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凤霸业》 第1章 渊落千年凤雏生 山青涧籁传,林风把汉拂; 纵马沙场走,传令鬼谋动。 一招斗转星移,一出凤起惊鸣; 一拥美人如玉,一身豪胆霸业。 ——《凤吟三国》 炎热的夏天,浑浊的空气沉重地覆盖着龟裂的大地。他和哥哥****着干裂的嘴唇,站在尘土飞扬的战场上。一匹匹白色的战马从眼前飞驰而过。 他的额头布满了豆大的汗水,油脂和尘土使得皮肤变得粗糙又黏腻。他紧张地对着哥哥问道:“我们没问题吧?”哥哥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白马骑兵消失在远处的地平线上。在他的对面,红色的战马领着千军万马,踏着震天动地的步伐而来。红马上一人面如鹅脂,剑眉星眼,豹头猿臂,虎背狼腰。 “哥哥,真的没问题吗?” 他正问的时候,一只手习惯性地摸了过去,却是扑了个空。哥哥已经不在身边了。他的身体颤抖了,眼前的一切如同巨浪般席卷而来,那名将军身穿银甲、手持铁枪,此时怒目圆瞪,大喝道:“挡我者死!” 那银枪霎时贯穿了他的身体。他麻木地低头去看,右腹部是一个拳头大的血洞。 坐在三脚圆凳上的他猛地抬起头,已是汗流浃背。他呼吸了几口真实世界的新鲜空气后,低头看着桌子上已经铺开的书卷,瞳孔不安地、兴奋地颤动着,凝视着上面那些如同星星闪烁般耀目的名字,他在这些名字旁边备注了尽量能够记起来的地理位置。他提起毛笔又写了几个人名,边看边念:“徐州琅琊郡诸葛亮,青州东莱郡太史慈,扬州庐江郡周瑜,冀州常山郡赵云,雍州扶风郡马超,豫州谯郡许褚……”他胸怀霸业,欲将贤士、名将收归旗下。可就在五个月前,他还为穿越到一个乱世而呜呼哀哉。他重重地吐了口气,回想起了那些不可思议又骇人听闻的事情—— 一下天崩地裂,把正走去学校的周宇吓得胆颤心惊。只见周围楼房乱晃,人群骚乱,地面开裂。他正瞪目大惊时,那裂缝竟然直接延伸到他脚下,越裂越大,他躲之不及,坠了下去。幸好反映过来,一手抓在了裂缘上,可是裂口越来越大,四周颤乱不堪,单手难以维持,渐渐地一脱手便摔进了万丈深渊,大声哀嚎已是枉然。 他惨叫的声音似乎一直在延续,直到他晕迷了过去才停止。待他醒来的时候,躺在草席上,所见一人束扎发髻,身穿麻布衣服,一手搭在他的脉搏上。此人看来有个四十来岁,长须如山羊。周宇皱眉坐起,竟是把那中年人也给一惊。那中年人松了口,道:“你总算醒了。” 周宇不解地问道:“你是谁?我刚掉下去了,怎么会到这里?” 中年人不晓得这孩子在说什么,只好解释道:“我是大夫啊。你被木柱砸中了脑袋,是官兵送来我这的。”说到这,周宇摸了摸额头,果然缠着布条,耳边又听得有人呻吟,慌忙往四处一看,便是一惊。他所见的可是躺满地板的患者,有些头破血流,有些砸断了臂膀,反正情况如同灾场。可这些人穿得衣服根本就是古装剧里才有的,周宇担心地咽了口唾沫,看那大夫要走,一把拉住,道:“这是什么地方啊?” 大夫道:“九原县啊!你这孩子砸糊涂了。”说完便走了,忙给其他人诊治。 周宇可是山西省忻州市名校文科系的优等生,对历史方面的问题如同专家,此时听得地名,已经目瞪口呆,心想:“不会是古装剧影视城吧?要是和那人说得一样,这九原县可是古代的地名。”他站起身,又发觉不对了,怎么视线于地面的距离那么近,慌忙把那身体一摸,这下便是大惊失措了,“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周围的人哀嚎不已,哪有人管他。他自个儿东找西找,找到了一盆水,过去一照,水里的脸可是一小孩模样的,目大如桂圆、肤白如涂脂。 他一下子似是摸不到北了,掐了掐臂膀,拧了拧脸,确信没有做梦。出门后,见人来人往的都是古装模样,还有人搀扶伤患入屋。他转身一看,这屋子挂了“医”的牌子。周围的房子也都是古香古色的砖瓦木屋。他嘀咕道:“这一坠,给坠的不轻,怎么给穿越到了这种地方,要是个大唐盛世便好,还能找点事情混口饭吃。” 忽然一辆板车推了过来,车上一人双腿给砸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推车官兵身穿皮甲喘着粗气,他与大夫把人放下后,就走了。周宇心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么心急火燎的,还这么多人受伤。便跟了过去。那官兵步子大,他只好飞奔一样的跟上,真是下气不接上气,索性跑了一会就到了。这里地面开裂不谈,光城墙就裂成了三段,房屋倒塌不计其数。 周宇看这里不少尸体排列着,心中有点惊愕,不忍去看,刚转身,就撞到了一个大汉。往后退了两步,只见一个官兵皱眉瞧他,道:“小儿,快走!没看这里忙着吗?” 周宇心中一惊,这居高临下的距离感还真不好受,他结结巴巴地问了一句:“这位大叔,现在什么年号啊?”他对于年号之事了如指掌,只要问得便好算出准确时间。心中祈祷着:“给个好年份吧!” 那大兵的随口道:“中平元年,快回去!一会要是又震了,你小命不保!” 周宇被他吓得倒退几步,不是因为他凶,而是这个年号实在太不靠谱了。他细细一算,心叹道:“这分明是要搞死我啊!中平元年正好是公元184年,不就是那个汉灵帝的时候吗?这老小子没干什么好事,民不聊生,再过几年就要出大事了。”他望天长叹,道:“老天爷啊,你怎么给我出这么一个难题啊!人家书里穿越不都有美女相拥,金银满屋。给我个小孩子的躯壳,还是个乱世,好吧,好吧,就整死我吧!” 他一阵乱嚷嚷后,也没什么人应他。 要说这中平元年确实不是什么好世道,此乃汉末乱世将生之时。这个时候的皇帝乃无道之君汉恒帝的儿子。这两父子可是亲手葬送大汉的罪魁祸首。汉灵帝和他那驾崩的父亲一个德性,宠信十名宦官,还尊称为“十常侍”。以宦官张让为首的十常侍迷惑皇室,把持朝政,把整个朝廷搞得乌烟瘴气。他们把奏章给藏了起来,几乎叠成了小山,不管百姓死活,只顾着收敛钱财。若想做个官,就得向这些宦官送礼。若是得罪了他们,满门抄斩之类事情不是没有过。如此一来,百姓积怨太深,正待爆发。当然,接下去即将展开的必然是中华民族史上非常精彩、悲壮、辉煌的一段时期——汉末三国! 周宇到这破地方,心知即将兵荒马乱,烦得只好到处乱走,天色渐暗,他到了城东面,心想:“这边该不会有地震吧。”夜色不早,肚子又饿,实在没有办法,只好随便敲了一家人的门,祈祷着能遇到好人。 “咚咚咚!” 他又敲了三下。听得屋里有脚步声接近,半扇门开了,不过仅是一条细缝,里面火光灼灼,开门的是个年轻的女人,该只有二十多岁。此时看到是个小孩敲门,便放心了不少。她问道:“你敲错了吧?” 周宇摇了摇头道:“我迷路了,不知道家在哪里了。好饿。” 女子为难地皱了皱眉,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把门打开了,让周宇进了屋,又很快把门给关上,插上门闩。里面一张方桌,四条板凳,桌上两个大碗,一个里面放着白馒头,一个里是一碗红烧的猪腿肉。周宇看得垂涎欲滴。 女子道:“就让你在我家住一晚,明日我送你到县衙去。我丈夫是衙役,地震后就没回来过。到时让他帮你找找家人。” 周宇抬头看着她,忙点头称谢。女子招呼他吃了东西。而后领他到了后院的一间小屋内。屋里有张木床榻,女子给他搬了条薄被来。她出门前道:“早点睡吧。” 周宇道:“多谢这位姐姐了!”女子听得噗哧笑了出来,便美滋滋地退了出去,拉上了门。周宇心想:“古时的女子也是喜欢听这等‘好话’的。”他睡到了床榻上,自言自语道:“这床板真硬,枕头也硬梆梆的。”看着灯火中的天花板,叹了一声。 他明明是要去学校的路上,给摔到了这1829年前的古代,又到了这个十岁孩童的身上,这心情糟糕的就像碗饭泡粥,太烂了。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却忽然语出惊人,兴奋地说道:“东汉末年,群雄割据,风起云涌,好汉当先。我饱读诗书,眷恋古文化,现岂不是大好时机?我定要收名将、获宝器、住宫殿、乘銮驾、纳美人、霸三国!” 他说完便倒头就睡,不知是否过于疲劳,一会会便入眠了。 他来得晚,这妇人有一个十二岁的儿子就在他隔壁的一间屋子里睡觉。由于刚刚周宇一番嚷嚷被吵醒了。 这孩子叫严玉,此刻还以为是梦里的叫声把自己吓醒了,他眨巴着沉重的眼睑开了门。厚重的乌云密布,一轮圆月被埋入了薄暮中,影影倬倬洒落些许光泽,坠于院内。严玉的脸皮带着这份灰月的光泽,一种不详的气氛随着一股阴风扫来。他揉了揉双眼,拉着裤带,尿意更甚。茅房就在院落的西南角上。 周宇才睡了一会就醒了,或许由于神经过于紧张的缘故,一下子又难以入睡。他坐起身,摸了摸有点沉重的后脑勺,一束凉风吹到了脖颈上。他扭头去看,窗户的纸上有个破了的小洞。他怔住了,一个移动的身体引起了他的高度紧张,什么东西在夜下的院内。 他咽了口唾沫,靠近了纸洞,所见的是一个正一边扰着屁股,一边走着的小毛孩。是个和自己眼下身材差不多的男孩。不过他瞬间就冻结了,眼眶里的眸子不安地抖动着。在对面的大屋的瓦顶上,两个人影迅速跃下,那是比猫还要轻巧敏捷的身手。他们穿着黑色的衣服,落于院内后更难识别。不过周宇已经锁定了他们,瑟瑟发抖的他捕捉到了更冰冷、危险的物体,在月光下发出寒意。那是匕首。 周宇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那两人在自己的视线内迅速移动,他们在靠近男孩。而此刻的男孩还在慢吞吞的朝着自己的目标进发。泛着光的刀刃在男孩的后颈上飞过。那两个男人伫立在那里。男孩一动不动了,身体开始倾斜,那个头颅随着热液溅洒而落下。 周宇难以克制自己的颤抖,所有的内脏都像被拽紧了,眼泪由于恐惧而涌了出来。 那两人在尸体旁站着,抬起头朝着黑暗的空寂仰望。周宇的控制力已经崩溃了,颤抖的身躯难以克制的摇晃着,那只捂着嘴巴满是泪水、鼻涕与唾液混合物的右手渐渐地松开,剧烈又不规整的呼吸声引起了屋外人的警觉。 那两人猛地转身,朝着窗户的方向往来,周宇几近窒息的边缘,就像已经被那两双恶煞般的眼神给攫住了。 翻腾着杀气的二人竟把视线抬高了,他们一人捡起男孩滴着血的头颅,一人抱起身体。一抹影子从周宇正上方跃入院内。此人手持一把长剑,口中喝道:“邪教徒!”他朝着二人飞奔了过去。那两人不应战,反而一跃而起,落到瓦顶上迅速逃离。那男人外袍于夜风下猎猎作响,最终与那杀人者一样没入了远方屋顶的黑暗之内。 第2章 命星坠光引赤莲 周宇猛烈地呼吸了起来,刚刚真是差点就气绝了。半响他才回过神来,心中惨叫道:“什么世道啊?!老天啊老天!把我搞这里来,是要活活弄死我啊!”这可是近在眼前的杀人事件,随随便便就发生在了民宅之内。这叫他怎么想得通呢? 大概过了有半个时辰,他才畏畏缩缩地来到了门后,把青铜门扣拨下,打开了一条缝隙,往外又观望了一阵。确定没人后,他才走了出去,靠着墙壁走过一个半开的门口,他轻轻地推开了门,借着微弱的月色看到里面空无一人。他又继续靠着墙走,不时观望寂静的院内。他推开了一扇屋门,听得均匀的呼吸声。把门完全敞开,对面墙边的床榻上的人显然是那个妇女。外面的声响确实不大,睡眠好点的人关着门怎么可能被惊醒。周宇心中十分纠结,这种可怖的事情上,他是否应该溜之大吉,和这事完全拉开关系。还是把女子给叫醒,把事情说出,以免到时以为是他干的。 正踌躇不定时,身后的黑暗内,一只无声的手忽然抓住了他的肩膀。他惊惧地叫出声前,另一只手用力地捂住了他的下半张脸。孩童的身躯被轻易地拉到了后面,握住肩膀的手松开,迅速抱着他的腹部,整个身体腾空而起。眼前的画面如同电影快放。一会是飞跃了起来,似乎到了屋顶上,很快画面又转换到了小巷。那劫持者在抱着他的情况下脚步声还是那么轻盈。 一会迅速转入一片林地。又在林间的黑暗中疾行了一段路后,停了下来。周宇刚刚熄灭的恐惧死灰复燃,所有的皮肤神经都麻痹了一样,整个人已经僵住。他背对着劫持者,如同待宰的羔羊。 “那孩子做了你的替死鬼。所以你给我听好了,记住我每一句话。”那人压低声音说道。如此的话让周宇放松了不少,这是那个喊着“异教徒”的男子的声音。他一直没有松开捂着周宇嘴巴的大手。 “天变星还在,而星坠光恰好刚刚就消失了,赤莲教是绝对找不到你的位置。我说的你肯定不懂,但至少眼下你是安全的。你的命星就是北斗七星的天枢星东侧那颗刚刚出现的大星。记住,千万不要生儿育女。否则,你的孩子降生的同时,星坠光会重现,你会被拥有星眼的人发现的。我无法估计我们是否可以在其他人之前赶到。” 周宇听得一头雾水,眉头拧成了疙瘩,他“嗯嗯”的声音从那只大手下发出。他要说话,他想问:“那为何你现在不把我带到你们的老巢去保护着?”可这人根本不想听他说话。 “但你是注定要在乱世中搏击风浪的种子,结果是死于非命或安享晚年,都要看你的造化了。” 周宇开始挣扎,他实在受不了这个男人自说自话的表现,他必须说点什么,或问点什么。他的手脚用力的挣扎着,可迎来的却是一下沉重地瞄准了后颈的手刀。他被击晕了。 某高中学院,熠熠生辉的玻璃窗,排列整齐的靠窗课桌。周围是嘈杂的声音,这是一个课休时间。两个并不特别要好的同学为了一件事情争执了起来,坐在课桌上的唐助十分激动。 “蚩尤是六臂的种族,这种事情一直是有史料记载的!”唐助道。 周宇趴在桌上表现的很冷淡,但其实他是在极力的发出自己的声音,他根本从内心反对唐助的想法。 “老兄那种话是传说罢了。你看得那些古典太奇怪了。” “传说?古代是什么样子的,你难道知道吗?只是我们愿意相信的所以去相信,不愿意相信的就当做传说,这样对待古典的态度是一种亵渎。”唐助一边说着,一边高举右手的一本《通朝史》,记载了很多朝代的事情,但是由于内容过于出奇,被学术界否定。 “我看过那么多古文……” “你是在选择性的看罢了,你会选择我看得那些吗?”唐助马上打断了他,滔滔不绝。“有些事情我们必须去考证,譬如周朝的时候有一种六尾的赤色大鸟,可以喷出火焰。战国的时候,有一个民族长着三个眼睛……” 这回轮到周宇打断他了。“对对对,听了不下数十遍了。你还说过汉代的时候西凉有柱虫、沙虫。西晋的时候发生过人吃人,人变成怪物的事情。唐朝的时候有一种大甲虫,背部可以生出蜂蜜一样甘甜的东西,吃了可以延寿。哦……还有……元朝,对,这个时代比较近了,元朝的时候有一颗陨石,上面的金属遇到火就会爆炸,把一座城池夷平了……好吧,还有什么……” 唐助昂然道:“南北朝的时候,北方有蛇乱,那些蛇从地下而来,村庄尽毁,城池骚乱。隋朝刚建立的时候,捕杀银皮的野猪,这种猪皮坚硬如钢。秦朝的时候有人误食一种叫做轮鸟的血肉,身体长出翅膀……” “够了!” 周宇拍案而起。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照你这么说,任何玄幻和奇幻都变成了可能?这个世界真是乱套了。” “但有很多东西根本无法证实。宇宙为什么存在?为什么会有生命体?为什么有黑洞?谁创造了万物?或者说谁创造了宇宙?” 周宇语塞,竟然无法找出理由去反驳。 “所以很多事情不要太武断了。”唐助深吸了口气道:“或许,就算是宇宙,也只不过是哪个造物主手中的几个玩具中的一个罢了。这个造物主甚至可能创作了所谓的神明来帮他管理宇宙,神明又创造了很多美好的星球,创造了无数神的手下……你现在就像当初的人类完全抵制地球是圆的事实一样,太封闭了。” 周宇急躁了,他觉得自己必须尽快制止唐助说下去,否则他的心情会变得更为糟糕。 “我知道之前跟你争论的太多了,我发觉自己都是浪费时间。既然大家对一些学术各持己见,就不要讨论下去了,实在让人太难受了。我们都不会接受彼此。而且,你不觉得自己太可笑了吗?!” 他指着唐助。 “你不知道班里的人都说你什么吗?疯子?傻瓜?一天到晚研究没人看的古典的怪物!” 唐助觉得自己瞬间被扔到了虚空之中,周围那些互相说话的同学似乎都在偷偷地看着他,都在对他进行非议。唐助拽紧手中蓝色封面的书本便冲出了教室。 周围的学生开始露出邪恶的笑容,全部都盯紧了周宇。 “是你,是你害死了他!是你!” “哈哈,果然是你害死了他!” 周围一片血红。周宇极力坚持着自己的意志,道:“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乱说什么!” “不是我!” 他猛然醒了过来。 “怎么又是这件事情,难道是报应,所以我被扔到了这个地方?” 那是他还是高中时发生的事情。就在那天,唐助的家人也没有再见到过他。警方的调查中,发现有人曾看到唐助在市郊的山林里逗留过。由于一年都没有他的消息,随后,大家都认为他自杀了。正由于这件事情,周宇一直都抱有内疚的心情,认为是自己把唐助的自尊心伤害了—— “穿越这种事情……当初也是唐助提出来,被我嘲笑的一塌糊涂。可问题是……” 午时,层层枯树叶的覆盖下,猛然睁开眼睛的周宇觉得自己被埋葬了。他推开树叶,坐了起来。周围是一片杉木林,阳光正好透过树叶间,洒在了他的侧脸上。他深吸了口气,站了起来,不再去想那个梦。由于来到了古代,更加隔离了他留在未来世界的烦恼。 他摸了摸胸口、脖颈处,看了看双手,他确信自己完好无损。一个轻微的,但已经引起他万分警觉的声音从后面响起,他猛然转身,大脑中闪过的是昨晚的可怖景象。 “混蛋。” 他看到了那只迅速溜走的白兔,心中愤恨不已。他寻着最亮的地方走了过去,一段路后从林子里走了出来。所见的是一片矮屋。他并没有被带到城外。他在城池北面靠墙边的一片树林处。他确信这里还是九原县城。从小路南走后进入一条大街,经过几番询问后,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走的,在恍恍惚惚间来到了一条大路上,见到一群人围拥在一处民宅的外面。他的瞳孔不安地晃动了起来,心跳加快。虽然昨晚是夜间,但他还是能辨别出具体的位置。这就是昨天那个好心的妇人的家。此刻,衙役站在门的两旁。他心情沉重地走过去,想要挤过人群看个究竟,但是围观的人太多了,似乎这种大事情是不能错过的。 “散开!” 只听得有人这么喊道,老百姓才开始站到了两边。周宇在人群中看着大门口,一个担架被抬了出来。他止不住惊惧地吸了口气,捂住了自己的嘴。从那身形的长度是个大人,一定是那个妇人。应该是发觉天变星还在,所以赤莲教的恶贼回去寻找,岂料又把这妇人给连累了。两条人命沉重地压在了自己的身上,周宇脸色铁青。 一个衙役哭丧着从门内追了出来,一手伸过去握住了那只露出白色盖布的手。他就是这个家的男主。他撤出了观望的人群,神情恍惚的走到了大路上,整颗心被愧疚感给勒住了。他漫无目的的游走了一天,整个城内的大小道路几乎都要被他走遍了。随着夜色降临,口腔干燥、唇皮起翘的他虚弱的两腿发软,往前扑倒。 “杀人犯!” 他怒叫着抬起头,一拳捶到了地面上,瞳孔里布满了血丝,仇恨正在幼小的身躯中酝酿着。冷风卷着尘埃扑面而来,“呸!”他吐出吹入口中的杂质,爬了起来,在一旁的门板上一靠。谁料这门板都和他过不去,直接往内倒。“呯”的一声把屋里的人都给惊到了。周宇忙站起身往内一看,里面两排架子上书卷层层叠叠,一人坐在桌旁,凭烛光看书。这人该有五十多岁了,一手捻须,一手拿书,此刻也是愣着,半响才道:“你这小童,哪里来的?夜深了,速回去。” 周宇愣在了当场。这种竖板样式的屋子该是店铺才需要的。不过看这老人家里面的情况,做得是何种生意呢?刚刚的一些负面情绪被疑惑的心情取代了。 老人家放下书卷,挪开藤木椅,走到了他身前,把刚刚的话又重复了一片。周宇木讷地抬起头,看着那对关切的眼神。他可不想再连累其他人了,欲要转身的时候,被那老者拉住了右臂。 老人追问道:“哪里的孩子,是不是走丢了?” 周宇此刻肚子咕咕叫,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回头看了看老者,咬了咬牙,心想:“这人看似知书达理,不如在他这里混一夜。明日就走,也不至于害了他吧。”便叹了口气,哀声道:“我不知被何物被砸晕了,醒来后什么都不知道了。老大爷你可怜可怜我吧。” 老人一听忙走过来,把他拉到屋里,竖好门板,道:“饭吃了吗?”周宇忙摇了摇头。老人家到屋内去,过了一阵,端了个大碗,碗里堆着三个包子。老人家让他在桌边坐下,道:“吃吧。”周宇真是饿坏了,拿起一个就是狼吞虎咽,差点给噎着。老人家有给他倒了碗水。他不一会就把三个大包子都给吃了。老人笑道:“食量倒是不小。” 周宇喝了口水,把碗一放,道:“多谢款待了。我实在饿得不行。” 老人道:“我姓黄,名维,字明胜。你可在我这里留宿,明日我带你去市集寻亲。”周宇点头称谢。黄维拿着油灯带他到了后屋,这里一排排长桌、长椅,分明是私塾。在到后面就是院落,院内有两间屋子,黄维领他到了西面的一间,打开门,把桌上的油灯点燃。他打开靠墙角的箱子,拿出一条棕色的毛皮毯子,放到了床榻上。他对周宇说:“便在这里歇息吧。” 周宇称谢后,老人便走了。他在床榻上碾转反侧,怎么睡得着呢。不时地看了看一边的窗户,惴惴不安。但他确实累了,半个时辰后硬是被拖入了梦乡。 第3章 黄巾之乱大将临 清晨,院内树梢上,叽叽喳喳的小鸟嬉闹一场。轻风扶起喝饱了露水的梧桐树叶,煦日升高,奔驰的春光倾泻而下,溢满了瓦顶、小院,射入纸窗内。周宇直到那天亮了还没醒,只听得门外敲门声响才意识过来,慌忙起身开门。眼前一抹高大的身影。 “饿了吧。” 黄维端了个木盘来,茶水、馒头一一俱全。周宇睡眼惺忪地看着这样的场景,内心震动不已,感激涕零,霎时间泪如雨下。一夜的安稳让他找回了舒坦的心情。按照那个救命之人的话,只要他不生孩子,就不会再有那种可怖的经历,或者说是杀生之祸。他心里宽慰了许多,吃起东西也是津津有味。 饭后,黄维带他到了市集,这里确实有很多地震后走散的人来寻亲。周宇挠了挠耳朵,心想:“我一个穿越过来的人,怎么可能有人认。不过这老人一番好意,我还是要乖乖地在这里呆会。”他左顾右盼一阵。市集里倒是挺热闹的,寻亲、认人的挤满了中心空地,有得欢天喜地,有的哭哭啼啼。耳畔萦绕着菜贩的吆喝声,还有肉铺的斩肉声。这座小城算不上繁荣,也倒热闹。周宇双手叉腰四处看看,正转身的时候,一个黑色的巨物飞驰而来,吓了他一跳。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那物体猛地停下了,在他身前蹲下,一把抱住他。周宇心想:“谁啊!这么肉麻,还是个男人!”那人却是口中大呼道:“哥嫂!我可找到士元了!” 周宇忙推开他,他这才松手。一旁的黄维便问:“此是你家的孩子?” 那男子竟是哭了出来,呜咽道:“这是我哥嫂的孩子,可惜我哥嫂给墙给压死了。”说完便泣不成声,黄维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节哀,节哀。”那男子便站起了身,对黄维拱手道:“我姓庞,名文,字德善。是这孩子的伯父,我们本是荆州襄阳人。由于我和哥哥打伤了一个恶霸,便逃难到了这里。做点小生意,谁料地震把人给砸死了,哎。” 黄维叹声道:“世道不好啊,你可得好生带着这孩子。”周宇心想:“这人看似也不像富贵人家,我跟他铁定要吃苦的。” 庞文闻言忽地下跪道:“不成啊,我大字不识几个,要毁了这个孩子的。我认得你是城里有名的夫子,我给你拜了。”他边说边下拜。又道:“我得去荆州找亲戚投靠,等赚了银两了,再来谢过老夫子。” 黄维深吸了口气,道:“也算我和这孩子有缘,家里多个孩子也不打紧,你得告诉我他叫什么。”周宇闻言终是松了口气,跟着这书香门第的老夫子也算不错。谁料这伯父的话又把他给惊到了。 庞文起身答道:“他姓庞,名统。哥哥曾说过,冠礼后想取字士元。今得老夫子大恩,无以言表!” 黄维点了点头。庞文蹲下,对周宇道:“统儿,你跟着黄老夫子好好用功,他日定有再会之日!” 庞文又和黄维说了一番道谢的话,然后便抹泪离去了。周宇却是呆在了当场。心想:“有这么巧的事情?姓名一样,字号一样。史书上说荆州多智星,诸葛亮、庞统、徐庶之辈都出自荆州。我遍览三国史书,怎么会错了,庞统是襄阳人。莫非这就是三国智将庞统的身子,我竟变成了他,那他又去了哪?或是他被砸死了,我上了他的身体?也或是我和他对换了?” 他一番想得头脑欲裂,心想:“考虑这些也没用,好死不如赖活,就想想今后怎么办吧。我定要做番大事,和那个赤莲教势不两立。” 黄维轻叹道:“果真是个倒霉的娃。我便收你为徒,今后帮我打点杂事,还需同堂听讲。今日算你是新生,我便按你父亲心愿提前为你授字士元,也算亲切。”周宇点了点头,看着黄老夫子转身而去,他愣在了那里,从那一刻起,他知道自己就是庞统,不会再有周宇。即于乱世承大将之身,何能辱没凤雏之名? 忽然,有人在市集嚷声道:“斗转星移乾坤变,虚空之境令人乱;欲要星移再斗转,七星台上太虚变。” 庞统忙寻声去看,只见远处一道人长得倒三角脸型,白眉白须,身披道袍,手携拂尘转身离去。他欲追,却被人群阻碍了,一转眼便跟丢了人。他心中嘀咕:“那话不同凡响,我定要再找到他!” 此后,他便以庞统自称。 庞统给黄维扫扫地、整理整理书卷,有时闲下来也去私塾里听讲。那些都是四书五经的事情,他早就看过了。眼前这些几岁到十几岁的孩子一边念一边摇头的,他看了不舒服,可是没法子,怕那黄老夫子不满意,也跟着摇啊摇的。不过就坐他左侧的少年可不老实,一直心不在焉的,朗诵诗词也是滥竽充数。这少年叫李肃,已有十五岁,家境殷实,看那丝绸布料的衣服,就知道日子过得极好。不过他老是被黄维训斥。 有一次,庞统在想些称王称霸的事情时,也是滥竽充数的在动嘴巴,谁料黄维走了过来,道:“李肃你把我这学堂当成什么了?” 庞统一惊,头皮一阵发麻。听得不是叫自己,才安心下来。只见这李肃在几案上双手捂着什么,垂头不响。忽然,那手里一声虫叫,庞统忍不住笑了出来。他一听就知道那是蟋蟀了,这个李肃还真不老实。黄维怒道:“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随即拿块长竹板打在了李肃脑袋上。这富家子弟忙捂着脑袋,那蟋蟀给跑了。等黄维转身后,忙去找那蟋蟀。庞统在一旁看得笑得肚子疼。 那李肃没找到蟋蟀,回到桌位上,身子向庞统侧倾,小声道:“你笑什么,我可是饱读诗书的。这些读来读去的没意思,以后我定要做大事。” 庞统装得很恭敬地点头,道:“日后李大哥有所成,别忘了小弟。” 李肃一本正经地坐直身子,道:“那当然。” 庞统虽是觉得这人不踏实,不过他在堂也大多心神游离,有时更是放一本书在桌下看。好几次都被黄维给发觉了,只是当堂不好讲他。后来,他发觉庞统看得都是他书架上那些不常用的《孙子兵法》、《三韬》、《六略》,就觉的这孩子的有趣。一次,庞统把一本《六略》放回了架子上,黄维正在一旁的桌边品茶,便问:“士元酷爱这些兵法?” 庞统随口道:“嗯,生在这乱世,不晓得兵法怎么行。” 黄维讶然道:“何为乱世?” 庞统心知失语,便解释道:“我看现在老百姓日子也不好过,那朝廷也不管我们死活,如果有人要造反怎么办?我正好学点兵法,今后可以保护县城里的老百姓。” 黄维听了忙点头,感慨道:“好,好!小小年纪已有悲天悯人之心,若是你喜欢这些书,尽管去看。” 他如此一说,庞统得了个自在,今后也不用去那私塾听什么课,他一个人研究如何开创伟业。他凭自己的记忆把三国时期的那些名将全部罗列出来,标注好所在郡县位置。对于那些有名的,譬如关羽、张飞、赵云、典韦、许褚、太史慈、诸葛亮、周瑜、徐庶、郭嘉之类的猛将、智将,他在一旁标注了五角星记号,作为优先考虑。不过他心想:“按照县衙的户籍簿上登记的情况,我现在也就十岁,谁会来听我谈大业,而且大部分还没出道呢。现在也就中平元年七月,看来要等一段时间了。” 一个月后,黄巾起义爆发,城门张挂告示。庞统听闻后前去,人群如海,根本无法上前,唯有硬低下身在大人间穿梭,到了最前方,抬头看到告示上写着:“中平元年八月,贼头张角领黄巾贼,于青、幽、徐、冀、荆、扬、兖、豫八州作乱,祸害天下。汉朝子民,谨防黄巾贼蛊惑,见贼传播乱言,煽动不法,告于官府者,赏钱千铢。” 庞统心想:“刘备、关羽、张飞该是桃园结义了,我这年纪是收不了这几人的。刘备本身就是汉室宗亲,只会救垂死的大汉,死脑筋一个。关羽和张飞该是没戏了,两个人对刘备是忠心耿耿,还要同日死的那种……不过这台大戏总算拉开了帷幕。”他自言自语道:“大汉朝啊大汉朝,黄巾之乱乃毁朝先兆。” 岂料这话被人给听见了,那少年一把将庞统拉出了人群。庞统心中恐惧,可是这少年力气大,他反抗不得,被拉到了没人的墙角边。庞统惊诧不已,心知自己失语,若拉到官府,便是要连累黄维的,急忙道:“你要干嘛!” 少年道:“此地无人,你说给我听听,你这大胆的话从何而来,是哪户人家的孩子!” 庞统忙答道:“我没说什么,你休要赖我。” 少年轻蔑地摇了摇头,道:“我本以为你是有识之才,岂料也是这番怕死。” 庞统皱眉道:“既然你这么说,我倒要听听你有何等见地。心想:“看似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怕你不成。” 少年笑道:“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我无高深学识,却有一身胆气。我姓吕,名布,字奉先,师从袁魁,刀枪剑戟弓样样精通。他日若能驰骋沙场,为国效力,也是光宗耀祖的事情。” 不说便好,说了却让庞统惊出一身汗,他细细一算,又想起那私塾的少年,恍然大悟。李肃与吕布是同乡,五原郡人。原来那少年竟是今后篡权恶臣手下的李肃,而眼前人却是勇冠三国的吕布。不仅如此,史书上说这吕布还是三姓家奴,见利忘义,终因听妇人之言而亡。这般人士,怎可真言相谈。庞统慌忙道:“我见你臂膀结实,果然是习武之人。想必武艺精湛?” 吕布怒视道:“你这小儿,少扯开话。我十二岁,却也懂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以为你是书香门第之人,懂局势造化,谁料却这般胆小。” 他说完便走,头也不回。庞统猛地松了口气,整个人差点瘫倒了。他心想:“这号人少惹为妙,我也看不上。我所要选的人可都是贤德忠义之辈。” 从此之后,凡是到私塾,庞统与那李肃话便不多,总觉得此人言行乖张。这是看了史书后,先入为主了。可时日一长,却又觉得仅是个顽皮之人,并未有哪般可恶,戒备心逐渐放下。 第4章 夺女赌约闹人命 话说李肃这人还挺好色的,竟私下对庞统说,有个肉铺老板的女儿长得漂亮,他想娶为妻室。庞统心想:“古代人结婚也早,男人好色倒也正常。”就没放心上,谁料这李肃却为了这才十四岁的女孩子和人打起了赌。 九月,秋风徐徐,落叶从脚边滚过。庞统去市集买了禽肉,回家时路经一巷,听得内里嘈杂,一口男声较为熟悉。而后一名少年脸色苍白的从巷内跑了出来。他疑惑地看了看那个穿戴高档的少年,一副逃命的样子。小巷深处的一股令人不安的气味抚面而来。庞统倒吸了口冷气,提着一个竹篮走了进去。幽暗的巷尾,新鲜血液的那股味道刺鼻叫人难耐。一少年躺于血泊之内,仰面朝天张着嘴巴,两眼直瞪瞪地望入虚空中,右手还紧紧地握着一根木棍,左手拽着拳头。庞统看得头皮发麻,脸色微青,双手瑟瑟发抖。抬头一看,尸体旁边立着两人。一人赫然是李肃,另一人是吕布。他摇头心叹道:“这两个王八蛋,小小年纪就搞出人命了,我得快跑。”两人见了他也是一脸的惊慌。 庞统硬是挤出个笑容说道:“你们先忙,我有事……”谁料,那吕布剑眉缩紧,吓得庞统心跳加快。只听得吕布说道:“人是我失手打死的,我去自首。” 李肃一把拽住他,双目寒光骤起,冷冷地说道:“是我提议打赌的,你去自首,也把我给连累了,我父亲非打死我不可。你怎么不想想,你打死人,传了出去,你师父名声都要被你搞臭了。” 吕布脸色微变,明显犹豫了。本来要走的庞统,见状却是不打算置之不理。他心想:“不是每个人生下来都是邪恶的,只是由于所处的朋友、环境而改变的。看吕布也不像很凶恶的人,如果能够把他引上正道,也不失为一件美德。” 他便清了清喉咙,问道:“你们也别急啊,到底怎么搞出人命的?” 吕布如实答道:“李公子和周公子打赌,要是我赢了闫刚,他就去向肉铺店的老板提亲。要是我输了,那周公子便去提亲。我本是想比武罢了,谁料不小心一棍子给打死了。” 庞统松垮着肩膀,苦笑道:“屁大点的事情,也搞出人命?李大哥,你和那个什么公子都是有钱人家吧。肉铺店的孩子顶多也是小妾,何要比什么武。” 李肃盯着那具尸体,咬牙道:“又没人知道,就说闫刚是黄巾贼党,否则我和吕布都麻烦。庞士元,你帮个忙,别说出去!” 庞统眉头紧蹙,道:“杀了人,还要说人家是黄巾贼党。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怎么能行苟且之事?”吕布闻言一颤,深吸了口气,道:“你们看着尸体,我去自首。” 李肃可不答应,一把扯住他,道:“你别激动啊,我不是在想办法吗?”一手从赤色锦带上解下一个拳头大的绣花袋,硬要塞给吕布。 吕布把袋子推了过去,正色道:“人都被打死了,还有什么办法?”李肃见他不拿,怒从心起,一手将袋子扔到地上,只见那圆圆的五铢钱都从松开的袋口滚了出来。 庞统心想:“若不是我,这吕布该会被李肃给蒙蔽了心灵,此后的人生道路便恶性循环。真是交友不善。”马上说道:“你们也别慌了,找个板车,把尸体弄到县衙,我有办法救你们。” 李肃瞪眼道:“黄口小儿,哪来的通天本领?我与奉先今日落难,你休要戏弄。我俩只要说这是黄巾贼,可到县衙领赏,又能避了祸端。” 庞统在心中为自己打气,表面轻笑道:“我是没办法,不过我师父却是县内德高望重之人,请他为你等开解,岂不方便?” 吕布点头道:“事情就这么办了,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 李肃见他信心坚定,不好动摇,自叹道:“天要害我,不得不从……” 庞统哪有去找黄维,提着个篮子笃笃定定的走在他们后面不远处。他看着二人以板车将那尸体推到县衙外。尸体上遮盖草席,不时引来围观者。他们跪下,嚷声道:“我等有罪。”庞统便走近,混到人群中。 衙役见状敲鼓升堂。两人步入堂内,看四周衙役排列,慌忙下跪。高堂上县令唾沫横飞,大喝道:“汝等小儿焉敢犯命案!” 李肃早就吓得魂飞魄散,垂头不敢言。一旁的吕布拱手道:“禀大人。我姓吕,名布,本县人。李肃与周牧赌我和闫刚武艺高低。谁料我失手一棍打死了他,特来认罪。” 庞统在大堂门外观望着,看这吕布一番坦言,心中有一种莫名的踏实感。 李肃左顾右盼,暗思:“那庞统怎还未请得黄维来,若诓我俩,怎个是好?” 县令丁鹏闻言摇了摇头,正色道:“杀人者偿命,你可知?” 吕布答道:“小民知晓,特来认罪,请大人发落。” 庞统窃准时机,阔步上堂,左右衙役忙挡在身前。 衙役道:“小子快退出去!” 庞统嚷声道:“我在小巷里见命案,怎么也是局内人。”李肃一瞄,只见庞统,却不见黄维,心想完了,低头不语。 衙役放行,庞统入堂下跪,道:“小儿庞统本县人,在巷内目睹了四人打赌的事情。吕布并非故意杀人,此事只因比武而起,刀剑毕竟无眼,请大人明察。” 李肃心想:“你哪见过全过程?小小年纪,撒如此大谎面不改色,够大胆的。” 丁鹏嬉笑道:“小小年纪也来唬人?”忽然脸容如虎,怒道:“如实招来,谁让你来撒谎的!” 庞统装作无知的表情,摇了摇头道:“没人啊。我确实看到了,就是这样的。” 丁鹏仔细看着他一脸的平静,倒吸了口冷气,又看了看吕布和李儒。他思索片刻,点头道:“吕布,你错手杀人,能自愿领罪,我念你年少初犯,打二十大板,赔死者家人千铢了事。结案。” 三人齐拜,同声道:“谢大人明判!”出了县衙,只见闫刚家里人扑到尸体上哭个不停。吕布刚挨了二十大板,一瘸一拐地走了两步,却不敢上前。他心如刀绞,轻叹道:“哪来千个铜板陪人。”而一旁的李肃也面如土色,虽未判他,此事因他而起,回去定不好受。庞统看这局面,心想:“碰到你们两个笨蛋,我还是帮人帮到底吧。”他走到李肃身旁,低声说了两句。李肃听完心宽了许多,昂首阔步走到了尸体旁,对闫刚家人道:“比武之事,拳脚无眼。事与我有关,那吕布的钱我来出,更多赔五百铢,望众息怒。” 秋风习习把人寒,冷意飕飕抽人心; 少年为女闹人命,同窗为义挽人德。 此事便此了结,由于李肃处置妥当,回家诚恳认罪后,并未被责骂。反而那个当场跑路的周公子被人说为不义之人。李肃与吕布从此对庞统十分信服。三人多有来往。不过庞统对此二人区别对待,实因李肃早就不服管教,乖张滑头的没办法了,且不久后李肃就不读私塾了,跟着家里人做生意,来往的机会也少了。可是吕布不同,他年纪轻,还能灌输大义大德。庞统特地请求黄维,让吕布来听课。黄维见他帮人心切,便同意不收钱。此后,吕布除了平日里习武外,一有空就来学堂听讲。 不过有段时间,庞统发觉吕布很久没来了,便去找他,谁料他住的那间大院人走屋空。还有人不时的把桌子之类的东西往里面搬。庞统心中一沉,觉得没什么好事,就问了那搬运工:“叔叔,这家人呢?” 搬运工擦了擦汗,把一个小柜子放到了地上,答道:“屋主换人了。”他回答的含糊不清,庞统也不好多问。 庞统心中疑惑不解,回去的路上,看到李肃在一家酒楼的二楼上和人喝酒说笑,便走了进去。上了二楼,李肃看到庞统,便欣喜道:“呀!庞士元,难得你进酒楼啊!”他招呼庞统过去。庞统也不见外,就坐了过去。李肃正和一个卖貂皮的生意人吃饭,介绍了一番,庞统也就客气的交谈了几句。不过他可不是来叙旧的,探问道:“李大哥,那奉先家好像搬了?你可知此事?” 李肃轻笑道:“早给人轰出去了,是六天前的事情。他师父把房子给输了,那吕布都成了赌注,抵给了别人。” 庞统本是拿起一杯茶水,闻言连杯子都脱手而出,水花一溅,茶杯从桌上又摔到了地上,碎了个彻底。小二忙来打扫,庞统只顾追问吕布的事情。李肃漫不经心地用筷子夹了块羊肉,咀嚼了几下咽入腹中,叹声道:“投胎也是个本事,这吕布一直很倒霉的。”他慢慢地把吕布的事情全盘拖出。 原来吕布是孤儿,还在强襁褓中时就被扔在了街上,一名老寡妇捡到了他。在他七岁时,寡妇病故,留了一间破屋给他。那时的他也没什么本事,年纪太小,只能随一些乞丐流落县城街头,以乞讨为生。他在八岁时便勇力过人,能将马驹举起。就被武夫袁魁领养了。袁魁收徒营生,门下富家子弟不少。但此人生性好赌,老是把积蓄输光,这回倒好,把屋院都给输了,欠了一屁股债,只好用吕布抵债。 庞统闻言怒气满腹,道:“岂有此理!人怎可为赌资?他被抵给了谁?” 李肃慢悠悠地喝了口醉,道:“城南绸缎庄李老板那里。” 庞统问清方向后,就寻了过去。他找到了那家绸缎庄,里面人来人往,倒也忙碌。那穿着光鲜的必然是老板,看庞统东张西望,就走过来问:“小兄弟,要买布匹、绫罗?” 庞统摇了摇头道:“我找个朋友,他在你这里,叫吕布。” 不说还好,说后那老板脸孔一板,道:“那种没信义的人走了。”老板说完就去招呼其他客人了。庞统见他气愤,不好多问,就去店里的小工那里套近乎,得知吕布刚刚和老板吵架后离开了,扬言要去其他郡县谋生。 第5章 勇武过人任都尉 寒风凛冽,刺破薄衣。风卷尘沙滚滚而起,路人匆匆四处赶路。 庞统心中郁闷,心想:“这天气又快冷了。奉先他无依无靠的,吃什么?住哪里?要是落草为寇了,我的用心就全功尽弃。”庞统一路跑到城外,看看行人匆匆,也不见吕布,唯有叹了一声。刚要转身回城,只见远处茶铺有一人身形和吕布颇像,猛地松了口气。他走了过去,那茶铺的小二正要赶吕布。庞统上前道:“这是我朋友,请来一壶糖水。”便把一个铜板放到了桌面上,小二拿了就走。 吕布看着庞统坐下,讶然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庞统苦笑道:“去过那个绸缎庄了,几经询问才晓得你要出外创业。我便来送你一程。” 吕布闻言不悦,没好气地说道:“士元为何挖苦我?我能去哪里?正犯愁呢。” 小二把土黄色的水壶和杯子放下,庞统亲自提壶给吕布斟满水,道:“有什么事可以找我商量。” 吕布拿着水杯子摇晃着里面的糖水,叹道:“人生怎能如此多难,师为父,却将我当赌资,我是何等凄凉。” 庞统正色道:“非师即为父,哪有父将子卖的?此等丧尽天良的行径千万不能当真,你不能把这种人当榜样。袁魁甚为可恶,天下人知而唾弃。但昔日你也食他饭粒,为其卖力倒也应该。你去绸缎庄当小工就当还他人情债。” 吕布沉思半响,道:“士元兄一语令我茅塞顿开,可是那家主李剑甚是可恶,竟然要我给他养马,且语重伤人。” 庞统饮下一杯水,轻笑道:“我来为你做主,叫他不得不任你自由。” 吕布虽然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却也没什么好办法,唯有一试。他领庞统到了那绸缎庄。老板李剑见他来了,走出铺子便骂道:“回来干啥,没信义的东西。” 吕布怒上心头,却被庞统一把拦住。庞统上前拱手笑道:“老爷息怒,吕布一时语错,望你见谅。我是他兄弟,劝他来你这把债还了。” 李剑冷眼道:“何来不知好歹的小儿,敢为他说话。” 庞统问:“老爷,吕布何时卖于你家为奴?” 李剑答道:“袁魁输于我的!” 庞统厉声道:“我乃无知小儿,也晓得汉朝不许聚赌,私赌是罪!” 李剑哑口无言,左右看了看,几个路人正在旁听。他慌忙拉庞统进店铺里,打发了一名客人。吕布跟进,只听那李剑小声道:“你这孩童,欺人太甚。袁魁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以吕布代偿也是正常。” 庞统不惧这中年人,不卑不亢大声道:“欠债人抵不错,私赌怎能罢休?” 李剑听得汗流浃背,几个手下只好忙把门板竖上几块,怕传了出去。李剑道:“如此小儿,竟敢欺我。哎,也罢,你想怎么办?” 庞统严肃地说道:“吕布为师抵债,不为过。但你等私赌为罪。吕布就当你店里小工,以一年为期,可以没有工钱,但要包吃包住。一年以后得任他去留。” 李剑坚决地摇了摇头,道:“岂能如此,袁魁欠我两千铢,小工一年最多三百铢工钱。不行。” 庞统做出一副理解他的表情,点了点头,叹声道:“老板这么说,真让人没办法。这样吧,我请尊师黄老夫子评理,若不行就找县令丁大人做主。” 李剑闻言捶胸顿足,脸红耳赤,哀声道:“好,好,好!你这小儿气……哎!”他气得往后倒退,店里人忙搀住他。 庞统对吕布是真心付出,常来帮他一起做事情,招待客人。李剑看这孩子机灵,会讨人喜欢,引了不少生意,便也时常给他几个铜板。一天晚上,吕布和庞统在店铺内喝起了小酒,庞统起初不喝,后来被逼得两杯下肚,火辣辣的一烧,那酒劲就上来了。两人喝着喝着,吕布耳朵灵敏,听到了声音,竖起食指,双眼眯成一条线,寒芒毕露道:“嘘!有人。”庞统心中一惊,咽了口唾沫,但似乎没什么声音,过了一会,他算是听清楚了,在上面,有人踩着瓦片在走。吕布马上吹灭了烛火,他拿起一根门闩,走到后门的位置。庞统迅速躲到了柜台后面。不一会,有人落到了后院里,然后把店铺的后门慢慢地往内推开了。 只见一人入内,还往后招呼道:“快!”吕布就在门后,他细细地数着,一共是六个人。这群贼人摄手摄脚的走着,在一旁的绸缎架子上摸了一阵,就开始用臂膀夹起一捆捆的绫罗绸缎。吕布深吸一口气,如黑暗中善于突袭的猛兽似的两步上前,“嚯”的一棍子砸倒一个,其余几人发觉异样,心惊胆颤。吕布已经迅速地瞄准他们的头脑,棍影没入室内浓浊的墨色之中。棍击声连续三下,打倒三人。只见剩下的两人丢弃了绸缎,亮出匕首。吕布不惧,在那人一刀刺过来的时候已经避开,他猛地一棍下去,那人的颈椎都发出了骨裂的声音,自然是倒地不起。另一人刚想扑过去,岂料被走到后面悄悄靠近的庞统一脚踹得往前飞扑,吕布顺手一棍子打下去,发出了一种湿润的声音。 等两人把灯点起来,只见一人颈椎断了,脖子扭到了一个不自然的位置,已经毙命。有三人被打得头破血流,也已断气。只剩两人还有微弱的气息。 当晚,两人就把县令给吵醒了。县令得知是这等情况,忙叫衙役去看,岂知到现场后,那有气的两人都断气了。庞统心叹道:“吕布瞄得准,力气大。只是一下子打死了六个人,我心里还有点发颤呢。谁让他们是窃贼呢,在古代被活活打死都是正常的。” 次日,绸缎庄老板李剑称赞吕布守店有功,赏了一百铢钱。吕布没要,他就免了吕布半年的工期。如此一来,吕布便是能早早地脱离这个地方了。 那天,他收拾好东西,走出铺子,店里的人忙和他挥手告别。他忽然觉得自己没有地方去了,心想:“还不如在这里继续干的,今后又有工钱拿。”刚要转身,就被庞统一把抓住肩膀。吕布人高,低头看那庞统,道:“士元怎么来了?” 庞统接过他的包袱,笑道:“我可是算准了这个时间的。今日你还债期满,我怎能不来。” 吕布也笑了起来,心情不错,他说道:“我看就留这吧,有口饭吃。” 庞统双眉一斜,正色道:“堂堂勇武之人,在这里当个小工,没出息。跟我学兵法去,一定会有用的。黄老夫子答应你同住了,我那床榻已经叫木匠加宽,三个人睡都绰绰有余。” 吕布心中感激,泪水不住地在眼眶里打转,他心想:“活了这么大了,还没人对我这么好。” 庞统欢天喜地的把他迎到了私塾,黄维准备了点酒菜,三人便就吃了起来。吕布先敬黄维,坦言道:“蒙老夫子收留,有何用的到我的,随便吩咐。” 黄维闻言大笑了起来,两人对杯一饮而尽。他笑道:“有奉先在,我这里定不会有小偷来。”他这话引得两人连连发笑。吕布又敬了庞统一杯,感恩道:“若不是士元,我今天还不知道在哪里游荡。”他一饮而尽。庞统装得一本正经地说道:“今后可是要干大事业的人,我教你兵法、谋略,你教我武艺……” 黄维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没好气地说道:“人小鬼大!” 他是不知道庞统的用心。只要吕布在身边,他就能安心多了,毕竟那个什么赤莲教实在太血腥了,那夜的场面时常于梦中将他惊醒。而他要是习武,日后也好防身。这都是他为自己排布好的大事。 此后的日子,确实是庞统说的那样。两人同榻而居,白日里吕布教他武艺。吕布心想庞统年少,力不足,便削了两把木剑,与其对攻,教他应对。岂料时日一长,庞统竟喜好用两把剑。到了晚上,庞统给他说兵法,用围棋黑白子在棋盘上摆布开来,细细详述。两人相得益彰,情同手足。 一日,衙役来找吕布,黄维心中一惊,以为吕布惹了什么事情。谁料衙役带来了县令丁鹏亲笔聘书,由于之前吕布独身打倒六名窃贼,武勇传播县城。县令便请吕布去做县都尉,管理治安和县兵。庞统闻言大喜,吕布更是开心地手舞足蹈,他心想:“我在这里白吃白喝的总归不好,当个都尉,又威风,又有钱拿,老天待我不薄。” 吕布次日便去复命,回到私塾的时候已经大不一样。庞统迎出门外,只见吕布穿了一身皮甲,手持长剑,骑着一匹灰马,实在威武。庞统不禁道:“你便是武将的命啊!” 庞统心想:“我什么时候也能有身装备呢?”可是现下也就十三岁,又不如吕布那样高大,实在白日做梦。 第6章 三救吕布结金兰 黄巾之乱,导致朝廷用兵于八州,精力牵扯过大。中平五年四月,在汉朝的命令下,南匈奴单于命子于夫罗,率十万骑兵入汉土,协助剿灭黄巾贼。大军由九原县入境,一队先行的匈奴探子在山林内见一对汉族夫妇,妇人颇有姿色。探子心生歹念,杀了男子,又奸杀女子。一名砍柴者目击,不敢作声,待马队离去后,逃入县城,将此事禀报县令。县令闻言大怒,道:“匈奴贼人,怎敢越境!奉先,速带人前去追贼!” 那日庞统正到西门口看新告示,只见吕布带着四名骑兵飞驰而来,他忙举手示意。吕布勒停战马,道:“士元,我去城外杀那匈奴贼人,一会再说!” 庞统点头道:“一路小心!”他便继续看那告示。这告示大抵就是说黄巾贼被剿灭了很多,朝廷派遣的军队似乎都很顺利。不过庞统知道,这都是唬人的,这黄巾之乱不知又害死了多少人,动用了多少民脂民膏。若那么简单就给摆平了,历史也不会记一笔了。 看完后,他就回了私塾,拿起一本《战国策》,看了一半,也快到中午吃饭时间了,起身要去后屋,只听得黄维快步进来,对庞统道:“士元,奉先惹大事了!” 庞统一惊,忙问道:“怎么了?” 黄维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奉先领人去追那贼人,打了一场,杀了对方七人,砍了脑袋挂在西门外。本以为是为民除害的好事情,谁晓得这些人是南匈奴单于的兵。现在南匈奴不知道多少士兵堵在了西门,又派人把其他三门都给堵住了。现在四门紧闭,丁大人在墙头说好话都没用,那南匈奴的右贤王要吕布偿命。” 庞统皱眉道:“那伙匈奴人定是没干好事,奉先不可能错杀的!”说完就拔步出屋,一路飞奔到了西门。他上气不接下气的,正要踏着阶梯上墙,岂料被官兵给拦住了。那兵道:“小兄弟快回去,别来添乱了。” 只见有人从墙头探出脑袋,分明就是吕布。吕布大声道:“放他上来!”官兵这才让开。庞统跑上了城墙,只见吕布脸色难堪,走到他跟前就把事情说了一遍。庞统冷然道:“我就知道这帮子匈奴人没干好事。”他走到墙头,只见几万匈奴人站得整整齐齐,旌旗林立,煞是威猛。前面一个方阵都是骑兵。他心想:“城里也就一千县兵,怎么抵挡的了。”身后的吕布道:“我想杀出东门,去太守那里报信,再到州牧那里求救。可是县令不肯,现在僵持下去,南匈奴的人不会罢休的,刚才那个什么右贤王嚷着要我人头。丁鹏说给三个时辰他想一想。你说恼不恼?” 匈奴人的怒气似直冲云霄,杀气翻腾如风卷。天空乌云四合,似要下雨,却是被那老天爷强忍着,似乎要等那怒意达到一定界限后,爆发出来。在这种环境和局势下,城里人感到了无比的威压,在墙头的人更是有着透不过气的感觉。 庞统抬头看了墙头上的那座城楼,他知道丁鹏就在那里面,估计心情也好不到哪去。他问:“过了几个时辰了?” 说来也巧,刚问下面就有人说话了。只见一骑飞驰到城墙下,挥刀道:“三个时辰已到,你等休得唬我,赶紧给我把那罪人的头颅抛下城来!”庞统往城下一看,那人身穿护心镜,手持银枪。庞统对吕布道:“我这样看不清楚,你给我蹲在这里。”吕布照办,庞统站到他背上,这样高了,几乎有一丈。他指着那个匈奴人,高声道:“下面的大胡子,你谁啊?” 那人抬头一看,是个少年,便大怒道:“我乃匈奴单于之子,右贤王于夫罗。你这小儿甚是无礼!” 庞统拱手施礼,感慨道:“原来是右贤王大人啊!我一直听闻你善战矫勇,难得见上一面真是三生有幸。今日怎么杀到这里来了?” 于夫罗听得他这么说,便说道:“你等大汉之人,不思我等来相助,竟把我的探子给斩了,还挂于城外羞辱一番。我定要你们血债血还!” 此时丁鹏脸色苍白的从城楼跑了下来,气急败坏的嚷嚷:“黄口小儿,别捣乱!你这是要害了全城人的!” 庞统睬也不睬他,大声道:“敢问右贤王,那七具尸体收了没?” 于夫罗骂道:“我的兵怎能不收,你这兔崽子甚是无理!” 庞统摇了摇头,疑惑道:“我看不见得,那七人都被县令命人葬了。”此时,丁鹏已至,一把将他拉了下来,忙到墙头赔笑道:“让右贤王见笑了……” 于夫罗挥枪怒声道:“我分明见七人被抛尸荒野,怎得叫葬了?来人,把尸体给我推出来。” 弥漫在空寂的云雾渐渐地散开,一轮烈日直冲大地,热意四起。 很快那四辆板车就被推了出来,停到了城下。于夫罗以长枪一一揭去有点染血的白色遮布,七具无头尸暴晒于阳光之下,那切口处已经干涸。无声的身体,似乎还是存在的一件物体,正在告诉别人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丁鹏不知如何是好,对还蹲着的吕布道:“你们怎可戏弄匈奴人!还不下城为民服罪。” 吕布不予理会,硬着头皮低声道:“士元自有计略,若不成,我甘愿一死。”只见庞统不管三七二十一,又站到了吕布背上,丁鹏见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和匈奴人解释,也好叹道:“也罢,也罢,若不成,你就乖乖地认命。” 庞统望下去,道:“可否搜下身子,定有蹊跷。” 于夫罗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便翻身下马,把枪靠在马身上。他在七人身上搜了一番,搜到一袋五铢钱,又在一人身上搜出一块玉佩,上面分明浮雕着汉字。 庞统扬声道:“那是我大汉子民的东西,被他们抢去,如何再抵赖?” 于夫罗心叫中计,此刻拿着罪证是如坐针毡,面红耳赤。半响后,将罪证猛地一扔。他提枪上马,转身面朝大军,道:“此七人目无法纪,有辱单于威名。我匈奴之兵扬正道之风,今助汉朝平乱,不得有二心。全军听令,收兵往南进发!” 