,迥异于大家心中的一些固定思维模式,可是事实上赵越说的事情都是客观存在的。既然存在,就不怕人去辩论啊 要说起来赵越也是赶上好时候了,明朝中晚期之后,这朝廷对民间的舆论控制力减弱,或者是说是比较宽容,放松了对舆论的监督力度。如此一来,民间就有不少质疑朝廷的声音,甚至还有人公然的攻击皇帝。 当然,对于这些与众不同的声音,除了最开始的时候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事后证明,时间一长,这些声音似乎也没有那么重要了。正应了那句话么,见怪不怪,其怪自败。 正因为如此,明朝其间的文化政治,也是各种声音各种矛盾冲突最多的一个时期。这要是放在后世,估计早就被跨省和谐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而赵越来到大明朝日子说不长,但是也短了。对于有些事情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再加上他对嘉靖皇帝这个人还是知道一些,所以才会如此“胸有成竹”。 当然,旁人不知道赵越这一刻心里面也是带着几分忐忑,毕竟事后等赵越的脑袋冷却下来之后,立刻就知道自己惹了多大的麻烦。 尽管有所准备,可是人就是这个样子,想是一回事儿,等事情当发生后才会感觉到一阵阵的“后怕”。 不过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想要后悔什么的都已经晚了。既然如此,赵越胆战心惊是一天,放下包袱轻松上阵也是一天,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就这样,赵越带着一大帮子人跑来这边现场欣赏了一下义诊的场地,等大致检查了一遍,又交代安排好了当天的一些注意事项。赵越就跟一个没事儿人似得,笑呵呵的对众人这一段时间艰苦的工作表示感谢,并给予了一定的肯定。 尽管只是口头上的表扬,在赵越看来稀松平常的事情,放在从未见过如此阵仗的明朝人来说,还是十分新鲜和振奋人心的。 再加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大家对赵越这个人的佩服,更是无以复加。直接就在众人心里,把赵越的声望从尊敬,刷到崇拜了。 赵越无法理解大家此时此刻激动的心情,他只是按照自己平时的习惯来。 等义诊之前的最后一场“动员会”做好之后,接下来就是开始义诊,并要迎接四方病患的关键时刻了。 对于赵越来说,面对未来这几天不知道会有多少的病患,才是最大的一场考验。至于说什么弹劾,什么朝廷,在他看来都是不重要的旁枝末节罢了。 好在他这话没说出口,要不然他在众人心目中的形象估计会瞬间爆棚。 不管怎么说,义诊终于在这座古老的城市中,在一片躁动与喧嚣中拉开了帷幕。 嘉靖皇帝对驸马府的事情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好像是朝野上下的混乱都是空气一般。而且让人感到意外的是,不光是皇帝对此事视而不见,就连内阁的两位阁老,还有六部大佬,以及京城中数得上名号的勋贵竟然都没有了动静。 这个城市在吵闹,朝野上下乱哄哄的没有一刻平息,可是这一刻却总给人一种异样安静的感觉,让有心人见了也不禁为之心中隐隐猜到了什么。 就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原本在金鱼池畔一座被无名白盘踞的破庙,如今变作一片热火朝天的工地的“人民医院”院址的前面空地附近的居民,大早起来,当走出自家的家门,就赫然发现前几天用宽大帷幕围起来的区域,忽然视野开阔起来。 与此同时让这些百姓最为惊讶的是,就在这一片空地之上,竟然一夜之间凭空出现了大大小小近百座的白色帐篷,帐篷外,还有不少穿着像是白色孝袍的人在中间来回穿梭。 不少人见了都是为之一愣,这些日子金鱼池这边热闹他们是知道的,平时碍于好奇也打听过,知道这里要盖一间大药铺,可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才几天的功夫,药铺还没开起来,这里就改“灵堂”了? “呸,真晦气,大早上竟然就碰上人家出殡。”有那腰比水桶的长舌妇端着手中的尿盆,看到此情此情就不免啐了一口。 也有人眼珠子乱转,嘀咕说道:“看这架势,这出白事的家非富即贵,到时候倒是蹭一顿饭,或者套套近乎,也少不了给打赏了两个。”这是图着趁人家死人,赶着上门占便宜的。 不过马上就有左邻右舍的邻居说道:“我看不是,听说这不是灵堂,好像是什么义诊……” “义诊?不要钱?” “不要钱……”。 第二百五十八章 来历古怪的主办方 第二百五十八章来历古怪的主办方 听说这义诊不要钱,这左右四邻眼前骤然就是一亮。 有道是老婆还是别人的好,饭菜还是不要钱的香……这免费的东西无论古今,都是许多人最为喜欢的。尽管老话说的好,天上不会掉馅饼,可不少人潜意识里还是有一种占小便宜的心里隐隐作祟。 这就好像是女人去商场购物一样,别管多少钱的东西,不跟你侃侃价钱,不给打个折,消费者的心里就永远舒服不了。 不过有道是买的没有卖的精,这大家想占点小便宜之余,也不禁怀疑起这义诊的可信性。可千万别是一群庸医在这里招摇撞骗,别到时候病没看好,再惹上了一身麻烦,那才叫得不偿失。 毕竟这看病不如买衣服吃饭,性命攸关的事情,所以心动之余,哪怕是小门小户也会提起三分警惕,打算好好看看风头。如果这里的坐诊大夫真的有两把刷子,倒是不妨带自家有疾病的患者或者是老人过去试试。 且不说这金鱼池一带的居民因为义诊的事情骚动起来,单说这一大早上义诊的病区一开,赵越带着大大小小老老少少差不多三四十位大夫,就分了科室别类,出现在帐篷前面。 眼见着病患还没有进场,赵越就对王葳蕤还有沈通他们交代,等有病人到了的时候,记得给这些病人登记做记录,按照他们的病症严重程度,分别带劲候诊区,和急诊区,又或者是病房区。 轻重缓急也要事先编好号码,还有贺震他们更是要做好安保工作,严防到时候会有人捣乱,又或者病区内病人会到处乱走。 然后赵越这才转回身,再次和诸位医药行当的同行还有前辈说了几句今天需要注意的事项,这才放下心来。 等到一切准备就绪,众人都各自散开,就见沈盼盼忽然带着几个中年大脚妇人面带桃花的走了过来。沈盼盼见了赵越先是身姿摇曳的欠身施礼,然后待她起身,赵越就问她说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 沈盼盼之所以在这里,却是因为义诊面对的病患中自然不会少了女性,对于女性病人最好还是让女人出面为好。 另外自从那一天沈盼盼说要在赵越医院里帮忙的时候,赵越就想到了想要培养她成为一个女护士,又或者是妇产科的女郎中的想法。 把这些想法和沈盼盼一说,沈盼盼自然是欢喜的喜极而泣。还记得那个时候忽然见到这个女子哭起来,倒是把赵越吓了好大一跳,还以为自己哪里说错了话。等知道了人家姑娘是因为高兴才哭的,赵越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也不禁感慨这女人果然是水做的。不过当询问沈盼盼打算从哪里学起的时候,这位昔日青楼中的当红头牌就立刻小鸟依人的说完全听从赵越安排。于是赵越也没有和她客气,马上就通过丁鹏那边找了几个专门给女人生孩子的稳婆,连同沈盼盼一起,学一些产前产后护理接生方面的知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话说一开始沈盼盼见是赵越传授这些知识还多少有些放不开,哪怕她出身烟花之地,可是既然是从良了,这羞耻心还是有的。而那几个被临时找来的稳婆,对于赵越这个大老爷们要教她们这些京城金牌接生婆给女人接生孩子的事情,一开始都是怀着不屑与抵触的心理的。 可是事后证明,赵越的很多超出了这个时代的接生知识,立刻就让这群自视极高的接生婆收起了最初的那点小骄傲,老老实实的听着赵越给他们传授一些可以避免产妇在生产过程中所遇到的不必要麻烦。 经过短期的培训,如今这几个稳婆也都可以使用了。#本章节随风手打等到义诊的时候,必然会有女性患者需要特殊看顾,到时候就是她们拍上用场的时候。 可是现在她们这几个女人不再后面准备工作,倒是跑到前面来,赵越也就以为她们是遇到什么麻烦事情。 不料沈盼盼却是声音轻柔的说道:“先生,小女那边并没有什么妨碍,只不过刚才忽然想起一事,想要告知先生知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小女子多心了,或许先生早有安排也未可知。” 赵越奇怪这沈盼盼要与自己说什么,话说这一段时间以来除了自己给她以及那几个稳婆上课,似乎私底下两个人并没有什么交流。固然这其中是有因为自己事情繁忙的缘故,当然赵越也是觉得和这女子毕竟还是不熟,虽然有意帮她一把,也没有打算太过近亲。倒不是赵越看不起人家女子曾经的出身,而是赵越觉得这女人看似简单,其实并不简单。对于这种心思难测的女人,赵越一向都是敬而远之。 此刻沈盼盼带着几个稳婆跑来和赵越说话,看样子事情还不小,赵越倒是好奇心起,开口问她发现了什么,然后笑道:“一人计短,众人智长。盼盼姑娘如果想起来什么尽管说,毕竟人无完人,我也有可能有想不到的地方,正好可以让姑娘你查缺补漏。” 听到赵越这么说,沈盼盼顿时是喜上眉梢,连忙说道:“先生严重了,先生是做大事情的人,纵然有所安排也绝对是万无一失,小女子也只是无意间发现了一些小细节罢了。就是咱们的候诊区,病人少还好说,但是病人一多,难免就有一个人多口杂,小女子出身低贱,却也知道这人只要多了,就少不了要有些磕磕绊绊。所以先生你才会安排贺大哥他们保护诊区的安全。可是容小女子多一句嘴,贺大哥他们都是粗壮汉子,心眼实,做起事情来偶尔就会大手大脚……一旦有了事情,对付那些地痞流氓还好,可要是病人的话。” 沈盼盼话音说到这里就停顿了一下,给赵越留一个思考的空隙。同时这位昔日的青楼女子,也是小心翼翼的偷眼观看赵越,察言观色。 而赵越这一刻却是因为沈盼盼的一席话心中一动,马上就明白过来她是意思。 正如沈盼盼担心的一样,人多的地方矛盾就在所难免,哪怕都是来看病的病患,可病患也是人,所以这人多了麻烦肯定也不少。所以到时候出了什么纠纷,指望着只懂得喊打喊杀的贺震他们去帮忙调停,无疑是火上浇油。别真的被什么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一把,到时候自己这义诊可真就要狼狈收场了。 赵越想到坏处心中就是一颤,于是连忙打起精神,一副寻衅求教的样子,态度诚恳的看向沈盼盼,就问道:“姑娘所言甚是,赵某这里还要向姑娘你请教一下,这又当如何布置才能够避免此类情况发生。” 看到赵越虚怀若谷,并不因为自己的话语恼火,反倒是对自己行礼,沈盼盼心中如何欢喜就不必细说了。只见这个前不久还因为一些脏病折磨的几欲自杀的女子,如今早已经像是重生了一般,全省上下都散发着似水的柔情,先是侧过身子,表示礼让,紧接着又自怨自艾的说道:“小女子出身低贱,昔日的身份来历先生都已经知道。只是小女子是蒙菩萨庇佑,得以遇到先生搭救,这才得以因祸得福,逃离了火坑,重新为人,可以说这份救命之恩小女子永生难报。可是小女子固然脱离了那个吃人的地方,可那昔日许多年老色衰的姐妹如今却都是没有下场,小女子见了实在是心有戚戚……前几日有曾经的几个姐妹知道小女子如今状况,特意前来拜访,曾留下话说是让小女子帮忙留意一下,给她们也寻一条活路。可是小女子人单力薄,对此却是无能为力,每日心中甚是难安。” 说实话这沈盼盼因为大病一场,形容消瘦的有些过分,气色其实也没有完全恢复。但是人家毕竟是青楼当红的头牌出身,这容貌自然就不会差了。再加上烟花之地那是什么地方,那种地方训练出的女子,言谈举止之间总是会不经意的流露出几分习惯性的职业习惯――对男人的。 也因此沈盼盼哪怕是已经从良了,可是和赵越交谈的时候,也不免露出几分昔日的做派,弄的真的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让一旁看她的赵越目瞪口呆,双手下意识的抬起来,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跟在沈盼盼身后一起过来当挡箭牌的几个稳婆看到这一幕,也不由得齐齐犯了个白眼,心中暗骂一声小骚蹄子……如果不是看在可以和赵大人面对面的机会上,谁愿意看这么一个漂亮女人装腔作势呢。 好在沈盼盼没有太过分,最后在赵越很无语的表情中,才说道了核心所在。 那就是可以请沈盼盼昔日的一些姐妹过来,帮忙维护一下候诊区的秩序。 不用说了,既然曾经是和沈盼盼做过姐妹,那这些女子是什么身份就不用赵越去猜了,但沈盼盼说了,那些女子此刻却也都因为年长色衰,早已经脱离青楼多年。可惜当初一个个从良本以为可以过上好日子,可惜到了外面才知道这日子实在是难过。有那幸运的即便是找了汉子,生活也是不理想,家中也长长经济紧张。要不然也不会病急乱投医,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消息,就央求到了沈盼盼头上。 不过这些女子毕竟是出身特殊,对待人接物方面,远不是一般的小门小户家的女子可以比的。这样一来,以她们八面玲珑的交际方式,倒也算得上是人尽其才。 所以当沈盼盼一开口,赵越就立刻点头答应下来,并小心安抚这个眼圈发红的女子,让她安心工作,日后再有这样的好建议不妨直言…… 等好不容易把这位盼盼姑娘哄的眉开眼笑的走了,赵越这才像是做了一场高难度的手术一样,感觉身心无比的疲惫。心说和这女人打交道就是累啊,说个话都拐弯抹角的……不过也庆幸被沈盼盼提醒的找,把一个重要的漏洞给补上了。 想到了好的地方,赵越倒是轻松了不少,脸上就带着笑容,转身就要走向帐篷搭建的诊区。可是他这一转身,赫然就发现自己的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竟然站着两个女人,准确的说是两个少女。 赵越看到这两个少女先是一愣,紧接着就高兴起来大声说道:“你们……”才说出口两个字,赵越立刻就发现了对面的两个少女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大一些的一脸似笑非笑,充满暧昧的目光盯着他,眼神中写满了玩味和揶揄。而年纪小一点的却是撅着小嘴儿,就好像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正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瞪着他。 不用说,这一大一小正是王葳蕤和沈雪这两个丫头。 只是刚才两个女孩儿随着众人散去之后,帮忙做一些琐事,可是忙了一会儿发现不见赵越影子,这才返回头找了过来却不想就看到了他和沈盼盼说话的一幕。 而她们是看到了,赵越也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发生的事情十有被两个女孩子看了一个正着,也不知道为何,本没有做过什么,心中可还是依旧的心虚起来。这种感觉很微妙,就好像是自己和漂亮的女性同事多说了几句话被自己的老婆抓了一个现行一样。 别管做没做过什么,关键是自己的老婆心里究竟想了什么。 而问题的关键,赵越面前站着的还不止是一个老婆…… “盼盼姑娘人不错。”沉默了片刻,似笑非笑的王葳蕤轻轻开口,说了这么一句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话,让赵越听的心中更虚。 讪讪一笑,赵越走到了大小美女面前,先是伸出大手在一旁的沈雪的小脑袋瓜上摸了一把,然后故作镇定的说道:“是啊,要不是盼盼姑娘提醒,差点就出了纰漏……”说着赵越就好像是画蛇添足一样补充了一句:“那个,刚才我们在说诊区安保的工作。” 王葳蕤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然后就关切的说了一声:“一会忙起来,你记得悠着点……” 听到这话,赵越顿时心中感动起来,又上前一步,伸出手就旁若无人的拉住了王葳蕤的小手,然后深情的点头说道:“放心吧,到时候大家都在忙,不光是我自己一个人,但是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赵越如此大胆,却是让王葳蕤原本就红扑扑的小脸上顿生两团羞涩的酡红。赵越甚至清晰的感觉到自己手中的那柔软的小手一颤抖,紧接着就快速的抽了回去,然后这个美丽的少女仰起小脸,很是娇羞的故作嗔怒的瞪了他一眼,似乎是在埋怨他的无礼一般。 赵越见此心中更是舒服,哈哈一笑,之前两个人因为沈盼盼的那点小插曲也随之烟消云散。 不过这个时候赵越却是听到有人低声哼了一下,一低头,就看到沈雪这小丫头撅着小嘴儿气鼓鼓的偏转过头去不去看赵越和王葳蕤,这丫头似乎是在生气自己两个人旁若无人的亲密,把她给忽略了一样。 赵越对沈雪一向以来都可以说是小心看顾,视沈雪如自己的一样,所以看到沈小雪不高兴,赵越立刻就慌了神。 好在赵越身旁站着的是王葳蕤,大老婆一出马,小老婆自然就……咳咳,不是,是大美女一出马,小美女没一会就喜笑颜开。 赵越一旁傻乎乎的看着,心中却是无限感慨,心说家里有王葳蕤这么一个贤妻良母,夫复何求啊 且不说三个人这边腻了一会,这才磨磨蹭蹭的跑到了义诊指挥中心的位置上去。 说是指挥中心,其实就是赵越为了统筹安排义诊各部门之间协调建立的一个临时办公室罢了。 除了赵越自己,还有梁宏公和丁鹏几个人,其他医术高明的自然都在下面各个区域盯着,生怕这第一天出现什么事情。 终于随着义诊的开始,义诊区域外的工作人员根据统一的命令,开始放等候在外面病患进场了 话说自赵越准备义诊开始,就已经通过梁宏公、杜文孚还有丁鹏他们的渠道陆续的向市面上宣传了有关于义诊的消息。 刚开始的时候,京城内那些看不起病的只以为是有人编造的小道消息,并不对此抱有多大的希望。 可是当后来看到不少大药铺的门前都写明白了几月几号在什么地方,什么人兴办的一场免费义诊的信息之后,这义诊的真实性这才被确定下来。 所以原本那些看不起病,抓不起药的苦哈哈从认识字的人口中得知了这些消息,顿时是激动的无以复加。可以说是盼星星盼月亮的盼着这一天的到来…… 只不过让大家感觉到奇怪的是,这举办义诊的不是什么药铺,也不是哪位郎中,而是一个叫做“大明朝北京人民医院”的部门。 看着这充满了官方色彩却又莫名其妙的名字,众人不禁疑问起来:“这究竟是一个什么衙门啊”。.。 更多到,地址 第二百五十九章 推波助澜! 第二百五十九章推波助澜 早上闻讯赶来的病患家属并不是很多,远没有达到赵越之前预估的人数 按照赵越想来,如今的顺天府不能和后世的北京相提并论,但是起码也是这个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大都市——没有之一。(.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所以人口基数大,就代表着病患的群体也会相对的庞大,同时看不起病吃不起药的也会占据很大的比重。赵越预计着,这义诊一开始一天最少得接待个百八十人是不成问题的。 可是赵越忘记了,固然这些患者人数不会少了,可是这毕竟是在古代,交通不发达,信息不通畅,再加上还有不少人半信半疑抱着看看风色的心思,这上门求医问诊的病人实际上还真就没有多少。 义诊一开始,等候在外面的病患男女老少加在一起也不过二三十人,放着这么一大片的义诊区,这点人几乎一进场,就好像是一滴水掉进了大海里,顷刻之间就被消化吸收了。 而看病的也都是一些老年人,要看的又都是一些老年病,所以并没有耽误多少工夫。 就这样打起十二分精神,一副枕戈待敌的众人就这样轻轻松松的度过了一个大上午,到了临近中午的时候,梁宏公和杜文孚两位老先生愁眉苦脸的来到了一脸轻松写意的赵越面前,抱怨道:“赵先生你这未必有些太过清闲了,你就一点都不着急。” 赵越惊愕的抬起头来看向这两位老前辈,疑惑道:“有什么好着急的。” 梁宏公笑着看向杜文孚,得意道:“看我说什么来着,对赵大人来说,这除了天塌下来,还有什么事情放在他心上的。要我说啊,你就是跟着瞎着急。上门义诊的人少了怎么样,少了就说明这病人少,病人少就说明大家都健康太平。难不成谁还想着成天的做药篓子啊” 杜文孚被说的也是哭笑不得,两手一摊说道:“我这还不是怕赵先生弄了这么大的阵仗,白瞎了一番苦心么。” 两个老前辈说到这里,赵越就笑了起来,然后看了一眼门可罗雀的外面,笑着说道:“感情老前辈是担心这个。其实吧,以我看梁前辈说的话在理。虽然说咱们都是治病救人,希望能够帮助更多的病患,可是作为医生也不是说,就希望全天下的人都得病的。不得病是好,怕就怕来的人太多,那才不算是什么好事儿。还有,我觉得老前辈你现在是多虑了,别看现在人来的少,但是我估计下午人就会多了,等到了真忙不过来的时候,我就怕大家跟我叫苦……” 赵越的话让两个老头儿跟着都笑了起来,这边笑声一起周帐篷里枯坐等了一上午的大夫们原本躁动的心竟然都跟着平静下来。 但是就在赵越这边安之若素的同时,就在金鱼池不远处,却是有几个人正冷眼观瞧着这里所发生的一切。 “哼,刚刚才在驸马府惹出如此大的乱子,转眼间就敢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弄什么义诊,我真不知道这个姓赵的究竟是胆大包天,还是无知者无畏”说这话的是一个相貌不俗,却是满脸阴翳的年轻人。(.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就见他目光中充满了仇恨的盯着赵越这边的方向看,当看到那门可罗雀的景象时,这个年轻人就露出了几分幸灾乐祸的冷笑,就好像很解气一样。 可是他的话音一落,一旁又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悦的口气响起:“没出息的小子,驸马府要不是有那两个白痴替你挡住了麻烦,你小子现在还会有心情站在这里看人家笑话?不过这一次你虽然耍了一点小聪明,没有被这个姓赵的拿住,可是却无意中得罪了同邑侯的公子,还有等于是间接的得罪了都察院的监察御史孙宏亮,也算是得不偿失。当然,以咱们家的身份地位,倒是不怕他们什么,但是在这京城里,多一个朋友就多一条路,谁也不想多几个敌人。这样吧,有时间你再把这几位公子约出来,你们都是年轻人,喝喝酒,出去耍一耍,相逢一笑泯恩仇。” 听到老人教训,年轻人即便是心里有一百个不乐意,可还是要勉为其难的点头答应下来。 而这个年轻人也不是旁人,正是太医院的御医刘蟒刘化龙。跟他说话的那个老者,也正是他的亲叔叔太医院院使刘玉山。 话说这叔侄俩怎么会跑来金鱼池看赵越的热闹,其实还是因为驸马府的事情闹得太大,而随着赵越的风头越来越大,还有太医院眼瞅着就要分家的架势,这刘玉山不管是出于公心还是私心,都有些坐不住了。这才当听说赵越要举办义诊,就过来看看情况。 有道是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所以刘玉山来了。 当一开始看清楚赵越这边义诊的布置,刘玉山也不由得是眼前一亮,为这个义诊规模感到几分惊讶,心说赵越来到京城才没多久,竟然就闹出如此大的局面。而从和赵越交往的那些人的身份上看,这赵越在刘玉山的心中地位就越来越高,威胁性也就越来越大。 就不说别的,就按照目前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别说赵越能不能把人民医院开办起来,单是这太医院里的人心,就会被这个山东来的大个子搅合的七零八落,到时候他这个太医院院使岂不就是要沦落到给他人做嫁。 所以刘玉山坐不住了,当赵越义诊开始,他就命人打探一切相关的消息,等到义诊开始的第一天,他更是亲自过来观看。 等到看了这一上午,见识了赵越的手段,他脸上才露出几分笑意来。 因为现在刘玉山发现其实这个赵越别看手段仿佛是层出不穷,但归根结底还是一个普通人,也不见又多么神奇。 可如此一来,刘玉山放心了,不过心里却生起了其他的念头。 要是依刘蟒的意思,看了赵越的热闹也就该回去了,毕竟谁没事儿跑这边守着一上午也是有些无聊了。 但是他的话一出口,就又被他叔叔刘玉山给骂了一句没出息。然后就在刘蟒眼神中慢是委屈和不悦的眼神中,刘玉山深吸了一口气,老谋深算道:“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了姓赵的,你会觉得甘心?” 其实这话应该是刘玉山对自己说的,可是刘蟒听来却是眼前一亮。 话说刘蟒可是憋着劲儿要找赵越麻烦,可惜一直是苦于没有机会,等好不容易等到了一把出手的机会,最后还被赵越给轻松化解了。 如今听到叔叔刘玉山的话,刘蟒立刻急不可待的追问说道:“当然不甘心,难不成叔叔你还有什么办法不成” 刘玉山一声冷笑,没有直接回答刘蟒,而是眼神中带着几分阴霾,寒声说道:“赵院判不是要举办义诊么,不是要打发散心,做散财童子吗?好,老夫就让这位当一回大慈大悲的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 “什么意思?”刘蟒不知道刘玉山说的是什么,一头雾水的问道。 刘玉山转过头看向刘蟒,忽然笑道:“没什么,只是看到赵院判这么门庭冷落,身为太医院的院使,老夫怎么也要帮衬一把吧。走吧,咱们现在先去吃顿饱餐,等下午再来看一场好戏” “好戏……”刘蟒是带着满肚子的疑团被刘玉山拉走的。 刘家叔侄走了,义诊区外的事情赵越自然不会知道,这一上午也就在平安无事甚至有些无聊的氛围中过去。中午大家心情还算是愉悦,草草吃过了午饭,打算几乎持续上午的安静,继续义诊下去。 本来这样想是没错的,包括赵越都觉得即便是预热,这义诊开张最起码也要几天之后才会热闹起来。当然这些话他也和其他人说过,不光是为了给大家打气,同时也是提醒众人做好相应的心理准备。 可是事实上,到了当天下午,情况就发生了戏剧性的转变。 几乎是大家午饭刚吃完,消化都还没消化好呢,这义诊区就陆续来了许多看病的病人。而且让人“惊喜”的是,来看病的人数量竟然比上午还多。 对此大家都表现的很高兴,哪怕是赵越都觉得情况要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好。 于是随着时间慢慢推延,当下午的时间度过了一大半的时候,这个原本安静的金鱼池一带就忽然热闹了起来。 可惜对于这样明显的变化,早已经忙的满头大汗的众人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毕竟这才是他们心中所预想的义诊状况。 只不过王葳蕤倒是冷静一下,提醒赵越要注意掌握节奏。 对此赵越也是深以为然,他也是加倍的小心关注那些老大夫,毕竟这只是义诊头一天,别忙到最后真把这些前辈给雷到了,后面的事情他可真就玩不转了。 就这样赵越的义诊可以说是第一天就大获成功,每当有那些缺医少药的病患怀着忐忑的心情走进这里,最后又满脸是感激的笑容和泪水,或者是被搀扶出去,或者是被送进了病床区,大家眼神中的感激之情却是无以言表。 光是这一下午,就冲着赵越不住的磕头叫“恩公”的却是不知道有多少个了。每当遇到这样激动人心的情况,赵越和一起工作的人员无不是心中跟着感动起来,工作起来的动劲儿也就越大。 可惜人不是机器,这第一天倒是让这股动劲儿支撑着轻松的应付了过去。 也因为这第一天的旗开得胜,让赵越这“人民医院”的牌子终于打响了名堂,算是名声在外了。 看病不花钱,开药也视情况进行减免,同时又有名医出诊,不少被视为无法医治的疑难杂症也都在瞬间得到解决。 可以说,对于那些抱着怀疑态度前来就医的病人来说,这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于是到了第二天,整个北京城,整个顺天府都知道了太医院下面另开了一家专门针对普通百姓的医院,叫做“大明朝北京人民医院”。 也都知道,这家医院带着几分皇家色彩,据说是万岁爷看到普天之下还有许多看不病吃不起药的子民,心中怜悯,才下了圣旨,兴办义诊的。 一时之间呼喊吾皇万岁的口号,几乎响彻了大街小巷。普通百姓更是为天下有如此明君而感到欢欣鼓舞。 另外他们还知道,这人民医院义诊不光是给人看病,也负责开药。其中可以看的病症更是五花八门分的极其详细,甚至还有赵越这样最近名声大噪的神医坐镇,同时又有顺天府早就名声赫赫的梁宏公、杜文孚等名义助阵。 如此强大耀眼的黄金组合,立刻就让整个城市都跟着轰动起来,有那一开始就抱着静观其变心思的人也都心动起来。 于是这第二天义诊一开始,前来就诊的病患就一下子突破了第一天下午最高峰时的病患数量。 如果不是赵越从一开始就做好了各种应对措施,说不定还真就有些招架不住。 可尽管如此,赵越还有这些帮忙的大夫也都是十分高兴的,起码这种情况说明了他们的成绩得到了世人的承认。 可是就在这时,赵越却不知道某一个角落里正有一双目光冰冷的眼睛正冷冷的看着这里。 就这样,赵越的义诊如火如荼的在顺天府打响了名声,看病的病人也开始从四面八方向这里云集。甚至到了最后还惊动了顺天府以及五军都督府这些朝廷衙门。 特别是顺天府的府尹樊深一开始还是因为是哪里闹了大灾,跑进城的都是一群逃难的灾民,在惊讶之余命人去打听情况,他心说最近朝廷里也没听说哪里又出了事情。这隐瞒地方灾祸不报,可是要掉脑袋的大罪。但是也不能保证就有那利欲熏心之辈,隐瞒不报。于是一会担忧一会气氛,为“难民之事”挠头的樊府尹,等知道了事情始末,这位顺天府的府尹大人先是一愣,紧接着竟然被气的笑了起来。 看到府尹大人如此,一旁伺候的何都头也不由得心中咯噔一下,觉得自家的府尹大人是被气糊涂了。 然后就听这位樊府尹笑过之后,脸色又阴沉下去,冷淡的说道:“不成想这赵越赵子川还真是一位人物” 何都头听到这话,也不知道樊府尹究竟是什么意思。最近一段时间以来,顺天府里围绕着赵越这个名字发生的事情就没断了过。可以说京城这个地方,最近十年来,最大的热闹就是赵越了。 而且这几天驸马府的事情,又差点没把天给捅破,虽然说何都头也不知道赵越说的那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起码他留意到樊府尹似乎是很关注此事,还特意名人把当天赵越说过的话收集整理成文字,一个人躲在书房里不停的翻看。 由此可见,这个赵越赵神医是一位神人,可惜就是太不消停。 如今当听到说这京城里忽然多了许多贫苦的人,云集金鱼池一带,只是因为赵越在免费义诊,何都头都不知道该说赵越一句什么好了。 难道这位赵神医就不知道,如今整个京城正因为他的那番言论闹得险些炸了锅,他怎么还能平心静气的跑去给人瞧病。 “艺高人胆大”这就是何都头对赵越心中的最终评价。 不过樊深樊府尹沉默过后,倒是交代何都头不必为这件事情大动干戈了,既然是好事儿,他们顺天府帮不上什么忙,但是最起码帮忙在金鱼池一带维持一下治安还是可以的。 用府尹大人的话来说:“此乃惠民之举,不可干涉。但是人多眼杂,难免云龙混杂有什么腌臜之处,到时候你让下面人盯紧了些切不可让别有用心之人钻了空子。” 有了樊府尹的一番话,何都头自然是急忙下去布置。 同时京城中负责城防军队的五军都督府,也发出了命令,让城门处的官军打起精神,虽然不限制人进出城,但是要防止因为人多出现的混乱情况,也要防止有不确定的危险发生……至于说是什么危险,大家无不是心知肚明。毕竟就在前几个月北方的俺答汗刚刚才惊扰了京城周边的大小城镇,谁知道这个时候会不会有什么小股鞑子忽然又出现什么的。尽管这种事情的几率很小,但是大家还要防患于未然。 就这样,不知不觉中整个京城都跟着赵越的义诊从一片安静中慢慢运转了起来。 只不过表面上,谁都不会想到正是因为赵越,才会引发了后面一连串惊心动魄的事情。 而此时,赵越正因为忽然蜂拥而至的病患而感到头大如斗。 话说不知不觉中义诊已经进入了第三天头上,可是到了这一天,负责管理后勤的一位大夫就满头大汗的找到了赵越,低声说道:“赵大人,情况不妙啊。病人越来越多,可是咱们的草药可是怕入不敷出了。再这么下去,我这里可就支持不住了。你看,这病人是不是可以限定人数……”。.。 第二百六十章 暗藏杀机 第二百六十章暗藏杀机 “什么入不敷出”赵越被这话给吓了一跳,这几天他可都是在累并快乐中的气氛下度过的,眼前只看到了病人有增无减,还有无数的眼泪和感激言辞,每天就是光搀扶那些跪地给他磕头的病人,就累的两条臂膀不住的酸痛可是这后勤的事情他一向都是交给王葳蕤还有丁鹏这几个人来共同掌管,本来丁鹏就拍着胸脯跟他保证肯定不会出问题,怎么说着说着就入不敷出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因此赵越脑子里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要去找丁鹏问个清楚,当然也要看看王葳蕤她们在忙些什么。 来人急忙说道:“丁少东家已经回去鹤年堂临时调派草药了,王姑娘也带着人重新整理集中剩下的药物,剩下的如果控制点使用,大概能够坚持个一两天,不过这看病的人再多可就坚持不了多久了。” 听说还能够坚持个一两天,赵越也不由得心中长舒了一口气。不过紧接着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目光下意识的落在了外面人头越聚越多的人群中,心中就不免暗叹一声。因为赵越知道这个想法是好的,但是按照这样的速度病患人数继续递增下去,不用等一两天,就今天就够呛 相信丁鹏他们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才急匆匆的跑回去鹤年堂紧急调用药材。 但是直到此刻当赵越冷静下来,忽然察觉到这突然增多的病患当中,似乎隐藏着什么,似乎有一张充满了阴险的脸孔正在冲着自己得意的冷笑。 下意识的赵越打了一个激灵,这时对面那人已经在喊他道:“赵大人,赵大人?哎呀,赵大人,你可回过神来了,不过这事情你可得想想办法,要是再这样下去,到时候全顺天府的人都跑来找咱们看病,这岂不是……” 听到这人这么说,赵越立刻警醒过来,其实这种情况他刚才已经想到了。但是表面上赵越还是不动声色的笑了笑,安抚他说道:“我知道了,病患的数量是不可能限制的,毕竟人家大老远的来了一趟,也不容易。再难也不能让他们难,不过这事情我知道了事情就不会变遭,你且安心下去,放心,一切有我。” 这位负责管理后勤的大夫,也不知道是几位老前辈哪一位带来的,为人倒是老实,听到赵越这么说,也就只好将信将疑的退了下去。 面带微笑的赵越目送这人走远,脸上的笑容才逐渐散去,目光中似乎闪现过一道精光一般,心中若有所思。 