丁鹏看匈奴人开始撤退了,松了口气,忙赞道:“你这小儿还挺有一套的,怎么称呼?” 庞统从吕布身上跳了下来,把吕布背上的灰尘拍了拍,才对丁鹏道:“小人姓庞,名统,字士元。师从黄老夫子。” 丁鹏做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你就是黄老夫子家的那个孩子,难怪哪里见过。上次吕布打死人的事情,就是你!”他客气地拱手道:“少年俊才,不若到我这做个从事?” 吕布心想:“这实在太好了!” 庞统笑道:“承蒙大人厚爱,不过我倒是觉得自己才疏学浅,还没到时候。若有了从官的想法,再来拜投大人。” 丁鹏呵呵笑道:“我等着你!” 此事后,少年庞统之名于城内传开。 当日,两人回到私塾,把事情给黄维解释了一下。老夫子直夸庞统机智,不过吕布却有点不解。庞统看了出来,拍了拍他肩膀道:“我们早晚一起共事,别多想了。”他心中早有打算,过一年就去外面闯荡,但绝非在这小小的边境县城,要投也是那些名声赫赫的诸侯,更得挑个史上有能有德的。 不多时,丁鹏命人送来了千铢铜板,特地谢谢庞统。庞统收下后,进屋又给了黄维,道:“平日我俩用了老夫子不少钱,这点绵薄的小礼就当我们孝敬你的。 黄维捻须而笑,道:“我帮你们收下了。” 庞统并没有把此话放在心上,数月后,他才知道老夫子的心思。那日晚上,三人正吃饭,黄维心情沉重地放下碗筷,道:“我也没什么能够给你们的了,上次那笔钱你们做盘缠吧。” 庞统听的差点噎住,努力咽下食物后,疑惑地问道:“怎么?老夫子是要我们走了?” 吕布也放下了碗筷,哪还有吃饭的心思。 黄维淡然道:“黄巾之乱虽平,但西域羌族叛乱,南方叛民首领区星攻占长沙,东北的幽州****不堪。如此乱世,豪杰丛生。金麟岂是池中物?” 庞统与吕布面面相觑。庞统道:“请夫子明示。” 黄维平静地说道:“士元,我观你学识、品行、思想不同常人,绝非我这私塾可容下的。奉先,你勇武过人,小小的县城都尉实在屈才。”他起身走到架子旁,取下一卷书,递于庞统,道:“你们可去幽州投靠中郎将公孙瓒,他是我的故交。近年来,朝廷派他在幽州平乱。你们带我的书信去,他定会用你们,日后造化就靠你俩自身努力了。” 庞统与吕布闻言都泪湿衣襟,两人拉开椅子跪倒在地,拜而不起。次日,吕布去县令那里辞了官。县令把马和一身装备送了他。 临行前,吕布拿了坛酒放到了院里,又把庞统叫了过来。庞统不知他要干什么,只见吕布打开酒塞,置于两个大碗内。他取出一把匕首,割破无名指,又拉过庞统的手,割破他的手指。庞统皱眉,却阻止不了。只见血滴入碗内成数个团状物体后竟渐渐地有相溶的迹象。吕布将一碗递于庞统,道:“我愿与你结为兄弟,士元意下如何?” 庞统松了口气,有着压抑不住的喜悦,但对于这种很正式又庄严的事情,他还是一本正经地说道:“此乃大事,你可想清楚?” 吕布道:“休得废话。” 两人相视一笑,面朝天而跪,相告誓约,齐声道:“皇天后土,念吕布、庞统机缘相遇,有生死之交。今日,结为兄弟,相互协力,荣辱与共。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愿同年同月同日死!歃血结义,实鉴此心,背义忘恩,天人共戮!”誓必,喝下血酒。吕布为兄,庞统为弟。 第7章 崖上俯瞰攻防战 庞统和吕布收拾了包裹,告别黄维后,骑马而行。正好是冬日,他们穿得很厚实,带足了干粮。庞统通晓地理,指挥吕布沿官路纵马疾驰,一路上竟是雪路,雪如鹅羽,纷飞不止。东至云中郡地带,暮色下的城池上却是火光幢幢。吕布勒停马儿,庞统敏锐地嗅出了“战火”的味道。路人零零散散的在周围通过。这夜下还在赶路,分明不是好事。庞统下马,拉着一名壮年道:“为何逃难?” 那人慌慌张张地甩开他的手,大叫道:“快走,匈奴人把云中县城攻下了!”庞统闻言大惊失色,这匈奴是从什么方向过来的?为何临近的五原郡会一点消息都没有。两人又沿路打探了一阵,才晓得实情。 两个月前,也就是中平五年九月,黄巾势力的三大将军,“天公将军”张角、“地公将军”张宝、“人公将军”张梁。在朝廷军队与地方势力的围剿下,全部死于战场。黄巾势力死的死,投降的投降,剩下的余党都躲往深山老林,不敢公然抗衡汉庭。自此,黄巾之乱方平定。这些庞统通过告示都知道了。 不过有些事情倒是出乎意料。 南匈奴的于夫罗本来要领军回国,岂料国内叛变,他父亲羌渠单于被杀。须卜骨都侯被叛变势力立为单于。时值十一月,天寒地冻,大雪皑皑,云中郡内如披银霜。于夫罗领兵出征时的十万骑兵,由于仅参加了两场有规模的平乱战役后,黄巾之乱便平息,故还剩八万多。只是回城途中便得到本国异变之情,只能停留在云中郡的平原上,安营扎寨。 随后,不知为何,他打起了云中郡治所云中县城的主意,竟然把城给围了。县城内共两千官兵,由郡太守何飞指挥,抗击了一天一夜,便被攻破。何飞带兵死战到底,终因寡不敌众死于乱刀下。 庞统和吕布此刻刚到,可那城池也是刚被打破的。这叫什么事情,半途遇到战火。吕布上了马,一手向庞统伸出,道:“绕过去吧。”庞统摇了摇头,道:“不,我们要等着看好戏。”吕布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但庞统的心里已经有了盘算,他要看看并州牧丁原怎么打这场仗。毕竟这座县城是郡的治所,如此一来等于把整个郡的核心给击破了,身为州牧怎能不发兵。他俩在城池西南面的矮山找了个洞穴过夜。次日,庞统和吕布就去找野果子吃。等庞统到了洞里后,发觉吕布已经到了,而且还堆着石头、生了火,把一只剃了毛、剖了腹的野猪串在木棍上,放着烤。 庞统闻到肉香味,心里美滋滋地,忙捧着一些野果走过去,吕布一手烤猪,一手腾出来拿了个苹果。庞统把水果往地上一铺,五颜六色、大大小小的什么都有。吕布发出清脆地啃咬声,一边说道:“你别有毒的也采了啊。” 庞统没好气地说:“毒不死你的!”他看了看那野猪,烤得都流油了,口水都溢出了嘴角。他问:“这野猪怎么弄到的?” 吕布轻描淡写地答道:“路上看到,就拿块石头往脑袋上一扔,就砸晕了。” 他把野猪往地上一放,提起剑,把猪肉切开。庞统已经迫不及待地拿了个猪腿撕咬了起来,吃了几口,大叫道:“真是美味啊!” 两人靠这头猪当了两天的主食,肚子都撑得鼓鼓的。第四日,他们正想着去搞点什么野味的时候,只听得战鼓大作,响彻云霄。两人飞奔出洞,吕布把拴住马儿的绳子解开,庞统忙辨别声音的位置,吕布骑马过来,一把拉庞统上马。庞统道:“到山顶上去。”纵马到了一处窄路,这里太陡峭,马儿根本过不了。 庞统与吕布只好把马先拴在这里,两人爬上了山顶上,踩破雪地。只见东北面的城池人头攒动,南面有大军压来。庞统笑道:“丁原的人马终归到了,看来起码十万大军。” 吕布兴奋地说道:“冲锋了!” 那丁原的军队一路狂奔于雪原,步兵在前,云梯、冲车不少。匈奴兵见他们离近的时候便射箭狙杀,密密麻麻的箭阵如同一团黑雾坠了下去,前锋步兵阵营死伤无数。吕布看得热血沸腾,道:“此等箭阵难破。” 不一会,并州军鸣金收兵,全军撤退至二十里外,安营扎寨。庞统道:“我们去找点吃的,晚上看好戏。”吕布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只好照办。吕布爬树端了几个鸟巢,弄到了十几个鸟蛋,庞统采了点水果。夜幕到来,两人到了山顶上,把食物放在地上。庞统啃咬着野果,吕布生吃鸟蛋。坐了有两个时辰左右,只见南面的黑暗中有异动。庞统轻笑道:“西门。” 夜下,并州军绕到了西门处,这里离两人所在山林很近,走到北面山坡上,能看到移动的人群如黑潮一般。并州军来到墙下,刚搭好云梯,只听得墙头战鼓响起。匈奴兵把云梯全部推到,又以滚石、擂木砸下,这帮子夜袭军死伤大量,唯有撤退。 吕布叹道:“谁在领兵,若是要在西门上墙头,肯定要到东门去佯攻。” 庞统闻言大笑,道:“兄长言之有理,不枉我教你兵法。不过这还是不够的,此等多为雕虫小技。并州军不知谁在领兵,有点鲁莽了。” 次日上午,庞统和吕布早早地爬到了山顶。庞统远望城池道:“并州军今日还会来战。” 吕布不解道:“并州军刚败,不利于速攻吧?” 庞统笑道:“云中郡接连塞外。若这于夫罗引其他游牧民族而来,联合把云中郡吞并,很快就会殃及并州其他郡县。这是一个战略跳板,如果不速战,并州危矣。” 坐了两个时辰左右,只见并州军压到南门外一里处,一骑飞驰至城外一里处叫阵,这人脸瘦而黑,身挺而壮,穿亮银甲,持长戟怒骂道:“你等无耻贼人,怎敢夺我大汉土地!” 只见南门城楼有人走到露台上,懒洋洋地爬到了墙垛上。庞统和吕布由于距离太远看不清楚,但那声音却是认得。那人讥笑道:“冬季雪原美景,这位仁兄休得扰人安逸。”此人分明就是右贤王于夫罗。 墙下那将军大声道:“我乃丁大人手下从事张辽,特来讨伐贼人。你这不服管教的无耻牧民,莫非于夫罗?”庞统闻言起身,一脸的严肃,似乎要把那远方的情况看个通透。吕布抬头问:“士元怎么了?” 庞统答道:“没什么,我要看看这人怎么攻城。”心里却想:“张辽乃曹魏名将,先后跟过丁原、董卓、吕布。此刻确实在丁原手下。” 那边城墙城楼上,于夫罗喝道:“正是,我乃南匈奴单于。你们汉人不讲信义。我向汉庭飞报国情,要求调遣军队相助平乱,竟不予支持,反而对于立谁为南匈奴单于之事避而不答。我领兵来助你们平乱。今日却是在我危难之时背信弃义,到底谁无耻!” 张辽冷笑道:“我当是谁,果真是那个败家的于夫罗,连老父都被人剐了,还能在此逍遥。” 于夫罗羞惭满面,掷杯于地,怒叫道:“可恶!”他欲出城与张辽斗一番,却被谋士乌坨尔拉住。谋士道:“岂可三言两句就被他给激怒,这不是能杀回国的人该做的事情。如此坚城,他要强攻不得,只能一番挑衅。” 于夫罗一手推开,道:“此人甚是可恶,待我斩下祭天!” 他不从乌坨尔之言,执意开门纵马而出。张辽见他出门,也不着急,就等着他接近。差不多就十丈的距离,他才拍马而。张辽的长戟与于夫罗的枪交击数十下,不分伯仲。两人战至二十六个回合时,雪落如珠,马蹄于积雪内来回冲刺。张辽长戟扫去,于夫罗接招却震麻了手,心想此人十分了得,不可久斗。他拔马便走,张辽于身后追赶,眼看追及,城墙上暗箭袭来。张辽闻得利器破风声,勒停马儿,那箭矢几乎贴着右耳而过。他唯有纵马而回,领军退回营寨。 夜里,庞统让吕布牵来马,他去收拾了包裹。吕布问道:“我们这就走了?”他很想看完这场战争是如何收场的。庞统道:“我们下山,去见见那个张辽。”吕布倒是虎躯一震,道:“贤弟又有什么想法了?”庞统笑而不语。 *************************************** 备注:“两将交锋时一方用兵器攻击一次,另一方招架一次为一个“回合”。 第8章 双杰出招首显能 庞统和吕布两人骑马下山,飞奔至张辽营寨外。门口十几个守卫拦下,道:“何人?” 吕布大声道:“我等是九原县人,特来找张大人,有要事禀报。”守卫忙奔入帐内,不一会就出来了,道:“跟我走!” 两人来到一个大营帐处,守卫拉开帘幕,庞统先入内。两人站定,庞统拱手笑道:“小人姓庞,名统,字士元。这是我兄长,姓吕,名布,字奉先。我们都是五原郡九原县人,见大人驱赶匈奴多日未果,便来献策。” 帐内,铁架上的火盆内烈焰灼灼,气势逼人地坐在对面大交椅上的张辽看似也就二十多岁。他此刻见两人都是少年,皱眉道:“你们为国为民的心意我领了,但这是战场,生死刹那间。每个举动都要深思熟虑……” 庞统道笑而打断道:“领军者,持万人之命,需晓天文地理,深知万变兵法。大人何不坦诚相待,勿要看清了我们小辈。” 吕布朗声道:“张大人千万别小看了我贤弟,兴许真能帮上大忙。” 张辽闻言点头,命庞统和吕布于两侧坐下,道:“云中县城乃抵御塞外民族的第一道防线之一。汉初时为防匈奴而建,何等坚固。贼兵现在人多,实在难攻。若再僵持下去,恐怕得伤了士气。但我要是退兵,又损了并州军的名声,回去到丁大人那里如何交代。实在难耐啊。” 庞统问道:“大人可有城池图纸?” 张辽不解其意,拿出图纸递给他。庞统细看一番,道:“匈奴到底是北方蛮兵,少有谋略,不足挂齿。”他心想:“这是难得的机会,我得试试自己的能耐。先说好话,让他施行我的计划。” 张辽疑惑地问:“小兄弟何出此言?” 庞统沉思片刻,忽然欣喜道:“表散而内坚,故惑敌。大人可给我一千骑。你与其他兵士整日饮酒作乐便可。” 张辽闻言皱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庞统慢慢地将想法说了出来,张辽从其言。 一日,于夫罗正在府中饮酒,有人来报:“单于,那些汉兵整日饮酒,不知何故。” 于夫罗闻言放下酒杯,奔出府邸,来到墙上,远远望去,只见那寨内旌旗歪倒数面,军士懒懒散散。他笑道:“此乃败像。汉兵久战不下,已经没了战意。” 他召乌坨尔上城楼,道:“区区并州军与我等为敌真是以卵击石。我早料到他们会撤。只不过现在回去怕责难,所以在这里拖延时间。” 乌坨尔沉吟良久,沉声道:“大人,恐怕有诈。” 于夫罗大笑道:“你太多虑了,我骑兵之雄壮,岂是这些人能抗衡的。别说他不是诈,就算是这个圈套,我也就将计就计。我先领五千人从南门出,徐徐进军,你可以领五千人从西门出,绕过那座矮山,抄其后背。即便他有计,我也有谋。”乌坨尔点头道:“此为上策。” 夜间,于夫罗领五千骑兵出城,慢慢进军。同时乌坨尔领兵从西门而出,奔至西面的山林地带后,绕山而走。 隐藏于墨色中的一群豺狼训练有素,为首的于夫罗见敌营已不远,拍马疾驰,身后几千骑兵震地跟来。他见寨门半开,直接闯了进去,寨内火盆架子把周围照得通透。” “巡逻的人都没有?” 他到寨中才发觉异样,一手勒停战马。 寂静的大寨如同平静的水面,但却于刹那间波涛汹涌。只听鼓声喧天,四周伏兵齐出。还没进寨的骑兵也被外面埋伏的枪柄刺得人仰马翻。于夫罗来见周围全是如饥似渴的敌兵,只好持枪来回冲杀,却不得出阵,手下兵马早已大乱。就在此时,张辽骤马而来,厉声道:“贼人还不早降!” 于夫罗以长枪刺去,张辽闪过。他又回马去追,张辽转身戟出,刺他下马。周边匈奴兵慌忙来救,却被汉兵杀得只有后退。于夫罗被汉兵生擒,其众死伤上千,余者全部投降。 话说那乌坨尔领兵绕山走,只见那敌营喊杀震天,便加快步伐,谁料后方战鼓齐响,撼动天地,数千骑于山上冲下,势如奔雷,从其背后开杀。匈奴兵震惊不已,被杀得乱作一团。只见一骑独自杀入敌阵,乃吕布也。他手起刀落斩杀敌兵众多。不多时,那匈奴兵就四散奔逃了。乌坨尔手持大刀,见吕布勇猛,他纵马杀过去。吕布听得有战马朝他奔来,转身一刀,直接把乌坨尔砍得人仰马翻。吕布见周围敌兵已散,便下马一把将乌坨尔拎了起来。刚刚那刀正中胸口,此时血流不止。吕布冷然道:“你骑得马,穿得衣服都不错,先不杀你。” 庞统骑马在山上远观,他早料到匈奴人会从此山绕过,袭张辽寨后,故亲自领兵埋伏于此。只不过他身穿棉衣,没有什么装备、武器,年纪又轻,实在不敢闯入杀阵,心里却是很渴望和吕布并肩作战。 “决胜于千里之外,便是我现在的风范吧。” 他对着夜空自说自话,笑了起来。仰望夜空,深深地吸了口气。他感受到了自己的成长,但他知道这还远远不够。对于大将而已,这种事情之事小儿科罢了。 月下,张辽升帐,血染铠甲的于夫罗被押进帐内,披头散发,。 张辽道:“堂堂右贤王,何等悲凉。”刚说完,那脸色发白、全身发软的乌坨尔也被押了进来,士兵刚一松手,失血过多的他便瘫软了下去。于夫罗见其狼狈,对张辽叹道:“你是何人?这般厉害。” 庞统和吕布正在一侧站着,吕布心想:“这可是我兄弟的本事!”庞统倒是对这种事情不以为然,心中激动地溢于言表,这可是自己第一次出手。之前还是非常担心计谋挫败,毕竟那会死不少人。现在他看着自己的计策所捕获的匈奴王侯,心中痛快不已。 张辽正色道:“我乃并州牧从事,姓张,名辽,给我记住了!你等不思大汉之恩,竟反咬一口,此等恶行,怎有脸见先人?” 于夫罗冷冷地道:“我等败将不多言,速斩我!”庞统心里一琢磨,忙走到张辽耳畔低声一番。 张辽会意,大声道:“何能斩你?”言罢而笑,亲自为两人解缚。他道:“你等若非狗急跳墙,岂能作出大逆不道之事。右贤王之名我曾听闻,但那须卜骨根本就是小人。我深知那须卜骨之可恶,想当年与羌渠单于也有一面之缘,曾对酒谈笑风生。实在世事难料。可你等怎可攻我大汉城池?” 于夫罗闻言而拜,羞愧道:“今得将军之言,真是羞死我了!” 次日,于夫罗叫开城门,汉兵入内,匈奴兵有序退出,并无矛盾。于夫罗领兵回国,欲与须卜骨大战一番。 张辽站于云中县城墙上,轻拍庞统肩膀,道:“夺回此城,士元兄大功一件。但这于夫罗狼子野心,为何不斩草除根?”吕布闻言,点头道:“确实,这匈奴人实在可恶,城里不少百姓被他们抢了,我恨不得宰了他们。” 庞统眺望黑夜星辰,淡然道:“若擒着于夫罗来叫开城门,里面的匈奴兵不一定会束手就擒,那样的话,杀进去也是损兵折将。或是放于夫罗等安然离开,但其羞于战败,定会领兵再杀。值此大汉国力不甚,内乱不断之时。不如卖个人情,让他匈奴人内斗一番,并州也剩了一桩心事。若他平乱成功,北方安定。若他不成也没事,反正汉庭根本没有承认他是单于,只会承认那胜利的一方。” 张辽啧啧称奇,道:“我起码比你多吃十年饭,却不如你机智。士元真可谓智星一员,非武勇可比。”他又对吕布道:“奉先也立了大功,我那手下具述你的勇猛。不若两位跟我到丁大人那里走一回,我定向丁大人大力推荐,或许能求个一官半职。” 吕布脸容喜悦,可庞统却是一本正经的。庞统拱手请辞道:“尊师有命,不得造次。定有再会之日。”吕布也不好多说什么。 时局动荡。十常侍等宦官迷惑汉帝,以至于朝政愈坏,民声哀怨。才有了长沙区星聚众叛乱,以及渔阳张举、张纯拥兵反叛占据辽东郡之事,张举更自称天子,封张纯为大将军,乱情不断,灵帝不思朝政,整日饮酒作乐,荒淫无道。十常侍截住奏章,拉党结派,祸国殃民。 中平六年一月末,两兄弟来到了幽州辽西郡阳乐县见公孙瓒。来到府邸,通报来由后被带入大堂。庞统见公孙瓒已在大座上,与吕布一同拱手施礼。吕布道:“公孙大人,我兄弟二人乃黄老夫子徒弟,今带夫子手书一封,特来拜见。”公孙瓒闻言道:“既然是黄维的门生,那就坐下。”庞统把那书信递了过去。两人在一侧坐下,公孙瓒命人端来了茶水。 公孙瓒看完书信,随手放到一侧的几案上,平静地说道:“既是黄兄之徒,我便用之。他多有赞赏之处,但我不知你俩深浅。这样吧,我修书一封,你们可以去本处县衙找县令张牧。他见我文书,不会怠慢的。” 庞统大为不快,心想:“你公孙瓒日后并无大业,若重用我,必让你改写历史。你竟如此小看人,休要后悔莫及。” 两人拜谢离去,庞统郁郁不乐,吕布却是未放在心上。两人携书到县衙见了县令张牧。张牧阅完后,道:“中郎将公孙大人镇守幽州平乱,一言九鼎,他推荐你们,我便用之。这样吧。我看奉先体魄挺拔,可在我这里做个县都尉。我正好缺一称心的从事,庞统你可任之。不知两位意下如何?”吕布皱了皱眉,心里思量道:“我在那九原县也是个都尉,到这里还是做个都尉,有什么意思?”可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见庞统拜谢答应了,他也只好谢过张牧。 第9章 前辈顿首识俊才 县衙颇大,两人暂时住在了这里的两间客房内。到了院落里,见枝木繁多,叶已凋零,正待那春天来临。庞统与吕布在石桌旁坐下,吕布道:“那公孙瓒未用我俩,来这也就个小官,我心中甚是不快。” 庞统之前心情也不好。但大丈夫能屈能伸,总归会有机会。兄长这番郁闷,唯有好好开解。他淡淡一笑,道:“那刘邦不过做个亭长建立了大汉。我俩还年轻,能得此职务已属不义。要是能有一番作为,来日那公孙瓒或许会重用我们。必须戒骄戒躁。而且我刚打听了一番,这县衙本来就有从事和都尉,我俩若不做好,等于多余的。” 吕布闻言点头。就在此时,北面的长廊有人走来,只听的那女侍说道:“小姐,听说来了两个年轻人,是公孙瓒大人推荐过来的,老爷就用下了。” 吕布和庞统扭头定睛一看,只见走在前面的那位长得杏脸桃腮,脸如羊脂,削肩细腰。她顾盼神飞,留恋于那廊外假山石之间,两人初见此女,被其绝世容貌所摄,一时间呆若木鸡。只见那小姐轻笑一声,对那女侍说:“娟儿,勿要小看人,你不知年少出英雄吗?”她一看远方的院落里坐着两人,只听得那女侍“呀”的一声。那小姐茫然地走出长廊,到了鹅卵石铺成的院内,见衙内怎多了两个少年。她便问:“你们是何人,怎得进我府内?” 此女也就十四岁,生于富足家庭,衣食无忧,却也很少出门,朋友甚少。她见府内多了两人,倒也觉得热闹。 两人忙起身,庞统答道:“我是新上任的县令从事,姓庞,名统,字士元。这位是我的兄长,姓吕,名布,字奉先,他现在是县都尉。我俩初来此地,见这花园美景十分怡人,便坐下歇息会。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小姐见谅。”他挺是机灵,已经知道这是张牧的女儿,可是一边说话一边垂着脑袋。他觉得自惭形秽,不敢直视,心想:“我活了这么久,还未见过如此美貌的女子,且又是个大家闺秀。该如何说话呢?” 吕布也好不到哪去,根本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女子平静地说道:“我叫张霜,是县令的独女。你们既然来我爹爹府内做事,今后府衙之事就请两位多担待了。” 庞统忙谢道:“小姐提点必铭记于心。”吕布也做拱手礼。小姐走后,两人回座。吕布叹道:“此女只得天上有。”庞统笑道:“看似比我还小。这花都没开透呢,兄长就料定她美若天仙了?” 吕布闻言笑而不语。庞统道:“好好的把事情做好了,否则那老从事和都尉指不定会找什么茬。” 庞统说得不无道理。本县的老从事叫高谭,年三十八岁;都尉叫柯州,年四十二岁。两人在这府衙干了十多年,怎能见得又多出两个同职务的人。且这二人年纪太轻,资历尚浅。二人根本未把他们方在眼里,每每谈起都会道:“若不是公孙大人之意,何能用此小儿?” 二月,一民妇来县衙喊冤,张县令升堂高坐,老从事高谭与庞统分两边站着。妇人下跪道:“我家钱财被偷了,定是隔壁那汪家的人干的!”说完就哭哭啼啼的。张牧问:“你何能认定是汪家的人做的?” 民妇道:“昨夜那人行窃,我去追,他翻墙而过,我看那背影就是汪隋!”此时,她丈夫冲入堂内,跪下道:“大人,你要为我们申冤啊,我刚清点财务,损失太大,钱币、金银全没了,这是要断我们活路啊!” 县令命衙役把汪隋叫来。汪隋入堂而拜,道:“大人冤枉啊。我杀猪卖肉屠夫一个,家里不说富足,也算是生活殷实,何要行窃?” 双方僵持不下,那喊冤者又没确凿证据,实在难判。高谭笑而不语,走到县令胖,轻声道:“此事不难,若真是这汪隋做的,那他定有下次。只要派衙役在他家周围埋伏,待他出门作案时跟上,把他逮个人赃并获。” 张牧心想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就这么定了。他道:“此案有太有问题需要查证,先搁置,来日再审。”两方闻言只好退去。庞统不知那高谭出的什么主意,但也不好去问。 张牧按照高谭说的,命两名衙役黑夜里潜伏至汪隋家周围。可是一连守了十多天都不见他出门作案。高谭便对张牧道:“可见这汪隋并非行窃者。”张牧叹声道:“似乎也只有这个办法来查证,罢了,明日召他们来。” 次日,张牧要升堂,心想:“士元虽年轻,但身为从事,我总归告之一声。”就去书房把事情告诉了庞统。庞统闻言苦笑不已,对他道:“我对事不对人,高从事的做法欠考虑。” 张牧叹了口气,道:“没有办法,有的时候,一些案子都是没法查破的。而且这种案子太小了,往往就不了了之。” 庞统正色道:“身为民之官,不为民解忧,早晚民恨之。” 张牧闻言一颤,看了看庞统,似乎在重新打量这名少年。他问:“士元可有良策?” 庞统便将想法一一告之。 当日下午,县衙升堂。张牧见两方已经到场,便问道:“失窃的东西里可有什么一看就能证明是你家的?” 妇人忙道:“有些钱币曾刻过字……”言未毕,张牧怒声道:“大胆,钱币刻字乃是大罪。此事后再审你。”转而向汪隋道:“你可要老实交代,若我查出你有此等钱币,绝不轻饶。” 汪隋忙喊冤:“大人在上,我等小民岂能撒谎?” 忽地,门外的看客中有一中年男子步入堂内,道:“大人,我曾于汪隋肉铺买肉,我买肉多,给他银两,他找我几个钱币,有个上正好有字。刚听闻,便想了起来,正好身边有。” 汪隋听得汗流满面,垂首面朝地。 张牧大怒道:“汪隋,你还敢抵赖!” 汪隋忙拜道:“大人请轻饶小人。我一时歹念而起,并非惯犯!”他又指着那对夫妇道:“你俩不要张狂,钱币刻字不是小事。” 张牧拍案道:“不思悔改,还敢于堂上乱言。他们岂能刻字,那是我设下的局,要套你这只害虫!” 门外百姓无不叫好。高谭对张牧拱手道:“大人真是英明!”张牧起身,大笑道:“此乃士元之计也。”高谭闻言哑口无言,朝庞统看去。庞统忙谦虚地说道:“下官也是一时想起,望能解忧。”高谭点了点头,坦言道:“庞从事年轻机智,我实在小看你了。” 眼下,虽与庞统那王朝霸业的目标差了十万八千里,但县令从事一职,他也做得称心。毕竟无需他做搬柴烧火等粗事,又有人可差遣。在县衙里他与老从事长潭的关系也比较融洽。由于他协助县令打理事务有序,渐渐地成为了红人。 庞统提了坛酒到吕布屋里,见吕布埋头看书,笑道:“兄长如此用功?” 吕布轻叹道:“士元日日有事做,我这个做大哥的却是只会在城里兜圈子巡视,好没意思。” 吕布把书一放,提了个食案放到床榻上,又拿来两个大碗。庞统把酒坛子往食案上一放,两人面对面而坐。吕布打开酒塞子倒酒,庞统笑道:“目前这个县城该不会有什么事情。有公孙瓒大批人马在此驻守,谁敢来犯?治安良好,当然没事做了。兄长勿要多虑,英雄自有用武之地。” 两人大碗一碰,吕布豪饮而下,庞统酒量不甚,喝了半碗。吕布抹嘴道:“贤弟之言我知,可是时日一长,如此无所事事下去如何是好?” 庞统轻笑道:“过几个月,若那公孙瓒再不想起我等,我自有想法。” 四月,在历经了两年多的讨伐后,公孙瓒十万大军已经压到边境,即将把那乌丸族赶出大汉,他准备亲率剩下的十万军队赶到前线发起总攻。临行前,为了壮行,便在府内大摆宴席,邀请辽西郡大小官员汇聚府内。大堂两侧罗列官员、富商,高坐上正是公孙瓒。庞统、吕布作为县一级的官员在末位,其他郡级官员都在前面。而家属也被邀请在列,张霜美貌出众,惹得贵公子们侧目来看。公孙瓒之子身为他座下的偏将军,与郡太守平级,座位靠前,此刻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远在后方的张霜。张霜被众人投以爱慕的视线,心中却是十分难耐,那些视线似乎很多支箭正在朝着自己射来。 侍女上好酒菜,公孙瓒举金樽,道:“承蒙各位厚爱,来我寒舍一聚。我公孙瓒,先干为敬!”便袖掩面前,一口饮尽。庞统用手在吕布的食案上敲了敲,轻声道:“兄长注意看他们的礼节,敬酒、饮酒都有俗礼在里面。”吕布闻言点头。 辽西郡太守找苞举起酒樽道:“我等在幽州深得公孙大人之庇护,不如同敬公孙大人一杯,以表谢意。”所有人拿起酒樽,庞统和吕布也跟着拿起三角青铜樽。庞统掩面饮酒,吕布瞄着其他人,学着掩面喝酒,心想:“这些达官贵人礼数太多,真不自在。” ******************************************************* 备注:1、几,木制小桌子。2、樽,古代盛酒的器具。3、食案:有四脚的托盘。 第10章 公孙府内琴声凄 酒过三巡,公孙瓒之子公孙续起身举樽道:“我在阳乐县呆了这么久,常听闻县令张大人的千金琴艺惊人,不如请献上一曲,让我等开开眼界?” 他这么一说,其他官儿子也都起劲了,纷纷起哄。张霜闻言羞得脸红。庞统看着这些如同呲牙咧嘴的恶鬼似的浮夸子弟,轻蔑地摇了摇头,心想:“这帮子登徒浪子,从刚刚开始就色眯眯的。其他官员千金也在,你们怎么不叫她们献歌舞,真是色鬼一群!” 他不知自己哪来的这般愤恨,似乎有点过头了。 张牧笑道:“蒙各位抬举,便请公孙大人借琴一把。”公孙瓒命人把七弦琴方在中央的矮几上。张牧对张霜道:“女儿,你便弹上一曲,让大家消遣消遣。” 张霜轻声道:“是。” 张霜走到中央的红地毯上,屈膝跪坐,纤指方在琴弦上。那些公子哥都已经看得出神了,更有人垂涎欲滴,实在不像样子。光是看着她都已经进入了一种幻想的之中。张霜把琴弦一拨,众人又遁入另一个梦幻之境。此琴声缓缓而起,并无高音,却是传出一种婉转曲折的美声。众人不知,此是因为张霜被迫于众人面前弹琴,故心情不悦,以忧伤的心情带动着指尖,拨动出有着哀伤的琴声,越弹越凄婉。琴声停下,公孙续等人如梦初醒,直道:“好,好,好!太美妙了,姑娘琴艺果然精湛。”公孙续举樽起身道:“我敬姑娘一杯!”他一饮而尽。 庞统不禁叹声道:“我看姑娘心中煞是苦闷。” 众人寻声而去,只见就快接近门口的那末位有个秀气的少年。公孙续放下酒樽,大声道:“你是何人,怎能扫大家雅兴?” 庞统起身施礼道:“我乃阳乐县从事庞统,见大小姐琴声中有苦闷夹杂,琴声乃心声,故言之。” 公孙续心想:“你这是抢我威风,辱我等不懂音律。”便皱起眉头,道:“大胆小人,胆敢枉测县令千金的想法,此乃以下犯上!” 吕布闻言不悦,心想:“你这人不就投胎投了个官家,竟如此欺人。” 张牧见状忙缓和气氛,笑道:“公子多虑了,我县从事士元乃博学之人……” 他的话被人打断,此人乃辽西郡太守张苞之子张铁,此刻冷笑道:“张大人勿要为此人说好话,我看他就是不懂礼数。” 公孙瓒大笑起来,忙打圆场道:“大家何要为此不悦,张姑娘此等琴艺还不足以令你等心满意足吗?” 张铁等人毕竟小辈,听得公孙瓒如此一说,全部闭嘴。庞统见状,忙举起酒樽,道:“扫各位雅兴了,实在我失言。我敬大家一杯,陪个不是。”他喝完后,刚坐下,那张霜竟直接走到他面前,道:“士元我让你办得事情怎么样了?” 庞统抬头看着这位大美人,心中一愣,见那眸子投着求救的视线,便心领神会。他起身道:“小姐,那东西已经在府里了。” 张霜忙走到众人身后,来到张牧身边低身说道:“爹爹我先走了,帮我找个理由。” 张牧心知女儿被惹得不开心了,便对公孙瓒道:“公孙大人,小女有要事需回府一趟。” 公孙瓒点头道:“去吧,我让本府轿夫送你。”他招来一名侍女吩咐了两句,那侍女就领着张霜出去,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张霜对庞统道:“士元还不走,你得帮我办事去。” 庞统忙向众人赔不是,饮了杯酒,便跟着张霜离府。那些公子哥各个不悦,公孙续更是看着庞统很扎眼。到了府邸大门外,轿子已经停在那里,侍女扶张霜入轿,庞统跟在轿旁,回了县令府。张霜由府内侍女陪在左右。庞统到书房点了油灯,开始翻阅一些公文。一个时辰后,有人敲门,庞统以为是下人,便随口道:“请进。” 只听得那人脚步轻,以为是侍女,待那人到了桌前,庞统抬头竟是全身一颤。他猛地起身,手中的书卷都拽折了,颤声道:“大……大小姐……” 只见张霜端了一碗汤水放到了桌上。张霜柔声道:“这是我命下人炖得银耳羹,庞大人趁热喝。” 庞统心猿意马,脸色如赤,拱手道:“我只是个下官,小姐竟如此厚爱,实在……实在不知说什么好……” 张霜袖口掩唇,轻笑道:“你这人一本正经起来就脸红吗?” 庞统觉得口干舌燥,似乎是那种要被蒸干了的感觉,不知说什么是好。只见张霜又道:“这是答谢你今天为我解围的,勿要错怪了。”说完便转身而去,关上了房门。庞统站了半响才瘫坐到了木椅内,长长地松了口气,道:“我的天啊,真要我命……这美人真是比千军万马还厉害。” 六月,多方传来捷报,凉州牧董卓平定羌族之乱。十常侍假圣旨封破虏将军孙坚为长沙太守,孙坚一月内就击破长沙郡城,诛灭区星等乱党,朝廷便诏封他为乌程侯。幽州方面,公孙瓒击破乌丸族丘力居大军,由于先锋竟为白马骑兵,塞外族群望风而逃,称其为白马将军。朝廷表公孙瓒之功绩,诏拜为降虏校尉,封都亭侯,又兼领属国长史。驱走了外族后,公孙瓒眼下正着手辽东郡张举称帝作乱之事。 似乎一切渐显太平,但庞统深知乱像早生。黄巾之乱的余火会越烧越旺。 七月,县内收到传书连连。第一封关于灵帝驾崩;第二封说太子辩登基为汉少帝,改国号为光熹元年,封皇子协为陈留王,设陈留郡为陈留国;第三封是陈留王之母董后突然病亡。 庞统在阅完后,来至月下院内,走至石桌旁,仰天而望,见群星闪烁。他激昂道:“汉庭颤动,皇室内乱。夺得大权者封官加爵,败落无路者逼入死境。” 一把男声忽传来:“千里之外可判洛阳之事,年少却心怀大事。” 庞统不知所措,回身一看,那县令张牧于廊下步出。庞统慌忙拱手道:“小人仅是情不自禁而错语。”张牧走近,厉声道:“你区区从事竟对朝廷之事妄加揣测!” 庞统闻言不慌,正色道:“食君俸禄,为君所想。身怀家国之心,只想百姓之安!”心想:“大不了不干了!” 张牧忽然笑了出来,点头道:“庞从事光从几份文书中就能看出远处端倪,实为不易。你可不是县令从事的料。” 庞统不解道:“我虽无大才,却也为县令分忧,大人何出此言?” 张牧道:“你的才学之深,远见胸怀,可不会屈居于我这。令兄长在我这也没事干,该是烦闷的很。你们休要再瞒我,不出半年都将离我而去。” 庞统知是瞒不过,便坦言道:“别说半年,该是两个月内的事情。”他深知接下去朝廷之乱,将引燃大乱之火,汉庭皇室岌岌可危。且他和吕布在这里做个从事和都尉,毫无用武之地,久留非好汉之为。不如出外闯荡一番,也不愿坐此过安逸日子。 张牧请其入座,自去提了酒水来,两人对酒。张牧道:“大丈夫不甘于闲适之日,此乃日后大器者所虑。我小女霜儿十五岁,到了出嫁的年龄。欲许配于你,不知士元意下如何?” 庞统闻言全身一颤,又惊又喜,但心想:“张霜美貌如仙,女孩子千金之躯,我一凡夫,无殷实家底,又不知其心意如何。如若她不喜欢我,怎可强求。”便道:“在下不才,但也知儿女之情需双双尊重。若贵千金不愿,怎得是好?” 张牧道:“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何能自行安排?”此时,有人阔步而来,大笑道:“我不是故意听你们说话,实在长夜漫漫睡不着,去找士元又不在。心想会否在此处。”两人扭头一看,原来是吕布。 张牧见他来,便道:“长兄为父,既然奉先来,可以做个主,和我把此事定了。”吕布坐下,笑道:“虽我为兄,可是士元无论在礼节、学识方面都远高于我,很多事情我都得听他的。张大人既然肯将千金屈嫁于士元,实在是大恩大德。我待士元敬你一杯!”见只有两个小杯子,只好把那坛小酒提起,竟是一口气给喝没了,张牧都看得目瞪口呆,半响才道:“好酒量!” 庞统举杯朝他敬酒道:“望县令问过千金。” 张牧边笑边点头,举起酒杯道:“果非平凡之辈,所行之事不走旧套。” 次日,张牧便将此事告知女儿张霜。张霜一脸羞涩,答道:“爹爹怎好随意做主,孩儿还不想离开爹爹。” 张牧闻言大笑道:“如此言语,我便知你心意了。” 张霜脸倏地泛红,柔声道:“庞士元才高八斗,相貌堂堂。小女观他是少有的贤士。” 张牧道:“那你是同意了?” 张霜捂住脸,扑到他怀里道:“父母之意,媒妁之言,爹爹做主便是了。” 第11章 美人相许庞士元 原来张霜见庞统行事作风正派刚毅,且料理县事有方,早有爱慕之心。张牧忙召庞统相见,于府内会客大堂分主次而坐。侍女端来茶水。 张牧把女儿之意道出。庞统喜出望外,却又思绪良久,才道:“我庞统何德何能,令大人之女委身。求大人一事。” 张牧道:“即将是自家人,但说无妨。” 庞统严肃地说道:“我乃一凡凡草民,现为从事,都是大人之德所赐。若不闯出番大业,怎有脸来娶千金。大人于我两年时间,我定会有番作为,再来迎娶令千金。不知可否?” 张牧笑了起来,点头道:“此乃大丈夫所为。我便等你两年!” 庞统便情媒人携礼提请。虽礼不厚,可就他这么个小从事,已是全身家当,而那县令家也不需要这些。张牧疼爱女儿,希望她有个好的归宿,他认定的是庞统的为人。 张牧收下了聘礼后,庞统将心中事告知吕布,吕布也答应了。几天后,两人见过张牧,辞官而去。临行前,庞统与张霜在府内廊下小别。庞统坦诚道:“我身份卑微,得张大人与小姐厚爱,定要闯番事业出来。即已定下婚约,终会回来相娶,请小姐相信在下。” 张霜未言却已泪下,道:“已纳聘礼,何为外人,怎能不信你?只怕士元在外路途艰险,不知何日能见?” 庞统闻言见状,忍不住泪流满面,握住她的手,颤声道:“两年之内,定回来迎娶!”他挥泪转身而去,怕留情太多,乱了志向。身后佳人走了两步,扶住柱子,泣不成声。 庞统早有打算,他料定那公孙瓒小看他和吕布,不会重用。他已经有了目标。 两人分骑两匹马,出了城门,于原野上奔驰。吕布问:“弟妹生得漂亮,你怎舍得的?” 庞统释怀道:“我也是心痛。但男子汉大丈夫不干出点大事了,怎么好意思有如此美貌的妻室?” 吕布点头,又问:“到底去哪,别卖关子了。” 庞统答道:“涿郡蓟县。” 吕布思索了一下,道:“那是幽州牧刘虞的治所,莫非往他那去?” 庞统点了点头。 吕布疑惑不解,道:“不如去并州丁大人那里,还有张辽推荐。这个刘虞我们又不熟,他怎么会用我们呢?” 庞统拍马加速,大声道:“刘虞乃汉室宗亲,是曾被光武帝废太子的东海恭王之后。此人宅心仁厚,我略知一二。公孙瓒领二十万兵马平定乌丸后,定会击破张举。朝廷内忧外患,公孙瓒恐怕会脱离控制,将是刘虞的大敌。我们便是去助他一臂之力,平衡双方实力,以免百姓受苦。” 吕布虽是听进去了,但还是疑惑重重,他心想:“我们两个毛头小子能抵二十万兵马吗?”他不多言,觉得庞统一定有什么计划。 庞统与吕布两日后到达蓟县城,在客栈住下。午后,二人前往州牧府求见。州牧刘虞闻言召入大堂内,命两人在侧入座。庞统将两人之前的情况说了一下。 刘虞抚摸下巴,不解道:“你们即于阳乐县辞官,来此处何意?” 庞统道:“我师黄老夫子令我俩前往公孙大人处求官,未受重用。于阳乐县多时,心知终非栖身之所,听闻刘大人美名远播,是治世之才,望能投靠。” 刘虞赐以茶水,道:“非不是我不用你,而因不知两位小兄弟之能,何能用以大位?” 庞统笑道:“此言甚是。幽州之乱未平,中郎将公孙大人领朝廷之命率兵至此,正谋划辽东郡之事。身为幽州牧,对此郡之乱,如何看待?” 刘虞道:“公孙大人击破乌丸有功,显其才能。辽东郡之事不在话下。我身为州牧,只希望能与塞外边民交好,对境内游牧民族施以仁政,今后不再有犯。”说完便叹了口气。 庞统朗声道:“大人何以遮遮掩掩。朝廷新命幽州牧,岂是来光治州事的,乃要你和公孙瓒一同平乱。你忌惮公孙瓒,怕抢了他风头后,导致刚上任就矛盾加深。官场之事不过如此。” 刘虞咧嘴吃惊,道:“少年竟能道破我心事!我不妨实说。幽州兵十万,公孙大人击破乌丸后,又收拢境内游牧兵马,现已有二十万之众。远东郡早晚要攻下的,我若也驱兵前往,两军各为其主,惹了矛盾,便是大事。” 吕布拱手道:“兵贵在精,不贵在多。若精而雄壮,可效死命。若多而疲弱,十人抵一。” 刘虞闻言正点头,庞统又直言道:“若不出兵,乃怠慢军务,非州牧之为。反而被公孙瓒向朝廷参上一本,如何是好?” 刘虞见他们心诚,叹道:“却为我所虑也!”正言间,门卫来报,道:“禀大人,门外有人持代郡太守刘恢大人文书前来参见。” 刘虞闻言便命领进来。只见一人双耳肥厚至肩,脸容轮廓分明,双手竟下垂至膝。如此面貌实属少有。庞统对其上下打量一番,心神惧颤,已经知道此为何人。此人身穿红袍,拱手道:“我姓刘,名备,字玄德,与两兄弟出生入死,曾有功于朝廷。未料被奸人所害,落难至刘太守处。”他呈上刘恢手书。 刘虞展开一看:“州牧大人,我刘恢荐上一人。姓刘,名备,字玄德。其参加剿灭黄巾贼有功,未被重用,仅被封为冀州中山郡安喜县县尉。因此曾在洛阳失语得罪十常侍。十常侍便假圣旨,下令:凡有军工而获官位的人,需经过筛选再用。中山郡督邮前往该县来刁难玄德,其义弟出手得罪督邮,以至州牧下令要捉拿他们。逃难于我处。我怜他是中山靖王之后,与我等同宗,现推荐于州牧大人,望能重用。” 他看完后深深地叹了口气,同情道:“有功者不用,岂可如此?玄德与我同为汉室宗亲,便于我这住下。”他命人安置了刘备。庞统坐在那里心急火燎,恨不得马上出门去看一看那两名绝世猛将。可是刚刚的话题都没说完,怎能误了大事。 刘虞叹道:“汉室之人如此末路,实则哀哉。刚刚耽搁二位了,请继续。” 庞统进言道:“我观刘玄德非泛泛之辈,大人可以重用。且其身为汉室之人,可命他为使者,前往辽东郡,游说张纯反张举。眼下辽东郡城被公孙瓒攻打,早晚城破人亡。我曾在阳乐县就听闻他是贪财之辈,大人只需以金银、官爵诱之,大事可成。” 刘虞大喜,道:“此言甚善!我欲命你为州主簿,不知意下如何?” 庞统拱手道:“无功不受禄,且看此计能否行通。”两人辞别而去,刘虞命人将他们安置在驿站。到了驿站后,吕布大笑道:“贤弟果真机智,我都没有插话的余地。你几句话就把刘虞说得服服帖帖。州主簿乃与县令平级,若能得此官位,可回阳乐县娶得美人归。” 庞统平静地说道:“虽是计已出,可并非事实可行,若计议不成功。我们也只好再去并州了。”吕布闻言淡然道:“尽人事,听天命。” 刘备等人还未安身,又被召见。刘虞封其为州都尉,说清事情。刘备带手下人马领命便行,昼夜不停,连换四批马,三日后便到辽东郡城。他谎称自己是张纯同乡,特来投靠。守卫将刘备等人带到了张纯府上。张纯正于堂内来回踱步。听守卫报有故人来,便召见。刘备只身进府,其他人被阻在外。 张纯见他进堂,皱眉道:“我不曾认识你。”忙将架上宝剑取下,刚要拔剑,刘备淡然道:“何要以刀剑相待。我带来的是将军的福音。” 张纯按剑不动,问道:“何出此言?” 刘备欣然道:“我乃幽州都尉,领刘虞大人之命,特来招安。” 还未说完,那张纯竟然拔剑出鞘,厉声道:“离间之计!那公孙瓒二十多万人还在西面驻扎着!岂是肯罢休的样子?” 刘备不惧他,笑道:“刘虞大人与公孙瓒有矛盾,此乃众人皆知的事情。公孙瓒的所作所为根本不是刘大人的想法。刘大人对塞外游牧民族都实施怀柔政策,外族可容,你等汉人怎么不容?” 张纯收剑入鞘,道:“这倒是有所耳闻。可张举已称帝,朝廷岂能善罢甘休。” 刘备左右一看。张纯知其意,命令守卫全数退下。刘备才道:“刘大人已经密报朝廷,只要大人你可归降,辽东郡太守一职非你莫属。我乃汉室刘家人,岂可唬你?” 张纯深吸了口气,压低声音道:“你等速退出城去。” 刘备领会,停于城外,露天等待。夜间,只听得城内兵器交击声传出,不一会,张纯立于墙头,将张举首级高举。他命人开城门,迎刘备等入内。 由此,刘虞兵不血刃的平定了辽东郡之乱。公孙瓒得知此事后气得三窍出烟,于帐内大怒道:“我堂堂中郎将,击乌丸,征战至此,手下以血效命。此城早晚要降,你却卖个好人,夺我功劳。气死我了,你刘虞何能如此欺人!” 帐下一将步出,乃偏将军严纲,道:“大人息怒!城内不过两万敌寇,不如现在杀入进去,夺了城池,再向朝廷禀报此城诈降,被我等攻破。” 忽一人步出,乃裨将军田楷,道:“万万不可!现在朝廷新帝即位,且刘虞是汉室宗亲,若被他告成谋反,别说功劳,连苦劳都没了。” 公孙瓒闻之,唯有大叹一声,心中不快。此后,刘虞封庞统为州主簿,庞统又推荐吕布。刘虞命吕布在军营使刀弄剑,见他武艺了得,便封吕布为州都尉。他还将庞统献计招安的功劳上表朝廷,朝廷表彰其功,赏银千两。公孙瓒得知,气充满腹,后悔道:“他日若用此人,何至于此!” 此事很快就传到了阳乐县,县令张牧见庞统速建奇功,本以为他将回来迎娶其女。谁料庞统并无回意,其志不止如此。 ************************** 备注:蓟(ji)。 第12章 把酒言欢五雄聚 庞统从驿站转而住入封赐的高门大院内,仆人数十。时有人道:“人生可谓长又短,拼搏仅为能富贵;年方十五当主簿,羡煞我等中年郎。” 吕布环顾大堂,交椅两列,大座在上,柱面通红,红毯朝门。他对庞统笑道:“我等竟住进如此豪宅,遥想以往在九原县的坎坷生活,真是感慨万千。此乃贤弟之功啊!” 庞统忙笑道:“兄长勿要把所有功劳往我身上推。” 吕布坐入一把木椅内,慨然道:“怎得不是你的功劳?若不是你运筹帷幄,我如何能得州都尉之官?” 庞统正色道:“兄长切勿轻看自己!来日你便知自己能耐。”他心想:“今后你就晓得自己的威猛了,你可是堂堂三国勇武第一的猛将啊。” 两人安顿后,庞统叫人推着一车箱子到了刘备府上。刘备出门而迎,接两人入堂内坐下。刘备欣喜道:“两位大人能来寒舍,实在三生有幸。” 庞统知其仁厚,毫无戒备心,随口道:“朝廷赏银千两,我带了五百两来。毕竟那说破城池的是刘都尉。” 刘备道:“不可,此乃朝廷赐予士元的,我不能拿。且那计谋出于庞主簿,谁去说都一样。” 吕布摇头道:“绝非如此,要不是刘大人汉室身份,又有一身气魄,那张纯怎么能信你。我俩叫人把车子推入了府内,没有退回去的道理,否则今后我等绝不来此!” 刘备慨然道:“两位年纪轻轻便如此心胸,惭愧我这汉室之人,已二十八岁,身为州都尉,与两位平级。”说完便摇头而笑。 庞统闻言心想:“你可是蜀国皇帝啊,命不薄。”他笑道:“不,二十八岁乃当大业之时。我只是身于此动荡之年,趁机上位,无足轻重……” 他话没说完,就见一人阔步入内大声道:“大哥,外面箱子里好些银两,怎回事?” 庞统和吕布忙望去,此人面稍黑,环眼豹头,双须倒竖,身高八尺多。他心中一惊,不禁道:“岂非勇将张飞?” 张飞见此人认得自己,讶然道:“我可不曾见过你?” 刘备也道:“士元莫非见过翼德?” 此时,又一人提酒而入。这人身高九尺,面如赤枣,美髯垂腰,脸容伟岸至极。庞统连连点头,道:“不愧为玄德兄的义弟,如此雄壮、伟岸。此定是你二弟关羽。”一旁的吕布都讶异地看了庞统一眼,心想:“我和贤弟形影不离,我都没见过,你怎么知道呢?” 刘备讶然道:“士元何能认得我两兄弟。” 庞统阅遍三国书籍,怎能不知道。关羽字云长,张飞字翼德,都是三国时期赫赫有名的猛将。 庞统笑道:“当日你们与黄巾贼相斗时,早有人传出你三人的勇名。”刘备、关羽、张飞闻之面面相觑。刘备道:“我等不才,真不知还有此事。两位贤弟,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便是信任的庞主簿,这一位是与我同任都尉的吕大人。” 张飞抢过关羽的酒坛子,道:“何要谈些没用的,今日有好酒在。既然是两位兄弟来,怎能不好好的喝上一番。” 刘备苦笑道:“三弟,岂能无理。” 庞统大笑道:“翼德的实在,很让人喜欢。” 刘备就设宴款待两人,五人一桌,酒肉缀满。刘备道:“今后与两位同堂共事,还望多照顾。” 吕布道:“我俩都是小辈,刘大人乃汉室宗亲,我等不可及也。今后还需同心协力。” 庞统也说道:“刘大人不要抬举我俩。” 关羽开口道:“人虽小,谋略过人,敬你一杯!”张飞敬吕布,道:“听闻你武艺不错,何时我俩打打看。” 刘备忙说道:“三弟不可造次,吕大人事务繁忙,何能与你瞎弄。” 吕布大笑道:“切磋武艺乃是提升自我的根本,必当与翼德兄多来往。” 一桌人有说有笑,从此便为挚友。庞统心中无不感慨:“竟能与这等英豪同饮美酒,实在不枉此生。” 此后,庞统与吕布一直与三人来往,且常和关羽、张飞切磋武艺。吕布勇力过人,虽年轻但张飞和关羽竟无人能敌,两人无不感叹少年雄威。庞统武力不可与关羽、张飞相提并论,他善用剑,倒是与刘备切磋正正好好。 不过世事难料,几个月后就面临离别。 光熹二年三月,刘虞向朝廷表玄德剿匪之前功,以及说破辽东郡之大功。得圣旨,封玄德为青州平原郡太守。此官职级别与州都尉持平,可这平原郡是富郡,百姓安乐,粮草极多。实为美差。刘备动身离开幽州,离别前兄弟三人与庞统、吕布小聚,酒过三巡,两人亲自送出城外,恋恋不舍。若不是身为一方州官,庞统真想跟了这宅心仁厚的刘备。 五月夏,吕布在外巡视,庞统在自家院内乘凉,有人来报,说亲戚到访。庞统心想为否是那个叔叔,便迎出门外。只见一人并非叔叔庞文。此人身穿黑袍,童颜朱唇,手挽双髯,笑道:“庞主簿,可否借你府邸避暑?” 庞统见此人样貌不凡,便接进了内屋,分主次而坐,命人上了茶水、水果。来者饮水一杯,笑道:“我姓庞,名德公,字山民,乃荆州襄阳人。是你父亲的表叔,一直游历于山野之间,不逐名利。前年在襄阳碰到庞文才知道了噩耗,实在可惜。我曾去九原县黄老夫子那里找过你,未料你东走西走便寻不得踪迹。还好你有一番名气,我遇到幽州的朋友后才知道了你在此当主簿。他日去找黄维就是想带你一起游历人间,把我所学传于你。但你已非平民,我也就打消念头了。今日就来讨杯水喝。” 庞统闻言一惊。庞德公确实是庞统的亲戚,不过史书上却说是比庞统年长十岁的叔叔。可实际而言,光岁数上就相差二十多岁,辈份上就别提了。 此人学识渊博,曾拒做官,与荆州名士相交颇深。 他忙道:“原来是表爷爷,异乡见家人,何等亲切。” 两人便就州事、大局相谈一番。庞德公对庞统的远见十分赞赏。但庞统的内心中却有些问题要问。他起身将从人全部支开,坐下后对着庞德公低声道:“我看表爷爷世外高人的打扮,且云游四海,剥削光是,想问点事情。” “自家人,有什么不好问的。” “表爷爷道袍在身,不知是哪个门派的人?” 庞德公轻笑道:“我还以为什么事情。我是正宗的道教徒,可非那些歪门邪道的。” 庞统眼睛生光,追问道:“道教似乎很大?” “那是,遍布各地都有我等道教众,大小道观三百多。不过我道教收徒严格,并非泛泛之流可以入教的。能够有所成者少之甚少。大成之人都是不拘于道观之内,而是云游在外的。” 庞统听得连连点头,可是最重要的问题还卡在喉咙中。刚要问时,随着一股芳香,侍女端着一盆色泽白皙的糕点进来了。木盘放在了两人之间的食案上。庞统先请庞德公取食。庞德公吃过糕点后,看着庞统慢慢地吃糕点,另一手托着下巴的样子,沉声道:“我看士元心事重重。” 庞统听后差点噎住,忙把吃了一半的白糕放下,喝了口茶水。他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复心情。他不知是否该问那些问题,也怕反而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可是这庞德公史上有德之人,该是没有问题的。他把声音压得很低,问道:“表爷爷知道赤莲教吗?” 听了问题后连庞德公都吃惊地咧开了嘴。他打量了庞统,反问道:“士元怎会知道这种邪教的事情?”他对自己的亲人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谨慎。这让庞统反而松了口气,他知道自己问对了人。 “曾有个不肯透露姓名的道人和我说的。” “哦。” 庞德公只是给了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庞统盯着他不放。而他却是思索了一会,才开了口:“士元千万别和这个教派扯上关系,这是个邪恶的东西,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且各个都不想让世间有太平。他们的教义与别不同,教徒的思想更是光怪陆离。” 怎么也是说得云里雾里的,我当然知道这是个邪恶的教派,他们到底什么教义啊?庞统急了,言简意赅地追问道:“他们想干什么?” 庞德公身体朝他前倾,庞统也是靠了过去。 “如果天下顺其自然的大乱和我们无关,但如果是任何一方教派的干涉,那我们就要进行打击。道教教义简言之是‘平衡’,无论天下大乱或平和数百年,都是人的行为所造成的。道教尊重这种因果循环。赤莲教教义是‘唯我独尊’,想把自己的思想强加到其他教派身上,甚至控制国家,把自己的思想变成所有人的思想。道教是正统大教,赤莲教是最大的歪门邪教。两方的对抗一直在暗处进行,很少于明处作战。近几百年最大的一次斗争,是道教支持的刘邦和赤莲教支持的项羽间展开的。刘邦取得政权后,独尊道教,赤莲教退到了幕后,不敢正面与有汉朝支撑的道教抗衡。但是他们一直在寻找机会,只要一有可乘之机,这个根基深厚的教派就有能力引发天下大乱。” 庞统屏息凝神的睁大了眼睛,他的耳膜被这些强有力的句子刺激的一颤一颤的。他皱眉道:“莫非汉室之乱与赤莲教有关?” 庞德公点了点头道:“十常侍之首,张让就是赤莲教的人,这一点已经被确定了。道教和他们的抗衡一直没有间断过。张角、张宝、张梁三兄弟都是赤莲教的人,张角属于赤莲教中最上层的人物之一。” 庞统吃惊地咧开了嘴:“渗透汉室内部,掀起民众起义,这赤莲教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刘姓天下果真是要完蛋了。” “我们已经无能为力了,接下去的局势只有力争。这是一种思想的争斗,浮于两个教派最上层建筑的争斗。基本中下层次的教徒发挥不了什么力量。每一次的局势震动或多或少有幕后的巨手在操纵着。我们和赤莲教有本质的区别,赤莲教可以纵容师徒直接参加诸侯或争斗政变。若道教的门徒成为了将军或是任何职务,都会被视作与门派划清了界限,不再是教派中人。因为,我们认定有了自我欲念的人是不能把持自我的,无法剥离本身的利益而维持‘平衡’这一要义。” 庞统淡然道:“直接参与了利益的争斗,本身就已经放弃了平衡。” 庞德公起身,庞统似从梦中惊醒,猛然道:“表爷爷这就要走了?”他心中还有诸多疑惑,包括什么天变星、星坠光之类的事情,他都还是无法理解。救他的是否道教的人?道教是否知道他的事情?这一切都如同浓雾般笼罩在他的心头。但庞德公不愿久留,庞统心知留人不住,只好顺其自然。 庞德公离去时把一本书卷给了庞统,道:“此卷你好好保管,今后定有人来取。曾有善观天象之人道‘荆州上空多次智星下坠,此地必将多贤士’。你虽年轻,但同辈之人中不乏智者,我都有所见过。士元,需戒骄戒躁,切记,切记。” 庞统闻其言,铭记于心。虽其遍观古书,可很多记载不全,有些更是乱写。光凭记忆中的那些记载是不行的,必须多听多问。回府后,他打开书卷一看,竟然是白纸,一个字都没有,心中不解。但庞德公非泛泛之辈,此事定有奇妙之处。他便将此书卷收好,放到箱子内,推进了床下。 第13章 计破黄巾气公孙 六月初,幽州南部骚乱,黄巾贼余党从冀州入境,攻下范阳县城,城内两千士兵战至百人后,杀县令投降。 刘虞忙召庞统、吕布等文武到堂。他道:“南方又乱,真是我幽州不幸。黄巾贼将杜渊整收残兵八万来攻,一时间势不可挡,本郡范阳县陷落,若打上来,我等岌岌可危,那城内仅三千兵马,何以抵敌。探马飞报,公孙瓒已领兵从东面而来,欲破贼兵。不知诸位有何看法?” 一人出列,乃州从事程绪,道:“卑职认为公孙瓒大兵压来,何不让他平乱,若与之再次冲突,恐怕难免引起战火”。 刘虞点头道:“此正为我所虑之事。” 吕布皱眉道:“我等身为兵将,不行守护民众之事,实在失职。末将恳请大人出兵。” 刘虞愁眉不展时,庞统已经酝酿一番,他出列直言道:“必须马上进兵范阳县!否则公孙瓒骄兵势大,对我幽州有害。且如今朝廷颤乱,各方群雄早已不把汉室放在眼里。若此时公孙瓒趁机称霸幽州,我等危险了。” 又一人阔步而出,乃州都尉齐周,道:“末将认为吕都尉、庞主簿所言甚善,如若公孙瓒做大,幽州不保。且此人对于辽东郡之事一直怀恨在心。朝廷命他在幽州边境防乌丸等族,他却一声不响来管州事,主次颠倒,不把大人你放在眼里。若他能通报商量便好,但他独断专行,恐怕有不臣之心。” 刘虞难耐道:“但公孙瓒已动身……” 他话还没说完,庞统再言道:“大人可不能迟疑,公孙瓒人马再快,也得十多天将大军挪来。而我们占地利,涿郡就在南面,急行军数日可到!” 刘虞眉头紧蹙,似乎顶着千斤巨石,只好道:“何人愿往?” 庞统、吕布、齐周三人同声道:“属下愿往!”庞统与吕布首次带兵,虽有一身胆气,但也怕出以外,多事与齐周商量。庞统事先提醒吕布:“兄长领兵打仗之事让齐周先说,我等再发言。我怕他老将看我们年少而轻视,我们谨慎行事,确保战事无恙。” 齐周、吕布为领兵将领,庞统为军师,一同领幽州本部兵马十万人朝南面进发。由于庞统再三要求,齐周与吕布只好同意让军队不分昼夜而行,三天休息一次。士兵有所抱怨,但齐周资历较深,众人都服他。如此进军,竟是紧用了四天把三军驰到了范阳县领地,黄巾贼本想整顿兵马朝其他县城进发,谁料蓟县人马神速而来,只好先把城守住。 庞统令大军于范阳县城北面山林地带下寨。三人于帐内计议,齐周先说道:“明日可战,我愿领兵为先锋,两位可为两翼兵马,我等兵分三路而进。” 待他说完,吕布也不吭声,他知道军事该军师先说话。只听得庞统道:“齐大人所言不差,不过今晚我等可以先立一功。” 齐周摇头道:“我兵疲乏的很,今晚不成。” 庞统的右手在身前握成了拳头,笑道:“大人勿虑,我指的是守株待兔之事。” 范阳县城一片寂静,城内民众富有者皆被劫掠,此刻无人敢他处房门半步。贼首杜渊立于墙头,笑道:“我可是等候多时了。”他料定蓟县人马长途来此,人疲马乏,便于夜间领两千骑兵出城,打算夜袭营寨。 他亲自带兵冲往山脚,只听得锣鼓声响,喊杀震天,吓得黄巾贼寇慌忙逃窜。吕布在前声道:“贼兵中我军师计也,速速早降!”杜渊边逃,边道:“竟有埋伏,到底谁在挥军?” 林内是一千名精兵,庞统命他们于此埋伏,带大量旌旗、战鼓,待贼兵一来,齐声呐喊、敲鼓、竖旗,吓退敌兵,而幽州兵马得以在寨内安然休息。 杜渊是张角手下得力干将,有“军师将军”之称,此人多谋,于张角败亡后,重整黄巾贼,竟收得残兵败将数万人,一时间贼势又大。他知道幽州有塞外之难,便来夺城。他又深知公孙瓒之狼子野心,以及刘虞的怯懦。他见幽州兵来,暗使探马出城去找公孙瓒。谁知探马从东门出城,被来暗查敌情的齐周发现,也是倒霉,使者被齐周正面一合斩于马下。 庞统正在帐中休息,齐周入内,庞统忙慌起身,接过文书。齐周将事情告知,庞统打开密信一看:“在下杜渊久闻公孙大人威名,想来投靠,不料被刘虞兵马困在范阳县城内,还望公孙大人前来营救,我好一齐出兵,将刘虞人马剿灭,从此幽州便是公孙大人的掌中屋。望速来。” 庞统笑道:“此人不简单,看破幽州局势。幸得此书,齐都尉大功一件!” 齐周道:“我虽得此书,却是不知如何下策,庞主簿有何高见?或请吕都尉一同来商议一番?” 庞统不答,仰天慨然道:“果真能派上用处。”随即调令后军将一些箱子中的衣物、旌旗取出。 幽州兵马十日未有任何动向,杜渊站于墙头远望,四面平静,心想:“天助我也!” 庞统在帐中安坐,探马飞报,公孙瓒军队将于两日后赶到。庞统笑而不言,出账望空中一望。他和吕布一同来到齐周帐下。 庞统见齐周正在观书,便道:“齐大人,我们打扰了。”齐周放下书卷,大笑道:“士元来此,便有好事。” 吕布不解道:“齐大人为何如此确信?” 齐周道:“别看士元小小年纪,这多日来的相处,我便知你胸中韬略。” 庞统便把事情和盘托出,吕布与齐周闻言大喜。 夜间一人到范阳县城东门,大声道:“我乃公孙大人手下使者!” 门卫报后,接入内。杜渊于府内接见使者,得书信:“我公孙瓒领中郎将一职已久,朝廷****,我欲自立为王,杜大人诚心归附,可予以大将军之位,今后我等一同驰骋沙场,占幽州,攻冀州,稳定河北,无虑也。我军于次日四更从幽州兵马北部绕山攻寨,你可从南部杀上山去,大事可定。切勿错时。” 杜渊大喜,赐使者以酒肉食之,好生款待。他又提笔回书信,交给了使者。此书信怎么可能到那公孙瓒处,早早地投到了庞统处,庞统见文书:“大人之恩没齿难忘,定准时来赴约。”他笑道:“这个约会不错。” 夜里,杜渊引兵出门,七万多人徐徐而进。只听得山北面锣鼓声响,便命全军出击。他独带一万人起兵领先,从南面上山,到山腰的时候。忽然一彪人马绕出山来,为首一员大将,大声道:“我乃刘虞大人手下都尉齐周,在此等候多时,反贼杜渊,还不下马投降!” 四处箭矢破风狂射,黄巾贼人仰马翻。杜渊心知中计纵马往回走,谁料后面一员矫将领幽州骑兵截断后路,大喝道:“我乃吕布也!” 吕布勇猛异常,带兵杀入敌阵,手中长刀乱砍一阵,杀敌十多人。幽州骑兵见他勇猛,也奋力杀敌,以至于杜渊三军头尾不能相顾,被杀得大败。此时,鼓响阵阵,黄巾之人跪地投降者极多。杜渊来回冲突不得,被困于核心。 齐周纵马持剑而来,道:“还不早降!”刚说完,杜渊就被一骑刺于马上,齐周赶至下马,将其枭首。庞统于山头观战,虽黑夜下看不清楚,却是已知大胜,方心定,他想:“若这杜渊都拿不下,今后遇到那些智将何以对阵。”齐周持敌将首级上山,庞统迎出寨外,吕布随后赶来。幽州兵大胜,整顿兵马向县城进发,那城内残兵见杜渊的首级,忙打开城门投降。范阳县城方定,百姓出门夹道欢迎,送出酒水、好肉慰劳兵士。 公孙瓒得知县城被幽州兵攻破的消息时,大军已在县城东北面五十里处。他于马上气得差点滚下来,以鞭怒指北面道:“刘虞小儿,你欺人太甚!若什么事情都由你来处置,朝廷要我中郎将何用!分明与我抢功,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探马来报,告知他幽州兵军事是庞统,他更是差点气得晕厥,一阵咬牙切齿。他召集众将到帐内,道:“刘虞两番辱我,实在欺人太甚!” 一人步出,乃偏将军严纲,道:“我有一计。趁他人马在直接挥军北上,围他城池!” 公孙瓒闻言已经懂了他的意思,却是心中一番琢磨。 忽然,单经出列,阻拦道:“不可,此乃不臣之心,如何向天下人解释?” 公孙瓒坦言道:“实际未成熟,我等不可轻举妄动。不过围城倒是可以一试。” 第14章 方天画戟盖英豪 公孙瓒挥军朝着蓟县城出发,庞统等人还在范阳县城整顿兵马,慰劳军士。次日,他们提兵出城,刚出发就有人马回报公孙瓒未走回阳乐县城的路。庞统在马上大惊失色,叹言道:“公孙瓒真反了!刘大人危矣!”吕布失声道:“城内仅一千兵马,怎么抵挡?”齐周咬牙道:“公孙贼子!” 虽是马不停蹄的赶路,可有什么用呢。公孙瓒的大军八日后就把蓟城给围了。刘虞到了城上,吓得脸色铁青。公孙瓒亲至南门,大声叫道:“刘虞你给我出来!”刘虞得知他在南门,又马上赶了过去,来到墙头好言道:“公孙大人今日怎到我这一聚?” 公孙瓒怒骂道:“恶贼!两番辱我!” 刘虞心知公孙瓒是为了辽东郡和范阳县城的事情,一下子就知道庞统等已把范阳县城给打下了。他也不敢乱说,思量良久,才道:“大家都为朝廷卖命,何要出此伤和气的话呢?” 公孙瓒没好气地说道:“辽东郡我即将攻破,你去做好人!明知道我出兵范阳县,你还去打,你这不是和我对着干吗?刘虞啊刘虞,做人要留余地!” 刘虞仔细一想,道:“公孙大人,辽东郡若继续打下去,你肯定会损兵折将,我实在为你着想。范阳县城明显离我处近,若是延误了时间,涿郡就危险了……” 公孙瓒怒道:“呸!堂堂州牧,言语竟如此无耻!” 刘虞心叹道:“可恶啊,我也算是汉室之人,竟被这中郎将逼得如此难堪。”嘴巴上说道:“公孙大人想如何罢休?我等不过区区一千人马,你要杀便杀。” 公孙瓒拔剑而出,道:“把那庞统给我驱走了,此人奸险之辈,挑拨我俩关系!” 刘虞闻言实在难耐。庞统多次有功,他怎能弃之?此时,程绪来到他身旁,低声道:“大人,为了全城百姓,为了幽州,只能忍痛了。” 刘虞大叹一声,道:“罢了,罢了!就听公孙大人之言,此人我会辞去。”城内人闻之无不愤慨,但刘虞也是没有办法。 数日后,庞统、吕布、齐周领兵赶来,却发觉公孙瓒大军已退。大军入内,城门口刘虞把庞统叫住,苦笑道:“士元,我愧对于你啊!” 庞统皱眉道:“大人何出此言?” 刘虞便把事情说了一番,吕布正好过来,听此言,大怒道:“我等为你效死命,大人你怎可如此无义!” 庞统也是识趣的人,马上伸手让吕布不要再说了,他道:“此乃天命难违,我又怎可为难全城百姓。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大人珍重。” 刘虞唯有叹气,愧不敢言。吕布怒意满面,被庞统劝住,两人回府收拾了东西后,纵马从西门而出。吕布见庞统马快,便知他已经定下去向。此方向必定是去并州丁原处。 庞统早看出刘虞非英杰之辈,加以辅佐也是枉然。不如现在就去找个名主,省的在他这里浪费时间。 两人到达并州太原郡京陵县城,此乃丁原治所。他们在客栈安顿下来后,打算前去拜见张辽,岂知门口新告示惹得众人围观,两人上前一看:“北方匈奴内乱不平,恐殃及并州地带。为招贤纳士,增强本州将官队列,于七月初举行比武大会。勇武过人者,皆可至州府报名。” 吕布倒是未在意,庞统大笑道:“此乃天助兄长也!”庞统马上领着吕布到州府,只见门口有人在桌子上记录,不少身高马大的人在排队。 庞统对吕布说到:“兄长快去排队,此乃大事!” 吕布心想:“有一官半职,我俩兄弟也好有个谋生的事情做做。”他便去报了名。七月初一,在市集旁的广场上搭起了一个各边约二十米的正方形擂台。一排大木椅坐北朝南,至午后,官员至此入座,人群围拢过来,里三层、外三层密密麻麻。在整个擂台的南面置放着一排兵器,可谓刀枪剑戟什么都有,在最重要单独用一个木架放了一把重兵器。 只见丁原亲自上台,朝所有人拱手道:“各位父老乡亲,今天在此举办擂台比武,选有能之士,望各位也做个评定。擂台比武很简单,最终前三位胜出者可有武官职务。刀剑无眼,点到为止!” 他说完就下台了,然后有人专门张罗叫人上场的工作。一开始上台的是一名剑手和一名刀手,两人上台互行拱手礼。而后便开始决斗。庞统和吕布在台下看得认真,这两人你来我去,十多个回合后,剑手一剑抵到了刀手的脖颈边,算赢了。 每场战斗都十分激烈,各种兵器施展各类武艺,庞统看得津津有味,恨不得自己也报名,可惜深知自己是军师的命,不好冲锋陷阵。他心想:“我的精力还是在谋略上,今后打仗杀阵还是兄长的事情。”吕布细细观察着台上之人的过招,他知道若是碰上同样的人,先看破招式是重点。 “下一场,吕布对张勇。”只听叫场的人发话,庞统一推吕布,吕布往前一步,深吸了口气。吕布回头道:“定不辜负贤弟美意!” 吕布在兵器架上选了一把长枪。张勇臂膀粗壮,选了一对铜锤。两人站到台上施礼后开打,吕布直接一枪击出,张勇往后一退避开。张勇心知这枪远距离优势足,可他善用锤子,这下可吃亏了,两手把锤子扫来扫去的,竟是跟着吕布的枪走。吕布见他无招,猛刺一阵,最后那下直接停在了心口处。张勇两臂停住,垂首看了看那冒着寒气枪尖,咽了口唾沫。台下人道:“吕布胜!” 庞统激动地大叫道:“兄长首胜,好!” 吕布收枪拱手道:“承让了!”张勇忙鞠了一躬回礼。 轮到吕布的第二场是一个半个时辰后的事情了,对手叫乔胜,使得一手好刀法。只见乔胜持刀飞扑而出,吕布忙闪躲。乔胜心知若是不早点攻近,必将弱势,只要近身后枪法施展不开。他就是这样近身乱扫一阵,吕布沉着应对,往后猛退,待对方以为可以把他赶下台了,猛地往前一步,对手没反映过来,被他的胳膊砸到了胸口处,整个人往后滚跌,痛得直叫唤。吕布上前看了看,台下人已经喊停,道:“吕布胜!” 庞统又是一阵鼓掌。吕布身手都被台下官员看在了眼里,张辽当然也在位置上,不停地点头,心想:“这人有骨气,没直接来找我,反而先来参加这个比武。看看他能拿几名。” 吕布一番勇斗,当天进入十强。第二天午后进行十强大战。吕布分别二人对打获胜,最终与一人争抢第一名。 “接下去是最终场,高顺对吕布!” 高顺身高八尺,虎背狼腰,手持长戟。决战开始后,吕布没有率先出击,他曾经看过这个高顺战斗,此人武勇可不一般。两人左走几步、右走几步均没有出手,僵持了一段时间后,高顺大叫一声,往前一步,那长戟如风扫落叶,吕布忙以长枪招架,只见那木杆都出现了裂纹。吕布挥动手中枪,两次招架后反击如雨坠,狂刺一阵,那高顺左挡又挡也是高人。两人打了五十多回合,台下人看得屏息凝神。庞统也是心脏被扯住了一样,十分紧张。 吕布枪出,扫荡在那戟头上,木杆直接折裂。见此状,庞统真是吓出了一身汗。岂料那高顺竟然收回长戟,道:“武艺精,然兵器不精,不堪兄台所用。你可下台再取一件,我等你。” 吕布点头道:“好汉!”台下人一阵鼓掌。 吕布便走下台去,在那些兵器架上左看右看,最终看了那把最大的,被独立方在一个架子的重兵。他走了过去,只听得有人一阵冷笑,都是来自那群失败者的。忽然,一人从官座上站了起来,大声道:“奉先勿要鲁莽,此兵器不能用!” 吕布回头一看,竟是张辽,他便大声问:“怎得不好用?” 张辽道:“此乃方天画戟,汉朝少有的重兵,乃灵帝时命人所铸。戟长一丈一尺,全身为金属,重达九十六斤,戟头两边月形刀刃长三尺。即便是武将都难以挥动,别说是斩敌了。” 吕布又仔细了看看这把长戟,戟杆上饰有金色彩绘,顶端为“井”字形。他便一手握住戟杆,竟是直接提了起来往空中一挥,风声呼啸,周边人无不惊愕,发出了深深地叹息声。也有人在背后道:“强硬使劲罢了。” 谁料吕布竟是一手提着这把重兵器走到了台上,道:“让这位大哥久等了。”高顺点头示意,道:“开始吧。” 吕布双手握戟杆,猛地挥扫一下,高顺虽是避开了,可那风如刀片般在一侧扫过,实在凛冽。两人互攻一场,你来我往都不中敌。 并州牧丁原在位置上看得目瞪口呆,张辽等官员已经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 吕布一下扫荡,竟把那高顺的长戟砍成了两截,连那衣服都破了,幸得没有伤到身体。高顺把断了的兵器一扔,拱手道:“阁下实在悍勇!”吕布还礼道:“若不是兄台你让我下台取兵器,我早是手下败将。” 高顺摇头道:“你乃猛将,需得精兵!”他看着那把方天画戟,问道:“可否让在下一试?” 吕布递了过去,高顺一手接住,觉得很沉。他便两手握住,勉强能挥扫一阵,却没有吕布般轻松。他叹道:“你真是勇力过人啊!” 第15章 豪甲名器展雄姿 丁原走到了台上,道:“吕布胜!”全场轰动,庞统泪流满面,鼓掌鼓得手都红了。 丁原走近吕布,道:“这位小兄弟如此能力,可镇并州!此方天画戟乃国宝,灵帝所赐。想必也是天意,便赐于你!” 吕布闻言忙谢道:“此等神兵,我实在喜爱,多谢大人!” 吕布被任命为州都尉。高顺由于他所表现的武勇及高风亮节,也被任命为都尉。大家分工不同。吕布训练兵马,高顺专管治安。张辽将庞统领到府内,面见丁原,具述前事。丁原令二人旁边坐下,他笑道:“幽州庞主簿之名我怎会没听过,此乃我的谋士也!” 庞统闻言道:“大人抬爱了!” 丁原笑道:“我任你为主簿,你意下如何?” 庞统还能如何,忙着道谢,心里美滋滋的。当晚两兄弟回到客栈里把酒言欢,开心得不亦乐乎。次日,便到州府上任。庞统走着走着,远看那州府要到了,吃惊地说道:“兄长,那好像是丁大人!”吕布一望,只见州牧丁原立于门外观望,见两人后招了招手。二人哪敢怠慢,马上快步过去。 吕布拱手道:“丁大人怎在此处?” 丁原大笑道:“二位都乃贤才,第一日上任,我便等等你们。” 两人闻言面面相觑,庞统感慨道:“丁大人对我二人不薄啊!” 吕布也道:“何能有大人等下官的道理?承蒙大人迎候之恩,他日必效死命!” 丁原把两人接了进去,到堂内坐下,下人端来茶水。丁原道:“二人稍等。”他随即又和下人说了两句。不一会下人搬出了一张桌子,又拿来了铠甲、大袍、头冠之类的装备,一共分成两摊。 丁原道:“文武二官上任,来拿官服!” 两人忙起坐,走过去各自把衣服穿好。庞统的较为简单,就是一身青袍。但吕布却不同反响,他头戴雉翎紫金束发冠,内穿赤色锦绣百花袍,外披兽面咧口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吕布穿戴后,摇身一转。庞统看得都惊呆了,道:“兄长果然奇人也!” 丁原也赞道:“如此衣装在奉先身上,实在合身壮观!”庞统能够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他是非常喜欢吕布的。而且那身装备一看就不是普通货色,估计又是什么宝贝。 两人从此又开始一条官路。 十二月,北方天降霜雪。大将军何进发檄文至各郡,要求各方势力起兵至洛阳,一同谋划诛杀十常侍之事。庞统至州府,得此檄文,阅完便到书房找了丁原,道:“大人,此乃引火烧身之事。” 丁原阅完檄文不解其意,问其故。庞统细细答道:“皇帝年幼,十常侍等宦官当道,而何进手握朝廷大军不杀入宫内,却邀虎狼前去。眼下,汉庭对各方势力的控制力越来越小,私心各起,非同小可。” 丁原皱眉道:“按士元之意,我并州可否响应?” 庞统道:“必须前往,以便防止有诸侯起私心!应起本部十万人马前往,留六万于并州防北方游牧民族。” 丁原道:“先召集大家再说。”他便于大堂召集了文武官员,列于两旁。庞统出列把事情说了一边。他刚说完,就有人走了出来,乃都尉侯成,道:“既然是大将军的命令,应该前去,得罪了可不好。” 又一人步出,正是吕布,他正色道:“国有命,不得不从。” 张辽出列,道:“大人因提十五万兵马前去,留一万,否则那诸侯之乱难以控制。” 庞统道:“张大人所言不错,可中郎将张杨大人在我并州上党郡屯守。虽是为了协防塞外之人,可他拥兵十万,若趁机称王怎么办?” 丁原大声道:“士元多虑了。张将军可不是这等人,他或许也即将动身前往洛阳。” 庞统点了点头,道:“那就这样,等他张杨的人走了,我们再出兵。” 侯成笑道:“庞主簿太多虑了,张将军在此屯守五年了,都没有私心,怎会做这种遭人唾骂的事情?” 张辽也道:“张大人和丁大人都是朝廷命官,共事汉室,不会有问题的。我们即刻动身。” 庞统孤掌难鸣,就连吕布也在心中想道:“几位大人都如此说话,我怎么好帮士元。” 庞统皱了皱眉头,心想:“竟怪我多心,哎,殊不知事有万一。刘虞和公孙瓒不是最好的例子吗?” 张辽、吕布为先锋,庞统和丁原在中军。浩浩荡荡十五万人马驰出京陵县城。十五天后进入洛阳境内,在洛阳城东北角二十里处安营下寨,周围都是各方势力的营寨,显然有些人马比他们反映得更坚决、更快。 次日,丁原打算去何进的大寨中面见何进,岂料何进已经前去了宫内。庞统和吕布都在营帐内静坐。吕布道:“士元似乎心神不安?” 庞统正在思考事情,被他一说便抬头笑道:“毕竟这次应朝廷之名而来,心中无不感慨。”但他心里想的是其他事情,那何进该是命不久矣。但另一方面,庞统认为自己的出现已经改变了很多事情,包括吕布。他的出现将会成为蝴蝶效应,改变着三国时期的正史,每个人、每件事都在变化。 忽然,士兵冲了进来,道:“两位大人,丁大人急召!” 两人对了一眼,心知有大事,忙起身前往丁原的大帐。他们两个算是来的晚的,一拉开帘幕只见文武已列两排,丁原在大座上,脸色铁青。 庞统和吕布站到两边,丁原抬头见众人,道:“何进大人被十常侍骗入中宫诱杀了,现在宫廷内大乱。凉州牧董卓率二十万大军私自进城,把城门全部堵住,城墙上全是他的人马。此刻里面什么情况都不清楚,各地势力在城外驻扎都不敢乱动。我等该如何处置?” 众人面面相觑,默不作声。半响后,丁原叹了口气。庞统心叫:“这件事情倒是按原路线走了。”他出列道:“既然如此,我等应联合所有诸侯围住洛阳,若那董卓有不臣之心便杀入城去!” 丁原点了点头:“罢了,唯有这么办。” 一人入营道:“大人,有董卓大人来使到。” 丁原眉头紧蹙,庞统心想:“来者不善。”丁原道:“请进来。” 只见一穿甲兵士入内拱手道:“丁大人,在下乃董大人特使,告知一事。大将军何进被十常侍所杀,董大人入城替天行道,已经把那十常侍诛灭,特来禀报。” 来使便说了这么一件事情,也没什么要求便走了。丁原更是心焦,此时庞统又出列道:“朝廷危险了。大人应速速与各位诸侯联络攻城之事。” 谋士魏续出列道:“庞主簿此言差矣,董卓大军压入城内,朝廷在其掌控下,我等不能妄动。” 吕布出列道:“若不动,那朝廷危矣!” 魏续反驳道:“若杀进去,董卓狗急跳墙,那朝廷真的就危险了!” 双方的言辞十分激烈,进入了焦灼状态。丁原一语不发,愁眉不展。不一会,来了一人,是荆州牧刘焉的使者,使者拱手道:“刘大人命我特报急事。董卓假杀十常侍平乱之名,收编何进兵马四十万众,此乃汉庭之兵。董卓杀入宫内,把宦官统统杀尽,趁机劫掠金银财宝及嫔妃宫女。由于十常侍之首张让挟持少帝、陈留王出宫,董卓等势力派兵寻找。已在洛阳城中找到。董卓手段毒辣,刘焉大人恐汉室危矣,求大人一同进兵。” 丁原道:“你回去告诉刘大人,待我再想想。” 等使者离去,庞统大声道:“此刻不出兵,何时可出?” 魏续又阻拦道:“刘焉乃汉室宗亲,若皇上等人有杀生之祸,他正称心,好有机会觊觎帝位!” 庞统心想:“即便我有心要改历史,但一人之力怎能有所作为。” 丁原沉闷地说道:“诸位请退下,容我想想。”文武见丁原拿捏不定,也只好离去。谁料傍晚十分,有特使持圣旨到。丁原忙迎出帐外跪下。使者道:“董卓大人灭奸臣,扶汉室,乃我朝忠义之事,功勋卓绝。现留董大人在洛阳守卫,诸位官员速领兵退去。” 丁原接旨,起身后咬牙切齿一阵,却只能把愤恨埋进肚里,马上召集文武,大怒道:“董卓现已挟天子,把我们这些诸侯玩弄于股掌之间,实在可恶!” 庞统马上发言:“必须守着此地,不得让那董卓作威作福。否则汉室犹如傀儡!” 也就他说说,其他人一句话都没有,似乎都对现状无可奈何。庞统看着大座上的丁原干生气,心想:“一方统帅确实难当。”庞统秉着一股勇气,再说道:“立即联合所有诸侯,马上对洛阳城进行总攻!” **************************************** 备注:狮蛮宝带,乃古代高级武将方可佩戴,饰有狮子、蛮王形象。 第16章 皇园内廷董卓傲 听了庞统的言论,有人露出了冷笑,有人更是摇了摇头。 魏续对庞统拱手道:“士元太年轻,不谙世事,此行为等同欺君罔上。此乃洛阳城,并不是他董卓的凉州!且现在董卓收编了何进的军队,洛阳城乃巨城坚壁,只会使得生灵涂炭。” 庞统心一沉,这人说得其实也对,这件事情真是让人心乱如麻。反正这次又是没个结果,庞统等又退出,回到营帐后,吕布问他:“士元为何这么坚持要攻城,我却觉得魏大人说得不无道理。” 庞统轻笑道:“我也是一己之见,还是要看大家和丁大人的意见。只是总觉得那董卓如果做大,百姓就要遭殃,不如趁着群雄在此,一鼓作气把他给灭了。” 吕布倒了杯水给庞统,自己也喝了一杯润了润喉,他道:“今后的事谁能预料呢,还是从眼前做好,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庞统点了点头,心想:“任何事情在当下都觉得是对的,因为全是深思熟虑的结果,但到底结果会如何就不是人能控制的,所谓后悔两字全是徒劳。” 次日,庞统和吕布又被招到丁原帐下,只听那丁原道:“又来圣旨,说要我等诸侯进城聚会……” 庞统脸色微白,警惕心使得全身皮肤都绷紧了,他大声道:“此乃鸿门宴!” 张辽出列道:“大人三思而后行。” 丁原道:“哼!董卓小贼,我量他没这个本事来懂我等诸侯,若他诛杀我们,群兵攻城,乃自取灭亡也!” 魏续道:“大人所言极是。现在是圣旨到,若不去乃欺君之罪。” 吕布马上出列道:“大人勿虑,奉先愿往!” 丁原终于露出了点笑意,道:“有奉先在,我便宽心了。你实在乃罕见猛将也,今天诸位大人在场。”他说着起身走了过去,继续道:“你肯否做我义子?” 吕布闻言茫然一阵,猛地下跪道:“大人对末将恩重如山,竟不闲末将身份低微,实在感激涕零。小儿跪拜义父!” 吕布拜而不起,早已泪流满面。众人看了无不感动,丁原将其扶起。庞统弯起了嘴角,心想:“我还以为因为我的存在不会有这个桥段了,原来还是认了义父,有些事情天命不可违。” 庞统心里也是喜悦,当晚为此时大摆宴席,吕布跪丁原,道:“义父在上,小儿三拜!”便是拜了三下,庞统把一碗酒拿了过来。吕布接过后,道:“小儿敬义父!”他一干而尽。丁原将他扶起,庞统又拿来两碗酒。丁原拿过酒碗,道:“我的好儿!”他和吕布相视一笑,一饮而尽。文武官员们在周围也是喝了个痛快。 次日晚间,庞统生怕吕布应付不过来,也请命跟着丁原一起进了城。只见这城市在黑暗下还是能显出他雄威的面貌,房屋座座延展开来,道路四通八达,脚下石板平摊,一路红灯笼朝那远处延伸。不过路两把时常能看到守卫,显然这董卓非常小心。庞统从小窗口顶着帘幕探出脑袋,只见那后面的城墙上站满了士兵,各个全副武装。他把头伸了回去,一旁是吕布,而丁原在前面的马车里。 庞统深吸了口气道:“兄长,此行多注意了。” 吕布疑惑地问:“士元怎么了?” 庞统道:“真是鸿门宴,处处伏兵,这个老贼不知道要搞什么花样。” 吕布轻笑道:“士元勿虑,方天画戟在马背上驮着,谁敢来惹事,我叫他人头落地。” 庞统不语,点了点头,心中是很紧张的。他不知那传说中的董卓到底是怎么一番骇人模样。马车行了一段路后停下,但是并非重点,而是进了宫内,接下去的路是左拐、右拐,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才停下,然后马夫才道:“大人,到了。” 庞统步下马车,吕布随后。两人跟上丁原,走进大院内,此乃皇家花园。夜下在灯火的造谣下,假山石、小桥流水依然是那么的自然,令人觉得惬意。 他们走着,庞统一侧似乎也是一名大官的模样,那人正和周围的人议论,只听得:“董卓手握大权后,求封郿侯也就算了,还要求新增凌驾于三公之上的太师一职。皇上被逼,怎敢不从。这厮带人马随意进出宫廷,军队招摇过市。” 一侧的人都哀声不断,有人还道:“他大军在手,且朝廷才安定,怕是再生****,我等不要急躁。” 夜下,那公卿大臣惧到场入座,庞统和吕布站在丁原身后。他还好和吕布出行前就吃饱了,否则看着宫女把美酒佳肴抬上来,自己却干瞪着,那得多难受啊。虽说是筵席,可是这公卿、诸侯都是一脸土色。忽然,所有人的精神都提到了一定的高度,将视线移了过去。有人阔步而来。这人一脸卷须,身高九尺,体肥腰宽,臂膀结实,他身配腰刀入园。庞统心想:“此人就是董卓!” 董卓入场后上了主座,大笑道:“今日见各位同僚倍感亲切啊!” 竟没人迎合他,只见他身后一人步出道:“大人所言甚是,看各路人马全部云集在此,此乃祥和之兆。” 谁料背对着庞统坐着的丁原却发话了:“李大人何要如此多言?我等是奉旨而来!” 庞统心想:“这人定是董卓身边的头号谋士李儒,此人奸诈狡猾。” 诸位根本不把这个人方在眼里,也是一脸的铁板。董卓提着酒樽,与众人饮酒数巡,忽然举杯向天道:“大汉岌岌可危,需明君带领我等同享富贵。我提议立陈留王为帝,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庞统咬了咬牙,心知此乃大事,周围的人似乎都被冻结了,那表情僵硬的就像雕像。过了许久,董卓见无人发言,把酒饮尽,掷杯于地,手按刀柄。他又笑道:“各位大人是否与在下意见相同。” 众人都不敢言。正当董卓得意地笑出声的时候,庞统惊了一下,丁原推翻桌子起身,乃大怒道:“少帝乃灵帝长子,天选之人,万民之皇,岂能说废就废?” 董卓起初惊到,听完后怒气冲天,手拔腰刀,正要冲上去。此时庞统瞄准了他的腰刀,心想就在此刻和吕布把他给刮了。吕布此时也紧握兵器。但是董卓愣住了,他的视线锁定在丁原身后的吕布。吕布此时刚好二十岁,身高一丈,浓眉大眼,脸方口阔,气宇轩昂,雄壮如天神。他手持一把方天画戟。戟杆上饰有金色彩绘,夜幕灯火下更添持有者之霸气。另一边的庞统已经十八岁,他身高八尺,面如涂脂,唇似红粉,鼻梁高挺,双眼炯炯有神,正敌视着董卓,视线似射出的利箭。董卓顿时魂不附体,忙往后退。他见吕布甚是威猛,庞统也不是好惹的角色,只好弃刀于地。 庞统心叫可惜,若就直接把他一刀砍了,或许凭着勇力还能杀出去,也或许可以直接挟持剩下的李儒让兵士倒戈,实在可惜。此时,董卓手下谋士李儒大声道:“不可扫了大家兴致。董太师息怒,丁州牧喝多了。” 一人出席,乃司徒王允,劝和道:“此乃酒宴,怎可谈国事。我等品美酒赏月即可。” 庞统一把握住丁原的臂膀,轻声道:“大人勿要乱来,这里都是他们的人。”丁原知道境况,只能把气往肚里塞。庞统和吕布陪着他离开,也没有人跟着他们,其他人继续坐着。到了门外,只见刚刚那个司徒王允跟了过来,走到丁原身旁低声道:“丁大人见机行事,董卓手握兵权,难以硬撼。” 丁原面色难看,只是点了点头。三人坐马车回程。到了军营里,庞统还以为丁原要撤兵了,岂料马上把他和吕布一起叫着到了大帐,命所有文武官员过来。庞统心想:“刚刚那个老大人的话并未被耿直的丁大人听进去,这是要生祸端的。” 丁原脸色涨红道:“董贼把汉室当作自己的座下马,还竟敢废帝,实在荒谬,荒谬!” 张辽出列道:“大人可邀其他朝廷公卿及各路豪杰一同商议此事……” 丁原起身道:“今晚让使者遍走所有大寨,问个明白!” 庞统心想:“那些人干不干还真是个问题,否则当场怎么不反?”但他也不好说什么。第二天清晨,他们又被叫到帐内,丁原怒道:“那些所谓的好汉竟然都撤兵了,何谓朝廷命官,实在可笑!” 庞统心中一沉,忙道:“既然诸路人马都不愿起兵攻城,我们也……” 丁原怒道:“三军听令!给我杀过去,我定要打下他城池!” 庞统心叫不好,吕布竟还呼应丁原,他道:“愿为义父当先锋!” 张辽也道:“我等必以此命报效汉室!” 庞统心里是凉飕飕的,真是一句话都插不上,更是不好说什么。他拽紧了拳头,一股有心无力的感觉涌上心头。 丁原与其他势力一样驻扎于城外,此时各路人马都在收拾营帐了,而丁原却是点兵上阵。 丁原领兵于洛阳城北门外挑战。只见他大喝道:“董贼,还不快快投降!” 过了许久,董卓上了城墙,见状大骂道:“你这个老匹夫,也敢来我这撒野,简直不把皇城当回事情。好,你要找死,我奉陪!” 第17章 洛阳城外血纷飞 过了一会,只见北门大开,董卓领军而出。两军对圆。丁原骑马而出,道:“董卓你欺上诓下,无恶不作,还敢废帝!呸!实在是奸臣贼子,令人作呕!”此时吕布和庞统都在阵中,庞统毕竟不算武官,在其他官员之后。 董卓骑黑马,持刀而出,道:“丁州牧,休要欺人太甚!”他亲自出阵,丁原拔剑纵马相迎。两人刀剑交击,二十余回合,不分胜负。忽然,董卓军内两人冲出,一人叫华雄,长得虎背熊腰,圆眼吐出,手持长戟;另一人叫李傕,面如锅底,手中一把长刀。丁原怎能抵挡,庞统心中一惊,刚要说话,吕布已经按捺不住,骤马而出,大喝道:“岂敢三人欺我义父!” 声如狮吼,华雄与李傕听得惊住,竟不自觉地勒停了战马。此时,董卓与丁原各回本阵。华雄与李傕见此人生得非凡,不敢妄动。吕布头戴雉翎紫金束发冠,内穿赤色锦绣百花袍,外披兽面咧口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手持绣金方天画戟。 董卓回阵后,大声道:“二位将军小心应对!” 两人晃过神来,华雄喝道:“如此小儿,怎敢逞威!”言罢拍马即出,李傕跟上。吕布道:“看我小儿如何斗你!”他也纵马而出,从李傕处掠过,一戟刺他下马,转身纵马回杀,华雄与其缠斗,期间李傕被其他部将救回,可惜早由重戟透甲刺心而死。华雄见吕布力大无匹,戟法凌厉,心中思量:“丁原怎有如此悍将?”董卓见华雄拿不下吕布,命令六名部将冲去助战。庞统怎么还能等,忙拔出佩剑,可是前面的张辽却是一动不动,一侧的魏续道:“士元勿轻举妄动,此乃武将之事!” 庞统心中焦躁。便是武将的事,他也有武将的底子,可不能看着那六人把自己兄长给围杀了。可是张辽、宋宪等武将一个都不动。庞统道:“还不助阵!”张辽摇了摇头道:“还未到时候,看了再说。” 那五骑飞驰而去,谁料一人刚到,便被吕布画戟横扫削掉了首级,其余五人见状大惊失色,华雄趁机脱身回阵。五名部将见华雄撤退,也赶紧调头,谁料吕布奔驰而来,方天画戟快如闪电,连刺三人下马,仅二人狼狈窜回。吕布对着董卓大吼道:“狗贼,还不来送死!” 这冲天而起的声音把董卓吓得魂飞魄散。丁原怕吕布有失,先鸣金,董卓见状马上也收了兵马,两方退去。庞统心中一松。回了大寨,丁原等大贺吕布之功。当晚喝酒、吃肉,畅谈明日再战之事。庞统端着个酒碗,见终于没人来敬吕布了,便和他敬了一下,道:“兄长果然勇猛。” 吕布道:“我等秉承忠义之事,便天下无敌。” 庞统一饮而尽,心想:“即便非忠义之事你也天下无敌,只是现在你会走得更远、更好。” 庞统见众人沉浸在喜悦中,站了起来大声道:“诸位大人!”所有人停下了,欢乐的声音戛然而止。庞统郑重地说道:“今日我等虽胜,可敌人大军在城内,若他不出城也是枉然,我看明日出战见好就收,若他守城不出,我们回去。” 丁原喝止道:“士元休要损兵士气,你不及吕布武勇,乃文官之身,怎知战场之玄妙,并非他一座坚城,六十万兵马可以决定的!” 张辽道:“兵在于谋,想必士元该比我等更晓得此事。” 庞统轻笑道:“实在是我等力孤。” 吕布拿着酒碗敬他道:“贤弟勿要多虑,明日再杀他一阵,必损他锐气,再计议破城之事。只要弄开他城门,我等定能杀败他们。” 魏续哈哈大笑道:“士元多虑了,兵在精,不在于多。且那四十万皇城兵马若见得我们杀败董卓人马,肯定倒戈。” 丁原笑道:“此言甚是!” 庞统叹了口气,把酒喝了。 大家也不敢多喝,怕他董卓夜袭。早早地回了营寨,吕布和庞统刚要入睡,守卫却在门口道:“两位大人,有人来访,自称李肃。” 庞统皱起了眉头,心想:“这小子果真在董卓麾下,此来必然要说兄长。”吕布听了守卫的话,慨然道:“是李成迁啊!”他倒是激动地迎了出去,庞统一脸的不情愿。到了寨外,只见李肃笑脸盈盈,忙作拱手礼道:“两位兄弟,好久不见啊!” 吕布忙上前握住他的手,道:“成迁兄怎得夜晚到来?”只见李肃道:“牵过来!”他身后有人牵来一匹大马。灯火下只见一匹毛发整齐、红如火炭的宝马,长头到尾长一丈四尺,从蹄至项高一丈,实在不同凡响,连一旁的守卫都不禁啧啧称奇。庞统看得出神,心想:“赤兔马果真奇异。若马都这么大,还得了。” 吕布自于马周围绕了一圈,道:“好马,好马。我从来没见过如此雄壮的马,李兄多日不见,怎得如此奇物?” 他请李肃入营,庞统跟在后面。三人围桌而坐,兵士把酒食送了过来。吕布拿起酒樽道:“军营内不大用酒樽,今日见李兄到,便叫人取出来尽尽兴。” 三人对酒,庞统只是装着客气,其实心里知道这人来干嘛的。吕布笑道:“成迁现在何处谋生?” 李肃低声道:“我现为董太师手下之人,现居中尉丞,见二位还在丁原这受苦,实在看不下去。太师十分欣赏吕兄,若你能去,可身居侯爵。那匹马号为赤兔,日行千里,世所罕有,今日送于奉先。我也推荐了士元兄,几辆堆满金银的车子还推在营外,不信可去看下。” 庞统心中道:“狐狸尾巴总归还是露了出来,实要我兄长,知肯定得把我托上,我也只是个附属品。” 吕布闻言怒道:“丁原乃我义父,无他怎有我今日。若你来叙旧,我好酒款待。若再废话,刀剑无眼。”李肃见他怒目相对,吓得汗流满面,忙对庞统道:“士元可要劝劝奉先,我实在美意,不是吗?” 庞统正色道:“我等可不是背信弃义之人,李兄打消念头,今后还是朋友。” 李肃再也不敢提这事,唯有喝了几杯后辞别而去。吕布和庞统送到出寨,回帐后,两人又于桌边坐下。吕布叹道:“阔别多年,物是人非。”说完还拿起酒樽,被庞统一把按住。庞统笑道:“人各有志,兄长无需叹息。不过,我却觉得不得多留。董卓身边不少谋士,并不比我等差到拿来,且他本部兵马二十万都是凉州的雄兵,难以撼动。时日一长,我等粮草不足,也是个问题。不如兄长来劝一下丁大人,或许他会听你的。” 吕布闻言思量了片刻,才道:“士元所言有理,便让我去找下义父。”庞统点头,见他出账。也就跟了出去,毕竟在帐内也闷,享受外面寒风扑面,也好警醒自己。 吕布到了丁原的营帐,他深吸了口气,把要说的话给回顾了一遍,然后拉开了帘幕,忽然一阵腥风扑面而来。灯火映照下,武将宋宪正割下丁原首级。吕布见状惊骇不已,猛地大怒起来,赤手空拳冲了过去。宋宪转身见吕布,慌不择路,只好把首级往他丢过去。吕布一把接过首级,声泪俱下,怎肯放下。宋宪便趁势持刀劈了过来,却被吕布猛地一脚踹飞出去,连营帐都跟着倾倒下去。庞统闻声皱起眉头快步而去。只见众守卫也是见乱忙围了过去,把那宋宪拖了出来。只见宋宪手抱腹部,口吐鲜血不止。 吕布从半边瘫倒的营帐中步出,抱着丁原的首级跪于地上,大哭道:“义父在上,吕布不孝,未能发觉那贼人行径,致你身首相离。受你恩惠,至今无以回报,我愧对天地,大不孝啊!”庞统目瞪口呆,拳头拽得紧紧的,心想:“原史该是兄长做了此事,我想该不会再发生了,竟然还是有这么一劫,老天到底想怎么样啊?”心中愤恨不已,忙冲到一个士兵旁,拔出长剑。只见吕布起身,走到宋宪处,猛地一脚踩在心口处,宋宪两眼瞪出而死。庞统怒上心头,持剑一刀斩下宋宪首级。这是他第一回砍人,却是砍了个死人。 众人见吕布捧丁原首级惊骇不已,也不知什么情况,张辽等人也赶了过来。吕布道:“我义父被害了!” ************************************* 备注:两军对圆,在古代经常会出现的阵势。双方军队各自面对面的排成扇形或半圆,远处俯瞰就像围成了一个圆圈,所以叫对圆。一种对阵的方式,一般围成圆后,各自会派出大将在圆中决斗。 第18章 断首龙身潜蛇榻 庞统过去一把捂着吕布的嘴,回身对众人道:“各位同仁,来我俩帐下一聚。”两人营帐小,此刻被挤满了。张辽脸容愤怒不已,出言道:“宋宪干的?” 吕布脸色苍白,一声不吭。庞统点了点头,道:“今日,董卓派我和吕布的同乡来说事,要我俩倒戈,被兄长骂了一顿,便了事了。我便知这董卓谋士众多,定会生计,让兄长劝下丁大人,谁料正撞着宋宪行凶,定是那董卓唆使。” 文武官员此刻虽不语,却都流泪而下。张辽泣声道:“明日攻城!为丁大人报仇!”众人呼应,但却被庞统一声制止:“不行!” 吕布醒悟过来,道:“贤弟何出此言?”其他人也是一脸的疑问。 庞统道:“我等是去送死,还是报仇?若没杀得那老贼,却把命陪了,要我等被世人所笑,被老贼所笑!”众人默默不语。 庞统继续说道:“我有一计,我和兄长提丁大人和宋宪人头去投诚,伺机杀光这帮子叛党。” 吕布喝道:“不行,怎能拿义父之首去,贤弟你这是要我做不忠不孝之人啊!” 张辽出言道:“奉先不要暴躁,士元所言或许是上策。”其他人不吭声。吕布只好道:“何要如此啊!”又是抱着丁原的首级哭了一阵。 次日五更,天还没亮,只见吕布马下系了两个首级,庞统一骑随后,两人从寨中杀了出去。张辽在后,大怒道:“反贼,怎敢为了荣华,杀自己义父,天人共戮!”等周边士兵发觉异样的时候,吕布和庞统早已冲出寨子。 两人来到洛阳东门下,大叫道:“我乃吕布,持丁原首级来见董太师!” 董卓得知此事喜出望外,亲自于夜下出门相迎。但由于吕布曾拒李肃,故还是大量守卫拥护着他,身边又有华雄这等身高九尺的猛将。庞统见他出来,便和吕布一同下马。吕布将长戟一扔,下马拜道:“他日拒绝李肃,实乃并州人都知我与他是好友,怕士兵报于丁原,而事不能成。我故大声喧哗,让守卫听到与李肃的言论,打消丁原顾虑。方才与我贤弟士元痛下杀手。另一枚首级是宋宪的。不知谁让他反丁原,岂料此人奸猾不知太师好意,反而将此事密告丁原,欲设计陷害太师,被士元识破。故杀此二人来见太师!” 董卓大喜,道:“有奉先事我,我从此还有何忧虑!”转身对李儒道:“你看,我说那宋宪商量不得吧?” 李儒拱手道:“大人英明!” 董卓亲自扶起吕布,又把庞统扶了起来,道:“两位样貌非凡,定能助我成大事。”他又一把搀住吕布的手,道:“奉先乃世之英杰,何不做我义子,今后共同富贵?” 庞统皱了皱眉,心知表情有变,马上压下心火。他想:“怎么又是这个老版本,真是可气。” 只见吕布下拜道:“义父在上,受吕布一拜!”庞统听在耳里,痛在心里。 董卓又将吕布扶起,挽手道:“好儿,日后大业有你一份!” 言罢大笑一番,众将只得赔笑,庞统也是勉强挤出了个笑容。 而后,又有探子证实吕布是杀出营寨的,董卓尚宽心,便择日与吕布祭拜天地,成为义父子。庞统与吕布便在他的府邸住下,庞统心想:“离这老贼这么近,我定要把你们这群祸害给除了!” 一日,董卓带吕布和庞统去马场,命人牵来赤兔马。董卓感叹道:“此马一岁有余,至今无人能坐。我本想骑它,谁料刚上马就被它一个后足立身甩下了地。我曾有个部将想驯化他,竟被此马甩下地后,用双蹄踩死。此后无人敢骑。” 庞统摇头道:“此马我骑不得。”他心知非凡的马儿也要配非凡的人,若他坐上去估计也得是个摔下来的结果。 吕布见此马,甚是喜爱,上前抚摸马脸,道:“赤兔啊赤兔,愿与我驰骋沙场吗?”董卓命人给马上鞍,吕布一跨而上,竟是稳稳当当地坐着,赤兔十分安静。吕布拍马驰出,在马场跑了一圈。董卓暗暗称奇:“赤兔见奉先便如此温顺,此乃天命。” 庞统笑了出来,道:“兄长果然勇猛无匹!” 此话被董卓身后的华雄听到了,甚是不悦。 庞统一直在寻找杀董卓等人的机会,但他发现董卓为人甚是多虑。他府邸只有常年跟随他的守卫可持兵器,吕布等武将均不得持械靠近,唯有华雄例外。华雄从年少时就跟着董卓打拼,两人情同手足。 庞统和吕布心怀复仇之心,要定汉室之危。当日于东门下跪时,两人恨不得吃了董卓,实在这老匹夫身后猛将林立,且董卓本身便是武将出身,不可能轻易得手。光宰了董卓,不握住军权也是不行的,他手下的李傕、李儒等人都有一颗狼子野心,华雄更能镇住凉州本部兵马。董卓之死对于他整个党羽而言只会令他们各领兵权,祸乱天下。庞统一筹莫展,一时心中不悦。 一日,吕布闯了进来,庞统正在看书,被他一惊。吕布道:“老匹夫命人把义父的首级捆着大石头抛进了城东的小河里,要他永不翻身!我即便双手勒也要勒死他!” 庞统闻言皱眉,马上跑过去一把将他拉进屋里,把门关上。庞统低声道:“兄长怎么可以乱了志向!我等非单单为丁大人报仇,更是为了天下人做主,不让这老贼党羽作乱。你现在这么毛糙,怎么成大事?” 吕布垂头不语,一脸的怒意,庞统在一旁好言相劝,才打消了他的念头。不过那董卓也确实可恶,难怪吕布要发怒。 两日后二更时,庞统和吕布悄悄地来到城西的一条小河旁,他们观望了两个时辰,发觉兵没有人在看守着。庞统在岸上看着,吕布认准了抛下的位置下水去找,谁知那石头已经找到了,可是人头不在。半个时辰后,依然一无所获。庞统在岸上干着急,看着周围的黑暗中似乎有魔鬼忽然出现,手心里是满满地一把汗。又过了一会吕布爬上了案,心叹道:“义父,孩儿不孝,令你首级无踪,死无全尸。你在天有灵,原谅孩儿之莽撞吧。”他泣不成声,与庞统一起跪伏于地。两人起身刚要走,忽然,一个物体从水底冲上来,浮在了水面。吕布一看,似乎是个圆形的物体,便下水游了过去。他拿近一摸,果真是人头。 庞统松了口气道:“老天有眼。” 吕布便悄悄地把丁原的首级放在木盒内,埋入了自己府邸的后院里。一周后,两人命使者把箱子混杂在商队里送到了寨外。张辽得到首级后,马上收拾营寨回并州。 董卓向皇帝表陈吕布、庞统之功,求封吕布为中郎将、都亭侯,封庞统为中尉丞。少帝怎敢不从,便下了圣旨赐封。 两人在董卓帐下,虽贵为高官、侯爵,却是如坐针毡,长于夜下对空叹气,心念丁原之仇不报,不能尽忠、尽孝,闷闷不乐。一日晚,董卓于府邸大院内摆开筵席,请手下众将齐聚欢宴。庞统灵机一动,于夜下来到灶房观察,岂料卫兵把手森严,暗叫:“这董卓实在老谋深算。”便只好打消了念头。 从此后,庞统刻意与负责守卫灶房的人交好。这些小卒见庞统人客气,又是一名官员,也希望能攀上他的关系,时日一长,他已可随便进出灶房,可是要下手却比较难,毕竟内里那么多人看着。 八月中秋月下,董卓府内张灯结彩,于院内大摆筵席。庞统等此时机已久,夜下见灶房忙碌,不得入内。他不着急,等一辆酒车过去,忙装出假声喊住推车人,道:“隋总管叫你们去一下。”那几人根本未看清是谁,夜里又黑,听到命令还不快去。庞统于暗处见他们走后,深吸了口气,忙低着身子过去打开所有酒坛子,倒入事先准备的毒粉。 隋仁是董卓府内总管,所有仆从都需听命于他。此日正忙于宴会之事,见那几个仆人来找,他便朗声道:“没叫过你们,快干活去,没看我正忙着吗!” 几人也不好说什么,只好走人,继续去送酒。 院内,众将入座,侍女斟酒。庞统和吕布也已入座。庞统事先把计划告诉了吕布,所以吕布怎么也不会把这酒喝下去。只见董卓举起酒樽,大笑道:“值此佳节,我董卓谢过各位,若没有大家相助,何能有今日之福。” 庞统手心里都是汗。吕布一手按桌,一手持杯,心中真想见那酒下肚。谁料一人起身,乃李儒,持杯道:“若没董太师,我等不得此爵位。在座各位现都位居高位,怎能不一起敬大人一杯?” 庞统心中叫道:“便是要你们全部毒死!” 忽地,一人倒地,是端菜来的男仆。他脸色发紫,为中毒状,于地上打滚,痛苦不已。庞统皱眉,心中叫道:“这厮偷喝了酒,那毒入水饮下后,需半个时辰才会毒发。这厮坏我大事!” 在场之人见状惊愕不已,酒水、菜肴都不敢碰。董卓命人查此事,方知是酒内有毒。他便唤隋仁过来。那隋仁吓得扑倒在地,颤声道:“大人饶命,酒在酒窖内好好放着,都有守卫把手,谁敢下毒?”他又记起那几个摆酒的人仆从所说的话,便叫告知董卓,董卓命人叫来。几个仆从吓得脸色铁青,也是跪拜在地,连声称与自己无关,倒是有个人把他们给支开了。 董卓狐疑不定,又不知会是谁干的,环顾四周所有人,怒声道:“谁敢下毒!” 众人也都愤慨。庞统咬紧牙关,忽然,吕布起身怒喝道:“你等身为重臣,蒙我义父鸿恩,谁敢下此毒手,赶快供认,留得全尸。若是被查出来,诛灭九族!”他气势凌人,其他人没干都觉得有点胆寒。终是不会有人认罪,董卓大怒,命人把那搬酒的仆从和看守酒窖的人都给推出门外斩了,那隋仁更是被夷平三族。 ******************************************************************* 备注:三军,古代所说的三军是指前、中、后三军。前军一般是先锋营负责开路(架桥、修路)、侦察、应付小规模的战斗,带部分军需物资。中军就是统帅所处的大军有当时作战的大部分作战兵种(骑兵步兵)。后军主要就是全军的主要军用物资、工匠、以及大量的民工(当时负责军队的一切杂务都是民工,当兵员不够时民工也要打仗的)。 备注:五更 古人把一夜分为五个时辰,夜里的每个时辰被称为“更”。一夜即为“五更”,每“更”为现今的两个小时。一更是19点至21点,二更是21点至23点……依次类推。 一更夜从黄昏始19-21点 一更在戌时,称黄昏,又名日夕、日暮、日晚等。 二更定昏人不静21-23点 三更23-次日凌晨1点 三更在子时,名夜半,又名子夜、中夜等。 四更1-3点 四更在丑时,名鸡鸣,又名荒鸡,十二时辰的第二个时辰。 五更3-5点 五更在寅时,称平旦,又称黎明、早晨、日旦等,是夜与日的交替之际。 第19章 骄奢淫逸恶太师 夜下,庞统凭窗而立,洒下一杯酒,道:“无辜从人,天下之乱,殃及你等,非我庞统不仁,实在大义在先。希望你等下辈子有富贵,不要再于恶人手下从事。” 此后两人十分谨慎,不敢妄动。 洛阳城内,吕布常来往于军营之内,特别是他所管辖的五万人,都由他亲自提拔将领,每日操练。一日,董卓来他营地探军队训练情况,前呼后拥,带了整整一千近卫兵士。吕布远远望见,忙上前恭迎,道:“义父!今日怎有空前来?” 董卓在马上笑道:“我儿每日为军操劳,我若不来看,怎知你功劳。今日见这军士威风凛凛,果真练得一帮好兵。” 他身后一骑乃华雄,道:“都亭侯果真武勇、统率戒备,军士整齐如林,纪律严明。” 吕布深知这华雄常派人来探查营内情况,此人定对他有虑。吕布得宠,他必然视为眼中钉。吕布故装讶然道:“华大人何出此言,我乃泛泛之辈,所练之兵怎能与你帐下凉州雄兵相提并论。” 华雄闻而大笑:“奉先实在过谦了。” 吕布陪笑道:“哪里,哪里。”董卓见两大将如此友善,心情大悦,便回府去。吕布视其后背,恨不得拿把弓射他下马。吕布心想:“眼下手握五万人,若要他们为我抵抗几十万人是以卵击石,只有继续等待。定要拿下兵权,把老贼同党连根拔除。” 董卓势大欺人,进出宫廷如自家后院。一日,他到帝宫请见,但少帝在后花园,他本欲前去,却见一宫女长得丰满,色心便起。他一把拉着宫女闯入帝宫内,把她推倒在龙床上。宫女吓得脸色惨白,董卓却笑道:“你等贱婢,我让你上龙榻,是你三生积来的福分。”他竟于光天化日之下,扯去宫女外衣,拉下锦绣肚兜,朝着****咧嘴垂液,扑了上去。如同一头猖狂的猛兽,这宫女心知命贱,哪敢反抗,便被其蹂躏一番。不仅是这宫女,就连龙床都被糟蹋了。 此事被前来拜见少帝的司徒王允撞见,这位老大人气不能言,身为三公之一,惧于董卓势力,只好避而不见。 董卓日渐无束,自领大将军一职,封其弟董旻为左将军、鄠侯,封吕布为虎贲中郎将。吕布所得职务为皇宫禁卫军,可随意出入宫廷周边巡视。一日,见董卓带人从宫门而进,他随后跟上,岂料董卓进了中宫,侍卫守在外面。吕布淡定跟进,周围侍卫知他是董卓义子,毫无提防。吕布到中宫外,暗窥宫内情况。 皇后甄玉走了出来,见董卓后惊慌失措,道:“董太师,今日来我寝宫何事?” 董卓严肃地说道:“来向皇后娘娘请安。”他说归说,却根本没有下跪,站在皇后面前整个人笔挺的像个皇帝。 甄玉观四周,见宫女具不在,忙说道:“今日我偶感风寒,不得多闲谈。想先回榻休息会,太师请回。” 忽然,董卓一本正经的模样扭曲了,淫笑道:“皇后到底是皇后,长得该大的地方大,该苗条的地方苗条,真是美物啊。” 甄皇后本就才十六岁,见其出言不逊,大惊失色。董卓上前一步,挽住她的手,又笑道:“我最喜白日与美人相聚了。” 吕布听得怒气冲天,可碍于周边侍卫林立,不得妄动。他心叹道:“豺狼的手下到底也是豺狼,此乃大汉皇后被辱,竟然能闻之不动。” 皇后忽然怒上心头,甩开他的手,叫道:“我乃堂堂大汉皇后,你怎可如此无理!” 董卓依旧笑意盈盈,道:“我就喜欢烈女。” 吕布知大事不好,心想豁出去了,这老贼实在可恶。正于此时,有宦官高声道:“皇上驾到!” 