就在这时,赵越就看到满头大汗的王葳蕤急匆匆的走了过来。赵越连忙叫道:“葳蕤。” 王葳蕤闻声连忙抬头,这才好悬没说撞在赵越身上来,不过喘气吁吁的平复了一下紊乱的气息,张口就说道:“赵大哥,我觉得这事情有些不对劲儿。” 什么事情不对劲儿,不用王葳蕤说赵越也已经心知肚明了,当即苦笑一声说道:“我原本就是想要借义诊的机会,帮扶这顺天府的穷苦百姓一把,顺便也是给人民医院打打***,谁想到那些别有用心之人竟然连这种机会都不放过,这种无耻的行径实在是令人发指啊” “赵大哥你知道了”王葳蕤听到赵越这话不由得一惊,不过转念一想就明白过来,自己竟然可以猜测到是有人故意破坏,一定是用什么法子蓄意煽动了许多贫苦病患往自己这边赶,取的是火上浇油的伎俩,那么赵大哥这么聪明的人也没有理由想不到。 等想清楚这一点,这两个人相视一眼沉默了片刻,竟然都笑了起来。 赵越先是咳嗽了一声,然后拍了拍王葳蕤的肩膀,笑着说道:“看来我们是心有灵犀一点通,竟然都想到一起去了。既然是有人故意跟咱们这儿捣乱,估计就是打定主意想要用人头把咱们挤兑死,等到时候坚持不住的时候,他们这些人就会跳出来指着咱们的鼻子说什么沽名钓誉,又指不定还有其他的什么噱头。哼,这帮人想要看我好看,倒是为此下了大本钱。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恐怕现在整个顺天府看不起病的穷苦百姓和病患估计都应该已经开始上路,蜂拥而至了。京城有多少百姓,整个顺天府又有多少百姓,到时候我势单力孤应付不过来,又发不出药来,他们可就要笑破了肚子,然后好看看我赵越如何下这个台。如果再心狠一些,说不定就要栽赃我一个什么罪名,最起码聚众闹事怕是少不了了……”赵越总算是没说出那句“聚众造反”出来。可以想象,到时候自己无法应对这么多的病患,再加上没有办法履行承诺,那些看不起病的病患以及家属才不会管赵越究竟有没有这个能力支撑这么大的一个摊子。到时候只要有人别有用心的一煽动,或许自己真的就迈不过去这道坎了。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说的就好像是自己。 而听赵越说“心有灵犀一点通”的时候王葳蕤还不禁有些脸红心跳,可是当听到后面赵越的话,王葳蕤心中倏然就是一惊。 王葳蕤虽然聪明伶俐,自然也想到了今天这种局面是有人恶意的在背后煽动,是想要看赵越的笑话。可是后面赵越说的那些话,却是这个美丽的少女所预想不到的。毕竟她再和寻常人家的女儿不同,但也是自小养在深闺,不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最起码还是围绕着药铺长大的,对这些阴险用心的事情所知的还是不多。 因此这最险恶的人心把这个聪明善良美丽的姑娘沉底吓着了,王葳蕤用一种担忧恐慌很不确定的口吻问赵越说道:“赵大哥,事情不会那么严重吧。” 赵越从自己深思中假设状态回过神来,看到王葳蕤变得煞白的小脸儿,就立刻知道自己把人家女孩子给吓着了。赵越心里面立刻就埋怨起自己,暗道这些话怎么能够和王葳蕤说,这不是让人跟着一起担惊受怕嘛。 赵越连忙揽住王葳蕤略显单薄的肩膀,把这个女孩子紧紧拥在怀里,语气温柔却不失大将之风的笑道:“别瞎寻思了,我就是那么一说,事情未必有那么坏。再者说了,兵来将挡水来土屯,你觉得这个世界上还有能够难得到你赵大哥的事情你赵大哥是是什么人啊,那是被人绑架了,也能够闹出名头,初来乍到就能赤手空拳打下一片天的赵神医,就算是皇上见了我也要客气三分,我是谁啊” 看着赵越诙谐搞笑的模样,王葳蕤紧张过后也不禁掩口笑了起来,不得不说漂亮的女孩子笑起来的模样真的很好看。 最起码赵越就感觉因为王葳蕤的一笑,这一整天的疲惫都随之烟消云散,就连这空气都变得清新起来,天空也变得瓦蓝,连四周的声音都瞬间消失,整个世界就好像只有他还有面前这个笑靥如花的娇媚少女。 似乎是察觉到赵越那双充满了热情似火的炙热目光,王葳蕤本就粉红fen红的小脸上也不由得开始发烧起来。 说实话,自从王葳蕤因为赵越跑到北京来,其实两个人之间最后的一层窗户纸就已经捅破了。这些日子以来,一男一女同住在一个屋檐下,要说没有点亲密举动,说出去人家都不会相信。 更何况又是郎有情妾有意的,这亲密的时光总是在断断续续的进行,往常就算是比眼下更亲密的举动也不是没有有过,可是不管持续多久,但是每当见到赵越与自己亲密的样子,女孩子还是禁不住脸红心跳,羞涩不已。 当然,在眼前这种情况下,赵越也不至于做出什么。只是看到王葳蕤如此,赵越得意之余,也不免有几分恶作剧的心思。 可惜这两位这里柔情蜜意,前面却是越发的忙乱。最终还是有人打破了他们两个的二人世界,这个很突兀的破坏分子自然就是负责前面问诊的梁宏公了。 梁宏公没有看到赵越和王葳蕤亲热时的样子,因为他冲过来之前,赵越就已经察觉到有人来,并及时的与王葳蕤分开。 王葳蕤羞急交加,不待见来人是谁,便低着头狼狈的跑向后面。 待到腿脚稍慢一些的梁宏公见到赵越的时候,这位赵神医正摆出一副正儿八经的模样四处张望,就好像丢了钱一样,又好像是哪里藏着什么,在努力寻找。 不过梁宏公可没工夫打听赵越究竟在找什么,他几乎是一见面,就急不可待的说道:“子川啊,这前面的病人都快人满为患了。要是现在还有贺震他们在帮忙分流病患,我们这群老骨头估计就要被人墙给压死了。你说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赶紧想想,能不能让这来看病的病患人数降下来,又或者是想办法把这外面的人群驱散。说实话,老头子我活了这么大的岁数,像是今天这样的阵仗还是头一次见。我怎么觉得这情况有点慎人呢,像是要出什么大事啊” 正说着呢,还不等赵越回答,梁宏公身后又跑过来一个人,人刚一到就扯着脖子大喊道:“先生,顺天府的何都头带着一队衙差过来,说是奉了顺天府府尹樊大人的命令,过来听从先生你安排调遣。” “什么顺天府府尹樊大人派来人,还听从我的安排调遣?”赵越听到这话一脸的匪夷所思,然后伸出手下意识的扣了扣耳朵,希望是自己听错了什么。因为赵越清楚的知道他和那位棺材脸的樊府尹之间的关系有多么糟糕。当然,不是赵越不想和地方官府处好关系,而是那位樊深樊大人似乎从一开始就对自己抱有成见,也因为如此表现就十分的抵触自己。如果说这个节骨眼上对方安排一对官兵前来捣乱,他还能相信的话。那么说是派来帮忙的,赵越就一百二十个不相信。 可是他不相信,梁宏公却是眼前为之一亮,神情也显得比较激动,连忙问道:“是樊大人樊青天派来人了?这真的是太好了,樊大人真的是及时雨啊快睡,人在哪里” 来报信的是沈通那小子,今天这小子也换上了一身白大褂,打扮的人五人六的,可惜跟着贺震他们维持秩序,身上的白色袍子也不知道被谁拉扯的,腰带都被扯断了,整件衣服套在他身上松松垮垮的,哪里还看得出来原来的样子。反倒是配合上沈通这副大马猴的模样,似乎用四个字就可以形容他目前的状态,那就是“沐猴而冠”。 不过这一刻赵越可没心情取笑沈通,看到老头子如此激动,赵越也清醒过来,然后也问:“何都头现在人在哪里,谁在接待呢?” 沈通连忙回答:“是贺老大。”这小子跟着贺震身边也没学到什么好东西,军营里称兄道弟的事情倒是耳濡目染,开口闭口都是这些,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混黑社会的呢。 赵越点头,既然是贺老大应该就没有什么问题了。贺震出身军队,又是戚家的亲兵头子,何都头也是官场上的人物,两个人都是身在公门,也能说得上话。 于是接下来赵越就和梁宏公向外走去,边走边说如今义诊中所发生的问题。 先是梁宏公和赵越抱怨了人手不够,紧接着当听赵越低声和他说,今天这局面很有可能是某些藏在阴暗角落里的人布下的陷阱时,梁宏公也不由得大吃一惊,倒吸了一口冷气。几乎不用赵越提醒,老头子都能够想象得到,如果真的是顺天府的穷苦人都从四面八方云集而来,不说有十成,就是一成的病患,就足以让他们这些人跟着万劫不复 “子川啊这该如何是好,这该如何是好”老头子也跟着乱了分寸,不过当听到赵越安慰他,这位杏林中的翘楚人物也就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再怎么说人家也是混迹了大半辈子,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事情没经历过。刚开始的换乱不过是一个正常人的正常反应,当冷静下来,这老人家也就立刻恢复了往日的睿智。 几乎是当机立断,梁宏公就对赵越说道:“从现在开始向外面宣布消息,就说咱们人手不够,缩短义诊时间,这样还可以拖延一段时间。同时也让咱们自己的人把问诊的节奏放慢,虽然义诊还在继续,实际上病患人数却是无形中的减少了。当然,还要麻烦那顺天府的办差官们,让他们帮忙维持秩序……这样一来,咱们还能多维持一天左右。” 赵越不住的点头,心说姜还是老的辣,就这变相的舒缓压力的方法,他刚才就没有想到。不过赵越还是说了自己的解决办法:“开辟更大的候诊区,同时也要兴建收容区,因为这些病人都是来自顺天府周边,必然是赶了很远的路途才来。人家大老远的来一回,咱们不能够赶他们走,但是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露宿街头。这天气虽然眼瞅着就入夏了,可晚春的寒气还没过去,晚上寒气重又潮湿,人也容易生病,到时候别病患数量没有减少,反倒是来个有增无减,那么咱们的工作量反而就大了。” 梁宏公不住的点头,然后忧心忡忡的说道:“你说的是,马上就安排,不过如此一来就要安排这些人的吃住,物资方面,还有人手方面都要解决啊” 赵越想了一下就说道:“这样吧,技校那边的人也都用上吧……” 听到赵越这句话,梁宏公先是一愣,紧接着就面露犹豫之色道:“用那些无名白?这未免也……老夫看,最好还是不要吧。”梁宏公本来就为人手发愁,如今忽然赵越给他找来了人手,偏偏又往外推,这前后矛盾自然不是梁宏公有意为之。而是这无名白的名声实在是太过糟糕。哪怕是赵越最近收拢的都是一些少年,又加以约束,但还是难免心中有所顾忌,带着几分芥蒂之心。 对此赵越倒是也能够理解梁宏公,不过这件事情其实早在他举办义诊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了,只不过是借此机会说出来罢了。 见到梁宏公不想用这些人,赵越也不由得劝说道:“前辈,有道是浪子回头金不换。这些无名白虽然说以前名声不好,可现在再怎么说也算是自己人了。更何况,这人做错事情,也未必出自自己的心愿。人犯了错误还要给一个改正的机会,不是有句话说的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还有今天这情况,你让晚辈去找人手,除了用他们,还能从哪里调人手过来救急?晚辈如今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也不会想到他们。” 听到赵越这么说,梁宏公心中即便是一百二十个不乐意,也不得不冷静下来分析其中的利弊。 最后当就要见到顺天府的人了,这老前辈才一跺脚,咬牙道:“且把这一关应付过去再说”。.。 第二百六十一章 先过了眼前这关 第二百六十一章先过了眼前这关 别管梁宏公对无名白的事情心中存在多少芥蒂,当老先生看到眼前那人山人海黑压压一片吓人的场面时,也不由得心中倏然一惊,迫不得已的做出了一个在赵越看来决定比较正确的妥协 当然赵越也是打算借此机会让自己手上的这只力量堂而皇之的展露在大众视线之内,希望能够改变他们以往不好的形象和名声,为此也是要给这些年少的孩子一个比较健康的未来。毕竟赵越收拢他们到技校学习,不是要白养他们一辈子,而是要他们学好各种生存技巧然后好自力更生。 但是无名白的名声在京城里实在是太臭了,不说顶风臭出去八百里,但是也可以说是人见人厌,谁都不愿意搭理的狗不理了。 而眼前这个机会,无疑是给这些因为各种因素失去了成为正常人的少年们,一个自我洗白的最好机会。 更何况赵越眼前也是真的缺人手,甚至到了迫在眉睫的时候。 因此梁宏公一点头,就代表说解决了一大半的问题,最起码有老先生出面,相信义诊区的那些大夫们别管心里愿不愿意,最起码会接受那批苦命的孩子。 那么赵越心中大致估算了一下,光是从无名白这边赵越就能一次性的抽调上百人,而后续如果人手不够,还可以把那些最近被魏林儿招来的也都使用上。 不过赵越也清楚的知道,这些少年帮下小忙还可以,但是却不堪大用。 实际上赵越最缺少的还不是辅助的助手,而是货真价实的大夫。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句话再次浮现在赵越的心头。 说话间两个人就已经来到了诊区前面,当赵越和梁宏公两个人一露面,被隔离在一旁候诊区,还有对面“引导区”中的病患以及病患家属中,就立刻有人认出来,这一高一矮,一少一老,正是这一次义诊的负责人。 特别是那个看着有些令人惊叹的大高个子,正是最近风声最紧,赫赫有名的大神医赵越赵子川。 据说此人海外归来,曾经在东海的蓬莱仙岛之上得遇神仙传授仙术,有能够令人起死回生长生不老的本事…… 这一刻就听到有人指着赵越说道:“瞧见没,那个就是传说中的阎王敌赵神医,就是这位赵神医大发善心,开办了这个义诊,让咱们这些人可以免费看病……” “是吗?这就是赵神医啊嘶,好大的个子,果然如传闻的一样,是一位顶天立地了不起的好汉子。走走走,快上前去磕个头,这是给恩人磕头啊” 外面议论纷纷,当一看到赵越出现,几乎眨眼的功夫现场顿时混乱起来,不少人都是扯着脖子大喊赵越的名字,当即最前面的不少老头老太太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开始给赵越磕头,一口一个“恩公”的叫。 而这边的动静一起,赵越一开始还真的被他们给吓了一跳,可当看到了这幅场面,赵越当时冷汗都快下来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心说这群老百姓未免也太过激动了,不过就是一场义诊而已。同时赵越也是担心这样的场面会失控,一旦造成什么**,赵越就算是多长十个脑袋,出了事情恐怕也不够嘉靖皇帝砍的。 当即赵越也顾不上去见什么顺天府的何都头了,抛下梁宏公就急忙上前,伸手虚做搀扶状,不是他不搀扶谁,而是这一刻乱哄哄的他都不知道该顾哪头了。 同时赵越大声喊道:“诸位,诸位且安静听我说……” 赵越话音一起,那边就有人替他大声喊道:“都别瞎嚷嚷了,听人家赵神医说话啊”此类的声音此起彼伏,好在众人当听说是赵越要讲话,倒是很快就恢复平静,这倒是让赵越不禁长出了一口气。 等四周安静下来,赵越这才大声的对四周众人说道:“各位远亲近邻父老乡亲们,在下赵越赵子川,乃是一个普普通通治病救人的外科医生,今天能够站在这里和大家说话,实在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因为在今天,我可以在这里结实来自四面八方的朋友。你们当中或许有人知道我的名字,当然,也都是道听途说的虚名而已。不过今天我不是主角,站在我身后那些给诸位看病治病的医生们才是今天的主角,而我只不过是他们当中的一个而已。所以诸位请听我说,切不可再跪地给我一个年轻人磕头,你们这里大部分人年纪都比我长,比我大,这要是一个头磕下去,这是折我的寿啊” 赵越的声音很响亮,响亮到不需要借助麦克风,就把声音传出去很远,让大部分人都可以清晰听到。 “赵神医不折寿,你这里开了义诊,可是救活了咱们这四里八乡好多的百姓,你才是真正的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啊受得起,受得起……” “赵神医恩情俺们今生无以为报,下辈子就算是给赵神医你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啊不过赵神医,你这地方太小,容不下俺们这么多人,俺家婆娘身子弱,站不住了都快,你看能不能给个先,先看啊” 一听到有人想插队,似乎就点醒了众人,于是接下来大家也不感恩了,七嘴八舌的就喊着要赵越大开方便之门,放他们这些人都进去。 这些穷苦百姓虽然也都是顺天府的居民,可惜都是贫苦出身,没有什么见识。他们只知道自己眼前的利益,却是不知道这个后门不好走,特别还是众目睽睽之下走后门。一旦赵越真的要把他们都放进去,别说是看病了,就算是想要保住性命都未必了。 后世诸如此类的场面,发生踩踏导致人死亡的事例还少吗? 所以当一听到有人这么说,赵越吓得全身上下的汗毛都快竖立起来了。急忙叫道:“都停下来” 这一喊,可是真的把众人也都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停止了往前冲的动作 好在场面还没有完全失控,可这群百姓的脸上虽然被挤得满头大汗,却是一脸的愕然,茫然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不过赵越喊到这里的代价就是嗓子眼有点冒烟,可惜眼前这种场面却是需要他站出来,稳定大家的情绪。 “大家都听我说” 这时被赵越的话语所打动的众人,无不是激动的七嘴八舌大声回应赵越,他一句“赵神医,你说,俺们听着。”那个说“都别白话了,赶紧安静下来听人家赵神医说话。”总之乱哄哄的让赵越感觉到头皮都快炸起来了。 终于再次安静下来,赵越可算是有机会大声说道:“大家想必都已经看到了,这义诊会持续很多天,直到把所有人都看过,所以大家不要抢也不要急。你们也都看到了,这里是有秩序的,你们应该按照义诊会场的工作人员的指引下,有序的进行问诊。如果乱哄哄的一片,你们大家说说,一共就这么些医生,能够一下子就给大家都照看过来吗?” 赵越的话让众人听到后不由得面面相觑,看着义诊区内听到哄闹声冲出来目瞪口呆看着他们的十几个大夫,再回头看了自己这边黑压压一片的病人。 有那脑子明白的,几乎是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寒战,立刻就明白了赵越话中的意思。而有那心急的,赵越也大声对他们说道:“至于有身患重疾,急症的患者,会场的工作人员也会按照轻重缓急给大家胳膊上系布条。红色的表示优先处置,橙色的表示重点处置,蓝色的表示病情不严重,可以等待一会。至于绿色的,属于是轻度患者,大家可以不必担心病情,也要照顾一下那些病症急的,毕竟这看病不像是买菜,没有先来后到,只有轻重缓急。当然,大家也不必担心今天看不了,就要露宿街头。因为会场特地布置了休息区,可以供大家暂时住下,并且还免费的提供饭食……” 赵越的态度不可不说是是诚恳之极了,而这一番完全是出自站在病患立场角度的话语,也顿时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称赞,不少人更是激动的无以复加,更是为刚才的冒失举动而感到羞愧与悔恨。 而赵越这边的人,当看到赵越及时的控制了现场混乱的局面,并且三言两语就打消了病患和家属们心中的顾虑。同时又能够让这些原本缺少见识的清苦百姓能够按照会场工作人员的引导老老实实的入场,顿时心中就生出了难以言表的敬佩之感。 心说这位赵神医,赵大人,赵先生,果然不是常人,身上就带着那么一股子寻常人所没有的气度,让人和他接触起来,就有一种如沐春风之感。同时他们也都有些震惊于眼前的壮观景象……是啊他们这些人原本就是赵越通过各种关系从不同渠道邀请来帮忙义诊的,可以说从一开始大家就没有把这义诊真正的放在心上。 在他们想来,所谓的义诊也就是在药铺门前支起一个棚子,然后摆上一张桌子,弄一大锅药汤给贫苦的百姓一人一碗一发也就完了。 而此时此刻他们才第一次发行了自己的见识浅薄,也是头一回知道这义诊竟然还可以这样做,还能够有这么大的规模。 他们现在几乎可以想象得出,这一次别开生面的义诊过后,自己这些人就会一举成为整个顺天府最热门的话题……他们不知道,金鱼池的义诊已经成了整个京城里最大的关注焦点。不光是那些贫苦百姓,甚至还有朝堂上的诸位大佬,更是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冷眼旁观。 当然,某些人的目标或许一开始并不是义诊本身,但是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也由不得大家不注意这里,不小心翼翼的暗中观察着局势的发展。 所以大家此刻激动,却并不知道他们正在做着一件伟大的超乎他们想象的事业。更是不会想到,经过了这一次之后,或许会改变他们当中某些人的一生。 而这一刻,因为赵越的话语,还有合理的安排,让所有的病患以及家属情绪都得以安抚。几乎所有人都异口同声支持赵越的安排,毕竟这是恩公的要求 他们都是最普通最质朴的百姓,他们的思维很简单,那就是收了赵越的恩德,自己无以为报,难不成还不能够听恩公的安排不成 于是原本喧嚣的金鱼池顿时安静下来,整个会场内外秩序也在瞬间变得井然有序起来。 见到一切都向着好的方面发展了,赵越也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同时心说待会还要多出来走动走动,因为他发现有时候自己出来在所有的病患面前露个面,其效用甚至会超过救治一个病人。 不过待到赵越转回身,在那一片热情的目光中走向诊区的时候,赵越却是收敛起笑容,表情变得沉重起来,一招手把沈通叫过来低声在他耳边交代了几句。沈通刚开始表情变得很是疑惑,但是这小子脑瓜转的快,马上就明白了赵越是意思,喊了一声“得令”,就跟个大马猴似得一下子跑了出去。 梁宏公不知道赵越打发沈通去做什么,但是此时他却是因为赵越化解了刚才的危机而感到几分轻松,脸上也浮现出笑容出来。 便在此时,赵越却是忽然拉过他,在老爷子耳边又低声说道:“我的梁前辈,下面晚辈还是有些事情需要麻烦您老帮忙走一趟了。” 梁宏公不明所以,疑惑的看着赵越,不过嘴上还是说道:“尽管说,能够让我这个老头子做的,尽管吩咐。” 赵越低声说道:“还麻烦老前辈你挑选几组大夫,分别去几个重要的城门外守着……” “恩?”听到赵越这么一说,梁宏公就先是一愣,紧接着就听赵越解释道:“刚才不过是解了燃眉之急罢了,却不是什么长久之计。按照这个速度人多起来,这金鱼池恐怕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所以晚辈想,在京城这四周几个重要的城门外也设立义诊区,把病患进行分流……” “分流?”听到这话梁宏公目光中先是流露出几分惊讶,紧接着就见这位老先生眼睛顿时就是一亮,马上就明白赵越话里的含义,同时哈哈一笑说道:“这倒是一个好办法,不过这边人手一分走,你这边压力岂不是更大了” 其实不用梁宏公提醒,赵越都知道自己这边的人手会多么的紧张,可惜现在是顾头不顾腚,先把眼前这关过去再说。至于说这人员的补充上,或许还可以想想其他的半分。 当即就见赵越一咬牙,果断道:“顾不了那么许多了,先想办法把这病人都分开再说。要不然到时候别说义诊了,就是想要全身而退都不能够。” 梁宏公一想也是,于是也是暗下狠心,这一下却是连何都头也不见了,掉头就去抽调人手。当然,以老先生的老道经验,自然也不会把赵越这边的骨干力量都抽调走,这其中以学徒占据了很大的一部分比例。 按照老先生的想法,到时候病情严重的就往赵越这里送,其他的什么发烧感冒的小毛病也用不到经验老道的大夫,所以他倒是只挑那些激灵能干的。 与此同时,那边沈通却是已经直奔无名白的方向而去,这小子显然是赵越派去打前站的。 至于说赵越,待把下面的事情都一路交代布置下去,总算是心中稍微宽解了一些。等当他见到了那位顺天府的何都头时,那位和赵越打过几次交代的何都头却是一见面就哈哈大笑说道:“赵大人,妙手仁心,你这里好大的场面……” “哪里,哪里。何都头什么大场面没有见过,让何都头你见笑了。”赵越跟着打着官腔,然后也没有和何都头绕弯子,直接就问道:“不知道何都头此来,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为樊大人樊府尹安排?不知道何都头来之前,樊大人又有什么交代?” 何都头似乎也习惯了赵越直来直去的问话,当听到樊深的名字时,这位也下意识的打起精神,正色说道:“赵大人神机妙算,卑职正是樊府尹樊老爷派来听从赵大人您调遣的。说实话赵大人,我家府尹大人也是听说了这边的事情,生怕人多手杂难免出什么龌龊事情,这才安排卑职前来,不过看这个样子,似乎还真被我家府尹大人猜着了。您看,赵大人,卑职和卑职的这帮兄弟,您又打算怎么安排。放心,今天我们都听赵大人的,赵大人尽管吩咐,咱们兄弟那对赵大人您是绝对没有二话” 虽然不知道那位樊府尹究竟是出自什么原因帮自己,但是眼下情况已经容不得赵越多想,既然顺天府愿意帮这个忙,赵越还是乐见其成的。 所以接下来赵越也不客气,就立刻把维持金鱼池一带的治安工作交给了何都头,相信有官府的人在场,却也能够震慑一些别有用心的宵小。。.。 第二百六十二章 牛鬼蛇神都出来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牛鬼蛇神都出来了 何都头兴冲冲的带着他手底下的衙役去了,赵越这边又稍微安静了片刻。紧接着就是调动人手,开始在东西南北几个方向的城门布置新的义诊分会场,直到这一刻赵越才开始郁闷北京城的城门之多,实在是让他有点“防不胜防”。 好在之前有何都头到了,从这位顺天府的地头蛇口中,赵越算是知道了人流量最大的几个城门,还有那几个方向贫苦人最多,这样一来,倒是可以来一个重点防御了。 但是一味的防御终究不是办法,谁知道自己应付了这样一轮进攻之后,敌人会不会使出其他的手段来对付自己。 不过很遗憾,赵越也不是神仙,无法掐指一算就知道对手的布置,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兵来将挡水来土屯了。 且不说赵越这边人满为患,单说金鱼池这边的义诊从第一天就轰动了整个北京城,如今义诊已经过去了几天时间,走遍大街小巷,谁人不知道赵越赵子川这个名字。几乎不用赵越再做宣传,大家都知道了他的名声,别管有病的没病的,现在京城里最热闹的事情就莫过于是往金鱼池那边溜达,凑凑热闹。殊不知他们这番举动给赵越带来了多大的心理压力,只不过赵越焦头烂额的心情,少有人能够体会罢了。 “呵呵,看样子咱们的这位太医院的院判大人这一回怕是要焦头烂额了。”就在距离金鱼池不远,距离仅有一条街能够隔街相望的一个酒楼中,春风得意的刘蟒打开窗子,看着远处熙熙攘攘人头攒动的义诊会场方向,心中积聚了许久的郁结之气发泄出来之后,整个人都感觉到神清气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就在他同桌,还坐着三四个刘御医的狐朋狗友,当中就有人陪着笑道说:“还不是院使老大人神机妙算,只不过是使了这么一个小计谋,就搞的他们是束手无策,哈哈,我猜这个时候他们正犯愁怎么收拾这个残局呢。” 也有狗腿子眼珠子一转,嘿嘿笑道说:“刘公子,你猜下这几天这么多只赔钱不赚钱的穷泥腿子,能够让那姓赵的破费多少?估计这个时候姓赵的应该快要把裤子都赔进去了吧。啧啧,初来乍到,连码头都没有弄清楚东南西北,就敢弄什么义诊,我看那姓赵的也没有什么本事,就是得了失心疯了。” 被这人的话一提醒,刘蟒这才想起来这几天光守在这里看赵越的笑话,倒是忘记了计算赵越每天的银钱开销。 是啊守着这么一个赔钱的无底洞,这人越多,赵越岂不是要垫进去更多的银子?虽然刘蟒知道赵越的义诊是联合了许多家医馆一起做的,可还是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人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买卖。 所以刘蟒就在想,这赵越如今也该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吧。 这里却要说一下,自从那一日刘玉山小施手段,就给赵越带来了不小的麻烦,可是身为太医院的院判,刘玉山自然不能一天24小时都盯着赵越这边。(.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所以这件又光荣,又解气的工作自然而然就落在了他侄子刘蟒的头上。 在刘玉山想来,自己这个宝贝侄子就算不是赵越的对手,几次三番都被作弄。可再愚蠢也要有一个极限,这光是负责盯梢的事情,应该还做的来,不该出什么问题。所以刘玉山这才放心把刘蟒一个人留在金鱼池这边,告诉他有空就多在这边盯着一些,也看看赵越如何化解他布置下的阴毒陷阱。 可惜刘玉山还是高看刘蟒的智商了……刘蟒此刻虽然看赵越的热闹看的是心情愉快,但是时间久了也难免感到几分无所事事,如今听说赵越即将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刘公子发空的目光中竟然也爆发出几分闪亮亮的精光出来。 要不然怎么说刘蟒是吃饱了撑的呢,就见他也是灵机一动,计上心来,嘿嘿一笑,然后打了一个饱嗝,然后就故作高深莫测的对同桌的几个狐朋狗友一脸坏笑的低声说道:“我觉得这姓赵的还不够倒霉,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本公子不妨再给他来一个火上浇油” 听到刘蟒这么说,在座的也不由得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位自幼被养在温室中的御医大人又有什么的高招,于是疑惑之余,都齐齐的配合着伸长了脖子过来聆听教诲。 “不知道刘公子你这个火上浇油,打算怎么个浇法?” 但见这位刘蟒刘御医万分得意的说道:“如果这个时候那看病当中有人被误诊,被那群庸医一个不小心给治死了,你们说,他姓赵的又该如何?” “……”刘蟒这石破天惊的话音一落,在座的几个人无不是目瞪口呆的看着刘蟒,任谁也没想到平时看起来温文尔雅,又是以治病救人救死扶伤为己任的刘公子竟然有如此狠毒的心肠。 几个人先是心里打了一个冷战,紧接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这番话了。 毕竟他们虽然说是刘蟒的狐朋狗友,平时也都是一起戏耍厮混,但是却不代表他们敢于去做什么杀人放火的勾当……这可是牵扯到关系到人性命,性命攸关的大事,如何能够如此轻描淡写,就好像是杀一只自家的鸡一样简单? 可惜他们的吃惊,刘蟒却是自以为是认为这几个朋友是被自己的天才创意给惊住了,一时之间这家伙竟然无比得意。 不过好在这个刘蟒也不是傻子,自顾的说道:“你们当中谁知道哪里可以找到那些碰瓷的江湖人,又或者是知道谁家有人要死了,就赶紧和我说来。” “恩?”众人闻言都是一愣,其中一个不解其意,犹犹豫豫的问道:“那个,找他们做什么?” 刘蟒眼眉一挑,故作不快道:“刚才不是和你们说了么,要给姓赵的火上浇油去啊平时街面上不是有做碰瓷生意的吗?弄个破碗就说是唐宋的,撞到人就讹人一笔,别看本公子平时久居深宫在太子身边当差,可是这些市井之事也不是一无所知。还有要事找不到这种人,有那家里有要死人的,又穷的无钱下葬的,也可以花钱弄来,只要人往姓赵的那一丢,只要他治不好,本公子就有话要说了,哼哼。” 听到刘蟒是这个意思,不是要真的杀人,这几个人这才擦了擦头上冒出的冷汗,长出了一口气。 于是卸下了心中的顾忌,这几个人就脑袋凑到了一起,七嘴八舌的说着自己的门路,不一会的功夫就设计下一个阴险的毒计……于是不大一会,同层的其他客人就惊愕的转头向这边看来,因为这一桌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发出一阵阵无比令人感动头皮发麻的奸诈笑声。 这且不说这边刘蟒自作聪明如何来完善他叔叔的苦心布置。 且说就在刘蟒刘公子他们吃饭的酒楼楼下,此时正站着几个面无表情的黑衣男子,一个个穿戴打扮都和街面上的普通人相差无几,可惜这几个人偏偏都是一身黑,站在一起却是显得有几分突兀。 再加上这几位挂着一脸阴翳让人看了不免退避三舍的表情,任谁也看得出来他们这几个人是那种不好惹的主儿。 此时,就见这几个人正目光森然的也盯着义诊区的方向看去,几个人正当中,一个眼角有些许疤痕的男子,一点声音都没有的安静站在原地似乎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 终于他身边的一个人,低声在他耳边说道:“大人,咱们都已经看了几天了,是不是到时候该动手了。” 这人话刚说完,但见眼角带着疤痕被叫做“大人”这人慢慢的转过头,以一种十分可怕的眼神盯着说话这人,直把他身边讲话之人吓得情不自禁的后退一步,脸色更是瞬间变得煞白。 “你着急了”疤痕大人说话的口气犹如隆冬腊月河面之上冻结的冰层,寒冷到了人的骨子里,让人听得就顿生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属下不敢……”被问话的人吓得急忙回应,如果仔细分辨却是不难发觉这人的身体竟然微微发颤起来。 “有道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什么时候动手不用你操心。但是你要知道,这里的事情,关乎了你我身家性命,稍一疏忽,就会使咱们的大业前功尽弃你懂吗” “……属下明白,属下懂。”这名下属一时之间汗如雨下,他相信如果不是因为此时此刻他们是身处在人来人往人多眼杂的大街上,面前的这个冷脸疤痕大人,十有**就会抽刀出来将自己当场斩杀 果然,那大人应该是心中有所顾虑,见身边几个人无不是噤若寒蝉,他这才沉声说道:“都给我加倍小心了一些。要是坏了大事……”其实不用他说,几个人脸上流露出的凝重之色就足以看出来他们心中并不轻松。 只不过他们口中所谓的大业,所谓的大事又是什么,却是让人无从得知。 待教训完手下人,疤痕大人忍不住看了一眼那人头攒动的方向,这才低声说了一句晚些时候再来,便在无人注意他们的瞬间,带着人无声无息的消失在这酒楼之下。 而与此同时,那位身在皇宫隔壁西苑中修仙练道,许久不直接在朝臣面前露面的嘉靖皇帝,这时却是在西苑的一间殿堂内与几个朝中重臣讲话。 只不过嘉靖皇帝说的并不多,大多数的时间,还是见他命令下面的小太监,将一本本线装书传递给下面的几位重臣阅读。 嘉靖皇帝今天穿的是一身隆重的朝服,头戴着乌纱帽,手中也持有一本翻看了一半的书籍,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不疾不徐的说道:“这几天朕闲着无聊,就让人把京城里的那些西洋传教士叫进工作,给朕讲一些海外的趣事。