只见二十四人抬着龙辇驶入,实在威风。董卓听闻后不悦,对着皇后冷笑道:“卑臣告退了。”董卓大摇大摆的出宫,周围侍卫跟上,路过龙辇都不拜,全都当作没看到。吕布混于其中而走。行到一条大路上,董卓坐上十六人抬着的轿子,此该是王爵才能坐的,可他早就有恃无恐了。刚坐定,吕布在车边拱手道:“义父!” 董卓见吕布,欢喜道:“孩儿怎在这里?” 吕布心想那些侍卫都是董卓的老兵,若把自己跟进宫的事情说了可不好,便道:“孩儿正在巡视,看义父刚进中宫,不知何事,本想来看看,谁想少帝来了。想必是坏了父亲的好事了。” 董卓大笑了起来:“孩儿可知我心。那小儿来了很是扫兴,若他不来,我试过深浅了,可于你一用。哈哈,我父子俩也可一同享受那国母。” 吕布内脏如火烧,但表面却是赔笑道:“父亲对孩儿之恩,真是没齿难忘!” 两人在路上大笑,声音回荡于四周。 夜深人静时,吕布叫来庞统于屋内喝闷酒,叹道:“权利过大后,人的欲望越来越大,把持不住欲望的人,早晚迷失自我。这老贼实在可恶。” 庞统皱眉道:“兄长怎么了?” 吕布便把董卓欺皇后的事情说了一遍,庞统闻声恨不得掷杯,道:“汉室啊汉室,怎得如此卑微。” 吕布的眸子里映着庞统,他凝视道:“贤弟,我已无计可施,你说说,我们到底何时能办完大事?” 庞统道:“忍,再忍一会,我定想出办法来。”他将酒水倒在桌面上,以筷子滑动,绘出简单的洛阳城轮廓,不断画着。他心想:“兄长原来的五万人马,又增现在的三万虎贲军,八万人可否敌那董卓的五十多万人?”画来画去,想着想着,还是将筷子一扔,似乎一筹莫展。毕竟这些都是后话,没有兵符在手,那些兵是否会完全听令于他去拼命还是个问题。 汉少帝得知董卓辱皇后一事,气昏在地,终被人救醒。时有司空张温来拜见,知此事后,怒声道:“此人不除,汉室不保!” 少帝胆小,见他如此大胆的说话,忙低声道:“司空大人小心说话,宫内遍布眼线。” 张温低声道:“已有了良策。” 少帝大喜道:“司空大人有何良策? 张温附于他耳边说了一番,少帝皱起了眉头,怒道:“怎可如此?成何体统!”张温劝解道:“我等都是待宰之辈,为保皇上安全,为今之计只有如此,否则恐再无机会。”少帝犯难,许久叹了口气,道:“此乃天要弄人啊!” 一月后,太阳刚起,董卓再入中宫,进皇后寝宫,命退宫女。甄皇后刚穿状打扮,见董卓不惧,微笑道:“太师怎得又来了。”董卓呵呵笑道:“当然是来看皇后娘娘的。”说罢,已经忍不住一把将皇后揽入怀内,皇后并未推搡,脸红道:“太师怎可如此,我乃正宫皇后。”董卓抚其脸蛋,淫笑道:“我要的就是皇后。” 甄皇后将其推开,小声道:“才是天亮,大人怎可如此。小女子口干舌燥的,没有心思。” 董卓大笑道:“酒水小事!” 甄皇后道:“我这里别的没有,伺候皇帝的琼浆玉液倒有。”说罢,从远处的桌上亲自倒了一杯酒过来。董卓看了过去,笑意盈盈,道:“果是皇帝的酒,我是要喝的。” 甄皇后递过去的时候手一抖,董卓疑虑甚多,推杯道:“不如皇后娘娘先饮一口。”甄皇后未有迟疑,饮下半杯,道:“太师真是的,哪有让小女子先喝的。” 董卓见他喝下后没事,才放下心来,拿过酒杯一饮而尽,道:“你乃皇后娘娘,我等臣子怎敢先喝。”说罢,抱起甄皇后。皇后脸色微变,却说道:“太师真急。” 董卓笑道:“我一睡醒,就想到皇后娘娘了,实在忍不住。”他把甄皇后放在床榻上,脱去外袍,内里是一件金丝软甲。他未脱软甲,而是扑在皇后身上,亲了起来。甄皇后见他在自己的脖颈处渐渐亲了下去,一手摸到枕头下面,握定柄部,猛地举起一把匕首。董卓已惊觉,那匕首刺入了他肩胛处,他怒叫一声:“贱人!”若不是他躲闪及时,恐怕连叫的机会都没了,此刻一把推开甄皇后,把匕首拔出,血流不止。董卓持匕首对他怒目而视,甄皇后已经吓得全身发抖。 董卓弃刃而去,命人把守中宫,不得有人出入。他刚步出中宫外高墙大门,口吐黑血不止。从人忙将他送到御医处,诊断为中毒。他方知那酒水有毒。此时,甄皇后也是吐血不止,索性她已备好解药,拿出后服下。 第20章 汉凤血尽遭人践 中午,少帝知道杀董卓之事失败,前往中宫看皇后,岂料到宫殿门口时被守卫拦下。皇帝的侍卫也都是董卓的人,怎会为他去抗争。少帝被拦于宫门外,只见皇后从内里步出,跪倒门口道:“陛下,妾身未能成事,望那老贼已被毒死!” 言未罢,只听一声吼:“贱人!” 董卓纵马而来,身后全是骑兵,他至宫门口而下。少帝吓得往后瘫倒,道:“太师……太师这是为何?” 好人不长命,坏人金刚体,真是有违天理。董卓在御医处寻得良药,已经止毒,伤处已经包紧。此时脸无血色,气急败坏。入中宫的围墙口已经被堵死,只见一老妇人被人领了过来。少帝一看忙爬过去,道:“母后,你怎么来了!”何太后披头散发,那士兵一松手,她便摔到了地上,和少帝拥在一起。董卓大步迈入宫内,命人把少帝、何皇后、甄皇后押了过来,三人自觉跪下,何后道:“请太师放过我等老小,朝政之事,我不过问。” 董卓怒道:“甄贱人谋害我之计策定是你这老婆子授予。” 少帝不敢言,与甄皇后卷缩到了一起。何后道:“我这老命也没什么了,此计是我想的,杀我便可,请不要为难我儿。” 董卓冷笑道:“果然还是承认了,你们这等贱人,不知我保你汉室之功,还想加害于我,实在可恶!” 此时甄全身冰冷,少帝道:“皇后你怎么如此体冷?” 甄皇后毕竟女流之辈,怎可和那董卓的体魄相提并论,虽止毒,但身体还很虚弱,怎惊得起吓。董卓怒视甄皇后道:“贱人,体冷便对了!来人,把她手脚按住!” 少帝不知他要做什么,只是不愿放手,谁料董卓命人把他和何后拉往一旁,按住双手,跪倒在地。只见甄皇后脸上毫无血色,四个兵士按住她四肢。 董卓淫笑道:“给我把她扒光了!” 少帝、何后闻言大惊失色。何太后怒斥道:“若不是何进这个蠢货,何能让你如此放肆,董卓你必死无全尸,我生不如杀你,死也要吃你肉!” 但任凭他们如何喊叫都没用。四人三两下就把皇后脱个精光,堂堂汉朝皇后裸身现于众人眼下,见者色心都起,淫笑不止。董卓又命三十多人围在四周,此时华雄持长戟站于他身后。他便肆无忌惮的,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对甄皇后施以暴行。皇后本以没有力气,被四个大汉按住手脚,唯有低声怒骂:“狗贼……狗贼……你不得好死……”。少帝当场吐血。董卓施暴后,穿上衣服,对华雄道:“子坚,你可再用,命千人活活弄死这贱人!” 华雄往地上一看,道:“太师,人已经死了。”董卓仔细一看,甄皇后眸子似盖白膜,没了声息。他掰开嘴一瞧,鲜血溅到他脸上,竟是咬舌自尽。此时,何太后猛地往地上一磕,头破血流,瘫软在地,已死。压住少帝的两人一松手,人便倒了下去,早已被活活气死。 高祖斩蛇起义,成就汉室辉煌; 灵帝无德无道,后代来尝恶果。 堂堂汉室皇后,昼时被贼奸污; 少帝何后一死,后世汉代何为? 庞统从一些官员口中得知此事后,大惊失色,慌忙去找吕布,岂料吕布不在军营。 吕布回到了府邸。他听闻董卓受伤便前去看下,谁知大门紧闭,侍卫道:“董太师有命,任何人不能进。” 他欲问今日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府内的侍卫只说了甄皇后谋害董卓的事情。吕布便已知出了大事,在回到自己屋子路上,遇到了华雄。华雄把所发生之事道了一遍,算是边说边笑,还道:“太师真是皇帝之命啊,能在几十个人眼下搞死那个贱人,连那两老小都能顺便气死。” 吕布听罢,怒火烧心,表情微变,心知必须压下情绪。华雄皱眉道:“奉先,何以面色僵硬?是否身体不适?” 吕布挤出笑容,道:“闻听太师之威武,实在后悔未能目及,还是华大人有福。” 华雄一笑,道:“可惜那贱人命薄,否则我也试一试。”言罢,哈哈大笑。 吕布心中叫道:“你们这两个狗东西,我恨不得喝你们的血,吃你们的肉!” 庞统此时回到了府中,见吕布脸色便知一二,两人马上进了屋中。庞统低声道:“尽快宰了这个老匹夫!”吕布应道:“我等虽葬生此地,也必须将他给灭了。”庞统道:“只要我等带得兵器近身,兄长抵住华雄,我宰那老贼!”吕布点头。 虽那日封锁了中宫,可那么多人晓得,众口怎掩?很快就在宫内传遍。一日,董卓召集朝廷重臣,又把陈留王请了过来。他将陈留王扶到龙椅上,陈留王不敢不坐。董卓大声道:“皇子协聪明伶俐,不似那少帝般昏庸愚蠢。既那少帝突然暴毙,便是天意。你等还不下拜!” 大臣们惧他,且少帝一死,陈留王便是最佳人选,也没的话说,都下拜山呼万岁。 忽有一人起身,道:“董卓,你怎可不下拜?周朝有太师,那太师也得向帝王下拜。你立于帝王身边,是何意?” 董卓视之,乃尚书丁管,怒道:“我朝新设太师,此太师可不拜帝王!皇上你说是否?” 陈留王咬牙道:“是,太师说的极是。” 丁管朗声道:“我乃大汉臣子,怎能见得你这贼人把持朝政,淫污皇后,诛杀天子!”说罢,扯下自己的束发冠,快步上前,直往董卓砸去。董卓一手接住发冠,两旁侍卫把丁管擒住。董卓冷冷地说道:“新帝即位,便如此猖狂,给我千刀万剐!” 丁管被押到市集。庞统得知此事后出了太师府,纵马到了市集。只见一个高台上,丁管****着身子被绑在了一个木凳子上,他仰面朝天,不断咒骂董卓。庞统下马,挤过人群到了前面。他的身体开始颤抖了,那个刽子手拿出一把短短的尖刀在肩部切了下去,鲜血横流。丁管脸容苍白、汗流满面,紧咬牙关,硬是忍住。庞统看得似乎都痛在了自己的身上,两个拳头拽得紧紧的。刽子手一刀刀把肉割下。丁管起初骂不绝口,而后还是惨叫气绝。庞统硬是睁着眼、忍着泪,把整个过程看完,此时丁管已经血肉模糊,不成人样。他把这一切化作怒火埋藏在了自己的复仇计划之后,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董卓的血债。 周围百姓大有哭泣之人。 他回府的路上心叹道:“古代果真有如此刑法,更是有如此忠义之人。” 汉献帝即位,改年号为永汉元年。董卓自称相国,见皇帝不败,反倒是皇帝要先向他行拱手礼。此等荒谬之事,汉朝历朝历代没有过。 五月夏,张温生日,老公卿都来祝寿,并无董卓夺权后新提拔的那些人。庞统闻知此事,不请自来,被拦在了门外。张温听说有董卓手下人马过来,忙迎出门外。庞统见其施礼道:“下官庞统,见过张大人。今日特来贺寿。”他身后一人拿着贺礼。 张温皱眉,拿捏不定。庞统笑道:“我不会久坐。” 张温的脸松弛了下来,道:“小兄弟请进,请进。” 他却是亲自带着庞统走了进去,在一个拐角处,庞统忽然一把拉住他,轻声道:“我乃丁原之人,伏于董卓身边伺机杀贼。” 张温闻言一震,忙加快脚步,但已经不是去那大堂的路了,而是到了后院,打开一扇门,两人入屋。张温把门关上,上下打量了庞统道:“听闻你和吕布是杀了丁原来投靠的,怎么能说董大人的不是?” 庞统皱眉道:“大人还要试我?那董卓诱使宋宪杀了丁大人,我和吕布只好诈降,以谋大事。”张温怒目道:“何来小官,胆敢对董大人不敬!” 庞统上前一把拉住他的臂膀,笑道:“何要欺人太甚,拿纸笔来,我立誓给你。” 两人所进的是书房,张温随即从架上取来纸张铺到了桌上,磨墨后以毛笔沾了,递给庞统道:“我倒要看看你能写什么。” 庞统接过毛笔,在纸上挥笔一阵,丢在桌边,道:“大人自己看。” 张温仔细一看,只见:“我庞统乃丁大人心腹,今日伏于老贼董卓身旁,伺机杀贼,匡扶汉室。” 张温终于松了口气,道:“小兄弟好胆量。”忙把纸头卷了起来,藏到了屋中墙壁的暗格内。回身又道:“你和吕布有何计议?” 庞统道:“我等愿效死命,听从大人差遣。” 张温点头道:“今日聚会都是公卿,我等主要商议密事。两位所处位置正是大事必须之处,若能用到你们,定会联络。”庞统点了点头,退出屋去,离开了府邸。 第21章 孟德亭下颤神魂 庞统回到董卓府中,见董卓在花园喝酒,到亭下面见董卓,道:“今日见那张温大寿,下官怕他们聚众密会,去探了一探,岂料只是喝酒作乐,众人都是沉迷于享乐中,没了匡扶汉室的心事。” 董卓闻言大喜,道:“士元心细!”便赐了庞统黄金百两。 另一边,在张温府内,筵席摆开,全部入座。张温道:“各位能来此处,是我之大幸。可遥想大汉之之威已不在。”言罢忽哭泣起来。众人不知何事。只见他又道:“只可怜汉室岌岌可危。丁管命丧当场,我等又能坐视不管?何以能为人臣?羞死我也!” 众人闻声也泪如雨下,只见一人冷笑一声,道:“大汉公卿在这哭哭啼啼的,你们打算干什么大事?莫非想把董卓恶党全部哭死不成?笑死我也!” 众人视之,乃屯骑校尉曹操,字孟德,掌管洛阳城五万骑兵。当然,他要调动这些皇城骑兵,还得有大将军董卓的兵符,否则吕布早就提兵反了。 曹操年约二十九岁,身高八尺,鼻梁高挺,脸容威严。他又道:“要是让我来此处看你们哭,我便先走了。” 他刚起身,就被在座的司徒王允喝住:“你食君之禄,岂能空口辱人,若有才能,何不锄奸!” 曹操冷冷地道:“我不似你等大人,一张嘴说遍天下。”言罢便走。张温见状吩咐了一侧的下人。酒宴后,众都回去。张温回内室,关上门。曹操已等候多时。 曹操见他进来,便道:“为何叫人留我,有什么事?” 张温道:“我见你实在英豪。王允也是如此看法,我等怕在座无真心之人,故未多话。若曹校尉有辅国之心,可否相谈?” 曹操道:“有何好谈的,大丈夫行大事,有胆有谋便行。我听闻那司徒王大人有一把七星宝剑,若我以此献于董卓,顺便行刺,贼命不保。” 张温拱手道:“若曹校尉可行此事,乃真英豪也,是大汉之福!”他心想:“此乃大事,先不知会庞统,以免人多手杂。” 两人各咬破手指,写血书为盟。 次日,张温借得宝剑交给曹操。曹操与其对酒三杯,便前往太师府。董卓听闻曹操来见,便召入内。庞统于书房中步出,见有人在廊中走。这人似乎是名官员,但他一般都在董卓这从事,确实也不认得太多官。只不过庞统总觉得这个人似乎有点熟悉,且那种表情和身形并不一般。庞统跟了段路,见带路的人把他当进了花园就止步,他等那带路的出来后问道:“刚那个拿箱子来的是谁?” 带路者忙答道:“禀大人,那是屯骑校尉曹操。” 庞统惊得目瞪口呆,那下人已经走开。他心想:“乱世枭雄曹孟德!他定是去了张温的聚会,今日可是大事!”他从门口悄悄看进去,华雄正在董卓身后,院里都是守卫,曹操即便成功也休想活命。他得马上去找吕布。 曹操步入后院,只见董卓在亭下饮酒,一边侍女云集,不是倒酒,就是唱歌跳舞的。曹操携木箱在亭外下拜,道:“下官打扰太师了,今日有一把宝剑相送。” 董卓笑道:“给我看看。” 只见他身后的华雄数步过去,一把接过木箱,曹操心叫:“这恶贼真有戒备心。”不仅有华雄,周围林立卫兵。 华雄打开木箱,给董卓一看,只见七色宝珠镶嵌在黄金剑鞘上,实在华贵。他道:“赐坐。” 曹操方在他对面坐下,道:“此乃七星宝剑,世所罕有,唯能配上太师之显贵。”说罢慢慢地把剑从木盒内拿了起来,董卓正饮酒未提防,但华雄按着佩剑。 吕布匆匆而来,他见过曹操,知道这人胆略过人。心想:“曹孟德于董卓身旁而不惧,且在华雄眼下拿起刀剑神色不慌。士元说的不错,此举动定是要行刺。亭中人是当局者迷。那华雄太碍眼。”吕布便大步走了过去,曹操转脸一看,心中一惊。他虽是未想过能活着出去,一心要灭董卓,可是这吕布乃世之猛将,若是被他盯住,此事难以成功。他便给董卓说起了这把剑的来由,又慢慢地把剑拔出,亮出内里的锋芒。董卓有华雄、吕布在身,根本不惧。吕布见过董卓后,却是和华雄聊起了军营中的琐事。 曹操暗思:“此二将闲聊,乃大好时机,这时不杀老贼,何时能下手?”便对董卓道:“太师你看,此剑身长六尺,剑刃削铁如泥。”说完转了一下剑身,阳光折射而闪,董卓一时刺目。曹操一剑扫了过去,谁料董卓一把握住他的手臂。庞统在院门边看得惊出一身汗,忙走过去。 董卓本是武将出身,勇武曾能敌华雄,虽身体渐胖,但力气很大。曹操故作讶然道:“太师何要如此?” 华雄见状道:“曹孟德,你怎敢行刺太师!”他拔出佩剑。 曹操淡然道:“岂敢,我只是把剑转一下,要给太师看剑柄上的文字。” 董卓惊疑不定,一时不知真假。 吕布心想:“曹校尉好演技。”却道:“多虑了,若是行刺,哪有这般镇定的,还有我和华大人在场,根本就是找死。”言罢,一手把剑要了过来,看了看,道:“这剑柄上的字倒是有趣,分明是甲骨文。” 庞统此刻到了亭边,拱手道:“诸位大人今天怎在这里一聚?” 吕布道:“士元过来看看,曹大人拿来一把好剑。” 庞统走过去把剑拿来随便看了看,对董卓道:“大人鸿福,此乃绝世珍品。素闻曹大人对太师有仰慕之心,今日一见果非一般。” 董卓闻言方心定,松开手,笑道:“一时错怪了。”吕布把剑递给他,道:“父亲,这可是把宝剑,曹大人真是一番美意。” 董卓持剑大笑,一剑把那桌角给砍了,此时曹操倒是惊了一下。董卓道:“果然是好剑。”他一手把剑又递给了吕布,道:“我儿收着。”吕布忙道:“谢谢父亲大人所赐。”一旁的华雄见状心中不悦,被庞统看在了眼里。华雄心想:“老子跟董卓这么多年了,立了多少功劳。你小子才二十岁,何德何能拿此宝剑,又得侯爵。这势头早晚要踩在我头上的,我得想办法把你除了。” 事后,庞统对吕布说了一番华雄的事情,两人有了计策。谁料,当夜吕布竟到他堂上做客。华雄场面功夫未怠慢,分主次而坐,笑道:“奉先怎于今晚来做客?” 吕布将手中七星剑举起,他起身走过去,把剑递出,道:“我虽得宝剑,可左思右想,功劳浅薄,无法与华大人相提并论。七星宝剑应归有功之人,在下今将此剑交于华大人,以了我心头之事。” 华雄闻言喜出望外,把剑收下,命人摆了一桌酒菜,与吕布细说沙场之事。吕布认真听讲,华雄越说越起劲。两人足足喝了三坛酒方休,吕布摇晃而出,华雄再三道谢。从此,华雄对吕布打消顾虑,心想这年轻之辈还算懂得礼数,他又是太师的义子,也不好弄僵了关系。 深夜,曹操纵马至东门,门卫问其故,曹操道:“董太师命我出城办理要事。”门卫知其身份,未多盘问。曹操认定董卓多疑,此是在逃命罢了。 次日,李儒来见董卓,道:“太师昨晚有差曹操出城?”董卓疑惑不解,道:“我未差孟德,何事?”李儒皱眉道:“曹操昨晚出城,他答门卫道‘太师令我出城办事。’”董卓听罢,摇晃着一身肥肉,在榻上坐正,大怒道:“此乃行刺不成,故逃了!给我传令各关隘严加把守。” 随后又命人画曹操样貌,传至周围各郡县,下命道:提曹操首级来见者,赏银万两,赐爵位。 董卓在府内召武将,庞统、吕布到场。他要追击曹操。郭汜出列道:“末将愿往!” 董卓道:“嗯,世充去甚好。” 忽地,近侧一人闪出道:“父亲,曹操多谋,孩儿愿往将他生擒而来!” 董卓大喜道:“我儿去最善。” 庞统也出列道:“兄长即去,我愿同去擒贼。这曹操甚是可恶,我欲食其肉!” 董卓笑道:“士元去就更放心了,两位路上千万小心,此贼多计谋。” 两人领命而去,怎会真心去追,带着两百虎贲骑兵往东走大路,就是不往那曹操可能经过的路找。如此一来,曹操便称心了,他寻得熟悉的富商,乔装混于车队内,过了几个关隘。 第22章 天资国色惹贪狼 庞统不知此时阳乐县县令全家即将有杀身之祸。公孙瓒人马一直驻扎在阳乐县,并在此建了府邸。张霜越发长得美丽动人,美名震动幽州。公孙续年方十九岁,未有妻室,对此女一直念念不忘,便亲至张牧家中做客。 张牧不知其意,笑道:“公孙大人的公子难得来寒舍,不知有何事吩咐?” 公孙续道:“张牧大人爱女善使歌舞,不知可否听一曲?” 张牧道:“小女正在府内,即大人抬爱,便唤她来。”不一会,下人便把张霜叫了进来。此时的张霜杏脸桃腮,樱桃小嘴,肌如瑞雪,身材高挑,似海棠醉日。公孙续已有多时不见她,此时一见看得呆如木鸡。 张霜欠身道:“爹爹叫孩儿何事?” 张牧道:“公孙大人的爱子公孙续将军,特来听你琴声。你就谈上一曲。” 张霜轻声道:“是。”直至下人把琴搬来,那公孙续还愣着。张霜纤指把琴弦一拨,公孙续又遁入另一个梦幻之境。此琴声缓缓而起,并无高音,却是传出一种婉转曲折的美声。公孙续不知,此是张霜想起了庞统,心中思念愈来愈深,把心声化作琴声,越弹越凄婉。弹罢,公孙续如梦初醒,道:“好,好,好!太美妙了,姑娘琴艺果然精湛。” 当日,公孙续回府就向其父公孙瓒说要娶县令之女。公孙瓒知道这女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且温柔贤惠、知书达理,便亲自带着聘礼、媒人到了府上,张牧迎出门外,见状不解,听其来意,忙道:“此礼收不得,我小女已许给了他人了。”张牧深知公孙瓒不喜欢庞统,怎敢实说。“ 公孙瓒心想:“我堂堂中郎将,你算什么,怎敢这般欺人。”他正要说话,恰巧张霜出外而回,到门口下轿,公孙瓒已有多年不见此女,此时一见竟看得目瞪口呆。 张牧忙介绍:“霜儿,见过公孙大人。” 公孙瓒晃过神来,只见张霜欠身道:“公孙大人,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公孙瓒慨然道:“上次一见似乎是三年前的事情。他日幼苗已开花结果,如此绝美之貌,若我得此儿媳,日后子孙必然貌美威武。”张霜闻言失色,知不得多言,朝父亲看了看。张牧忙笑道:“可惜小女已许他人,真是可惜,可惜。” 公孙瓒朝他笑道:“何有可惜?我乃中郎将,把握军权。我儿也是我军裨将军,武艺过人,英姿不俗,何要小看人?” 张牧道:“令公子实乃俊杰,只怕小女是配不上的。” 公孙瓒正色道:“是怕我儿比不上他人吧?你休要辱我!好好考虑一下,哼!”便带着人走了,却把聘礼丢在了门口。 张牧大惊失色,命人看着聘礼,又不敢退回,来来往往行人见状不知何事。他回府哀叹不已。张霜跟进大堂,直言道:“爹爹,女儿我非庞统不嫁。”言罢便走。张霜之母徐燕知此事后,对张牧道:“庞统失约在先,且得罪了公孙大人,恐怕累及全族。” 张牧直叹气,道:“我怎不知公孙瓒的厉害,连刘州牧都忌他三分。我小小县令怎可得罪他?可是我甚是喜爱那庞士元,且小女如此坚决,待我作书一份,送洛阳士元处,若他回来迎娶,我即便命丧公孙之手又何妨?只要他能带小女远去,过上好日子,我便满足了。” 徐燕怕家族出事,再三劝解张霜,可张霜硬是不从,也是无可奈何。公孙瓒提亲被拒之事闹得沸沸扬扬。 庞统和吕布笃笃定定的到了兖州,然后又慢慢地北上,到了幽州涿郡后打算要回程了。到了一个小镇,两人带着士兵进去买了点干粮。庞统和吕布与所有人把酒店、饭馆、客栈都给占满了,大吃大喝,慰劳军士。 庞统和吕布一桌,两人正笑董卓叫他们追曹操的事情,小二提酒过来放下。庞统兴起,问道:“小兄弟,现在幽州民生如何?” 那小二见两人是军官,都有武器,哪敢不回话,忙道:“幽州还算太平,只是不晓得刘大人和公孙大人到底会怎么办,哎,我等小民也管不了。”他心想不好都说政事,恐惹祸上身,忙扯开话题道:“听闻公孙大人向阳乐县张牧大人提亲被拒了,都说张大人全家要不保,真是当官也难啊,不过那张大人的千金据说有倾国倾城的容貌。” 庞统闻言怒容满面,拍案而起,杯中的酒都洒了一地,小二吓得瘫倒在地。吕布怒目圆瞪,拽紧了拳头,对小二说:“你走吧,没你事了。” 吕布咬牙切齿,大怒道:“欺我兄弟妻室,此乃欺我也!” 周围在吃酒菜的兵士看都看不懂了,两人到底怎么回事情。但也不好问,就只好一声不响的。 庞统沉声道:“趁那公孙瓒迁怒我岳丈前,我们带人马去营救。”吕布点了点头。 谁料那张牧也是眼疾手快,心知大难临头不好久等,于夜间携妻女和少量仆从出门,共五辆马车。到城西门,门卫见县令令牌怎敢不放。时有公孙瓒手下武将邹丹在墙头巡视,见有车马出城,便下城去问,门卫如实汇报。邹丹忙至公孙瓒府上禀报,公孙瓒怒道:“好你个张牧,敢戏弄我!看你怎么逃出我的手掌。”即刻命邹丹点骑兵百人去追。 百骑奔出城门,此时张牧的马车已经离城半个时辰。但快骑一路追赶,实在是追得急,张牧见后方马蹄声响。便命四辆车马在山腰上呆着,命一辆马车在山下等待。 邹丹见马车,马上来看。他拉开帘幕只见一人在车内睡觉,鼾声不断。 邹丹喝道:“张牧呢!” 那人在车内一阵惊慌,道:“老爷往北走了,他可怜我老母在城里,便让我回去。” 邹丹冷然道:“老匹夫,竟反往北面走,休要小看我!” 言罢,上马去,百骑跟着离开。张牧在山上看得此景,命马车下山,赶紧往南面跑。一路到了官路上,又往西走。顺利的话,一路往西可到蓟县城。清晨,一行人到一座名为“塞城”的小城,这里是大量塞外人和汉朝人交易、运输的站点。马车刚入内,就听得外面喊声骤起:“张牧老匹夫休走!” 守城将领王真正在城墙上巡视,见这群人气势汹汹,便下令关了城门。只见邹丹在城下骂道:“你这小官,给我开门!我乃公孙大人麾下裨将军邹丹是也!” 王真怒道:“管你是何人,我只听刘虞大人调遣,快给我速速退去,扰了我这边的贸易,要你好看!”一边命手下把更多旌旗竖起,一副临战的状态。弓箭手也马上立满墙头。邹丹见状咬牙切齿,道:“好你个小喽喽!” 言罢,在城外守着,命一人回阳乐县。 王真命全城戒备,自己下城去问个清楚。他见马车上下来一人,道:“张县令?你怎么搞的?” 张牧轻叹一声,把事情道了出来。王真道:“这桩事情传得很广,我倒是略知一二。却是不知原来你把女儿嫁给了庞统。庞士元当初为我幽州拼尽全力,军民都看在眼内。这公孙瓒欺人太甚,这根本就是在夺人妻子!哪有这么做事的?你别怕,就那百骑进不来,看他等到何时。” 张牧忙点头称谢,王真将其所有人带至府内,好生款待压惊。谁料那骑兵不退,次日还在。四扇城门紧闭,搞得城内、外不通,生意都做不得。商旅无不怨声载道,可邹丹等人当作没听见。 第23章 吕布裂阵救弟妹 多日后,公孙瓒大军十万将小小的塞城围了个水泄不通。一群白马骑兵中出来一人,纵马至城下,抬头冷笑道:“好你个王真,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我的人都敢阻在城外。” 王真立于墙头,早在公孙瓒来到前,他就派人从西门而出,去向刘虞求救。此刻,他所见的一片军队,根本不是城中三百名士卒可以阻挡的。但是他却完全不惧,嚷声道:“公孙瓒,你堂堂的中郎将,竟然来抢庞统的妻室,你羞不羞?” 公孙瓒大怒道:“原来是许给了庞统!你不说便好,现在我定要你城破!” 忽然,一人骑白马而出,到公孙瓒身旁,乃其子公孙续。他拔出佩剑,指着墙头道:“她还未过门,怎么就成了别人妻室了?” 谁料那张霜竟然来到了墙头,后面的侍女忙追了过来。张霜站定,城下的人一片骚动,都是吃惊状。白马先锋内,严纲对邹丹笑道:“该就是这女子了。此等无双美貌,谁不垂涎欲滴?” 张霜正色道:“公孙公子,我乃一泛泛之辈,小小民女,不要为我而大动干戈,小女子承受不起……”言未罢,张牧赶至,命下人忙把张霜拉下城去。他在墙头委屈道:“公孙大人何要劳师动众,我一县令罢了,你何至于这般相待?” 公孙瓒大怒道:“张牧!你这个老小子,竟敢戏弄我!” 张牧道:“大人,非我不肯,是小女实在不肯。” 公孙续语调变得客气了,道:“张大人何要为一个庞士元,而失了我公孙家。今后若是一家人,便同享富贵。这样吧,若是令千金有虑,我等你们一天,明日午时请给答复。” 张牧心想只有多拖延点时间了,便道:“好吧,待老夫再去劝劝。” 公孙续闻言大喜,道:“那就拜托张大人了!” 公孙续下城,只见张霜还在城下不走,几个下人整改推搡她。张霜怒声道:“爹爹!你怎可……” 话还没说完就被王真打断了,他淡然道:“张小姐别误会了,张县令定是缓兵之计。” 张牧叹了口气,道:“他公孙瓒拥二十万兵马,刘大人都惹不起他。这回恐怕是难了。” 王真劝解道:“张大人何要如此悲观,我虽未见过令婿,可他智名远播,非等闲之辈。你将千金许配于他,乃识得英雄,天在上,定不会让公孙瓒得逞。” 张牧释怀道:“谢王大人此番舍命相助,只可惜我也懂得卵不能击石,看淡这条命就算想得通了。” 庞统和吕布在赶往阳乐县的路上,由熟路之人在前,全走小路捷径。忽然在一处山谷见到一骑飞驰而来,见是士兵打扮,庞统命人把他围下。那人大惊失措,拔出腰间,道:“我乃塞城王大人的手下,汝等是何人,怎敢半路拦截?” 庞统骑马过去,见他道:“我乃庞统,曾经效命过刘虞大人,不知兄台何事急匆匆的?” 那使者闻言马上滚鞍下马,拱手道:“原来是庞大人,你快去塞城,大事不好了,那公孙瓒大军十万把塞城给困了,只因张牧家人在城里。我需去刘大人那里求援。” 庞统脸色难看,一侧的吕布道:“贤弟不用怕,管他多少人,总归去了再说,一路上先计议一番。” 多谋的庞统此刻被吕布的话给警醒了,马上对那使者道:“你速去!” 随后领了虎贲军朝着塞城疾驰。次日,庞统等人趁着林木掩护到达塞城东南面五里处的丘林地带,远望城周围情况。 平原上的小城在烈日的曝晒之下显得古老又厚重。 公孙瓒的人马就在城东面扎寨,根本没把城里的守卫力量当回事情。有士兵把手住城门,且有巡逻的骑兵在城周围移动。他暗叹:“这公孙瓒为抢我妻室,动辄这么多人马。实在羞辱我罢了。”他抚摸亮银铠甲,心思道:“这古代铠甲可没有影视剧中那么实用。若和电影中欧洲中世纪重装骑士一样全面铁质加厚,根本不利于战斗,完全不现实。我这身皮甲外铺满铁片,虽便于机动,但若是碰到重型武器或弩箭,估计此甲薄如木片。一直于府中练武,可我从未亲临杀阵,此事凶多吉少。”他双手按住两把长剑柄,抬头望天,虔诚道:“上苍啊,既然带我到此,请勿要使我一战便亡。” 吕布猛地拍了下他的肩膀,道:“兄弟为何如此多虑?这可不像平常的你。” 庞统道:“实在事关自己,且敌我悬殊太大,一筹莫展啊。”吕布道:“我虎贲军乃精兵,杀他一阵,乱他阵脚。敌兵在明,我们于暗中驰出。公孙瓒多疑,会因为不晓得来了多少人而不敢妄动。我们应该能够在短时间内牵制他们。” 庞统吃惊道:“兄长此言令我茅塞顿开!我去烧他大寨、粮草,不乱才怪。”他吃惊的是吕布的冷静,暗骂自己怯懦,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就被情绪遮蔽了双眼。 吕布摇头笑道:“是你自己把自己的脑袋给塞住了而已。成大事者,勿要乱了阵脚。” 至午时,公孙瓒兵马出寨,围聚于东门前。只见公孙瓒在城下高喊:“张牧,快来答话!” 他喊了有一会,张牧才站到墙头上,往下俯视道:“公孙大人,再容我些时间……” 公孙瓒打断道:“呸!再给你时间,那刘虞都要来了!” 公孙续道:“张大人,只要把令千金许配给我,可免你全家之灾。令千金何要固执?” 公孙瓒大声道:“续儿何等纯良,怎可信得此老匹夫,直接攻城夺人。” 庞统大惊,如此小城,何以能保?他暗想:“为今之计就算不得脱身,但也可以拖点时间。即便一死,也算是报了张牧父女之恩。”马上和吕布分拨兵力,吕布对众人道:“弟兄们,今日便是一死,若有人不愿去的可以现在就走。”只听得有人道:“吕大人何出此言,我等愿效死命!”竟无一人要走。吕布深吸了口气,道:“好!”拍马便走。 就在城上人和城下人都在僵持状态时,张霜来到墙头,持一把短匕抵住脖颈,道:“公孙大人何要苦苦相逼,我生是士元的人,死是士元的鬼!你若不退兵,我便一死。” 公孙续忙道:“姑娘别做傻事!” 奇怪的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公孙瓒寨内起火。士兵们一阵骚动,还以为刘虞军奇袭后方。公孙瓒也是心中一惊。 张霜在墙头泪流满面,呜咽道:“苍天哪,休要为我一女子而流血啊。士元,我愧对于你,来生再为你做牛做马。”言罢,欲动刀子,墙头张牧奔过去正要喊话,却被响雷般的吼声盖过了。 公孙瓒手下无不惊诧,此是什么声音?只听得有人高呼道:“弟妹,勿要轻生!” 张霜刚被那吼声惊住,又听得此等声音,忙看去。只见巨马勇将在先,竟是带着一百精骑从南面奔来,斜斜地往着公孙瓒的阵营射去,疾似流星。公孙军士兵刚转身,见一赤马飞驰而来,坐上之人威武如天神。 吕布持方天画戟,领百骑,杀入敌军侧翼,势如破竹。只见画戟一扫,兵器断裂如割草,吕布笔直冲杀,斩、刺二十多名步兵,又把戟一扫,砍下一个首级。虎贲骑兵胸甲是虎头形状,各个勇猛如虎,于吕布带领下,竟杀得公孙瓒侧翼人马毫无招架之力。 王真于墙头看得目瞪口呆,半响才道:“那……那是人,是神?” 赤兔马疾驰,吕布持戟冲杀敌阵如入无人之境,左冲、右突,竟已杀了百余人。公孙瓒忙指挥兵马散开,硬是围成一个圆。吕布不惧,自己纵入圆中,其他两百骑继续冲杀。此时,庞统已至,喊道:“公孙老贼,庞统在此!” 只见一彪人马从公孙瓒大寨中奔出,冲杀过来,带头者乃庞统,身穿银甲,手持双剑,带着一百骑如同利剑刺入敌后方。侍女忙摇晃张霜,道:“小姐,是姑爷!” 张霜手中刃落地,她往大军后方一看,那小人儿的轮廓果真是英俊威武的庞统。庞统之前还未真正打过仗,可此时抱着视死如归的觉悟,他冲杀进去,脑海中全是往日和吕布对打的情景,一下子遁入了互攻的招式中,手起刀落竟然已斩杀了六名步兵,血水溅了一脸。虽然眼前密密麻麻的全是敌军,可他却是冲杀不顾,完全陷入了战斗的欲望之中,似乎燃烧起了战斗的本能。他的双手右砍、左劈,血起如泼水。一把长枪刺了过来,庞统一剑荡开,但两旁的步兵已经持枪围了过来,庞统毕竟战场经验少之甚少,一下子忘记驱动战马,此时三把枪同时刺来。庞统右边荡开,左侧又荡开一把,当身后那把却是无法格挡。 “当”的一声,背后那枪被友军骑兵阻拦,那个持枪的兵被战骑撞倒一旁。两边虎贲军紧紧围绕过来,庞统得以脱身。 张霜看得心惊胆颤,对张牧道:“爹爹,士元会否有事,他们才那点人。” 一侧的王真听了一惊,指着东面道:“那,那便是庞统?” 张牧脸色苍白,点了点头道:“正是小婿。” 王真慨然道:“文武双全之悍将,张大人好眼力!” 公孙瓒领白马骑兵与吕布对阵。从空中俯瞰,巨大的人墙之阵中,一个小小的黑点便是吕布。公孙瓒讶然道:“这位勇士是何人?” 吕布于敌围之内,大喝道:“我乃庞士元兄长,吕布是也!”其声如雷,加之刚刚杀阵之勇,周围士兵无不胆寒。 第24章 力敌万军斩四将 公孙瓒皱眉道:“吕布?你和庞统都是董卓手下恶人?真羞死人也。” 只见白马群中一骑持枪而出,乃公孙瓒麾下头号猛将严纲,他厉声道:“仅你也敢冲我军之阵,看我断你首级!” 吕布拍马相迎,仅一合,将严纲连头带肩斩成两半。白马先锋中的武将徐圣、何瑞、袁鹤纵马而出。邹丹见状也跟了出去。吕布不惧,力敌四人,先一戟刺何瑞下马,横扫一周,徐圣头颅抛飞、邹丹左臂断开。 袁鹤一剑劈下,被戟身挡开。吕布画戟快如闪电,袁鹤、邹丹均被刺下马去。吕布一挥重兵,画戟上的敌将温血溅洒而出,他大喝道:“谁敢与我为敌!”公孙瓒麾下兵士见状、闻声,无不胆颤心惊。此时庞统已经硬是杀出一条血路,直抵吕布处,来到吕布身旁,大声道:“公孙瓒胆敢觊觎我妻室,实在龌蹉!” 公孙瓒脸色铁青,其他人更是默不作声。仅仅一会会的时间,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五员猛将已被一人诛灭。公孙续见是庞统,高声道:“放箭!” 吕布在他开口时就已经奔驰而出,赤兔之快令人称奇,等那些弓箭手上前拉弓的时候,吕布已经杀入白马阵中。庞统领骑兵从北侧杀入,那边的弓箭手刚刚走上前,被杀得弃弓逃跑。庞统又向西侧杀过去,吕布正在前方,以一敌百。 公孙瓒等人心中焦虑,那大寨火旺,该是粮草都被烧了,各个脸色难看。见吕布杀近,他的部将连忙迎击,公孙瓒则退后。白马先锋乃公孙瓒白马将军得名之强骑兵,只是吕布画戟如梨花纷落,连刺十余人下马。周围一片混乱,白马骑兵溃不成军。与此同时,虎贲骑兵汇聚而来,各个杀得满身是血,可那血都是敌人的。 墙头弓箭手趁机放箭,射得公孙军人仰马翻。王真大开城门,吕布喝道:“挡我者死!”硬是杀出一条血路,直逼城门口,而庞统也于此时杀过来,人马汇集,共入城去。公孙瓒的人被杀的慌了阵脚,欲追却被弓箭射得只能退后。王真见骑兵都进来了,又命关上城门。 张霜从楼下快步而下,庞统擦了擦脸后也忙下马,美人儿竟忘了分寸,众目下扑入他怀内,泣不成声,道:“妾身还以为见不到士元了,你让我等得好苦,好心焦。” 庞统泪如雨下,道:“士元实乃罪人啊!” 两人许久才分开,张牧忙拉住女儿,道:“还不谢过这些壮士。” 吕布从赤兔马上翻身而下,笑道:“贤弟,你好福气啊,弟妹美若天仙。”张霜虽是常被人夸美,可出自庞统兄长之口,便也有点羞涩,小脸儿泛红。 庞统泪流不止,朝吕布下拜道:“今日若非兄长舍命相助,此等阵仗何人能破?” 吕布忙将他扶起,道:“什么话!你我可是兄弟。” 王真将众人安置到府邸院内饮酒、吃菜。酒足饭饱后,庞统命兵士早点休息,吕布不解道:“不如从西门杀出,护送大家逃离,为何还要就留?”庞统笑而不语,吕布心知他定是有计。庞统与吕布到了屋内后,商量良久,两人才同榻睡下。他们一番杀阵,早已累了。另一面,在公孙瓒帐下,公孙续进言道:“父亲,那吕布何等人也,怎如此可怕?” 公孙瓒皱眉道:“此人乃虎贲中郎将,董卓的义子,曾杀了董卓几员大将,后来杀旧主丁原叛投董卓。” 公孙续又道:“我只知此人毫无信义,杀父求荣。不知他怎如此勇猛。” 田楷出列道:“公子勿忧。他再猛,也只不过是个人,我们有这些兵力,围攻而去,他也要力竭败亡。此时,正是攻城的大好时机。何不趁此就战?” 谋士单经出列道:“确实。我军粮草被那庞统给烧了,剩下的只能维持两天。若不速战,定要吃亏。” 公孙瓒思绪良久道:“贼兵甚少,不敢妄动。我等二更攻城,破其不备。” 他们倒是把计算,谁料敌方把觉睡。到了入夜的时候,庞统和吕布都已经睡足了六个时辰。他们心知公孙瓒定会于夜里来攻,整装立于墙头。庞统遥望敌营,淡淡一笑。 夜色中,一骑飞至公孙营内,乃阳乐县来的使者。使者入公孙瓒帐内,道:“大人,关靖大人命我来报。”他呈上书信,公孙瓒观之:“下官关靖急报公孙大人,塞外之兵突入境内,大有闹事之嫌,我虽镇守阳乐县城,但不敢驱兵北伐入境者。望速回。” 公孙瓒见书皱眉,道:“那些不服驯化的人,竟敢趁人不备!”对使者道:“速速回去,告诉关靖死守不出,待我回来!”使者领命而去。 众将不解,公孙瓒大叹一口气,将文书向一旁递出,田楷离得最近,忙接下。 田楷左看右看,双眼眯成一条线,道:“大人,此非关大人之手笔。” 公孙瓒大惊,道:“怎会不是?” 田楷便点给他看了几个字。公孙瓒仔细琢磨了一会,方醒悟,轻叹道:“他日不用此人,是我一时糊涂啊!” 公孙续道:“父亲大人,此言何意?” 公孙瓒解释道:“这庞统确实厉害,能料到我会留关靖在城内镇守,且还能模仿他字迹。当日他在阳乐县当从事的时候,想必花了不少时间来探究我军情况。只可惜有几个字不是关靖的笔锋,实在功亏一篑。若此人不除,久后必是大患。” 单经出列,严肃地说道:“其兄长吕布更是鬼神之躯,此二人必须除之。不如将计就计。” 公孙瓒道:“正合我意。” 单经继续道:“他们可不会坐以待毙,庞统曾是刘虞的手下,此城也是刘虞的。若刘虞对他日围城有恨,定会起兵。如果我算的不错,那刘虞的人马一日内必到,如此一来我等更难破之。庞统目前的任何计策都是为了拖延时间,或者令我们退兵。公孙大人领兵在半个时辰后徐徐退去,至东面二十里外,有个陀山,于山上掩藏。寨内留三千精兵。庞统多谋,必然于后追袭以乱我阵脚,再把城中人送到蓟县去。待他出城往东,寨内人马一齐出帐,此小贼手到擒来。” 田楷道:“事不宜迟,请大人发号施令。” 公孙瓒道:“众将谁愿留此埋伏?” 公孙续高声道:“此事因孩儿而起,我不出手,何以服众!” 又有一人出列,乃裨将军韩起,他道:“庞统的探子见公孙大人等离去,必不多疑。就留我愿与公子在此埋伏,必将他们生擒活捉!” 公孙瓒点头道:“你等多加小心。” 半个时辰后,公孙瓒的人马开始从后门而出。待撤光已经到了半夜,整个寨内毫无火光。但营内却是藏着不少人,此刻各个认真听着外面的动静。过了段时间,火光闪烁,营内之人不解,明明没有行军声,怎么有火光过来。火势迅猛,待营帐烧得倾塌的时候,他们才冲了出来,而周边竟有些人挥刀而来,都分不清敌我。公孙续持剑而望,只见所有营帐都烧着了,周围虎贲军步行烧寨后喊杀而来,一片混乱。 马蹄声骤起,众骑于前门而入。为首一员大将乃吕布,他大喝一声:“拿命来!” 公孙续高喊道:“众将,给我杀!” 这混乱的五千人,还以为刘虞大军杀到,如做鸟兽散,慌忙逃寨,竟不是这两百人的对手。吕布一路斩杀数十人,瞳孔中却是只有公孙续。公孙续见其视线更是肝胆欲裂,整个人没了行动力。忽然,一骑而出,道:“公子!” 公孙续这才晃过神来,一看竟是裨将军韩起。韩起一把将公孙续拉上马,两人朝着东面奔出,身后惧是震天的马蹄声。他们刚出东门就摔到了地上,竟有人把寨栏外的“鹿角”挪到了门口,两人摔得满面泥尘,刚起身,便被埋伏者团团围住。只见一人手持长剑架在公孙续的脖颈处,怒声道:“竟捕到你这小贼。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对我夫人动妄念!” 公孙续一听便知遇到了庞统,轻叹一声,垂首默默不语。 山上的人见远处火光冲天,公孙瓒问单经道:“怎会把营帐烧了起来?” 单经皱眉,半响才惊觉道:“大事不好!大人快去救公子!” 等公孙瓒的人赶到现场时,已是一片狼藉。庞统和吕布以五百人杀了上千人,又俘虏了四千人。公孙瓒看着一片荒凉的废墟,大叹道:“此人怎如此多谋!” 吕布于墙头大笑不止,对庞统道:“贤弟怎可算得这般精准?” 庞统淡然道:“那封书信若是能退敌便好。但最大的效果就是让他们看出我留下的破绽,然后陷入我的圈套之内。让敌人知道我的下一步,我再预测敌人的下一步。” 吕布赞叹不已:“贤弟之能,已超姜子牙、乐毅之辈。我观汉室已是末声,乱世将现,若是贤弟有闯荡乱世之念,兄长我愿做先锋。” 庞统轻笑道:“兄长过奖了。这天下岂只有我庞士元?”言罢,望天一看,群星璀璨。 第25章 智擒敌子戏公孙 次日清晨,公孙瓒大军压在东门外,主动到城下喊话。庞统早就把公孙续请到城墙上,绑了个结实。 公孙瓒高声道:“庞统,放了我儿,此事罢休。” 吕布立于墙头,冷然道:“还敢在此放肆!”言罢,一手就将公孙续提了起来。公孙瓒见状马上服软,道:“吕大人何要如此?大家同为朝廷命官,不如卖我个人情,昔日大家共商大业。” 吕布狠狠地道:“呸!” 庞统轻笑一声,道:“公孙大人且先退兵,日后定送令公子回阳乐县。公子在我这吃好,喝好,你勿虑也。” 公孙瓒闻言咬牙切齿,也不好说什么,勒马转身就走。有公孙续在手,公孙瓒也只得乖乖的听命,毕竟他就这么一个独子。午时,庞统和吕布快骑奔出西门,张霜便在他身后紧紧地抱着。大概行了有二十里路,碰到了刘虞的十万大军。两方碰头,刘虞骑马冲到前方,见庞统,讶然道:“士元怎么在此,那公孙瓒不是围城了吗?” 庞统将情况说明,刘虞宽心道:“士元果真神机妙算,令兄更是武艺高强。” 塞城之战,杀了公孙瓒的锐气,更是把庞统之智、吕布之武、公孙之败传播四方。由于来塞城做生意的塞外人很多,连塞外诸族一时间也把这事当成了聊资。 庞统和吕布暂时到了蓟县城刘虞处安身,庞统密会刘虞于屋内告知了洛阳之事,刘虞握他手叹道:“我心念你仁义之士怎么会做这等丑事,果真是忠肝义胆。但那董卓势大,你等有何办法?” 庞统叹了口气,道:“还未有时机,董卓并非泛泛之辈,否则也不可能把洛阳给占了。但我和兄长定会早日灭董贼党羽。”刘虞闻言安心地点了点头。 庞统于夜里到了吕布处,道:“兄长,我有一计!” 五日后,董卓于府内收到吕布遣人送来的书信:“孩儿吕布拜父亲大人。孩儿追曹贼至兖州不见其人,却听得公孙瓒欺我士元家人,便北上幽州,于塞城为士元家眷解围。我与公孙瓒讲理,可此人甚为傲慢,竟把义父称为‘狗贼’,孩儿甚是怒火烧心,便领两百人于其十万大军中杀得他人仰马翻。随后,公孙瓒被士元妙计击退,还擒得他小崽子公孙续。我与刘虞大人就幽州之事谈论,他忧虑公孙瓒之威,希望义父能够协助其抵御公孙瓒,愿意作义父手下官。孩儿向义父求兵二十万人,以灭公孙瓒。若诛得公孙瓒,再击并州,灭张辽。两州都为义父所有。” 董卓得此信喜出望外,感慨道:“奉先果然文武双全,得此子,天下可定。”正好李儒来找,见其在堂上,道:“太师为何如此欣喜,看来又有好事?” 董卓将吕布书信给他一看,道:“你看我这义子多孝顺,若两州可得,我等雄踞北方,无虑也。” 李儒心想:“吕布在外,握二十万兵马,若有私心怎办?庞士元也非省油的灯。可吕布现在是董卓义子,我需谨慎说话。”便对董卓道:“奉先所言不差。可如今正是巩固势力的时候,若贸然出兵二十万,容易惹得群雄忧虑。反正宫廷内都是太师的兵马日夜看守,不如就把虎贲军三万都给了奉先,这些人留着给那献帝守宫廷真是多余的。” 董卓沉思片刻,点头道:“虎贲军各个精兵,可抵十万兵,就听文优的。” 半月后,官拜执金吾的臧霸领三万虎贲军来见吕布。庞统来到蓟县南城头,望见兵不足十万,心想:“老贼身边谋士众多,果然未如我愿。”庞统马上找来了吕布,一同开了城门,只见那臧霸下马拱手道:“将军,末将来迟了。太师得皇上圣旨,命我等前来听从调令,剿灭反贼公孙瓒。三万虎贲骑兵惧在。” 吕布心想:“假圣旨而为,董卓倒是这手续不减,新天子也不过是傀儡。” 庞统与吕布一同出门接兵,见虎贲军各个精神抖擞,如一群猛虎,对吕布说道:“兄长要那二十万不得,但此三万可不得了。平日见你多去军营,果真有了一番成效。” 吕布点头道:“虎贲军乃禁卫精兵中的精兵。” 庞统暗思:“老贼果然把献帝当傻子,连守宫的人都给撤了,那宫里该全是他董卓的亲信。” 城内主簿府中,庞统未婚妻与父母屋在堂中闲话家常。张牧道:“士元果真俊杰,区区百人计退公孙瓒十万人。今日我等安然在此,实在天意。” 张霜接过侍女送来的茶水,递给张牧,道:“爹爹,瞧你现在乐的。” 张牧假装严肃道:“若不是我提婚,你何能有如此夫婿。” 张母苦笑道:“那日在塞城你可不是这般安然的。我活这么久,都没见过那么大的阵仗,真是吓死我了。” 张牧正色道:“妇人家不谈兵戈之事,若当日你在墙头,定要傻眼。士元那兄长吕布真乃豪杰也,领百人就杀得公孙军乱了阵脚,一己之力连杀数员上将,实在可怕。” 张母摸着心口处,惊色道:“别说了,别说了,杀人什么的,我等妇女想想都可怕。” 张霜沉思片刻,小声道:“爹爹,我听下人说士元和大伯信义有问题,不知真假。” 张牧这回是真的严肃起来,皱眉道:“你怎可怀疑士元和他兄长,此为大不敬。”张霜忙点头道:“我只是担心士元走错路。” 张牧压低声音道:“男人的事情勿要多虑,士元智谋高深,你放心即可。” 张霜听后方宽心。 张牧暗思:“以士元之智,怎么会行苟且之事。吕布肯为士元舍命,此人也绝非无信义之人,恐怕此中必有隐情。” 吕布怕刘虞起疑心,命臧霸安寨于城南外。庞统与吕布领臧霸至州府见刘虞,三人于密室商谈。庞统将骗兵实情相告,刘虞才放下心来。 刘虞道:“若如此便好。我也怕那三万精兵来势汹汹啊。” 吕布从容道:“大人请放心,这兵马是全数从那老贼手中骗来。我训练他们已久,大部分人对我效忠。” 刘虞想起一事,疑惑道:“那臧霸可是董卓部下?” 吕布笑道:“此人乃朝廷之人,董卓以天子之命指挥汉兵,谁能不服。我见此人十分忠心,定不会反大汉。” 庞统打断道:“兄长可试此人,若能用便好,若有疑心将成大患。不可忘了董卓身边的谋士,要是给我们派来了细作,长久之后定观破实情。” 吕布沉思良久,皱眉道:“愿听贤弟之言。” 次日,吕布引大军入城,至东北角的空旷处扎营安寨。吕布命臧霸到自己府内,两人分主次而坐。吕布慨然道:“宣高之忠义素来耳闻已久,不知怎看朝廷之事?” 臧霸字宣高,他与吕布并不熟识,听吕布直呼字号,倍感亲切。臧霸深知吕布之意,却怎敢说实话,道:“董太师把持朝政有方,我等拜服。” 吕布喝退左右,起身,道:“我与你都食君之禄,怎敢戏言。我观太师将代刘兴天下,你觉得是否可行?” 臧霸皱眉,思良久,沉声道:“不可,不可,汉室江山四百年,怎能轻易而动。且皇上新立,天下正待平和,若要称帝,必然引得战火连天。实非百姓之福。” 吕布轻笑道:“那献帝我看是命不久了,何要再有什么汉室天下。我义父得此江山,实在轻而易举,到时你我都可得高位,享富贵。” 臧霸忍无可忍,愤然起身道:“恕下官直言,你义父之德性何以服人?” 吕布眼露精芒道:“你已官拜执金吾,如此妄言,就不怕我义父把你革职查办了?” 臧霸怒道:“我身为朝廷命官……” 吕布马上打断道:“少帝命丧,你算什么?” 臧霸手指吕布,怒骂道:“乱臣贼子!”言罢,就走,谁料吕布喝道:“宣高兄,回来!” 臧霸停下,头也不回道:“吕将军还有何言?” 就在此时,庞统站在门口,至其身前笑道:“宣高兄,忠臣也!”臧霸不知其意。庞统轻声道:“我兄长可非董卓之人。” 臧霸震惊不已。庞统带其进一屋,三人把话说开。吕布将前事相告,臧霸猛然醒悟。 臧霸拱手道:“忍辱负重,两位实乃忠义之人!” 此后,臧霸与二人推心置腹。 **************************************************** 备注:1、臧(zāng)。2、鹿角在古代战争中,其主要目的是为了防止军营遭到敌军骑兵的偷袭。骑兵以其速度快、灵活和杀伤力大成为偷袭营寨的常用兵种,因此通过削尖的木棒而制成的木栅栏即“鹿角”,可以有效防止敌军骑兵的冲锋。并且有些军营的鹿角上绑上一些铃铛,在敌军步兵移动鹿角时可以为守军提供警报,及时有效地防止敌军对本军营寨的袭击,大大提高了军营的安全性和防偷袭性。 第26章 曹操檄文告天下 永汉二年三月,庞统于府内获文书一封,具述曹操之事。曹操逃至陈留郡后,散尽家财,以“兴汉室,灭董卓”为名起兵,不少商贾出资、豪杰相投。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夏侯氏家族。 陈留郡两大名门望族,第一是曹氏,第二是夏侯氏。曹操的父亲原是夏侯氏之人,被曹腾收养后改名为曹嵩。曹氏自曹腾以来,门第兴盛,多人于朝廷或地方做过大官。曹腾官拜中常侍,养子曹嵩性情敦厚,为人忠孝,官拜太尉,位列三公之一。曹腾的弟弟曹褒官至颍川太守,曹褒儿子曹炽官至侍中、长水校尉;另一个堂侄曹鼎官至尚书令。夏侯氏祖先乃夏侯婴,本身家大业大,虽近几代无人做官,但由于曹嵩本为夏侯氏的关系,两族实际为一族,相辅相成,十分兴盛。 夏侯氏族长夏侯惇协助曹操起兵,族中能者尽投为文武将官。时间一长,曹操已占据陈留郡,原郡守张邈也投于他门下。曹操屯兵五万,雄踞一方,连兖州牧刘岱敬服曹操之大义,将陈留郡割于曹操管辖,向朝廷申表其为陈留郡太守。由于朝政被董卓把持,董卓见此荐书大怒,掷书于地。随后,董卓假天子圣旨为难刘岱,要求刘岱征伐曹操。 刘岱得此圣旨,怒道:“董贼,怎敢如此欺人!”他将圣旨扔地,对侍从道:“此乃假圣旨,给我烧了!”刘岱乃汉室宗亲,怎会怕了他董卓。 四月春,幽州府收到曹操命人送来的檄文:“大汉正危,我等食君之禄,怎敢怠慢国情。时有董卓篡权,狼子野心。其****皇后,诛杀少帝、何后,昼辱献帝,夜宿龙榻,弄朝权,奸民女,洛阳百姓哀嚎不已。我曹孟德有杀贼之心,但董卓掌朝廷兵权四十万,又有凉州兵马二十万,势力颇大,无力撼动。现发檄文至各位大人,望大人能感汉室之恩德,同我起兵伐董贼。檄文至日,速速动兵,聚于洛阳,匡扶大汉。” 刘虞见此文书,急召文武。吕布、庞统非其下官,列左右侧首座。其他人立于两侧。刘虞将文书内容相告。程绪出列道:“救汉室乃我等之重责,今有曹孟德骑兵伐贼,我等需响应。” 刘虞为难道:“我知该如此,可公孙瓒如猛虎于侧,何以能离巢。” 程绪再道:“大人勿虑,公孙续为人质,其父不敢妄动。” 文官魏攸出列,道:“大人应以自保为重,公孙瓒之阴险难以预料。若公孙瓒出兵响应,我等可同出,若他不出,必须谨慎。以属下之见,可先探公孙瓒虚实而定。” 庞统朗声道:“此乃剿灭董贼的大好时机,若不趁此良机将他除之,今后天下再不姓刘。” 刘虞闻之一颤,对吕布道:“将军怎看此事?” 吕布笑道:“我谋不过士元,不需问我。” 只见程绪竟下拜道:“公孙瓒占据辽西、辽东,各太守早已归附,非刘大人可调令。目下幽州之土已一分为二。下官请刘大人明鉴,若此次出征,必遭祸乱。”魏攸见此也下拜,道:“公孙瓒狡猾如狐,不得不防。” 庞统道:“我和兄长不出兵,他公孙瓒怎会动?两者僵持,将误了大事。请刘大人发本部兵马,我愿在此领三万虎贲军,镇守城池,他公孙氏定不敢来。” 魏攸大声道:“三万人怎可敌二十万大军,庞主簿年轻,不谙政经、人心之事。请三思!” 程绪道:“虽不是不信你士元,但此三万兵非本部兵马,信不得。” 吕布道:“那便由我领虎贲军出阵,你们留五万兵马守城,士元也留守,其他一起走如何?” 刘虞皱眉不语,堂上再无人进言,他淡然道:“容我点时间。” 便如此简单命人散席,庞统毕竟不是他的人,不得多言。庞统等了五天,见刘虞不升堂,也不召集文武,心中甚是烦乱。在府中来回踱步时,忽见木架上一朵兰花芳香怡人,于日下隐隐约约显出妖娆的美态,为之一惊,方记起大事。