却没想到,本以为那群蛮夷不过是来自未开化的蛮夷之地,可不曾想,在这千万里外,竟然还真的孕育了许多迥异于中原风俗的有趣国度还有文化。这些西洋人尽管不读圣贤书,但是他们的国家里也有类似孔圣人那样的贤人。瞧瞧,朕手里这本书,据说就是一个叫做什么亚什么德的?”说着嘉靖皇帝转头看向一旁伺候的老太监李方。 李方连忙笑着回答道:“回陛下,是一个叫亚里士多德的,据说是很早以前的人了,按照咱们的历法算,应该是周朝未亡之时,那时候齐国、魏国还有赵国正打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呢。” 嘉靖皇帝点了点头,啧啧称奇道:“瞧瞧,这个亚子在人家那,名声也不比孔圣人小多少了。特别是这本格物学,其中写的倒是也有趣。听说他的老师,一个叫柏子的,更是了不起。倒是有点孔子师于老子的意思了。” 听着嘉靖皇帝这么说,下面的诸位大臣捧着一本本从传教士手里,也不知道是怎么弄来的书籍面面相觑,不明白这位乾纲独断的万岁爷究竟想要表达个什么意思。其中有几位部堂老臣,下意识的就把目光投向一直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的内阁首辅夏言,又或者是武英殿大学士严嵩身上,可惜这两位都好像是泥胎木雕一般,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半分端倪。 就在大家讪讪笑着,心里的注意力都不在书籍之上的时候,嘉靖皇帝忽然就说道:“听所最近你们各家府里的家人都对这西传书籍起了兴趣,竟然满城的寻找那些传教士,怎么,朕还以为你们喜欢看呢,怎么一个个的看完了又不说话了呢。” 嘉靖皇帝突然变了脸色,对此一屋子大臣无不是诚惶诚恐急忙放下手中书卷弯下腰来,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倒是站在最后的一名老臣口称“万岁”,然后毕恭毕敬的说道:“这西方之人皆是蛮夷之辈,不通四书五经,不知道圣人教化,眼里心里全都是铜臭之物,可谓是唯利是图。诸如此等番邦蛮夷,即便是有所得,也是所知有限,其尊崇之人又其能够和圣人相提并论所以陛下,这所谓亚子之说,却是万万不能出自陛下口中。如此岂不是为那些蛮夷之人张目,凭白的抬举了他们……” 听到这话,嘉靖皇帝不置可否,但是此时此刻谁都知道这位久不问朝政的万岁爷竟然是本着那一天驸马府里赵越那番惊世骇俗的言论去的。 可是这万岁爷提到这些,又是所为何来? 众人心中疑云重重,不过既然有人先开口,就要有其他的声音。当然,刚才的那位老臣的话可以说是当前读书人之间的主流想法。 可惜终究还是有非主流的人物在,但见其中一位四五十岁的中年大臣上前一步,声音沉稳的说道:“石大人所言略有偏颇,下官不敢苟同” “哦?”被叫做石大人的老臣都快要掉光的眉头一挑,故作声音抬眼去看,然后就笑着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兵部尚书岳大人啊怎么,岳大人你还有不同的见解不成,难道岳大人还觉得这海外番邦的东西比我们中原风物还要胜上一筹?” 听到这充满了个人情绪的强辩,兵部尚书岳大人也没有表现出些许不满,反而是和颜悦色说道:“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石大人的话,在下之所以说不敢苟同,却不代表说下官就说他们的学说,能够和圣人之道相比。” 这岳大人一开口,就引用了一句圣人之言,却是把那个姓石的老大人堵了一个结结实实,让他说不出什么话来。 接着岳大人也便旁若无人的说道:“当年诸子百家之时,各家学说还可以互相借鉴,圣人无常师。孔子师郯子、苌弘、师襄、老聃。这任何学说,总有他可以借鉴之处。固然这西方人的学说都近乎于术,但是其中也不乏道的存在。因此下官认为,倒是不必一竿子把所有西方人都给否定,大可以兼容并蓄,取长补短。起码下官认为,这西夷的火器技艺,还有器具技巧,就足以借鉴一二。” 听到岳大人这么说,石大人一张老脸也越发的难看起来,只见他冷笑一声说道:“如此说来,岳大人只关心这些奇yin技巧,老夫看你这个兵部尚书不如改任了工部尚书,更加的合适。” 对此岳大人倒是不以为然,只是冲着头顶上那位不动声色的嘉靖皇帝拱手说道:“石大人的好意下官心领了,不过官员取用,却还要看万岁圣心**。” “你……”那石大人一听这话,有心再说,却不想那位万岁爷竟然开口说道:“圣人之道有利于教化万民,不可不学。但有道是它山之石可以攻玉,这外来的学问,也不能够弃之如履,视而不见。诸位都是为朕牧狩天下的重臣,正应当兼容并蓄,去伪存真,开拓视野,切记不可固步自封,坐井观天” 嘉靖说到这里语气之重,令在场每一个人无不是心中一惊。但就在这时,嘉靖竟然话锋一转,转目光又看向夏言去了,直接问道:“国子监那边的监生们可有什么动静”。.。 更多到,地址 第二百六十三章 往昔的冤家,今天的仇人 皇上忽然问到了国子监的监生,又问的是夏言,其中含义不问可知。众人听着嘉靖皇帝刚才的话锋,几乎瞬间就明白过来,多少琢磨出几分味道了。 当即众人就齐齐的转目光投向那边看似波澜不惊的夏言身上,只见夏言先是身体微微一颤,好似从一场梦境中被人呼唤叫醒一般,晃悠了一下衰老的身体,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就站班出列,对着嘉靖皇帝施以大礼,紧接着就慢慢开口说道:“回禀皇上,国子监有徐阶徐大人坐镇自然是风平浪静,只不过近日以来京城之中流传着一些关于西夷的话题,让人听了难免有些乱了心智。朝中的诸位大人尚且会为了一个孰优孰劣辩论不朽,更何况是那些处世未深的莘莘学子。所以以老臣之见,此间事情不必太过记挂在心,坊间议论也不过是口舌之争,无伤大雅,过了这段日子,这外面也就安静下来了。” 夏言这么说,倒是深合了在场不少人的心思。他们心说可不就是么,不过就是一场无所谓的口舌之争,就算是那些西洋人的东西真的是好,可又能怎么样,难不成还能够把孔圣人的塑像从孔庙里抬出去,换给那些什么亚子,柏子不成 滑天下之大稽 古往今来历朝历代,又有哪一个不是以孔孟之道教化天下的,虽然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可是这个世界离开了读书人,还谈什么治理。 按照这些老臣们的想法,那些无聊的话题争论几天也就罢了,不必要摆在朝堂上来。 可惜嘉靖皇帝似乎并不是简单的询问东西方的文化差异,就见他沉吟了片刻,忽然问道:“如果按照那赵子川所言,从古至今皇朝更迭,许多时候往往是人存政举,人亡政息,想要逃出这个怪圈……你们觉得这朝廷的体制可需要改革?” “什么”听到皇帝这么说,在场众人无不是瞠目结舌,就好像是在看外星人一样的看向嘉靖。 这一刻就连站在嘉靖身旁的李方都十分错愕的眼神瞄向这位平时不哼不哈的道君皇帝,心说我的亲爹老祖宗万岁爷啊你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么这事情是可以当着满朝重臣轻易开口的吗?可是有心想要阻止,这一刻却是已经木已成舟,他想拦都拦不住了。同时李方对嘉靖的为人早就了熟于心,可是这一时之间他也想不明白嘉靖皇帝为什么会提到这个…… 其实不光是李方了解嘉靖,在场就有不少人都对这位在位二十几年乾纲独断的皇帝有了很详尽的了解。 特别是前些年,这位喜欢玩平衡玩弄帝王心术的皇帝,简直是把满朝文武压的透不过气来。也就是最近两年万岁迷上了仙家方术,这才幽居深宫之内,不再干预朝堂之事,这才让大家能够松懈下来,透一透气。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嘉靖时期的臣子,并不像是其他时期的臣子那样,来一个忠臣劝谏,反倒是装聋作哑,故作不知。 说起来这也是嘉靖朝君臣之间相处之道的一大奇闻了。 可是现在,嘉靖皇帝竟然心血来潮忽然着急来朝中最重要的一帮臣子,跑来研究什么赵越的那些匪夷所思甚至有些惊世骇俗的言论。 这一下大家即便是对嘉靖再了解,也不大明白这位万岁爷今天这葫芦里究竟是卖的什么药。 严嵩立于堂下,眼眉跳了一跳,偷眼观瞧那位万岁爷的表情,揣摩着圣意,心说:“如今朝堂之上夏言一家,老夫算作一家,没有其他人的声音……这位万岁爷久不参与朝政,时间久了怕也担心大权旁落。如今说这些话来,恐怕多少有敲山震虎的心思。只不过是真的敲山震虎,还是别有心思?”忽然之间严嵩就想到了赵越说的那个“三权分立”来,不想还好,这一想,脑海中就情不自禁的浮现出许多东西。如果站在眼前这位万岁爷的角度,两个大臣之间的平衡,显然很难控制,按下去夏言,严嵩必然就要得势,可要是把严阁老打压起来,嘉靖皇帝又担心人气声望盛隆的夏言会夺去了自己皇帝头上的光辉。 那么很显然,与其两家斗法,倒不如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上,如此一来,这个本来让严嵩不以为意的“三权分立”怕是派上了用场。 两家变三家,相互制衡,相互制约? 严嵩心中一紧,下意识的抬起头来去偷眼观瞧面无表情的嘉靖皇帝,暗道:“万岁爷,你真的是这么打算的吗?” 不光是严嵩在胡思乱想,夏言心中这一刻也是在狐疑嘉靖皇帝今天这究竟是唱的哪一出戏。当然,以夏言那老谋深算的智商,肯定也能够联想到赵越那一番言论对皇帝的影响。可是他毕竟还是比严嵩更熟悉这个朝廷,更了解嘉靖皇帝这个人。他深知,赵越那一番言论当中不单单只是有什么“三权分立”,把立法权、行政权和司法权简单分开,就可以天下太平。中国人对政治的理解与观念与西方人有着天然的差异和不同,而对这制度的研究更是上升到了一种道的境界,可以说是在特定时期臻于完美。要不然古老的封建制度也不会持续上千年而经久不衰,并不是大家不清楚这其中的弊端,而是在当时的时间和地点,还有特定的环境,更高级的制度并不符合当权者的利益。 所以严嵩想的只是皇帝有可能启用第三家来平衡朝政,但是也没把制度这件事情当做一回事儿。而夏言看的角度不同,或许更远一些,他觉得赵越的那一番言论有些话固然可取,却是实在是幼稚。如此一来,嘉靖即便是曾经动过心思,也万万不会去施行。不说大刀阔斧的改革会不会搅乱了原本“平静”的朝政,就说这历朝历代想要改革的,又有几人能够轻易成功。 嘉靖是什么人,那绝对是一个谨小慎微,除了相信自己不会相信任何人的皇帝。 放着这么一个满肚子帝王心术的皇帝,试问这改革的事情历来都是有臣子,也就是权臣掌控的情况下,嘉靖皇帝又怎么能够放心把大权交给外人。 所以夏言是深知嘉靖皇帝心思,可是他也不敢保证,这位总喜欢剑走偏锋,孤注一掷的万岁爷不会借由此事再去做些旁的事情。 夏言经历过一次罢相之后,终于学聪明了许多。 果然,正如夏言和严嵩两个人所猜测的一样,嘉靖皇帝还真的对赵越的那番话不以为然。身为一名皇帝,他早已经过了冲动的年纪。当然不会和国子监的那群监生一样,因为一点风波,就闹得人心惶惶,鸡犬不宁。 可是嘉靖皇帝原本对赵越的言论也表现了些许不满,倒不是不满赵越话语对朝野上下的冲击,而是不满赵越说话不会分场合,分时间。可是紧接着嘉靖就想到,通过这件事情倒是可以做一做文章,比如说借机好好敲打一下朝堂中某些另怀心思的小人,让他们知道知道,这个天下终究还是要自己来当这个家,做这个主。所以嘉靖才有了今天这个动作,不过看样子,他的布置似乎没有白费,所有人都慌乱起来……当然,这其中不包括那几头老狐狸。 嘉靖看着夏言和严嵩,心中一阵阵的冷笑,暗道原本也就没打算瞒过你们,可越是如此,你们就越会胡思乱想。 想到这里,嘉靖皇帝就开始询问朝堂中诸位大臣对赵越那一天的话究竟是什么看法。用嘉靖皇帝自己的话来说,这个“人治”终究还是弊病,不得不查。 什么不得不查,是有意找茬下面的几个老臣心中暗自腹诽,不过也把那个姓赵的骂的狗血喷头,大家一致认为这个姓赵的就是一个大混蛋,吃饱了撑的没事儿找事儿,简直就是添乱。 不过皇上问了他们又不能不答,其中户部尚书眼珠子一转,就立刻出列说道:“万岁,这人治如何臣下不敢妄自评断,但是现如今对于朝廷来说,最难的事情不是体制的改革,而是如何充盈国库” “恩?怎么,你这个小气鬼,该不会又和朕说,你们户部又没有银子了吧。”嘉靖皇帝现在最怕提钱,一听到银子,他脑仁都疼。 于是就见户部尚书站在那里滔滔不绝的给嘉靖皇帝计算这一年国库的收益开销,还有因为前不久那几件事情导致的大比银子的花费,连带着又扯上了今年江南各地连月大涝,北方黄河又有决口的,这些层层面面都要银子。至于说你嘉靖皇帝想要怎么改革他户部尚书没有半毛钱的意见,可是不管你怎么改,最起码要保证他的国库里要有银子。 银子,又是银子……嘉靖皇帝一时之间头大如斗,伸手揉着发疼的太阳穴,久久不语。下面的几位老臣见了也都是束手而立,面无表情,就好像是他们与这件事情毫无关系一样。但是相信,只要户部尚书又或者是皇帝提到要挪用哪一个部门的钱款,这几位估计就会第一时间跳出来,哪怕是撸胳膊挽袖子,拼了老命,要也维护自己部门所在的利益。 见此情形,夏言和严嵩都是不动声色。 不过很快,嘉靖皇帝就把注意力放在了严嵩身上,之所以不是夏言,那是因为对于经济问题上,还是严嵩最会搞钱……要不然嘉靖如何会把朝政交给严嵩二十年,任他大权在握,独揽朝政,说白了,严嵩要不是在经济上有所建树,也不会被嘉靖皇帝提拔到如今的位置上。而夏言相对来说,这方面就差了许多。 严嵩见皇帝提到了自己,也顿时来了精神,笑呵呵的上前来,就开始说道:“朝廷缺钱这是不假,但是眼见就要到了夏季,想要增加税赋怕是不妥。不过不能收税,但是通过赵子川的事情,倒是给微臣一个启发。只不过臣要是说了错话,还望陛下您不要降罪于臣。” 嘉靖皇帝一听说严嵩有办法,也打起了几分精神,很是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说道:“许你说话,朕既然连那个赵子川都可以不管,又怎么会因为几句话就怪罪于你。正相反,严爱卿要是有什么办法充盈国库,却是给朝廷解了大围,没有过错,反倒是有功,有功朕还要重赏。你且道来。” 听到嘉靖这么说,严嵩连忙拱手施礼,这才说出了他的办法,只不过他这话一出口,不光是嘉靖眉头紧锁起来,就连下面的诸位大臣也都是面有惊疑之色。 夏言几乎是在严嵩话音一落,就面沉似水的上前一步说道:“万岁,臣以为不可” ……………………………………………………………………… ……………………………………………………………………… 严嵩给嘉靖皇帝究竟出了什么招数,为什么夏言又要出言阻止,这些朝廷的大事外人无从可知。因为现在大家注意力关注的焦点,全都落在了金鱼池那边。就连距离不远的正阳门大街之上,人流也比往常多了三分。 与此同时,在京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几个人流量大的城门口,竟然也打出来义诊分会场的招牌。 一时之间,整个京城里的人都知道了这场义诊的规模是越来越大,这份景象竟然比春节来的还要热闹。 不过热闹归热闹,人民医院的这块牌子可以说是真的出名了,连带着赵越这位神医,也是名声远播,几乎是达到了赵越人生的巅峰。 现在谁人不知道赵越的名声,那就真的是out了。只不过以前只是听说赵越医术神奇,能够让人起死回生,可是现如今大家又对这个横空出世的神医有了更多的一层理解,那就是这是一位活菩萨。 可就是因为知道,当听说眼前这位公子让自己对付的竟然是赵神医的时候,对面的这位红脸汉子眼神就变得格外的古怪起来。 “怎么样程爷,这北京城里谁不知道你程爷的名头,做这行就少有失手的时候。如今只不过是去给那个姓赵的找找麻烦,必然不会有什么祸事惹到程爷你的头上……更何况,据我所知,程爷你最近的生意也不太好,不光是程爷你自己,想必你手下人恐怕也要吃饭不是。”那公子身边的一个帮闲冷言冷语出言激道。 这帮闲话音一落,当家作主的那个公子就把一个钱袋子推到了“程爷”面前,笑道:“这里是一百两银子,事成之后还有一百两,怎么样,这趟生意程爷你是稳赚不赔……” 那程爷眼珠子一个劲的转动,似乎在权衡利弊,而对面的那个公子见程爷久不搭话,还以为是自己开价太低,最后一咬牙,发狠道:“我再给你加五十两,至于说你能够讹他姓赵的多少,全都是你自己的,这样可行?” 终于程爷脸上露出了笑模样,哈哈一笑对这公子说道:“好,这位公子爷果然爽快,这买卖,我程万里接了” 半晌过后,公子带着他的帮闲偷偷摸摸的走了,只留下程万里坐在原地,脸上带着几分讥嘲和冷笑。 这时站在程万里身后的两个小弟兄都是一脸的狐疑之色,其中一个低下头来,低声说道:“老大,那赵神医,咱们之前不是打过交道,照过面了吗,怎么你还答应那位公子……” 听到这话,程万里哈哈一笑,冷哼一声说道:“正因为是和这位赵神医赵大人打过交道,照过了面,才要接那公子的银子。哼哼,你们难道不觉得上一次在广德楼吃的亏难道还不够大吗?这个场子,老大我可是憋了好久,都想要找回来了。如今那个公子找上门来,却是老天爷开眼,给我姓程的把场子找回来的机会。你们说,这现成的银子摆在面前,我凭什么不接” 被叫做程老大程万里这人,也不是旁人,如果赵越在这里,就一定会认出来此人正是当日在广德楼讹诈人家掌柜,让兄弟装死,结果最后却被自己揭破的那个红脸汉子程万里。 话说当日坏了程万里的好事儿,可是实在是让程万里还有他们那群兄弟好不狼狈,险些被顺天府的人堵了一个正着不说,还在众人之前露了颜面,更是丢了一个大人。 这件事情或许赵越不以为然,可是对于程万里他们这些混迹江湖的人来说,却无疑是等于颜面尽失,载了一个大跟头。 以至于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他们都不敢轻易的上街露面,只想着熬过了这段风头再说。 可是万万也没有想到,今天竟然会有人找门路找到了自己头上,要对付的人竟然就是赵越赵子川,试问这不是天意又是什么。 只不过对于这个赵越,也就是现在名声最响亮的赵神医,程万里手下的那群小弟却是心中忐忑。。.。 第二百六十四章 突发性紧急状况 第二百六十四章突发性紧急状况 赵越是什么人,如今大家早已经打听的清清楚楚,知道此人是来自山东登州府,原本乃是一个普通的海外归来的江湖郎中。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也不知道是走的哪门子运道,阴差阳错竟然来到了京城,还一脚就踏进了太医院。不久之后更是因为山东剿倭之事,为皇上赐予了进士出身,并且还给了一个翰林院侍诏、工部提举的官职。 这些头衔对于朝廷的官员来说,或许不算什么,对于那些京官来说,更是不值一提。可是对于他们这群生活在市井之中的江湖人物来说,赵越却是一个难以想象的存在。说是神奇也不为过,所以大家即便是被赵越弄的有几分狼狈,却也并不记恨赵越。特别还是赵越那天还救了胖子一命,说起来这中间的是是非非还真难说的清楚。 赵越那天救得胖子,也就是刚才和程万里说话的那人。 至于说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关于赵越的信息就更多的让人有些目不暇接的感觉。特别是最近先是在驸马府大放光彩,据说此人还是一位绘画国手,别出心裁的画了一幅“木炭画”,据说颇有几分当年大唐时于阗国人,著名的唐朝三大画师之一,有“小尉迟”之称的尉迟乙僧的风范 尉迟乙僧是谁,市井之人多半不曾听说过这个名字。可是对于那些稍有见识的读书人来说,这位“小尉迟”却是一位宗师级的牛人。 尉迟乙僧可不是中原人,此人据说乃是出身西域,为于阗国人,于阗国也就是现今的和田一带,中原通往西方那条最富盛名的“丝绸之路”上的一个佛国。 传说尉迟乙僧的父亲尉迟跋质那,也是于阗国著名画家,善画宗教故事、异族人物、飞禽走兽等;于隋代进入中原地区,因画艺超众而闻名于当时,到了唐代仍享誉画坛,人称“大尉迟”。而尉迟乙僧在绘画艺术上受其父影响,二十岁左右以其较高的画艺,被推荐到唐朝都城长安,为皇室绘画,颇受重视。贞观初年被授为宿卫官,后又被袭封为郡公。可以说,在当时大小尉迟的绘画作品,可以是影响了整个唐朝画坛。 特别是仪凤二年这位还在长安宝光寺东菩提院画《降魔变》等壁画。长安二年前后,在长安慈恩寺塔下南门画《千钵文殊》、《功德人物》和《湿耳狮子》等壁画,被誉为“精妙之状,不可名焉”。 而此人画技在表现手法上,将西域和中亚艺术的表现形式,与中原地区传统的绘画技法相结合,使唐代的绘画艺术得到了丰富和发展。其人物画“小则用笔紧劲,如屈铁盘丝,大则洒落有气概”。又长于色彩晕染,沉着浓重,而具有立体感,被称为凹凸画法。 也正因为如此,才会有人把赵越与尉迟乙僧相提并论,只不过赵越的技巧相比之下略显粗糙,但是画法却又更贴近写实,要不然也不会轰动京城了。 而有了古人做铺垫,再加上赵越之后的那一番惊世骇俗的言论,此时京城里有见识的人都已经不把赵越当做简单的大夫看来了。 或许连赵越都不知道,他的名字如今早已经登堂入室,成为了大明朝政坛中一个冉冉升起的新星了。 不过赵越不知道,不代表民间的风向感觉不到这一点,正是因为如此,别说之前和赵越发生过冲突,就算是赵越坏了他们这些江湖人的好事儿,难不成还真的要斗一个你死我活不成, 更何况,现如今赵越举办的这一场义诊,正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大好事。这个节骨眼上跑到人家那去给人家赵神医找不自在,别说能否成功,就是成功了,可是这件事情如果传出去,估计自家的名声都要被江湖人唾弃鄙夷,那就彻底的要臭大街了。 所以之前开口的胖子就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老大,俗话说得好,民不与官斗。更何况这个时候找人家赵神医的麻烦,于情于理都显得咱们太不地道了。” 说到这里,另外一人也忍不住开口说道:“是啊老大,胖哥说的没错。这件事情咱们兄弟要是做下了,那么日后传出去,咱们兄弟还如何见人啊别看平时咱们做的也都是下三滥的营生,可那也得分人啊人家赵神医是什么人物,那可是阎王敌活菩萨,光这几天金鱼池那边的穷苦人就不知道有多少,这得造多大的功德啊这件事情,咱们得好好掂量掂量……” 看到两个兄弟都这么说,原本还一脸不爽利的程万里却是忽然露出笑脸出来,然后就见这人哈哈一笑,可是他刚要开口说话,却又是脸色一变。 倏然之间,就见程万里猛地一转头,对着墙角阴暗的所在喝道:“谁在那里有胆的给老子出来” 话音未落,但见阴暗处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几乎还不等程万里他们反应过来呢,这人却已经是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程万里脸色剧变,迈开大步,一步就抢到了刚才那黑影藏身的地方,可这个时候又哪里能够见到对方影子。 “嘶……”而程万里的两个小弟到了近前一看,却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因为就在刚才大家讲话的功夫,竟然没有发现这屋子里竟然还有别人。 而这人即使是被人发现了,可却又好似鬼魂一样眨眼就消失掉,不用说,这一定是轻功了得的江湖高手。 只不过江湖高手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难道说……顷刻之间程万里脸色阴晴不定,最后就见他转回头,表情森然的冷声说道:“把兄弟们都叫来,咱们爷们今天有活要做了”话音一落,他的两个小弟脸色骤然就是一变。 ……………………………………………………………… ……………………………………………………………… 京城之中风起云涌,可是表面上谁也看不透这水底下的潜流究竟是流向哪里。 这一刻的赵越却是终于可以松下一口气,把心中的担忧放下来了。因为刚才从各方面报告他说,几个城门的义诊区分流进行的十分成功,最起码金鱼池这边的病人已经没有一开始激增的那么多了。 抬头看着碧蓝的晴空,赵越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水,笑呵呵的对身旁的王葳蕤还有沈雪两个忙的累坏的女孩子说道:“看来天公作美啊,这几天我还担心会要变天,这要是忽然下一场大雨,我这里可就又要忙的焦头烂额了。” “好的不灵坏的灵,赵大哥可不许这么说。”王葳蕤没想到竟然还有点小迷信,连忙捂住赵越的嘴巴,不让他继续说。不过赵越哈哈一笑,倒是觉得王葳蕤越发的可爱。等笑过之后,他就拉起一旁显得格外精神的沈雪,笑着说道:“跟着一起忙活了好多天,累坏了吧。” 沈雪虽然不会说话,但是两只小手却是不住的摆动,然后一阵比划,看意思是说她以前家里要忙起来比这更忙,相比之下却是小巫见大巫,哪里谈得上累坏了。然后又眼眸中充满怜惜的给赵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那副温柔的模样却不知道羡煞多少旁人。 赵越也是难得抽空和两个女孩子跑出来透透气。 话说这些天来,赵越竟然没有接到一例大的外科手术,大部分来看病的,也都是些陈年旧疾,又或者是器官病变衰竭之类的病症。 对于那些轻度患者,赵越是用不着给他们手术,多少有些杀鸡用牛刀的意思。可是对于那些病情已经进入晚期,又或者是需要大型手术的患者,赵越则是为力。别看他现在可以做简单的阑尾炎手术,还有手臂移植的手术,但是对于重要器官的手术,赵越还只能是报以遗憾,实在有些力不从心。 一方面是硬件设施的关系,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手术不是一个人就可以完成的工作,最起码面对这样的大型手术,赵越一没有血源补充,二没有器官采集来源,三没有响应的电子设备,要是完全用人的双手来操作,赵越倒是可以把手术完成,但是存活的几率几乎为零。 正因为如此,这几天下来,赵越充其量也就是对部分的病人某些外部的伤口进行处理,或者是伤口缝合之类的工作。 其他的大部分工作,竟然都需要靠杜文孚这样的老中医来应对,于是相对之下,赵越倒是显得可有可无,与他神医的名声多少有些名不副实。 不过对此赵越却是不以为然,但是有件事情赵越却是放在了心上。 固然因为病患分流的原因义诊区的病人增幅速度降下来了,可是这个时候的病人数量依然是有增无减,而他这边医生们几乎是没有片刻休息,就算是可以轮换一下,但是这人也不是铁打的,时间久了也支撑不起。 所以归根结底,赵越这边的人手还是严重缺乏。 这件事情哪怕是叮嘱了丁鹏丁少东家几次,希望他能够出现召集一批城中的郎中过来临时撑一下场子,可惜不知道为何,丁鹏丁少东家哪怕是出了重金,但依然没有人愿意过来帮忙。 直到此刻赵越也看得出来,这十有就是给自己捣乱的家伙所谓的后招了。 想要靠人海将自己冲垮,再断了自己的后路,哼哼,这帮人对自己还真的是处心积虑啊 对于这件事情几位老先生都已经提醒过自己,只不过事到如今赵越是有进无退。 当初赵越许诺的是进行一个星期的义诊,也就是说一共免费义诊七天。如今时间才过去一半,但是能不能把后面的几天坚持过去,赵越心中也是暗自打鼓,但却也不能做那无信之举。 “只要再给我十个大夫,我就能撑过这几天”赵越心中暗自想着,脑海中就开始回忆还有什么人能够用到。 显然,现在京城里大夫最集中的地方除了自己这边,就莫过于太医院了。 可惜太医院那边有刘玉山叔侄作梗,想要从太医院调派人手过来,却是难比登天。 但是想到了太医院,赵越忽然眼前就是一亮,竟然想到了那些人来。 “赵大哥,你在想什么。”也就在赵越想的入神的时候,王葳蕤的声音忽然把他叫回魂来。 “没想什么……对了,这几天没注意外面,你知道有没有一个姓游的人来上门找我?”赵越说这话也是抱着几分侥幸。 王葳蕤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说道:“没听说有人要见赵大哥的,更没有什么姓游的。不过这些天来看病的人那么多,大部分的都是冲着赵大哥的名声,就算是有人找,我估计也会注意不到。” “这倒是真的。”赵越心中虽然难免有些小失望,但还是比较心平静气。话说对方虽然动心了,可是自己这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究竟是成是败,都在两可之间。换做是自己,估计也要想了又想,才好下了决定。 于是赵越也不去想什么姓游的,但就在这时,一身白大褂,带着乌纱帽,胡子拉碴的许肃忽然出现在赵越面前,刚看到赵越,就急匆匆的喊道:“老师快点,有一个病人需要老师你亲自去看。” 被许肃这么一叫,赵越猛地打起精神,能够让许肃急的跑出来叫人,想必病人的情况很危险。赵越也顾不上和王葳蕤与沈雪说话了,说了一句:“我先过去……”就急忙的迈步向许肃方向跑去了。 看着赵越和许肃两个人急匆匆的消失的背影,王葳蕤不由得轻声叹了一口气,沈雪伸出小手紧紧的拉住王葳蕤,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似乎也有话要说。 王葳蕤见了,就很温柔的声音和沈雪说道:“赵大哥是做大事的人,以后他会越来越忙,咱们作为女子,帮不上赵大哥什么,只求让赵大哥饿了的时候有口热饭吃,有热水喝,不去给他添乱……” 沈雪听到王葳蕤这一番不知道是对自己说,还是对她说的话,也跟着不住的点头。 就这样,两个美丽的少女就望着赵越的背影,眼神中却是充满了坚定的光彩。 …………………………………………………… …………………………………………………… 赵越不知道许肃着急忙慌的叫自己究竟所为何事,一路之上就急忙追问,许肃这才说道是有一个老农,春耕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的在地里就把自家的耕牛惹急了,结果一个不小心被发狂的耕牛一尥蹶子,一蹶子踹到了小肚子上,正踢了一个结结实实,据说当时人就不行了。 好在当时地里面除了他家里人,还有同村的相亲,当即就抬着这老农去找村里的大夫。可是那村中的大夫有什么本事,胡乱看了一气,就直接告诉这家人准备后事。于是乎心有不甘的家人,这才抬着已经深度昏迷的老农,跑进城来寻医救命 说来也是赶巧了,他们一进城门,刚好就看到了赵越安排的临时义诊区。他们都是目不识丁的农村人,也没有多少见识,只知道这是看病的地方,就病急乱投医,冲着就来了。 可惜临时义诊区那边的大夫都不敢接手这病症,毕竟在他们看来,这人已经一脚踏进了鬼门关,就算是神仙也难救了。 好在有一个大夫看不过去,想了一想,就出言指点,让人带着他们来金鱼池这边求助于赵越。 因为现在全顺天府的人都知道赵越有一个“阎王敌”的名号,据说可以起死回生…… 当听到这里,赵越自己也是哭笑不得。没想到自己如今的名声竟然有这么大了,不过他也没有深究这些道听途说的市井谣传,当他听完了病人的情况,脑海中也在瞬间分析起伤者目前的损伤程度,最后猜测到,病人如今之所以高度昏迷,十有是因为被牛踹到了肚子后,造成了大量的内出血。 如果是要是内脏破裂,现在最难判断的就是出血的具体位置。 当赵越跟着许肃到了前面的一个事先准备好,却一直少有派上用场的临时手术室的时候,一掀开帐篷,还不等走进去,就听到一片病人家属嚎啕大哭的声音。 赵越眉头一皱,不快的转头看向许肃,直接说道:“一会进去,你负责把病人家属请出去。” 许肃脸色表情讪讪,但还是点头,因为他已经记起来赵越下的规定,那就是手术室除了医生和病人,其他人都不可以进入。 等两个人走进略显得有些狭小的帐篷,扑面而来就是一股浓重的消毒水的味道……这是赵越最近刚弄出来的,算是药厂那边的衍生产品了。 紧接着,赵越的视野范围之内就看到面前的手术床上,躺着一个面无血色,双目紧闭,嘴唇发青,上身赤o,年纪大概有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 第二百六十五章 蠢蠢欲动的众人 手术床上躺着的大汉此刻是进的气多,出的气少,可以说是气若游丝。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哪怕是赵越站在帐篷口那,没有近距离观察,也看得出来这人也已经快不行了。倒不是说伤势太过严重,而是从被牛踢伤,到如今送到自己这边。前后花去了多少时间不说,光是这么颠簸下来,活人都受不了,更何况还是一个伤员。 此时病人的旁边,老老加在一起差不多有四五个人,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助手站在一旁一副束手无策的样子。 病人和家属都好说,就是看着这两个临时充当助手的大夫,如此表现,赵越也不禁有些失望。但是急就章他也来不及培养新人,只能对付着用了。 不用赵越给眼色,许肃已经快步的走过去,先是瞪了那两个大夫一眼,紧接着就见他对病人家属劝解起来,劝他们出去等,这么把病人围在当中,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要真的救人了。 好在这些病人家属虽然悲痛欲绝,可总算是有些理智,犹犹豫豫站起身来准备退出去,不过还是多少有些不放心,还要跪下磕头。 赵越趁着这个机会走上前去,一伸手就掀开病人的上下眼皮,发现这病人瞳孔变化。直到这时,许肃才无心中透露出一句道:“诸位父老乡亲还请出去等待,有我师傅赵神医在这里,你们难道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似乎是被许肃的话提醒,刚才一路走过来就已经知道赵越名声的几个家属,立刻就把目光投向了赵越,眼前骤然就是一亮,激动不已的叫道:“敢问这位就是外面传闻能够让人起死回生的赵神医吗?” 听到这话,赵越多少都有些无奈,只得放下病人,耐着心的转回头,对这几个抢着哭天喊地要给他磕头,求救命的伤者家属说道:“诸位还请起来,如果你们想要我给你们的亲人治病,不想耽误了他的救治时间就请你们现在听从其他工作人员的安排,静心出去等待。如果还是这样一味的哀求,磕头,耽误了的工作,到时候就算是我有起死回生的本事,也救不回来你们的亲人” 赵越的话让对面的几个伤者家属无不是为之一愣,虽然有些词汇的含义他们听不明白,但是赵越说的话中意思他们却是明白了。 当他们知道自己要是在继续这样无休止的纠缠下去,很可能导致自己亲人的死亡,哪怕按照他们朴实的想法,应该再苦求几声,好增加医生对病人的关注度,可这一刻他们也不敢继续放肆,只能心中忐忑的退出帐篷。 看到病人家属老老实实的听话出了帐篷,满头大汗的许肃也不由得松下了一口气。 可惜不等他多说什么,那边赵越已经对他说道:“马上给病人进行血样分析,然后去外面想办法采集血液,先从他家属身上取样,如果没有合适的,就想想办法去外面的候诊区看看……” “啊采血?”