心想:“我一个下官何要再如此烦忧,可不能为了征伐之事,忘却人生大事。” 随即命人布置府邸,亲自于院中找到张牧,道:“岳父大人,小儿想于后天完婚,不知意下如何?” 张牧欣喜道:“你若再不提,那丫头要恼了!” 庞统忙说道:“孩儿该死!”言罢开始准备此事。 婚事当日,州府大小官员全至,热闹非凡。庞统曾任主簿,协助刘虞尽施仁政,郡城百姓对其无不赞颂。人们闻其结婚,更是把整个郡城都挂上了红灯笼,以示庆贺。黑幕之下的城池红光密布,喜气冲天。府邸之内的主房,庞统慢慢地把那小手牵进来,关上房门。 庞统将张霜扶到床边坐下,他道:“夫人如花似玉,我却一直怠慢,请恕罪。”言罢取下红头盖。只见张霜羞答答地垂着头,脸蛋泛红,柔声道:“你知有罪便好。可我也不是刁蛮女子,夫君毕竟不是泛泛之辈,不可为我一女子毁了大事。只是空余之时,望夫君能腾出些时间于我。” 庞统泪下,道:“我庞统何德何能令你此般委屈。” 张霜忙擦他脸庞,淡淡道:“傻瓜,大喜的日子何要落泪。” 庞统握住她的手,道:“夫人太美了。” 张霜笑而不语,依偎在他怀内。红烛下,庞统抱着香躯而卧。他解开红衣见玉体,猛地欲火燃起。张霜心跳如小鼓,羞得闭目不语,任夫君观之、抚之。两人成就龙凤交合。 数日后,庞统见刘虞依然无音讯,便上门去找。刘虞见其心切,便只好召集众官议事。文武官员依然各持己见,仅庞统主出征。 刘虞沉吟半响,望府内圆柱,道:“我乃宗族之柱,何能不往,可那公孙瓒能咬碎我这柱子。虽想往,可不能如愿。”言罢,大叹一声,对庞统道:“士元,幽州兵马不可与公孙瓒相提并论,你虽有计略,若万一事败,幽州落入公孙之手,我等群官家小、百姓尽毁。此事罢了。” 庞统心叹道:“刘虞怯弱,必坏大事。”便道:“我与兄长一往,以报朝廷之恩。” 吕布起身道:“刘大人,我等领本部三万兵马而去,你不用多虑了。” 包括都尉齐周在内的诸将不言,刘虞唯有点头道:“一路保重。” 庞统与吕布领兵出南门,两人纵马边行边说。吕布道:“我看这刘虞畏首畏尾,难成大事。即便当初他不赶你,你也早晚要走。” 庞统叹息道:“公孙瓒之子在城内,公孙氏岂敢妄动。若是刘大人起兵去洛阳,公孙氏绝对会行大义在先,往洛阳而去。此番真是天不助汉。” 临行前,吕布已作书于张辽,令他即刻起兵伐贼。张辽点十万马步军出征,留侯成、高顺领余下六万兵守并州。庞统于路上定下计议,至此伐贼之际,他认定吕布是核心人物。若吕布于此时回程洛阳,名为助董卓破诸侯,实为趁乱诛贼。其他群雄若齐聚,都恐怕没有吕布背后施展谋略的破坏力大。且其他诸侯已经快到了,他们这三万人是虎贲军难免会让他人生疑。 庞统把想法告诉了兄长。吕布欣然领计独行而去,三万人马便由庞统和臧霸率领。 赤兔马疾如风,非普通良马可比。 由于刘虞耽搁,庞统等人已是落后者。此时,十四路人马早至洛阳境内。诸路军马,多少不等,有州牧级五到十万者,有郡守或领兵将军级一到三万者。各方势力群集,曹操宰牛杀羊,款待毕,诸侯各自安营扎寨绵延两百多里。 由于汉末朝廷****,对州郡管辖力渐低,各地郡守趁机养肥自身势力,招兵买马,不听从州牧管束。有的郡守自身有朝廷其他官职,便更是有恃无恐。故这十四路人马中有州牧级的,更有本州内的郡守级。 曹操大帐下,十四路势力分官爵、长幼列座。在座者有并州牧张辽、益州牧刘焉、荆州牧刘表、冀州牧韩馥、徐州牧陶谦、青州牧龚景、豫州牧孔伷、兖州牧刘岱、后将军荆州南阳郡太守袁术、祁乡侯渤海郡太守袁绍、北军中侯北海郡太守孔融、河南郡太守王匡、东郡太守乔瑁、山阳郡太守袁遗、广陵郡太守张超、乌程侯长沙郡太守孙坚。 曹操朗声道:“诸位大人,今日在此一聚,我有一事先提。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等至此为联盟。若没有一人为盟主加以管束各放,将各自为营、不成气候。我保举一人,可做盟主,乃祁乡侯渤海郡太守袁绍,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徐州牧陶谦道:“袁本初乃名门望族,祖上四世三公,我也推他为盟主。” 陶谦年迈有资历,其他人更不敢言,只见袁绍向众人拱手道:“承蒙各位大人厚爱,可我袁绍何德何能担此大任?实在愧不敢当,不如由刘焉刘大人为盟主,他乃汉室宗亲。” 刘焉本想开口推辞,谁料袁绍之弟袁术起身道:“非兄长莫属。兄长在洛阳担任司隶校尉时,保护‘党人’不被宦官陷害,实乃朝廷有功之臣。” 众人听闻无不点头称是。袁绍再三推辞,各路诸侯又再三劝解。北海郡太守孔融道:“若袁大人不任盟主,伐贼之事无从谈起,我等一片散沙。” 袁绍见推脱不得,便只好拱手道:“我袁本初无德无能,却能被各位大人抬爱。即如此,我便任此盟主之位。” 随后,十四路人马建造高台,圆形,共三层,每层五个阶梯。各路人马聚于周围,袁绍至台上举剑,道:“今后我等为一路人马,同为一体,伐贼扶汉。若有人犯戒,当以军令处之,请诸位铭记。”言罢割破手指,几名侍从端着盆子过来,袁绍在盆上碗中滴血,而后各路领袖如法炮制。血酒浑厚,各位一饮而尽,歃血为盟。 ************************************************* 备注:檄文,檄文是古代用于征召,晓谕的政府公告或声讨、揭发罪行等的文书。现在也指战斗性强的批判,声讨文章。 第27章 青龙偃月斗华雄 阳乐县公孙氏府邸内,公孙瓒正在堂上闲坐品茶,细作来报:“大人!吕布、庞统领三万兵南下。” 公孙瓒闻言起身,道:“再去确认!”细作刚走,又来探马回报,和细作所言一致。公孙瓒大叫一声:“好!”便召集文武列于大堂内。 公孙瓒道:“诸位将官,董卓做大,人人危矣,我们本该去洛阳。但我在幽州东侧,要去洛阳必须经过刘虞地盘。如今刘虞不走,我怎敢走?此奸人擒我子嗣,实在可恶!现在庞统、吕布领军而去,想必是去响应曹操。实乃我等大好时机。” 诸将闻言无不点头称是。单经出列道:“刘虞城内谋士除庞统外,在卑职眼内都属庸才。庞统若离开幽州,实乃天亡刘虞。幽州已是大人囊中物。” 董卓在洛阳听闻群雄汇集在关外,忙于府中召集文武。他刚要开口,只见一人踉跄入内,众视之,乃董卓女婿牛辅。董卓忙问道:“贤婿不在凉州守着,来此为何?” 牛辅下拜道:“请岳父大人赐罪!州都尉马腾联合主簿韩遂,夺兵权,占领了凉州。” 董卓闻之大惊,凉州乃他发家之地,实为老巢。他忙问道:“现在凉州还有多少兵马?” 牛辅答道:“五万本部人马,还有马腾勾结羌胡后,羌胡派了五万人在州内扎营。” 董卓大怒道:“我叫你好生领州牧之事……怎你一人来,我小女呢!” 牛辅泣不成声,董卓已知女儿丧命。至此之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叹声道:“罢了,罢了。牛辅,现有大军在外攻我关隘,你可为先锋?” 牛辅拱手道:“愿一死报岳父之恩。” 时有孙坚为先锋带本部兵马两万五千人到虎牢关下挑战,关上人见之报回洛阳。使者未到,牛辅已领两万人马至虎牢关。牛辅登关见孙坚辱骂岳丈不止,愤而领两万人冲出关隘,两军对圆。 孙坚见牛辅人高马大,不敢怠慢,乃亲自持剑而出,道:“若能早降,免你一死,否则与董贼一同千刀万剐。”牛辅闻言勃然大怒,道:“好你个贼人,敢辱我岳丈,看我拿你狗头祭酒!” 言罢两将拍马而出。牛辅使戟,一阵乱扫,孙坚剑短,只有招架的份。孙坚阵内武将程普,字德谋,持铁脊蛇矛出阵助战。牛辅阵中一人见状而出,乃董卓亲信猛将张济。两两相对,打得热火朝天,不分上下。又数十合过后,战马疲累,四人勒马回阵收兵。孙坚于关外扎寨,派人去袁术处催粮。谁料袁术心机颇多,怕孙坚夺了头功,竟怠慢军情,不予发粮。 十日后,孙坚见军粮不济,唯有至关下叫阵。张济是董卓派至牛辅身边,怕其勇而无谋。张济对牛辅道:“我等占据此关,无需多虑。贼兵若强攻,我自有办法,你勿要鲁莽。”牛辅深知张济为董卓起家时的随将,深得董卓信任,且有勇有谋,只好认同。 三日后,孙坚军粮已尽,只好退兵。此时,张济亲自带兵出关,从后方追杀一阵。孙坚军大乱,无以招架。老将祖茂携一千精兵断后,为全军撤退争取了宝贵时间。但敌方人多,将祖茂团团围住,一千人不惧,死战到底。最终祖茂被张济一枪刺于马下。待张济整军再追时,孙坚等已退出二十余里。张济收兵回关。 孙坚回见袁绍,具述军粮之事,帐内诸侯闻之怒颜而起。袁术见状道:“我听小人谗言,诬告孙太守有叛投董卓之念,故而不发粮,因此误了大事。”言罢出席,朝袁绍下拜,道:“愿兄长下罪!” 帐内之人都知袁绍不可能斩了袁术,故而冷笑不语。陶谦见状道:“粮草乃大事,若袁术无力承担调度之事,便由老夫来。”众将点头赞同,袁绍道:“我弟愚钝,还请诸位见谅。但公路你不得再有下次!” 袁术再拜,退出营帐。次日,牛辅提祖茂首级来寨前挑战,孙坚大怒,欲引军而出。袁绍不许,道:“文台兄刚败,不得驱兵为战,此乃大忌。帐内诸位,何人愿往,破那董卓女婿的威风?” 刘焉高声道:“小小一个牛辅何惧,我愿命手下名将张任前往。”袁绍同意。张任持大刀出阵,与牛辅战二十余合,被牛辅一刀砍中左臂,幸得部将相救回营。袁绍皱眉,道:“这牛辅竟如此难斗?” 言未毕,孔融道:“我手下有一将,武安国,善使长锤,恳请予以出阵。”袁绍从之。武安国出阵,牛辅不惧,两将战马相交,兵器撞击不断。武安国佯攻一锤,牛辅闪之,谁料被武安国一锤砸到了马首,牛辅与马一同摔倒在地,刚要起身。武安国怒道:“贼子纳命来!”一锤将牛辅砸得脑浆迸出。武安国领兵冲杀敌阵,牛辅手下抱头鼠窜。武安国见敌兵渐远,收兵回寨。 武安国携牛辅首级入帐,已血肉模糊。袁绍赐以美酒、牛肉、金银慰劳。张济闻之此事,心忖:“牛辅怎么说也是太师的女婿,若我便如此回去,定要降罪。唯有一战,持功相见。”便提两万马步军至寨外挑战。 袁绍于帐内对诸侯道:“董卓在凉州平定羌胡时,有四将战功显赫,分别是华雄、张济、李傕、郭汜。李傕被吕布斩杀,现存三将中的张济在寨外挑战。此人比牛辅武艺更甚……” 言未罢,孔融道:“本初勿虑。”随即又命武安国出阵。武安国持锤临阵,大喝:“牛辅已亡,你等残兵败将还不下马投降!” 张济冷笑道:“你是何人,也敢在我眼前撒野!”两人拍马相交,十合内,张济一枪刺中武安国右肩,见其落地,又一枪透甲穿身。张济下马将其枭首后,命人扔于盟军寨门外。守卫见其口中塞着一书,忙送至袁绍处。袁绍铺开这张就快湿透的纸:“你等大将首级在此,还有何能战我,速速退去,勿要死绝而悔。”袁绍读完将纸撕成碎片,道:“这张济欺人太甚,若我上将颜良、文丑在此,定不惧他。” 众人一愁不展,只见冀州牧韩馥身后站有一人,出声道:“卑职有两义弟,可派一人前往,定效死命。”冀州牧韩馥闻言,怒指道:“你是何人,我等官员都谦让,怎能由你乱言?” 韩馥忙说道:“此乃平原郡太守刘备,字玄德,乃汉室宗亲。先前剿灭黄巾贼有功,其两兄弟都是我军骑兵长,武艺过人……” 龚景起身喝道:“大将尚失手,小小骑兵长也敢出阵?韩大人是否戏弄我等!” 刘焉朗声道:“玄德既是汉室宗亲,怎能立身在侧。”袁绍忙应道:“刘大人所言极是,赐坐!”便让刘备坐于末位。刘备道:“我两兄弟虽然官职不高,但也经历过不少阵仗,若各位大人不嫌弃,可命我二弟关羽出阵。若其不能杀敌,我愿待其受军令处置。” 袁绍道:“既然玄德如此保举,可命令弟入营。”刘备把关羽唤进了帐内,诸人见他体魄挺拔,髯至腰间,丹凤眼、卧蚕眉,外貌不俗。 曹操便请人倒了烧酒一杯,关羽道:“此酒尚烫,待我回来喝正佳。”便提刀而去。 关羽单骑出阵。他手中青龙偃月刀长一丈四寸,重达八十二斤,对着张济从容道:“在下关羽,今日幸会贼子!”言罢拍马而出,张济冷笑不语持枪相对,仅六合,关羽斜胸一刀,将张济斩成两半,其部将马上鸣金收兵。 关羽提张济首级入营,此时桌上酒尚温,一饮而下。袁术叹道:“关兄实在猛将也!”便对刘备道:“玄德兄有此贤弟,日后不会屈居人下。”此为挑拨之计,韩馥轻笑一声,不以为然。 张济部下领兵回关后,坚守关隘,一边将战事回报洛阳。董卓得知女婿、猛将都战死,心中甚怒,亲自领兵二十万到虎牢关,命华雄出关挑战。华雄领两万马步军到盟军寨外怒骂:“乱臣贼子,竟敢对董太师不敬,何不退去,可免一死,否则死无全尸。” 袁绍于帐内对刘备道:“玄德兄二弟可往否?” 刘备点头道:“能往,请盟主发令。” 袁绍严肃地说道:“华雄乃董卓手下大将,不可轻敌,请玄德告之关羽。” 刘备领命而去。将袁绍所言具述,关羽从容道:“兄长勿虑,我会随机应变。”便上马出阵,见华雄体魄不俗,便道:“我乃关羽,字云长,你可记着。”言罢出阵,华雄拍马而出,道:“无名小辈,不足为惧!” 华雄长戟连刺十多下,关羽左挑右挡顶过一阵,猛地一刀横斩,华雄长戟挡住。四十余回合后,关羽刀势越来越猛,华雄心知将要不敌,便虚攻一下,待关羽横挡,便拔马回阵,退至关内。把关羽之勇猛具述于董卓,董卓愁眉不展,道:“若奉先在此,何惧此贼。” 郭汜道:“为今之计,守着虎牢关便是。这些贼子各有私心,日久必出意外。” 华雄摇头道:“不,若让他们士气渐长,对我等不利。不如驱兵杀阵,叫他们知道我军之威猛。” 董卓见两者献计,淡然道:“两位将军无需多虑,先守着此关。观察半月,若凉州不来犯,我等可再调兵三十万,到时五十万大军出关,贼众都不愿本部兵马损失,定会撤退。” 两将闻言称是,道:“太师英明!” 第28章 巨马神将震诸侯 十几路人马见董卓守关不出,便领兵杀到关下。此时,袁绍等在关外山脚下寨。袁绍命韩馥、王匡、袁术、张辽领兵出阵,至关下挑战。关上矢石雨下,众将不得近,便在射程外怒骂,把董卓全家老小都给骂了个遍。华雄闻言大怒,忍耐不住,欲出战,董卓不许。 正在此时,一人从山间小路来到关外,正与盟军骂阵者撞了个正着。华雄俯瞰关下见此人,大叫:“奉先快撤,那是贼军!” 吕布见那群士兵离自己一里外,听得华雄之语,便知此是伐董之联军。华雄不说便好,一说那袁术便大声道:“众将,此乃董卓义子吕布,曾杀并州丁大人。谁杀此人,我愿出金千两!” 听闻此言,袁术手下俞涉、韩馥手下潘凤、王匡手下方悦、张辽手下穆顺拍马而出,争先恐后。张辽心中不快,但又不好多言,心中念到:“奉先大事在身,愿上天怜其忠义。” 吕布对着关上的华雄大声道:“准备开门!”言罢奔驰而出。山腰上的人见此人不凡,都定睛一看。 吕布头戴雉翎紫金束发冠,身穿百花袍、连环凯;手中方天画戟长一丈一尺。坐下巨马赤兔跟着他咆哮一声,诸将见其威猛早已胆寒。关羽对刘备道:“多日不见,故人已变。吕布乃士元兄长,士元仁厚之士,通晓道德礼仪,定是被他蛊惑才背信弃义,我等应出阵斩他后保他全尸,免得被其他诸将剐尸。也算曾经认识一场。”张飞于一旁点头称是,刘备便道:“士元仁厚,吕布鲁莽之辈孔武有力。该是他教唆投贼的,我该与贤弟亲往。”言罢,三人纵马下山。此时,孙坚领一军秘密绕到小路后,截断吕布回头路。吕布心知已是困兽,大义在前,进关诛杀贼党才是大事,只好咬牙纵马飞驰,心叹道:“诸将休怪我!” 董卓闻知吕布被困关下,心中大惊,忙上关俯瞰。 穆顺乃张辽新提拔的武将,立功心切,第一个出阵,最先与吕布交锋,本想言他无道义,谁料仅一合,被吕布拦腰斩断,血泼当场。张辽见状咬牙不语,心中实在难受。其他三将围聚过来,吕布大喝一声,竟惊得潘凤坐下马乱冲,被吕布一戟砍掉了脑袋,回身又一戟荡开两将攻势。两将都使长戟,怎奈方天画戟为上等金属打造,极其坚硬锋利。能灵活挥动此戟者,可斩开青铜、纯铜,甚至纯铁的戟杆,别说是他们手中的木杆长戟,直接被乱扫砍断。吕布长戟突刺,两人都中戟滚下马去。 吕布大喝一声:“我乃吕布,谁敢与我为敌!”声音在关外炸开,盟军竟无人敢近身。袁绍等人在山腰上看得目瞪口呆,曹操赞叹道:“赤兔巨马,吕布魁伟,实乃‘人中吕布,马中赤兔’。”此时,袁绍早已汗流满面,对诸人道:“此乃天兵神将,上苍怎能将此人献于董贼,我等如何是好?” 谁料声音却是在山下发出的。此时吕布正飞奔向关门,只听得后面有人道:“吕奉先失信于天下,助纣为虐。我等念你乃士元兄长,今斩你献于他,免得你被乱刀碎尸!” 此时吕布离门仅两百余米,闻言不悦,调转马头,见刘关张奔驰而来,已经不远。便与三人交锋,一戟荡开刘备长剑。他大声道:“三位何要为难故人!” 刘备震得整条右臂发麻,手中剑都差点落下,关、张马上应对。张飞手中丈八点钢矛重达七十五斤,长一丈八尺。此二人兵器通体金属,能舞动已为不易,吕布深知他们都不是泛泛之辈。他认真应对,与关羽、张飞斗上二十余合。袁绍等人看得都惊住了。 刘备方感手适,加入阵仗,三人与吕布又斗十余回合,吕布见不能赢敌,且关、张二人武艺精湛,恐有一失,便猛地把戟一扫,荡开三把兵器。刘备手中剑震飞出去。关羽、张飞怕刘备有所闪失,忙慌护主,吕布趁此时回身奔向关门,华雄急令人开门,吕布顺利入关。 袁绍等人见状鸣金收兵,诸将跟入营内。袁绍叹言道:“吕布乃天兵神将,无人能敌,各位有何计谋?”众人不语,都说“从长计议”。 董卓见吕布甚是欣喜,一再慰劳,赏赐金银、绸缎。吕布见其殷勤,一拜道:“不孝子来迟,让那群匪类惊到义父了。” 董卓扶起道:“有了奉先,我何惧这些贼人。”便命吕布在关隘守着,自己却回了都城。吕布心想在此无益,且想办法回洛阳城,好杀贼党。而关外人知吕布持重兵守关,一筹莫展。 董卓回洛阳府邸,李儒便忙献计道:“太师,卑职认为此处已经不宜久留。” 董卓正在榻上品嚐水果,闻言问道:“文优此言何意?” 李儒回到道:“洛阳在群雄觊觎下,久将不保。若能迁都长安我等可持百年无忧。” 董卓起身道:“长安也是古都,有崤函之险,却是易守难攻之地。且大军压到长安后,那凉州的反贼也不敢轻举妄动。”董卓于皇宫召集文武百官,诸位公卿列队,献帝上座,董卓在左。董卓道:“目下四处贼兵大起,都欲杀帝毁汉,吞并我大汉大地。我心念大汉几百年基业,不忍毁于一旦。遥望长安坚壁之城,可再守几百年,我等可速去。请皇上明鉴。” 献帝年少,皱眉不语。太尉黄琬出列大声道:“太师此言差矣,长安古都宫廷尽毁,且无此处繁荣。且迁都劳命伤财,实在不是义举,将被百姓唾弃。” 董卓闻言大怒道:“皇上都没说话,你算什么!”马上命人按跪在地。献帝见状道:“黄大人也是好意,太师勿要动怒。” 董卓便下令罢免黄琬太尉一职,贬为庶民,轰出朝堂。司空张温忍无可忍,大骂道:“董贼,你祸乱朝纲,天怒人怨。洛阳乃大汉根基,你所言荒唐,人神共愤!”董卓大怒,命人将张温于殿内斩首,血溅当场,头颅抛掷献帝跟前。 大殿上再无人感言,献帝双脚发软,最终只有听命的份。董卓即刻命大军迁都,把富商家族抢掠一空,然后到处放火烧屋,连皇宫、宗庙都不得幸免。他命人尽掘皇室墓园、百姓家坟,取其中金银为军资。 董卓大军一路上驱赶民众去长安,踩踏事件无数,更有人在过河时被挤出桥外而坠。董卓自坐于二十四人大轿内,里面宽敞,他闲来无事,便叫人去民众中找漂亮的民女拉到车内,不分昼夜的****民女。他玩腻后,更命人找有姿色的母女送来,一同****。时有士兵把三姐妹及其母送到车内,此母女四人出自大户人家。董卓大喜赐银千两。三姐妹中年幼者仅九岁,其母拜道:“望太师垂怜此女,实在年幼。”言罢,大姐带二妹下拜道:“我等愿供太师玩乐,请放过小妹,她才九岁。”董卓故装正经道:“你等真是有情有义。”言罢一笑,一把将三妹拉到身边,道:“年幼甚好,我倒要试试是什么味道。”三人见状大惊,唯有相拥而泣。随后董卓日夜****母女四人,三妹因不堪蹂躏而亡,被扔出车外。此乃董卓一人所为,但上梁不正下梁歪,他手下兵士抢人家财、妻女之事数不甚数。 百姓哀嚎遍野,各个咬牙切齿,却怒不敢言。一个多月后,在董卓军队的暴力驱赶下,一百六十五万皇都百姓被赶到破败的长安城,但于路上死伤之人多达十万之众。 吕布身在虎牢关,根本不知洛阳之事,只是有人曾带董卓兵符调走十五万军队,仅留五万人在关。若是群雄得知必然夺关,可惜众人都惧怕吕布与大军之威,不敢妄动。李儒更是命人在关外散布谣言,称洛阳已经调兵三十万到关后,打算驱兵出门。 群雄共持兵六十余万,但各自为营,无法齐心听令,若吕布带五十万大军攻寨,实在难以御敌。日久,众人闷闷不乐,更有人打算脱离盟军而回,被袁绍劝告作罢。 待吕布得知洛阳之事,董卓等已在半路上,他暗忖:“调兵之计必出自李儒之手,这厮必须先除。”吕布便领五万人弃关而走,一面命人送信至长安:“不孝子吕布一拜。贼势颇大,父亲又抽走十五万人马,我等无以为继,失了虎牢关。”董卓见信不解,对李儒道:“我何曾调了十五万人?”李儒不解摇头。三日后,十五万人到达长安城,李儒命其安营扎寨。李儒面见董卓,道:“此乃有人假太师兵符而为之。” 董卓疑惑不定,道:“我所持兵符,谁人可动?”李儒回道:“我等属下不敢多言,也不敢妄加猜测,望太师谨慎。”董卓有曾怀疑华雄,但又想此人跟自己这么久,怎会谋反。便开始命人对所有将官进行监督。其实他不知,这正是李儒的计策。李儒认定吕布不可拥大军,他认为吕布先前可反丁原,也可能反董卓,便偷了董卓的兵符夺回十五万军队。 到了长安后,董卓命人大兴土木,建造宫殿,劳民伤财,百姓又是一难。 第29章 天降紫光现玉玺 庞统早在吕布入关后的第二天到了洛阳境内,但他晓得十几路人马无法齐心,若见得他拥虎贲军而来,定不会听他解释。会以吕布同党视之。 他便在虎牢关外百里处的山头上安营扎寨,日夜遣人刺探关外实情。得知吕布弃关而走,群雄已经入了洛阳,便开始收寨入关。 袁绍等进入巨城洛阳,所见的是一片废墟,荒凉的如同不毛之地。宫廷塌倒一片,皇室威严不在。孙坚命人把皇室宗庙抢修一番,并把皇陵的抛尸全部掩盖。他带人在废墟上走动,不禁地哀叹。夜晚,他下令于宫廷废墟上扎营安寨。一晚,有士兵来报:“大人,天边异样!”孙坚持剑出营,只见一道紫色光芒刺破云雾而下,落到不远处。孙坚行五百米来到一口井旁,只见光线落入井中。他以石块投入,知是口枯井,便命人入井探查。士兵攀绳而上,递出一物。孙坚一看,四方青玉上有龙虎缠纽于龟背,此乃镇国玉玺,忙命人提来宝箱,以丝绸层层包裹后放入箱中。其身边武将黄盖,字公覆,附耳道:“大人得此玉玺乃天意,不宜久留。”孙坚领会其意。 次日四更时,天尚黑。袁绍正在睡觉。有探子来见,袁绍皱眉起身,不穿外袍便唤其入帐。探子道:“孙坚军二更撤出洛阳,行色匆匆。有人见得紫光落入其寨中。”袁绍疑惑不解,但料定孙坚持有宝物。其弟袁术慌忙入帐,对他道:“我派入孙坚军中的细作来报,其于二更撤军,似乎挖到了传国玉玺!”袁绍大惊失色,忙起身道:“孙坚小儿,欺人太甚!” 袁氏兄弟二人不与其他诸侯告知,便驱兵出城追赶孙坚。催动三军行百余里,整整一天,从昼到夜,不见孙坚军人影,只好作罢。袁绍便命轻骑兵携文书两封,一封回洛阳城,一封至江夏。一封给是江夏郡太守黄祖,要其沿路截击孙坚,夺玉玺;另一封给城内的荆州牧刘表,毕竟江夏是他的地盘,需事先告知一声情况,免得日后互相猜忌。 刘焉得书信后也是大怒,言孙坚不义,便挥军回荆州。曹操见盟军已不攻自破,心中十分难过。他召集其他诸侯入营帐,具述盟军瓦解实情,求其他人一同追至长安杀董贼,但无人响应。曹操愤而提兵自去,其他人马各自回程。 此时,吕布已经到了长安,董卓告之兵符被偷之事,吕布装作惊叹不已。但心中已知是李儒之计。吕布对李儒十分提防,但表面却是客气相迎。他寻找着击破这些贼党的机会。 五日前。在幽州,公孙瓒提兵十万路径涿郡内,后又南下。此事被刘虞人马探得报入府内。刘虞召集文武道:“公孙氏到底心怀朝政,我等实在小看他了。马上领兵去洛阳。”由于路途遥远,军情延误,他们根本不知道洛阳已经是一片废墟。刘虞亲带十万人出阵,行至代郡境内安营扎寨休息。晚间听得铁蹄震天动地,刘虞忙穿盔戴甲出营,只见火把丛丛,十几路人马从四面八方而来。由于刘虞军忙于赶路,又认为无人可敌本部军马,围栏外未放置鹿角或挖深沟。且由于有人洒油在栏杆上点火,此时周围燃成一圈,营帐内奔出的军士忙做一团。 敌军铁骑在先,冲破即将烧成灰烬的围栏而入,尽是白马骑兵,见人就杀,横冲直撞。骑兵将整个营寨分隔成数块,随后步兵从前门而入,又砸开后面的木栏闯入,以夹攻、分割战术打得刘虞的兵马溃不成军,竟踩踏致死百余人。 刘虞手持长剑与敌厮杀,只见一骑杀来,大喊道:“刘虞在此!杀!”刘虞抬头望去,乃公孙瓒的护卫长白马义从。刘虞方知乃公孙瓒之计,心中懊悔不已。此时,武将齐周杀来护主,但由于无马在旁,只好和刘虞一步步杀出血路。可是刘虞到底文弱,行路较慢,且武艺不精,累得齐周寸步难行。白马义从见此将护主,将手中长枪掷出,贯穿了齐周左胸。刘虞见齐周堕地,大惊不已,此时周边步兵杀来,竟是一刀,被无名小卒砍掉左臂,倒下后首级不保。 刘虞军死者过半,其余跪地求降。公孙瓒收拾他残兵四万,望夜空而笑。白马义从带一步兵而来,此兵携刘虞首级。公孙瓒赐金百两,见刘虞首级,笑道:“刘虞啊刘虞,若没有庞士元,你早就是我盆中餐。”他赏百名刘虞手下骑兵,给予酒肉压惊。二日后,此一百骑于夜里至蓟县城,城上人识得是自己人,便开了城门。谁料,一百人趁夜色秘密潜至四门,杀死守门者,开了大门,公孙军步兵在外俯卧已久,突然涌入,城内一千守兵只好弃兵器归降。城内谋士程绪见状释放公孙续、韩起,迎见公孙瓒。公孙瓒至州府,见公孙续安然无恙,心方宽,见程绪跪拜于地,道:“即保我儿子无恙,你是一功。”程绪道:“我程绪只愿做一庶民,今放公子,希望将军能与城内百姓秋毫无犯。妥善安排刘大人家眷。” 公孙瓒闻言下马,将其扶起,道:“程大人实乃忠义之士,望能辅佐我治理幽州之事。” 程绪推辞道:“我已厌倦政事,还是回老家种几亩良田为好。”由于他再三推辞,公孙瓒只好同意,心叹道:“此人真乃贤士。” 公孙瓒入刘虞府内,文武在列,他大加封赏。公孙续谢过诸将后,对其父道:“父亲,有一事相求。” 公孙瓒不语,做了个手势,命其道出。 公孙续道:“张霜实乃贤美之人,我欲娶之。” 公孙瓒皱眉道:“此乃庞统之妻,你勿要乱言。若不是庞统离开幽州,我等雕虫小技根本不可能击败刘虞兵马。你娶人妻室,惹了庞统,他定来复仇。” 田楷大笑道:“公子实在痴心一片。公孙大人勿怪公子,此女之美貌,谁能忍得住?小小庞统,怎能撼动我公孙军。” 单经喝止道:“不可!庞统尚在,公子此为有淫人妻室之嫌,将被世人耻笑。” 众人争执间,白马义从来报:“庞统府内人走屋空,据邻里所言,他们离开的时间应该正是我军出阳乐县后。” 众人大惊失色,公孙瓒苦笑道:“此人探马定在城外观望我等境况,算准我等出兵定有危机。厉害,厉害。” 田楷等人垂首不语,脸色甚是难看。原来庞统心知刘虞难成大事,便命人暗插于其城外,若有大军出城,便回报府内,命所有人往并州投去。 庞统率兵来到洛阳城,此地已没有人烟,一片破败,各方诸侯已散。他命军士于城内安营扎寨。夜空下,他望向空际,淡淡地说道:“我的一举一动如同蝴蝶效应,正改变着三国的局势。接下去的任何事情都不是靠那些历史书可以判断的,一切必须谨慎,时代的大潮已然卷起,何时潮落何处,无法预料。” 他一方面作书命人送至并州。仅两日后,刚撤到治所平阳县城的张辽得书:“天下事,天下人不谋,我等不可不谋。我庞统与兄长共商灭董贼之事。现我率军三万于洛阳,请文远尽量供以粮草,无需兵马”。张辽心想:“士元之书等同奉先之书,我必当行之。可是区区三万人何以作为?我等联军六十多万都土崩瓦解,他怎可击破董卓几十万大军?” 他一面不解,一面还是抓紧准备粮草的事情。 庞统白日巡视这座巨城,命人修缮大门。他走过烧毁的房屋和荒凉的广场,心中也是一片无奈之水,翻不起浪涛,只有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看着历史的真相,才能知道在这时代大潮下一人之力有多么的渺小。他走了一会,忽见一人坐在废墟上哀叹不已,他便上前问道:“那么多人都走了,你为何要在这废墟里待着?” 那人虽身穿普通缟素,可是气宇轩昂,在这破败的景象下却是一脸的平静,非普通人。他叹道:“你等带兵打仗之人,只知建功立业,可知百姓之苦?” 庞统闻言忙拱手道:“敢问阁下何人?” 那人起身道:“我乃京兆伊蒋琬,董贼入城后,司州已不属我管。我属废官一名,无所事事至今。见洛阳残毁,心中痛苦不堪。” 庞统赞叹道:“蒋大人实乃高风亮节之士,今后去何地从官?”心想:“蒋琬不就是蜀汉四大名相之一吗?若是以往的历史,他最终定投玄德去。但此等政事大才我必用之。” 蒋琬淡然道:“在此修间破屋,种一两亩地,过完晚年罢了。” 庞统皱眉道:“蒋大人岁数该只有三十多,何以如此颓废,岂不知大汉存亡之际?” 蒋琬冷然道:“国不知有民,民何知有国。若百姓富足,无国又如何?” 庞统啧啧称奇,道:“蒋大人真乃贤士。在下恳求蒋大人于我身边从事,今后共谋百姓之福。我姓庞,名统,字士元……” 蒋琬冷然道:“董卓的人,我不从!你和那吕布杀主求荣,人尽笑之。” 庞统闻言不气,反而哈哈大笑,道:“我庞统是何许人也,那董卓只是我的复仇对象罢了。大人请看好,我兄长吕布定会斩了这贼人而来。” 蒋琬大惊道:“年纪轻轻何以如此大胆。”上下打量了一番庞统,道:“我见你面向为善,却非低俗之辈。可惜你们也是称王称霸之事,与其他诸侯有何区别。那董卓也就是个野心家罢了。” 庞统正色道:“董卓是篡权者,非野心家。真正的野心家不是狼子野心,更不是蛇蝎心肠。我欲称霸天下,只为百姓富足,不为个人之事。”蒋琬见其认真,道:“什么叫只为百姓?” 庞统解释道:“削弱王权,还权于民。” 八个字震惊蒋琬,他心想:“此人尚年轻有如此言语,日后定不得了,我当从之。”便答应了庞统,成了他的从事。庞统守在洛阳城,常有百姓回城来,也有附近乡野之人来此建房居住。庞统命蒋琬做好百姓安顿之事,一边建立军营、府邸、集市。几乎一切政事都放心地交给了蒋琬。张辽也是说到办到,做好了粮草的运送工作。 军务方面臧霸处理得井然有序。由于大部分兵力都用于城内的基础建设,所以他就领了三千人关注着四门的情况,驻守弓箭手,又派探子在洛阳境内打探情况。 第30章 荒废皇都展宏愿 庞统很快就收到了公孙瓒杀刘虞、夺幽州的消息。几乎是在蓟县被攻破的当月,其他各郡都归附了公孙瓒。毕竟那些郡城兵少,有的才一千人,多的也就三千多人,不如归顺以保民安。庞统唯有叹息一声,道:“人各有命,都是自己所为造成。” 话说孙坚一路领兵回长沙郡,在过江夏时被两万黄祖军拦截。两军对圆,孙坚拱手道:“我孙某素来与黄大人无仇,何要兵戎相见?” 黄祖挥剑大骂道:“孙坚你盗取汉室玉玺,此为杀头大罪,速速把玉玺交出,免你一死!” 孙坚两手一摊道:“真是血口喷人,我何能拥得玉玺?”黄祖手下刘磐闻言出阵,单骑持刀杀来。孙坚军中黄盖持双铁鞭而出,两马相交,战二十余回合不分胜负。孙坚便命韩当出阵。黄祖见状亲出,后面蔡瑁也纵马而出。孙坚与黄盖两人之力竟力敌三人不败,忽然一骑从孙坚出中杀出,乃武将程普。三对三,但不过十回合不到,刘磐便被黄盖一鞭砸中右臂,长刀脱手而出,孙坚随即一剑划破他胸甲。刘磐坠地。蔡瑁和黄祖见状勒马回阵,孙坚军趁机追杀一阵,直至江夏郡城外。黄祖领军回城,关门不出。孙坚于城下叫阵,黄祖等不应,蔡瑁却于暗处墙垛射出一箭,正中孙坚头盔顶部。此盔落地,孙坚幸得无伤,急忙勒马回阵。孙坚本想以刘磐作为筹码,谁料其不治身亡。 孙坚军退三十里安营下寨,于帐内计议。孙坚道:“此贼甚是可恶,我必除之。” 程普谏言道:“我等需速速回长沙,否则刘表派人围攻而来,孤军难斗。” 孙坚不语。黄盖道:“德谋所言甚是,我军长途奔至此处,能战已是大兴,若被敌拖延,实在难以为继。望大人明断。” 孙坚见两名得力干将都如此想法,只好从众。便领军南下回了长沙郡城。 曹操驰向长安,于东门挑战。董卓亲至墙上城楼,从窗口向外叹声道:“哎,孟德啊孟德,有好路你不走,非要来我这找死,看你兵也不多,胆子确实很大。”言罢,命华雄开门出阵。 两军对圆,曹操亲自上阵,手持长剑,道:“大汉天下,岂可容你董贼祸乱!” 华雄手持长戟拍马便出,与曹操相交,战至三合,曹操已觉力不能支。阵内猛将夏侯惇提长杆大刀奔驰而出,助曹攻华雄。两将合力,竟与华雄战了二十余回合。华雄力稍竭,两人趁势猛攻,剑、刀挥砍一阵。华雄勉强荡开攻势,拔马便回,两人于后追击。正在此时,两路兵马于左右两翼杀了过来。原来李儒献计,让骑兵从北门、南门奔出,此时华雄部将出击,华雄得以转身再战,身后鼓响如雷,东门外马步军齐出,于南北两路骑兵围杀曹军。曹操见状,与夏侯惇一同回阵,鸣金收兵。但包围阵势已经形成,南北两路骑兵速度极快,曹兵奔逃,弃下上百辎重车辆,后军更是被砍杀一片,尸横遍野。最终,裨将军辽宇带弓兵狂射一阵,阻住敌势,但这一千弓手只是争取了其他士兵逃走的时间,而自身陷于敌围,奋力抵抗一阵后,辽宇等被全数杀尽,英勇就义。曹操军一路逃了百余里,才在一座山上歇息,后方董卓军队已撤。 曹操见乌云密布似要下雨,感叹道:“老天,你何时看看这残破的大汉啊!”曹操收拾残兵而回,正值秋收季节,沿路割了些野麦,否则定要回不了陈留郡。 庞统鼓励周边乡野的农户入住洛阳城,命军队帮助城内人建筑房屋。并向周围郡县发出文书:“洛阳百废待兴,我庞统乃仁义之士,见古城荒凉于心不忍。此城坚壁,且城外田野适宜种植,望百姓能来此安居,我当竭力协助。” 一时间,大量百姓涌入,特别是幽州曾是刘虞管辖范围的一些县镇的百姓投奔者极多,都晓得庞统施展仁厚。洛阳城外荒废的农田被重新种植,城内房屋建筑重新林立,废墟已经被军民打扫一空,其中能重新利用的砖瓦、木柱都被堆叠到了一起,供大家随便挪用。至永汉三年四月,已有二十六万人迁回或迁入了洛阳城。庞统在城墙上看着人群、马车不断涌入,仰天道:“我的大业从此刻开始!” 长安城内,李儒管理雍州之事,董卓整日淫乐。李儒见城内民众不断离开,便上报董卓。董卓大怒,问其缘故。李儒道:“士元占据洛阳城,发文书,邀民众迁往洛阳。我城中大多是洛阳人,听闻此事后,不断有人离去。” 董卓皱眉道:“士元乃自家人,怎可怀疑。只是长安城的人怎能走,你修书一封给士元,让他拒长安来者。再下令,如有举家出城者,一律不许!违者斩!” 从此,再没有人敢从洛阳城内迁出,极少数胆大的也是悄悄地离开。 董卓召见吕布,言此事,吕布道:“义父岂能多虑,士元在洛阳城实为义父守城,怕那群雄把这巨城给占领了,日后必对我长安形成危险!”董卓听信吕布之言,根本不假思索。而李儒却是更加提防吕布。 时有司徒王允在家中一直闷闷不乐,见朝政混乱不堪,整日闷声不响。其有一养女,名为貂蝉,见父终日郁郁寡欢,实在不忍。一日,王允在院内喝闷酒,至一更时还坐在那里。貂蝉前去劝他:“爹爹,夜风寒冷,何不早睡?” 王允已有点酒醉,道:“你等女子岂懂国家大事?快去歇息。” 貂蝉下跪而泣,道:“爹爹此番折腾自己,小女于心何忍?若能为大汉社稷尽力,小女愿肝脑涂地。” 王允闻言呆了半响,忙将貂蝉扶起,咬了咬牙,道:“女儿若要你舍身,你可从之?” 貂蝉点头,道:“死也当从之!” 王允握住她的手,哀声道:“未料这大汉社稷尽会在你一人手上。” 三日后,王允请吕布赴宴。吕布来府上,客气相聊。王允见此人言语正直,心想:“此人背信弃义,尽能伪装得如此人模人样。”聊至夜深,酒菜一桌,吃喝说笑不尽。待吕布略醉时,王允便道:“我有一女,武艺非凡,可叫她出来一舞助兴。”吕布忙点头道:“好啊,好啊!” 不一会,一女碎步而出,鹅蛋玉脸,俊眼修眉,身材苗条。一双眼如能望穿秋水,一小嘴似两叶粉柳。貂蝉细腰扭动,轻盈步伐上前来,手边绫罗跟着动,如同曼妙仙女般。吕布看得出神。待她跳完后,吕布还在痴呆中。只听得王允举杯敬酒道:“我敬大人一杯!” 吕布才反映过来,大声道:“好舞技!”忙举酒樽和王允碰了一杯,喝下肚去。貂蝉在吕布的注视下转身离去,吕布心叹:“人美,舞也美。” 王允笑道:“吕大人,小女十六岁,正要找个对得上门的夫婿,不知吕大人看现在公卿之中,谁家子弟可挑?” 吕布闻言虎躯震,道:“这个……这个……”他怎么好说呢,自己心里却是被那美人儿勾住了。王允一把拉住吕布的手,道:“吕大人英明神武,老夫喜爱已久,今日不妨直说,我想将小女嫁于吕大人。”吕布大喜,笑容满面,也是顷刻间整个人清醒了过来。他心想:“不就是要杀董卓吗,何必施以美人计。”他起身下拜道:“怎能让令千金委身于我?” 王允扶起道:“吕大人何要轻看自己,你武名远播,天下人尽皆知,此乃小女之幸事也!” 吕布正色道:“父亲大人在上,我吕布明日就来提亲!” 王允欣喜道:“好儿,我便等你!” 吕布回程,但在半路上却发觉董卓的车队经过,便上前去询问。二十四人大轿停下,董卓在车内坐着不动,大声道:“何人在外?” 吕布回答道:“父亲,是我啊!” 董卓终于起身,走到门口,有人帮他拉开帘幕,他看了看吕布,笑道:“我儿在此干什么?” 吕布道:“刚在王大人那里聚了一聚。” 董卓讶然道:“那王大人也叫我来此聚一聚。真是没分寸,就算是要搞好关系,也不能把我父子区别对待。这人没礼数。” 吕布大笑道:“父亲多心了,王大人也是一片好意。儿也不耽搁你时间了,我先回府。” 董卓点了点头,回到了座位上。吕布勒着缰绳,思索了一会,大惊道:“不好!”他便找了条小路疾驰到了王允府上,不听那守卫阻拦之语,直接进了大堂,那王允见他来,已经是大惊失色。 王允道:“吕大人怎么回来了?” 吕布表面平静地说道:“我心想回去也没事,再来聊会。” 王允脸色铁青,道:“不如明日再说,我也有点困倦了……” 吕布猛地一把扯住他的臂膀,王允大惊。吕布沉声道:“王大人好计谋,想用美人计?” 第31章 斗破贼党携美人 王允一时语塞,且心想那董卓快到了,该如何是好。吕布低语道:“我知道你在盘算什么,带我到你房里去,有要事相告。”王允颤声道:“吕大人到底想干什么?” 吕布轻笑道:“诛杀董贼。” 王允一惊,马上带着他到了后院中,又拐了好多个弯,走了一条长廊,到了一处屋舍,他开门后两人入内,又把门关上。王允点上煤油灯,道:“吕大人今天是不是喝醉了?” 吕布道:“我乃丁原义子,是为报父仇而埋伏于老贼身边,你以为我是来干什么的?” 王允皱眉道:“董大人对吕大人恩重如山啊,你怎么能起二心?” 吕布沉声道:“曹操去行刺的事情你知道吗?” 王允忙摇手摇头,道:“大人可别乱说话啊。” 吕布笑道:“什么大人不大人的,你贵为三公,如今怎么畏首畏尾的。张温没和你说起我和士元的事情?你们这些老家伙戒心挺多。” 王允闻言而泣,坐到了一把交椅内,叹道:“我等交往怎能频繁,董贼都是派了眼线在四处。恐怕张大人还未来得及说罢了。哎,他也已经入土多时了,我这老匹夫还在苟且。今日就算你是在诓我,我也就直说了,董贼乃天地人不容之恶鬼也!” 吕布对其拱手道:“我虽是武官,但平日多听士元说教,也知什么是上策。大人今日美人计,打算让我和董卓共争一女,而后让我起杀心,是否?” 王允叹道:“吕大人一语道破,我已无话可说。” 吕布怒容满面道:“就为了美人计,把自己女儿给糟蹋了,你什么居心?” 王允哀声道:“大汉都将不保,何一养女。若她能计策成功,乃万民之福。是我等再生父母。” 吕布道:“令千金姿色卓绝,我一男儿怎能不动心。”言罢跪下,道:“请大人安排其他侍女,不要将小女献给董卓,待我杀贼后定来提亲!” 王允闻言慌忙起身,把吕布给扶了起来,道:“即如此,我便从之。还请吕大人万事小心,江山社稷都在你的……” “大人?” “王大人?” 王允听得外面有人在找。马上出屋,转身对吕布点了点头。吕布在他走后便瞧瞧地离开了,出门时恰巧看到了董卓的车队,辛亏夜黑,也没人看得清他,且他把赤兔都事先牵到了一条小巷里。 他回府后,心想:“计谋需速动。原先士元要我保命的情况下斩了几个贼人,现在看来我必须豁出去了,否则将有更多的人死在老贼的手上。” 一日夜里,李肃突然来找吕布喝酒。吕布便招待他到屋内,李肃把酒坛子往桌上一放。 吕布取出两个青铜酒樽,李肃斟满酒,两人相视而坐。吕布道:“今天什么雅兴,能把成迁叫来?” 李肃不语,只是敬了他一杯,低声道:“据闻华雄与李儒勾结,对董大人有杀念之事,你可知?” 吕布猛地一愣,觉得大脑一下子无法分析这么庞大复杂的信息。但他绝对不能乱说话,就皱眉道:“并没有啊,这可是大逆不道的事情。” 李肃道:“我乃李儒大人的亲信,若奉先肯一同起事,今后荣华更甚。” 吕布摇头道:“成迁兄怎么能这么说,太师是我义父,我怎可杀父?” 李肃讥笑道:“若你看得重义父这事,也不会反了丁原,别遮遮掩掩了,大家都是为了荣华富贵。” 吕布心想:“我早知道你是李儒的人了,今天怎么会是来找我谋董卓呢,定是来试我,然后要我死无葬身之地。好你个李儒,亏了士元让我小心你们。”他答道:“容我想想。” 李肃一笑,起身道:“那便等你佳音,我不可久留。”转身要走,被吕布手刀砸中后脑,昏倒在地。吕布把李肃捆了个结实,用绸缎塞住嘴巴。他一只手就把他给提了起来,往那董卓的大屋走去,不一会就到了,门卫见状惊讶不已,吕布大声道:“孩儿来见义父。”门卫还没通报,他的声音就已经传了进去。董卓闻声道:“进来。”守卫把门打开,跟着吕布进去,只见董卓正在床榻上吃水果,一侧的被窝里有个女子睡着。董卓见吕布提着李肃,把手中的梨一扔,坐了起来,道:“奉先怎么了?” 吕布两侧是两个持械的守卫,他左右看了下,又看了看董卓。董卓知道他的意思,忙把两人命退。守卫退出门外,把门关上,但是里面还有两个守卫对着门站着,此二人定是心腹中的心腹。 吕布将李肃往地上一扔,道:“此孽障竟然教唆我反义父,且说是李儒大人命他来的,我一听怒上心头,马上捆了过来。” 董卓大怒不已,道:“把他给我弄醒!” 吕布忙把李肃口中物取掉,然后又从一侧拿了坛酒,猛地浇在了李肃脑袋上。李肃睁了睁眼,酒水都渗了进去,辣的眼睛都睁不开,忙道:“奉先何要如此!”他还以为在吕布的房中。 吕布道:“李儒、华雄两位大人为何要我一同起事?岂不知我是董大人的义子。” 李儒大声道:“这不都是为了大家的荣华富贵吗?奉先勿怒啊,我也是一番好意……” 董卓阔步而去,沉声道:“你们这几个贼子!” 李儒一听,知没闷着吕布,反而弄巧成拙,忙道:“太师听我说,此是李儒大人为了试试奉先罢了,并非真要谋害你,也都是为了太师好啊!” 董卓已经拔了守卫的佩刀,道:“贼子,还敢骗我!”猛地一刀斩了下去,鲜血横飞。吕布怒道:“这帮子白眼狼,不识义父之恩,竟然还敢有谋害之心,实在气死我了!” 董卓怒气满腹,道:“奉先不要声张,我要那些小人好看。”吕布表面严肃点了点头,内心里快活的没话说。 次日,董卓升堂,文武官员列于两旁。董卓对所有人笑道:“各位在我董某手下干的还自在不?” 所有人面面相觑,不知他是什么意思。他脸孔一板,把双手一拍,只见门外站满了持剑甲士。吕布身穿战甲、手持画戟步入堂内,将李肃头颅一扔在地,众人大惊失色,特别是李儒已经双腿发软。 董卓大怒道:“好你们两个贼子,竟然敢谋害老夫。”虽是看着前面说的,但他的心里正是盯准了华雄和李儒。李儒察觉异样忙下拜道:“下官只是想让李肃试一试吕布,毫无谋害之心。我等赤胆忠心啊,请大人明察。” 董卓起身,指着李儒大喝道:“人赃并获,李肃早已供认!你还敢强辩!”一边从身边的近卫那里拔出长剑。 李肃被吓得全身发抖,没事都变有事了。此时,华雄在董卓一侧,手持长戟,他怒道:“好你个李儒,竟敢反太师。”言罢,竟然朝着董卓跨了两步,董卓刚察觉,那长戟已经刺破了他的喉咙。华雄一挥长戟,董卓一命呜呼,倒在血泊中。堂下人无不骇然,外面的甲士全部冲了进来,把四周几乎站满了。 华雄大声道:“我等跟他多日,他竟敢谋害我和李儒。幸得他身边守卫也是我的人,哼!”一戟指着吕布道:“吕奉先,你好生奸险!”吕布心知事情败露,提戟一扫,周围两个刚要近身的兵士血流倒地,他快步杀了出去。华雄在堂内大声到:“给我擒住他!” 岂料吕布也早有准备,大声道:“董太师人马,杀他逆贼华雄!”原来董卓不知自己的近卫都是华雄平日安插的人,但从外面调集的一些将官兵士都是听令于他。为了这日要杀华雄和李儒,董卓调集了近卫和外部兵马伏于府内,此刻两方激斗开来。喊打喊杀,一时间都搞不清是敌是友,吕布乘机杀出了府衙,赤兔在门外,上马疾驰而走,府内完全浸没了兵器交击声中。 吕布朝着东面飞奔了一阵,进入了王允的府邸,门口守卫及里面的从人搞不懂什么情况,只见他提着染血的画戟纵马而入,各个惊慌失措。他冲到了大堂里,此时王允正对貂蝉在说些什么。吕布大声道:“美人跟我走!董卓已除,华雄造反!” 王允听得又喜又惊,貂蝉更是不知所措。只见王允忙把貂蝉拉了过去,貂蝉半推半就的伸出了小手,吕布一把将她抱到了身后,对王允道:“大人见机行事!” 言罢,便纵马出府,又一路往东跑了许久,此时城门已经关上。吕布到达门口,将董卓令牌高举,士兵虽有疑虑,但还是把门给开了,他便和貂蝉逃出了长安城。 第32章 勇潜兖州觅悍将 庞统在东墙上打开蒋琬递给他的纸卷,这是长安城新建规划的图纸,画得十分工整,基本是以东面区域先发展为主,再向西侧延伸,毕竟这座城池太巨大了。庞统道:“蒋大人心思缜密,整个布局可谓先进。”蒋琬在他身后笑道:“毕竟我之前也是京兆伊,对城市管理和规划有着一定的经验。” 庞统收起图纸,朝着城内俯瞰,城市东北角已经房屋幢幢,也有在建的,他问道:“现在多少人?” 蒋琬如实答道:“已有三十二万人,不过从雍州来的人骤减。”庞统平静地说道:“董卓老贼身边谋士多,看来是对我有所提防了。” 便是在午时,西门有人到,卫兵马上报告庞统。此时庞统正在中心广场那边看人建屋,那兵士忙道:“庞大人,吕大人来了!” 庞统一惊,只见一骑飞驰而来,赤兔咆哮一声停在他面前。吕布大声道:“贤弟!”庞统见他身后有一女容貌非俗,吕布先下马,再把貂蝉扶了下来。吕布将长安之事说了一同,庞统闻言平静地答道:“一贼灭,一贼起,果真不除去几个主心骨,这个团伙还是那么的嚣张,真是汉室不幸。” 庞统盯着貂蝉道:“这位姑娘容貌惊人,莫非是?” 吕布一下子愣住了,自己也是突然把人家给带了出来,只好道:“此乃司徒王大人的义女,有一面之缘,我怕她在长安****中受害,便带出。” 庞统嘲弄道:“什么一面之缘,我看你是对人家有爱慕之心,怎么好就这么随便的抢了过来。” 吕布闻言整个脸都涨的通红,貂蝉却从他身后步出,启粉唇道:“若在大乱中,我等小女定遭人辱,吕大人实在是救命之恩。且爹爹说了吕大人杀贼之事,若董卓死,便将我许给吕大人,我跟大人出来也算是父亲之意。” 庞统大喜道:“兄长好福气,好福气。”马上向貂蝉拱手道:“嫂子,小弟我有礼了!” 吕布喜出望外。庞统把二人带到了自己的府邸,吕布在门外一看这府邸颇大,问:“士元怎么有这么大的庄园?” 庞统道:“那董卓怎能把全城给毁了,这是幸存的建筑之一,该是之前哪家大户的,我便用来一住,现这里就是我和你兄弟二人的居所。” 吕布感叹道:“一路上行人往来,集市也热闹起来,士元真是煞费苦心。” 庞统将吕布和貂蝉带入大堂中,于两侧相视而坐,从人端来茶水。庞统刚开要开口,却见从事蒋琬走了进来。庞统忙起身介绍:“这便是我的兄长吕奉先。” 蒋琬对吕布拱手道:“常听闻吕大人武艺超群,今日一见果非泛泛之辈。我乃庞大人手下从事蒋琬,字公琰。” 吕布慌忙起身,拱手道:“莫非是京兆伊蒋大人?” 蒋琬点了点头,道:“正是在下。” 吕布感叹道:“听闻你下落不明,未料在此一见。”他对庞统叮嘱道:“贤弟需用好蒋大人,此乃有名的政事之才。” 蒋琬直接问道:“吕大人到此,那长安何等情况?” 吕布叹言道:“本来想让董卓等人自相残杀,谁料华雄先反,把董卓给杀了。我离开长安时,里面还在混战。” 蒋琬皱眉道:“那岂不是皇室无人顾及,若华雄杀尽朝廷之人怎么办?” 庞统轻笑道:“蒋大人多虑了,挟天子以令天下才是上策,华雄虽愚,可李儒乃奸谋大才。” 蒋琬点头道:“汉室之危在人为,我等只为眼下事。把这洛阳城弄好,让百姓安居乐业是我现在最大的心愿。” 次日,庞统叫人购置了一些嫁妆于吕布,而后又请来了媒人,反正结婚的事情什么都不能少。三日后黄道吉日,吕布与貂蝉成婚,虽没有父母在场,但却是和和美美。 在房内,吕布与貂蝉相拥而卧。吕布道:“抱着美人,心中感慨万千,真是天赐之缘。”貂蝉柔声道:“我俩都是孤儿,能有走到一起,却为天作之合。日后,夫君你即便落难,我也风雨无阻的跟着你。我们同甘共苦。”吕布闻言流泪道:“我吕布不会亏待你的,定要和夫人白头偕老。” 多日后,吕布执掌军务,臧霸为副。庞统发文书于各郡,说明了丁原为朱宪所杀,他和吕布为复仇投董卓,而后离间董卓内乱的事情。同时,发文书于张辽。张辽响应,发文书于各州郡,天下共知此事。 庞统又修文书,欢迎百姓来洛阳投靠,其实主要是为了应对长安之乱。他命一千人于洛阳西面接应逃来的百姓。一个多月后,从长安逃到洛阳的百姓已有六十多万人,也有不少朝其他地方逃走的,可见长安都乱成什么样子了。从长安逃过来的人都说整个城都没人管了,四门大开,军队喊杀声不断。百姓只有逃跑的分。庞统接到探马回报的书信数封,具述长安之事:董卓死后,城内大乱,董卓兵马自相残杀。杨奉本为董卓部将,在华雄之下,他便以董卓之子董昱为棋子,号令了部分武官,两方打得长安城鸡犬不宁,最后,杨奉竟把天子、公卿挟持,逃出了长安城。 庞统、吕布、臧霸、蒋琬聚集于堂内,不分主次而坐。庞统正色道:“天下大乱,各方诸侯私心异志,汉室已经不在他们的眼里了。我等也要准备好,否则很容易就被人击破了。” 蒋琬道:“今早有文书到,杨奉带着将近二十万人朝我们这边过来了。” 庞统叹了口气,心中对一事耿耿于怀,他说道:“我等不算优秀、称职的谋略家,已经晚了,那杨奉没机会来我们洛阳城。” 吕布不解地问道:“士元何以出此言?” 庞统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道:“刚刚我就接到文书,曹操八万多人越过了洛阳境内了。” 蒋琬惊愕道:“此人怎能谋划得如此准确?” 庞统道:“曹操乃多疑、多谋之人,乱世之奸雄。我等需多提防,他虽兵寡,却都是精兵良将。”他站起身道:“洛阳就交给诸位,长安之乱,应该会使得更多的人来到洛阳,需做好接应工作。更要做好防御其他诸侯的工事。” 吕布问道:“怎么,士元要走?” 庞统笑道:“他曹操去诛贼,我去他那里兜一圈。” 众人闻之脸色大变,蒋琬皱眉道:“士元乃洛阳城之首,你若走了,如断了我军首级。” 庞统拱手道:“大家都抬爱了,你们也可以很好的守着此处,我去去就来的。”帅令谁敢不从,最终连吕布也知多说无益。 他说走就走,下午离开了洛阳,竟是带着十名骑兵朝东面的兖州进发。四日后到了陈留郡境内,庞统到了陈留城内,命十名手下抗来一颗重达三百余斤的大树,扔到了集市旁,很多人都搞不懂他要干什么。他便拿出一根竹竿,上面贴了张纸,写着:“谁能把树举起来,赏金百两。” 引得周围人一阵嘘声,都以为他脑子有问题,怎么可能有人能举起来。庞统找了把椅子坐在一旁等着,等了有一天吧,见没人来,他便和手下去客栈投宿了。第二日,一大早到那市集,就有一人长得人高马大要来试,庞统看他体格不俗,欣喜地看着他把那柱子抱起一点点,又沉了下去。 庞统皱眉道:“这位兄台尊姓?” 那人随口道:“我姓周名况,字决一。你这树太重了,没人能举的。”说罢便走了。庞统心想:“当然不是你能举,名字都不对。”他坐了回去。就这样等了有好几天,来试的人倒是有,真能举起来的一个没有。 又等三天后,庞统心灰意冷,便收拾了行李上了马,和十人驰出城外。他们行了有一里路后到了一处山边,只听得猛虎一叫,庞统惊骇不已,往那林中看去,见一头大老虎正在奔跑,后面有个人约二十五岁,身高一丈,满面黑须,虎背熊腰,臂如树桩,身穿普通灰色布衣,正在赶老虎。庞统忙大声道:“站住!” 那人闻言转过头,看到了林外的庞统等人。他厉声道:“官府的人吗?少来找我麻烦,你们定要丢了性命!” 庞统马上下马,语气平和地问道:“阁下尊姓?” 那人拍了拍胸脯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典,名韦,字天熊。”庞统闻言笑出了声,道:“我正找你呢!” 典韦挥拳道:“勿要害了自己!” 庞统忙拱手道:“我姓庞,名统,字士元,现拥兵占据洛阳,正寻名将贤士!听闻典韦兄力大无比,便来寻找,却是没想到在此遇见。” 典韦皱起眉头,道:“我在袁遗帐下当兵,后来和人起争执杀了他四十多人,他正通缉要我人头,你们还要我干嘛?” 庞统命骑兵别动,独自进入树林。他走到典韦身前,抬头道:“我怎会怕了袁遗,他也就一个山阳郡太守。我现在坐拥洛阳巨城,他有种就打过来。我赏识典韦兄武勇,何要扭扭捏捏?” 典韦大喝一声:“好!我就为你卖命了!” 庞统欣喜不已,想了办法去找都没找到,竟是无意中撞见了这个悍将。他心想:“跟了我,便不会让你早逝于濮阳城。” 