本来松下一口气的许肃闻听此言一时之间一颗心又悬了起来,同时许肃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激动,大声的对赵越说道:“老师,你的意思是说,咱们需要采集血样……” 赵越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然后交代他道:“还记得我教你怎么采集血样,并且分析的吧。等把病人的血样分析清楚,你就想办法出去弄回来血浆。病人眼前的情况很有可能是内出血,到时候要是有内脏破裂的情况下,不光是要需要打量的血浆,说不定到时候还要进行器官移植……现在咱们只能祈祷病人只是简单的内出血了。” 许肃却是满脑子只有血浆采集分析之类的词汇,因为自从赵越教导他一些必要的现代医学与外科方面的知识以来,他所针对的对象,不是兔子就是老鼠的,最大的也就是他自己花钱买的一头山羊。 而对于活人,他也不过是跟着赵越做做伤口缝合手术而已。 不过对他来说,最熟练的恐怕莫过于诸如采血分析这类的纯技术类的工作了。 赵越没有血浆离心泵,但是却可以自己通过工部的能工巧匠做一个手动的离心泵,血样分析其实也并不困难,有了这些必要的条件,对于给病人输血的工作,却也并不复杂。 可是实战演练这还是许肃的第一次,试问对于一名外科医生来说,还有什么是比实战更加来的让人热血沸腾的。 当即许肃回过神来,立刻急不可待的吼了一声,这一下可把帐篷内外的人都给吓了一跳。 赵越也没有想到不过就是采个血而已,也让许肃激动成这个样子。 等看到许肃兴冲冲的从房间的角落里双手捧出来一个类似木质酒桶的东西来,一旁临时被赵越找过来做帮手的两位大夫也不由得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什么。 可再等到许肃轻车熟路的又拿出一个针筒,在病人的胳膊上抽出来一针筒的殷红血液,又将血液注射到了一个玻璃器皿当中,最后在放置在那个奇怪的木桶中。然后就看着许肃将一个好似辘轳上的手柄安装上去,接着就在他们目瞪口呆中玩了命儿的摇动…… “这个是?”两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许肃这是在搞什么名堂。 赵越这个时候却是说道:“先不用管他,这子还得摇一会呢。你们先帮我把病人的身体清理一下,随时顺便手术。另外把手术工具准备好,还有药品……” 帐篷内手术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准备当中,帐篷外病人的家属却是心情无比忐忑的焦急等待中。 有道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里面关系的是自己的至亲血亲,也容不得大家不跟着牵肠挂肚。只是刚一开始在帐篷里面目睹了自家亲人半死不活的样子,大家也就乱了分寸。可等到了出了帐篷,稍微被外面这凉风一吹,脑子冷静下来,再一回忆,众人也不由得有一种犹在梦中的感觉。[.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也是直到此刻,大家才下意识的目光开始心审视着四周的一切。对于他们这些很少进城的普通农民来说,这北京城对他们或许并不陌生,但是也不是熟悉。 对于这个古老的帝都,相信他的每一个臣民,都会抱着很强烈的敬畏之心。 而面对金鱼池这边突兀的义诊布置,还有那别开生面的规模形式,无论是对于城里人,还是城外人来说,无疑都是一件震撼的场面。 几个老农环顾左右,特别是当看到不远处那一片黑压压的人群,也不由得暗自咋舌。 其中一个比较年轻的伙子,伸了伸舌头,一惊一乍的说道:“以前俺就听隔壁的张家大子说城里这好,那好,以前还不觉得如何,可是今天俺倒是开了眼界。这城里人就是看病也和咱们村里不同,人家不在屋子里看,都在外面支帐篷。”然后又回头,一脸敬畏的看着帐篷方向,低声说道:“大叔大伯,俺可听说了,里面的那个大高个子是一个神医,能够给人开膛破肚,还能够让死人起死回生,之前俺还以为是他们吹牛,不成想竟然还是真的。俺更是没想到,竟然还能够让俺看到一个活的……” 话音未落,这子就“哎呦”一声,却是被他身旁年长者一巴掌拍在了头上。 一个岁数大概在四十岁左右,面色焦黄,皮肤粗糙,全身上下带着一股子土腥味的中年男子不悦的低喝道:“臭子别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死的活的,凭白来的晦气。人家答应不要钱给你大爷看病,那是烧高香的活菩萨,没看见外面等候的那么些的人啊那可都是上杆子来找人家神医看病的,可是人家为啥会先给咱看,那是人家神医心好,就冲这个,别管你大爷最后怎么样,这份人情咱们不能忘了。你懂不” 年轻人急忙点头,目光肯定,神色无比诚恳的点了点头说道:“只要神医能救活我大爷,俺这辈子都记得神医的好,俺,俺给他立牌位,每天都供着神医的香火……” 听到这话,年长者满意的点了点头,憨厚的笑道:“这还像是一句人话……”说着就见他们都是脸上浮现出几分担忧,目光再次投向帐篷方向。 赵越自然不知道已经有人要给自己立牌位,当活神仙供起来。 当然,这时他也没有这个心情,因为经过初步的诊断,赵越断定病人的情况并不乐观,而且初步估计,病人有大出血的迹象,而目前之所以昏迷,也是因为内出血的原因,导致了神经性的休克。如果不及时输血,并且马上处置,病人很有可能有生命危险。想到这里,赵越立刻转头去看那边还在检验血型的许肃:“许肃你还在磨蹭什么,血样验出来没有” 许肃一个激灵,听到赵越的声音急忙抬头回答道:“验出来了,应该是b型血……” 赵越闻听此言,倒是心中放下了一块石头,他就怕这个节骨眼上许肃给他掉链子,好在许肃这个书呆子关键的时候总是会给人以惊喜。 于是赵越就笑骂了一句,让许肃出去收集血浆,不过这一回不是习惯性的吩咐准备多,而是犹豫了一下对许肃说道:“先来两个瓶子……”赵越口中的瓶子是从工部定制的一个容量大概有200的玻璃瓶,而一个正常人,人体内一般有4000到500的血液,而一次最多采血40左右。赵越要两个2000,却是等于是给病人来了一次大换血,其实说白了,就是有备无患。 而帐篷内那两个助手当然不清楚这其中的差别,可是许肃经过赵越系统的培训之后,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也就是说待会他出去最少要找四个符合b型血的患者……真的是任重而道远啊 许肃一脑门子的官司,抱着验血的工具出了帐篷。 当他前脚刚迈出帐篷,迎面病人的那几个家属就好像是等候猎物的狐狸,猛的就精神起来,想都不想就把许肃围在当中,也不管许肃长着几个耳朵,七嘴八舌就问起来帐篷里面的情况。 许肃被问的头昏脑胀,最后受不了了就一声大吼道:“都闭嘴” 这一嗓子周顿时鸦雀无声,二许肃自己也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紧接着回过神来,许肃也不免有些神色讪讪的,看着对面几个一脸惊恐表情的病人家属,许肃用他自认为最平和的声音说道:“诸位,里面病人的情况还算是稳定。我老师已经给病人注射了那个什么止血针,还有进行了伤口处置。现在有一件事情,却是需要你们当中的人帮忙,这关系到你们的家属生死,所以还希望你们能够配合。” 几个老中青农民面面相觑。最后其中一个年长者上前一步,显示一躬到底,这才诚惶诚恐的说道:“神医能够开恩救我兄弟一命,老汉就已经感激不尽,只要是神医吩咐,不管是上刀山下火海,都是一句话的事情。这位神医有何吩咐尽管说,老汉哪怕是赔上一条性命,也是义不容辞。” 这老者也算是有见识的了,说话还算是清晰,许肃见对方答应的痛快,也是长出一口气。这才严肃的说道:“现在病人大出血,继续输血治疗,现在已经验出来病人是b型血,所以我要在你们当中,抽一些血来,给病人输入身体里去……那个,不知道我这么说,你们能够听明白不?” 许肃这边生怕对方听不懂,可是他这边话音一落,那边几个憨厚的农民就迫不及待的大声争抢喊道:“要用血,抽我的”听说抽血就可以救自己的亲人,这几个农民竟然也不管什么身体发肤授之父母的传统,争先恐后的要许肃先抽他们的血。 许肃见此只得大声再次吼道:“不要争,不要抢,你们每个人的血都不一样,要先检验,然后再确定用谁的。” 老农民不懂这个,但是淳朴的他们还是听得懂许肃的话,知道要一个个的检验,或许就是要挑选最好的。 想明白这一点,他们这才安静下来,然后按照许肃的吩咐,排队开始验血。 许肃见此情景也不由得长出一口气,然后心中又无比兴奋的开始了他验血的大业……于是赵越手术室的帐篷外就出现了一个令人为之侧目的景象。 只见许肃给几个农民一个个的抽血,又抱着他的“血浆离心泵”玩了命的摇动,做血清分离,然后再进行血型对比。 整个场景都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的,当即就有那不远处的病人还有病人家属忍不住交头接耳,打听这人是在做什么,竟然给活人抽血,而抽了血,那几个病人家属除了脸色难看一点(其实没多少,多半都是第一次抽血被吓得)竟然也没有什么事情。 可惜他们看的是一头雾水,却也不明所以,最后要不是拉过一个多少知道一些外科手术事情的大夫,知道这是在做血型对比,是用来给病人输血用的。大家这次恍然大悟,同时也在瞬间对那个看了好多天,都觉得有些奇怪却又平易近人的大个子神医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同时,大家也在脑海中瞬间把一些传说,还有现实联系在了一起。 “天啊里面赵神医正在给人开刀做手术”当听到这一消息,整个义诊区内外顿时沸腾一片。 毕竟这还是从义诊到目前为止赵越的第一例正式的外科手术,而众人又看到许肃那边好是神秘的检验血液,大家瞬间为之哗然。 以前听说是一回事,如今当近距离的与传说如此接近,大家就忍不住心中兴奋了,如果不是顾忌着义诊区有言在先,不让大声喧哗,估计这个时候就改有人大喊让人把帐篷掀开,好让大家大开眼界了。 外面热闹,义诊区内的那些前来帮忙的大夫们闻讯之后更是坐立不安,好奇心起,几乎就按耐不住想要离开自己的岗位,好前去赵越那边观摩,来一个眼见为实了。 好在有梁宏公还有杜文孚两位老前辈压阵,眼珠子一瞪,虎着一张老脸,就让众人表情悻悻的坐回自己的位置,心不在焉的继续工作。 两位老前辈也是安抚住了一时,说实话他们两个也忍不住想要去隔壁看看赵越那边情况了。尽管之前已经有了旁观的经验,但是医道这东西,对于喜欢他的人来说,无疑是一件上瘾的事情。 更何况,这外科手术可不是看一次两次就可以入门的。 两位老前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光之中都看出对方眼神里的跃跃欲试。可惜作为众人榜样,他们两位最后也只能强忍住,相对一声叹息了。 不过如此一来,因为面子而不能做喜欢的事情的两位老者,顿时就把心中的郁闷发泄到了自己那群徒子徒孙身上。 于是因为赵越的手术,大家十分无辜的跟着遭了殃,也不知道这事情应该怨谁。。。 第二百六十六章 还未轻松,接踵而至 第二百六十六章还未轻松,接踵而至 许肃不知道自己是应该说幸运,还是不幸。 伤者的几个家属做完了血型测试之后发现,到是有一个半大的孩子血型符合伤者的情况,如此倒是有了血浆应急,却还是达不到赵越给他设定的目标标准。 也就是说幸运的他还可以继续做大规模的血型测试,如此一来他倒是越发的熟悉操作,但是不幸的是他要耗费大量的唇舌,给其他候诊区的病人以及家属做心理辅导……让这些人能够没有任何心理顾忌的配合献血。 这个时代是没有义务献血一说的,又是因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主流观念的影响,还有人们对身体与血液之间神秘联系的无限遐想,都给这个献血工作带来了很大的苦难。 但是很遗憾,赵越只需要得到结果,并不重视这个过程。过程是锻炼许肃的一个检验程序,也是赵越有意的培养这个时代对现代医疗技术了解的一个必要仪式。 因此许肃不得不说,他在很多时候,才是这个世代外科医学发展中,最重要的一个推动先驱者……或许,其重要性甚至超过了赵越。 历史往往就是这么有趣,只是为了医院造势的一次公益性的义诊而已,却是无形中牵扯到了方方面面的人和势力,而许肃不过就是无比为难的走向候诊区开始和众人请求验血时,可以想象当时众人目瞪口呆的那个安静的场面。 不过没有许肃想象中为人刁难的场景,就见这些普普通通的贫苦百姓,在许肃自觉尴尬极度尴尬的安静过后,只看这人群中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颤巍巍的扶着身旁的一个年轻人站起身来,满是风霜和岁月侵蚀的苍老面孔上浮现出几分质朴的笑容,语气十分平静的对许肃慈祥的说道:“这位大夫,要抽血就抽我这个老头子的吧。年轻人岁数,还有大好的日子要过,要娶妻生子。我一个老头子,半只脚踏进了棺材板,要那么多的血有什么用。既然是要救人,老汉别的不能做,但是这身上还是有血的。尽管抽我的,呵呵,赵神医为我们这些贫苦人摆下这么大的场面,老汉也知道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 老汉的话没有读书人那样引经据典,却也是微言大义,令人听闻不由得为之动容 许肃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比他想象的还要简单,不由得就是一愣 而就在这时,就看这候诊区内的病人还有家属,竟然又哗啦啦的站起来数十人,无不是上了年纪五十岁以上的老农…… “你们……”许肃见此更是瞠目结舌,可惜还不等他说出什么,对面站起来的人,就无不是七嘴八舌的大声拍着胸脯说话,说的内容大同异,竟然也都与那老汉意思相仿。 可是到了此刻,却是又越来越多的成年人站起身来,年纪也开始由大的想中年人过度,然后是女人,最后连半大的孩子全都站起身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而这一刻,相信每一个看到这一幕的人,都会为之动容 诊区内目睹这眼前景象的人,心中都是一紧,不知道为何,一股酸意竟然浮现在心头,慢慢爬在了鼻息之间。 特别是那些站在帐篷前,抽空探出身原本只是好奇观看许肃验血的那些大夫……他们当了一辈子的大夫,也见过了许多病人因为自己的医术帮助了他们,就跪在地上或者磕头,或者是哭天喊地感恩戴德的场面,但是相信他们这一辈子也都没有经历过眼前的这样一幕陌生却又是震动人心的画面。 因为自己亲人需要输血的那几个家属,这一刻也都情不自禁的泪流满面,然后颤巍巍的相互扶持,无声无息的跪在了面前这所有站起身来,主动要给自己亲人输血的“陌生人”。 当先的那个长者,更是泣不成声,最后声音哽咽的大声说道:“诸位老少爷们,俺们京东七里屯王家庄的爷们,给你们磕头啦你们都是俺们老王家的大恩人啊不管今天俺那兄弟生死如何,但是这份恩情俺们老王家人记一辈子,日后只要有人来俺们庄子做客,只要一句话,上刀山下火海,俺们姓王的要是说一个不字。就天打雷劈……都还愣着做什么,给诸位恩人磕头啊” 说完,这长者就率先带着几个家人,也不顾地面的尘土,就大力的给面前的众人磕头。 这一下子,人群中众人更是忙乱,不少人都在高喊,大声道:“王家的老少爷们且都起来,这恩情却不是咱们的,咱们领了也心里有愧。要谢你们就谢这里所有给大家免费看病抓药的大夫们吧,他们才是纯爷们,才是咱们的大恩人……” 话音一落,就立刻有人号召所有人给这里的大夫们磕一个头。 这许肃还有在场的大夫听到了那还了得,先是被吓了一跳,紧接着反应过来,就连忙上前阻止。 可惜老百姓的想法都是简单的,那就是谁对他们好,他们这辈子都感激涕零,哪怕是现在无以为报,但是他们还是会用他们自己认为最能够代表他们诚意和心情的方式表达出来。 于是在金鱼池外的围观者就瞠目结舌的看到了眼前的一幕……“一群高喊大恩大德,衣衫褴褛,面带土色的百姓们,如同波浪一般起起伏伏,忽然跪倒在义诊区域内外,一时之间,见者无不为之动容” 这是一位当日在金鱼池外围观的读书人快速记叙下的文字,也是后来,为数许多的相关文献记简单的一段而已。 可是由此得以回溯到当时的场面,相信在场之人看到了这副激动人心的画面,任谁心中也不会平静。 至于说那些别有用心,想要借此机会生事之人,又会有何感想,不得所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但是事情的后续发展中,可以看到这一幕对某些人并非完全没有影响。 可惜这样震撼性的场景,作为整件事情的核心人物,也就是赵越赵子川,终究还是错过了。 且不说外面的声音惊天动地,可是帐篷内的手术却是已经在无声无息,甚至没有观众的情况下开始了。 而许肃在事后如何对大家解释这个抽血对人的身体健康是否影响的问题,暂且放下不说。只说赵越这一刻手术刀已经将经过麻醉的病人腹部切出了一个创面窗口,同时沉声对旁边的助手说道:“止血钳” 看起来比赵越这个主刀大夫还要激动紧张百倍的助手闻听命令,急忙将一把止血钳递过来,同时经过了赵越之前的几个命令的影响和经验习惯,下意识的就准备好了吸血棉还有纱布。 果然,赵越在用止血钳将一处正在出血的血管夹住之后,一伸手,当微微回头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了这个助手合格的反应,就不由得满意的点了点头,在接过吸血棉的同时,随口问了一句说道:“我记得你是杜前辈的弟子吧。” 那个被问到话的大夫闻听此言,也不知道为何,自己无论是年纪还是从医时间都长于赵越的大夫,在这一刻竟然也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连忙就回答说道:“赵大人记得没错,在下呼延昆,师承杜大夫,现在自己开这一家药铺勉强度日,大半生没有什么长进,实在是愧对了老师的教诲。今天能够给赵大人帮忙打个下手,也实在是老师还记得我这个不肖的弟子。不过今天目睹赵大人神技,才知道什么叫做高人手段,啧啧,实在是别开生面,让人有大开眼界之感。学生实在是受益匪浅啊” 听到这个叫呼延昆的以学生自居,就足以看出来此人已经为赵越的外科手术所折服。话说自从呼延昆的老师安排他给赵越这样一个“年轻人”打下手,说实话如果不是顾念着老师的恩情,还有顾忌着赵越身为太医院院判的管家身份,说实话他还真的有些不太高兴来此浪费时间。毕竟除了人情,这人都难免自私之心,毕竟他自己还有一个药铺要打理,要不是此人还算是尊师重道,你当他愿意把自家生意轻易丢下。 可是现在这个复姓呼延的郎中终于算是对赵越服气了。 不说别的,就这一手如同外界传说的一般无二,甚至还可能是更甚于传闻的外科手术,就足以让他见了为之惊叹为之折服。 无论估计,玩技术类工种的人,最佩服的都是那些有一技之长,并且胜于自己的人物。或许在这些“手艺人”眼中,圣人说的那些什么“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对人而言不过就是冠冕堂皇的大道理罢了。对于他们来说,文无第想要让自己心悦诚服,必然是身份地位都是一时翘楚之辈,对于那些有本事却没有名声的,他们却还是自持身份,待价而沽,说起来多少有些沽名钓誉的意思,又哪里有普通的劳动人民那样朴实无华。 说到底,“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读书人把面子看的比什么都重要,所谓风骨,甚至可以凭着饿肚子不要性命。可对于那些劳动人民,一日三餐,老婆孩子,现实生活,才是重中之重,本事大过面子,更何况真正有本事的人的确值得他们来敬服。 因此呼延昆此时此刻对赵越是心无芥蒂,相反这一刻的他估计满心的都是想要和赵越学习一下这门独门绝学。 当然,呼延昆既然是身为杜文孚的弟子,这一身艺业自然是不俗的,更何况行医多年,就他的经验还要见识,如果刨除赵越超出这个时代的眼界的客观原因,其实并不比赵越差多少。再加上为人稳重,医术高超,要不然杜文孚也不会安排他来给赵越当助手,说白了那杜文孚杜老爷子多少也有点卖弄本事的潜意识存在。毕竟一直以来赵越给他的感觉都太过的高深莫测,再加上赵越短短的时间内成为太医院的院判,还能够和嘉靖皇帝说上话,光冲着这些光环,就足以让行医一辈子的老大夫眼红不已了。 也好在杜文孚不是什么心胸狭窄的人,要不然殊不知此人会不会是第二个刘玉山。 赵越此刻也记起来呼延昆的名姓,对于呼延这个复姓,赵越开始还多少有些好奇。不过毕竟名字只是旁枝末节,赵越也没有深究,只是见这位呼延大夫语气之间颇为亲近,心中也不由得心生好感起来,于是接下来就不免多解释了两句手术中的关节,这不由得让呼延昆大喜过望,工作起来也越发的卖力。 而与此同时,另外一个由梁宏公推荐的叫盛宇的年轻人,却是梁宏公家中的一位亲属子侄辈的,也是自学医,眼下也是刚刚出师没有多久,自然不能够和呼延昆相提并论。但是这个年轻人在赵越面前,倒是没有表现的多么拘谨。另外与年纪相仿,差距不大的许肃相比,这个年轻人倒是显得活泼聪敏许多了。 盛宇见呼延昆得到赵越赞赏,看样子也颇为照顾,这个年轻人倒是也不着急,只是安静的在一旁细心聆听……如果留意,就不难发现这个年轻人嘴唇微动,似乎在默记赵越的一言一行 其实对于盛宇这个年轻人的表现,赵越早就发觉到了。感觉到这个年轻人内秀,一言一行都很有分寸,心中也颇为喜欢他的。 不过这个年轻人不主动开口,抱着一副多看少说的架势,这份虚心好学的劲儿,就让赵越没有去打扰了他,反而是多说了几句。 就这样一大一两个大夫都虚心好学,赵越也不藏私。 而这时,许肃的第一份血浆已经到了,一共有差不多四五的血量,倒是可以坚持一刻。 赵越当即就命令给病人输血,在输血的过程中,赵越就给这两个人又普及了一些关于人体血液方面的知识。 而不管是呼延昆还是盛宇,也都是这时才明白赵越话语中的学问有多么的高深,这也才知道许肃去做什么,还有那血浆竟然也不是通用,竟然也分种类。 特别是盛宇,更是惊讶的问道:“那么如此说来,亲属之间也未必能够血型相同,完全通用,这样一来,那民间的滴血验亲之事岂不是……” 盛宇竟然举一反三通过检验血型而联想到了这些事情,也不由得让赵越抬头多看了他两眼。其实这件事情赵越心中早有定论,可惜一直没有时间对外说罢了。主要的原因,还是没有这个宣传的基础与依据。 至于这一切的根源,也是因为那位已经做好手臂移植手术,待病情缓和稳定就搬出“梅园”的陈公子的家事。 话说当初陈公子竟然就是因为相信所谓的“滴血验亲”,就武断的抛弃妻子,更是因为此事差一点就被他的老丈人一刀砍死。 尽管赵越已经和陈公子私下里提起过这件事情,并且也清楚的告诉他这一切原始的亲子检验手段不科学,没有依据性。可惜表面上陈公子摆出一副感激涕零,承诺说是回黄县就立刻亡羊补牢,挽救自己的错误。可是赵越注意到此人眼神闪烁,语气之中缺少诚恳,显然是不相信自己的话,甚至是有些心思,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 所以通过陈公子的事情,赵越感到了些许挫折,明白的都告诉了他滴血验亲的不准确性,但是自己说了是一回事,听不听还是要看当事人自己。 以点带面,相信类似陈公子之流大有人在,因此赵越才会觉得自己想要给这个时代留下些什么,确实是有些任重道远。 不过现在,赵越见到有年轻人已经接受了自己的看法,却是心中喜悦,要不是顾念着眼下还有手术要做,说不定就要拉住这个年轻人好好谈谈,或许盛宇是第二个许肃也说不定。 眼前,病人的腹腔已经经过清理,部分的破裂血管也已经止血,接下来就是进行缝合,并且检查病人的脏器是否破裂。 就目前来看,伤者是因为腹部被牲畜踢伤,腹膜有部分破损,另外肠子因为震动的原因也有部分出现粘连的情况。 所以如果没有大的出血点发现,那么这手术的主要原因就已经找到,对于赵越来说,这场手术的难度系数就降低许多。 为此赵越心中松下一口气的同时,也庆幸病人的失血状况比想象中的要好的多。 正因为这样,当赵越把自己的猜测与两个临时助手说了后,帮忙的两个人也不由得擦了擦头上因为紧张而冒出的虚汗,眼角也流露出些许笑意来。 也就在这时,帐篷的门帘忽然被掀了起来,然后就见帐篷内光线一亮,几个人下意识就闭了下眼睛,还不等赵越看清楚来人是谁,耳边却是有人在大声叫道:“赵大人你快出去,又有了一个需要开刀的病人”。。 第二百六十七章 没有那么简单 第二百六十七章没有那么简单 手术过程中最忌被人打扰 特别还是在手术最关键的时候,这就更加的令人不可容忍了因为这不是做菜做饭,中途打断还可以继续进行。(.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这是在做手术,关乎人命,性命攸关的紧迫时间,对于赵越来说,任何事情都比不过人命,所以赵越怒了。 可是帐篷外面闯进来的人对戴着口罩的赵越,却是看不到他愤怒的表情,但是那双眼睛,那双带着寒意和煞气的眼睛,却待这人看清楚后,下意识的就被惊了一跳,很是狼狈的后退一步,竟然有一种心脏悬起,忐忑不安的感觉。 “赵,赵大人……那个外面……”这人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忘记自己的来意,声音带着几分颤音的低声说道。 “出去”赵越语气冰冷,面无表情的说道。 “可是赵大人,外面的病人情况实在是……” 这一回不等此人把话说完,赵越已经语气变得越发的严厉,几乎是用命令的口气大声说道:“出去” 这一声赵越的声音异常的让人心惊胆战,也是越发的让人觉得不容置疑。 同时,一旁的呼延昆还有盛宇两个人相互对视一眼,显然也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了几分不虞之色,这种感情是同仇敌忾,是源自大家在进行着共同的工作,并且他们参与其能够深切体会到赵越此时此刻的愤怒心情……手术中的病人生命每时每刻都没有任何保障,更是在最关键的节骨眼上,稍有马虎都会导致整场手术前功尽弃 如此局面之下,又如何能够容忍被人打扰 另外,这两位也是下意识的感受到赵越的几分想法,那就是外面的病人不管情况如何复杂如何危险,也要把眼前的工作完成,这不光是对手术台上的病人生命负责,另外这也是一场不容选择的命题 因为作为医生,不管是现代医生,还是古代的郎中,任何病人在他们眼中其实并没有分别,无非就是病情轻重缓急略有差异罢了。而现在的情况是,面前的病人生命已经掌握在自己手中,一旦放弃,就等放弃了一条鲜活的生命。至于说外面同样也有病情危急的病人,但是这两者之间是无法比较的,因为这中间并不存在着所谓的公平。 公平是一个天秤,平衡与否掌握在医生手中,但是医生却没有权利为了一条生命而放弃手中此时掌握的。 如果是手术没有进行,或者是进行到了结尾,但是那也只有在保证眼前病人绝对安全的情况下,赵越或许会立刻冲出去……可惜很显然,显然的情况明显不是。 而这种心情,呼延昆和盛宇眼神中即便是流露出少许的犹豫和迟疑,但最终还是选择和赵越站在了一起。 于是两个人对视一眼过后,就立刻代替赵越,对来人沉声劝说了几句,并且提醒他,现在他们处置的病人情况也不妙,也同样危险所以外面的病人情况就算是再危机,也要等到手术结束之后 对此,来人脸上明显是又红又胀,也不知道是惭愧还是羞愤,最终看帐篷内的三个人那一副铁了心不出面的样子,他也只能咬着牙齿一跺脚,转回身赶紧回去给其他的几位主事大夫报信。 不过就在他迈出脚去,刚要离开的瞬间,赵越终于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天职,无法对病人置之不理,没有什么迟疑,赵越就对这人说道:“你现在去找外面的许肃,还有梁宏公和杜文孚两位老爷子,让这三人出面,应该可以帮那病情危急的病人稳定住病情。另外,如果病人需要手术,那么可以让许肃先顶上去,你告诉许肃,一切都按照平时我交给他的做,可以做一个紧急处置,如果自知无法处置,就先稳定病情,等我到来。对了,许肃那边正在筹集血浆,你告诉他,差不多就可以了。实在不够,我再另外想办法……” 这人神情悻悻的拱了拱手,然后退出帐篷之外,等他退出去的一瞬间,他这才好像是从梦境中回过神来一样,脑海中迟钝的反应起刚才闯进帐篷多看到的那一副场景……不知道死活的一个成年人上身**的躺在手术台上,腹部打开,血液和内脏几乎清晰可见 “呕”几乎是下意识的,这人就觉得自己的喉咙里不住的发痒,下意识的就要弯下腰,想要呕吐。 不过就在这时,这位却是忽然发现面前多出来几双满是泥土的大脚出来,下意识的抬起头一看,这位就立刻看到了几个老少中青的农民,正满眼怒气的瞪着自己。 这人不明所以,一脸茫然的问道:“几位,不知道围住卢某有何贵干?” 还不等这个姓卢的话音落下,面前几个人当中年纪最的那个就撸胳膊挽子,怒声道:“揍他” 这一下子可算是把卢某给吓着了,好在那个子刚要动手,就立刻被旁边的年长者一把拉住,虎着脸训斥道:“臭子老实点,要揍人也要看地方,要是惊扰了里面的赵神医,坏了你大伯性命,你子就算是有几条命也赔不起,老子非先揍你不可” 感情这位也不是劝架的,而是觉得揍人的地方不对…… 卢某满头大汗,这一惊一乍的让他顿时有些摸不到头脑了,心说这究竟是这么一回事儿,自己也没有做什么,凭什么一出来就无缘无故的等着被人揍……特别是看对面几个老农的态度,似乎揍自己一顿还是轻的。 这位卢姓大夫之前碰上了一个软钉子,如今又遇到一块铁板,于是他郁闷了。但是身为大夫,这位大夫也有着他自身的骄傲与自尊,更何况对面只不过是几个泥腿子而已,所以他立刻就挺起胸膛,眼神很犀利的瞪着对面几个人,带着几分不解的大声质问道:“我说你们几个人,为何要拦住我,还口口声声要打人,你们知道不知道这里是顺天府,大命天子脚下天下首善之地,这里是有王法的” “呸也不知道刚才你从哪里冒出来的,冒失的就闯进帐篷里险些搅合了赵神医救治我大伯……你这是要害了我大伯性命啊杀人性命,这仇咱们可是结大了,要不是因为顾念着赵神医的面子,你当只是挨顿揍就完事儿了没那么便宜”说话的是那个半大子,气呼呼的大说一通,不过也让卢大夫明白了对方为什么会对自己充满了敌视。 说到底,这件事情还真的是因为自己一时冒失惹出来的,怨不得旁人。 可是被几个泥腿子这么教训,这位也不由得又急又气,心里面也生出了几分怒火出来。可就在他准备和这几个泥腿子好好的争辩一番的时候,忽然间就见身后的帐篷门帘再次被掀起。这动静不大,却足以吸引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等到众人看去,就看的盛宇一脸寒霜的露出头来,满脸的不爽快,低声呵斥道:“都安静一些,赵大人还在手术,难不成你们非要弄出点事情来,耽误了大人救人,才高兴不成” 盛宇这一句话可是把外面的几个人吓得不轻,特别是那几个病人家属,都在瞬间的表现的诚惶诚恐,急忙后退,同时故作低声,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很是忐忑心的赔不是说道:“这位大夫,是俺们错了,是俺们不该在这里说话。俺们现在就躲得远远的……放心绝对不会搅合了神医治病救人。” 说着这几个病人家属就急忙后退,不过刚后退几步,他们又停了下来,都齐齐的抬起头看向一脸尴尬的卢大夫,眼神中都充满了警告和威胁……看样子他们自己退开还不甘心,还想要把这位一起拉来才算。 这时盛宇也没工夫和他们计较这些,只是提醒卢大夫说道:“赵大人交代的事情还望这位仁兄马山去办,有些事情耽搁不起。” 卢大夫面红耳赤,可惜他今天也不知道出门是不是没有看黄历,总是赶不到点上,讪讪的一抱拳,也顾不上和几个老农置气,就红着脸甩袖子就走了。可惜他刚走几步,身后的盛宇却是连忙喊住他道:“仁兄你走错了方向……” 卢大夫如何羞愧欲绝的去做他应该做的事情,这里不详细交代。 只说赵越的手术还在继续,而且没有突发*况的话,手术会进行的很顺利,只要将病人腹腔内损伤的部位缝合好,处置妥当,就大功告成。当然,还要度过危险期。 而再说那位卢大夫,当找到许肃的时候,这位许大夫也给差不多十个健康人做了血液分析,血浆a还有o型血,每种竟然也有了100的储备,而赵越需要的b型血,基本上已经足够手术使用。 不过当听到卢大夫转告他赵越的那些交代,许肃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几乎是下意识的,许肃就瞪大了眼睛,惊讶的指着自己的鼻子,像是不相信自己耳朵一样的看着卢大夫大声问道:“你说什么,老师让我自己一个人单独操作……这不可能。” 卢大夫一翻白眼,心说什么不可能。赵越是一个怪胎,可是这个许肃在他看来同样也不正常。 但是眼下事情紧迫,也来不及让他胡思乱想,于是卢大夫就耐着性子,仔细的和许肃转述了赵越之前交代的那些话,同时也告诉许肃,并不是要他一个人单独的给病人手术,而是还有梁宏公和杜文孚两位老前辈助阵。 在卢大夫看来,这件事情本来就该以梁宏公和杜文孚两位经验丰富,医术高超的老前辈为主,至于说许肃,无非就是走一个过场罢了。 可惜事情往往不安着剧本走,本以为两位老前辈真的能镇得住场子,可是等到一脸茫然的许肃,在简单的处置好赵越交给他的工作,并且将血浆放好,跟着卢大夫来到前面的诊区看到那病人状况的时候,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瞬间就把心中的忐忑抛在了脑后,全身心的进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中。 此刻正在给病人做检查的是梁宏公梁老先生,杜文孚杜大夫手头上也有紧要的事情走不开,于是这位地位在杏林界比较高,但是已经许多年都不经常行医的梁宏公这才迫不得已的走到了前面。 如今见到了许肃到来,老先生也不由得眉头紧锁,丝毫不给许肃面子直接就问道:“你师父呢?” 许肃的目光都集中在面前的病人身上,完全不在乎梁老先生的语气和神色,快步的走到病人身边,上一眼下一眼的仔细打量,同时回答道:“我老师正在给一个病人做大手术,此时走不开,就安排我过来看一看……” “什么叫做看一看?”梁宏公不高兴了,但是不是不高兴赵越不来,因为他也知道赵越既然是来不了,那必然是刚才送进去的病人也到了关键的时候,是实在走不开。他不高兴的是许肃的态度,不过碍于赵越的情面上,老先生倒是不和他计较。 只不过面对着眼前这个面如薄纸肢冰凉,眼珠子发白,口吐白沫,几乎就等于半个死人的患者,老先生却是有一种束手无策的感觉。 “什么情况?”嗅着空气中那一股子令人作呕浓重的酒气,许肃也是脸色难看的开口询问道。 