第33章 将帅伤重困敌围 庞统回陈留城买了匹马于典韦,便回程赶路。一路人过了兖州边界后,只见浩浩荡荡的大军压了过来。他们只好往北侧的森林地带躲。到了林子后,这军队走近,庞统定睛一看是曹操的人马,大军中有一大轿金色车盖闪烁,庞统心叫:“这曹操真是手快,已经把献帝给带回来了。”当大军走后,庞统等人也快马加鞭的回了洛阳。 原来曹操急行军至雍州边界,见杨奉大寨,便夜袭火烧,杀得杨奉军大败,将献帝等人救了下来。虽说是救下,可是也带到了他陈留郡去。如此一来,连兖州牧刘岱都要看他脸色行事,真是一步棋子摇动天下。从此,世间人再不敢小觑这个屯骑校尉、陈留郡太守。 到了洛阳城内,吕布迎出府门,见一人在庞统身后,魁梧至极,他道:“这是?” 庞统道:“我寻来的猛将,叫典韦,字天熊。”他又转身跟典韦说道:“此乃我兄长吕布。” 典韦忙点头道:“莫非真是那威震虎牢关的吕奉先?” 吕布笑道:“何要抬举我,我看兄台也非泛泛之流。” 典韦拱手道:“定要和吕大人一番武斗,试试身手。” 吕布和典韦十分投契,次日,两人在军营内。吕布手持方天画戟,典韦手持两把长戟。随着庞统一声“开打”,两人纵马而出,相交后兵器击打一阵,竟是打了有四十多回合,之后吕布猛力更增,施展技艺,斜劈、横扫数下,典韦措手不及,手中的兵器都被打得脱手。吕布连忙收回画戟,道:“承让了。” 典韦道:“奉先好勇力,更是好武艺!” 庞统心中喜悦,道:“有兄长和天熊在我两侧,何惧他人?” 大家相视而笑。周边的兵士也都看得出奇,有如此将领,实在鼓舞人心。不过有好事,也有坏事。很快一封来自并州的文书把吕布都惊到了,马上到府邸找庞统,庞统在书房,见他行色匆匆,便问:“兄长怎么了?” 吕布皱眉道:“并州出事了。”他把文书递给了庞统,庞统一看:“在下张辽实在有负两位所托。侯成与张杨串通,夜下开了京陵县城门,放入张杨兵马,我军大乱。在四乱下只好带兵逃出城去,现已正往洛阳奔逃,恐路经上党郡被张杨手下阻击,特来书求援!” 庞统脸色苍白如无血色,眉头紧蹙道:“我妻室、家人还在那里呢!这该死的张杨、侯成!”他震怒不已,对吕布道:“兄长守城,我与典韦去接应。” 吕布一把拉住他,道:“贤弟休要乱了心神,大丈夫顶天立地,淡看生死。” 庞统点了点头,跑了出去。他到军营点了五千骑兵,与典韦一同从北门出征。一路疾驰至上党郡内,已是三天后,在那夜幕下,见得远处两军正杀得热火朝天。庞统远视过去,那阻住路的正是张杨的人,他大喝一声:“兄弟们,杀!”持两柄长剑从敌后杀入,一时间鲜血淋漓。典韦悍勇异常,舞两把长戟,冲杀过去如割草。五千精骑望风披靡,那张杨的手下被杀得大败,只好鸣金收兵。但庞统等还追杀一阵,硬是又砍了上千人,唯有骑兵跑得快,没追着。 庞统收兵找到了张辽,见他身后兵士各个困乏,叹道:“竟然会这样,当日我就说那张杨信不得,只是未料侯成会反。” 张辽惭愧道:“实在对不住了。如今天下大乱,这帮恶贼已经都存有称王之心,毫无做臣之念。我现把军权交于庞大人,我等任你差遣。”他猛然想起一事,道:“庞大人家人在后军处,你可放心!” 庞统闻言喜出望外,似乎心中的阴霾一下子被扫清了。庞统纵马疾驰,绕着侧翼而走,直达后军位置,见一些车队,他大呼道:“庞士元在此!” 忽然,一辆马车的车厢床帘幕被拉开了,一个熟悉地声音呼唤到:“士元,我在这里!” 庞统连忙拍马过去,来到窗旁,看着美人依旧心里总算放心了,道:“我来迟了,还请夫人降罪。”张霜泣声道:“能见到你已经是老天垂怜,怎敢降罪。” 庞统问道:“爹爹他们都在吧。”忽然,张霜的一侧传出一把声音,是她丈母娘,道:“多亏了张大人相救,都安好,士元放心。” 两军合兵后朝着洛阳进发,谁料进了司州后,被一军挡住。庞统来到最前沿,看旗号,乃是河东郡郭援的人马,看那阵势,该有个五万多人。庞统和张辽合兵后,有了八万兵马,不过都已经十分困乏,这郭援分明是来找事的。在郭媛看来,要是能把庞统等干掉,洛阳唾手可得。 庞统不惧,挥军过去,两军对圆,庞统高声道:“此是郭大人的兵马?” 只见一骑而出,朗声道:“在下正是郭援,你莫非就是庞士元?” 庞统点头道:“正是,为何郭大人今日要在这里阻路?” 郭援笑道:“你们私自占据洛阳乃贼人所谓,我是来替天行道的!” 庞统冷然道:“我把那洛阳弄得井然有序,你就来贪便宜?” 郭援道:“谁能斩此贼人!” 身后一骑持枪飞出,乃郭援手下猛将郭图。庞统心想:“身为帅不该出战,但我看这郭援实在恶心,定要他好看!” 便也纵马而出,身后典韦本想出战,见状只能勒停战马。 两马相交,十多回合后庞统越战越勇,一剑击出,格挡了长戟,另一剑斩断了戟杆。郭图把断了的兵器朝庞统一扔,拍马就跑。庞统躲开后,追了过去。张辽在阵内大呼:“勿追!” 庞统心中一惊,马上调头,可那郭援见他走近,拈弓搭箭,一箭如毒蛇出击,刺中了庞统的右背。庞统抱住马颈,忍痛驰进了阵内,手下兵士连忙将他扶住。 张辽大怒,道:“暗箭伤人,可耻之徒!兄弟们,为庞大人报仇!” 言罢,全军怒吼,如山崩地裂。 “杀!!!” 本以疲惫的身躯再次振奋了精神,八万人冲锋了过去,势如万马奔腾,飞尘卷起如龙舞。郭援看得心惊,勉强大喝一声:“冲!” 两方战鼓雷鸣,如两股波动冲撞在了一起。典韦怒气冲天,双戟砍、刺上百人,精力更甚,无人敢近身。郭援军很快难以招架庞统军的冲锋,阵形都被冲散了,杀得人仰马翻,血流成河。 庞统被移到了后军,军医看过后当场治疗,把箭拔去,撒上金创药。庞统脸色苍白,痛得汗流满面,心想:“老子的大业才开始啊,怎么可以现在就完蛋!” 大军杀了半个时辰后,东面有异响,庞统心中惊诧不已,马上有人来报:“大人,有几千骑兵冲了过来,看旗号是上党郡眭固的人马!” 庞统哀叹道:“可恶啊可恶!后军听令,操起兵器往后迎战!” 可这后军怎么会是那些骑兵的对手刚交手就被冲垮了,庞统心中更是想到了那些车队,甚是难耐。他见军医给他绑扎好了,马上起身,却是疼的往后倒。军医忙道:“大人不可鲁莽啊!” 庞统大声道:“扶我起来!” 周围的人不敢违令,将他扶起,他又要上马,旁人只能从了他。他在马上见那上党军已经撕裂了后军的阵脚,道:“把剑给我!”兵士哪敢不从,将两把剑都递给了他。他纵马而出,朝着东面冲了过去,硬是杀进了敌阵之中。后军领兵的高顺见状,马上领着数十骑跟了过去,硬是斩开敌阵,跟上庞统。一路厮杀,敌人过多,而后军却是在节节败退,庞统实在孤掌难鸣,只有高顺杀到了身边。高顺大声道:“庞大人快走!”庞统咬了咬牙,刚回身要撤,敌骑全部围杀上来。更有一人大叫道:“我乃张大人手下大将眭固,你等早降!” 第34章 常山神枪闻名来 庞统见敌不过,又逃不出,心中懊悔不已。就在此时,眭固军中喊杀声起,阵脚大乱。只见一百骑不知从何时在眭固军身后刺入,势如破竹。当头一将年约二十多岁,剑眉阔面,威风凛凛,手持长枪一路狂刺,数十骑兵滚下马去。眭固转身见此人已经杀近,连忙应敌,岂料仅一合被刺透左胸摔下马。 那青年大喊道:“眭固已被我杀,余众早降!” 周围的骑兵见状大乱,高顺和那陌生人带着骑兵冲杀一阵,此时张辽领一千骑于一侧奔驰而来,将眭固军拦腰冲杀,杀得眭固军折了大半,余众四散而逃。西面,典韦领军杀出了十里之外,战线拉长,不过那郭援已经鸣金收兵。庞统骑在战马上停顿了下来,看到了那名勇猛的将领,他纵马过去,那人随即勒马转身。两人互视,都如熟识已久,一种莫名的感觉在彼此心中生出。 庞统拱手道:“得兄台领兵来救,否则我军首尾难顾,定要惨淡收场。我姓庞,名统,字士元,现自取洛阳城为治所。”他见这人武艺过人,使得一把好枪,又相貌堂堂,总觉得不是一般角色。 那将领闻言持枪拱手道:“我乃常山郡人,姓赵,名云,字子龙。冀州与幽州交界处的山林地带山贼极多,我散尽家财,招募了一帮义士常剿灭山贼。庞大人在幽州时便美名远播,时下又击破董卓党羽。我听闻并州大乱,你带军来救,我就带了一百多骑过来看看是否为真,便打听到上党郡长子县的人马出了城,朝此处来。我便一路追来。刚要追近正巧遇上眭固的人马往你后军杀来,实在是巧。” 庞统闻言虎躯一震,赵云乃三国数一数二的名将。他本就打算去找,只是时间不足。岂料会有如此境遇。他按耐不住自己的兴奋,怀揣着期待与不安的心情开口问道:“赵兄好枪法,不知可否与我一同闯番事业?” 赵云欣然道:“庞大人的名声足可令我辈从之,在下早有此心!” 庞统激动不已,可是脸色突然发紫,眼前事物层叠起来,模糊一片,随之倒下。 当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在洛阳城府邸的床榻上,桌边是一脸忧愁的张霜,正握着他的手。见他苏醒,张霜激动地说道:“士元醒了,士元醒了!” 外面的从人有听到的,马上把大夫请了过来。张霜忙让开,大夫坐下为庞统把脉,此时庞统说话吃力。大夫又看了看背后的箭伤,称奇道:“伤口开始愈合,但此毒却是渗透到了五脏六腑。”他又看了看庞统的舌苔和瞳孔,道:“血气终于开始平稳了,但那毒还未清除,估计不是一两个月的时间。” 庞统闻言失声道:“什么?!”背后伤口处阵痛不已,连眼睛都快睁不开,整张脸扭曲了。此时,张辽、吕布来到床榻旁。庞统哀声道:“并州被夺,洛阳刚建,大事未起,我就这么躺着了……成何体统啊!”言罢,又是一阵走遍全身的酸痛。 吕布努力挤出笑容道:“兄弟你收的子龙可谓真猛将啊。” 庞统知道他在扯开话题,道:“如何是好。郭援实在小人,我欲斩他头颅。” 张辽正色道:“要斩郭援何难,最难的就是自己心志迷乱。” 庞统闻言深深地叹了口气,道:“诸位去忙吧,不用管我了,看我这情况也不是一时半会会好的。” 吕布点头道:“贤弟好好养伤。”众人退去,就留张霜坐到床边,凄苦地说道:“夫君驰骋沙场好危险,今后我也得提心吊胆。不如弃名利,到乡里小地去安生,或许比这好多了。” 庞统抬起手,张霜忙牵住。庞统轻笑道:“大丈夫能屈能伸,小伤无碍。我非为名利,为的是天下苍生。”张霜闻言泣不成声。 时日一点点过去,庞统在床上闷得发慌,身体还不能坐起,且那紫色毒气依然在脸上均匀分布,似乎永远不肯走。他心中愁闷更甚。一日,有人来报:“庞大人,一人自称是庞德公的朋友,特来求见。” 庞统起初想打发走,一听是庞德公便叫了进来。门打开了,拿人轻步而入。庞统不能起身,之事侧脸去看。那人已然走近,带个束发冠,白色双八卦大袍,柳叶细眉,粉唇玉脸,身薄高挑。似乎世外高人。庞统道:“这位公子来此何事?” 那青年道:“我乃庞德公之友,他让我到你这取一书卷。” 庞统闻声领会,道:“却有书卷,终于有人来拿了。来人!”守卫马上进来,按照庞统的话,从床底拉出一个箱子,打开后,里面就一卷书。那青年委身取了出来,打开看了两眼,点点头便又收好。 庞统对此书本是充满了疑问,见他这幅模样,忙问道:“这书卷上没字,你为何点头?” 青年笑出了声,道:“此乃张角遗物,玄术经典。无字天书,普通人如何看懂?” 庞统心想:“果真有奇门遁法之术?” 青年对庞统拱手道:“多谢。”他又走过去看了看庞统的脸颊,道:“恶毒之气侵遍全身,半年后不愈,你便只有死路一条。” 庞统闻言苦不堪言,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叹声道:“天命如此,只好认了。” 那青年轻笑一声,道:“堂堂威震司州的庞士元也会这么没落吗?罢了,我这正好有名医的丹药六粒,你试试。”青年说罢把那腰带的锦囊拿了出来,递给了一旁的守卫,嘱咐道:“每日一粒,让庞大人吃了,若能好,也是天不该绝。” 言罢就走,庞统皱眉道:“阁下来去匆匆,怎么称呼?” 那人一边步出,一边道:“在下姓诸葛,名亮,字孔明……” 声音渐远,庞统闻言着急地从那床榻上滚到了地上,忙爬了几下硬是痛得动不了,一旁的守卫慌忙去扶,但他已经昏厥了过去。待他醒来时已经是晚上,张霜欲要给他喝水,可他却是手舞足蹈的,嘴里喊着:“快去找……快去找诸葛亮!” 张霜不解其意,此时灯火下就她一人,要她怎么去找。她只好把门卫叫了进来。庞统问道:“白天那穿白袍的年轻人呢?” 守卫思量了会,道:“早就走了。” “哎!” 庞统大呼一声,又道:“赶快给我派一百人,去客栈、驿站找找看,谁找到,赏银百两!” 那守卫忙领命去了,张霜又坐到了床头,把一粒药丸硬是塞到了他嘴里。庞统囫囵咽下,慌张道:“什么药?” 张霜道:“不是说有个人给了你六粒好药吗?我也不知,反正让每天一粒。” 庞统叹了口气,道:“诸葛亮的药该没什么问题。”他又安稳地躺好了,看着床顶。张霜没好气地说道:“士元怎么这样的,把人家当空气,对那个诸葛亮就那么在意吗?” 庞统随口道:“那可非一两个猛将可比的人。” 张霜皱眉道:“大伯都比不了吗?” 庞统很肯定地答道:“比不了。“ 张霜讶然道:“不就一个文人吗,怎么说得那么厉害呢?” 庞统轻笑道:“大贤之智可匹敌千军万马。” 庞统服下诸葛亮给的药,两天后便能轻松坐起身,四天后毒气全消,可走下床榻。到了第七日,他已能奔跑。他于花园内兜了几圈后,叹道:“此乃扁鹊之能,到底何人的药?” 他抬头看看天空晴朗,心想:“孔明也正在这片天空之下,定有机会再见。” 第35章 徐州名士弃昏主 庞统马上在书房召见蒋琬和吕布,询问近期状况,蒋琬答道:“目下城内已有八十九万人,大部分都是长安逃回的,洛阳巨城再次成为人口最多、密度最大的城池,据我所知,像青州这种小州的人全部加起来都不达八十万。庞大人可谓一方诸侯。” 庞统摇头道:“切勿如此想象,否则我等危矣。” 吕布不解地问道:“为何?” 庞统起身道:“兄长不知,我等没有底力,不像刘焉是汉室宗亲,不像袁绍四世三公,不像曹操家底甚厚。在那些诸侯眼里,我等只是趁机弄权之人。若见我们逐渐做大,又不知道慎重应对外交之事,很容易引火烧身。” 吕布大声道:“贤弟勿忧,现我等已拥兵马十二万人,不惧他人。” 庞统直接问道:“现在司州谁最强?” 吕布愣住了。蒋琬答道:“若论城池,我们全国最大最坚。若论人口数,司州我们最多。若论军力,司州弘农郡蔡玄一直韬光养晦,屯兵约十万多人,具体多少不知,与我等相近。若论根基,我们不及他人深。若论经济情况,我等尚在起步阶段。若论外交,我们几乎孤立,与外界不通。” 庞统点头道:“我等必须韬光养晦,不得树敌太多,需要大贤之士游说周边势力与我等交好。” 蒋琬欣然道:“大人即已拥洛阳城,可自领洛阳县县令,虽此是河南郡领地范围。但只要向朝廷申表功劳,求此爵位无忧。” 庞统沉吟半响,道:“那便是曹操的权力了,速派使者前往。” 蒋琬拱手道:“在下求外交一事,帮大人解忧。” 庞统猛然摇了摇头,道:“不行,政事需蒋大人烦劳。今日的问题实在我等谋士太少,我若轻往怕被人耻笑,你若去了,我无人辅助。我必须去云游一番,拜一些贤士。” 蒋琬惊愕道:“不可!不可!大人现在乃洛阳核心,若有闪失,我等如同无首之龙。” 庞统笑道:“大丈夫难免一死,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发制人。若我有所不幸,蒋大人可自领此坚城及领地。” 蒋琬鞠躬道:“大人勿要难为下官,还请速去速回。” 待两人离开后,庞统打开了一直珍藏的书卷,里面虽写得密密麻麻的,却是大部分人没见过。只有典韦和赵云都已经打勾标注了。他仔细看了看,又就历史年龄进行考究,若最近能找到的未被重用的名士,又可以有外交之才的,似乎并不多。他把书卷收起来,心中已经有了人选。 他与典韦两人离开了城池,并未带任何手下,以免引起不必要的关注。此行往东南面,穿越豫州,翻山越岭,走水跨桥,花了足足六天才到了徐州地界内,直往下邳郡东城县走。一路上见到徐州百姓安居乐业,似乎与乱世没有什么关系。除了曾经有过的黄巾之乱袭扰过此处外,此地的百姓还是丰衣足食的,足见徐州牧陶谦的宽仁治理。此时的下邳郡在袁术的管辖之下。值得一提的是,袁术领兵从荆州南阳郡来到了此地。由于其趁董卓之乱,朝廷对诸侯没有干涉力,他又身居后将军一职,统兵二十万人。陶谦拿他没有办法,只好把富庶的下邳郡割让给他。 庞统来到东城县,问到了去县衙的路,便直接过去了。到了县衙后让守卫通报,不一会就被领了进去。庞统留典韦在府衙外,独自进入府内。他见一人在大堂,七尺身高,山羊黑须,年约三十。那人走近,道:“袁大人有何事?” 庞统摇了摇头,道:“我谎称袁术的使者,其实我叫庞统,乃现占据洛阳之人。听闻鲁大人在此,便来一见。” 原来此人便是三国时期的著名谋士鲁肃,字子敬,先后跟随过袁术、孙权,对东吴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但早年是被袁术大材小用的。 鲁肃闻言一惊,失色道:“洛阳的庞士元?你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庞统笑道:“为求贤而来。” 鲁肃不解地摇了摇头,道:“我此地还真没什么贤才。” 庞统一手指了过去,正色道:“鲁大人,字子敬,我闻名已久。听闻你在这里当个县令,实在屈才。不如跟我去。” 鲁肃愣了一下,冷然道:“你怎对我了解呢?我也只是个县令。且身为他人之从,怎可背主?” 庞统哈哈大笑,道:“袁术军无法纪,政务絮乱,政法松弛,早晚有杀身灭城之祸。” 鲁肃哑口无言,心中惊道:“此人怎会把我心中所想都说了出来,且切中要害。果非平凡之流。我试他一试。”他脸孔一板,道:“满口胡言!袁大人出身名门望族,世所周知。你小小无名之辈,焉敢辱没他人功绩?” 庞统心知不得犹豫,此人之智需巧言以对,便笑道:“祖上积德,不代表子嗣英明。你可不见那大汉今日局面,岂是祖上之事?大汉危矣,该有德者把持天下,匡扶万民社稷。”鲁肃闻言目瞪口呆,慌忙鞠躬道:“我生死愿往!” 庞统其实是知道历史的那点事情。鲁肃怀才不遇,且看袁术无德无能才跟了孙权的。而且孙权建立东吴政权,也是因为鲁肃提出了汉室破败必亡,需自持王道,以匡扶万民。所以他的言辞都是句句点中了鲁肃心头事。 鲁肃留下一封书信,辞官而去,三骑离城。庞统对天而笑,心中道:“孙权,抱歉了,我捷足先登了。”他深知此刻孙权还是个不谙厮杀的青年罢了,他们家现在孙坚做主,连孙策都还没轮上。 世事难料,就在庞统等到达豫州的汝南郡时,得知了不好的消息。司州河东郡郭援、河南郡王匡、弘农郡蔡玄持兵围攻洛阳城。庞统于汝南县城内的客栈中闷闷不乐,心中焦急难耐。鲁肃入屋道:“我已打听过,该是六天前,郭援发文书要求庞大人人马撤出,否则攻城。” 庞统请他坐下,道:“如此一算,该是有点时日的事情,不知什么情况,我们必须现在就动身。身后站着典韦,他道:“人怎可不歇息,大人已经两天没睡了,马儿都累趴下两匹。” 鲁肃也劝道:“大事在身,若身先病,然大事必败。大人需从长计议。若几个太守围城,我相信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把洛阳坚城攻下的。且领军吕大人乃闻名四海的猛将,不会轻易失城。又有前任京兆伊蒋琬大人辅佐,定能坚持数月。” 庞统闻言只好点头,当晚睡了个舒服。第二日清晨一有光线便敏感地醒来,坐起身。典韦睡在地铺上。庞统心中满足地说道:“闯荡乱世,哪有不失足的时候,有此良将、忠臣围聚身边,天下不惧,生死不虑。” 一个时辰后,三人聚于屋内,再计议此事。鲁肃先声道:“虎牢关现有兵守吗?” 庞统摇了摇头道:“西侧就是蔡玄的宣阳县,守虎牢关根本没有意义。除非把宣阳县城打下来,才能去守关。且以现在的兵力去守关,根本就是徒劳。看这三郡太守的攻势就可知一二。” 鲁肃道:“闻言他们聚集三十万大军,可我知道那郭援和王匡该各有几万人罢了。” 庞统道:“算他二十五万,也是我等不可比的。”他站起身,道:“跟我走吧,我心中有一计,若破不了此危机,洛阳城市只有血染司州。至死方休。” 典韦道:“去哪?” 庞统答道:“襄阳。” 鲁肃道:“那是荆州刘表的地盘,大人的意思是?”他终是弯起了嘴角,领悟道:“不妨一试。” 三人动身,以两天时间不分昼夜到达了宛城,休息一夜后,又往西跋山涉水,四日后到达襄阳县城。待凌晨城门开时,三人直接朝那州府处跑。府衙高大如宫殿。内人传报后,三人被领入内。但终只许庞统入屋。进入大堂见两列交椅坐满人,大座上是州牧刘表,庞统拱手道:“我乃洛阳庞统,吕布之弟,今日特来求见刘州牧。” 刘表道:“你一个无名的人,也把洛阳给占领了。实在有辱大汉,来人呐,给我拉下去打一百大板。” 庞统闻言不惊,大声道:“堂堂汉室宗亲,有皇族血统,可登王位之人,竟如此气量,笑死我也!” 刘表忙阻止守卫,道:“你们下去。”他露出了点笑容,道:“献帝在位,却言我可登大位,此乃欺君之罪!” 庞统冷然道:“明君治国,万民兴盛。见荆州民足物丰,此乃民之大兴。大人何必遮遮掩掩。”他窃准了刘表想当皇帝的心理。 刘表扶颚道:“那你来有何事?” 庞统道:“现今曹操挟持朝廷,献帝如同傀儡。华雄占据长安,而司州各郡太守又觊觎洛阳。大人若能得洛阳、长安之地,便是占据了皇族地脉,登大位也名正言顺!” 忽然,庞统左侧一列上,有人从座位上缓缓起身,引起了大家的注意,那人坐于一侧首位,定不简单。此人朝着庞统上前两步,拱手笑道:“我乃州主簿蒯良,听闻你曾在幽州当过主簿,想必也不是山野莽夫。你洛阳遭围,却来我这说教,到底何意?” 第36章 欲破敌围诈刘表 庞统心中一沉,蒯良是刘表身边有名的谋士,此刻该是看透了自己的心思,他必须跳出这个人的思想概念,把他给镇住。庞统松了口气,淡淡地说道:“果非不懂人心吗?我此来正是为了解洛阳之围。那三郡太守都有称霸之念,否则要洛阳何用?今日刘大人何不攻破蔡玄,占据其南阳郡,而后得洛阳、长安之地,稳固北方。我那洛阳城便是送于大人的礼物,日后望能重用再下。” 蒯良被他一番言语说得也没什么好问的了,只好对刘表点了点头。刘表欣然道:“既然庞大人肯把洛阳献出,日后我等霸业有你一份功劳。” 随即命武官蔡瑁起本部兵马八万人北上。三军浩浩荡荡,过宛城境内后,朝北走官路,仅六日便进入了宣阳县范围内。此时,三郡兵马围住洛阳,想等秋收时割光城外稻谷,令城内空虚民变。岂料弘农郡急报刘表进军,蔡玄马上领兵马十万回撤,留下两方势力驻扎洛阳城外,不敢擅动。 蔡瑁领军直接攻打宣阳城南门,庞统于远处观战,见城内兵将不多,掐指一算该是抵挡不了多久。庞统对蔡瑁说,要去洛阳请兵,里应外合,击破三郡兵马后拿下司州。他与典韦、鲁肃三骑往东疾驰,路上见人就问洛阳情况。得知郭援人马驻扎在城北二十里处,王匡人马驻扎在东门外三十里处。他们直接往那西门而入。城上人见是庞统便马上开门,放其入内。此时夜深,但吕布不眠,一直在城上检阅城防换岗情况。庞统到了府内命人把大家全部召集过来。吕布、赵云、蒋琬、鲁肃、典韦、高顺、臧霸、张辽,他所有的文武官员悉数到场,见众人后,庞统将对刘表之事说出。 吕布愕然道:“怎可将洛阳拱手让人,那刘表又非圣贤!” 蒋琬笑道:“吕大人勿要惊慌,庞大人可不是愚蠢之辈。” 庞统在高座上欣然道:“此乃救急之计,目下三方兵力,走掉了人最多的蔡玄,余下两方实在小事一桩。今日夜色刚早,一个时辰后,高顺带一千骑举火把成一列,从南门出,朝虎牢关走。”然后他把其他要做的事情也一一吩咐,所有人领命而去。 一个时辰后,高顺骑兵队出城,一路疾驰往东。由于成一列,从远方看去仿佛大规模军队举火把而行。王匡人马见状回报,王匡大惊失色,恐河南郡各城有失,马上撤寨而走。 郭援在营内得知此事后心想:“洛阳城可不是我一家能打下的,现在他们两伙人都跑路了,我在这里恐怕要得不偿失。”他便下令也拔寨走人。 王匡三军已经开始朝着虎牢关进发,刚走一里路,只见前方一排火把移动了过来,似乎千军万马。其实那是高顺领得一千骑换阵成了一排,所以看上去如同十几万大军在进发。 王匡亲自纵马到前方一看,更是大惊失色,对左右道:“这是哪里来的人马?”左右无人可答。他咽下口水,心中疑虑甚重。此时,洛阳城墙上鼓响震天,东门大开,骑兵在前奔驰而出。王匡人马乱作一团,不知东西南北,当他反应过来时,洛阳城骑兵只有十里的距离。他见拿东面大军压力,西面又是突袭后军,惶恐至极。一时间没有了章法,只好应对东面的人马,可西面的先被攻击。那是吕布所带的一万虎贲军骑兵,十分凶悍,撕裂了王匡后军,杀得片甲不留。 另一面,洛阳城北面的郭援人马正在收拾辎重等物,忽听得东南面鼓响不知其故。郭援心想:“会否王匡被劫杀了,那我等现在该去救,还是该走呢?” 正思量间,有人来报:“大人,洛阳城北门开了,大批人马出城。” 郭援闻之一笑,道:“洛阳的人脑子坏了吗,竟敢两边树敌,给我稳住,朝南面展开阵势。” 当郭援三军六万人摆好阵势的时候,那赵云带的一万虎贲军已经杀了过来,第一下冲撞,就把郭援的阵形都给打乱了。只见郭援在中军内吩咐道:“稳住!围剿他们!”可兵荒马乱的谁听得见。 忽然,在郭援军西侧有一群黑影般的物体奔跑了过来,震动着地面。郭援的人高举火把,当那些人靠近时才发现。那是典韦所带的五千步兵,从那西门悄悄而出,绕了个大弯,早早地埋伏在了五里外的地方。等战鼓一响,赵云的骑兵先到后,他们侧袭过来。此时郭援军前军大乱,中军被袭,后军更有弃物逃跑者。郭援在中军苦不堪言。 那吕布所带骑兵冲杀五万王匡人马,打得后军散乱,中军不敌,前军还等着那一排火把到来,岂料那排火把集中到了一起,成了一团。一千骑兵如同火球般撞进了前军阵中。此时早就从南门出来,并埋伏在王匡军南侧的两万步兵开始冲锋,拦腰杀进了中军之内,与吕布合并,冲杀前军。半个时辰内,王匡军杀得四散而逃,死者三万多人,仅王匡带了几名骑兵冲出阵内,趁黑夜而逃。 另一边的郭援军也是被打的毫无招架之力,可惜郭援倒是没逃成。赵云盯准了他那身精良的装备,带着骑兵杀进中军,大声道:“郭援早降!” 郭援惊骇不定,刚要持剑去砍,被赵云一枪刺下马去,余众弃械而降。两边战事大胜,洛阳军收得辎重、马匹、兵器多不胜数。入城后,庞统下令对俘虏好生款待,收编了两方兵马共三万多人。庞统于府衙设宴,款待有功之将。但却是马不停蹄的事情。宴后众人马上重整兵马后,休息了四个时辰,于五更饱餐后出兵。庞统军五万骑兵中的四万全部出动,庞统、吕布带两万骑兵朝西面的宣阳城进发,赵云、典韦、蒋琬带两万骑兵往东出虎牢关,再朝北面的怀县进兵。 到县城下,刚降服的王匡本部兵马在前,城上人一见都是自己人,马上开门。骑兵全数进城,守城人马才一千多,且分布四个城门处。赵云大声道:“王匡已亡,你等早降!”守城人见其势大哪敢不从,全部弃械下跪,县令郑通闻知也带着全家老小跪在了县衙门口。蒋琬按庞统之名,与民无犯,张榜告知。并依旧用郑通为县令。 此时,王匡则是一路往东奔逃到了延津县,又北上进了河南郡治所朝歌县城。 庞统等人领兵到宣阳城东三十里处的山脚下,隐秘的驻扎着,等了有两天两夜,不时有探马回报。最后一骑回报,蔡瑁军已经败退,蔡玄领得胜之兵追杀出了五十里外。庞统闻知此情,马上领兵而去,但却不是直接朝西攻城。庞统军往西南面进军,埋伏在了林地里。庞统观望着平静的原野,半个时辰后火把光在原野上闪烁了起来,那是从南面来的人马。庞统深吸了口气道:“大事在此一举。” 那些兵士脸上充满的是笑容,因为他们刚刚大败蔡瑁军。他们军阵不齐,因为离城池太近了。他们没有戒心,因为想不到有人会在这里。然而事情就是在黑幕下展开了,那群骑兵震天动地而来,蔡玄大军惊骇不已。 吕布在前,众骑一往无前,在敌阵内来回冲刺。蔡玄见军队大乱,敌军黑夜里杀来,完全不知数量,只好独身出阵,朝北而逃。刚行一里路而已,只见一排骑兵为数百人,见他来便冲刺过去。蔡玄大惊失色,见那一地自家逃兵横尸在前,心叫早知不往城池逃了。他慌忙调转方向,可后方骑兵已至,只听得一声:“犯我者诛!”可惜倒不是庞统自己砍到的,由于有一骑马快,尽到了他前头,一枪把那蔡玄刺下马去。庞统勒停战马,见此人金盔金甲,心知定是大将。他忙下去一看,刺到了后背,金甲泛红,流血不止。他问道:“你可是蔡玄?勿要骗我。”蔡玄表情僵硬地挤出了一抹笑容,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落到你这小人手里,也是我蔡玄命中定数。” 庞统叹道:“死生有命,穿得再好也没用。你失血过多,终是一死,就给你个痛快。”他举剑道:“蔡太守,我就是庞统。”蔡玄闻言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闭上了眼睛。庞统便是亲自一剑斩下了他的首级。他也不知从何时开始,对于生死之事、杀戮之事看得如此果断。他曾告诉自己:“我的心里只有大义。” 庞统命人带着蔡玄首级杀入敌阵中,一路冲锋,大喊:“蔡玄已斩!”如此一来,那些本想拼死一战的人都觉得没有了意义,逃的逃,降的降。 初秋的晚风下,降服者多达六万人。庞统命部分降服者在前,到了宣阳城下叫开城门,入城后高举蔡玄首级。谁知有几个忠心的将领守城,竟是直接从城墙上跳了下来,活活摔死。庞统怜他们忠义,命人葬到了城外。其他人全部投降。 三郡围城之危,便是在庞统的谋略下破败。不仅如此,庞统还借此机会反扑对手,剿灭主力,斩首太守。可谓计中计。且庞统马不停蹄,又出函谷关。吕布西击弘农县城,庞统北攻安邑县城,由于杀了蔡玄后,在宣阳县城处尽得他的兵符,弘农县守城将领见自家兵士挟兵符来便开了城门,城内守兵千余,无不降者。安邑县的守将也是见了郭援的兵符和自家人马才开得城门,谁料是庞统军的人,守城的人衷心,领兵杀了一番后寡不敌众,几乎全灭。而安邑县北的平阳县城市太守郭培已经探得军情,坚守不出,但城内仅有二千余兵。 庞统领一万骑兵压到城南,喃喃道:“郭培是郭援的族人,看似不会轻易弃城,我等强攻不合算。且骑兵做步兵的事情,损兵折将在所难免。亏我想得周到。”正笑间,见那墙头弓箭手林立,庞统不惧,命人把一些老幼妇孺推在前面进军。 第37章 三路敌破占司州 郭培在墙头看到那些人便是大惊失色,血色褪尽。 庞统在城外大声道:“郭培,我乃庞统。郭援欺人太甚,我乃反击而已。今日得他城池也是天意,你若降服,可继续当县令。你该认得这些人,都是你们郭家族人,郭援妻儿老小俱在,我不曾亏待。只要你能投诚,我保郭氏全族无恙。” 郭培咬了咬牙,厉声道:“你若反悔,我全族岂不毁尽。若我留存,还有一丝血脉在!” 庞统拔出双剑道:“无知,你要学郭援一般吗?他十万大军都奈何不了我,你城里区区数千人可得大志?你这是为了一己之私,尽毁全族!我庞统立于天地之间,今立誓,若你降服后,我动你族人一分一毫,遭五雷轰顶!” 郭培见其发毒誓,又看了看自己家里人,只好叹了一声,亲自下城开门,把庞统等迎了进去。如此一来,弘农郡的宣阳县、弘农县,河东郡的安邑县、平阳县都被庞统占据。整个司州就差河南郡的延津县和朝歌县未入囊中。庞统收编了郭援、蔡玄人马,拥兵二十三万人。在占据了弘农郡和河东郡的基础上,庞统便在弘农以西的潼关驻扎一万兵马,在平阳县城驻扎两万人,在宣阳县城驻扎三万人,在怀县驻扎一万人,在虎牢关驻扎一万人。如此一来已经没有可以直接攻打洛阳的道路,仅守各处关隘、城池,庞统的势力一下子扩大到了整个司州。由于发布政令,与百姓秋毫不犯,故民也安乐,无从生怨。 庞统开始着手司州最后两城的攻势,把十万马步军压到了虎牢关外五十里处驻扎。从陈留郡回来的使者直接就到了他大寨内请见。庞统接过文书一看,献帝赐封自己为司州牧,庞统大笑道:“我哪有要求过做州牧。曹操倒是狡猾。起初见我势小,我不予理会。现在看我也有点气候了,就用这种手段来笼络我。” 帐下鲁肃笑道:“恭喜大人,如此一来我等占据司州也是名正言顺。” 庞统把圣旨命人收好,坐到交椅内。他问道:“曹操现在什么情况?” 鲁肃如实答道:“曹操挟天子,拥十五万兵马,占据兖州陈留郡,而后发兵攻打了乔瑁的东郡乌巢城。于上月攻下,把原东郡领地并入陈留郡,东郡不再有。” 庞统点头道:“乌巢粮多,乃兖州的粮库,曹操的野心可见一斑。不知刘岱到底打算怎么办。” 鲁肃道:“我看那曹操有天子在手,刘岱该不敢动手。” 庞统果断地摇了摇头:“非也,刘岱此刻定是如坐针毡,不得不出手。否则曹操不会与我们示好。别忘记,乌巢县西境接壤延津、朝歌两县。” 鲁肃猛吸了口气,大悟道:“此乃稳住西边,打算东击啊!刘岱危矣!” 庞统吩咐道:“鲁大人请速去见曹操,商议同盟之事。” 鲁肃愕然道:“曹孟德还未占据兖州,此聚将刺激刘岱。” 庞统轻笑道:“我等四处还真没有朋友,司州北面的并州乃仇敌,西侧的华雄更不用谈了。南面的刘表估计快发飙了。现在也就东侧可以稳住。若我们四面为敌,可是要惨淡收场的。” 鲁肃领命而去。庞统未和他明说,那曹操之谋略、野心、胸怀可不是刘岱可比的。 两日后,刘表文书送至大帐内,乃宣阳城使者转交过来。庞统一看:“我堂堂汉室宗亲刘表,信得士元小弟之言,今日你已坐拥司州,应信守诺言,交割于我。” 庞统忙修书两封。让两名使者离开后,他马上提兵北上,压到延津城南面二十里处。命兵士收割城外稻麦,收获颇丰。 此时,快马已到宣阳县城,守城将领是赵云,得文书:“子龙严加戒备,刘表或将来犯。” 鲁肃携金银器物到了陈留郡,至郡府大堂面见曹操,道:“曹大人在上,我乃庞大人手下从事鲁肃,字子敬。今日来此,为两家同盟一事。” 曹操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道:“此言正合我意。他日庞统和吕布伏于董卓手下时,有救我一命之恩,不可忘记。我便作书于你。” 鲁肃领书而去。回报庞统,庞统见文书:“在下曹操,与庞统、吕布幸会,终有缘分。现就天下局势而看,必将两家同盟为重,日后我等便情同手足。” 庞统心想:“情同手足就免了,群雄争霸之事,日后你是否捅我一刀还是个问题。” 三日后,另一名使者到达襄阳城,刘表观文书:“刘大人在上,庞士元实乃小儿,怎敢窃据你汉室领地。我一心想趁热打铁,将那王匡拿下,而后司州领地都为刘大人所有。” 刘表皱了皱眉,将文书递给了蒯良。蒯良看后冷哼一声,道:“此乃缓兵之计,此人多谋。我等损兵折将,未得好处,他倒是坐收渔翁之利。实乃冷酷的阴谋家,不可久留。” 在侧的另一人乃蒯良之弟蒯越,也是刘表手下谋士。他道:“此人才二十出头,可破围城危机,反而利用此危攻破三方人马,占据司州。有此狼子野心,必成大患!” 刘表点头道:“马上起兵伐贼。” 庞统命三军于清晨进兵至延津城下叫阵。城上守将乃县令陈群。庞统知此人日后将为他人所用,其政事之才若按原史将从曹魏。不过今日一见,是两军对垒。其不可手软。 庞统命人挑战,陈群守城不出,墙上守兵站满,旌旗处处。坚守三天不出,庞统心中略有焦躁。第四日,他命大军强攻南门,守城之人奋力抵抗,箭矢如雨,且那陈群更让兵士把滚烫的水倒下来,爬云梯者哀嚎不已。半日后城池依旧,庞统军折损千人,马上下令撤军。至大帐内,典韦、高顺、鲁肃在侧,庞统愁眉不展,典韦不懂军事不敢言,高顺朝着鲁肃看了一眼。鲁肃拱手道:“大人勿扰,敌军守兵不多,若继续强攻便能拿下。” 庞统哀声道:“我是怜惜兵士之苦啊!” 三人闻言一颤,心中十分难过。鲁肃深吸了口气,两步上前,道:“大人乃成大事者,不可拘于小节。强攻城池也是在所难免之事。哪个王朝没有过?” 庞统道:“强攻损兵不计其数。” 鲁肃忽生一计道:“北方土地适宜挖掘,不如……”便将想法说出,庞统闻言大喜。至夜时,庞统大军佯攻南门、东门,命五百人的挖掘队悄悄在城西一里处挖洞。至五更时,东面、南面攻势依旧,西面的地道已至城内。伏于城西的五千步兵纷纷而入,从城内奔出,吓得守城人惊慌失措,忙应对,可是已经太迟。终归是因为城里守兵仅有五千人,怎能与十万大军相抗,挖地道只是减损了攻防的兵力罢了。 守城人最终投降者有千人左右,陈群只是个文官,拿着把剑挥了几下,便在城楼上被人给拿下了。若不是庞统发令,遇文官不得擅杀,否则他也将是刀下魂。此时,庞统来到城楼,坐到大座上,陈群被人按跪在地。 庞统道:“你是县令陈大人吗?” 陈群冷言道:“正是在下,赶紧杀了便是。” 庞统马上起身,亲自把绳索给解开,便扶到一边坐下,拱手道:“我乃洛阳庞统,曾听得陈大人施政有方,早有收归之心。未料最终却是在此杀阵上相见,实在是天公不作美。我请求陈大人依旧做此处县令,好让百姓生活依旧。” 陈群闻言忙起身道:“庞大人青年大才,一席话令人震撼不已。我必当继续守卫此处,报庞大人知遇之恩。” 与此同时,宣阳城来报,刘表大军驻扎在宣阳城北外三十里处,有大概二十万人马。 庞统闻言皱起了眉头,此刻鲁肃等都在县衙府邸大堂之内。他道:“荆州果真兵广粮多,随便一来就是二十万人,实在以大欺小。” 鲁肃道:“目前我军除非撤兵回防,否则只有洛阳的五万人可去。区区八万兵力,与那二十万人不可想比。且虽有蒋琬大人可驱驰,但荆州人谋士、猛将不少,若全数杀来,恐要不敌。” 庞统拽紧了拳头,此时从人端来茶水,他喝了一口,松了口气道:“探子来报,那王匡急征兵后,现有近三万人马,要强攻很难。现在又是西面有大敌,我等暂且收兵。” 高顺道:“我等已经兵临此地,只要将朝歌打下,整个司州都是大人的了!” 庞统摇头轻笑道:“司州乃天下最小的州,在天下群雄看来不足挂齿。我等从长计议,留那王匡一命。相信他也不敢妄动。” 庞统留下三万人马守城,持兵脱离。十日后到洛阳城,吕布早已领五万人马朝宣扬而去。 第38章 响铃甘宁弓黄忠 刘表领兵将宣阳城四面围定,硬是要将城中人困得粮尽。谁料吕布领兵从东面而来。刘表军马上调整阵形,与吕布军对圆。 只见刘表在阵中大喊道:“无耻之徒,快快受降。” 吕布持戟大骂道:“你围人城池,还有礼了?” 刘表大笑道:“谁的城池?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乃我刘家的土地!” 刘表手一挥,道:“谁愿擒下此贼?” 一马驰出,乃少年将军甘宁,字兴霸,身穿虎皮衣,腰系铃铛两个,手持两把短戟。他大声道:“末将愿往!” 吕布刚想出阵,只听得一声:“杀鸡焉用牛刀?” 张辽驰出,银甲长戟于日下穿梭。不一会两马相交,三戟横挡、刺击、劈砍不断,竟是打了五十多回合不分胜负。吕布叹道:“刘表手下也有如此猛将,荆州果真人多。” 言未罢,刘表阵中一人驰出,看似将近五十岁,但身躯硕壮。吕布马上纵马而出。把那人截下,那人以大刀对方天画戟,竟抵挡了五回合。吕布皱眉,怒扫一戟,那人便是格挡一下,拔马便走。吕布未追,直接杀到甘宁处。甘宁见状马上扔出双戟,一戟朝张辽,一戟朝吕布。两人都闪开,不过也让这小将给跑了。 “奉先小心!” 吕布闻言马上纵马乱跑,只见一箭几乎是擦肩而过。那射箭之人便是刚刚的用刀好手,此刻放下弓,道:“此人通晓战斗之法。”吕布取腰间弓,转身也是一箭射来。老将慌忙一闪,那箭割破脖颈皮肉,幸亏只是见了点血。 吕布和张辽回阵。吕布道:“这位长者好箭法。” 老将一手捂着脖颈,道:“我叫黄忠,今见吕奉先之武勇,实在名不虚传。” 此时,战鼓声响,刘表军大乱。原来赵云开了东门杀出,把那刘表军后军给打乱了。刘表马上鸣金收兵,往南撤退。黄忠领五千弓箭手和一万步兵压阵,吕布和赵云硬是带骑兵顶着铺天盖地的箭阵而入,杀得阻路者纷纷倒地,只要近身便如割草。 黄忠见状拔马便走。此回折兵上万,被俘三千多人,刘表郁郁不乐。黄忠到帐下进言道:“需速命黄祖提十万人马来,否则洛阳人马到后,便更难攻下。” 吕布与赵云在城中相聚,把酒言欢。 五日后,天空下起小雪,刘表的想法正在游移不定间。忽然黄祖人马来报,孙坚跨江攻南郡。刘表大惊失措,忙聚文武而来。众人都认为此地不宜久留,便迅速收兵而走。探马回报宣阳城,赵云与吕布上城楼。此时傍晚,小雪纷飞。吕布道:“此贼何往?” 赵云凝视那刘表军队小小的尾巴道:“刘表谋士多,恐怕有诈。”吕布点头赞同。两日后,探马回报数次,都说刘表军已走远。两人才放心。此时庞统已在百里外,闻知此事,命大军回撤洛阳,自己领一百骑到宣阳城。 他见吕布、赵云后,又去刘表曾驻扎的地方看了一看。赵云、吕布跟随,并将当日战事一报。庞统踩在雪地上,心中道:“带铃铛的应该是甘宁,他和黄忠都是狠角色,刘表军也是强盛之时。”对二人道:“辛苦了,能将荆州刘表阻下,是一大功。” 回城后,整顿兵马。时至冬季,不易动兵,他便在各城张榜招收名士。一周内,宣阳城来者挺多,倒是看中的没有。又过了一周,来了两人,是同时应召。庞统便命召入府堂内。一人年约四十,拱手道:“我乃华歆,字子鱼,这位是贾诩,字文和。我等曾任职于董卓手下,其扰乱朝纲后便弃之而去。一直在弘农郡居住,听闻大人招贤,特来自荐。” 庞统咧开了嘴,心叫:“总算来了汉末有点名气的人了。”便起身道:“久仰大名,今后就请屈尊与我一同商议天下之事。” 华歆与贾诩忙拱手道:“任凭差遣。”四日后,更有人领两千兵马来到城下,庞统领兵迎出城外,只见那人忙下马,拱手道:“我乃中郎将胡轸。华雄与杨奉大战后,随杨奉而走,谁料其被曹操所灭。当时便领兵先走,屯扎在弘农郡和颍川郡交界处的大山里。听闻大人招纳有谋有勇之人,便来投靠。” 庞统忙下马,走近道:“既然是中郎将胡大人,怎能不用。只是你初为朝廷大将,会否顾及太多?” 胡轸苦笑道:“朝廷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我等便像棋子一样可笑。从董卓到华雄,又到杨奉。现在轮到了屯骑校尉曹操,实在令人不耻。大人你施政有方,我等愿效犬马之劳,共图社稷。” 庞统安排其入城,兵马收编。总算招到了些人马。这一年大雪如云落,境内如披银霜,车马难行。便就此时,有人回报称华雄手下人马在潼关外连日观望。庞统心中一惊,那华雄若来犯真是个大麻烦。他便让探子在四处遍布观察情况。 就这样你观察我,我观察你过了一段时间,开春的时候,探马回报。在潼关北面的山林地带,发现大量临晋县的人马,护送一些车队往来于大山。庞统皱起眉头,马上叫了二十骑,跟自己出发,两天后出潼关北上,大约一天后,于夜时来到那处被称为潼山的地方。在山脚下秘密上山。山上灯火处处。庞统等把马儿拴好,徒步而上,半个时辰后到达山腰,此处有守卫数十人,庞统低身在林子内往外看。只见有个大洞内灯火通明,不时能停到凿击声。有人挑着泥石出来,走到悬崖边往山下一倒。便是这样等了许久,直到凌晨十分,发觉有人拉着拖车而出,上面都是箱子。有个看似官兵样子的人跟在后面,随手拿着一个不规整的金块,看似天然而成。庞统心想:“好你个华雄,在这里偷偷挖金子。” 此刻天明,庞统带人回撤,岂料有巡逻在一旁的路上经过,听得有走动声,马上仔细一看。巡逻兵大叫道:“有人!”此声音引来了周围近五十个兵士。庞统等在林地里狂奔,找到来时的路下山,后面追兵喊杀而来。 只见刚到一条小路,前面也有巡逻兵,两方对撞。庞统拔出双剑,一个斩击把那人的面门砍了,后面的随从各个勇猛,杀出了一条血路。大山里回荡着华雄手下的声音。庞统等一路又遇到一群巡逻兵,为数六人,实在不经打,全数砍倒。 一路奔逃到山脚下,总算看到马儿,刚要上马,只见十余骑从山上大路奔驰而来。庞统不惧,与二十骑备战。对方带头者脸孔白皙,圆眼细眉,鹅蛋脸型。此人厉声道:“休走!” 庞统哪会怕了他们,竟是带着骑兵冲了过去,两边冲杀在一起,庞统双剑挥砍,那带头者手中一杆长枪。两者互斗一场,庞统双剑格挡一阵,纵马近身挥砍数下,那人倒是反映灵敏,枪舞动一阵,硬是把剑击化解了。庞统正皱眉时,山上步兵冲了下来。他一剑砍过去,对方格挡时,他另一剑刺到了马面上。这下可好,那人的马惨叫一声立了起来,疯狂地把坐上之人摔了下去。庞统大声道:“走!” 骑兵不恋战,跟他一同往南跑了。庞统回身看了看,那人总归给他以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庞统回到潼关,速招赵云领两万人马来到关上驻扎。他站在关上,与赵云俯瞰下面,只见远处一骑观望这里。那人看了看便走了。 庞统道:“虽说关外是华雄的地盘,不过那座山离我们这么近,又是金矿所在,不得不取。否则肥了华雄可不好。赵云道:“若争抢,必引发大战,大人如何盘算?” 庞统思想了片刻,回答道:“目下并州张杨防范公孙瓒,王匡势弱。刘表被孙坚牵制。此乃攻破华雄的大好时机。” 赵云靠着墙垛,深吸了口气,道:“大人深谋远虑。不过华雄占据雍州,屯兵近三十万人,不容小觑。” 庞统对他笑道:“子龙也怕了华雄?” 赵云闻言站定,道:“怎能怕了他!只要庞大人要我去征伐,我便一往无前。” 庞统点头道:“我知道。”他看了看关外后,又道:“董卓之乱后,五铢钱已经不值钱了,被他搞得通货膨胀。现在都以金银等买卖,或是直接拿器物对换。所以金矿对我们很重要。拿下长安郡的临晋县,顺便把金矿纳入囊中。” 庞统于夜下,领兵一万悄悄北上。沿路都是走密林地带。他把时间算得刚刚好,到达潼山时正是二更,天色正晚。可问题是敌人早有防备,庞统于马上远望,山脚下是个大寨。赵云来到身边,道:“不若趁此夜时冲寨,敌人根本不知我等已到。” 庞统思考了一会,摇了摇头,道:“夜下贸然冲寨,若有埋伏,我等定成瓮中之鳖。不过这大寨必须今晚就打。”他命赵云领一百骑先走。 第39章 关外金脉厮杀场 赵云领兵来到大寨前,守卫见到他们后大叫一番,赵云连忙往北走。敌寨很快冲出大量骑兵。赵云心中有点疑虑,毕竟他们不熟悉这里的路线,只好见路就走,不管三七二十一,否则被那大军赶到,可是要陷入围阵的。 庞统等了一会后,挥军北上,近两万人攻了过去,大寨周围全是鹿角,只能从正门杀入。寨内火光冲天,门口处血染如河,尸堆如山。众人竟是踏在尸体上厮杀着。 守兵阵脚不乱,后方弓箭齐发,庞统军开始后退。北面马蹄声响,明显是那追子龙的兵回杀过来了。庞统只好鸣金收兵。往南退了二十里下寨,敌方也未杀来。子龙于五更时才找了回来,也是急死了庞统。 第二天午时,敌军来寨前叫阵,庞统领军出阵。两军对圆,只见敌方那将领就是上次和自己交过手的白面小生,看似脸相粉嫩,怎么却是个武将。庞统道:“我乃司州牧庞统。阁下尊姓,两番与我过不去。” 那人闻言冷哼道:“你来我境内,却言我不是。真是可笑。我乃临晋县县令华英!” 庞统笑道:“年纪轻轻,身手不错。看你姓华,莫非华雄本家人?” 华英道:“华雄乃我尊父。你若不退兵,我就提你首级见父亲。” 赵云在身后忍不住了,谁料庞统马先出。庞统道:“我再来会你!” 华英拍马而出。两方对战,庞统挑开长枪,找近身的机会。华英枪法不乱,庞统难以靠近。双剑只有格挡的分。打了有四十多回合,竟然不分胜负。但赵云看得出,那华英逐渐占上风,庞统难以近身。随即拍马而出,杀了过去。华英见赵云来,也不惧。 庞统却是心中叫苦,未料敌不过此人,还要赵云来救。只好在赵云近身后拍马回阵,否则两人战一人,叫什么事情。那华英阵内无人来救,看来少有武将。 赵云枪法精湛,与华英斗了二十回合,对方已经乱了枪法。赵云一枪挑开兵器,往右一扫割破了华英胸甲,可却未能伤到皮肉。华英大惊失措,只见赵云枪尖落颈部,竟是把她给活捉了。 华英军见状大乱,庞统大喝道:“擒你等主将,全数投降,否则人头落地!” 近一万兵士纷纷弃械投降,华英被绑了起来,眼看所有兵士投降,不堪羞辱,大叫道:“庞统你杀了我吧!” 此时的声音跟刚刚不同,庞统总算察觉到问题了。 庞统收编了华英的人马,到了他的大寨。那收寨的人只好开门,便是连寨子一起拿下。庞统进入帐内坐下,华英被压了进来,赵云在一侧。庞统道:“子龙先去整顿降兵,我来问他话。” 赵云领命而去,帐内守卫也被庞统叫走了。此时华英被捆得结实,跪在地上实在不情愿,见守卫走了,忙战了起来,道:“你有种现在就杀了我!” 这声音清脆,低柔细缓。庞统笑出了声,走到他身前,一手伸过去。华英连忙后退道:“你想干什么?”庞统不由分说,直接把他头盔取了下来,只见一把秀发落下,这华英原来是个女的。 她身高七尺,虽有点男儿的气质,但毕竟样貌清秀,怎能认不出。刚刚她一时慌乱,未把声音处理,竟是女声出来,庞统便知道了为何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庞统苦笑道:“竟是连个女子都打不过,羞死我了!”说着却是又走近一步,那华英吓得花容失色,道:“干什么?”却是往后一步倒坐在地,庞统弯下身子,细细地看了下她。他心中说道:“真是一朵刚柔并济的鲜花。” 华英被他看得脸通红。庞统直起身子,道:“你就暂且做我的俘虏。”华英大声道:“休得辱我!你杀了我!” 庞统笑道:“没人敢动你的。”他吩咐守卫道:“绑着她,饭食你们给喂,好菜、好肉、好汤,不得怠慢。谁敢动她一根汗毛,斩首示众。” 守卫领命把华英带了下去,女子心中不解,还回头看了一眼庞统。那眼神中有着迷离,眼前的男子形象猛然伟岸了许多。庞统倒头大睡,岂料一更时,营中骚乱。庞统来不及穿盔戴甲便冲了出去,手持一柄长剑。只见本家人马全部围聚到了寨门口的地方。不一会有人来报:“大人,刚刚一人从围栏秘密潜入寨内,杀了守卫,把华英给救走了。两人翻出去的时候被巡逻看到,现在去追了。” 庞统倒吸一口冷气,马上又有人来报:“那人在寨外留了马,此刻一骑逃出往北。赵都尉已经去追了!” 庞统回到帐下,心中十分不悦,连从人端来的茶水都不喝,一手提起个酒坛子竟猛喝了一口,湿了衣襟。他忽然晃过神来,把酒坛子往地上一放,心想怎么会如此心神不宁。过了半个时辰,他还在思量着华英的事情,赵云进入大帐,愁眉不展,道:“给跟丢了,那人比我们熟路。” 庞统大叹了口气,道:“擒来的主将也给丢了,这是我的疏忽啊!” 赵云看他怎么一副狼狈模样,还有个酒坛子在一旁,不解道:“大人怎么回事?不像平时的你啊?” 庞统知道自己失态,忙坐直道:“辛苦子龙了,你先走吧,我细细地想想。” 他把子龙支开了,又喝了口水,叹道:“那女子为何让人如此心焦,我倒是怎么回事。这可不行,对霜儿没交待。”猛地用酒灌顶,连眼睛都给辣到。 金矿已经在庞统的控制下,但他必须北上,把那临晋县拿下。便驱兵而去,在城北三十里处下寨。次日,便起兵马到城外挑战。只见那城门一开,华英领兵而出。 庞统心中却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华英身旁有一骑不同凡响,此人手持一柄大斧。此斧名为裂山斧,重七十五斤,斧面宽大,柄部有龙蛇纹路。 直觉告诉庞统,就是这个人救了华英,他便问道:“那边拿斧子,是你进了我大寨偷的人?” 那人大喝道:“庞统小儿,我比你至少长几岁,说话那么不客气。谁进你大寨了?那是华县令的寨子,你给抢了。我去救人,你说我偷?你果真强词夺理之辈!” 庞统笑道:“无名小辈,不谈也罢。” 那人闻言怒容满面道:“我姓徐,名晃,字公明,乃县都尉!当日要不是我在县城守着,早把你给拿下了。” 庞统倒吸一口冷气,心想:“难怪胆大包天,来我寨里救人。原来是徐晃,猛将一员。他应该是杨奉手下,看来杨奉兵败后又投了华雄。” 庞统低声道:“子龙小心,此人有点能耐。” 赵云讶然道:“大人该也是初见此人,为何长他人志气?” 庞统笑而不语。 华英长枪指着庞统,厉声道:“庞士元,你胆敢来犯,此次便要你好看!” 庞统仰天讥笑道:“手下败将,口气不小啊。” 华英怒叫一声拍马便出。庞统身边赵云迎了过去,两将相交。赵云枪刺一阵,那华英挑、挡一阵。徐晃见状马上纵马而来,与华英一同敌赵云,巨斧力大,赵云忙闪躲。庞统怕赵云有失,也杀了过去。四将相战,周围的兵都看傻了眼。 互斗一阵,不分秋色。不过大部分时候赵云还得帮庞统看着,怕他有闪失。几次徐晃的杀招,都是赵云帮庞统挡掉的。四人又打了一阵,各自力竭,汗流浃背。最终默契地收了手,回了阵内。 庞统道:“明日再会!”便鸣金收兵。华英等也退入城池。 大帐下,赵云拱手道:“明日让在下出战,定拿下徐晃。” 庞统笑道:“子龙勿急。我知道那徐晃有点能耐,却不是你的对手。今日实在我拖了后腿。明日让你大展身手。” 次日午时后,庞统领兵来战,县城门开,大军涌出,两军对圆。华英一本正经地说道:“怎么,又来了?” 庞统未说话,赵云用枪指着徐晃,道:“昨日四人相战不知高下。徐晃,你敢否与我单独一战。” 徐晃笑道:“怕你不成!”便一骑冲了出来。赵云应敌,先长枪刺出,徐晃用斧面挡住。两方打了三十多回合,未分胜负。赵云虚刺三下,徐晃横起斧面来挡。赵云趁机纵马回阵。徐晃来追,大声道:“无能之辈,还敢狂言!”眼看就要追上赵云了,谁知那眼前人回身一枪,徐晃措手不及被刺下马去。庞统大声道:“勿再动他,杀过去!” 第40章 华雄嫁女埋阴谋 庞统催动大军冲锋。张英见大将失手,忙回城去,后面的部队被庞统军杀得躺倒一片。庞统倒没去追,而是下马,走到了徐晃身旁,看了看这仰面朝天喘着粗气的男人。 徐晃竟还能坐起身,庞统一脚将他踹翻了。可他还是声势不减,忍痛大声道:“动手吧!” 庞统见他右胸中枪,由于中枪前他身体往后扬了,没有穿透身体,否则光流血就能要命。庞统淡淡地说道:“我救你回去,若你活的了,就跟我混,怎么样?” 徐晃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便道:“休得戏弄我。” 庞统笑道:“何来戏弄,肯否?”他垂视着地上的男子。 徐晃也看着他,两人的表情中都没有谎言的成分。徐晃平静地答道:“不成。若不是华大人收下我,我也不知道去哪里落草为寇了。人要知恩图报,我已经是把命给了他,不从二主。” 庞统叹道:“真乃忠义之士,罢了,我救你回去。” 徐晃不解,道:“我乃有勇之人,救我可不是好事。” 庞统已经走远,吩咐了士兵把他先绑了起来,搬到了担架上。 华英坚守不出,庞统命人连日来挑战,骂了华雄全族。华英气不过,但由于徐晃被擒,心中有点疑虑。 庞统深知该要速战,可是这华英根本不出来。四日后,探马来报,华雄亲领十五万大军从长安而来,已经路过西南的云阳县,六日后必到。庞统心想:“强攻恐怕不成。”他于夜下徐徐撤军,命人把金矿洞里已经挖掘到的矿物全搬了。二日后回到了潼关,。 庞统调集洛阳、宣阳人马到关上,此时已经集结了十万大军。两日后,华雄十五万人马果真压到潼关下。只见华雄带着华英来到关下叫骂道:“好你个恶贼庞统,敢打我城池!” 庞统站在墙头,举了酒樽,大笑道:“那是谁家的土地?大汉的?华雄的?谁说了算?”言罢把酒饮尽。华雄大怒道:“可恶!” 便是让三军强攻,岂料庞统早有防备,热油、滚石、羽箭伺候,华雄军打了一个下午,死伤不计其数,到了傍晚只好鸣金收兵。 庞统在关上的城楼小坐,有文书送来,他一看乃是说的刘表的事情。孙坚打黄祖,刘表回撤后,孙坚已经大败。据闻孙坚重伤,不知情况。庞统叹了一句:“若按原史,便是已故了。不过如此一来,那个人也要崭露头角了。” 五日后,华雄军驻扎关北二十里处不动。庞统生怕刘表抽身而来,召鲁肃、贾诩到潼关商议战事,求速战。城楼上,三把交椅不分主次。庞统将情况说了一遍。鲁肃道:“金矿刚发现不久,还有很大的开采余地。矿脉的事情我有点了解,起初的矿比较好挖,但往深里挖,除非凿开山壁,或者打洞,但是打洞比较危险。所以起初一段时间是高产期。我们必须在华雄之前占据潼山,攻下临晋县,才能扼守住华雄的来犯,安心把金矿挖了。大人之前动向果断、正确,不过这华雄势力颇厚,不是轻易可以动摇的。现在压兵关下,我等必须挫动他锐气。” 贾诩闻言不断点头道:“正该如此,我有‘三击’之计可挫敌锐气,不知可否纳用。” 庞统笑声道:“既然有计,何不说出。” 次日,阳光明媚,庞统等主动领军出关列阵,邀华雄一战。华雄求之不得,领兵过来。此时典韦已经从宣阳调来了,庞统左典韦、右赵云。华雄一侧是华英,另一侧是部将李蒙、王方。 华雄先开口道:“庞士元,速把徐晃给我交回来,还能留你全尸!” 庞统不怒,反而淡笑道:“大人一来喊打喊杀,实在有失风度。他日见你沉稳,今日看看怎么这么粗狂、野蛮。” 华雄整张脸涨的通红,刚要说话,庞统大声道:“你堂堂雍州之主,让女儿扮男装当县令,笑死人了!” 华英闻之一颤,华雄脸色由红变青,竟是说不出话来。后面的军阵中也有细语传播。此乃贾诩的“第一击”。 华英是女的这件事情,就连徐晃都不知道,可见这女人装扮之好。当然,和其武勇出众不无关系,谁会以为她是男的。 一侧典韦大喝道:“女人便女人了,你乔装打扮,此乃辱兵将之事。亏你们这帮子大老爷们还跟着个女人到处打仗,羞不羞?” 华英大叫一声:“恶贼!”把盔取下一扔,一把披肩黑发落下,兵士更是哗然。她怒声道:“当将者,为主效力,为将士挺身!” 言罢,纵马而出。庞统左手一挥,典韦领命出阵。典韦双戟扫击如割麦,华英的枪根本没机会刺他,几下一挡手臂都震得有点发麻。她心想:“此人力大不可久战。”便是奋力近身去一枪刺出,典韦以戟荡开。庞统心中大惊,典韦另一戟定要下杀招。 只见那戟划过去,割破了华英肩胛,鲜血溅洒而出。典韦又一戟把她兵器都挑到了半空中。 庞统大叫道:“将军勿杀她!” 典韦一听便停下了手,只见华英一手捂着伤处拍马回阵。典韦本身就没打算杀华英,他觉得杀个女流之辈会让人耻笑。华雄见华英的事情令三军锐气有失,马上鸣金收兵。庞统挥军追杀一阵,华雄军死伤数千。之后,便在大寨内不出。 两日后夜下,庞统军两百人秘密来至大寨前,一百人伏于周边林内,另一百人在寨前展开一排。华雄大惊,以为庞统军压了过来,怎么会无声无息的?便让步兵先出,骑兵在后,自己也穿盔戴甲上阵,冲出大寨。一百骑见状便逃,逃了有十里后停下。华雄兵士见这些人展开一排停下不动,追了过去,岂料掉进了庞统军刚刚挖好的大坑内,竟是摔得人仰马翻。这也就算了,五千弓箭手箭矢群射,在黑夜下虽没有准确的目标,可是如此乱射却是令人更为慌张的攻势。此乃“第二击”。 这些月下的羽箭缀满了大地,华雄军躺倒上千人。华雄见前军有失,马上鸣金收兵,岂料回去的时候,只见寨内起火。原来那一百人小心翻越了围栏,进了大寨,趁乱杀了粮库的守卫,把粮草给点燃了。华雄怒气满腹,只好命人把火扑灭。粮草损失近一半。此乃“第三击”。 庞统在城楼的露台上听得军情,回身对贾诩道:“文和‘三击’之计甚妙!” 贾诩拱手道:“大人抬爱了,只不过是挫他人锐气之计,若要定胜负还言时过早。”另一侧的鲁肃忙献计道:“下官认为,不如趁黑夜攻,或能大胜,此时华雄阵脚未稳。” 庞统心中有疑虑,道:“华雄定严加准备,目下正是锋头上,很难料敌。” 鲁肃再道:“那就于明日做场好戏,再要华雄难堪。” 庞统笑道:“愿闻其详。” 第二天下午,华雄寨外红车、红衣,有人吹喇叭,有人敲锣鼓,十分热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在办什么大喜事。华雄和众将到门外一看,只见一人拱手道:“在下乃庞大人的使者,庞大人见华英姑娘容貌出众,要我带大礼向华大人提亲。” 此时,华英身穿铠甲,羞得赤脸如枣,连华雄自家的兵将都在偷笑。华雄大叫道:“庞统小儿,你焉敢再欺我!来人呐,给我把……” 忽然,李儒一把将他拉住。原来华雄见庞统多智,便把李儒调了过来。此时,李儒对华雄道:“将军勿要激动,两军交战,不得轻杀来使。” 华雄皱眉道:“这是来辱我的,什么使者不使者的!” 李儒附耳低言道:“不如将计就计,我自有办法治他。” 华雄听了李儒的一番建议,便招待来使好吃好喝。傍晚时分,使者回关,对庞统道:“那华雄答应了亲事。” 城楼内的庞统倒吸了口冷气,典韦、赵云、鲁肃、贾诩都在场。庞统手持作为嫁礼之一的七星剑,道:“此剑削铁如泥,这华雄倒是礼不薄。只是这剑如同射过来的一般,不怀好意。”典韦和赵云面面相觑。贾诩道:“这华雄答应了亲事,便是要两家交好,如此一来,我方西侧便安稳了。”随即轻笑一声,道:“只不过是将计就计。” 鲁肃叹道:“怎会如此,这华雄不像可以如此沉得住气的。他身边定有不俗的谋士。” 赵云插嘴道:“恕在下多言,若是如此,我等陷入了别人的局里,不是好事。这门亲事要不得。” 第41章 豪胆烈女为夫君 庞统心里有点为难,他不知何时开始,非常欣赏那名女将。总觉得一个貌美的女子,有那般武勇和胆气实在少见,是一种出众的人格魅力。可是若答应了,便如同赵云所言。正在难耐间,鲁肃道:“为今之计,只有办了这门亲事。此事因我而出,我定让华雄不敢妄动。” 庞统叹道:“再娶一个?霜儿要难过的。” 典韦哈哈大笑,道:“男儿三妻四妾,大人贵为州牧,怎么如此小家子气。”众人随之一笑。庞统只好点头认同。 数日后,华雄命人把嫁妆都送到了关下,庞统亲自接近关内,作书一封给了来使。使者回了华雄寨内,把文书呈上:“在下庞统不才,得华大人垂爱。今后两家就可为一家,不如在关外歃血为盟,日后也可有个照应。” 华雄愁眉不舒,把文书给了李儒。李儒一看,笑道:“这人是知道我们要借机害他,便让我们先结盟在先。不过依然将计就计,还是要他好看。” 华雄正色道:“怎可如此,若是结了盟再动他,要被天下人耻笑!” 李儒冷笑道:“华大人,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除掉一个庞统,司州大乱,我等可将司州纳入囊中。” 华雄点了点头道:“大事在先,不得不为。” 随即命人作书给了庞统。两日后,两家各领兵马来到关外。庞统已经命人筑起了一个高一米,共三层的圆台。 庞统与华雄上台。庞统道:“今日在此向天地发誓。” 华雄点头道:“天地做主,我等在此歃血为盟。”随即从人递来匕首和酒碗,两人割破手指滴血于碗内。 庞统持碗道:“我庞统与华雄结为同盟,今后共赴生死。” 华雄也道:“违盟者天人共戮!” 随即一同饮尽血酒,相视而笑。华雄道:“士元何时来我寨迎娶小女。若你觉得不适合,我可先撤了大寨,你到临晋县来,也就路远点。” 庞统笑道:“何须远行,明日定到寨上娶亲。” 第二日,庞统果真大红轿子来娶华英。华英由于父亲之命,只好穿红静坐。不过此女对庞统颇有好感,也算美事一桩,并未抵触。庞统车队到后,华雄到了华英帐内。见女儿头顶红帕,心中有点触动。他走了过去,道:“女儿,今日你有大事在身,多多保重。”言罢,将一个锦囊塞给了华英,压低声音道:“于洞房拆锦囊。” 华英还以为父亲有什么临别之语在里面,泪流满面,十分不舍,道:“父亲对小女养育之恩,实在天地共知,我定会守本分,让两家交好。” 华雄未多言,搀扶她到了轿内。华英泣别上路。沿路敲锣打鼓实在热闹,到了关内,庞统出迎,命媒人将华英带到城楼。潼关城楼高三层,现已经都张灯结彩,被布置成了暂时的婚房。床榻之类一一俱全。华英静坐顶层屋内的床榻边,将父亲锦囊取出,拉开头盖仔细一看,里面是张纸条,铺开来竟是:“趁夜杀庞,二更来兵。”华英马上将纸条放到烛火上烧掉,眉宇间拧成了疙瘩,气得直跺脚。 庞统与诸将在一层饮酒一番。 典韦笑道:“大人今晚可要辛苦,那女子好生厉害!” 众将一同痴笑不已,庞统苦笑道:“休要乱言……”酒过三巡,庞统先告辞上楼,由鲁肃主持酒宴。他到了三楼后,见华英坐于床榻边,灯烛燃亮四周。庞统走过去将那头盖取下,只见丽人脸色微白,似乎少了点血色。他忙温柔地问道:“夫人怎么气色不佳,是否有所不适?” 华英默默不语,眼泪淌了下来。庞统忙说道:“勿要不悦,今日是我俩的大喜日子。” 华英咬了咬牙,默默不语,庞统无可奈何,只好坐在一旁,握着她的手,道:“有什么不开心的可以跟我说,我俩已为一体,喜怒同忧。”华英还是不语,庞统只好陪着坐会。 时近二更,忽然关下一阵骚乱。庞统听得声音忙起身,跑出了屋子,到了露台上,靠着墙垛一看,下面大军举火把杀了过来,云梯已经架了十几把。庞统军根本没有防备,一直相信着华雄,一下子大惊失措。 赵云冲了上来,一枪指着华英,大声道:“大人,快去督战,此恶女我来动手!” 庞统怒而回身,走到华英面前,一阵咬牙切齿后,对赵云道:“全军奋战,不得有误,赵都尉先下去。” 赵云收枪不解,只好领命而去。华英平静地说道:“为何不杀了我。” 庞统长长地吁出了口气道:“夫人该是无奈之人。若要配合你父亲,我该已经成为刀下魂了。”他朝着华英单膝下跪,握着双手道:“我庞统虽没有王爵帝位,但我有一颗赤胆之心、爱妻之心。日后,还请夫人跟着我吃一番苦头了。” 华英闻言惊得目瞪口呆,半响后泪如雨下,泣不成声,紧紧地握着庞统的手,勉强挤出一句:“我生是士元的人,死是士元的鬼。” 言罢,两人各自穿盔戴甲,持兵器到了城下。庞统见关后大军整顿完备,高墙上守卫林立,前赴后继。他纵马到门后,回身对着众人道:“华雄不义,但我夫人华英乃大义满腹之人,今日未下杀手于我,可见其忠夫之心。今后华雄与我等盟约不在,华英乃我夫人,你等可要敬之!” 众人无不点头示意,更有人大呼:“好!”随后,庞统竟然打开城门。华雄军未料城门先开。前军蜂拥而入,岂料两边弩箭手万人,狂射一阵,入关者无不中箭倒地。华雄在中军不知情况,还在催军冲锋。死者不计其数,堆叠成山,把门口都要堵上了。 华雄见庞统军军纪不乱,一时心里没了底,攻至四更时,收兵回寨。庞统军怕有埋伏,并未追赶,把大门关上。粗略估计华雄军攻城损兵万余人,庞统军损兵千余人,相差悬殊。回寨后,华雄大为不解,在帐内气得来回走,对李儒道:“文优计谋失策,可见庞统军内有高明之人。” 李儒低头不语,片刻后猛然抬头,道:“庞统定没死!主帅丧命,哪有不乱的道理?” 华雄讶然道:“乱言一通!我女儿岂能失手?” 李儒摇头冷冷地说道:“在下可不会乱言,定是没能杀掉庞统。” 华雄皱起了眉头,坐到了大椅内。心中酸痛不已,暗思:“我没杀他庞统,却丧了女儿,天不容我啊。” 两日后,重整军力到关下挑战。庞统领军而出,两军对圆。华雄看得目瞪口呆,庞统一侧赫然是自己的女儿华英,此时穿盔戴甲、手持长枪。华雄还以为自己女儿没机会杀庞统,所以在身旁伺机而动。岂料华英先开口,道:“父亲怎可毁盟,把我置于不仁不义之地!” 华雄目瞪口呆。 庞统道:“岳丈若能退兵,我俩还能交好。” 华雄怒意燃起,道:“我养你十八年,你却跟了贼人!” 华英怒火冲天,大叫道:“何有将女儿做筹码去杀女婿的!毁盟乃天下共耻之事!” 华雄哑口无言,一侧李蒙挥长刀而出。岂料华英身后一骑驰出,华雄仔细一看,原来是徐晃。华雄大声道:“公明你是何意?!” 徐晃大喝道:“我乃华县令之人,她从谁,我便从谁!” 言罢,手起斧落,竟把那李蒙的长刀给砍断了。李蒙正调转马头,岂料大斧斜掠肩胛,被砍成两半。徐晃扬斧,大声道:“华雄,歃血为盟都能当儿戏,你终不是明主!手下兵将,不如早早投降!” 华雄怒目而视,拍马持戟而来。与徐晃斧、戟相交,打了三十多回合,两人精力不减,又斗二十余回合还未分胜负。岂料人未竭,马倒是困乏了,只好各自回阵。 庞统扬声道:“今日就算给你岳丈一个礼遇,到此为止!” 华雄冷哼一声,心中大为不悦。两方鸣金收兵。回寨后,华雄听李儒建议,把大寨撤了,回防到了潼山下,那里华英之前建的大寨还在,庞统走后也未拆,便用了起来,还挖了深三米的沟渠。按照李儒的建议,华雄安心挖矿,不与庞统争斗。待秋收后再战。 第42章 泪落青山忠孝难 庞统等人在城楼商议战事,鲁肃道:“华雄虽退了,可是他占得金矿,高枕无忧。我等该速杀过去,此人留不得。” 庞统闻言看了看一侧的华英,华英不语。赵云也道:“大人必须速做决定,再拖下去,华雄养好了精力就不好斗了。” 贾诩也道:“华雄三番敌不过我军,又损兵折将,锐气大挫,不可让他久养。” 庞统难耐愁眉不展时,却是华英开口了,道:“无需到那大寨下走,潼山南面有一条小路可上山。虽山路狭小,只能过一人,却能成大事。” 鲁肃与贾诩对了一眼,惊讶的咧开了嘴,均拱手道:“大事可成!” 庞统命一万人跟着华英、赵云从小路上山,自己则领八万人马缓缓进军。两日后,华英等已在山后埋伏,庞统军在寨前叫骂。华雄领兵出阵,两军对圆。 华雄持戟大喝道:“咄咄逼人者,必陷入死地!” 庞统不惧,拔出双剑,道:“你这毁盟之人,何有颜面说我。” 华雄持戟冲出,庞统不惧双剑而出,与华雄相战。两者对攻一番,庞统力稍竭,掷剑袭敌,拔马而回。华雄右肩被划破,纵马追着庞统不放。此时,山上喊杀声起,只见一路人马从山上冲了下来。 华雄见势头不对,只好回阵。庞统转身,大喝道:“杀过去!” 典韦与他一同领兵而出。华雄来不及发令,已经被庞统军冲得阵脚大乱。此时山上赵云领步兵冲下,分两路,一路杀后军,阻敌逃回大寨,另一路攻华雄中军侧翼。华英坐在山腰凸出的大石上观战,两手拽成了拳头,身后站着两名守卫。她心里有痛说不出。谁能见自己的夫君和亲父相杀? 她认定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跟了庞统就要共赴生死,便供了一计,但要她直接杀入阵容实在办不到。华雄军很快就被切成了两半,赵云抢得一匹战马,上马冲杀。他所带都是枪兵,刺得中军骑兵倒了大半。 赵云盯准了华雄,杀了过去,不顾周边敌兵众多。他大喝道:“华雄早降!” 华雄军大乱,女儿又背叛自己,连大将徐晃都成了庞统手下,此时见周边喊杀之声,气得七窍生烟。他转身见赵云杀了过来,也持戟拍马冲了过去。两将互斗十余回合,赵云见敌兵聚了过来,连刺几下后拔马便走,冲杀一阵后,又回杀过来,与华雄擦身而过,那枪划破华雄右臂。华雄痛叫一声,手中戟落地。赵云又勒马回杀,此时华雄纵马往北奔逃,想回大寨。可是后军也被庞统军阻住了,很多人想逃都逃不了。 此时华英已经看到了父亲的身影,心中更是一紧,只见后面赵云持枪追赶。华雄见后侧不可逃,正要寻把兵器,那赵云竟直接把手中枪掷了过去,如弩箭般刺穿了华雄的胸腔。 华英目睹亲父坠下马去,眼眶中的泪水涌了出来。 王方本来要去救主,见华雄已死,只好去杀赵云。赵云冲过华雄尸体,身体滑到马身侧旁,竟是差不多贴地把那枪给拔了出来,又回到马鞍上坐正,前面王方持长刀杀过来。赵云一枪刺他下马,惊得四周兵士不敢近身。两将被杀,余众被打得四散而逃,有些则直接弃械求降。 庞统军大胜,到了华雄的寨内,里面的兵士大半都跑了,只留下些求降的。庞统命人把华雄尸体葬在了山脚下,立了碑文,毕竟也算是自己的岳父。不过他却找不到华英了。他把赵云叫到帐内,道:“夫人呢?” 赵云道:“夫人命末将先领兵下来,而后也未曾见到。” 庞统心中一沉,马上出寨,骑马上山,找了两个时辰,未见人影,只好回寨。派出去的探马也都说没见着人。庞统在寨内郁郁不乐,五天内没有任何指示,文武官员只好来帐内找他。 庞统脸色显黑气,坐在大座上,萎靡不振。 鲁肃竟直接大声道:“如此狼狈,何以制霸天下!” 庞统听得一惊,贾诩也是厉声道:“庞大人!你可知现在形势?华雄两大部下早已行动,李儒占据长安、安定两郡,张绣占据武都、天水两郡。大人不趁贼人刚稳,冲杀他阵脚,拿下雍州。竟在此处因小事坏社稷,此乃我等众将大不幸!” 赵云也道:“若吕大人在,定会大骂你,大人要振作啊!” 庞统被说的羞惭满面,叹声道:“我几乎误了大事啊!” 鲁肃又道:“孙坚与黄祖一战后病死,其子孙策依附袁术。曹操攻下焦郡,整个兖州只差山阳郡不在其掌控下,刘岱危矣。袁绍打败韩馥,已经尽得其领地。被称为‘天下之重资’的冀州已被他拿下。” 袁绍乃是一头猛虎,其身为名门之后,怎会屈居于小小的渤海郡。他私通公孙瓒,合击韩馥。又将公孙瓒来犯之事告诉韩馥,韩馥心中大惊,便委以军权,岂料袁绍反扑韩馥,杀尽九族,夺得冀州。公孙瓒因此怀恨在心,两方处于对垒状态。 庞统心中一沉,天下竟然已经大变。袁绍的步伐和历史吻合,不愧为“河北之主袁本初”,今后更会有大动作。曹操也已经展开了他的阵势,显然刘岱该不会长久。孙策弃长沙而走,虽是到了袁术处,可也算是安了个身。如此一来,刘表的荆州无恙,极有可能来犯。 庞统忽记起一事,便问道:“冀州平原郡太守刘备归附袁绍了?” 鲁肃摇头道:“此人不愿归附袁绍,在袁绍围城前,领一万兵马朝徐州陶谦处投去了。” 庞统松了口气,猛然道:“需速攻临晋县。李儒治所在哪?” 鲁肃答道:“他正在临晋县亲自守城。” 庞统露出了一抹微笑,道:“此人善于谋略,该有好戏看。” 贾诩不解地问道:“此人确有谋略,为何大人反而却高兴了?” 庞统起身道:“谋士之争,最激烈、最惨烈、最精彩。不得不攻,便只能乐于谋略之中。若输了谋略,便是敌人盘中餐。” 庞统催军北上,在临晋县城南面二十里处下寨。探马回报情况,那城墙上旌旗飘扬,弓箭手林立,整装以对。庞统命令典韦、赵云、徐晃于夜下各领一百骑,在县城东、西、北三门进行佯攻,一路奔驰不停。城上兵将以为围城,纷纷到墙头弯弓搭箭。 三人半个时辰后便回到帐内,庞统问道:“什么情况?” 赵云先答道:“敌方三面反映迅速,兵士墙头密布。无兵出门。” 庞统点了点头道:“李儒对于军纪十分看重,他的领兵可要比华雄高明、谨慎的多。” 次日,庞统夜攻城池南门。一面命人在西门外五里处挖地道,岂料李儒探子在外察觉回报,李儒命人开了西门,一千骑纵马飞奔,杀得挖掘者四散而逃,守兵不过百人,俱战死。庞统闻知,命速退兵回寨。在帐下沉思良久,各将领全数在列。 徐晃见众人不语,便道:“既然如此,大人可如法炮制,在东侧挖地道,派重兵把手。兵士强攻南门。” 庞统摇了摇头道:“敌人必有防备,再做计议。”便命退了众人。 两日后,潼关告急,张绣竟然引兵来犯。庞统在帐内闻知此时,大惊不已,对众人道:“张绣从何发兵?” 鲁肃答道:“其军队就驻扎在长安城外,显然是收编了华雄的兵马后按兵不动,与李儒结盟。两人属于互分利益,又互助。从长安杀来仅需十天时间。” 庞统皱眉道:“该是华雄死不久,李儒就想好了我们进军的步伐,算得倒是不错。这人果然难对付。马上回撤。” 便是于夜间拔寨而起,三天后回到潼关,只见张绣正在攻关,数十个云梯已经架到了关上,那些张绣的人马奋勇上墙头,已经和庞统军混杀在一起。 庞统见状令大军冲锋,张绣军回身抵御,两军相冲。庞统军冲杀一阵,张绣军疲惫,不堪冲阵,便被典韦和赵云领的骑兵杀了一阵。张绣于军中见状,马上鸣金收兵。庞统军欲追赶,正在此时,背后五千骑突然杀至,庞统军后方大乱。那是李儒的兵马。 张绣见状回身,形成夹攻之势。庞统命典韦带骑兵抵敌,其他人全部退入关内。最终典韦带着残兵而去,此次阵仗是庞统领兵来损失最大的一次。庞统于城楼上哀叹道:“此乃谋略之败!李儒不可轻视。” 李肃拱手道:“大人可据此关隘坚壁不动,张绣、李儒动弹不得。” 庞统平复了心情,道:“为今之计只有如此,守着潼关,不可再急于攻雍州之事。”庞统便留下五万人马守关,自己领兵回了宣阳。 第43章 计破刘表吞王匡 六月夏,战事连报。并州张杨领兵十万攻平阳县,刘表声称发兵二十万从宛城北上,直取宣阳城。李儒、张绣合兵十万攻潼关。这是庞统开业以来最大的一次危机。三方人马都不是泛泛之辈,且兵分三路,使得庞统无法聚精会神。 庞统在宣阳县城与鲁肃、贾诩计议,鲁肃道:“需分兵三路抵御。潼关坚壁可守,只要派擅守之人前去。平阳县城已经有吕大人和华大人驻守,只要坚壁不出,很难攻下。刘表才是重头,不可怠慢。” 庞统点头道:“华歆经验多,助兄长守城该不是大问题。潼关的话,就派子龙去,他做事稳重,不会轻易中计。鲁大人你和盛元、子龙一同去潼关。” 鲁肃领命而去。庞统留典韦、臧霸、徐晃、胡轸、贾诩守宣阳。从洛阳调高顺到平阳县城。庞统在城楼上喝了口茶水,心想:“前有三郡之围,现有三州来犯。此中定有计谋,恐怕是李儒想出来的,要我三面受攻。不过也是自然而成,毕竟公孙瓒和袁绍不和,张杨才有空抽身而来。孙策弃长沙,刘表才能在后院稳定后算旧帐。”他站起了身,忽然想到英武卓绝的美人儿华英,叹了一声:“不知英儿在哪,真是造化弄人。还没洞房就分开了。” 他靠到窗边,看天气酷热,回到座位上,叫人端了点水果来。他吃了几片西瓜,看着似乎要炸裂的空气,看着看着出了神,猛然道:“有了!” 刘表军远到而来,在宣阳城以北百里处发现一个村落。刘表命大军绕过去,不能打扰了百姓。但是时下酷热,各个口渴难耐,已有半天没找到水源了。只见村里有个蓄水池,便命人进去买水喝。岂料村里人见了军人来,全部吓得躲上了山。刘表难耐的很,若现在去随便拿水便是偷,在马上坐着,看看烈日,自己都渴得要命。一侧的甘宁道:“大人不要迟疑,喝水要紧。” 刘表便是点了点头,进村取水。二十万大军,那一水池都被他们喝干了,不少人都没喝上。从人把水袋递给了刘表,刘表喝了一口道:“这水又甜、又苦,不过却很解渴。” 众人饮水后继续行军,岂料一路上不断有人肚子痛,腹泻不止。刘表起初心中不悦,常道:“行军大事,岂容你们这点小事给误了?” 谁知道,不一会连他自己都躲到山林里拉了起来。这下可好,整整二十万人,大半都在闹肚子。有些更是上吐下泻。刘表蹲在草地里,眉头紧蹙,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想不通。 忽然,鼓声起,近两万步兵从山上杀了起来,北面大路上有万余骑兵冲了过来。刘表惊得要起身,可是肚子还在痛,真是臭不可闻,心中愤恨不已,大叫道:“那水有问题,可恶的山民!” 如此病弱之军,紧紧两万步兵就杀得他们满山乱跑,骑兵冲阵,那些拉得虚脱的兵怎么抵挡,更是躺倒一片。只见一骑手持双剑,飞驰在刘表军中,大喝道:“庞统在此!”他身后跟着典韦,两人带着骑兵来回冲杀,那些弱兵毫无招架之力,反而那没喝上水的六万多人派上了大用处,此时奋力抵敌。 庞统见敌阵散乱,硬是杀了一个时辰,直到己方开始大量死伤,敌方奋起,他才命退兵。刘表被人扶到了马上,此时脸色苍白,心中愤恨不已。没想到还未到那宣阳城,就折了两万多人。他本想找那村子的百姓算账,以泄心头之恨,谁料那村子依然空着。其实人都被庞统接走了,本来在村子里的都是些派去演戏的。若刘表仔细观望,村里大部分是男人,少有女人。只是谁又会那么多心呢。那随军的谋士蒯越、蒯良兄弟不也都拉得脚软。 刘表军找到了最近的水源,就地驻扎,岂料一波又起。其兵士因为饮下毒水上吐下泻,有些体弱至生了各种毛病,连疫情都开始产生。天气闷热,一时间,疫情传播极快。刘表只好弃下那些生病者,马上赶路往北。时有蒯越在一侧进言道:“我军未到城池,便已疲弱,此是不详之兆,大人该回撤再容商议北伐之事。” 刘表咬了咬牙,只好接受了他的提议。两日后,庞统得到刘表军回宛城的消息,乐得肚子痛。他不是因为胜了,而是因为想起刘表军上吐下泻的样子,实在可笑又可怜。有些人还在腹泻,提起裤子就被他们给斩了。 庞统请众将吃了一顿后,遣三万人马至潼关,自领五万人及典韦前往平阳县城。从宣阳县城到平阳县,用了十二天时间。岂料到的时候,一片风平浪静。敌军在城北三十里处驻扎。不过看那墙外的尸体和滚石便知有过恶战。庞统知道城里有五万人,要死守还是可以的。他领兵进城,到城墙上见了吕布和华歆。庞统感叹道:“一别便是大半年,我俩兄弟真是为天地操劳。” 吕布欣慰地说道:“贤弟驰骋西方,多次大战我未能参与,真是遗憾。”转而露出了一抹异样地微笑,道:“你小子纳妾都不说一声!” 庞统老脸一红,道:“别提了,身子都没碰,人都跑了。” 吕布推了他一把,道:“没出息的小子,赶紧把弟妹给我找回来!” 庞统干咳了一声,忙对华歆道:“老大人辛苦了,若不是你在这里,估计我兄长要被骗出城的。” 华歆哈哈大笑,吕布只能一旁苦笑,显然是被庞统给说中了。 忽然,一人飞报上墙,道:“张杨拔寨要走!” 庞统跑到墙边一看,虽距离很远,可还是能看出大军的走向。庞统道:“我都领兵过来了,不走才是傻子。” 吕布道:“兄长没用,让你长途跋涉过来。” 庞统笑道:“我不单单为张杨而来。” 次日,庞统便起五万本部人马,朝着东面走。翻山越岭不在话下,十日后到达朝歌县,此是王匡的最后一块领土。庞统安营在城西侧二十多里外。庞统在帐内修书一封给了使者,派他到了乌巢城。乌巢守将曹仁见文书后不敢动,因为是要转交给曹操的。一日后,快马将文书送到陈留郡,曹操观文书:“在下庞统见过孟德兄。今日我屯兵朝歌外,欲将司州整块纳入领土内。孟德兄两城近朝歌,小弟我恳求你发兵助战。” 曹操得文书后,于府堂内召集谋士郭嘉商议此事。曹操把文书交给他看了一番,郭嘉放置在桌上,笑道:“这庞士元倒是野心不小,把王匡给赶尽杀绝了。不过这也是成大事者的必经之路。司州早晚是他的囊中之物。” 曹操皱眉道:“我正觉此人非同小可,若助他成长,日后或成大敌。” 郭嘉轻笑摇手道:“大人错了。庞士元是个大敌,袁术、袁绍、公孙瓒、刘表、刘焉都可以是大敌。我等只是在周旋之间寻求自己的利益。我方与庞统结盟,理该助战。且若他得朝歌后,我军西方便安宁了,可以全力对付其他三面人马,是好事。若今天帮了庞统一把,就怕了他今后所为,那我们久而不会有朋友,孤掌难鸣,难得天下。” 曹操闻言点头道:“奉孝所言直切要害。” 曹操随即命曹仁从乌巢发兵三万至朝歌东面二十里处下寨。这下把王匡吓得团团转,连发三道文书给曹仁,曹仁看了后全部烧了。岂料那王匡又送了一封来,大抵还是让转告曹操,勿要相攻,以免被庞统靠近之类的话。曹仁正要扔到火盆里,谋士程昱一把抢了过来,道:“将军勿急!”拿来一看,竟说得讨好、言明利害的话,程昱扶长髯道:“此书甚好,怎么能烧掉。将军得此书,乃天意。” 曹仁皱眉不解,指着文书道:“何以此书说是天意?” 程昱轻笑不语,附耳将事情说了一下。曹仁松了口气,大喜不已。庞统接曹仁命人送来的文书:“三更攻城即可。”另一面有探子来报,说曹仁大军拔寨要走了。庞统游移不定,思前想后,若那曹仁给骗自己,岂不是傻瓜行径,料他也是史册中的一名大将,不会做此龌蹉之事。他便命人起兵于三更攻城,岂料这西门的城墙上防兵多不胜数。打了有半个时辰,庞统在一里外观望,发觉很打下。忽然听到喊杀声,却是从东面发出的,这下便知那曹仁是回杀了过来。 第44章 曹仁反计助司州 其实王匡收到曹仁文书,曹仁说他言之有理便提兵就走。王匡便不再提防东侧,岂料曹仁步兵携云梯而来,直接上了城墙,杀到城下开了城门,大军一拥而入。城内大乱,王匡兵马两面受敌。云梯布满城墙,庞统军杀上墙头,庞统观战一阵后,见那城门已开,命紧敲战鼓,大军的攻势更为凶猛。 王匡军在两面夹攻下,都知道是死不久已,衷心的跟着王匡继续抵敌,有些则挑小路小巷,弃械投降。王匡最终被人一枪刺死,一半人马投降,其余战死街头小巷。王匡的尸体被抬到了城门口,庞统骑马进行来后,道:“把他葬了吧。”随即深入城中,遇到了曹仁,见他脸如锅底,身体挺拔,满面卷须,道:“今天多谢曹大人助战,否则难以攻下。”曹仁大笑道:“那王匡本该命绝。谁料他还发文书给我,我就骗他一回,加速他的败亡而已。” 庞统占领了朝歌城后,整个司州都在他的统治下。可就像他曾经对部下说的那样,司州是最小的州,岂能一时满足,而忘了天下之大。但他还不能轻松,潼关还在防备中,那李儒和张绣不打算撤兵。庞统与典韦领百骑飞奔,六日内到达潼关,只见硝烟四起,刚抵御了一波进攻。庞统上了城墙,赵云、高顺、鲁肃都在墙头商议。见庞统到,各将都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庞统见众人道:“怎么都是烟?” 鲁肃拱手道:“我命将士砍柴成捆后烧着,扔下去。墙下柴堆积多,敌兵云梯不好架,人不敢近。庞统点头道:“果真利用地利之便。” 鲁肃摇头笑道:“油汤都给倒完了,这两方人马真是顽固。” 庞统轻叹道:“可惜我来了,他们也得走的。”众人不解。庞统道:“最多半个月吧。他们如果知道我们击退了刘表、张杨,又顺手拿下了朝歌城,一定会走的。否则骤兵而来,他们反而被击破。” 不出庞统所料,六日后,两方人马见依然攻不下潼关,便拔寨而走。如此一来,三州来犯全破。 八月下旬,曹操攻破山阳郡昌邑县城,由于山阳郡太守袁遗反叛,将刘岱擒住送至曹操处,曹操命袁遗继续守山阳郡。刘岱见曹操便骂,曹操只好把他给斩了。曹操从此自领兖州牧,朝廷在其掌控下,不得不下诏封职。 另一面袁术攻破庐江郡,势力日大。而其兄长袁绍依旧与公孙瓒对峙。 此时,庞统已将大军十五万人驻扎在了平阳县城外。帐下文武有典韦、吕布、鲁肃、贾诩在列。庞统道:“并州乃丁大人的地盘。被那张杨给夺去了,这回我定要拿回来。” 鲁肃道:“若现在去,还能围他城池。” 庞统扬手止言道:“别急。我在等个人。”众人不解。数日后探子来帐内回报:“我已潜入城内,那黄维据闻已经失踪了半年多了。” 庞统心中一惊,手内是满满的汗水,似乎预料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对于一个统帅而言,实在是不该有的表情。但他还是下令三军北上,六天后到达并州泫氏县城南门,大军压到城下。坚壁之上,人头窜动,弓弩手站成一排。守城将领张守竟推了一个老人到墙头。庞统定睛一看,乃恩师黄维。 庞统牙齿颤抖着,不断打磨,手按剑柄。 张守大声道:“庞士元,你师父在这里,还不出来跪地求饶!” 庞统勒马向前,到了军阵前方,大声道:“张守,你不过一个县令,胆敢动我师父一下,我夷平你三族!” 这或许庞统有生以来说得最恨的话了。 张守哈哈大笑:“为徒即为子,你是要看你师父直接死在你面前吗?” 吕布出阵手持方天画戟,怒容满面,道:“狗贼,有种下城一较高下!” 黄维老而不弱,大怒道:“要杀便杀!” 张守一把将他扔下了城墙,摔得粉身碎骨。庞统见之咬紧牙关,泪如雨下。右手拔出七星剑,指着城门道:“杀过去,灭这不义之徒!” 大军催动,直接攻城。但是城内守兵八万,也算是有备。庞统军攻了大半天未见成效,只好鸣金收兵,于二十里外下寨。手下有步兵抢回黄维尸体,庞统命厚葬。在夜下,士兵手举火把,庞统亲自在坟前磕头,磕了整整九十九下,头破血流,典韦在一侧看得感动不已。庞统于坟前起身,注视着墓碑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庞统在此无亲无故,赖得恩师垂爱活命至此,有了这番小业。可还未报答师恩,却是分隔两世。我庞统不孝啊,为了自己的大业,把师父都给害死,让我如何有脸面存活下去?如何站立于天地之间啊!?” 边说边哭,竟是不走,站到了五更才被典韦拉走的。典韦把他送到帐内,道:“大人乃我军统帅,非一人之徒!”言罢便走,庞统闻言而醒,擦拭了眼泪。此时,吕布拉开帘幕走近,庞统见他额头有血,两眼泛红,便道:“我的大业,害死了师父,兄长是否怨我。” 吕布摇了摇头,道:“已点好兵将,二更可出,贤弟下令吧。” 庞统命人在城东门外十里处挖洞,但这洞并不是通往城内的。而是到城门外一里处,一共挖掘三条通道。一千人拿铁锹从二更挖到四更,通了三个洞。 吕布亲临一百人拿绳索钩住墙头,悄悄上墙。此时,典韦领一万人在西侧攻门,冲撞车砸得大门松动,但由于滚烫的油水倒下来,推车人全数烫死在地。 庞统领兵在通道里等待,他走到通道外观望。吕布悄悄地爬上墙头,怀揣着报仇之心,一往无前。见一队巡逻,先是装作一本正经的走路。那些人倒是没在意,仔细一看不是自家人。吕布已经近身,手中短匕毫不客气,三人应刃倒地。其他人已经叫喊。但是由于西门军情险急,此处听见喊声的人并不多,只来了十个守卫。而吕布手下也都翻到了墙头上。一阵厮杀,把巡逻兵全部杀灭,正要下城墙,下方百人杀了上来。吕布手持刚刚夺来的长戟,左扫、右刺,敌兵上不得,死于阶梯上,或滚落下去。他和同伴硬是把这群守兵给逼到了地面上,此时也只剩十数人,见吕布悍勇,全部逃走了。吕布开了城门。 庞统见城门开,马上领步兵从洞内出,三路人马涌进城池。待张守发觉异样时,已有过万人杀入城内。张守奸猾,尽是命两千人守西墙,两千人防东侧来兵。自己带五万多兵从北门而走。 其守城人马被杀得步步后退,见大军弃城败走,纷纷跪地求饶。庞统张榜安民,整顿人马。次日,便挥军北上,目标晋阳县城。他似乎很急迫,一种冲动在五脏中流窜,以至于对那张杨仇恨愈加深刻。 一路行军,仅四日到达城下,庞统挥剑叫骂道:“恶贼,定是你命部下杀我恩师,我与你不共戴天!” 他剑指墙头上的张杨。张杨手按墙垛,冷哼道:“胜败乃兵家常事,灭你九族也可以只为了让你愤怒。庞士元,你太嫩了!” 庞统装出大笑,道:“来啊,有种和我斗上一阵!” 张杨平静地说道:“何要我上,我等你来不就行了。”说归说,却是东西两门有骑兵冲出,约莫各五千骑,冲庞统两翼。 张杨却是在墙头笑道:“你远道而来,我给你个见面礼。”言罢,南大门开,清一色持枪步兵冲阵。 墙头战鼓响起。 庞统心知,这是要欺他们远来疲乏,从三侧包夹。不过在他们移动的时候,庞统已经调动三军应对,中军骑兵分散到两翼,前军不动。待三侧来犯之敌靠近的时候,战鼓雷鸣,盖过了墙头的鼓声,鼓手大汗淋漓。 左翼骑兵由吕布率领,右翼骑兵由典韦率领,冲杀过去,两方兵马撞到了一起。待敌的中军中央处伫立一骑乃庞统,左手铁剑,右手七星剑,稳稳地等待着那冲锋而来的兵卒。 两翼骑兵杀得斗志昂扬,敌兵阵脚大乱。但正面的步兵由于持刀剑者较多,与枪兵一战大为不利。庞统见状鸣金收兵,两翼骑兵继续杀张杨骑兵,而后又以弧线路径杀到枪兵身后,在他们都来不及反身的时候,一路回杀,跟上了回撤的人马。 第45章 诸葛孔明破妖道 张杨在墙头凝视着这一切,感叹道:“这便是庞士元吗?此人深谙兵法,如此不利之境竟可转危为安。” 月夜营帐内,庞统于大座上,两侧站着文武官员。庞统淡然道:“这张杨可不简单,难怪能把并州给吃下。张辽要防此人和侯成的联手显然不现实。诸位有何高见?” 鲁肃道:“我曾听闻张杨特能沉得住气,且用兵稳,今日一看果真如此。不急不躁,不追不乱。” 贾诩昂然道:“此乃成大事者必备的气质,大人需看好此人的身影。” 吕布不悦道:“此狗贼杀了黄老夫子,何必对他如此赞扬。待我领一万人马冲墙开门!” 鲁肃阻止道:“将军不可鲁莽!谋未定,而兵先走,此乃大忌。” 庞统见吕布真要走,忙起身道:“兄长不可乱来!”吕布方作罢,站了回去,一脸的怒意。 庞统走近众人,左右看了看,道:“我等在此为谁而战?” 贾诩答道:“我等下官为大人而战。” 庞统点了点头道:“对了一半。你们还需为天下统一而战。” 众人面面相觑。 庞统继续说道:“天下一统,无论谁做皇帝,百姓都少了战争之苦。我也是为了这个目标,所以你们为我而战,也是为了这个目标而战。我们所有人都是在为天下统一而战。到那个时候我定会施行仁政,让百姓富足!” 贾诩慨然道:“庞大人真乃奇人也!古今历史哪有最终不为自己权贵而战的人?秦始皇如此,刘邦如此。” 庞统马上道:“我要削弱王权,让百姓有更多的权利,我要做到人人平等!” 四人更是全身一颤。 鲁肃道:“此乃何等超越我辈之意识,大人年少却有宇宙之机,天地之情,实在佩服!” 吕布听得连连点头,刚刚那股子莽撞的心情都没了。庞统回座,共商明日攻城之事,至二更而寝。可是庞统心神不宁,如同有恶鬼缠身。次日,庞统不能起床,觉得耳鸣严重,唤军医来看,但大夫看了看,却发觉他心跳急促,脉搏跳动过快。却是找不出什么病因。到了午时,庞统脸色发白躺倒在床。 吕布来看,见帐内如同死气弥漫,庞统置于榻上一动不动,他觉得太诡异,急召点典韦、鲁肃、贾诩到场。只见庞统毫无表情,一直酣睡,可是呼吸渐弱。 吕布大惊失色道:“此乃将死之兆!” 典韦失声道:“好好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变得这样了,不就一天的时间。” 贾诩眉头紧蹙道:“我对奇门之术知道一点,这恐怕不是病症,而是妖术作乱。” 鲁肃急忙道:“如何是好?” 四人忙作一团,来回走动,却没有法子。贾诩出帐,过了半天回来道:“为今之计,只有找道家之人解围。徐州琅邪有道人道术精纯,居于山上琅邪宫……” 吕布打断道:“即便我骑赤兔去琅邪起码八天,恐怕人都下土了!” 贾诩挥袖道:“别无他法了。” 鲁肃正色道:“不可轻叹!该是张杨请得妖道在城里施法作怪,我等这就杀过去!” 吕布也道:“我马上点兵!” 典韦点了点头。就在此时,有守卫来报,一白袍道人请见。四人一惊,慌忙命领来。此人便是诸葛亮,入了帐内,四处看了看,对四人道:“我乃诸葛亮,字孔明,路经此处,察觉妖术罩于大寨之上,故来看看。吕布忙拱手道:“这位道人,求你救救我兄弟!” 四人忙散开,让出一条路来,诸葛亮走近一看,讶然道:“又是你,何有这么巧的事情?也算我俩有缘。”他转身对吕布道:“你命人置一案在空地上,留一间大帐,准备好浴桶、温水。速派人到山上伐桃木作一剑。” 吕布一一照办。旁晚,诸葛亮在帐内沐浴更衣后走了出来,来到案旁,拿起案上木剑看了看。他一手将剑举向空中,忽黑烟袭扰过来在诸葛亮身边环绕不散。吕布等人慌忙避开。诸葛亮轻笑一声,手中剑乱舞一阵,黑烟四散。诸葛亮手中剑燃烧了起来,又是挥舞一阵,周边空气清澈,天空澄明,似乎不像入夜之时。忽然一柱黑炎从庞统帐内冲天而起,于空中四散。此时,天空回归黄昏之色。诸葛亮将手中剑放到案上。吕布等远观一阵,看得云里雾里,明明那剑烧了起来,此刻看看却完好无损。诸葛亮对着走近的文武官员道:“我先走了。” 四人要留,可诸葛亮头也不回。他们心知修道之人乃天地灵物,不可亵渎,便只好回了庞统帐内。吕布拉开帘幕走近,庞统已经睁开了眼睛,坐了起身,似乎睡眼惺忪的样子。众人大叹了口气。 庞统对他们道:“各位为何在此处?” 吕布便把事情说了一遍。庞统感叹道:“又是诸葛亮?”他本想叫人追,心想若是有缘定还能相见。鲁肃在一旁道:“此人乃大贤之士,我素有耳闻,其道号卧龙,大人不如命人追来重用?” 贾诩喝止道:“不可!大贤之士岂可让人追就能追来的,休要乱来。日后知得其踪迹,大人亲自前往拜得才行。” 庞统点头道:“有缘便会相见。” 第二日午时,那张杨竟领军在辕门外挑衅。庞统整军而出,两阵对圆。庞统仔细观望了一阵,张杨一侧有侯成、张守,另一侧有一人身穿黑袍,脸如豌豆,并不好看,头戴黑巾。 庞统一手指着带黑巾者道:“好你个妖道,就是你要我好看?” 那人拱手道:“我乃并州太山龙泉宫修道之人,姓孙名傲,字钱元,道号弥天,曾得高人传道,今日助并州牧一战,也顺天理。” 庞统讥笑道:“什么高人传道,分明是害人之法!我素知高明道者以济世为业,怎能用以害人?” 张杨拔剑道:“何要多言,若你阵中无道人,怎能破道长高招,分明内中也有道观之人,何不出来一见?” 庞统大笑道:“我乃天赐之恩泽,不死也!” 张杨哈哈大笑,命人把两面大鼓置于阵前,鼓上绘有各种图案,看不清楚,有些字扭扭曲曲的,像是道符上的字样。两个大汉手持两把被黄符裹着的棍子站在鼓旁。 张杨道:“庞士元,今日便是你的归天之日!” 言罢,命鼓手敲鼓。吕布刚冲出去,就被庞统大喝道:“兄长快回来!”吕布不听。岂料鼓声响起,那鼓前出现了千百个黑色的士兵,持各种兵器而来,杀气滔天,煞是诡异。吕布一时慌乱,在这妖阵中冲杀一阵,兵器落处黑兵化作墨色烟团散去,然鼓前兵骤至,亲赴后继。吕布只好杀回本阵。庞统见状鸣金收兵,关上寨门不出。张杨在外哈哈大笑道:“庞统小儿,如此无赖,怎得退回去了?”但张杨也不敢乱冲寨,怕其中有埋伏。 庞统等回寨愁眉不展,鲁肃道:“此等妖术骇人听闻,我等怎能破之?” 吕布持戟道:“待我潜入城去把这妖道给宰了!” 庞统沉思良久,道:“兄长速命人在寨外挖两道沟渠,围栏外多置鹿角、拒马石。” 贾诩愕然道:“此乃守阵之势,大人若不速攻,恐怕那妖道奇术更恶。” 庞统对吕布道:“典韦速带人到周边村落、小镇,找黑狗买来,全部杀了放血到桶里。另外命大寨正门大开。” 典韦不多言,领命而去。贾诩与鲁肃又看了一眼。鲁肃道:“庞大人到底何为?” 庞统笑了一笑,道:“正门打开,外修防事,那张杨多谋之人,不敢乱攻。黑狗血的话,试试便知道了。” 次日午时,张杨果真又领兵而来,两面大鼓架好,庞统领兵缓缓而出。张杨正要说话,庞统直接挥剑道:“杀!” 全军冲锋,张杨措手不及,忙叫人敲鼓。鼓响后,黑兵奔驰而来,如夜魔之手。由于吕布、典韦冲在前头,兵士不惧。那些黑兵被击打到便散开,若他们手中的黑色兵器砍到身上便要皮开肉绽,血洒当场。冲杀一阵,直到靠近敌阵时,张杨挥军对冲。此时庞统军先锋骑兵悍勇无比,按照庞统的计划不顾一切冲杀上前,其中几人提着小木桶,见靠近敌阵时便打开木盖,经过鼓边往上一洒。 顿时间,黑兵躯体四散,雾气升天,妖术不在。张杨愕然,一旁的孙傲见状马上拔马便走。张杨皱起眉头,只好持剑与敌对杀,岂料敌方骑兵如同猛虎下山,气势如虹。他还未交手便已觉此战不得持久,马上下令鸣金收兵,自己则领着十数骑先往北奔逃而去。 庞统军一路追杀至城下,张杨命关上大门,却还有千八百人在门外。城上箭矢、滚石骤至,不分敌我开杀。庞统军只好回撤。 第46章 鬼阵兵来畜血迎 庞统回寨。吕布等杀得酣畅淋漓,一路含笑不止,来到帐内,鲁肃拱手道:“庞大人如何晓得以黑狗血破妖术?”庞统通晓古书,具述道术可由黑狗血之类污秽之物破除。他怎能不知。见鲁肃问,便答道:“曾有高人指点,说这黑狗血可破一切妖术,我便试试看。” 贾诩也拱手道:“大人博学多才,真是我辈之典范。” 一人入帐道:“大人总算回来了,有文书传报。”庞统接过文书一看,对众人道:“有大事了。袁术持传国玉玺称帝,建都寿春。同时,孙策从袁术处借兵两万,杀到曲阿县,欲夺严白虎的吴郡。” 吕布笑道:“此人无谋,区区两万人也敢侵入扬州?” 鲁肃道:“孙坚手下谋士、猛将不少,若有能者可敌万军,不容小视。” 贾诩笑了笑,叹道:“孙坚占据长沙还有点威名,若是其子,该是闯不出名堂的。” 庞统忙摇手笑道:“诸位勿要轻看此人。袁术怎得传国玉玺?之前有传闻刘表劫孙坚军就是为了玉玺。可见孙策为了光复父业,不惜拿玉玺到袁术处换军马,此人之胸襟能容大海。”言罢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心中激动不已,他想:“如此一来,有名的智将该是行动了。周郎,我等必有相会之日。” 庞统未马上攻城,而是派鲁肃与十数骑前往冀州巨鹿郡信都县。信都城乃袁绍治所,鲁肃任务重大。连日奔波后,鲁肃等来到袁绍府邸,领入堂内。袁绍知道庞统派使者来,唤文武官员列于两侧。 鲁肃进府邸见旌旗林立,守兵森严,且各个持枪戟。进入大堂就看到两旁文武官员严肃以待。鲁肃心中不惧,来到堂中,对着堂上袁绍拱手道:“我乃庞统手下从事鲁肃,见过袁州牧。” 袁绍道:“远道而来,何事?” 鲁肃道:“目下我军与并州张杨对垒,希望袁大人能同享并州之地,庞、袁两家对半划分。我方得上党郡、太原郡、西河郡、五原郡,你方得雁门郡、定襄郡、云中郡。” 袁绍左侧列首一人漫步而出,拱手道:“在下审配,不知鲁兄所言对半分可真?据我所知,你方所得郡可为五分之三,我方得其二,怎能叫对半?” 鲁肃轻笑道:“何以如此较真。毕竟我军先动,现邀贵方包夹吞食,何乐而不为?若现在不动,待那公孙瓒驱虎西击,得了地盘,如何是好?” 又一人出列,道:“我乃袁大人谋士田丰,请教一事。何以那公孙瓒非得夺并州之地,何以贵军可压垮张杨?如此自信,邀我等并食?” 鲁肃淡然道:“眼下公孙瓒与袁大人相争人尽皆知,若是公孙瓒夺得并州之地,与我方交好,贵方将处于何种境地?若是袁大人不愿意,在下告辞了。” 言罢挥袖便走,袁绍忙叫住他,道:“何要这么心急!” 鲁肃转身道:“我家庞大人如此心诚,你等猜忌之心过重,这事怎么谈。” 袁绍命赐坐于一旁,道:“好好谈便是了。” 鲁肃道:“眼下我方攻占晋阳县城,袁大人可领兵攻打雁门郡,其两边分兵,定要手忙脚乱。大人可速攻,在公孙瓒察觉或定计前夺城。只要拿下雁门郡稳下阵脚,定襄郡和云中郡唾手可得。” 袁绍点头道:“你方看那张杨领兵如何?” 鲁肃轻笑道:“其军阵严明,却是做事不择手段。终是成不了气候的。” 两方聊了几句后,鲁肃便走了。袁绍最终当然答应了分食并州之事。不过当鲁肃走后,谋士田丰便道:“庞士元年轻之辈,崭露头角就有吞并州之野心,且他与曹操为盟,我等必须小心应对。” 审配冷笑道:“田兄岂不知野心家都是不分你我、贵贱,只要能利用便利用的。现在他可与曹操同盟,日后也可与我等同盟。此次若分食了并州,两方领土相临。他若不想生事,定会主动挑出同盟之事,而后西击雍州,此乃大为之人所虑之策。” 田丰皱眉道:“万事难料,审兄是否太自信了?若是他与曹操、公孙瓒一同包夹我军,成掎角之势,我方危矣!” 袁绍一听愣住了,道:“若真是那样,我们便是瓮中之鳖。” 谋士许攸见两人争执不下,忙出列道:“何要多虑。眼下得并州之地是上策,远虑者若杂念过多,算千步,千步错。” 审配皱眉不语,袁绍闻言点头。 鲁肃回到庞统大寨内,具述袁绍之事。庞统道:“审配、田丰等谋士虽有谋略,却互相争执。而袁绍多虑、少谋,容易被人左右,此乃大计,这人不可和曹操相提并论。” 鲁肃猛然道:“为何庞大人未见情况,仅就我一面之言,可将情况剖段的如此深刻?” 贾诩笑道:“我看那曹操也不可和庞大人相提并论。” 庞统马上严肃道:“不可乱言,曹孟德乃是真正的豪杰,大敌!” 吕布也在一侧站着,闻言不解,道:“可我们已经和曹操结盟,怎会眼下就认定是大敌?” 庞统笑而不语,继续道:“如此一来,那张杨就命该如此了。连日来都不敢来攻,本身就已经没了方向。我给他半个月时间,看他什么情况。” 多日后,有人来访。庞统命人召入帐内,一见竟是之前幽州刘虞手下谋士程绪,庞统忙起身迎了过去,讶然道:“程大人怎在此处?” 程绪看到庞统后,安然地点了点头,握着他的手道:“士元果真会出人头地,当日我便没看错。哎,刘大人亡故后,我便归隐乡野。听闻你拿下司州,又来攻打并州,我便赶路来找。希望能为你所用。” 庞统大喜,忙赐坐,命人端来好酒好菜。程绪道:“我推荐一人,乃原曹操身边谋士陈宫,字公台,由于对曹操不满而辞官。现在寨外等候。” 庞统大声道:“怎可如此怠慢。”马上与程绪一同迎到寨门口,只见一人身穿灰衣,年约四十。庞统忙拱手道:“在下庞统,有失远迎!” 陈宫道:“我乃区区草民,大人实在客气了。” 时至午时,三人在庞统帐内对酒相谈。 庞统举杯敬了二人,便道:“曹孟德也算是能人义士,为何你弃他而走呢?” 陈宫解释道:“曹操召集族人回陈留居住,以免战事殃及。徐州牧陶大人心慈仁厚,本欲与曹操交好,命部下送曹操族人去陈留郡。岂料半路碰到贼人劫杀,曹操亲戚全被杀死,只有陶大人的手下一人跑回去报了情况。曹操知晓后认定是陶大人所为,是要他好看。我与陶大人是故交,便接了他书信知悉实情,三番对曹操解释,可他就是不听。竟最后挥军攻打徐州,此时徐州已是战火燎原,百姓苦不堪言。我怎能不弃他而走,到幽州后碰到了故友程兄,都认为庞大人有救百姓之能,便来投之。” 庞统苦笑道:“何以如此为之,陶谦确实不错的人品。”其实他苦笑的是历史的吻合性,虽不是同一个剧情,但主线一模一样。 陈宫叹道:“陶大人之仁厚时所皆知。” 庞统忽然想起一事,道:“曹操该没那么顺利,陶谦手下该有猛士。” 陈宫点头道:“刘玄德乃汉室宗亲,此人手下兵少却精,该能帮上一阵。” 程绪举杯打断道:“敬士元一杯,祝你早日拿下并州。” 一饮而尽后,庞统才道:“并州我只可得一半。” 程绪与陈宫同时追问:“为何?” 庞统把与袁绍联合之事说出。程绪叩击桌面道:“张杨必亡,只是便宜了袁绍,此人之欲望堪比董卓,对帝位极有野心。” 庞统夹了菜又放下,道:“称帝的是袁术,为何把袁绍提上,此人最多对河北有心。” 陈宫开解道:“庞大人该看全局。袁术乃是小儿一个。何以占了一两块地就自称为帝的?袁绍四世三公,夺得冀州后必然北上。若能拿下河北之地,他可往南窥伺全国,虎狼南下,到时势不可挡。其若已算到这步,必然是公孙瓒、曹操大敌。” 程绪讶然道:“公台为何说是公孙瓒、曹操,怎么不把青州龚景、徐州陶谦算进去?” 陈宫视线在前,却不是看着庞统,而是落入了无尽的遐想之内。他如同目睹了真相一般淡然道:“公孙瓒乃恶狼一头,曹操可谓虎豹之辈,龚景、陶谦与其相比如小儿,必不长久。” 庞统咧口吃惊道:“大人真是料事……”他想说料事如神,想了想不可如此判断,他该以不知原史的态度来回应。便接话道:“真是料事有谋,步步算透,待在下看过袁绍等人步伐,便知大人所言是否准确。” 三人又聊了一番,庞统心中大悦,陈宫之谋可与鲁肃、贾诩相提并论。 第47章 虚来虚往暗跃墙 四日后,庞统正与诸位文武在帐内议事,忽报张杨使者来到。庞统对众人道:“此乃求和之道。” 他命使者进来,一看竟是魏续。此人在张辽被逐出并州后,投靠了张杨。庞统冷笑道:“怎么是魏大人,好久不见。” 魏续拱手道:“多日未见,士元已为州牧,实在大不同了。” 庞统笑道:“何要抬举我,快说。” 魏续道:“我受张大人之命而来,谈和解之事。眼下你方已经夺了泫氏县,我方便割让出来。但请退兵,今后两家不再相攻,也是为了百姓和军人着想。” 庞统沉思良久,道:“张杨何以如此,我等正要攻城,不想退兵。” 魏续慨然道:“连日未出兵,大人该也有顾及,何不回撤图谋雍州,而不是啃我并州这根硬骨头?” 一侧鲁肃向庞统进言道:“我军疲惫,确实该回去歇息段时间。” 庞统一副拿捏不定的表情,皱眉道:“你便回去告诉张杨,泫氏县城乃我方攻下,怎可叫割让?我等现在走,但不代表今后不来!” 魏续忙点头道:“既然如此,也是幸事!”便退出大帐。吕布忍不住对鲁肃道:“张杨这厮就在眼前,为何不打?我可领军在前,攻他城池!” 庞统和鲁肃对了一眼,笑而不语。陈宫、程绪、贾诩也是笑了笑。第二天晨时,庞统军拔寨便走。张杨在城上看了看,松了口气。他于三日后动身,引兵五万前往梁平城,袁绍正在围城。 两日后的夜下,庞统人马又悄悄地绕过山丘,到了平阳县城的西面,一队好手在吕布的带领下已绳钩扔上西北角墙垛后,悄悄爬墙而上。守卫并未注意到他们的身影,直到他们下城墙才有人惊叫道:“敌人!有敌人!” 四面八方的敌人全部涌了过来。庞统看到墙头上火把窜动,马上挥手下令,大军从五里外奔驰而出,如同黑夜下的地龙,伏地而来。 听得庞统军震天动地的进军步伐,守兵更是惊慌失措。