他不问还好,这一问,原本给他带路的那位卢大夫,却是因为之前受了赵越开膛破肚手术的刺激,再加上这么一股子味道,当即就忍受不住,一个踉跄就掉转过头,扶着一旁的一根用来支撑帐篷的柱子,就附身大口呕吐起来 就好像是传染病一样,一个人呕吐,其他人就都跟着嗓子眼里痒痒,都有一种恶心胸闷的感觉。 梁宏公简直就被眼前的景象气坏了,不过终究是没有爆发出来,但是脸色肯定是不会好的,为了转移自己的怒火,他就对许肃简单的介绍起病人的情况。 原来这个病人是刚才刚刚被人送过来的,据说是因为请客与人在酒楼喝酒,但是喝着喝着,也不知道究竟喝了多少,这人竟然忽然腹部剧痛起来,一声惨叫就仰头栽倒,把当时身边的人都吓了一跳。好在当场还有人比较清醒,反应过来后立刻就吩咐人拆下了酒楼的门板,抬着这人就去附近找药铺医馆救人。 说来也巧,他们吃饭喝酒的酒楼就在附近,一出门知道这边有几位顺天府的高人在场,又有传说中的神医坐镇,于是也不舍近求远,直接就把人抬了过来。 不过这人是送到了,但是义诊的区域外面却早已经人山人海,东南西北无论远近来看病的病人还有家属,几乎是把所有的道路都堵住了。要不是还有贺震他们帮忙维护,又有顺天府的何都头从中调度,说不定这人还没等送进来,就已经蹬腿儿翘辫子了。 只是人是费劲千辛万苦的送进来了,但是看这情况,显然是喝酒喝的伤了根本,导致身体内部严重大出血,如果没有意外,估计已经是神仙难救了。 这是梁宏公的判断,相信任何大夫在这里也都会下同样的结论……但是大夫觉得人没救了,可是病人的家属不干啊他们哪怕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那也不会希望自家人轻易死去的。 也正因为这样,梁宏公这才安排人去找赵越,希望能够有一线生机,或许此人还命不该绝。 但是很遗憾,赵越走不开,只派来了这个平时看起来不太靠谱的许肃……尽管许肃的父亲许绅是大明朝少有的名医,又是嘉靖皇帝昔日的御用太医,威名赫赫,名震整个杏林,但是许绅是许绅,许肃是许肃,两个人自然是不可相提并论。哪怕许肃之前还在鹤年堂斗过名动江南的神医。 说白了,梁宏公不相信许肃,终究还是因为那句老话:“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至于说赵越年纪也不大,可那毕竟是有“神医之名”,名声在外,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眼前的情况是,赵越来不了,许肃不靠谱。但是死马当成活马医,眼下也只有许肃可用,且走着看吧。 因为先入为主,梁宏公待检查过病人情况之后,也不由得长叹一口气,就对许肃不报任何希望的随口问了一句道:“子敬,你看应该如何处置。” 这个时候许肃正在翻看病人的眼皮,进入状态的他也好不怯场,只是在脑海中不住的想着如果老师在这里又会如何做。 当听到梁宏公的话,许肃就把自己的判断说了出来:“估计是病人之前就有胃部溃疡,可惜不注重护养和治疗,如今有喝了大量的酒,导致了穿孔……这个情况,应该进行急诊手术” “还有得治?”梁宏公惊讶道。 “还有得治”许肃肯定的点了点头…… 可是就在这时,事情的发展又有了变化。。 第二百六十八章 你未唱罢我登场 第二百六十八章你未唱罢我登场 许肃竟然胸有成竹,这其中未必没有来自他父亲许绅还有师傅赵越两个人在背后支撑所给他留下的庞大底气。mianhuatang.info可尽管如此,在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之前,梁宏公即便是再对许肃的医术表示质疑态度,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类似的心情似乎一直存在,只不过这一次的主角换成了许肃而已。 可是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就在梁宏公做了决定,准备相信许肃一回,让这个年轻人试一试的时候,抬着病人来的人当中,竟然有人语气十分不客气的沉声问道:“敢问这位就是神医赵越赵子川吗?” “嗯?”许肃和梁宏公闻言无不是为之一愣,似乎义诊这些日子以来,还是头一回有人用这种语气和他们说话,而话语中直接指向的竟然还是许肃的老师赵越。 不过此时此刻别管是梁宏公还是许肃,这一老一少都没有察觉出对面的几个人有何不妥,但也是才反应过来的样子,眼神惊讶的看向面前的几个人……几个短衣襟打扮,个个生的孔武有力,脸上带着不善之色,特别是眼神,竟然给人一种如狼似虎的凶恶之感 这些人绝非善类 许肃虽然看不出这些人的来历,可是梁宏公却是历练了大半辈子,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如今看到这几个人,心中骤然就是一紧,几乎是在瞬间就分辨出来事情似乎有些古怪。 只是为什么古怪,梁宏公却是不明所以,只不过刚才因为太过专注于病人本身,却是没有留意到这几个人,如今留意到了梁宏公的注意力就发生了改变。 再重新去躺着的这个病人,只感觉这病人虽然是命不久矣,但是形容却是有些异常。仔细分辨,马上梁宏公就惊愕的发现,这个将死之人的脸颊上竟然有两道不容察觉的掐痕……梁宏公吃了一惊,因为他看出来这是只有被人强行掐住脸颊才会造成的淤血痕迹。这也就是说,面前的这个病人或许不是自己心甘情愿与人喝酒,才造成的眼下情况,而是很有可能被人强行按住,然后再被灌酒,最后因为饮酒过量造成了内出血 “这是谋杀”想明白这一点,梁宏公倏然惊得出了一身冷汗,汗毛都竖立起来,但是好在这位老先生也算是老谋深算城府很深,没有轻易的表露出来。 只是面对这种几乎是致人死地的蓄意谋杀,老先生还一时之间无法接受,心中有些忐忑难安。 毕竟人是自己喝死的,与被别人蓄意灌酒灌死的,这可是天壤之别,更何况这其中还牵扯到了人命官司。 几乎出于本能的,梁老先生就嗅到了空气中的一股子阴谋的味道。 果不其然,就见许肃闻听对面这人的话语,就心很是诚恳的摇头说道:“在下许肃,你口中的赵神医乃是我的授业恩师。” 听到许肃不是赵越本人,梁宏公明显的察觉到对方的眼神中流露出少许的失望,不过马上对方就变了脸色,阴沉着脸,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大声说道:“不是赵神医那还废什么话,如今我兄弟是性命关天的大事,你们用几个歪瓜裂枣就想要敷衍过去,哪里是什么治病救人的大夫,根本就是图谋害命的歹人,我也不和你们多说,马上去把赵神医请来与我兄弟救命,赵神医来了还则罢了,如若不来,哼哼……” 话音一落,许肃和梁宏公两个人瞬间就感觉一股子阴煞之气扑面而来,紧接着就见对面那几个人带着一脸的不怀好意,上前一步,就气势汹汹的压迫够来,虎视眈眈的看着两个人,大有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意思。 许肃这书呆子最是受不过激,脖子硬的可以,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在太医院得罪了那么多的同僚,更是敢当着众人的面前公然和太医院院使刘玉山顶撞。 所以一见对方如此,许肃也阴冷下来脸色,不虞之色好不掩饰,冷哼一声说道:“我老师如今还有手术离不开,如今这里就是我和梁老前辈,你们如果真的想要救治你们自己人,就马上让开地方,如果不愿意,还请另请高明,立刻离开还有提醒你们一点,用不着和我装腔作势,现如今诊区这边有多少病人,不用我说你们都长着眼睛看的清楚,所以你们要是不愿意我来治,那还希望不要耽误别人……” 许肃的声音不高,但是却也不低,正好可以让四周人听的清清楚楚。 原本大家就是因为这人病情危急才把道路让开,许了这些人先来看病就医,如今见这几个人似乎不对劲儿,又对自己视为恩人的大夫们颐指气使,又一副毫无礼数的模样,先入为主,众人就对这些人不欢迎。所以如今当听到许肃这么说,这些围观的病人还有百姓顿时就生出同仇敌忾之感,连声出言应和,并且高声道:“我等这些天来都不曾见过赵神医几面,那赵神医要照顾的又多是重症患者,无那汉子如今要想借题发挥,却是先问过我等愿不愿意。如果你们不愿意这位大夫治病,赶紧把位置让给我等,尔等这些不讲道理的汉子,且去,另请高明去吧。” 听着四周一片喧哗之声,许肃只是面沉似水,梁宏公却是趁着旁人不注意叫过一个曾经的无名白童子前去给贺震还有何都头通风报信,说是有人前来捣乱。 正如梁宏公所担心的一样,这一行人本就是憋着坏水,故意跑来招惹是非。而且他们的目标也很明确,就是引赵越出来,好从中刁难取势发作。 可惜世事无常,他们来的刚好不是时候,偏巧了赵越手边还有手术要做,没有给他们发挥的机会。 见此情形,这几个人的脸色就越发的难看,同时面对如此众多的围观者,他们要说没有几分后悔和迟疑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现如今他们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别的不说,就他们脚下躺着的这个病人,那可不是他们口中所说的什么朋友兄弟,而是胡乱花钱找了一个一身痨病倒霉鬼,用银子买了对方半条性命,灌了一肚子酒水,本就打着阴险主意而来,又哪里会给自己留下退路。 所以眼瞅着就要死人,他们可不想花了银子,死了人,最后竟然还伤不到赵越的一根寒毛,比说幕后的金主会不会轻易放过他们,就是这损失也不是他们能够承受的。 正是想到这里,这几个人一咬牙,硬着头皮就要继续胡搅蛮缠。 但是就在他们转动脑筋准备另外想主意的时候,就见那人群之外又是一片混乱,立刻就吸引来众人惊愕的表情抬眼顺着声音法向看了过去。 “快让让啊救命的大夫在哪里,快来人救人啊”呼喊声音由远到近,待声音到了近前,却是见到这人群就好像是潮水一样的自动向两端分开。 然后许肃和梁宏公等人就赫然的看到一群男女老少抬着一个口吐白沫的胖子,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这群人前脚刚一到,后脚闻讯而来的贺震就手拎着一根哨棒,带着两三个戚继光给他留下的军汉帮手,虎着一张脸,大步流星的走到了近前。 贺震是后发先至,到了近前颇为不善的目光就落在了许肃身旁的那几个大汉,同时语气冷森的对许肃与梁宏公问道:“不知道是哪一个不长眼睛,在这里捣乱,且指出来,看我手中这条棍棒,厉害与否,到底如何” 贺震这一出场,可以说真的是震慑住不少心怀不轨的宵之辈,特别是面前的这几个蓄意找茬的更是心生一种不安的情绪,眼角忍不住一个劲儿的跳动。 这一刻,几个人知道事到如今已经容不得他们轻易退缩了,更何况这件事情未必就会不利于自己,他们也相信那幕后之人必然会有后手应对。 只不过贺震这边刚露出几分震慑之意,后来闯进来的那群人却是也到了近前。 也不待众人反应,这群人就好像没有察觉这场中发生了什么一样,放下抬着的那个胖子,就哭天喊地起来,有一个算一个,连一个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就是一个字“哭”。 这一下别光说是许肃和梁宏公被哭的一个心烦意乱,就连同之前的那几个人也都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这究竟是唱的哪一出戏。 倒是贺震还保持着绝对的情形,虎着脸,十分不爽的当场呵斥骂道:“都给老子闭嘴,又没有死人,也不方,哭什么丧且和几位大夫说说,你们这人是怎么了,能救就救,不能救立刻抬走回家出殡发丧,少在这里掉猫尿,平白让我老贺听着心烦意乱” 贺震这几句话犹如快刀斩乱麻,倒是一下子就把对方这群人呵斥住了。对方的哭声随之戛然而止,不过惯性使然,还是难免有些许哽咽和抽搐。 这一刻许肃也顾不得与之前那几个大汉计较,转目光又落在这后来闯进来的,就疑惑的问到:“你们这病人又是怎么回事儿。” 这一伙来人却是男女老少都有,和之前的那群大汉相比较倒是正常了许多,但是仔细分辨,却不难看起来这一伙人也出奇的给人一种别扭的感觉,就好像……就好像是在演戏一般? 没错,就是演戏,而且最让许肃疑惑不解的是,这群人在他看来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有几分眼熟,就好像是在哪里见过,竟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而这群人进来之后,虽然不哭了,却是东瞅瞅,西看看的,不少人都是在假抹眼泪,一副蛇头鼠目的嘴脸,让人看了好不觉得厌恶。 梁宏公也敲出几分古怪,当即蹲下身子,就伸手在担架上的病人伸手按按摸摸,同时问道:“你们哪一个是病人家属,上前一步说话。” 这群男女老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就好像是应付一般,强推出来一个代表,竟然是一个身材矮,生的獐头鼠目的黄脸汉子。 但见此人先是冲着许肃和梁宏公一抱拳,然后磕磕巴巴的说道:“那个,那个,我家的这个,对了这个是我的兄弟,因为喝酒喝多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倒在了地上,死活不知,也正巧我们就在附近,听说这里有神医在,这才过来,那个求救……还请问哪一位是赵,赵神医,这个我兄弟的性命,就全靠赵神医相救了,那个别人来了都不行,就得赵神医亲自出马。那个赵神医要是能够救了我家兄弟性命,这个我……” 还不等他把话说完,一旁的贺震就忍受不住大喝一声,气道:“什么这个那个,那个这个的,无那汉子你究竟是要说什么” “啊不是,那个,这个……”这个那个的獐头鼠目汉子被贺震吓得好像不轻,一个踉跄才一点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那副模样在旁人看起来却是毫不猥琐不堪,让人忍不住眉头紧锁。 可是贺震虽然是看不惯这人说话,但是许肃和梁宏公,甚至是之前抬人来的那几个汉子,却都是目瞪口呆瞠目结舌的看着这矮个子,大有一种见了鬼的表情。 因为这人说的一切,竟然和刚才那群有意找茬的汉子说的话语大同异,甚至连病症选择都是有“异曲同工之妙”,让明眼人稍微一寻思,就立刻明白过来这其中似乎另有玄机。 于是就在许肃和梁宏公两个人面面相觑之际,那之前来的几个汉子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了几分不安,同时更是带着几分杀气。 这群汉子中就见当先那个领头的一步走向獐头鼠目的矮个子,居高临下,杀气腾腾的逼视着他,充满威胁的说道:“无那汉子,凡事都有一个先来后到,你们且排在后面,待我家兄弟看过了神医,你们再来也不迟” 说这话却是难免有些仗势欺人了,可惜这人形象与獐头鼠目的汉子一比较,却是高下立判,也就在围观众人以为这个看似胆的汉子会被吓退,却没想到这蜡黄脸的矮个子竟然一扬脖子,说话尽管磕磕巴巴的,但是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大声说道:“那个不行,这个我兄弟命在旦夕,必须先看神医,你那个兄弟我看也活不了了,索性让出位置,让我们先看” “……”听到这胆大包天的话语,众人一阵阵的无语,谁也没想到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竟然会蹦出来这么一群来历古怪的人。可是无论是谁,都看得出这伙人看病是假,搅合才是真的……似乎就是冲着之前的那群汉子来的。 此刻贺震也似乎察觉出几分端倪,就上前一步,不待那高大汉子出手,就伸出两条顶梁柱粗细的大胳膊,不由分说就将两个人分开,同时低声喝问凶神恶煞的汉子道:“无那汉子,你说你这个兄弟是喝酒喝多了才出的事情,那我且问你,你们是在哪里喝的酒,喝的什么酒,又喝了多少酒” 被贺震这么一阻拦,对方显然也面露几分忌惮之色,犹豫了一下,这才充满了警惕的看了一眼獐头鼠目的汉子,沉声说道:“我等是在金鱼池不远处的高家酒楼吃的酒,白酒黄酒都有,哪里记得喝过什么,至于说喝多少,且看我家这半死不活的兄弟,哪里还看不出来。” 贺震点了点头,不置可否,再转回头看向獐头鼠目的汉子,也问同样的问题。 于是接下来,在场的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的等着这汉子如何回答,果然一如之前,这獐头鼠目的汉子磕磕巴巴,又满口的这个那个的口头禅,不过说的话却是另在场所有人听过之后都是忍俊不禁起来而之前的说话的大汉,却是被气的脑门上青筋直蹦,气呼呼的大吼一声就要动手打人 但见这个相貌神情都无比猥琐的汉子摇头晃脑的说道:“那个我们也是在那个金鱼池不远处的高家酒楼吃酒,喝的那个是白酒,也有那个黄酒,可惜那个我们都喝的有些多,记不得究竟喝过什么,又喝了多少,只可惜我这兄弟酒量太,不过就是喝了几口就仰头便倒,如今生死不知,却是要神医出马才行……” “我杀了你”不用说了,这猥琐汉子话音一落,对面的几个穷凶极恶的汉子就被气的跳脚,当中就有那脾气暴躁的抡起拳头就要动手。 “住手”眼见着一场闹剧就要成为大武斗,空气中赫然就响起来一声暴喝,然后就听有人高声喝道:“顺天府办差官在此,尔等休得猖狂,谁敢动手,就不怕我顺天府的枷锁大牢么” 喝声一落,喊话之人却是已经到了众人近前,待大家转目光看去,这来人不是顺天府樊府尹派来的何都头又是何人。。 第二百六十九章 图穷匕见终有时 第二百六十九章图穷匕见终有时 第二百六十九章图穷匕见终有时 何都头这一到,形势又与贺震到来又有不同。 别看贺震是戚继光帐下的亲兵什长,乃是行伍出身,手头上见过血,一身的煞气,这一露面就有震慑人心的作用。可是有道是“现官不如现管”,人家何都头乃是顺天府登记在册的官吏,别看职位不高,对于这普通百姓还是有着十足的威慑力的,自然不是贺震依仗着武力就可比拟的。 因此何都头一露面,这凶恶的汉子脸色立刻就变得难看起来,不是普通的难看,是很难看。而那个猥琐汉子更是不济,见到了何都头就好是老鼠见了猫一样,仔细去看就不难看出这位腿肚子似乎都开始发软,人也下意识的一个劲儿的往后躲。 可惜何都头来的也快,几步就到了近前。 到了之后也不和许肃、梁宏公与贺震说话,只是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着这两伙人,然后冷笑一声说道:“虽然不知道你们所来的目的,但是今天有顺天府府尹大老爷命令,任何人都允许破坏义诊进行,这是一件功德之事,与百姓有益,容不得东南西北的魑魅魍魉牛鬼神蛇瞎捣乱。本都头有言在先,之前你们如何且不去追究,可是现在如果你们谁要是再想要生事,就不要怪本都头不讲情面,请你们去顺天府的大牢好好的吃几天牢饭了” 听到何都头这一席狠话,普通寻常的百姓听了无不感到几分头痛。而且有句老话说的好,不做亏心事,不怕夜半鬼敲门 这两伙人显然都是亏心事做了不少,都很心虚,一时之间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立刻变得有些古怪,而这两伙人这一刻竟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眉来眼去的,显然都有些进退两难的感觉。 可是到了这一步,就在梁宏公都以为事情就到了这里的时候,让谁都没有想到的是,那凶恶的汉子竟然眉头一挑,一咬牙一跺脚,发狠说道:“人命关天,不管怎么样,先救人再说还是那句话,别人咱们信不过,就要那赵神医亲自来” 这话一出口,在场众人立刻就被这人的话语气的不轻,心说这不是胡搅蛮缠么 可惜人家有言在先,也不捣乱,只是要赵神医亲自医治罢了……就冲这个,难不成你还真的要把人抓起来? 何都头真的是被这几个人给气坏了,这就好像是癞蛤蟆跳到了脚面上,它虽然不咬人可是恶心人啊 而最让人气不过的是,那个猥琐汉子见凶恶汉子咬紧牙关死不后退,他竟然也学的有模有样,吭哧瘪肚的磕巴道:“那个我们也要见那个赵神医,这个兄弟不见赵神医,也活不了……” “你们简直是……”何都头气急败坏,他没想到还有人敢在自己面前耍花招,可是看着地面上躺着的两个病人,你让他又能够如何去做。 于是何都头只得把目光转向在场的其他几个人,希望从他们那能够得到答案。(.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但是很可惜,这两伙人算是认定了赵越一般,咬死了就是不让其他的病人去触碰病人,最后还是梁宏公老气横秋的慢慢对这两伙人说道:“你们不是要见赵神医么,赵神医可以见,但是绝不会是在现在。可是你们的兄弟,怕是坚持不到赵神医到了,既然如此,何不让我们先做一个急救处置,稳定一下病人的病情,最起码现在治不了,但是也要防止病人的病情恶化,这两全其美的办法,总应该可以了吧。” 听到梁宏公这么说,对方的两伙人都不好再多做纠缠,因为现在他们做的就已经很过分了,要是再继续坚持下去,傻子都看出来他们是有意找茬来的……其实大家已经猜到了他们这一行人的目的了。 表面上那态度恶劣的汉子稍微收敛了一些,但是和他的几个帮手一样,这几个人都是全身肌肉紧绷……熟悉战阵的贺震眼睛微眯,心中骂了一句娘,暗道这是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状态啊 可是现在对方不动,己方就不能够把人赶出去,毕竟对方真的是有病号在的。 梁宏公见对方不再反对了,就对许肃问道说:“这两个病人先救治哪一个?我觉得之前那个……这个胖子看起来还没有什么大碍。”有道是事情有轻重缓急,两个急症患者放在一起,依然是能够分得清楚轻重的。 不过许肃却是沉吟了不到片刻,就开口说道:“第一个我怀疑已经胃穿孔了,现在要做的就是稳定病情,并且还要给病人做好胃部的护理清理,这样吧,病人很有可能是消化性溃疡引发的穿孔。由于溃疡不断加深,穿透肌层,浆膜层,最后穿透胃或十二指肠壁而发生穿孔。穿孔后可发生几种不同后果,如穿孔前溃疡底已与胰肝等邻近脏器发生粘连,形成穿透性溃疡,此为慢性穿孔,少数病例溃疡底与横结肠粘连,穿孔后形成胃结肠瘘……发展到一定程度,就会出现现在休克的症状,病情发展至细菌性腹膜炎和肠麻痹,病人甚至会再次出现中毒性休克现象。所以现在,我们应该先用胃管,插入鼻孔,至喉咙处……把胃管咽入胃中。然后用针筒抽出胃里的东西,这样能减轻腹腔的感染程度,为病人赢得治疗时间……对了,老师提醒过我,这个时候的病人需要让病人必须朝左侧卧。” “这是什么道理?”听着许肃说的头头是道,并且开始有条不紊的让旁边的几个大夫帮他准备急救工具,梁宏公趁着中间的空隙,就不耻下问的问道。 许肃说道:“老师说过,人睡觉的时候都是习惯朝向左侧侧卧而眠,据说睡眠姿势可能会影响到心脏机能。说是有一种可能,就是心脏已经有了问题的情况下,人们会避免向左躺以保护心脏。而就消化而言,朝右睡可能将或多或少地加重胃食管反流……” 梁宏公感慨道:“你的老师学究天人,竟然连人朝左睡还是朝右睡都研究的如此清楚,也难怪他有神医之名。(.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对此许肃表现的颇为骄傲,有道是与有荣焉,身为赵越的弟子,老师能够享有偌大的名声,许肃自然也跟着高兴,因为如此才说明赵越的医术高明,他选择赵越为师,也是一个正确明智的选择。 另外赵越所作所为在他看来可是比当初他爹许绅要有意义的多,他爹许绅或许也有偌大的名声,更是位高权重,身为嘉靖皇帝宠臣,同时医术之高,可以说是冠绝大明朝。但是他爹的为人处世许肃却是一直不敢苟同。 正如古时先贤所言,穷者独善其身,达者兼济天下。 许绅一辈子做到了天下所有大夫都没有达到的至高位置上,却只是一个大夫而已,除了给皇帝一个人看病之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建树,就更不要提什么兼济天下了 可是他的老师赵越赵子川却不然,如今不过是初到京师不久,就大展拳脚打拼出如此景象,更是以一个的太医院院判的身份,就做出了他父亲一辈子都没有做到的事情。 他父亲许绅哪怕是也做过开粥铺施粥救济过灾民的事情,但是和赵越的志向一比,却是犹如鸿毛对于泰山,不可同日而语。 也正因为如此,对于赵越的话许肃向来都是毫不犹豫没有半分怀疑的贯彻实施,就好比这个睡觉左右的问题,许肃虽然不大明白这其中道理,可也牢牢记在心上。 如今许肃除了这一点细节之外,还想到了许多处置方法。 比如说治疗这个胃穿孔,除了插入胃管减轻胃部压力,还要及时的给病人补充身体流失的水分和电解质,对于这个因为赵越的言传身教许肃也已经是倾城熟路,很快就接过实现准备好的生理盐水等药瓶,在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惊奇的目光中,给病人进行的点滴输液…… 对于第一个病人的做法,许肃心里明白其中的道理,梁宏公也见识过赵越操作,对于许肃的这一套手段也并不陌生,不过偶尔还是心翼翼的求教几句。 可是梁宏公可以拉的下颜面不耻下问,说起来这也是他与赵越师徒熟悉,有这个关系在。换做旁人,就算是有那份心思,恐怕也没有这个机会,因此只能够在旁边干着急。 但是如此一来,大家看到许肃那神奇的手段,因为不明所以,对着神秘的景象,就越发的惊奇,心中暗道学生都有这么大的本事,那老师还能了得 因为就在这一瞬间,所有人都明显的感觉到那半死不活的病人脸色似乎红润了许多……竟然真的是情况转好了。 可惜众人惊讶并且在心中赞叹,可也有人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几乎是恨不能这人当场死了才好,而有如此狠毒心思的不是旁人,正是那几个病人家属。 不过就在这时,旁边的那个猥琐汉子看着许肃忙忙活活的就不高兴了,扯着脖子磕磕巴巴的大声嚷道:“那个凭什么先救他,那个不先救我兄弟,难道说他那个兄弟是人,我这个兄弟就不是人不成而且他那个兄弟是他们掐着脖子灌酒灌成这样的,我们这个可是真的是自己喝多喝成这样的,一个是自己找死,一个是意外,这两者之间能够比吗?” 猥琐汉子在这里喋喋不休个不停,可是随着他说的越来越多周的声音却是越来越,最后竟然变得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你说什么”终于,一个很突兀的声音打破了这个猥琐汉子的喋喋不休,语气中充满了愤怒的低沉声音喝问道。 “啊?”猥琐汉子就好像是睡醒的醉汉,一脸茫然的抬起头,转目光看向问话之人……是梁宏公,就见梁宏公一脸怒意的再次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我说什么了?”猥琐汉子就好像还没有完全的清醒过来,目光惊愕的看着面前的这个白袍老者,但是当他感觉到不远旁,一双充满了杀气的双眸正恶狠狠的盯着自己时,这位就好像是后知后觉,连忙抬起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一副我说错了话怕人知道,怕被打击报复的样子。 但是他以为自己捂住了嘴巴旁人就听不到他说得好,这一副掩耳盗铃的做派演戏的成分太重,可是也不能不说他已经说出了某些令人不悦的事实了。 许肃抬起头也看了一眼这个说错话的猥琐汉子,然后又低下头去,不过与此同时他却是对身旁的梁宏公说道:“梁前辈,老师不在,这里就拜托你了。” 梁宏公气的全身都有些颤抖……这是明目张胆的阴谋,而且是有预谋的,他们这是要做什么难到他们不知道这里正在做什么,难道说他们觉得真用这种卑鄙伎俩让义诊无法进行下去,就可以打击到什么人吗? 这是痴心妄想 梁宏公只是气愤,可是某些人却已经出离了愤怒,几乎就要忍不住暴走抓狂了 从一开始众人就觉得后来的这群人演戏的成分大于其他,可现如今看来,这伙人不光是演戏,同时也是故意在做戏,目标直指前一拨人,是为了揭露对方的险恶用心,说白了,就是来拆台的 但是那猥琐汉子还有这一伙人许肃和梁宏公他们都不认识,也没有打过交道,难道说,这是一群路见不平的江湖好汉? 何都头身为顺天府的办差官,对于有意破坏义诊的事情自然不会置之不理,因为今天他来就是尊从顺天府府尹樊深过来保驾护航的……但是何都头这一刻也在怀疑猥琐汉子的身份。 “我要杀了你”态度恶劣的几个大汉这一刻也终于忍耐不住即将发作,特别是对猥琐汉子这一群来历不明的搅屎棍,他们可以说是恨透了这个相貌丑陋和武大郎有一比的矮个子了。 当即就见那带头的凶恶汉子一声暴怒吼声,大叫道:“你们这群庸医,徒有神医之名,却是欺世盗名,如今治不好我家兄弟,竟然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找这么几个垃圾一样的腌臜东西频频挑衅,这又是何道理如今当着世人面前,我就要替天行道,揭露尔等这群腌臜的真实面目……哥哥兄弟们,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还不与我一起把这个黑心的骗子窝给掀了待抓到那个姓赵的,咱们兄弟再用那个假神医来给咱家兄弟抵命” 眼见事情暴露,这汉子竟然铤而走险,当着众目睽睽之下就信口雌黄,指鹿为马,颠倒黑白,不说这人能不能真的把这里给掀了,就冲他这一张嘴,就足以把在场的众人气一个倒仰 可是对方只有这几个人,想要煽动群众,兴风作浪却还且不够。 对此无论和何都头还是贺震,都是一脸的蔑视,冷笑一声,心暗道这人倒是作死了 殊不知,就在眼前的情况急转直下,情况变得越发的复杂,让人难以揣度这些人究竟是在打着什么主意的时候。 就在这外面聚集众多的人群当中,却是有一个穿戴打扮不俗的年轻公子气的一跺脚,暗骂一声废物,然后看着四周群众群情激奋的模样,下意识的就打了一个寒战,一缩脖子就要转头躲出去。 不过这人刚走两步,却是忽然面露几分狐疑之色,暗道这后面一拨搅局的人却是哪里来的,显然对方也不是正经看病的,但是与自己不同的是,对方好像是针对自己。 也就在这个年轻公子一肚子狐疑的功夫,这金鱼池义诊区的周围却又是异变突起 眨眼之间,就听人群中有人高喊一声“杀庸医,除神棍”,紧接着空中“轰隆”一声巨响,竟然响起一声震耳欲聋仿若惊雷之声 然后,一片寒光森森的刀光,瞬间就在这一脸惊恐表情的年轻人的眼中一闪而过 “轰”的一下人群里就好像是炸开了锅。 乱了 全乱了 ………………………………………………………………………… ………………………………………………………………………… 距离西苑只有一墙之隔的紫禁城,大明朝的皇宫重地,西北角的一个并不引人注意,也不知道多久没有人开启过的门,忽然发出“嘎吱”的一声让人倒牙的声音。 待门开启的片刻之后,那门前都长满了齐膝高的杂草门前,一个面白无须,穿着一身宦官服装的中年太监,手持一柄拂尘,藏头缩尾的探出头来四下张望,待看到四周无人,这才咽了咽口水,显然很紧张的样子,然后伸出另外一只手,手指掐在嘴前,忽然吹出了一声刺耳突兀的口哨声…… 这一声忽然打破了四周的安静,同时也吓了这个宦官一跳。 可是紧接着,原本空无一人的宫门四周的杂草丛中,竟然发出了阵阵沙沙之声。。 第二百七十章 火烧紫禁城 第二百七十章火烧紫禁城 第二百七十章火烧紫禁城 金鱼池忽然大乱,有人手持凶器,甚至是火器,在人群之中制造暴*。 这是第一时间送到了顺天府府尹樊深的书案上,还有京师五军都督府衙门的信息……竟然有人胆敢在京师重地制造混乱 当初一听到这个让人难以置信的消息,不管是樊深樊府尹,还是五军都督府那群整日里喝酒取乐荒废军政事务的老爷们,无不是目瞪口呆,犹如听到了天书一般。 这些大人们的第一反应就是有人蓄意制造谣言,因为京城里出现乱子的事情,似乎只有二十年前刘瑾还在的时候出现过那么一次,随后京师之中一直都很太平,哪怕是俺答汗亲率蒙古铁骑挥师南下,搅扰京畿,也从没有一次殃及到城中的所以他们不相信,认为这是胡说八道,有人蓄意的想要搬弄是非……可是下面的人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可能和自己开这么大的玩笑 于是乎整个顺天府府衙还有负责京畿戍卫安全的都督府全部乱作了一锅粥,所有人都像是没头苍蝇一样的胡乱忙碌着,有打探消息的,有联络京畿各营房的,也有向下面安抚人心,又或者是呆坐公事房里,全身战栗哆嗦成一团,满脑子想的都是出了这么大的乱子,自己会不会受牵连担责任。 就这样,在一团混乱当中,金鱼池方向又起码爆炸了两三次,这几个负责京城安全的衙门才做出简单的反应。 如今已经牵扯到火器了,无论古今这火药武器都属于官府明令禁止的管制禁品,可现在已经有人使用了,这就已经不是简单的治安事件,而是无限上升到恐怖袭击的层次了。只是大家还想不通,在这个节骨眼上究竟是什么人有如此包天的胆子,竟然敢如此“倒行逆施” 且不说,顺天府和都督府抽掉力量开始扑向金鱼池,也不说那位樊青天也总算是保持着几分理智,立刻命人打探并且稳定京城内各个角落的治安,防止有人趁机作乱,趁火打劫……同时刚接任顺天府府尹不久的樊深,都已经脑仁发疼的开始寻思是不是要上一封辞呈了,不管这件事情是否与他有关,起码他需要向朝廷,还有嘉靖皇帝表明一个态度。 当然,想这些现在都有些多余了,眼下他最关注的还是金鱼池那边……樊府尹心中担忧的暗道:“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乱子啊” 樊府尹的担忧其实已经开始发生了,金鱼池义诊区域内,因为巨大的爆炸声,所有人都好似被草原上的饿狼轰赶的惊慌失措的绵羊散奔逃,到处都是哭爹喊娘之声,同时有那别有用心之辈在混乱的人群中蓄意的制造恐怖,也让场面越发的难以控制。 但是万幸的是,义诊区从一开始就用各种帷幕和障碍物把区域分割开来,又有贺震的人,以及何都头手下的衙差维持秩序,轻易之间混乱不会冲击到诊区内部。 可是如此一来,这金鱼池就无形中形成了两个泾渭分明的区域,一面混乱不堪,人喊声哭声混杂在一起,另一端却是相对平静,可里面的人目睹了外面发生的一切,人们惶恐的眼神里立刻就流露出他们此时此刻的紧张恐惧的心情。 与此同时,这相对安全的区域似乎也成了某些别有用心之人的首要攻击目标,另外也成了大部分慌乱中的百姓眼中的一处安全避风港。 就这样,在经过最初的慌乱之后,人潮就开始有目的的向义诊区内冲击 而这一切的发生,都让某些人瞠目结舌,心中无比的混乱起来。 特别是之前那个心中怒骂捣乱的凶恶汉子等人是废物的年轻公子,这一刻的他就好像是在怒海狂波中无所依靠颠簸中的一支舟,随着混乱的人潮无所目的的来回被退让,没一会的功夫,这位公子的整齐衣衫就被拉扯的凌乱不堪,形容好不狼狈。 可是对此情景,这公子却是仿佛没有察觉,只是神色惶恐的喃喃自语个不停,如果仔细分辨,就不难听到他说的是:“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原本的打算只是想要给赵越添些麻烦而已,可他万万也没有想到,事情的发展会朝向他无法控制的一面发展。尽管他一次次的被赵越洗刷,一次次的落在下风,但是这却不表明他没有智商,没有智慧。 也正是因为他不是白痴,他才能够瞬间反应过来,这一切对于他意味着什么,如果自己做的事情被人发现,那么就算是他的亲叔叔都无法救他性命 没错,这个一直躲在人群中看热闹的富家公子不是旁人,正是那太医院院使刘玉山的侄子刘蟒 之前的一幕是刘蟒安排的,准确的说,这前后两伙人其实都是他苦心安排的。之所以这么安排,也无非是想火上浇油,想要给赵越制造一点麻烦罢了。 按照他的想法想来,这只安排一伙人,却是担心有所疏漏……毕竟以他这么长时间以来和赵越打交道的经验,赵越并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也正是基于这种考虑,刘蟒就自作聪明的又找人安排了另外一伙人……可是他万万也没有想到,自己苦心安排的第二伙人竟然一上来就是给他拆台来的。 而现在事情似乎变得越发的不可收拾,刘蟒几乎无法想象,原本只是要败坏赵越名声的一件很简单很的事情,为什么会引发这么大的动乱 制造动乱,并且地点还是京师,刘蟒再笨都可以想象得出,事后一旦追究起来,自己作为当事人,这当中的罪过必然的不了,甚至有可能……身首异处,祸及家人。 刘蟒傻了,但是最后一丝清醒和理智告诉他,这一切未必是因为自己的布置所引发的,而且这事情发生后的后果,自己也无法承担,也不应该由自己承担。 对了刘蟒在慌乱中想到了,自己虽然安排人对付赵越,可是他们却未必知道自己是谁。(.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于是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刘蟒就要立刻离开,他要回到他叔叔身边,然后装出不知道这一切的样子,说不定,就不会有人会查到他头上。 如此一来,那这一切岂不是都与他无关,那么最后这起风波的黑锅和责任,最终也只能落在赵越头上…… 想到这里,刘蟒心头的阴霾顿时烟消云散,他似乎又找到了一个可以打击赵越的方法。 不过刘蟒想要马上离开,却也发现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最起码这汹涌的人潮让刘蟒有些“身不由己”的感觉,也不知道是耗费了多大的力气,刘蟒终于从人群中挣脱出来……这时的他已经狼狈的完全看不出他原本的模样了。可是尽管如此,刘蟒的脸上还是难免不经意的浮现出几分幸灾乐祸的表情 “赵越赵子川,哼,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我就不相信你这一次还能够全身而退……”刘蟒眼眸中闪现出充满了恨意的阴翳之色,但是很可惜,就在下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就把这位温室里长大的公子哥也惊的什么心情都没有,脚步踉跄的就急忙往自家跑去 且不说刘蟒这边还在如何算计赵越,只说这金鱼池的混乱,早已经就惊动了正在手术中的赵越。 几乎是第一时间里,赵越就从梁宏公给他送信的大夫口中知道了外面发生的一切,当然,这其中是否有人蓄意制造混乱,赵越肯定但是却无法确定是谁。 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赵越也只能冷静的交代下面的人要站稳阵脚,千万不能够跟着一起乱,最起码要稳定住诊区内的状况,不能让外面的混乱波及到诊区内部。因为在诊区里,还有这几天来收留的病患,要是这里被冲击到了,这其中的损失才是真的无法估量。 另外赵越的手术已经进行到了最后关头,完全都是伤口缝合,并且还要避免出现并发症出现,可惜作为所有人的主心骨,他已经不能安稳的站在手术台上了。 这就是身为一名外科医生最大的悲哀,不能够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每到关键的时刻必然会有各种麻烦等着自己去处置。 呼延昆和盛宇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如此发展,脸色都显得有些紧张,可是眼前的情况又让他们不能轻易离开,最后也只得眼巴巴的看向赵越,希望能够从赵越这里寻求到解决问题的答案。 赵越没有让他们失望,手中的缝合几乎没有停顿,头也不抬,语气无比冷静,沉声说道:“外面有贺什长与何都头在,又有梁宏公与杜文孚两位老前辈在,即便是没有我,也翻不起什么大浪,至于说有人在暗地里煽动群众闹事,普通的百姓虽然会因为一时情绪激动而陷入混乱,但是这里有他们的亲人在,只要引导妥当,就不会有什么大乱子……唯一值得人忧虑的就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有人会趁机趁火打劫,到时候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京师里有什么乱子,我们说不定就要背黑锅了。所以你出去和那几位说,主意安抚百姓,不要让百姓离开金鱼池,在有限的范围内把情况控制在最的范围之内……” 报信之人终于还是按下几分焦虑,急冲冲的跑去报信了。 赵越见此,也没有任何表示,继续低着头给病人做伤口缝合。 见到此情此景,盛宇这个年轻人终于按耐不住的低声问道:“赵大人,外面不会真的乱的不可收拾吧,要是如此,那咱们的义诊可就办不下去了。” 话音未落,盛宇就被呼延昆用眼神警告了一下,似乎是在说,如今正是手术最紧张的时候,你说这些做什么,凭白的让赵大人分心。 盛宇见此不免有些尴尬,可是呼延昆自己也颇为担忧外面的事情,只不过是碍于赵越一动不动,他也只得硬撑着,只希望一切都如赵越所说的一样。 可惜事情的发展似乎往往事与愿违,就在大家以为事情最严重也不过如此的时候,外面忽然喊杀声震天…… 呼延昆和盛宇听到这从未听过的声音,也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就连看似胸有成竹的赵越,手中的缝合线也随着这个声音停了下来,迟疑了片刻,赵越就低声说道:“谁出去看一眼……” 话音未落,但见帐篷忽然被人掀起,紧接着就见一个看起来营养不良的大头孩子闯了进来,一进帐篷,这个营养不良的半大少年就冲着赵越一抱拳,沉声说道:“赵大人,他们还是动手了” “嗯?”赵越先是一愣,紧接着待看清楚面前之人,就立刻有些释然了。接下来赵越就在呼延昆和盛宇惊愕的目光中,微微一笑道:“本以为他们会等到最后……不过既然他们还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发动了,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和我们没有关系了。吩咐下去,咱们只要紧守门户也就是了。等乱子结束,估计顺天府的人就该到了,却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后续又会如何发展……” 赵越微微一笑,却是笑得旁人目瞪口呆,完全就听不懂赵越和刚才闯进来的少年说的究竟是什么。 还是呼延昆年纪大,经验老道,心思也多,只是一愣,紧接着他脸色就是一变,因为他忽然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外面所发生的一切难不成都已经在赵越的预料之内?如果不是因为事先有所准备,那么赵越又为什么会如此镇定,又为什么会有刚才的话语。 至于说眼前这个看似营养不良的半大孩子,呼延昆之前从未见过,但是却隐约的知道这个少年是和那群临时被安排进营地帮忙的无名白少年有关…… 如此说来,那岂不是说赵越对于整件事情……终于呼延昆似乎是捕捉到了什么,可又说不出来,但是从他额头上冒出的冷汗可以看出来,他已经发觉了什么。 而赵越真的如呼延昆猜想的一样,对外面的事情早有准备吗? 这是谁都无法回答的问题,不过正如赵越所说的一样,就在金鱼池最乱的时候,除去赵越之外的几个老前辈都站了出来,开始大声向外面混乱的群众喊话,稳定情绪。 与此同时,顺天府和五军都督府也都派了援兵赶来,几乎是官府的力量一到,场中混乱的场面瞬间就得到了缓解。 而且这还不算完,几乎是趁着混乱缓解的一瞬间,贺震就面色铁青的带着几个属下,带头冲进了混乱的人群,不由分说,直奔几个叫嚷最大声音的人就扑了过去。几乎没有给对方半点反应的时间,就将这些在人群中制造混乱的罪魁祸首生擒活捉。 对待这种人,贺震也不和他客气,上去抓住了不由分说就是一顿拳打脚踢,等到后面何都头的人上来,把好不留恋的将鼻青脸肿的家伙丢给顺天府的衙役。 转眼之间场中的情况就立刻得到了缓解,大家的情绪也都被安抚了下来。 “贺老大,这些人都是?”何都头紧随其后,看到贺震如此不留情面,当着顺天府的衙差面前就敢随便对人饱以老拳,心中就有些不满,不过好在他为人城府颇深,还能冷静的询问一声。 贺震不以为然的说道:“刚才就是这几个腌臜东西在人群里煽动是非,打他们却是轻的,如果让我发现刚才爆炸的事情也是他们做的,非扒了他们的皮不可” 当一听说这几个人竟然是制造整场暴*的罪魁祸首,何都头眼珠子也在瞬间变红了。 脸色难看的盯着地面上被打的跟猪头一样的家伙,何都头也不废话,大手一挥,就冷哼一声说道:“都押回去,听后府尹大人发落” “遵命”几个手下听闻就是这些家伙让自己疲于奔命,事后更是不知道有什么处分在身,顿时是恨得牙根都痒痒,手底下也对这几个人没轻没重。 等到了几个“疑犯”被押走,最外围的顺天府和五军都督府的援兵也已经与他们开始回合。 不过就在一切都看似向着好的方向发展,百姓的情绪也安定下来,连疑犯都集体落网的同时,忽然之间,也不知道哪一个人眼睛好使,忽然一声惊呼,然后指着身后天空的方向惊呼喊道:“你们快看,那是什么地方着火了” 这一嗓子一出口,立刻就吸引来在场所有人的主意,等到众人闻声顺着这人指着的方向看去,就见北面远处的天边竟然升起滚滚浓烟,还有冲天的火光 见此众人先是一愣,紧接着就听到有人惊呼道:“那不是皇宫的方向吗?” “什么皇宫着火了?”被这么一提醒,仰望着天空中浓烟与火光的众人,脑海中瞬间就想起来那着火的方向是哪里了,可不就是大明朝的京城核心所在——皇帝的居所,大明的心脏,紫禁城。。 第二百七十一章 倒霉鬼究竟是谁 第二百七十一章倒霉鬼究竟是谁 第二百七十一章倒霉鬼究竟是谁 紫禁城里失火了 看到这让人感觉不可思议,直以为是天方夜谭一幕的不止是金鱼池附近的百姓和官军,甚至还有京师中各个角落的人,甚至是那各位朝中的大佬重臣。 这些人无论高低贵贱,在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当他们亲眼看到皇宫方向那冲天而起的烟柱,就立刻目瞪口呆,半天都回不过神来。紧接着所有人都好像是天塌地陷了一般,慌乱的好像没头苍蝇一样,有那头脑冷静的,立刻就吩咐家人紧守家门,然后安排下人出去打探情况。 而这一刻,顺天府府尹樊深站在衙门大门之前,抬头望着皇宫的方向,眼皮一个劲儿的直跳,额头青筋蹦起。在他旁边,顺天府的几个左二官吏无不是面如土色,不过这时他们也倒是没有忘记紧急安排人手维护城中治安,至于说皇宫究竟发生了什么,就只能依靠皇宫内的戍卫力量来及时反应了。 至于这一刻京城内的各个军营,这时却是全部关起自家大门严防死守,营官们在没有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没有接到五军都督府或者是兵部调令之前,却是对属下再三控制,不敢放一人出营。 如今紫禁城内外消息断绝,这个古老的帝国首都就好像是一个危险的火药桶,谁也不知道这最后的导火线究竟会从哪里点燃,也不知道这个**桶最后又会炸到了谁。在情况不明朗之前,任何轻举妄动都会引发巨大的影响,甚至会让自己丢了身家性命,如此这般,还不如安分守己呆在营房中静观其变才符合众人利益。 也正是如此,大家都抱着相同的心思,除了几个关键的部门出于职责所在,迫不得已才冲到大街上稳定治安,北京城在这情况紧张的时间里,竟然显得异常的安静。 不过这份安静只是相对而言,就看那皇宫方向越发汹涌的黑烟,就足以看出来这安静之下还不知道隐藏着多大的危机 “天啊,这究竟发生了什么难道要改朝换代了不成”大部分人都在茫然不知所措,同时他们也更渴望了解真相。 而距离真相最近的,就莫过于是那被大火和浓烟所笼罩的皇宫内的众人。 此时此刻,紫禁城内早已经乱作一团,宫女太监可以说是四散奔逃,同时也有宫中的戍卫急冲冲的按照上司命令,从库房把水龙拉出来,灌满水,就拉到了火场,开始救火。可是此刻皇宫里可不光是起火那么简单。 就在火起的第一时间,就有一队人数大概在数百上千人,或者穿着太监服装,或者是侍卫打扮,但全都是手持利刃的队伍冲进了这座富丽堂皇的皇宫,然后兵分两路,一路直接直奔通往一墙之隔的西苑宫门而去。另外一队却是直扑后宫几个重要地点,显然是冲着后宫太后、贵妃甚至是太子去的。[.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奔向西苑的这一队人,一个个都是手持刀枪棍棒,目露凶光。队伍前面几个太监轻车熟路的快步在头前带路,大部队都紧随其后。 其中领头的是一个孔武有力军将打扮的粗壮汉子,一边疾走,一边低声呵斥控制队伍。同时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也是为了节省时间,这一行人都是绕着戍卫森严的方向前行,途中遇到的宫娥太监什么的,能杀都杀,抽不出手,也就视若不见。 就这样一路疾奔,不知道留下了多少尸体血迹,还有凄厉的求饶声哭喊声,而这一伙足有数百人的队伍,也就在这种气氛之下,时间不长就到了一扇朱红色的宫门之前。 不过就在队伍到达这里之前,这座通往西苑的宫门前却是早已经聚集了将近数十个全身甲胄整齐,手持刀枪的皇宫侍卫。 这群皇宫侍卫这时无不是神情高度紧张,手中紧握武器,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方向。 当视野范围之内出现了对方队伍,这群平时几乎就没有经历过任何阵仗的大内侍卫,如果不是顾念着自己要是后退,就很有可能因此获罪牵连家人,估计就早被吓得丢盔弃甲,弃械投降了 这一队皇宫大内侍卫的侍卫军官,也是出身世家名门,年纪轻轻就已经身处高位。 按照正常人生轨迹,此人会在内侍卫军官的位置上镀金两年,然后就会去五军都督府担任职务,接着或许是一直留在京城一步步的熬资历升迁,又或者是去边关转个一年半载,然后带着一身显耀的“军功”重新返回京城,然后成为所谓的后起之秀。最后混的风生水起,又或者是去地方做一任封疆大吏。 这就是一名出身不俗的皇宫侍卫军官的人生轨迹,可是无论他如何去想自己的未来,也不会想到有一天自己这个“职业军人”会真的有一天要拔出腰间装饰物性质大于武器性质的腰刀,也不会想到有一天自己会面对黑压压的敌人,用自己的生命来捍卫军人的荣誉。而现在,这一切发生了,可是这个年轻军官却还没有做好身为军人的心理准备。 不过好在最后一刻,年轻军官还记得自己的职责所在,同时也是脑门充血,也不知道是血气上涌还是被吓坏了,“嘎巴”一声抽出了腰间的佩刀,声音都走音了,高声呼喊道:“来者何人,还不马上止步,尔等难道不知道这里是皇宫重地,难不成你们想要造反不成” 可惜他这番话却是说给聋子听的,对方一言不发,对这年轻军官的话语置若罔闻,只是前面带路的几个太监下意识的后退一步,缩进了人群之中。 而这一伙全副武装杀气腾腾,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诡异武装的首领却是脸上露出几分让人不寒而栗的狞笑,只低吼了一个字:“杀” “杀” 杀声起,血纷飞只不过是眨眼之间,这原本庄严肃穆的皇宫所在就又是一片血色染红了这一片充满了威严的土地。(.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无数的喊杀声,哭喊声,还有刀枪入肉的声音此起彼伏,时间不长,一条血路就已经铺就。 而那名未来前途一片锦绣的年轻军官,此时却早已经死不瞑目的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 同时西苑的大门也对着这群穷凶极恶的暴徒敞开,而在宫门的背后,则是一群手足无措的太监四散奔逃。 目睹此情此景,早已经杀红眼的暴徒们发出了仿佛野兽一样的嘶吼声,那带头的大汉更是高呼道:“冲进去,谁要是能够杀死昏君,主上允诺赏赐万斤,封公侯” 一瞬间,所有人眼珠子都红了,鼻息变得也越发的紊乱,不由分说,大家迈开大步就冲进了西苑的大门。 可就在他们这一群人冲进西苑大门的刹那间,几乎是所有人都猛然间停下了脚步。 特别是冲到了最前面的那个大汉,脸上那狰狞凶恶的表情更是顷刻之间僵硬起来,眼神中的疯狂也被惊恐所代替 因为他们忽然发现,就在西苑的皇宫大门的背后,数百名早已经枕戈待旦的魁梧军士,正手持硬弓,弓弦张开,一支支带着点点寒星,锋利充满了杀意的箭矢正对准了自己…… ……………………………………………………………… ……………………………………………………………… 内廷西苑,嘉靖皇帝身穿代表着他独一无二天子身份的龙袍,一言不发的站着一座宫殿的殿前,目光森然的看着面前的景物,也不知道此时此刻这位皇帝的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而在嘉靖的身后,赫然站着司礼监大太监李芳,还有几个手持各种礼仪器皿的宫娥太监。除此之外,连同内阁首辅夏言,次辅严嵩,以及朝中六部的诸位堂官元老重臣在内,大大差不多十数名大臣,竟然都在此处。 如果这一幕让外人见到,恐怕都会惊讶于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以至于大明朝的重量级人物竟然都云集此地。 要知道,自从前两年嘉靖皇帝开始迷信道教并且修仙炼丹至今,就少有开大朝会,并且一次性接见如此众多大臣的时候了。 但是现在,嘉靖皇帝不单单是自己走出了丹房,竟然还在旁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把所有的朝中重臣都放在了自己身边……而在众人的视线范围之内,那浓烟滚滚的景象清晰的映入大家的眼帘。 因此这一切在现在看来,却是充满了未知的不确定性,还有引人浮想联翩的遐思。 终于,在这一片个诡异的安静之中,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忽然打破了众人心中的压抑……众人下意识的顺着脚步声音看去,就见一个全身银甲,虎背熊腰,须发飞扬的中年将官大踏步的走到殿前,还未走到近前,此人就撩衣袍单膝跪倒在地,声音洪亮的低头大声说道:“末将五军都督府大都督陈庆见过陛下……” 嘉靖皇帝听到此人声音,面沉似水的低下头来,看了一眼这员将官,嘴角微微一扬,看似微笑的缓慢说道:“陈大都督甲胄在身,却是不必行礼了。且起来说话,呵呵,,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嘉靖皇帝的问题几乎是代表了在场大部分人的心声,只不过站在嘉靖皇帝背后的几个重臣老狐狸却是眼眸中闪现出几分莫名的精光出来,似乎是对皇帝这话不以为意?似乎他们已经猜出来,今天这忽然发生的一切早已经入了嘉靖皇帝的毂中……要不然如此巨大的变故,以皇帝城府再深一些,又如何没有流露出慌乱和其他异色出来? 这显然不符合常理……只不过众人惊疑之下,也在猜测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竟然会有人火烧皇宫,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出来,难不成还是有人蓄谋造反不成 想到了心中最不敢去想的可能,这些元老重臣们也不由得心中忐忑难安,毕竟在这种时刻,谁也不敢保证这事情的发展究竟会向着哪一个方向进行。 直到此刻,有了五军都督府的大都督陈庆出现,却是让众人立刻打起精神,好奇的伸长了耳朵,想要从这位大都督口中获得一些蛛丝马迹。 五军都督府的大都督,其实早从永乐之后就开始名声渐落,无论是权利还是地位都是一落千丈,沦落到如今更是成了聋子的耳朵――摆设。 不过朝廷奖赏大臣时,一般都会在五军都督府挂个虚衔,因为军职在明朝都是世袭的。也就是说这朝廷中不少有功之臣家中子弟,少有身上没有一个千户、百户诸如此类世袭的虚职。如此一方面是彰显皇恩浩荡,另外一方面也是给这些臣子后人未来留下一份荣耀。当真要是让这些文臣去做军职,恐怕比杀了他们还要难过,要知道这是一个“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年代。尽管与宋朝文强武弱的局面还有不同,但是大明朝的武将们的地位也并不高。这一点从后来的那些著名武将的身上经历都可以看出些许端倪。 就好比说赵越最熟悉的戚继光,想戚继光一生戎马,威名赫赫,无论是在朝野上下都留下偌大的名声,可是到了最后实际上戚继光的权利并不大,皇帝的一直调令就可以轻易的剥夺了戚继光所有的权利,也使得这位抗倭名将最终郁郁而终,老死家园。 又好比明末时诸位名帅,无论什么熊廷弼、袁承焕、孙承宗……没有一个是正儿八经的将门出身,全都是文臣挂武职,以文御武,外行指挥内行……而提到的这几位还都是文臣中精通武功的,那纸上谈兵碌碌无为之辈更是不知凡几,要不然堂堂中华,也不会被一群西北来的泥腿子还有白山黑水的女真野人给轻易覆灭了。 而现在,就是这样一个众朝中重臣都忽视掉的部门,竟然忽然展露出来。特别是面前这个陈庆,有知道他的更是无不面露惊疑。 别人不知道,嘉靖皇帝身后的这些人难不成还不知道他陈三爷的名声……虽然出身名门,不过打年轻的时候就是纨绔一个,要不是因为他的姐姐后来嫁给了嘉靖皇帝,由此才更进一步成了这名不副实的五军都督府的大都督,其实也不过就是一个令人容易忽视的人物罢了。往日里,经常会听说陈庆蓄养歌ji戏子与府中,每日与属下戏耍喝酒取乐,每一天正儿八经的在各个营房坐过一天正经的事情,也更不要说这位有什么真本事了。 就连前不久俺答汗入寇京畿,这位京畿地区的最高武官,也是下令紧闭城门,坚城自守罢了,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 要不是看他那副虎背熊腰的好模样,谁又知道这是一个不学无术之辈。 可是今天,这位陈大都督似乎要咸鱼翻身,给众人一个惊喜了。 “外面现在如何了。”陈大都督撩衣袍跪倒在地,嘉靖皇帝不着急问话,看了好半天的天色,直到有人快要沉不住气了,才幽幽的问了一句。 皇帝不着急,陈大都督也是嘴角带着几分得意的笑意,竟然也很轻松的样子,只见他抬起头,嘿嘿一笑,不过看到嘉靖皇帝面沉似水,这位不太着调的大都督连忙收起脸上的嬉皮笑脸,沉声说道:“回陛下,如今城中一切安好,各部衙门都紧守门户,都严禁闲杂人等上街。街面上有趁火打劫之辈,也都被顺天府的人抓捕起来。唯有金鱼池赵大人那边还没有消息,不过看样子距离平定也不远了。唯有……唯有……” 说到这里陈大都督眼神中这才流露出几分迟疑之色,最后还是一咬牙,沉声说道:“唯有皇宫中,有内臣宦官私开宫门,放了上千歹人入内,现在一部分冲击西苑的已经悉数伏法,唯有另外一部正在冲击东宫,不过那边有秦副都督在,一时半刻却是不必陛下担心。” 陈大都督话音一落,在场重臣无不是心中长舒了一口气,虽然吃惊京城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自己竟然不知,另外也是吃惊这位陈大都督口中的那位秦副都督……因为那位秦副都督也不是旁人,正是东厂提督太监秦福的亲弟弟秦二爷――另外一位京城中著名的老纨绔。 任谁也没有想到今天扭转乾坤的关键性人物,竟然是这么两位爷。 只不过偷眼去看嘉靖皇帝脸上表情,却是看不出些许端倪出来,不过很显然这一切都说明了今天所发生的一切皇帝的心中早就有了计较,甚至这所有的事情,都是按照皇帝的布置在一步步的进行。 诸位元老大臣面面相觑,无不是从彼此眼神中看出几分震惊,同时也有了然。别看嘉靖皇帝已经许久不露面了,可他们心说,这才是那位城府深沉的皇帝。 一时之间,部分人因为皇帝久不干预朝政,而心中隐隐升起的几分心思,也在这瞬间熄灭。 不过下一刻,众人却不禁暗自想到:“却是不知道这个胆大妄为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倒霉鬼究竟是谁”。。 第二百七十二章 出师未捷身先死 第二百七十二章出师未捷身先死 第二百七十二章出师未捷身先死 众人心中猜测着谁有如此大的胆子,敢在这个时候行如此罪大恶极之事。 当然,在他们这些老臣心中,只要嘉靖皇帝在朝一日,这天下就乱不了,因此那个敢做下如此大逆不道事情的家伙不是一个疯子,就是一个白痴倒霉蛋。 回想当年嘉靖皇帝登基的时候是一个什么样的局面,可是比眼下的情况还要复杂百倍,危机重重如临深渊都不为过,现在这一切看似惊险,也不过是一个风浪而已。想要靠着几个穷凶极恶之辈就颠覆一个朝廷,也真的不知道该说这背后之人些什么好。 陈大都督还在继续禀报外面发生的事情,听说东宫暂时无碍,众人明显能够看到嘉靖皇帝这一刻脸上终于表露出些许放松的情绪,不过那神色稍纵即逝,让人都会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而除此之外,陈大都督信心满满的和嘉靖皇帝保证,“一切都掌握之内……” 且不管陈大都督这一副信心是从哪里来的,可就在嘉靖皇帝点了点头,刚称赞了陈大都督两句,还不等这位大都督喜笑颜开呢。忽然就看到几个太监踉踉跄跄的从远处跑了过来,还没等到近前呢,其中一个就大声呼喊道:“万岁,有人打开了西苑宫门,放进来数百不知道哪里来的黑衣人,那群凶人都手持武器,正来势汹汹向这边来……万岁爷,还请且躲避一时。” 听到这话,原本脸上还带着几分得意,志满意得的陈大都督立刻就傻眼了,一张英武不凡的老脸在短暂的惊愕之后立刻就迸发出令人感到意外的凶煞之气 看到陈庆这个模样,众人也不由得就是一愣,紧接着心中就暗自想到以前对这位摆设一样的大都督是不是真的看错了他 陈庆气急败坏的样子,稍后静下心神,脸红脖子粗的拱手站起,洪声道:“陛下,臣下无能,让这群无胆匪类惊扰了圣驾,陛下且在这里看风景,待微臣下去,杀这群腌臜东西一个鸡犬不留” 陈大都督杀气冲天,嘉靖皇帝却是并不显得有任何慌乱,只是淡淡的点点头,眼神中难得流露出几分赞许之色。 “外面无非都是一些喽啰,纵然有几个漏网之鱼却不是你的过错,你且去忙,但是不妨把些杂鱼放过来……”说到这里,嘉靖皇帝就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语气忽然变得冷飕飕的说道:“朕,却是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如此大胆,难不成真的以为朕是死人么”说着,就见这位九五之尊下意识的回过头,眼眸冰冷的扫视了一眼身后众人 嘉靖皇帝这句话说的很重很重,重到众人无法承担,被皇帝的眼神扫视过,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几乎是条件反射,下意识的众臣就“扑通”一声,在内阁首辅夏言还有次辅严嵩的带领下,齐齐跪倒在地,口称“陛下息怒,臣有罪……” “哼”嘉靖皇帝见此情形只是冷哼一声,一挥衣袖,却是叫这群老臣们站起身来:“都成什么样子,一会有客人来,难道你们想要这群乱臣贼子看到朕的臣子都是一群磕头虫?” 夏言和严嵩等人闻听此言都是面色悻悻,然后急忙站起身来,转眼之间,这群大臣好发冠衣袍,又是一群神态气度威严的朝臣形象。 陈大都督杀气腾腾的下去应对宫中乱局去了,而嘉靖皇帝所在的大殿外,有全副武装的御林军不知多少,却是不用担心皇帝的人身安全。 时间不长,喊杀声终于由远及近,而大殿前的众人也都看清楚这杀进皇宫的究竟是一群什么样的人物了。 黑衣衫,雁翎刀,一个个都是身材强壮的威武汉子,气势汹汹,煞气冲天,一道道血光闪过都带走一条性命 可惜这一群人距离这座大殿越近,却是人数越少,到了最后,只差不到百步距离就可以冲到了皇帝近前的瞬间,守候在大殿四周的御林军就蜂拥而上,一下子就把这最后仅剩的寥寥十几个遍身血污,形象无比狼狈的蒙面黑衣人包围起来 这一切也随着这最后的动作而尘埃落定 嘉靖还是之前的表情,身形一动不动的站在台阶之上,目光中充满了厌恶和鄙夷的俯视着下面被围起的黑衣人。 而被包围的黑衣人气喘吁吁,满头的汗水和血水都已经混杂在一起,也分辨不出来究竟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似乎是感觉到嘉靖皇帝的森然目光,这最后仅剩的一伙人都下意识的转目光看向面前距离不远处大殿上的那位身穿黄袍的帝王 “朕就是尔等想要图之的皇帝”嘉靖皇帝的开场白是谁都事先猜想不到的,只不过这一句话出口后,却不管是台上众臣,还是台下的乱臣贼子,无不是心中一颤。 随着嘉靖目光的凝视,众人最后终于把目光聚焦在了这一伙黑衣人当中,围在正中的一个黑衣人。 显然,能够被下属保护的如此周密,此人必然是入侵皇宫的核心人物 嘉靖没有任何废话,只是冷冷的说了两个字:“拿下” 话音一落周的御林军犹如离弦之箭,几乎瞬间做出反应,可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对方这一群黑衣人的反应却是大大出乎在场所有人意料之外,同时了御林军一步。 就见这黑衣人中带头的那个大汉,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眸中闪现过一道决然光芒,暴吼一声道:“诸君,如今是到了为主上尽忠的时候了” 这个最后一个“了”字犹在嘴边,在空气中不住的回荡,只是这么一眨眼的功夫,这仅剩下的十几个黑衣人都是满腔悲愤的怒吼起来,几乎是用尽了他们人生最后的力量,大吼道:“为主上尽忠” 喊声未落,站在嘉靖皇帝身后的大太监李芳就瞬间变了脸色,惊呼道:“不好快……” 可惜他这句“不好”终究还是慢了半步 “噗噗……”一连串利刃划破脖颈的入肉之声,一道道血柱犹如喷泉一般喷洒在空气中,洋洋洒洒的抹出了一片血雾……紧随着这最后一朵朵妖艳的花朵绽放,“噗通,噗通……”这大殿之前就已经倒下了十多具还未冰冷的尸体 只有那带头之人,眼角中似乎流露出几分傲慢与得意,但是最终他还是身体随着一抹血光摇晃着倒了下去…… 目睹眼前的这惊人震动人心的一幕下里除了粗重的喘息声,一片鸦雀无声,死寂 谁也没有想到,这群黑衣人竟然在最后关头竟然集体自尽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快快去看看还有没有活口”大太监李芳见此情形也是不由得懊恼的一跺脚,尖声大叫道。 似乎是被李芳提醒,御林军的军士们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翻动死去众黑衣人的尸体……这一刻大家也都明白这一群黑衣人绝对是某方势力蓄养的死士 死士啊 台阶之上的众臣面面相觑,心中都已经有了隐隐的猜测,但是更多的还是震撼和心惊。 但是在震惊过后,看着那一地死尸,还有慢慢流淌汇聚成溪的血水,众臣还是忍不住偷眼去看面前不远处的嘉靖皇帝……虽然只是看到皇帝的背影,但是他们的脑海中还是不免在猜测这位九五之尊此时此刻面对此情此景又是一副什么样的心情 让这些大臣失望了,嘉靖此刻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最多就是眼眸中的一丝杀气和几分厌恶。 死士都已经死绝,没有留下一个活口,显然对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是问题的关键不是在死士,而是在有人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蓄养了如此众多的武装力量,这显然是对他的统治,他所代表的皇权,最大最严厉的挑衅 不过当着满朝重臣的面,嘉靖皇帝把心中的这份愤怒和羞辱深深的埋藏在自己心间。只是他下一句话一出口,却又是让人心中为之一惊。 “拖下去,分辨清楚之后,全都给朕五,马,分,尸”话音一落,嘉靖皇帝就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中一甩衣袖,转身就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回了大殿 大太监李芳在最后,迟疑了刹那,最终还是尖声喊道:“拖下去,查清楚这些人的来历,然后五马分尸”不过就在李芳转述完皇帝的口谕,御林军也在惊愕之后开始动手的瞬间,李芳又补充了一句:“记住,今天在宫里面所发生的一切都不许外传,传出去一个字这群乱臣贼子的下场就是你们的榜样这话吩咐下去,咱家倒是要看看,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冷哼一声,李芳也不管台阶底下众御林军骤然变色的脸色,也不和从头到尾都没有派上用场的大臣们打一个招呼,就面沉似水的紧随嘉靖皇帝的脚步进入了大殿,只留下身后御林军开始清理殿前广场,还有那群呆立原地,一言不发,束手无策的大臣们。 就这样,大殿之前的气氛越发的沉重,尽管这个季节天气并不炎热,但是不少人在经历过这样变化震撼的一幕之后,也不由得冷汗淋漓,心忐忑难安。 这一刻,几乎所有人都反应过来,今天嘉靖皇帝之所以难得一次的要召集众臣来西苑谈论朝政,说白了就是把他们扣下充当人质而已 而一想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在死神的刀尖上走了一个来回,任谁心理素质再强,也不由得有一种劫后余生之感。 可是更多的,这些元老重臣还是在猜测,经历过这一切,不知道朝中又会掀起什么样的波澜,也不知道因为此事又会有多少颗人头落地 最终,一声不哈的就把重臣丢到外面的嘉靖皇帝终于算是想起来他们,就见大殿殿门内出来一个神色紧张的太监,快步走到内阁首辅夏言与次辅严嵩近前,然后轻声说道:“陛下口谕,让诸位大人都回府去吧,有什么事情待明天早朝再议……” 说完这太监也不待众臣追问,就头也不回的快步又回了大殿之内,紧接着那高大的殿门,就在众人眼巴巴的视线内“嘎吱吱”的一声被人关闭 殿门关上了,殿前台阶底下的血污和尸体,也在众臣回转过头的功夫里收拾的干干净净,如果不是看着地上还有大片的水迹和石缝中隐约的血痕……恐怕谁也不会想到就在前一刻,一场血腥的厮杀就在这里发生。 安静,还是安静。 但是安静过后,大家陷于太久的沉默,忍不住回头去看那座充满了阴翳的宫殿,众臣们就下意识的心中一阵阵的往外冒着寒气。 “就好像是做梦一样……”一位老臣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打破了这份死寂所带来的压抑。 不过他话语一出口,就立刻引来身边人的告诫:“谢大人慎言” 被这一提醒,老大人也是一个激灵,连忙闭上嘴巴,同时给对方一个感激的眼神。 而在这时,一直都不说话面无表情的内阁首辅夏言才语气冷淡的说道:“诸位,既然陛下下了旨意,那么我等就各自回府去吧。记得,今天的事情,权当没有发生过……” 站在夏言身旁的严嵩,脸上却是带着几分玩味揶揄的微笑,扫了一眼斗了大半辈子的夏言,严嵩嘴角的笑意却是更甚。 而听到夏言带着几分威胁警告的话语,众臣无不是点头表示知道,当然,有道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一场动乱的消息究竟能不能压下去都还是未知数……他们可不相信这喊杀震天响,难不成还能够掩盖的住? 但是不管这场宫变消息能否掩盖下去,最起码大家不会承认消息是从自己口中流传出去的,这是一种心知肚明的共识而已。至于后面的事情,真相往往会被时间所渐渐遗忘,根本就无需遮掩。 于是,皇宫西苑的这座宫殿前最终又恢复了他往昔的安宁。 一股幽幽的檀香味道也从这大殿中慢慢传出,飘向远方…… ……………………………………………… ……………………………………………… 走出了西苑,在宫门之前,众臣都是面色苍白难看的相互讪讪一笑,拱了拱手,便算作告别,然后分手上了各自的马车四散而去。 马车之上,惊魂未定的众臣们才有心好奇的心翼翼的掀开车窗帘子,向外张望了一眼,虽然此时此刻已经看不到什么了,但是依然可以捕捉到些许的蛛丝马迹。 有人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可有的人依然是犹在梦中一头雾水,根本就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但是他们相信,确切的消息只要自己回到了自家的地盘上就会很快被打探出来。 不过当他们的马车上了路上,这才惊讶的发现,原本繁荣热闹的一座城市,在这一刻竟然显得与西苑之内一样的安静,道路之上除了往来奔走面色带着急切与慌乱的衙役和部分都督府的士兵,几乎就看不到几个正常的行人了。 叹了一口气,放下窗帘,内阁首辅夏言整个身体都依靠在车厢的厢壁上,双目紧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半天,待马车驶出去一段距离之后,身后的皇宫也看不见了,这位首辅大人才慢慢的睁开眼睛,忽然沉声对外面说道:“让人去国子监那边打探一下消息,看看今天国子监那边是否有人趁机闹事,另外请国子监祭酒徐阶徐大人来府上……” 夏言终究还是朝廷的首辅大臣,他还是忍不住要插手安排后续的事情了。 只不过夏言在动,其他人也同样有各种类似的动作……但是这一切此时都显得有些无关紧要了。 不过就在各方动作不到半个时辰之后,五军都督府一队气势汹汹的官军就捧着皇上的圣旨,骑着快马,直接冲出了营门,直奔某个方向而去。 再过不久,一个让所有关注着外面风吹草动的人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的各个角落……楚王世子朱英耀所居住的府邸被五军都督府包围,同时有人声称看到了楚王世子朱英耀被人从楚王府里揪了出来,直接关进了锦衣卫的大牢 而紧随其后,又有消息声称,查抄楚王府的时候,当时那位世子爷头戴帝王冠,身上穿的更是一件龙袍……而再后来,其他的各种违禁逾越的禁品就已经让所有人听的心里麻木了。 现在众人只关心一点,那就是关于楚王世子的事情是否真实。 因为不少人此时此刻早已经冷汗淋漓……要知道这一段时间那位滞留京城的楚王世子真可谓是广交天下豪杰,几乎是三天一宴,五天一大宴,邀请了不少京城中的重量级人物。 可是现在,如果关于楚王世子的消息坐实了,那么昔日的荣耀和得意,今朝就很有可能化作要命的催命符。。 第二百七十三章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第二百七十三章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第二百七十三章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有道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楚王世子被锦衣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打入了大牢,这件事情是锦衣卫指挥使陆炳亲自去做的。 在此之前似乎谁都没有注意到这个人,也没有留意这位大明朝第一号特务头子的去向。只是等到最后一切看起来尘埃落定的时候,这位陆炳陆大人才施施然的出现在楚王府中,然后轻而易举的就攻破了楚王府的大门,将那位风评极佳,仪表不凡的楚王世子就好像是拖死狗一样的,生拉硬拖出了楚王府大门。 其实大家都知道,这是一位不可以忽视的人物,但是这位陆炳陆大人就好像是一个幽灵,让你永远摸不透他的行为模式。 直到这一刻,不少人才恍然大悟,似乎明白了什么,与此同时,他们又开始在想,既然锦衣卫动了,那么与锦衣卫名声不相上下的那个东厂这个时候却不知道又在做什么阴险勾当…… 此时,东厂的提督太监秦福,正背负双手面带微笑,就好像是一个看着麦田里庄家收成不错的老农,眼眸中充满了满意慈祥的笑意。 而在他的身前,原本混乱的金鱼池终于恢复了往昔的平静。 这时一个东厂的档头大踏步来到秦福面前,一躬到底,然后低声说道:“督主眼前的乱匪都已经评定,京城内外几个大营也都相安无事,只有京西薛奎的营中有一些骚乱,我们的人回来报告说是京西营副将高仁山连同几个营官夺取兵权,想要冲出大营,结果因为薛奎反应及时,这才没有酿成大祸。如今京西营也已评定,除此之外,整个京城一切平安……” “平安吗?”秦福面无表情,不置可否。如他这时的表情,似乎已经是朝中诸位大佬共同的反应了,其实就这一天所经历的事情,也实在是不容他们表露出自己的真实情感。说难听点叫做“有城府”,好听一些叫“谨慎微”,这个节骨眼上有时候一个表情一句话,就可以坏了大事,在经历过那么许多的风风雨雨秦福又哪里不懂这个道理。 “天子脚下,一切都在陛下的掌握之中,那些孙猴子就算是再有本事,也跳不出如来佛祖的手掌心……哼,有些人就是太平太久了,脑子里就开始胡思乱想,想一些有的没得,这不是走火入魔又是什么。像是这种人,就该死” 秦福表达了他的态度,下面的几个大档头却是噤若寒蝉,不敢发表意见。 下一刻,秦福就转回身看了一眼身后的帐篷,一脸轻松的问道:“如今楚王府那边有陆炳陆大人的人在,咱们的人动了吗?” 听到秦福问话,无声无息站在他身后的几个大档头中有一个上前一步,全身上下带着一股子阴风习习的寒冷,语气没有半点人气的说道:“回禀厂公,我们的人都已经安排南下了,如果没有意外,月底就能够收到南边传来的消息……” 秦福闻言不由得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无限感慨的说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可惜了楚王爷一世英名,竟然生出来这么一个大逆不道的儿子。既然如此,他们父子之间的事情,就交给他们自己去收拾这个残局,陛下是不会说什么的,但是这么大的事情想要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却不容易。锦衣卫干的是抄家灭门的粗活,咱们东厂那是万岁爷的鹰犬走狗,像是这种腌臜事情,最后还不是要我们亲自去做。只希望那些道学先生不要没事找事才好。” 下面的几个大档头一言不发犹如木头桩子一样的站在原地,谁也不去发表评论。因为从第一天身为东厂的人,他们就深知一个道理。那就是在东厂不需要你去想什么,而是需要你做什么的时候,不许有半点心慈手软。 待说过了这些阴暗事情,秦福挥了挥手,他手下这些人就好像是一群孤魂野鬼,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等到四周就剩下自己,还有不远处几个保护自己安全的东厂番子,秦福这才表现的有几分正常老人的神态,笑呵呵的抬眼去看身后的帐篷一眼,这才像是放下什么心事,然后迈着四方步,好似闲庭信步一般,慢悠悠的向一个方向走去。 而就在秦福走开没过多久,他刚才站着的那个帐篷忽然被人掀起门帘,紧接着就见一个大高个子钻出来,一边摘下脸上的口罩,一边伸了一个懒腰,脸上带着几分疲惫之色,却依然可以看出来他眼角带出来的几分喜悦。 就在这时,大个子背后又紧随其后走出来一个满脸兴奋的中年人,一出来就急不可待的对面前之人大声说道:“赵大人,手术太成功了,人这辈子都想象不到这大活人的肚皮被用到剖开然后再像是女人缝衣服一样缝补起来还能够活的。啧啧,果然是神医手段,让人大开眼界啊” 被叫做赵大人的自然不是旁人,就是京城里都天翻地覆依然不动如山,老实呆在手术帐篷内给病人做手术的赵越赵子川 此刻赵越神色显得很轻松,并没有因为刚才帐篷外的混乱而有半分紧张,也没有因为手术进行的顺利而产生半分懈怠。 这无论是内,还是在外,对于赵越来说,似乎是早有了心理准备一般,竟然波澜不惊,没有半分异常。 可是呼延昆不知道这看似不平静的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天翻地覆的变化,因为他这一刻早已经完全沉浸在赵越那神奇医术的魅力当中。 看到呼延昆如此兴奋,赵越也不由得笑了起来,语气平淡,带着几分谦虚的口吻说道:“呼延大夫过誉了,医术之道博大精深,门门类类不知道还有多少技术不为外人所知,而我也不过是掌握其中一个门类,要是换做其他的疾病,轮不到我动刀的时候,或许我的医术还不如呼延大夫,还要和你求教呢。” 赵越的话语在呼延昆看来完全就是谦虚客套,不过能够不骄不躁,光冲着这份态度,就足以让呼延昆对面前这个原本带着怀疑态度的大个子年轻人充满了钦佩和敬服。 正所谓的行家伸伸手,就知道有没有。赵越就是那有本事的,抛去两者之间相差甚远的身份地位,光冲着赵越的这一身惊人艺业,就足以在杏林之中开山立宗,成为一代宗师了对于这一点,呼延昆倒是和不少人有着惊人的观点。 只不过呼延昆越是钦佩赵越,赵越就越感觉自己有些胜之不武了。 不过眼下不是客套的时候,待这两个人寒暄过后,静下心来,待看清楚四周的景象,顿时就齐齐眼眸中流露出几分惊愕的神采…… “这,这究竟发生什么了”呼延昆呆若木鸡,喃喃自语道。 而赵越脸色也是阴沉下来,因为就在他面前,原本井然有序的义诊区内外早已经狼藉遍地,到处都是神色惶恐的病人和病人家属。就在不远处,更是有一队队手持利刃的武装人员在押送着什么人。 赵越和呼延昆两个人倒是都认得出那些手持利刃人的身份……正是臭名昭著,凶名赫赫,可以止儿夜啼的东厂番子。 …………………………………………………… …………………………………………………… “伯父,你怎么会在这里。”当赵越脱下手术服,简单盥洗了一下,就急冲冲的跑来前面想要询问众人这一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等他来到前面指挥使的帐篷里,一掀开门帘,首先看到的就是东厂的提督大太监秦福四平八稳的端坐在正中的主位,一张老脸带着轻松的笑意,好不悠闲的品着手中的茶水,待看到赵越进来,又笑呵呵的好似家中老翁一样慈祥的看着他,只说了一句:“你忙完啦?” 这时帐篷内显得很安静,除了秦福之外,梁宏公和几个诊区的重要负责人都陪在一旁,心翼翼,一副噤若寒蝉的模样。 显然不管这位秦督公表现的在和颜悦色,在他们这些普通的老百姓眼中,这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老虎 赵越满头雾水的挠了挠头,点头应了一句,然后很突兀的问道:“伯父不在宫里护驾,怎么会在侄这里?” 赵越的话语中不经意的透露出很多信息,其他几个人因为紧张没有听出来,可是梁宏公年纪大,还能够稳住心神,不过听到了其中关键的几个字,却是顿时心里一惊,竟然惊出一身汗来。 “护驾?难道说……”梁宏公不敢深想了,急忙把头压的更低,生怕被人看到一样。 而对于梁宏公的谨慎心,不管是秦福还是赵越都没有留心注意。 只有秦福笑眯眯的看着赵越云淡风轻的说道:“无非就是一群跳梁丑而已,用不着大动干戈。倒是你,这一次又立下莫大的功劳,陛下却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奖励你呢。不过老夫倒是有句话要提醒你,有时候这功劳虽好,但却还是不要也罢。正所谓是堤高于岸,浪必催之。与那些虚浮的官爵名利相比,简在帝心才是最重要的,贤侄以为然否?” 赵越听到秦福的提醒,还以为这位伯父是怕自己起了心眼,专程过来提点自己的,心中不由得一阵阵的感动。 其实从一开始,赵越就没有把这位秦督公真的当成自己的伯父,秦福用强的,强迫赵越当他的侄子,当时赵越也不过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事后,赵越更是把秦福当成一个挡箭牌罢了。说起来,他和秦福在一起充其量,无非就是相互利用罢了。 可是经过了几次波折过后,特别又有这一次的事情,赵越就已经对这个老太监心里产生了不少异样的情感。 有道是人心都是肉长的,人不是草木,又怎么不会没有情分。 所以赵越对这老太监的感情,也从一开始的提防心,相互利用,变得越来越模糊,最后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真的把秦福看做了伯父了。 秦福似乎也察觉到赵越对自己的感情变化,心中就是一软,幽幽的叹了一声气。 不过表面上秦福却是不动声色,只是淡淡一笑。 赵越收敛心中情绪,很是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说道:“伯父提醒的是,侄要说功名利禄与我如浮云,这话说出去估计就有人要骂我虚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但是说实话,这件事情原本就是侄无意间得来的,也不敢确认,无非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所谓得失还真的算不上什么。倒是不用伯父提醒,侄也想要求伯父想办法把侄从这件事情里摘出去……呵呵,您老知道,侄来京城不久,可就是得罪了不少人。至于说某些人固然会事情败露,得到他们应有的惩罚,但是谁又能够保证,就没有几条漏网之鱼?那个,那个侄还是要过日子的人,实在是担不起惊吓。” 听到赵越这么说,秦福脸上的满意之色更浓,也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秦福点了点头,赞许道说:“明大义,知进退,年轻人当中少有你这样老成持重的了。好,既然你有这样的想法,倒是伯父不得不帮你掩饰一下了。不过这件事情过后,贤侄你恐怕就要好好准备准备了。” 秦福让赵越准备什么,在场的众人听的是一头雾水,只有赵越原本轻松的脸上浮现出几分凝重。 赵越当然明白他的这位伯父说的是什么,只不过秦福不知道的是,别看赵越表面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可是心里面却是早已经笑开了花。 至于说赵越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恐怕除了他自己,就没有人知道了。 且不说秦福和赵越打着什么哑谜,只说金鱼池终于又恢复了秩序,赵越实现的安排在这一刻显现出了他高效有序的运转,让旁观的秦福啧啧称奇。 别的不说,只说赵越分的各个区域,防止各种意外的发生,并且在发生突发事件后能够最快的速度恢复到原始状态,同时也安排了大量人员安抚病人和家属的情绪。 能够在最短的时间里把这一切都安排妥当,还是在赵越没有亲自直接指挥的情况,完全依靠各部门的协同合作,就冲这一点,秦福就免不了一脸笑意的对着赵越一挑大拇指,称赞他如果是正经仕途出身的,光凭着这一份本事,就足够胜任一方知府或者是道台了。 对于秦福的夸奖,赵越不置可否。 不过赵越却知道自己并不是什么出色的管理人才,这一切也不过是复制曾经现代的检验罢了。要是真要夸奖,也只能说明朝人的智慧一点都不亚于现代人,并且让赵越感到庆幸的是,他身旁有许多帮助他的人,而这些人才是赵越眼中的人才。 对此,赵越只能叹息古代的科举制度,把一切读书人之外的人才,完全的排出在管理这个国家的人才储备之外。 当然想这些事情都是多余的,当梁宏公心翼翼的看了秦福一眼,并且低声询问他这个义诊是否还继续的时候。 赵越却只能叹息一声,很无奈的对梁宏公等人说道:“估计马上全城就要戒严了,现在不让乡亲们离开,短时间内再想离城却是难比登天。咱们这边支持不了那么久,所以义诊只能到此为止……但是重病伤员可以留下来……” 听到赵越这么说,梁宏公也只能跟着叹息一声,但是却不得不承认赵越已经做了最多了。能够把重病伤员留下,其实赵越就已经承担了莫大的责任和压力,因为从刚才发生的事情,还有城中的紧张气氛来看,接下来说不定迎接所有人的就是一场暴雨狂风。 义诊虎头蛇尾,这是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 尽管大家带着无比的遗憾,很是不情愿的劝解四面八方前来义诊的病人离开了金鱼池,可是还有不少重病患者留下,总算是对大家来说,是一个不大不的安慰奖了。 见到金鱼池一带的百姓渐渐散去,义诊区周围也变得空空荡荡。 赵越站在帐篷前目睹这一切,忽然有一种怅然若失之感。 秦福就站在赵越身旁,脸上还带着几分笑意,点了点头,若有所指的说道:“有舍就有得,你能够做到这一切就已经是邀天之幸了。其实如果不想留下话柄,其实你应该遣散所有人,要不然御史台的那群只会耍嘴皮子的也能够找毛病,一口一个唾沫的淹死你。不过既然你还是心存妇人之心,老夫既然是你的伯父,也不能够袖手旁观,总要替你收拾一下首尾。但是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赵越连忙表示感激,其实他也知道留下这许多人在,实际是就是给某些别有用心的人留下攻击自己的把柄。 但是有些事情自己总要去做,要不然自己心里面一辈子恐怕都迈步过去那道坎。。。 第二百七十四章 真相永远被掩盖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mianhuatang.info 第二百七十四章真相永远被掩盖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第二百七十四章真相永远被掩盖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嘉靖二十三年发生了很多大事,先是年初俺答汗一部自万全右卫毁边墙,掠蔚州,入侵京畿一带,有一度甚至是直达完县为了这件事情,朝廷震动,嘉靖皇帝龙颜大怒,直接就降旨,把总督宣大事宜的兵部尚书崔鹏,巡抚蓟镇都御使朱方,以“逗留致震京畿罪”入狱最后崔鹏是被发配永戍边卫,而朱方则是因为后台不硬,直接就被仗死除此之外,甚至还牵连到了许多朝内外的重臣,甚至包括的闻名天下的兵部尚书毛伯温 而在此之后的几个月来,朝廷一直在为北方鞑子犯边的事情收拾首尾,好在京师虽然因此震动却没有什么大碍,百姓倒也是“安居乐业” 然后就是赵越这个空降到明朝的神医,在京城里搅动了好大的风潮 最让人津津乐道的就莫过于五月末的那场轰动顺天府的义诊了 只不过这场功德不小的义诊终究还是虎头蛇尾,然后就被一场莫名其妙,甚至连不少京官都说不清楚的给搅合黄了当时不知道让多少人为之叹息,觉得这是一场莫大的遗憾 但是这个晚春注定不会太平静,紧接着最让人感到的惊愕的是京城里发生了一件令所有人感到匪夷所思的诡异事情 那就是大明朝最有贤名的楚王朱显榕的世子,在士林和藩王子弟中很有威望的朱英耀,竟然因为与其父,也就是楚王爷,争夺一个据说是江南名妓的女子,并且大打出手……对于父子同抢一个女人的风流韵事,无论古今都不算是稀罕事儿可是这事情却是发生在皇族内部,尽管说皇族内部这种龌龊事情层出不穷,但是被捅出来的毕竟还是少数,何况还是一位贤王和一个名声不错的世子,最后竟然还动了手,这笑话可就闹大了 一时之间京城之中对楚王府的这点事可以说是传的沸沸扬扬……市井百姓就是这样,平淡如水的日子过的寡淡,有了什么奇的桥段总能够聊的开心,何况这其中牵扯到那些高高在上的皇族秘辛这又是关于女人的风流韵事,又是父子之间的伦理变故,再加上大打出手的血腥暴力,总的来说,这个故事不管真假却早已经充斥着吸引人眼球的鲜元素因此这个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消息一问世,就在顷刻之间成为了街头巷尾最热门的话题 当然也有人对此表示了质疑声音,毕竟那位楚王世子来京城许多日子,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但是这传闻说楚王世子和楚王爷为了一个女打出手,这时间未免有些对不上 这时候就有人说了,这父子相争的事情出于是“家丑”,有道是“家丑不可外扬”,别管谁家里发生了这么一件大事,多半都会采取压下来秘而不宣的方法,又哪里敢闹得沸沸扬扬 再者说了,据说那最后的胜利者竟然还是楚王世子朱英耀,而那位不知道名姓的江南名妓竟然被这位世子爷给金屋藏娇了 对此,面子里面大输特输的楚王爷自然是气的三尸神跳,差一点还爆了血管于是乎在一场闹剧之后,楚王爷就有了废除朱英耀另立世子的心思 楚王如此想也都是在情理之中,毕竟换做是谁,被自己的亲儿子抢了女人,也不会这样息事宁人 但是像是这种隐秘的事情自然不能放在明面上,那楚王爷最后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起了这改易世子的心思,却是没有立刻施行,反倒是被楚王世子朱英耀事先得到了风声于是这位聪明的世子爷一不做二不休,就立刻收拾了金银细软,假借祥瑞之事跑到了京城里,希望躲避风头…… 说到这里,似乎整件事情就解释的通了 市井之中的老百姓听的起劲儿,就有人问那世子爷虽然跑了,可是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这藩王不能够轻易离开封地,这世子爷就算是来到了京城躲避风头,但是躲得了一时,也躲不掉一世 再说了,那楚王爷也不是省油的灯,又哪里不会来京城找人? 这边问题一出,那么就立刻有人添油加醋的描绘这楚王父子双方的心里建设,然后说道:“这还不简单,有道是夜长梦多,楚王是想要世子爷回去,然后到了自己的地盘上,是废是罚,都由楚王爷说的算可是那世子爷朱英耀也不是白给的,要不然你道是这位世子爷怎么会大张旗鼓的来京城,而且还频频开办聚会邀请各界先达,其实这位世子爷也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此言怎讲?”有人不免好奇的问道 那也不知道是真的知道细情的,还是凭空杜撰的人就得意的摇头晃脑说道:“楚王世子那是想要借此机会走通万岁爷的门路,想要万岁爷出面保住他的世子名位,要是有可能万岁爷龙颜大悦,说不定还直接让世子爷袭爵也说不定要不然,那世子爷为什么频频恋栈不去,说白了,就是没找到亲近万岁爷的机会” 说到这里,众人不免恍然大悟,尽管心中还有许多疑虑,但是真相这东西永远不是普通百姓可以轻易得知的,因此也只能够道听途说,图一个乐子罢了 其实历史就是这样,所谓的真相和史实,无非就是说的人多了,也就成了真的史官笔下的记述,也未必值得相信有道是是“春秋笔法”,寥寥几笔,就可以改一段故事,掩盖掉许多真相 楚王世子朱英耀被锦衣卫收监压入大牢,这件事情闹得是众人皆知,想要掩盖是掩饰不住地可是上层人对此却不会伤透脑筋,只要想想安排一个合理的解释,就可以魂淆视听,引导舆论的走向 无论古今,国家的宣传力量永远不是正常人可以想象的 如果真的让你看到了真相,那也无非是两种情况,一种是有人蓄意捅出来的,其中说不准还包含着多少yin谋诡计……毕竟人心趋利,费力不讨好,损人不利己的事情白痴都不会做的而再一种,就是社会的舆论监督日趋的透明化,官员再白痴一点,如此一来,或许能够让世人管中窥豹…… 但是不管怎么说,楚王世子朱英耀被打入大牢的事情被掩盖住了 官方的说法是楚王爷深知世子无德,自知有欺君之罪,于家中坐立难安,最后挨不过良心的谴责,这才出首告了御状,希望嘉靖皇帝能够对世子朱英耀严加惩处 于是审讯了一路十三招,嘉靖皇帝也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大笔一挥,就判了楚王世子一个“归家闭门思过,交予楚王亲自发落”,板子高高举起,放下来却是不轻不重……这倒是出乎不少人的意料之外 就这样,在经历了“楚王世子事件”之后,那位身败名裂的世子爷就被皇帝下旨押解回武昌城,不过这件丑事却早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世人皆知了 当然,谁也不会知道,其实这一连串令人眼花缭乱的组合拳,全都是出于锦衣卫之手 锦衣卫指挥使陆炳亲自抄刀导演了这样一处闹剧,其实归根结底只不过是为了粉饰太平,掩盖一些事实罢了 比如说某日紫禁城里浓烟大起,宫殿宫室被焚毁不少,禁宫之内是血流成河……这件事情简直就是对皇家威信最大挑衅 对于爱面子胜过一切的嘉靖皇帝来说,现在这也是一件极大的“家丑”,也同样不可外扬这才有了皇帝下了圣旨让手下人掩盖事实,锦衣卫连同东厂一起出手,闹得满城风雨的事情来 当然,有了楚王世子和亲爹的花边闻,这件事情似乎得到了解决途径,公众的视线被转移了但是人死了可以毁尸灭迹,宫室被焚毁却还需要通过其他的方法来解释 所以没多久,朝野上下就知道了禁宫内有宫女太监引火不当导致失火,烧毁了不少宫室,再加上发现被焚毁的宫室工程质量有问题,连带着又处决了不少贪赃枉法的不法分子……于是乎,这一切似乎都被掩饰的差不多了 除了知道真相的人,任谁也找不到其中的漏洞…… 就这样,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本来一件逼宫造反骇人听闻的大事,几乎在旦夕之间就被人掩盖过去,就好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只不过看似皆大欢喜的结局,可终究整件事情也要找出几个背黑锅的,特别是有御史在弹劾楚王世子忤逆不修德行罪大恶极的同时,也不忘记追究那宫室被焚毁时被发现偷工减料事件的罪魁祸首 老话说得好,凡事就怕认真,这一认真起来,还真就把那几个宫室建造的“承包商”给找到了,可让所有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幕后黑手”竟然就是武英殿大学士,堂堂内阁次辅严嵩的宝贝儿子……严世蕃 当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谁都可以想象当时的严大衙内是多么的震惊,是如何的目瞪口呆,呆若木ji 这简直就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啊 严世蕃最郁闷的是,这件事原本和他半毛钱关系也没有,他爹是内阁次辅严嵩,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严衙内难道就和那些屁民一样,半点不知道真相? 正因为知道整起事件的前因后果,严世蕃郁闷了,杯具了,要知道前不久他和陶仲文合作承揽的那个宫殿质量问题的风波可还没过呢 这当真的是……躺着也中枪啊 严世蕃是欲哭无泪,只能垂头丧气的背这个黑锅,而作为他的亲爹,严嵩的心情显然也好不了 可惜这件事情严嵩知道真相也不能说出口,至于说指望嘉靖皇帝……还是算了,谁不知道这位天子最是薄情寡xing,最是自si,想嘉靖出来给严家平反,却比登天还难如果不是严嵩接到了嘉靖皇帝隐晦表露出的遗憾和歉意,严嵩甚至会以为这是老谋深算的万岁爷苦心布置的结果,是想要搂草打兔子,想借此机会罢黜自己呢 尽管知情者都知道这对于严家来说是一场无妄之灾,可惜除了表示同情和幸灾乐祸,自然不会有人出面替严世蕃说话 就这样,一只眼睛,心情很糟糕的严世蕃,很快就得到了他“应有的惩处”……去国子监监生身份,罚其在家“闭门思过”三个月 同样是闭门思过,在不知情的外人看来,皇帝已经很是看在严大学士的面子上从轻发落的严世蕃,只不过是禁足了三个月 可是那位名声最响亮的楚王世子,可并不是真的安安稳稳的送回武昌城,关在楚王府,就简单的惩处一番就完事儿了 此时谁也不会知道,就在不久之后,朝廷还会再次发布关于楚王世子朱英耀的信息只不过那时候已经是一年以后了…… 一年后,朱英耀,楚王朱显榕之世子,xingyin恶,与父争妓,纳之別馆,楚王欲罪其卒,朱英耀遂谋杀弒父嘉靖二十四年正月,元宵酒宴,朱英耀收买臣下,指使力士以铜爪暗杀楚王,楚王死后,朱英耀又以铜鞭鞭其父尸体,然后以楚王中风暴毙为由上奏可惜楚王的一位亲信shi从侥幸破门逃出,告发朱英耀弒父事,巡按官奏闻大为震惊,于是立刻调查并上报朝廷而得问如此骇人听闻的事情的世宗皇帝,也就是嘉靖立刻就命驸马都尉邬景和勘察核实,待证据确凿便命人逮系楚王世子朱英耀入京五月二十二日告太庙,处以分尸极刑,又焚烧尸首挫骨扬灰 同时,与之共同谋逆的护军徐景荣等三十六人被磔,长史孙立等被斩首示众…… 这就是历史,这就是史官所记述下的“真相”,只留下寥寥两三百字,这就是所谓的“春秋笔法”只可惜这其中细节都被省略去,究竟其间都发生了什么,后世人就不得而知但是楚王世子朱英耀死的很不光彩,甚至一点都不轰轰烈烈连带着那位有着贤名的楚王朱显榕也落了一个不得善终的下场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百姓人家茶余饭后的些许谈资罢了,谁也不会想到有那么一瞬间,这个历史或许差点被改变了 与此同时,身为整件事情之中最关键的人物,也似乎从来没有出现在公众的视线内 当听说楚王世子朱英耀还有他的那群家臣手下被押解回了武昌,赵越初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却不由得长出一口气 说实话,自从招惹到了这么一头大鳄,有几次三番的险些被那位从未蒙面的楚王世子给害了,赵越就一直在担忧自己的家人被殃及池鱼 如今楚王世子杯具收场,总算是帮自己解决了心头之患,这日后赵越在京城中却也能够安心几分 不过凡事有利有弊,朱英耀是被嘉靖皇帝一道圣旨发配回武昌了,结局如何赵越目前还不得而知当然以赵越对嘉靖的了解,像是这种谋逆的大罪,嘉靖皇帝是万万也不会留下活口的,斩草除根是一定的 可是朱英耀的死活与赵越没有一点关系,可是因为金鱼池“治安sāo乱”的事情,自己竟然也被御史再次弹劾,这件事情就有些不好解决了 没错,金鱼池被人蓄意煽动的事件最终被顺天府定xing为“治安sāo乱”,从危机的罪过,直接“化小”,被归纳到了民事纠纷当中 可惜尽管如此,还是有那弹劾楚王世子,或者是严世蕃chā不上脚的御史把注意力放在了自己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身上 光是这几天,赵越可就听到“临危受命,挽狂澜于既倒”出了大风头的秦二爷,转述在秦福那听来的不少小道消息,都是在说有御史弹劾他的事情 弹劾赵越擅自聚众,导致了sāo乱,发生了十分恶劣的治安事件甚至其中还发生了多起踩踏导致人身伤害的事件,除此之外,在京城内没有经过任何报备和申请,就聚集了如此大量的民众,这可是有“谋反”的嫌疑…… 初时听说那群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的御史给自己扣上了“谋反”的罪名,着实给赵越和梅园的众人吓得不轻 要知道在明朝,可还真的有过多少多少个人集会,属于“谋反”xing质的大罪,要知道这是一个特务政治横行的时代 好在如今明朝最大的两大特务头子,一个是自己的伯父,另外一个也是有意拉拢自己的直属“上司”,总算是不用担心被人就这么给拉下水了 可是有些官面文章还是要做的,最起码赵越要上书自辩 不光是要解释义诊的事情,还得说明这魂乱与自己无关……当然,这奏章怎么写,赵越不会,却好在有人指点 只不过这指点之人身份却是有些敏感,如果走出梅园,说不定又是一个大麻烦网址,如果您喜欢云的留痕写的《明医》 第二百七十五章 关于赵越的安排 [.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第二百七十五章关于赵越的安排 第二百七十五章关于赵越的安排 “朱英耀利欲熏心,急功近利,想要一口气吃成胖子,可他却没想过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眼前不是前朝,固然嘉靖帝幽居深宫,子嗣血脉微薄,但他现在还没死呢,对朝野上下掌控能力是不可小觑s8嘉靖非是武宗皇帝可比……何况,楚王处心积虑,殊不知天下之事,尽在陛下掌握之中,楚王父子夜郎自大,一辈子都活在自己的皇图霸业的美梦里,可他们却忘记了,拉拢天下的读书人,还有那些有名无权的藩王,就算是再下血本,也无济于事因为他们即便是能够给这些人天大的好处,但是皇帝毕竟是皇帝,非是地方藩王可以比的,凭白的浪费了一番功夫” 赵越身边这人一脸忧郁,却是侃侃而谈,可是如果外人见到此人,估计会被吓一大跳 就见赵越面前这人身材消瘦,年纪差不多都快五六十岁,一身青衣长袍,头戴四棱员外帽,胡须刮的干净没有半点胡子茬,可偏偏看不出半点精气神来,整个人的身体都显得有几分佝偻再看他那五官容貌,面sè也不好看,略带着几分苍白,眼窝深陷,还泛着一圈青光,嘴唇是发白爆皮,干涩的就好像是西北大地的黄土高原 虽然这人模样看似陌生,但是五官轮廓却是无法改变,如果许肃在这里,恐怕会大吃一惊,并且一口叫破这人名姓再加上这人对楚王府诸事了如指掌,如掌上观纹,却也说明这人十有和楚王府有莫大的干系,甚至就是那楚王世的漏网之鱼 也不卖关子,此人非是旁人,正是那昔日和许肃有深仇大恨,累世之怨,不死不休的江南名医――霍天德 霍天德怎么会在赵越这里? 而且他的容貌外表为何会有如此天翻地覆的改变? 这些话要是说起来,那可真的是说来话长了 不过此时霍天德嘴上却是不停,继续说道:“想当初霍某也是为了重振霍家门楣,不得不拜入楚王府中,希望能够借助楚王爷的能力重返京师可惜霍某怎么也没有想到那楚王爷竟然还做着皇帝美梦,是想要霍某伺机进入皇宫,成为皇帝的随身医官,却不知皇帝身边的心腹,又如何能轻易使用外人……” 说到这里霍天德一声叹息,情不自禁的摇了摇头,似乎是在回忆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看到改头换面的霍天德如此情绪,赵越倒是也不好出言开解,倒不是说他对霍天德还记恨在心,又或者是心有所怀疑,存有忌惮而是此人能够出现在自己身边,庇护于自己羽翼之下,也是纯属巧合罢了彼此双方之间,到现在也说不上究竟是朋友,还是陌路之人,有些话倒是真的不方便亲口讲罢了 终究霍天德还是自己看得开,自怨自艾了半晌过后,这位就收敛起情绪,然后一脸尴尬的看着赵越自嘲道:“让赵先生你见笑了,天德只是抱怨两句,日后却是不会再如此了……” 赵越淡淡一笑,丝毫不介意的摆了摆手说道:“霍先生多虑了,人有喜怒哀乐,咱们行医之人都知道,这人类的情绪需要及时宣泄,要是憋闷在心中,是会容易生病的不过我还是想问霍先生一句……” 霍天德连忙拱手示意道:“赵先生有话尽管将来,这一次如果不是赵先生施以援手,在危难之时拉了霍某一把,说不定此时霍某就要随那不自量力的楚王世子一起南下,走上黄泉路了” 听到霍天德说楚王世子走的是黄泉路,赵越虽然现在还猜不到嘉靖皇帝最终会如何发落楚王父子,但是也能够想到他们的结局必然不会太好,终究还是分一个什么样的死法罢了 倒是霍天德这番话,赵越却不敢轻易应承,只是笑道说:“先生是吉人自有天相,何况这一次在下能够侥幸躲过一劫,也是有先生在背后出言提醒,如果不是有先生,我也不会提前做好安排,说不定这京城里是要有一场大的浩劫” 赵越话音一落,霍天德知道赵越不接自己这话茬,他倒是知道赵越为什么会如此,也不多言,只是微微一笑说道:“赵先生过誉了,其实有我没我,事情都相差无几想那楚王世子来京城许久,发现这朝廷里的事情和他在武昌府做白日梦里的情况不一样,就免不了心烦意乱,自乱阵脚霍某也不过是因缘际会,让楚王世子觉得事情败露,这才铤而走险,提前发动,不过霍某也自圆其说,其实就算是没有霍某,估计那楚王世子距离就藩时间不远了,也会按耐不住只可惜彼自诩聪明,把其他人都当了傻子,却不知道这小聪明最后却误了卿卿xing命” 对于霍天德的话赵越不置可否,这其中的复杂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说的清楚的 倒是赵越直接问道:“只是不知道霍先生此时之后又做如何打算,以我想来,霍先生的本来名姓怕是一时半刻不能使用了,这日后的事情,现在也该有所计较了” 说到这里,霍天德闻听此言脸上的神sè顿时就变得有些黯然,然后叹息了一口气说道:“霍某乃是戴罪之身,这一次侥幸逃过一劫,可是正如先生所说,霍某这一次说不定就要隐姓埋名了……” 赵越见到霍天德如此,眼神之中就不禁有些犹豫之sè,最后还是忍不住说出口来:“霍先生,在下有一个建议,不知道霍先生肯听否?” 霍天德苦笑一声说道:“赵先生有话尽管直讲,如今霍某这个样子,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赵越点头,然后说道:“不知道霍先生肯否去山东落脚?” “嗯?”霍天德闻听此言神情就不由得为之一愣,疑惑道:“山东?” “山东老师是说,让这个霍天德去山东,去黄县不行,这可不行,绝对不行”还是那间书房,还是面对着赵越,可是赵越面前的人却是从霍天德换成了许肃许子敬,还有王葳蕤、沈雪等人 此时书房内房门紧闭,门外院中有沈通那小子看着,倒是不用担心有人偷听 可是许子敬这个大嗓门,一开口还是让人不禁眉头紧锁,担心这有些不该说的话会传出去 “子敬,你老师这样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我想那个霍天德也不过是一个大夫而已,和楚王府虽然有所牵扯但是毕竟是以前的事情,只要他能够如他自己所说隐姓埋名,自然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能够站在赵越这边说道的自然是王葳蕤,有道是女生外向,自从和赵越有了白首之盟,平时王葳蕤说起话来自然是偏向赵越多一些 而许肃见到王葳蕤说话,倒也是毕恭毕敬,别看王家大小姐年纪比许肃还小许多,可是碍于身份,从赵越那边论起来,许肃可还是需要叫王葳蕤“师娘”的 就听许肃客气了几分说道:“子敬非是因为霍天德与我许家有仇怨,这才说霍天德的不是,而是这个霍天德之前咄咄逼人,是心机深沉,让人摸不到头绪再加上此人楚王府出身,虽然说是出首告发,但终究官面上不会给他正名,如此一来,日后的事情,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变故,又或许会给老师留下什么麻烦也说不定至于说安排此人去山东,子敬以为是不妥,毕竟黄县乃是老师的根基所在,放着这么一个无法确定的不安分人物在,终究有所不便是让人不能放心……” 许肃的话语有一定道理,正所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大家心中这样的顾虑不少可是收留这样一个人在府里,赵越不光是要承担一定风险,同时也是有着他的一定考虑举出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就好似霍天德之前使用的那个“金ji纳霜”,固然“金ji纳霜”并非后世描述的那么神奇,是什么灵丹妙药,但是对于赵越来说,能够得到类似药物的出处来源,还有这个时代的使用方法,也是一大进步 何况霍天德本身就是一位医道高手,可以说在赵越认识的人当中,或许除了许肃那死去的亲爹,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许绅,这霍天德在杏林中医当中,就可堪称是“翘楚”的人物了 放着这么一个中医高手在,赵越要说不动心那绝对是假的,也正因为如此,才有了收留霍天德的想法只不过京城里霍天德是呆不下去了,赵越思前想后,也只能够先安排他去黄县 至于说放这样一个不安定的因素在自己的根基之地,要说不担心那是假的可是赵越却还有其他的计较,这里却不好对众人多说 而今天之所以把大家都召集起来,主要的却也不是为了说霍天德的事情 因此又争辩解释了几句之后,赵越就郑重其事的对众人说道:“霍天德的事情先放下不说,接下来你们要做好准备,也许我们很快就要回山东了……” 赵越话音一落,书房内顿时变得鸦雀无声,而所有人看赵越的目光中都充满了惊讶 特别是许肃,惊讶莫名的说道:“为什么要回山东,皇上不是认命老师做人民医院的院使吗?专门主持医院事宜,这一旦回了山东,这京城的事情岂不就是前功尽弃……” 许肃吃惊,诸如王葳蕤和沈雪等人却是惊讶过后面露喜sè或许在她们看来,赵越在这京城里是注定不会安全的,有道是伴君如伴虎,早些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才是最佳选择所以当听赵越说可以走了,她们是举双手赞成的 可是正如许肃所言,赵越如果走了,这京城里进行了大半的事情又该如何处理,这又是一个难题 因此想到这里,王葳蕤和沈雪也不由得眼神流露出几分黯然之sè 赵越见此连忙安抚两女,同时低声说道:“这一次的事情闹得动静太大,人民医院的事情也是迫在眉睫,不过一切我都已经安排好了,医院建立起来的时间也不会太长所以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所有事情都步入正轨,我想皇上就会安排我出京城躲避一下风声……” “躲避风声?”几个人闻言不免一愣,紧接着他们就想到了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御史对赵越的弹劾来 想到这个,大家到是多少能够理解赵越为什么会说要回山东的话了 正如赵越所预料的一样,嘉靖皇帝已经起了让赵越蛰伏一段时间,然后等待这一段时间风平浪静过后,再重启用的心思了 话说楚王父子大逆不道的行径已经彻底的ji怒了嘉靖皇帝,也让这位万岁爷再次的体会到什么叫做“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同时嘉靖皇帝也通过这件事情知道,自己幽居西苑的这些年对朝野上下的影响力已经有所减弱,这就让他深知牢牢把握住皇权的重要xing要不然这天下间还不知道有多少无知狂妄之辈,觊觎他的位置 而对此情形,嘉靖皇帝之前或许早有所察觉,这也正是他让夏言复相,然后用夏言牵制严嵩的帝王心术 现在看来,自己之前布置的棋子都已经起到了作用只不过夏言经历过一次罢相之后,学的却是越发的老jiān巨猾了,并不好控制 而严嵩这个次辅,在嘉靖看来,也是一个只可利用,而不可信用的家伙 只可惜眼下嘉靖口袋里可用的人才太少,国家的政局和经济又是这样一个情况,所以不得不使用夏言与严嵩二人 可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本以为朝政没有什么大碍了,这地方上的藩王竟然又起了非常之心,简直就是大逆不道,罪无可赦 对此嘉靖皇帝简直就是气急败坏,不过终究是他城府深沉,没有表露出来另外他也不想自己的虚弱之处被世人发现,最终还是选择了把这件事情掩饰过去……当然了,楚王父子行如此忤逆之事,他当然不可能就这样轻易放过 只是有了这样一件事情开头,嘉靖皇帝自己一个人独处之时,心里面想的就不免多了许多事情 不知不觉中,当他的目光落在了面前那一堆犹如小山般的弹劾奏折中的时候,看着面前一本翻开的奏本,他的眼前骤然就是一亮 在嘉靖的视野之中,奏本之上赫然出现一个人的名字……赵越 “赵越……”嘉靖皇帝的目光落在这个清晰的名字上时,就不由得发出了一阵沉yin之声 同时,也在这一瞬间,赵越曾经和他说过的话,做出的事情,也都是一一浮现在这位九五之尊的脑海当中特别是赵越那许多奇别出心裁的观点,与独树一帜的个人风格,无一不给人一种眼前为之一亮的感觉 当然,对于嘉靖皇帝来说,赵越对他最重要的除了那一身神奇的医术之外,让他记忆深刻的还是那一套有关于建立一整套社会医疗保障体系的想法,还有人民医院的构想……虽然在这位皇帝看来,赵越的很多想法太过于异想天开 想要天下人人有医有药,不在为生老病死苦恼,想要做到这一点,恐怕就算是上古之时被百姓奉为圣人的“三皇五帝”也做不到 可是有些事情过于空洞,但也不乏有可以利用的部分 就比如说那个最近闹得沸沸扬扬,这一次是差点惹出乱子的“人民医院” 从锦衣卫和东厂对这些日子金鱼池那边前来就医的百姓人数规模和身份组成的分析来看,这人民医院建成之后其影响力必然是不可小觑 同时嘉靖也发现了赵越那一套令人有一种耳目一感觉的管理方法,不光是可以管理几个大夫而已,即便是用来管理朝廷,用来治国,竟然也有意想不到的可能xing 如此一来嘉靖皇帝就不免有几分动心,想的也比以前多,全面,甚至是因为赵越的出现,也让他眼界大开,有了不同于往日的想法思路 也正是因为这样,下面的御史上书弹劾赵越的奏折,才会被嘉靖皇帝有意的压了下来,留中不发,说白了就是他觉得赵越还有利用的价值哪怕如今他还没有想到如何使用这个大个子,但是也不希望赵越就此夭折 何况,自己的身体恐怕还需要赵越来处置,有了之前的几个试探,再加上金鱼池那边传来的消息,一次次的证明了赵越医术了得,那开刀手术不是无稽之谈,所以嘉靖皇帝就越发的想要使用这个人了 “不管怎么样,这个人现在却不能轻易动了不过等到朕的事情过后,倒是可以安排他出京,也好让那些聒噪的御史安静一段时间,让朕清净清净只是这人民医院的事情大有可为,又该如何计较?”嘉靖脸上浮现出几分犹豫,最后他还是决定召见一下这个让他头疼了几天的始作俑者,有些话还是当面问清楚比较好网址,如果您喜欢云的留痕写的《明医》 第二百七十六章 万变不离其宗 mianhuatang.info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第二百七十六章万变不离其宗 第二百七十六章万变不离其宗 皇帝想要召见一个什么人,自然不需要和谁打招呼,也没有时间和地点的观念,必然是点到谁谁就就要立即到场 所以当赵越被传旨召唤进宫的时候,却是已经月上中天,夜深人静了 这大半夜的皇帝要见赵越,赵越最初还被吓了一跳,一头雾水,以为是宫里面哪一位重要的贵人出了什么病故,然后他就联想到了那位体弱多病的太子爷要说起来,自从赵越和工部下面的那些匠户做了一些简单的室内健身器材送到了东宫之后,教授了太子使用健身器材的方法,是制定了一整天的休养身体的方法之后,也是少有进东宫的时候多的还是留心金鱼池这边的时候,因此不得不说赵越对太子的事情并不怎么上心也正因为这样,赵越这一往坏处想,马上就想到了太子那边 可是等到他风尘仆仆的进了西苑,来到了嘉靖皇帝面前,他这才知道这位万岁爷叫他来也不过说几句话罢了 “祝由科的那群祝由士可是你请出来的?”嘉靖皇帝一开口就是问这个,倒是大大出乎赵越的意料之外 不过对此赵越倒是无心隐瞒,只是初时一愣之后就点了点头,直言不讳的说道:“回陛下,祝由科本是太医院十三科之一,行医方式方法都是自古时候传下来的,其中固然有许多神秘诡异,令人不解之处,但是却不能够瑕以掩瑜,毕竟祝由科中还是有许多可取之处我们行医之人许多方法都是取长补短,去伪存真,正是海纳百川,这技艺才能够百尺竿头进一步所以微臣大胆,请动了游寿游老爷子出山,这才有祝由科重现于世的事情……” 对于赵越的解释嘉靖皇帝不置可否,但是对于他这套“海纳百川”的说法,倒是颇感兴趣 只不过感兴趣归感兴趣,眼眸中精光一闪,嘉靖皇帝就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霍天德在你那如何?” “霍天德?”听到从嘉靖口中吐出来的这个名字,赵越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虽然说赵越早就知道嘉靖皇帝必然是对自己了如指掌,但是也没有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皇帝会问到此人 因此赵越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沉声说道:“回陛下,霍先生才华横溢,医术高深,其医道之高非微臣可比,所以微臣敬佩其手段,这才yin差阳错因缘际会之下收留此人而眼下,此人在微臣府中一切尚可……”说到这里,赵越偷眼去看嘉靖,却不见这位皇帝有任何表情,心中有些忐忑,但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心说皇帝不会是碍于颜面,真的想要杀人灭口想要灭口,那可灭的人可就多了,还真就不差霍天德一个想到这里,赵越才安心几分,沉下气来继续说道:“陛下,此人与楚王府之事有出首告发之功,可是因为身份缘故,这才不方便露面,所以微臣怜惜其才,决定把这人找机会送回山东去……” “哦?”听到赵越这样回答,倒是真的有些出乎嘉靖皇帝的意料之外了在嘉靖想来,赵越收留造反钦犯的属下,这就已经是大罪了,至于说什么告发首功,嘉靖不置可否不过对于一个小小的霍天德,嘉靖还真的没有放在眼里倒是赵越的态度让嘉靖大感意外,本来还以为这个大个子会诚惶诚恐,可是这位到好,直截了当的告诉自己,那霍天德是打算送回山东老家的 “哼,这大个子还真的把山东老农那点抠搜会过日子的本事学了个七八分,什么东西都往家里划拉”嘉靖心中不由觉得好笑,可是表面上没有流露出来但是此时已经给赵越多加了一个评价,那就是此人“有担当” 只不过由此也可以见到赵越xing格中另外一点让嘉靖感觉到不舒服的因素,那就是胆大包天……这种xing格对于帝王来说,可以说是臣子的xing格直率,容易掌控,可也不能一味的放纵,要不然终究要惹下大麻烦便不好收场了,因此总要敲打一番 所以嘉靖脸sè一沉,故作严厉的说道:“你不知道包藏朝廷侵犯是谋逆的大罪吗?” 赵越的表情如嘉靖所料,总算是露出了几分惊讶和惶恐,然后就听赵越急忙跪倒在地,毕恭毕敬诚惶诚恐道:“回禀陛下,那个霍天德是有功的……臣有罪” “有没有功劳不是你说的算,而是有司的职责,你擅自下了决定倒是好大的胆子……”见到自己的话语起到了效果,达到了目的,嘉靖倒是也没有穷追猛打,话锋一转,就心情愉悦,脸sè依然yin沉的说道:“不过念在刚刚自海外归来,对这大明律还不熟悉,这一次就饶过你了不过那霍天德身份敏感,却是不能够留在京师……嗯,你把他安排回山东,倒也是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这个人朕就权且交给你处置了但是有句话朕可说在头里,这霍天德日后要是有什么麻烦,你却是想跑也跑不了” 赵越急忙点头,殊不知他心里都不知道把面前的这位皇帝骂了一个狗血淋头了心说我给你通风报信,让你轻松的化解了一次宫变,你不想着如何回报我不说,还一惊一乍的吓唬人,有你这样当皇帝的么难怪后世专家对嘉靖的评价中经常会出现四个字“刻薄寡恩”,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说过了霍天德的事情,嘉靖皇帝自然也不可能知道赵越心中如何对他这位“君父”腹诽不已,只是继续问下面的问题道: “人民医院最快什么时候可以投入使用,你又有什么布置安排” 这一次赵越倒是没有想多久,就连忙说道:“人民医院主体工程已经基本建成,最迟今年入夏就可以投入使用,另外医务人员都已经开始培训,只要医院投入使用,就会有大批初步合格的工作人员和医务人员进入工作状态而且现如今人民医院的名声已经名声在外,倒是不用担心到时候会无人问津,只不过相应配套的药厂还有病房,以及必要的医疗器械还需要加大投入力度……除了这些,微臣还对医院的各项规章制度进行了系统的安排,保证整个医院能够像是一部机器一样,在任何情况下正常的运转” 说到这里赵越的话像是提醒了嘉靖什么,嘉靖皇帝忽然打断赵越笑道说:“这就是你所说的那个杜绝人存政举,人亡政息的法子?” 赵越闻言就先是是一愣,紧接着就反应过来这是他在驸马府说的那番话,脸上顿时就升起两团酡红,很是尴尬的说道:“让陛下见笑了,当时纯属意气用事,胡言乱语了一些话,当不得真……” 嘉靖微微一笑,揶揄的看着赵越说道:“如何当不得真,驸马对你可是推崇备至,认为你可以离开太医院进政事堂了” 说着嘉靖也不待赵越解释,就自顾的说道:“以前倒是朕小看了你,你说话虽然不管不顾,一副拼命三郎的模样,可是仔细琢磨起来,其中有些话也不无道理当然,朕自然不会听信你的一面之词,朕也找到过那些南蛮人问过话,知道海外也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国家,无论是风俗还是地域风情,都是迥异于中土他们有些东西固然值得我们学习,可是你海外归来不就,或许还不知道,这个古老国度有些东西是不容你轻易改变,甚至有些事情连动都不能够触动一下,否则就会带来巨大的灾难……” 嘉靖皇帝的话似乎是有所指,但是很可惜赵越猜不透这位皇帝所指的究竟是什么……传统?礼教?还是其他的东西…… 而就在赵越胡思乱想的时候,嘉靖又说道:“你弄的那套东西朕都看过了,倒是有所收获,只不过这些事情你在你的医院里用用就好,切记不可以以此卖弄,要不然就是给自己惹祸当然,日后你要是可堪造就,朕也会不吝恩赐,赏你一个大好前程” 赵越听到这话,倒是连忙做出ji动感ji的神sè,急忙给嘉靖跪下谢恩……同时赵越也不由得在心里破口大骂,暗道也不知道是哪一个魂蛋想出来这么一套整人的法子,说几句话就要磕头,这大好的人早晚有一天要变成磕头虫 赵越却不知道这一套繁冗缛节的礼数,其实始作俑者非是旁人,正是那位开创了大明朝,驱除鞑虏的明太祖朱元璋 相传朱元璋当上皇帝之后,这朝廷的法律和制度无不是沿袭前朝的,也就是元朝和宋朝的部分制度其中宋朝人在法度之上,臣子与皇帝之间的关系相当于现代的上下级关系,固然有身份高低,却也没有后世那样臣子见到皇帝动不动就下跪严重特别是宋代的皇帝对外标榜的是“与士大夫共天下”,意思就是说,这个国家是皇帝与读书人共同治理的因此臣子即便是见到皇帝,也不需要下跪,甚至朝堂上谈论政事,还有自己的座位 也就是说,在那个被后世人评价为“弱宋”的时代,大家除了身份不同,地位和尊严还是有一定的保障的 可是到了朱元璋这里,似乎这条规矩行不通了 就说这位明太祖当了皇帝之后,一开始也是用的宋朝的那一套,和大臣们谈论政事都是“坐而论道”,可是忽然有一天,诸位开国元老们像是往常一样的进入了政事堂,却忽然发现大堂之内竟然开阔空旷了许多――属于自己的那把座椅竟然不翼而飞 有人偷了大臣们的座椅? 显然不会有贼闲的蛋疼,做这种无聊费力不讨好的勾当 等众人目光落在了那位早已经等候在龙椅之上,高高在上居高临下俯视他们,脸上带着似笑非笑表情的皇帝身上的时候,众人顿时恍然大悟,似乎明白了什么 于是当时也不知道是哪一个不开眼的家伙,犹豫了一下,率先跪倒在地,将用来祭祀祖先和天地的大礼用在了皇帝身上而其他人,也不管愿不愿意,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最终也只有弯下了坚硬的脊梁,高贵的头颅…… 就这样,整个民族的脊梁似乎都弯了下去,也为此,朱元璋是看穿了这些文武大臣们的真实面目,也为日后他大肆打压和杀死开国功勋奠定下了一个伏笔 当然,这一段不知道是出自野史,还是正史至于说当时朱元璋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这样做的,后人有无数的猜测 总之现在赵越是不会,也不可能想到朱元璋的身上,因为把这一套真正发扬光大的还是明朝灭亡后的那个少数民族统治天下的朝代 如今赵越跪下磕头,是代表了自己的心情,能够减轻皇帝对自己的戒心和警惕 嘉靖很满意赵越的态度,这也表示了之前御史对赵越的弹劾风波就此告一段落,只要有皇帝这颗大树给赵越撑腰,相信不开眼的终究还是少数 但是做皇帝的也不能任凭自己的xing子来,因此赵越事后多少还是要出去躲避一时的说起来明朝虽然有所谓的“厂卫政治”但是某些方面却已经很是开明了最起码这是一个不会“因言罪人”的朝代 说完了这件事情,也敲到了赵越,达到了目的,嘉靖皇帝这才说到了话题的重点: “如果你不在,谁人可以替代你统御人民医院,为朕把这勾当做下去” 赵越早就猜测到皇帝要想让自己回避一时,霍天德是给他做过相关的分析,可真等到听到嘉靖亲口说出来,赵越依然有一种惊讶的感觉不过这问题却不能不回答,同时对此赵越在来之前还真的有了相应的安排 因此嘉靖也没有看到赵越如何想,几乎就是脱口而出:“前太医院院使许绅之子许肃许子敬,可代替微臣统御人民医院……” “哦?”嘉靖皇帝尽管猜测到赵越会用自己得力的si人,可也没想到这个大个子竟然如此直白,竟然不知道什么叫做委婉含蓄 当即就见嘉靖揶揄的笑道:“你倒是举贤不避亲” 赵越连忙说道:“陛下,微臣来京城的日子扳着手指头都能够数得上来,认识的人不多,了解的就谈不上了,唯独有许肃还算是知根知底,又是皇帝身边近臣后人,忠诚方面自然不必微臣多言微臣举荐许肃,倒也不是举贤不避亲,说句实话,除了此人,微臣还真的想不出来还有谁人可用因为陛下问的臣,臣自然只得挑自己熟悉的人来说,所以……” 嘉靖皇帝闻言脸上的揶揄之sè才算是消散了,然后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倒是实话,没有哄骗朕,朕很高兴正如你所说,你要是说其他人朕或许还有几分怀疑,不过这个许肃朕也知道,知道他是一个书呆子,身为许绅之子,又是你的学生,这医术虽然说得过去,可为人处世可是有些麻烦,不知道你有想过这些吗?” 赵越拱手而立,毕恭毕敬道:“回陛下的话,许肃此人xing格木讷,在太医院内年头也不短了,可依旧姓名不显,也看似没有什么建树他这个人的xing子做研究技术方面的工作尚可,做管理者却略显不足但是,臣说句大话,这许肃是微臣的学生,虽然有师生之名,却是亦师亦友,因此微臣对人民医院的安排和一些构想,交到他的手中,必然不会轻易改变有道是萧规曹随,有了一个完善的制度建立起来,需要的只是大家的维护和尊崇,只要形成一个良xing的循环,对于后继者的要求,却并不需要太高……” 听到赵越这么说,嘉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归根结底,还是回到了赵越之前所言的制度问题,一个完善制度的建立需要大家去维护,而不是破坏由小见大,其实世界上很多的事情都是如此可是偏偏就有人拧着去做,就好比一个国家的政治,往往都是人存政举,人亡政息,每当换了一任领导,首先想的就是所谓的“官上任三把火”,往往对于前任的功绩,都秉持着否定的态度,似乎只有把前任的一切功劳抹杀,才能够立威、立足,然后立功 就这样就免不了浪费国帑,花的都是民脂民膏,自然不会有官员去心疼,因为在此期间他们才是最终的受益者而对于底层人民,也不过是割了一茬又一茬的韭菜…… 转了一个圈子,回到了原点,嘉靖皇帝也觉得许肃一个最佳选择,不光是此人会继续贯彻执行赵越的设定的制度和体系,同时有了许绅在前,许肃也是一个比较容易控制的角sè,最起码要比赵越省心的多 可是认可了赵越推荐人选的同时,嘉靖也不由得有些迟疑,他这一刻忽然在想,如果他把赵越的那一套放进这个朝廷,这个帝国,却不知道又会是一个什么样子……网址,如果您喜欢云的留痕写的《明医》 第二百七十七章 做一个县太爷又如何? 【≮衍墨轩≯.】第二百七十七章做一个县太爷又如何? 第二百七十七章做一个县太爷又如何? 有道是“治大国如烹小鲜”,想做任何事情都不能一蹴而就,凡事需要谨慎小心三思而后行,之后才敢做下判断。人民医院与大明朝相比,两只之间可谓是“天壤之别”,不可同日而语。赵越能够用这些小巧手段控制住一个太医院,想要把这套制度照搬过来,用在治理天下上,却并不是上嘴皮一碰下嘴皮那么的简单。 牵一发而动全身,这国家之事,正如后世一位伟人所言的一句话相似,任何大事对于一个国家而言,都是小事。可是不管多么小的事情,放在一个国家里,那都是了不得的大事。千里之提毁于蚁『xue』,谁又能够担保这其中不出任何问题。 对此嘉靖皇帝可是真有所感,身为九五之尊,天下之主,古往今来的事情他都了熟于心,特别是对于历史上的一次次改革,可以说是如掌上观纹也长差无几了。 不说什么商鞅变法,赵武灵王改制,就说近的,前朝那个横跨欧亚大陆的庞大帝国只不过是因为nong不明白这个金融经济如何改革,最终一个庞然大物也在短短的几十年内轰然倒塌,在向前推一百年,宋朝的王安石,那也是背负天下名望数十年的大牛,被视为国家改革的掌舵之人,可是王安石空有一肚子学问,蜗居家中闭mén造车,自以为书生读书足不出户,就可以遍知天下大事?最后王安石不也是空落了一个“拗相公”的名声,在民间更是与猪相提并论,没有改革好一个国家,反倒是引爆了大宋日后最大的党争,党争不断,政见不合,相互攻讦,同党伐异,同室『cào』戈,最终大家都为了“反对而反对”,等到北方少数民族攻破了这个黄金国度的首都,他们似乎也没有真的清醒过来……可以说“宋朝之亡始于王安石”这句话也未尝没有道理。 唐太宗李世民说过,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正是因为想到这些往事,嘉靖更是不敢轻易的越雷池一步。 而嘉靖眼眸中的迟疑,赵越似乎也隐隐猜测到了其中原因,最后也是忍不住脱口说道:“陛下,微臣之言不过是一家之辞,但是天下万事如果想要有所寸进,其中的艰辛自然不会少了。首发文字}有道是遇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就是这个道理。古往今来,无数人杰都明白其中的艰辛,但还是愿意面对不可预知的危险去尝试,这才是人为天地万灵的根源所在。只可惜那些前辈改革心思固然是好,成功者却是屈指可数,这其中必然有许多原因,但是不愿意去尝试,固步自封,那么却是一辈子都无法领略到改革后的丰收果实……” 赵越的话语让嘉靖皇帝怦然心动,但是身为皇帝,却不可以因为几句话而轻易有所改动,乾纲独断才是帝王心术。 赵越这个时候忽然又说道:“陛下,世间没有万全之法,不过微臣却有些浅见,还望陛下听闻之后不要怪罪。” 嘉靖眼皮抬了一下,越发的对面前这个大个子心中升起浓浓的好奇,而忽然之间又好像是看不透他了。不过嘉靖还是点了点头说道:“许你说话,朕不是因言罪人的昏君,你尽可以大胆道来,要是有所展布,朕也不吝加赏。” 赵越不在乎所谓的加赏,他自顾的说道:“陛下如果觉得微臣的话有些可取之处,又想要用在国事上,不妨来一个以点代面……” “如何以点代面?”嘉靖皇帝闻听此言果然是来了兴趣,情不自禁的就追问了一句。 赵越笑道:“陛下,微臣所言的以点代面,就是选定一个城市……就是一个县,或者是一个州府,来试验新政,地方小,更是容易看到其中新政改革的利弊,有助于及时改弦易辙,正所谓是船小好转身,如果有所不利,停了也就停了,无关于大局……但是要有所得,那么就可以扩大这个范围,再选一个环境与之不同的地方继续试验。陛下,这大明朝疆土不知道多少万里,正是幅员辽阔,天下各地风俗不同,民风不一,一个地方成功的经验未必适用于所有的地方。古人尚且知道江南为橘,江北为枳的道理,这国家大事更是要谨小慎微,步步小心,要因地制宜。如此这般,虽然历时过长,但是却起到了模范带头实验的作用,臣谓之曰经济示范区,简称为‘特区’。在这个区域内,国家实验新政,必将要给予一定的政策,和与众不同的方式手段,并加以扶持。但是因为这是『mo』着石头过河,取前人所未有之经历,所以这为陛下统筹之人必然要有大气魄,大魄力,还要直接对陛下负责,以免掣肘太多,不便施政……即便是今世不能成功,也便给后人留下些许借鉴之处,微臣话语荒唐,如果有所不对,还望陛下指正。” 嘉靖皇帝此刻早已经听的眼睛里放出耀眼的光芒,赵越这一番话可以说的正中了他的下怀,以至于原本城府颇深的皇帝也忍不住赞叹了一声说道:“子川这番话不愧是老成谋国之言,可取!只不过这具体负责改革之人,却是不好选择……”说到这里,嘉靖皇帝的目光也变得有些迟疑。 可以说刚才两个人之间的那番话不过是兴致来了忽然谈及的,嘉靖之前却是没有半分准备,只不过是心里有这么一丝苗头罢了。 但是当赵越口中的“新政”两个字蹦出来的时候,嘉靖皇帝的心里面却可谓是开了锅。毕竟这从古至今谈论到“新政”的,似乎都不是那么顺遂,谁又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只不过赵越给他提出的这个“特区”的法子,却发前人所未发,瞬间打开了嘉靖眼前的一扇窗子,让他似乎看到了些许光明。 而对于一个君主来说,成就文武功绩,留名青史,似乎都有着莫大的you『huo』力,无以抗拒。 最终,嘉靖皇帝心里还是免不了几分俗气,想要做一个三皇五帝为世人称道的“千古明君”所以决定用一个小县来试试水。即便是失败了,也与大明朝的国祚无半点损伤。只不过这新政的推动者却是不好选择。 不得不说嘉靖时期的名臣能臣不在少数,但是这些年来因为嘉靖的脾气秉『xing』,君臣之间的关系相处的并不能说是“融洽”,再加上这位皇帝心比天高,却又疑神疑鬼,对谁都不放心,所以要想找到一个实验新政的人,还真的就把这位皇帝给难住了。 眼前倒是有内阁首辅夏言,还有大学士次辅严嵩两个人最为称一个“能”字,但是让两个朝廷重臣去干县令的活儿,似乎就有些滑天下之大稽了。难不成还要寻一个什么由头,再次罢相? 这种法子显然不成,因为年初的时候已经经历过一次朝堂动『dàng』,却是不能再有所大动作了。 那么这个人选,又当如何选择呢? 忽然之间,就在嘉靖皇帝眼神里尽是迟疑的时候,他的目光不经意的落在了面前这个说完了心事,一身轻松的赵越身上。 当看到赵越说完了之前的话语,现如今好似一身舒泰的样子,嘉靖皇帝就瞬间被这个大个子气的有些哭笑不得。 暗道你这个家伙倒是轻松自在,勾起个话头,引的朕心思烦『luàn』,自己却是悠然自得,哼,你想要轻松,朕却偏偏要让你也跟着头疼一番。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地方,这位皇帝忽然眨巴眨巴眼睛,笑着对赵越说道:“子川,如今你也是朝廷官员,不知道有朝一日要是让你离开太医院,你又有何想法?” 听到嘉靖皇帝这莫名其妙的问话,赵越先是一愣,但还是想了想回答道说:“回陛下,微臣一介江湖郎中,离开了太医院,自然还是行医治病,救死扶伤,去做我的外科医生,还能够有什么想法。” 嘉靖皇帝点了点头,心里面却不知道暗骂这大个子滑头,嘴上却说道:“荣辱不惊,不改本『sè』,子川真乃纯臣也。” 赵越听这话觉得有些不大对劲,但是一时之间不明白嘉靖要做什么,只能讪讪一笑,跟着谦虚几句,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这时就听嘉靖皇帝说道:“身为朝廷官吏,如何行事自然要以朝廷法度去做,不能全凭自己的『xing』子来,朕看你除了治病救人,也有其他可取之处,可谓是不学有术。如此才学,只是一辈子行医做一个郎中,却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了……嗯,你的品秩如今是太医院的院判,又有进士出身的功名,也算是可以登堂入室了。总放在京城里,朕的眼皮底下,却是难有作为,掣肘太多,不会有什么大的长进。年轻人总要敲打敲打……这样吧,朕就放你做一任县太爷,做一地百姓的父母官,你看如何!” 赵越闻听此言不由得一脸惊愕的抬起头看向高高在上的嘉靖皇帝,脑子里却早已经『luàn』成了一锅粥了。请记住的网址,如果您喜欢云的留痕写的《明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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