吕布带人从阶梯上杀下去,阻路者如同朽木般脆弱,有些甚至摔下了阶梯。吕布奔至城门开,只见一队骑兵在张守的带领下冲了过来。吕布不管三七二十一,命人挡住,自己则到门后,竟以一己之力,把三根厚重的木栓给抗到了地上,打开大门。外面的自己人已经云梯靠墙,有些都爬了上去,骑兵队见城门口,便如同长蛇般冲了进去。一时间杀得昏天暗地,吕布在门口等到典韦过来。典韦一骑飞至,把方天画戟扔于他。吕布竟是直接与步兵一同而入,快步在城中,与敌巷战。 庞统缓缓入城,待他到了城中时,守军已经被压制到了东面去了,大小道路上全部是尸体,血流成河,惨不忍睹。庞统抬高视线,远方依旧在厮杀。他拍马前进,拔出双剑,过了自家人马中,两剑横握,哗啦啦的血飞溅一地,敌兵步兵躺倒五六人。他右手的七星剑实在宝器,砍得刀剑尽断,铠甲之类如同无物。 突然,张守纵马而来,大叫道:“那是敌帅,斩了他!” 众人慌忙要去围,只见一路骑兵从小路奔来,直接把张守人马拦腰切断,又有一骑分离出来,手持画戟,座下巨马一批,大喝道:“吕布在此!” 几乎没人不知道吕布之名,近身者愕然以对,那重兵横扫过去,两人倒地。他纵马朝着张守奔去道:“恶贼,死期到了!” 张守手持一剑,全身都在抖,他从没有感觉过死亡是如此之近,眼前的吕布如同催命的死神,带着无匹的杀气而来,周围无人敢近。他刚要举剑去挡,岂料赤兔之快,画戟之锋,直接被斩成两段。吕布勒停战马,又大喝一声:“张守已亡!” 周围尽有人被吓得肝胆欲裂,瘫倒在地,大部分人则跪地求饶,不敢再战。半个时辰后,全城反抗之人全歼,庞统收编了投降的两万多人,杀了近一万守兵。他下马,走过血染的道路,无论是躺倒一旁的尸体,或者流过街面的鲜血,都在这夜下成了安静的一份子。 庞统走过一具尸体,看到那睁大的瞳孔,而在不远处,士兵们抬着自己人送去医治。他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情景了,只是在黄维死后,这种死亡的印象更深刻了。并不是说他怕了,而是他更能领会死亡的意义。 他对着黑暗下的虚空淡然道:“每个人的归途便是死亡。无论你有多大的欲望,最终难逃天的制裁。人要看淡一些事物,直到内心中能感受到最基本的满足感。眼前的你们为了战争而死,我冠以大义,却是不公的。因为这是我的大义,而非你等的,也或许你等中有人懂了我的大义,可并非全部。我要做的是……”他捡起了一名自家士兵的剑,这名士兵被砍破了喉咙和前胸。他将剑高举,大声道:“我要做的是,把你们的死变得有意义,你们为了我的大业,那个可以让万民平等的大业而死。纵使是那些敌人,你们也是因为这个大义而死的。请天宽恕我的征伐,请天善待这些战死之人,不分敌我。” 庞统占据了平阳县城后,远在东面的梁平县城很快就被袁绍攻占了下来。张杨往西北逃,领残兵前往京陵县城。 庞统大军已到京陵县城下,守城者乃侯成,他知道庞统军连攻两城,其锋不可轻撼。便按照张杨的命令坚守不出。” 与此同时,西侧的西河郡和五原郡竟然被于夫罗攻打,军情紧急。庞统在帐下阅读文书,得知此事,心中十分紧张,召集大家入帐。他忙说道:“五原郡乃我老家,现在被匈奴攻打,如何是好?” 吕布听了也是心急,道:“只有弃了这城,去夺西河郡和五原郡了。” 鲁肃喝止道:“不要心急,若是拿不下京陵县城,我等粮道将随时被张杨截断,到时候便是真的危矣了。” 贾诩进言道:“粮道是大事,现在正到割麦的季节,我等可以收点稻麦,以充军粮。不过时间长了,恐怕也不成,毕竟把战线给拉长了。” 庞统道:“这于夫罗打回老家没成,竟然反过来攻我大汉领土,据闻还是联合了逃到塞外的黄巾残兵‘白波军’。”他紧握拳头方到嘴巴,瞳孔中似乎闪烁着战场的画面,他正色道:“强攻京陵县城!” 刚下了这个决议,一人来报:“张杨被袁绍打败,正逃亡此处!” 庞统听闻后,朝着鲁肃等人道:“可有计策?” 鲁肃和贾诩竟是不谋而合道:“大人请说。” 庞统笑着点了点头。 张杨军沿着山路到达了京陵县城东南面的山脚下,刚要驶入平原地带的时候,两边伏兵从草丛中冲了出来,张杨军大乱。不仅如此,山的北面山脚下一路骑兵绕了过来,为首一员大将乃吕布也,后面跟着庞统、典韦。两边埋伏的步兵已经将张杨军围住,骑兵从正面杀入敌阵。张杨四万残兵,在庞统三万步兵和两万骑兵的攻杀下溃不成军。 吕布等杀入中军,见张杨在阵中,马上挥戟过去,大喝道:“张杨,纳命来!” 张杨咬了咬牙纵马就走,周围的人马帮他挡吕布,可是哪是吕布的对手,被杀得血肉横飞。吕布心念黄维之恩,对这张杨恨之露骨,不管周围情况,猛烈冲杀。张杨也是悍勇,硬是冲杀东侧敌围,往东逃上了山。吕布一路追杀上去,从林子里又拐到了山坡上,追了几里路,竟把人追丢了。吕布只好回到山脚下,继续厮杀。一个多时辰后,敌兵折了大半,余众都投降了。 庞统马不停蹄,领得胜之军前往京陵县城东门。夜下,他命投降者在前叫开城门,可是那城墙上一片箭矢压来,射杀过百,忙命大军后退。只见得墙头上站得是张杨,大声道:“庞统小儿,我一时失手,你也别来骗我城池。”原来他逃走后,便找小路下山,回到了县城里。 庞统下令三军撤回南面的大寨。庞统得知关于南方的消息,孙策军势如破竹,击败了严白虎,夺了吴郡后,又开始向会稽郡进发。江南一代很多义士都加入了孙策军,加上孙坚以前一些部将领兵回归,孙策的势力逐渐扩大。而在徐州,曹操大军打到彭城郡,陶谦与袁术联手抵御入侵。 庞统将情况跟帐下众将说了一遍,贾诩拱手道:“庞大人对消息的收集工作十分谨慎、认真,探马遍布全国,我从未见过有人会将此项工作发挥到如此地步。” 庞统正色道:“消息当决断之本。我组建的探子部队确实很大,纪律严明。你等要记住,我们胜利的一半功劳来自他们。若没有这支部队,我们如同瞎子。” 鲁肃点头道:“袁术有徐州下邳、扬州九江两郡,为跨州势力。此人军资甚厚,与陶谦联手的话,那曹操该是会停顿下来。袁术乃袁绍堂弟,两人若相攻曹操,那真够曹孟德喝上一壶。” 庞统笑道:“这便是陶谦的老辣,名为邀袁术,其实是让曹操顾虑袁绍、袁术、陶谦三方成掎角之势。可惜袁绍北防公孙瓒,西击并州张杨,哪有时间管他们的事情。” 陈宫忙说道:“时下袁绍已经攻占了整个雁门郡,正向定襄郡推进。” 庞统疑虑在心中转了一下,道出:“袁绍该不少精兵强将,谋士也多,此人真是个危险角色。我方不得怠慢,马上攻占京陵县城。” 第48章 白波匈奴牛刃阵 大军压到城下,庞统军冲锋。明明庞统军势大,岂料城上守兵顽强抵抗,可见张杨训兵之道。庞统军发兵攻并州时为十五万人,由于此次大战后收编了不少张杨人马,以战养战,已有十八万之众。此时分兵四路,攻东南西北四门。 张杨守军四万,于墙头浴血奋战。此战于昼时杀到夜下,一片昏天暗地,喊杀声如同鬼哭神嚎,城中百姓惊诧万分。庞统拽紧缰绳,绕城一周,所见血流遍地,尸山堆积,心中无不痛楚万分。 最终,庞统军以折损两万人的惨重代价,把京陵县城强攻了下来,张杨领残兵杀到四更时,被庞统军围杀,一剑倒地。士兵邀功,以其首级献于庞统。庞统站于城墙之上,看着兵士手中的张杨首级,淡然道:“你的冷酷是用兵的根本,你的残酷是饿狼的本性。我在你的身上学到了不少,但也看到了你缺乏人性所导致的缺憾。来人,把他葬于城南门外,掘土三丈埋了,让他永远守着此城,不枉他浴血一场。” 不过在城内未见侯成尸首,庞统料他已经北上到了五原郡。庞统安民半月,让兵士也有得时间休息一番。而后稻麦成熟,便去城外割麦与民对分,先让民足,再用到军中。而华歆的粮队也及时来到。庞统军军资充足,与府堂内计议战事。 鲁肃道:“我军应北击五原郡,再往西破匈奴和白波军。” 贾诩笑道:“在下以为那五原郡不过苟延残喘,应该速破匈奴和黄巾党贼,挫败他们的嚣张气焰,夺两郡,再安五原郡。” 鲁肃摇头道:“不可,袁绍用兵神速,已经定襄郡不出半月定破。若他攻占了云中郡后又想夺了五原郡,该如何?” 贾诩答道:“我等和他有言在先,怎可毁约,否则两边必然交兵。” 陈宫插入道:“战场之事瞬息万千,难以言语。”他向庞统道:“大人智谋远过袁绍,不知有否想法?” 庞统命两列人左右坐下,道:“探子来报,匈奴和白波军已经朝着我方杀了过来,何能由我们选择。” 众人讶然。 庞统继续说道:“这两方人马势大,于夫罗虽回国兵败,可是在塞外闯荡一番,竟然保持着十万大军,白波军也有十五万之众。他们该是攻城拔寨,觉得自己锋利不可挡,所以想一鼓作气拿下并州。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毕竟在他们看来我方与张杨恶战,势该弱化。” 吕布马上大声道:“白波军真是可耻之徒,引外族人马杀入自家大门,我不惧他人多!”他马上对着典韦道:“天熊,让我等为先锋杀他阵脚去!”典韦默不作声,不表态。 庞统正色道:“敌军人多,从西面过来,远途中劫杀为上策。若被他围城,于我等不利。” 庞统亲自领兵十五万出城,往西行军,两日后驻扎不动。直到探马来报,那敌军靠近,庞统马上挥军而出,于傍晚十分两军遭遇。庞统见黄巾兵阵和匈奴兵是分开两阵,便知其不能合力。而后,黄巾兵阵到前方与庞统军对圆,白波军首领郭太出阵道:“庞统,速退兵而去,守着你的司州,否则要你人头落地!” 庞统根本不惧,道:“凭你也敢说这种废话。”一侧吕布纵马而出,在中央处大声道:“吕布在此,谁敢来战!” 郭太手一挥,阵中一将奔驰而出,乃副将韩暹,手持两柄短戟,大声道:“看我斩你下马!” 吕布冷笑道:“有种的一起来!” 韩暹怒道:“休得张狂!” 两马相交,韩暹双戟攻势迅快,吕布见此人武艺精湛,便稳妥交手。待十余回合后,吕布一个狂扫,韩暹双戟一震,其中一把脱手而出。韩暹惊愕不已时,吕布瞳孔中的表情已经僵硬,那画戟斜胸一击,将他斩成两半。 远处的白波军主帅郭太深吸了口气,似乎并没有由于部将的死而难过。他速调令军队,只见黄巾兵团往两侧分开。庞统大声道:“兄长回来!”他觉得敌人不简单。吕布本想冲阵,听得军令也只好回去。 只见分开的军队让出了一条很宽的道路。然后,地面都开始颤抖,一种动物的声音漫天而来。庞统定睛一看,那卷起的尘烟有四丈之高,再仔细一看,那是一群牦牛。非普通的牦牛,这些牦牛的背部捆着长杆双刃。 庞统正在思量间,那上万牦牛的奔驰完全打乱了他的思绪,马上要求三军分开,可为时已晚。那横在牛背上的双刃入阵见血,士兵横飞倒地,或被牛蹄踩踏而死,或死于刀刃之下,情况糟糕至极。便在此时,黄巾军分两侧围杀而来,而匈奴骑兵于牛群后奔驰过来。本以为是两支散乱的军队,岂料竟配合的如此默契。 若是杀下去,庞统军必然无胜算,若是收兵,一路追杀更为险恶。庞统咬了咬牙,命鼓手猛敲战鼓,全军不得后退。但是其所在的中军也被牛群冲散,后方匈奴兵强马壮,庞统持双剑杀敌一阵,左右自家人全部被冲散,他只好回撤到后军方向,领步兵组成阵线抵御敌兵。这场战斗持续了三个时辰,直到暴雨骤至,两方才收兵而回。庞统军折兵六万多,白波军和匈奴兵各亡一万多人,可见庞统军损失之大,可谓大败。 庞统领军急回京陵县城。庞统上西门城楼,与众商议。庞统一身铠甲湿漉漉,汗颜道:“大败而回,愧对三军。” 大部分人也是湿淋淋的,只有守城的陈宫、贾诩干衣面净。鲁肃道:“大人何出此言,胜败乃兵家常事,勿要乱了心神。” 吕布叹道:“那群牛真是麻烦。” 贾诩道:“此次未料敌兵有此牛阵,必然手足无措。” 庞统冷然道:“我已有破阵之法!” 次日,敌军在西门叫阵,庞统领军而出。敌将出阵要说话,只听得墙头战鼓已响,庞统军冲锋。敌军马上分开两旁,牛群裂地而来。庞统军不惧,一千骑兵各举一面红旗舞了起来,兵从两边分开。岂料那牛群见红旗而走,跟着那些骑兵到了两侧去了。庞统军骑兵朝着敌军杀了过去,党首一员大将乃吕布。 匈奴的“牛刃阵”被破,只好硬战一场。两军于门前厮杀,庞统开南北两门,两路骑兵绕了过来,直接袭扰敌军中军两翼,典韦领一路骑兵硬杀入中军阵内,郭太见其杀过来,持戟硬击,两合后,便知无法胜之,忙趁着典韦杀开一侧来兵时,纵马而走。两军大战半天,来犯之敌鸣金收兵,庞统军一路追杀三十里后方回撤。 庞统回城楼,放下银盔道:“匈奴兵悍勇,白波军竟也如此规整。此次我等真是咬了根硬骨头。” 鲁肃道:“大人如何知晓那牛群会被红旗引走?” 庞统淡笑道:“也是以往高人指教。”他怎么可能去和他们谈论这种生物课。 吕布持戟大声道:“现今已击退他,我等不如夜袭他大寨?” 贾诩拱手道:“我思虑良久,已有一计。” 庞统大喜道:“快说!” 贾诩坦然道:“这些贼兵此次败后不敢轻进。白波军乃被逐出的黄巾贼,无处安身。于夫罗也是这么个情况,所以两方才合兵占地。不如使一个离间之计,我等可坐享其成。” 庞统问道:“如何施计?” 贾诩道:“一切交给在下。”他便将计谋说出。 匈奴人和白波军分成两个大寨。贾诩于晚上三更时分来到白波军寨前,对守卫道:“我乃郭大人好友,特来告知密事。”守卫回报后,将他领入郭太大帐内。 郭太见他道:“你是谁?” 贾诩走近两步拱手道:“我乃庞大人手下之人,特有要事。” 郭太怒眉皱起道:“来我此处,岂非找死?” 贾诩抬头笑道:“既然到了此处,便不会顾及生死之事。” 郭太一脸的威严,沉声道:“死不死,我来定,你有话快说。” 贾诩道:“将军夺城也是为了安身。主上庞大人心慈仁厚,远近闻名。只要将军愿意归入麾下,便可稳当西河郡太守,并同时占有五原郡。” 郭太冷笑道:“笑话,两军已被我等攻占,你算是来戏弄我的吗?” 贾诩大笑道:“将军才是真笑话,是被你攻占了?别忘记了匈奴人,事后如何和你分城池还是一回事情。毕竟是外族,若是在你背后捅刀子也是简单的事情。庞大人和我等都还属汉人,至少有点手足情分在,只要你肯归顺,两郡归你统辖,富贵不失,也免了战火。庞大人军力甚厚,与袁绍、曹操为盟,北方无人敢敌,你等若要硬撼得不偿失,不若让手下之人也享点富贵。” 郭太闻言沉思良久,起身道:“若你诓骗我,怎么办?” 贾诩拱手道:“我愿做为客,在此等候。” 郭太点头道:“事成后不失你的一份酬劳。” 贾诩忙谢道,并手书一份,让郭太的人连夜送至西门城楼之上。庞统阅完后道:“事已成,需速速起兵。” 鲁肃皱眉道:“在下恐怕万一。” 庞统楞了一下,道:“贾诩谋略多,可不像是二心之辈。” 陈宫也道:“需信得此人。” 随即便点骑兵一万冲向西方。此时五更,匈奴兵及时反映,挥军出寨迎战。白波军随后。 第49章 强敌境内寻卧龙 匈奴兵刚遇到庞统军,只听得身后喊杀声冲天。于夫罗在阵中不解,拍马往后疾驰一看,只见那“自家人”白波军竟然杀得他后军不备。 庞统军也发起了冲锋。两面夹击下,匈奴兵大乱。杀了一阵后,于夫罗见大势已去,忙带着一百骑往北飞奔而去。吕布领兵去追,身旁骑兵马慢,已不见身影。他便骑着赤兔追了上去,从于夫罗后方杀进。于夫罗回头看那吕布仅一人,便勒停战马,命骑兵回身围敌。岂料赤兔马快,一转眼便到身前,吕布一戟刺他下马,余众去救,被吕布画戟杀得大败,血溅肉飞。此时庞统军骑兵赶至,敌骑被全歼。 吕布下马,正想把于夫罗枭首,只听得后方有人大叫:“奉先请慢!” 吕布回头一看,原来是典韦。典韦马驰近,道:“庞大人说不要杀此人。”吕布皱眉道:“此等贼人,为何杀不得?” 典韦不语,吕布也不敢违命。最后,匈奴残兵四万归降,一万多四散而逃,浮尸遍野。庞统在金陵县城府堂内聚各兵将。 郭太拱手道:“今后就为庞大人效命,愿听差遣。” 庞统赐坐,道:“西河郡、五原郡就拜托郭兄了,日后富贵同享。”郭太喜形于色。于夫罗被押到了堂内跪下。他对着郭太大骂道:“汉狗,如此无情无义!” 郭太冷冷地说道:“我乃汉人,终归不会与你等为伍!” 庞统指着于夫罗道:“你乃匈奴之人,胆敢犯我汉界,此次是第二回了!” 于夫罗抬头一看,道:“哪里见过你?” 庞统笑道:“张辽帐下。” 于夫罗恍然大悟道:“难怪这么眼熟,几年不见,你倒是厉害。当时还是个毛头小子。” 庞统道:“当时也是我献计于张辽,你才败阵。那日若不是我让张辽放你,你早丧命云中郡了。” 于夫罗愕然道:“你是我的克星啊!” 庞统正色道:“服不服!” 于夫罗叹了口气,垂首道:“怎能不服,杀吧。” 庞统起身走了过去,一把将他扶了起来,道:“你的兵归我,今后你跟我混,如何?” 于夫罗茫然不解,问道:“你就不怕我领本部兵马反你?” 庞统嘴角露出一抹充满自信的微笑,道:“若你有此心,此刻便可领兵回去。我此言若假,五雷轰顶。” 于夫罗惊讶不已,片刻后跪倒在地,泣声道:“我虽塞外之人,但也有羞耻之心。庞大人如此胸襟,我愿誓死跟随!” 身边谋士对于庞统的智略之深、胸怀之广,都佩服不已,连连点头。如此一来,五原郡、西河郡之乱平定,庞统军占有了并州四郡。且在五日前,袁绍已经攻下了云中郡,拿下了并州三郡,两方也算是如愿以偿。 公孙瓒知晓并州之事后,便提兵直接攻打冀州渤海郡。但由于袁绍守兵坚壁不出,未能得逞。而袁绍本身便在郡内督战,兵将士气高昂。并州的战事则交由田丰、文丑,一切顺利进行。公孙瓒在渤海郡也未捞到甜头。此时并州战事一停,文丑按照公孙瓒的文书,直接挥军朝东北进军,攻打幽州代郡。两方正式拉开了决战的序幕。 曹操与陶谦、袁术的战事持续,不分胜负。南方,孙策军攻势迅猛,竟已把扬州牧刘繇主力歼灭,刘繇无奈下北投袁术。而后豫章郡不战自降,整个扬州归入孙策所有。其威名远播江东各地,人称“小霸王”。 十一月,庞统回洛阳后,和张霜总算过了一段夫妻日子。夜下屋内,两人缠绵一番。张霜问道:“夫君即已娶了妹妹,我俩也是姐妹,总归要见一面吧。” 庞统搂着她,无奈地说道:“已经派了很多人去找,可就是没音讯,我也无可奈何。” 张霜道:“为夫者守护内人,若妹妹有个闪失,怕是士元脸上都难看。” 庞统咬了咬牙道:“先睡吧。” 多日后,寒风如刀割,雪舞鹅羽,大地上是白茫茫的一片。便是在这个境况下,庞统穿着锦绣布棉袄出了洛阳城,只带了两名骑兵。此事无人得知,他临行前只和吕布、蒋琬交代了一声。此去荆州,他的目的只有一个,请得大贤辅佐。 荆州乃刘表之地,刘表对庞统恨之入骨,难怪吕布再三劝解庞统不要去。此行也被蒋琬称之为“虎穴之行”。但庞统视之为伟业必备之途径。他的探马一直在卧龙岗附近,已经回报孔明回去了,或许他去的时候这条卧龙又飞走了,可是若他不去,就是永远没有这个机会。不可能将这个机会让给刘备,否则他将有一个可怕的敌人。 在雪中奔驰着,庞统先进了宛城住了一夜,第二日再行往南面的新野,此处倒是没了积雪。庞统等一行最终到了襄阳县城,此城戒备森严,官兵林立。入大门者一一询问,庞统对官兵道:“我来寻亲的。”那官兵竟还说道:“寻谁?”庞统平静地答道:“朱林,乃我兄长。” 他表情平静,官兵每日见人太多,懒得再问,就放他和从人一起进去了。此乃刘表的治所,或许此刻刘表正在那州牧府邸内。 时至傍晚,庞统等人在客栈睡了一觉,且去买了点干粮。次日,询问到了卧龙岗的位置便出了城,直接往南行四十里,只见一座爱山卧在大地上。三人骑马靠近,那山脚下那竖着一块碑文,上面写“卧龙岗”。此岗正由于诸葛亮大贤之名而得,刘表多番请他辅佐,可都被他拒绝了。 庞统等人纵马入山,见得冬日下的枯枝木林透着一份寂静的苍劲。有鸟儿飞过山谷,那鸣叫声可以回荡一会,时有路人砍材下山,庞统等询问诸葛亮家所,路人都一一指点。庞统等继续上山,路径一个拐角处,见一个亭子,名为“天地间”。亭内数人正在下棋。庞统走近一看,每个都穿着绣袍,各个像书生。庞统见他们下棋认真,便问道:“你等在此山谷内,好生惬意。” 一人拿着黑子抬头看他,道:“此乃闲趣,闲趣。”便把子放了下去。庞统听闻荆州多贤士,便问了一句,敢问诸位做何事,官至何方?” 一个四方脸面的回头道:“我等都是闲散之人,做不得官。” 庞统笑道:“我看你等都不是普通之辈,何以浪费才华。” 一人问:“你是何人,非要谈及这些扫兴之事。” 庞统道:“我乃洛阳人,来此处寻卧龙。” 那四方脸的起身道:“原来是家弟的朋友。我乃诸葛均,现便领你上去吧。”庞统大喜,道:“那就太好了!” 诸葛均领着庞统等上了山,到了一处空旷的林子里。被篱笆围着的茅屋在这木林中显得格外幽静,似乎不曾有人居住,可屋后却有袅袅烟起。诸葛均把他们领到了门口,道:“我得回去下棋,你等自便。”言罢就走,庞统道了声“谢谢”。 庞统看此处如此娴静,若是偶尔小住,真是脱俗清新的好地方。但若是长住,可是要憋死他的。他命两名手下留在门口,亲自走了进去,敲了敲屋门。半响后,一人开了门,身子也就五尺高,圆圆的小脸儿,看上去也就是个十岁左右的男童。男童问道:“你是?” 庞统忙拱手道:“我乃洛阳庞统,求见诸葛孔明。” 小童道:“家师在内里看书。”言罢把门开了,自己跑了进去,内里还有一屋。庞统走进屋,见四壁挂有书画、诗歌数幅,墙壁书架两面,书卷层叠高堆。不一会,那一身白袍、清馨淡雅之人便稳步而出。诸葛亮道:“司州庞大人真是稀客,有失远迎了。” 庞统见他神采飘然,拱手笑道:“我受孔明两救之恩,还未报答,真是羞愧难当。” 诸葛亮微笑道:“何要弄得如此明明白白,救你都是缘分所致。” 庞统笑道:“我就直说了,此来想请孔明辅佐我平天下之乱,图百姓之福。” 诸葛亮忙招呼庞统在靠墙的椅子那先坐下。他又去端了茶水过来,给了庞统后,在几案的另一边坐下道:“庞大人非泛泛之流,各路诸侯论智略你最高,无需我来帮你添乱。” 庞统讶然道:“何出此言,我也仅是个州牧,驰骋沙场以来也有不少过失。希望孔明能助我征伐天下,统一全国,令百姓受恩。” 诸葛亮坦然笑道:“我到士元兄处将不会有所大为,我欲在那可成大作为之处图谋。” 庞统心中急了,道:“何以在我处就没有大为呢?” 诸葛亮道:“起初已经说明,你智谋远高于各路诸侯,我若到你帐下,只是偶尔有计略可被你纳用。恐怕有时你还高我一筹。我若到其他人处,便可施展才华。士元勿要轻看自己,你乃人中龙凤之辈。” 庞统皱眉道:“为了黎民苍生,便是帮我一把,如何?” 诸葛亮面容不变,依旧不从,他道:“蒙大人抬爱,可惜缘分不至,我不往。” 庞统心知没法子,忽然想起了另一件大事,便沉声道:“孔明兄打扮像是道教中人?” 诸葛亮被他忽然跨越性的话题给惊到,回答道:“正是。” 庞统眸子里泛起了探索的光芒,追问道:“可知赤莲教之事?” 诸葛亮讶然道:“庞大人果真非凡之辈,此等教派之事都有涉猎?” “哪里,我表爷爷庞德公你可知?” 诸葛亮恍然大悟道:“这样说便通了。庞德公乃道教有为大成之人,我等敬仰之。” 庞统锁定了他的瞳孔,这种压迫性的视线未让诸葛亮有任何不适。不过他并非是要施压,而是在想其他事情。他问道:“我观孔明兄骨骼惊奇,双瞳黑中有暗,莫非是星眼?”他这是纯属的瞎编一番,只是盯准了“星眼”这个话题而出的,毕竟诸葛亮乃大成之流。庞统满怀期待的等待着他的答话。可诸葛亮却是陷入了沉思之中,他的表情有点僵硬。 此时,小童从内里步出,问道:“师父要准备糕饼点心吗?” 第50章 星眼孔明道玄机 诸葛亮摇了摇头,道:“你退回后面去,把门关上。”说罢那小童便走了,而他自己也亲自把正门给关上。他回座,扭头盯着庞统,两人四目相视。他道:“庞大人绝非普通之人,你知道的事情可都是道教上层人士才知道的。莫非也是我教中之人?” 庞统陷入了纠结之中。是回答“是”,还是“不是”呢?不同回答有不同的结果,前者很可能把两人的关系拉近,他或许可以听到更多有用的事情。但是这种如同诈骗的事情放在诸葛孔明的身上是否妥当,且对方卧龙之名岂是浪得虚名,若识破可是要羞惭满面的。而回答“不是”,那么结果是难以琢磨了。 “不是。我只是道教的有缘之人,又对赤莲教恨之入骨。” 室内虎光线昏暗,只有纸窗中透出一缕缕的日辉。“哦。”诸葛亮这么说道。“庞大人坦诚之人,我也不会多疑而拒之。在下确实有‘星眼’,能观天象。” “是否智星、武星下凡会有星坠光?” 诸葛亮看着庞统一阵摇头,道:“庞大人所知之事实在让我费解,这都是秘密中的秘密。”他叹了口气,似乎下定了绝心。“我两番救你,都是天意,缘分绝非偶然。不知我说的这种玄奥的东西是否对你有用,但我也请士元兄能把此种事情守口如瓶。” 庞统满怀诚意地点了点头。 诸葛亮压低声音道:“有些人天生下来就能看到奇怪的现象。道教创教之初就是因为一群异能者的群聚。能观天象奇异现象的人自然会被道教吸纳。据前辈的观察和研究,凡是星坠光从天而落,指定的位置必然有非凡之人降生。” “你指的是诞生吧,那是婴儿从母体里出来的时候才有的吧?” “当然。” “那么……”庞统终于将话题移入重点了。“有没有不是婴儿诞生,也出现星坠光的情况?” “啊?!” 诸葛亮如此稳重深奥之人竟然也叫出了声,他的视线锁定了庞统,反问道:“庞大人到底什么来头,毕竟知道此等事情的人也是屈指可数的。恕在下冒昧,若士元兄非我道教之人,实在难以启齿。” 他终于停下了,看来庞统问到了要紧的事情上。不过反过来想想,若庞统是赤莲教的人,诸葛亮把事情全说了…… “再下若怀不以之念,愿遭天谴。请孔明直言,拜托了。” 诸葛亮定神瞧了瞧他,道:“为何这么执意呢?” 庞统不答,继续道:“拜托告诉我吧,我对那赤莲教恨之入骨,欲除之而后快,所以想尽可能的找到能与他们对抗的手段。希望知道的更多,以便找到他们的弱点。” 诸葛亮抬起头看着天花板,他的视线穿透了过去,他是在看着天空。他说道:“听高人说我诞生的时候有星坠光,那时如同整个琅邪郡都被天空中的光所覆盖。拥有星眼的人能够看到这个光,那些才能异于常人的少数者诞生时都有这种光。当然,即便看到星坠光,也不会知道这个孩子是谁,除非整个琅邪当时只有一个孩子诞生,但那种机会太渺茫了,要找起来也太麻烦了。不过……”他顿了顿,双眼闪着不安的光彩,继续说道。“大概中平元年一月的时候,天凤星忽然从南面的天空中消失了,而一束巨大无比的星坠光笼罩了整个并州北方区域。这种奇观几百年才发生一次吧,相传只要有这种情况发生,就会有人被选中,这个人将在乱世之中平定天下,也有的死于征途。”庞统的心一紧,但他必须保持平静。 “当那术光渐渐缩小的时候,北斗七星的周围出现了一颗与天枢星同样大小的星星。我们称之为天变星。在星坠光下诞生的孩子都会有自己的命星。天变星就是那个被选中之人的命星。那天我在高山之上,看得星坠光越缩越小,心中也是忐忑不安。因为这光最终会缩小到差不多十丈的范围,那人会被拥有星眼的人发现的。毕竟我们道教尊重平衡,不会去管那人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可是赤莲教不同,他们把这种人视作为必须灭除的敌人。否则将会影响了他们控制人心的大计。”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感慨道:“似乎有人出手快,赤莲教没有成功。天变星依然还在。” 庞统心想:“被选中的人该是他们自己的称呼罢了。无非是像我这般的倒霉鬼而已,然后有一些特殊的学识和远见,有机会把这个乱世拨乱反正。不过这赤莲教太可恶了。 他道:“天意吧。” “是啊。” 诸葛亮说着站起了身。庞统知道他该走了。不过他起身时还叹了句:“我等必会再见。” 诸葛亮脸露苦涩道:“必会相见。”他把正门推开,阳光倾泻而入。 庞统已经料到,早晚有一天会和诸葛亮在战场上相见。 庞统翻身上马,心中似乎被巨石压住,十分难耐。一路回途下山,但却是在山脚下被人拦住,只见一队官兵忽然从周围窜了出来,手持利刃道:“山上听说有洛阳来的人,不知你们哪来的?” 一人在问,一人拿着图纸在看。庞统眼睛一眯,露出一股杀气,两手伸入背后的布袋内,拔出双剑,道:“我乃路过之人。”言罢冲杀过去,身后两骑也看出端倪,拔出长剑。对面六人一时间措手不及,被杀得翻倒在地,庞统纵马来回杀了三人,两骑也各杀一人,就留了一个活口跪地求饶,把剑扔得远远的。那人道:“大人休要杀我,我只是领了都尉之命来找人的。” 庞统冷然道:“为什么找,多少人来找?”言罢一剑靠在他脖颈上。那人全身一颤,道:“有官兵说看到一人像是司州庞统,看他进城了,后来去客栈没找到。刘大人就命一千人到处在追捕。” 庞统咬了咬牙,果真自己该把面貌遮掩一下。他深吸了口气,一剑将降者割颈,鲜血洒了一地。六具尸体全部安静地躺着。他平淡地吐了一句:“放你走,我们便是死路一条。当兵者为主效命,或死或生,听天由命。” 他发觉这六人把马拴在了不远处,灵机一动,索性把他们的衣服换到了自己的身上,至于那些铠甲上的血迹,便是拿到不远处的小溪里洗了一下。三人成了刘表手下普通官兵模样,又换了三匹马,以免有人认出他们之前的马。 一切妥当后,庞统命一人前往虎牢关。另一人往僻静处等待着,过了两个时辰后出发到襄阳城。而他自己把脸弄得脏兮兮的,大胆的朝着敌巢而走,若是吕布等在场,定要惊讶不已。庞统一骑到襄阳城,守城人见自家兵便是不闻不问,直接放行。时至傍晚,庞统在城里兜了兜,这襄阳繁花似锦,百姓富足,不愧为荆州治所。夜色降临后,庞统到了一个小巷等待着。 庞统的手下到了襄阳城,直接城门官兵说见到庞统去了北面,应该是要回司州了。守城之人听得后马上自己去邀功,把事情告诉了州都尉黄忠。黄忠得知后一面向刘表回报,一面派兵马往北追击。 只见城内骚动了,举着火把的官兵开始集结,而后朝着北面进发。庞统静静地等待着,待那队伍在自己的眼前闪过最后一个人时,自己才纵马而出跟在了整支队伍的身后出城。而在半路上自己又放慢了速度,以至于最后的人忙着赶路,都未发现他离队了。他出城后往东沿着山林地带北行。 荆州人马还以为能追上庞统,岂料庞统就在他们身后。但一切并不顺利,庞统沿山而走,夜下睡了几个时辰,醒来后又开始赶路,岂料没走多久,一路人马从山上飞驰而下,截住了去路,为首一员悍将手持大刀。众人头戴黄巾,庞统便知是黄巾贼余党。 那带头者道:“刘表的人落单,定是使者,把你知道的说出来,或者把文书交出来!” 第51章 美女英雄救夫君 庞统见对方二十多人,心中有惧,但还是强压下了那股子令自己骚动的情绪。他问道:“阁下要这些东西干嘛?” 那人大笑道:“若是军机,可卖给哪方势力,讨点赏金,多简单的活。”言罢以刀指着庞统道:“快说!”手下全部纵马而来,把庞统团团围住。庞统见走脱不得,灵机一动,道:“我其实是洛阳庞大人的探马,穿着刘表军的衣服深入境内。庞大人命我在荆州寻觅有识之士,领回去重用。” 裴元绍闻言弯起了嘴角,心想我在这里落草为寇也是难耐,时日一长定被刘表镇压。不如找个去处,大小官职随便了。便道:“有识之士?你说说看有何要求?” 庞统一本正经地说道:“庞大人有命,凡是有勇、有谋之人都可用,不论出生、往事,只要今后能忠于庞大人的,一切重用。” 裴元绍喜出望外,忙拱手道:“在下乃当日张角手下副将裴元绍,由于张角被灭后,一直领兵在此下寨。不知我等情况可否用,还请兄台如实说了。” 庞统装出喜悦的表情,道:“乃黄巾军副将,岂是泛泛之流,定当重要!” 裴元绍心想:“未料今天我等也有如此境遇,真是天不亡我。”他大喜道:“这位小兄弟,我这有五千兄弟可随往。” 庞统道:“即刻就行!” 裴元绍随即上山打点了一下,命手下收拾行装起身。就这样,五千人跟着庞统一路北行。但由于并非人人有马,速度上就慢了。行了有五天的路程,大队人马已经绕过了宛城。庞统不走去宣阳的路,而是往虎牢关走。可是就在下午时分,听得马蹄声响起,一路人马从西侧奔驰而来。庞统马上令裴元绍把人马调头,严正以待。只见那群骑兵为数两千人,为首一人持戟而出,道:“我乃宛城都尉王威,黄巾贼人,休得在我境内张狂!” 裴元绍持刀大声道:“我等去那司州,和你有什么关系!” 王威冷笑道:“你等还未出我疆界,便是我统辖之内,我必诛杀你等以儆效尤。” 裴元绍大怒道:“你这是自寻死路!”言罢拍马而出,那王威提戟相迎。裴元绍刀法精湛,硬是几刀把那戟荡开,近身一刀,被那戟尖架住。两人奋力一战,时至冬季,却是汗流浃背。打了五十多回合,王威力稍竭,被裴元绍一刀砍中左臂。王威拍马要走,裴元绍从一侧追来,又给了他背后一刀,鲜血淋漓,堕于马下。其阵中将士见状复仇而来,骑兵阵的冲锋如同一把剑一样刺去。裴元绍大喝道:“兄弟们,杀!” 众人一声吼,无论步兵、骑兵,虽阵形有点散乱,可斗志满满。那王威的人马毕竟无帅坐镇,很快便散乱了起来。庞统持双剑奋力砍杀一阵,也是以命搏命。两方打了一阵后,王威人马见得不了便宜,各自奔跑而去。裴元绍下马走近王威,一脚把面朝地的败将踢翻了过去。王威气息比较弱,脸色苍白。 裴元绍道:“还有谁知道我们在此?” 王威虚弱地说道:“人尽皆知,匪类……” 裴元绍一刀将他枭首。他走到庞统坐骑前,将头颅献上,道:“这位大人好武艺,敢问尊姓大名。” 庞统思量了一会,坦言道:“我乃洛阳庞统。” 裴元绍闻言单膝跪地道:“愿听驱驰!” 庞统细问道:“你为何察觉了我不是小兵?” 裴元绍答道:“武艺不差,手中剑可斩兵器,岂是俗辈可得。” 庞统心想:“他未见剑鞘,不过这个剑柄已是金色,且有珠宝镶嵌。难怪了。”便道:“我非要欺你,只是眼下那刘表与我不和,正在全州通缉我。” 裴元绍道:“我等必护驾回洛阳。”庞统下马将他扶起,微笑道:“有裴兄助我,我勿虑也。他日有福同享。” 裴元绍闻言欣喜万分。众人收拾后上路,往北疾驰。一路上空气陷入了静止之中,除了这群人马的行军步伐外,似乎黑夜都懒得去注意有移动的物体。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黑夜被另一股势力给撕裂了,从南方奔驰而来的骑兵如同黑夜中的狻猊,令人胆寒。 庞统心知那追兵来了,忙令裴元绍调令军队转身,以步兵在前,骑兵在后,等待那些奔袭者。只听得那人持枪大声道:“贼兵休走!” 庞统心下叫苦,若自己一人,该是一骑奔走,可现在带了这些人马却多了累赘。只是他不舍将刚收得的人马丢下。 骑兵冲阵,一些黄巾步兵被撞飞起,有些以长枪刺之,敌方人马同摔。战事拉开,后面的骑兵在庞统的传令下分开,待敌方冲进后,包夹冲锋而去,来回数次后,敌方早没了阵势。之事敌军兵多,黄巾无法持久坚持,裴元绍纵马到庞统身边,喘气道:“大人,我等先走!” 庞统领会,和他一同待十数骑往北奔逃,后方一片乱阵,于黑色的平原上杀得血气翻腾。敌兵发觉异样,分一路人近千骑追杀过去,庞统和裴元绍只顾逃,后面的敌兵却是穷追猛打,毫不松懈。此时,月下有山林在地平线上隆起。 庞统等冲进山林内,得以乱了那千人的阵形。可那敌人只管要杀他们,还是追着,庞统见裴元绍都已不在身边,心想:“如此散乱的情况下,我也顾不得其他人,一定要逃出去。” 他一路冲上山腰,见山上地形难走,便寻了好走的斜坡往下,冲出了山林,继续在平原上奔驰。半响后,一路人马从山上奔了下来,硬是要追他。只听得有人高喊:“那是庞统,不论死活,可得千两黄金!” 庞统听得这个声音,心中叫苦,一定是有黄巾之人被抓后求饶供出。千两黄金,那群兵听得都疯了似的。 只听得后方敌兵越来越近,那人继续大声道:“庞统休走,我乃荆州都尉黄忠是也!” 庞统闻言更是寒气入背,心中叹道:“竟是蜀汉五虎将,我这是何等倒霉!” 他继续逃,敌兵该是马壮,越来越近。只见前方平原上又是一路骑兵奔驰而来,庞统心中一惊,那是何人,莫非敌兵早有准备? 正踌躇间,前方骑兵为首一人大声道:“谁敢动我夫君!” 庞统怎能忘却这声音,美人英武的轮廓在眼前展现。华英带一千骑杀至,与敌骑相撞,庞统勒马回身,也杀了过去。一阵对杀后,敌人势渐弱,黄忠手持大刀寻找庞统,却被华英手下团团围住,他见势头不好,忙持刃突围,砍倒一人夺路而走。敌军残兵四散而逃。华英面见庞统道:“士元,快走!” 庞统泪流满面忙勒马北行。一群人不多话,奔驰了一天一夜,在夜下到了一处山谷内歇息。庞统命众人不得生火。安静的谷内,湍流的小溪边,庞统手持华英手,泣声道:“若不是夫人相救,我命休矣。” 华英也是眼泪夺眶而出,柔声道:“妾身听闻士元有难,便领兵来荆州寻找,真是天助我也。” 原来华英领了华雄的一支骑兵在颍川郡做沿路押镖的事情。岂料闻得刘表在荆州到处找庞统,便是领兵而来,一路上竟抓到了刘表的一队骑兵,具述庞统应该在去虎牢关的路上,她就连夜寻了过来。 次日,他们继续往北逃离,半日后午时,见前方尘土飞扬,大军而来,旌旗上赫然是“臧”字。此乃虎牢关守将臧霸的旗号,此时领一万骑来寻庞统。两军合兵,一同北上,庞统终是安然抵达了虎牢关,又往西回到了洛阳城。此行有惊无险,未得卧龙,倒是得了裴元绍。他回洛阳两日后,那裴元绍领残兵百余人到了虎牢关。庞统传文书命他在虎牢关协助臧霸守关,因他护驾有功,赐银五百两,裴元绍得了官职和银两,感激涕零。 而此回最大的收获莫过于华英的回归。庞统府堂中,华英与张霜一见,两人虽是初见,却相当投缘。张霜执手道:“妹妹救得士元归,真是士元的福分。姐姐也谢你了。”言罢要跪,被华英慌张扶起,道:“姐姐这是要我羞惭啊!我嫁给士元后未尽妇道,已是有辱门楣之事,心中甚是难过。” 庞统在一旁感动不已,上前一把抱住两人道:“有你俩在身边,才是我庞士元天大的福分啊!” 之前,庞统一直有要回未来的想法,可现在他打消了念头。能够驰骋沙场,能够坐拥江山,能够有贤妻相伴,谁肯弃之?且现在他最大的心愿就是统一乱世,让民能富足安乐。 第52章 西凉马腾驱强骑 时至永汉六年一月,庞统站在洛阳城东门的城墙上,冬末最后的寒风还在倔强的扫荡着,他在这风中闻到了硝烟的气味。或许是脑海中在想象的关系,他甚至闻到了腥气,那是血的味道。两个月内,已经有几十封探马回报的文书,天下大变。 袁绍在三场大战中歼灭公孙瓒主力,尽得幽州土地,公孙瓒本人坠墙自尽。东面的盟友曹操,离间了陶谦与袁术的关系,歼灭了陶谦军,吞并了徐州之地。本作为陶谦军大将的刘备在陶谦死后继续领导抵抗力量作战,最终失败,领残部投奔了刘表。 最南面的“小霸王”孙策竟然生病暴毙,闻者唏嘘不已,其弟孙权继位,开始了一条止戈养民之道。 豫州的孔伷屯兵三十万,对于曹操和孙权都有戒备。 而作为拥有徐州下邳和扬州九江的袁术而言,此下面临着可能被曹操和孙策同时攻打的可能。对于陶谦之死,他也抱憾不已。不知为何,或许由于知道自己的势力不足以抵抗周边诸侯,袁术开始变得荒淫无道,大兴土木,整日莺歌燕舞,闹得民不聊生。 庞统走上城楼,文武官员已至,众人入座。庞统将天下情况一一诉说,众人闻之又是皱眉,又是思量,也或是叹息。 庞统道:“天下的变革并非是一种渐变的动向。走到今日,我视之为崭新的一面,把历史的舞台擦亮,真正拉开了群雄激战的序幕。河北袁绍、虎豹曹操、重兵孔伷、悍骑马腾、厚基刘表、富足刘焉、初升孙权,都是有能耐的势力,像称帝的袁术无论根基或文武、兵将都无法与前者相提并论,青州龚景兵将二十余万,可惜缺少得力文武,即将不济。眼下,我军何往?” 众人沉默半响,鲁肃答道:“袁绍、曹操必有一战,但也是谁能吞下青州后的事情。所以东边无恙。南方刘表根基深厚,不易轻撼,唯有西侧的张绣、李儒可破之。” 庞统露出微笑道:“正合我意。” 贾诩道:“不如邀凉州马腾包夹雍州,分食之,而后再击马腾,平雍州,夺西凉。” 庞统点头道:“倒是一计,不过只好辛苦文和了。” 贾诩起身道:“承此大任,我之幸也。” 庞统集结大军二十万到达虎牢关,与关上五万守兵合兵一处。已获悉庞统军动向的李儒和张绣也开始紧密联络。庞统军于关上屯重兵却不动。 从山清水秀到沙尘滚滚只是一里路后的事情,贾诩带两名随从便衣而行,找到了一名当地人领路。行了一段路还算太平,却是越深入武威郡越是险恶。大风带着沙粒击面,耳边只有呼啸声,有时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在这么恶劣的情况下,领路者都能把他们带到最近的一个驿站。便是在一次次顶着风沙而行的路途中,贾诩领教了西凉的彪悍。 贾诩在骆驼背上到达了姑臧县城,这个以黄土筑起的堡垒形状的巨物,往内里一看,却是什么都有。路面上石板平铺,两边树木林立,房屋、驿站、酒店、客栈都不少。无论男女都习惯戴头巾之类的,可以包裹脑袋的东西。像贾诩等,就戴大檐帽,这帽子垂下的帘幕很好的遮挡了烈日和沙尘。贾诩等到达了一个两层的建筑外,守卫进去通报了一下,才领他们进去。内里布置的倒是精致,花盆放于高架上,十步一个。土黄色的墙壁上有彩绘的画作。一条红毯直冲内堂,侍从、守卫林立,大座上一人脸容伟岸,年约四十。 贾诩拱手道:“我乃司州庞统使者贾诩,特来请见马大人。” 马腾仔细端详了这个从东面来的人,他平静地问道:“司州与我不接壤,何事来见?” 贾诩坦然道:“为了一同分食雍州。” 马腾脸容掠过一丝诧异,道:“阁下一来便要我凉州起兵,庞统为免太自信了吧?” 贾诩笑道:“马大人若得天水、武都二郡可谓如虎添翼,我等要那长安、安定二郡。若你不愿分食,我唯有去那益州找刘焉了。” 马腾淡然道:“直话直说,我早有吞雍州之念。我凉州兵马雄壮,该是要开拓疆土了。何时起兵?” 贾诩笑道:“三月初,无论大人是否起兵,庞大人都会行动。” 马腾点了点头,命赐金银器具于贾诩。 庞统在潼关上,此处风浪滚滚来,旌旗飘飘然。赵云走到他身旁道:“大人,明日便是三月,那马腾若是不起兵怎办?” 庞统看隆起的高山,苍翠的树林,盘踞的云雾,盎然道:“我等独吞雍州,再破他凉州。” 次日,潼关门开,庞统大军十万北上。两日后到潼山大寨,守兵已撤。他们直接绕过大寨,直取临晋县城。一日后午时在城外三十里处下寨,探马急报:“临晋县城门大开,至少十万人马出城,在城前列阵,已经朝我大寨进军。” 庞统带上虎头银盔、虎面胸甲,戴大红披风,双剑腰配。他骑黑马出阵,大军十万跟进,于五里外,列成三个并列的四方阵。等了半个时辰,那李儒的十万大军呈剑状靠近,尘土飞扬,地颤欲摇。 两军慢慢对圆,庞统出阵道:“李儒,速速投降!” 李儒纵马而出,拱手笑道:“庞大人不如回防?” 庞统闻言大笑道:“你说的是张绣攻打潼关的事情吗?我兄长带十五万大军驻守,我倒要看看他怎么打!” 李儒闻言失色。庞统左手一挥,一侧猛将赵云如箭飞出,至中央大喊道:“李儒军,谁敢来战!” 言罢,李儒方阵中一骑出阵,乃州都尉徐荣。两马相交,赵云手中亮银枪狂刺一阵,李儒手中倒刺大刀忙招架。两人打了二十回合,赵云怒目一瞪,枪似流星,刺徐荣下马。徐荣捂着左腹。赵云弯身一扫,徐荣身首分离。 庞统见状,挥剑大声道:“杀过去!” 大军催动,吼声震天动地。李儒军阵大乱,庞统军犹如狂鳄上岸,气势如虹,杀得敌军溃不成军。李儒鸣金收兵,往北奔逃,七万人进得城门,其余或死于战场,或关在门外。庞统军未追至门下,于城门外五里处停下。庞统鸣金收兵回大寨。李儒摸不透他的想法,心神不宁。 庞统回到帐下,唤鲁肃进帐。鲁肃拱手道:“大人唤我何事?”庞统将一卷书给了他。鲁肃摊开一看,吃惊地咧开了嘴,半响才道:“不同反响,不同反响。” 庞统正色道:“十天时间,按此图纸建成二十架。” 鲁肃手握图纸昂然道:“若十天完不成,愿军法处置。” 大寨西侧树林内热闹了起来,粗壮的树木被砍倒,然后摆至空旷处,工匠辛苦加工,人人忙得汗流浃背。鲁肃在现场监督,废寝忘食。 八日后,鲁肃来庞统帐内,道:“大人,完工了!” 庞统笑着放下书卷,起身跟他出帐,来到大寨西侧的空地上,只见二十座高塔般的木架耸立着。木架从底部到顶部有环绕的楼梯,兵士可随意上到顶部。 鲁肃道:“请大人赐名。” 庞统指着最近木架道:“云车!” 二十架冲天云车高十二米,推在前方,后面十万大军挺近城墙。李儒在城墙上看得目瞪口呆。他所见的是有着六个轮子的移动木塔,正在踌躇间,云车已经近身,竟比城墙还高出三米。守城的弓箭手射箭无数,那云车上兵士拿盾抵挡。庞统军都如同猛虎下山,在靠近墙头的那阶楼梯上跳到了墙上,与守兵杀成一片。又不断有士兵跑上云车,跃入墙头。李儒军大乱,城门都被冲撞车砸断了门闩,两下沉重的撞击后,大门完全敞开,大军涌入。内里兵士严正以待,两方激战。不过庞统军很快占领了墙头,李儒已经在手下护送中脱离了。庞统军弓弩手在墙上排布整齐,射进那密密麻麻的敌阵中。 战争进入了残酷的巷战,两方杀了半天。李儒军被逼到北侧。庞统亲自领骑兵冲杀敌阵,众兵士气高涨。 李儒见状命人开了北门,大军奔逃,绕过西面的矮山,走山谷的道路朝着西南面的云阳县进发。临晋县大小道路上全是尸体,窄一点的路都被尸体堵住了。庞统从尸堆上走了过去,对一旁的典韦道:“天熊,这便是我的孽障。” 典韦道:“此乃敌我之阵,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庞统走到广场上,一些受伤的士兵躺倒在地,他对典韦吩咐道:“传令下去,不得冲入民宅,张榜安民。” 庞统军三日后发兵云阳县。与此同时,张绣十万大军攻关不下,已经退到了云阳县,与李儒军合兵城内。吕布领十万大军出关,与庞统形成掎角之势。 庞统军来到云阳县后,于东面三十里处下寨,等了两天后,吕布军到,两方合军。二十万人驻扎此处,庞统命人建造四十架云车。十天后竣工。 第53章 铁皮云车拒火箭 晨时,庞统军列成十个方阵,旌旗飘飘,士气高昂,推着云车前进。李儒和张绣站在墙头,张绣倒吸一口冷气道:“就是这怪物?” 李儒点头呲牙道:“这可气的东西,今天就要它好看!” 待云车靠近百米的距离后,李儒一声令下,墙上弓箭手点燃箭头后的煤油布包。庞统在阵中闻得一股刺鼻的味道,当他警醒时,只见火雨从墙头上迸射而出。火箭扎到或掉落到云车上,马上烧了起来,整个云车如同火架,兵士惊慌失措,有些逃不了的索性跳下去或被挤下去,摔死不少。 李儒笑指云车道:“庞统小儿,看你的火架子!”一旁的张绣也是哈哈大笑。 四十个火架在墙外烧得劈啪作响,随后轰然倒塌。庞统看得咬牙切齿,忙下令鸣金收兵。庞统退回大寨,聚众于帐内,叹声道:“李儒这厮真会算计。” 吕布道:“贤弟勿虑,我军强攻他城池,看他如何!” 鲁肃进言道:“我军可尝试挖地道开门。” 庞统摇头道:“李儒多计,若被他识破,损兵折将不说,还被他笑掉大牙。” 鲁肃无言以对。这时,贾诩拉开帘幕朝众人笑了笑,道:“诸位还安好!” 庞统忙起身迎了过去,问道:“如何?” 贾诩拱手道:“我看着马腾出兵,十万本部人马,十万羌族人马。眼下该是在狂攻天水郡。” 庞统笑而摇头道:“李儒、张绣必亡矣。破他这城池我还用云车!” 众人愕然不已,鲁肃皱眉道:“大人到底有何计策,可否说出?” 庞统朗声道:“叫工匠官过来。” 庞统命精骑兵穿、带李儒军的衣服和旌旗,一直在四门外五里处密集巡逻。 庞统军十几天未动。李儒和张绣在城楼上饮酒,大笑庞统无能。岂料午时探子来报,庞统军逼近了。 只见又是推着四十架云车在前。不过这回可不同了,连墙上的李儒都皱起了眉头,那云梯外似乎包裹了什么东西,在阳光下折射光线,有时刺目的让人受不了。当仅一里路的时候,李儒察觉那是一层亮银的东西。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命弓箭手两百米内射箭。只见火箭射了过去,“叮叮当当”的,都被挡下了。张绣跑到一旁慌张道:“那是铁皮!” 李儒一阵咬牙切齿,却是没了办法,看着那铁皮云车靠到墙边,一块铁皮被推倒了下来,里面的兵士大喊着:“杀!”持刀跃下,李儒乃文官出身,不擅长武艺,忙找了护卫跑下了城墙。张绣领兵抵挡一阵,但云车涌出的兵士越来越多。 冲撞车未起太大作用,门后堆叠着巨石。庞统军还是依靠云车顺利占领了墙头。乱阵中,李儒见庞统军势不可挡,欲舍下张绣而逃。只听得其他三门撞击声远远传来,便知大事不好。那三门后可没有石头,此刻那门闩即将要达到韧性的顶点。李儒传令本部人马,朝着西侧的大门进发,集结于门后。等着一声“嘎啦”巨响,几道门闩尽断。庞统军还未涌入,他们先杀了出去。骑兵在前,把庞统的攻城部队冲散,步兵随后如群蚁出动。西侧庞统人马毕竟才几千,被他大军冲得节节败退。李儒心知不可硬战,纵马在中段,传令全军往西奔逃。 此时,张绣还在阵中对杀,位于中央广场处。他还以为李儒的兵马在西侧抵敌。刀光剑影在他身边闪动,耳边都是喊杀声与兵器交击声。他的脸上沾满了血污,可敌人越来越多。远远的,那面庞统军的旌旗随风而动。只听得骑兵震天撼地的冲锋声,身后一彪人马从小巷奔驰而出,往他这边杀过来,为首一员大将乃赵云。赵云见阵中张绣头戴狼头银盔、吞头肩胛,便知是一将,猛冲过去。听得有人喊道:“张大人小心!” 赵云弯起嘴角,当张绣转身时,手中的枪刺穿了他的喉管,猛地拔出,那张绣往前扑跌,早已丧命。赵云喝道:“张绣已死,余众早降!” 周围看到此景的张绣人马弃械跪地。庞统亲自从云梯中跳到了墙头,拔出双剑,走到内围墙边,只见各处道路都有厮杀。一骑提着一个首级穿梭在各条道路上,不断高喊:“张绣已死,李儒已逃,余众早降!” 庞统知道这远远传来的声音是赵云的。半响后,那些得知此事的兵士弃械投降。张绣手下武将杨定带五千部下跪地求饶。张绣军余众约四万人投降,其他人的尸首填埋了大街小巷,连屋里、瓦顶都有。整场战事已经定格。 天水郡的冀县城已经被攻下。李儒于回逃长安的路上得知马腾进攻天水郡多日,心想那探马为何没来报。他不知庞统在周围密布的骑兵队就是为了狙杀他的探子。他心知张绣此次大败定一蹶不振,若自己想东山再起,就必须吸纳天水、武都二郡。李儒命骑兵飞驰到两郡各县城,告知李儒军已经出发,必须坚守。多日后,他知悉张绣战死的消息,自称雍州牧。 李儒自己领十万人马坚守长安,调集各地人马八万前往临渭县。当人马进城后,北面街亭县城刚被攻打下来。由于李儒兵出临渭县城,派骑兵队往西劫杀马腾从冀县城出发往东北的粮队,使得马腾军缺粮后只好守着街亭不出,又张榜要求民众供给兵粮。 另一方面,庞统整顿人马,把张绣军收编后,组成了二十一万人的大军。此刻,已经抵达了长安城外三十里处下寨。庞统军愕然发觉,长安城外竟多出了一圈宽三米、深三米的壕沟。如此一来,铁皮云车便无法靠近城墙。 庞统帐下,鲁肃道:“李儒发动兵民掘深沟,实乃断云车之路。仅有的四个路口和城门一样宽大,完全不适合大军冲锋。李儒是铁了心要坚守。不若待马腾攻灭他西侧兵力后,我方再动。” 贾诩出列道:“在下有一计。” 庞统欢喜道:“文和有计,便快说。” 贾诩道:“壕沟宽三米,不足为惧。大人可命人制作以当成桥的木板。若要让云车过去,那势必还要厚重一点,可用大推车载着。” 庞统垂首思量一番,抬头道:“只可用此计,不过必须在木板外包裹厚铁皮,否则要被那李儒弄成火桥的。” 贾诩点头称是。他领命监工,对于木板的厚度他十分在意,命人挖了与长安城外的壕沟差不多宽的壕沟,而后铺上木板,看何种厚度的木板可以支撑住。等云车能过去了,他再让二十个人战到云车上,再实验。反复之后,便晓得哪中厚度最易携带、最安全。他又命人建造了很多大型的推车,一边运输这些厚重的物体。 半个月后,庞统来到木匠们辛苦工作的地方,见到那些宽大的推车,以及铺在上面的厚重木板。他走过去,敲了敲上面的铁皮,并无回声,不禁点了点头,心想:“紧贴板面,光这个工艺,便知严谨度。” 三日后,一切竣工。庞统军二十万人长驱直入,奔驰了过去,惹得尘土飞天而起。站在高墙上的敌人严正以待。靠近百米时,箭矢如骤雨,靠近三十米便到了那处壕沟处。前方推车的兵士拿着盾牌顶着利箭,只听得上方叮叮当当。大推车到位后,兵士一个手拿盾,一个手提木板,二十人为一组,开始铺板。 虽有盾牌抵挡,可一只手拿着板子实在不便,有些不小就被箭矢射中了,只要有两三人一倒,其他人手中的板子完全倾斜过去,重重地落到地面上。庞统在中军紧握剑柄,探马不时来报。半个时辰后,铺好了三十块板子,量远远不够。庞统命一万步兵携云梯冲锋攻城,敌人注意力被牵制,铺板的工程队得以顺利进行。待木板全部铺好,铁皮云车推动过去,轮子在板子上碾动,整个云梯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云车驶过去后,慢慢地靠近。李儒军矢石雨下,奋力抵抗。云梯上的兵士最为惨烈,被石块砸的骨折肉裂,或者脑浆涂地。有些刚爬到中段,云梯就被推倒了,摔得重伤而亡。 他们的牺牲未白费,云车靠在高墙上后,墙头的守兵又要顾及云梯,又要看着云车,两面忙碌的同时,那云车上的兵士推倒铁皮板,持盾而下。墙头开杀,云车中不断涌出兵士,守军也是前赴后继。城墙被血染红。 第54章 满城巷战尸填道 李儒把四门用成堆的石块堵死,冲撞车便失去了效用,墙头成了必争之地。庞统命兵士四面开攻,正面云车运兵上墙,东、西、北三侧以云梯上墙为主。李儒见状让兵士分布四周,不放过一处地方。 战争直到黄昏还未停罢,只见乌云四合,小雨滴滴答答的洒落在铠甲上。雨开始变大了,但墙头上,或是冲下城墙的人们,顶着风雨而战,有些甚至连眼睛都被雨水溅洒的看不清,但手中的利刃切开雨幕,让对手的血与水混合一并。地面上的血水四处溢流,再大的雷声都无法掩盖战士们内心的嘶吼。 庞统来到墙头,暴雨倾面,耳畔兵器叮当作响,他拔出佩剑,和典韦一同冲下了阶梯,来到地面上,看着一条路上各自为战,或一群对一群的作战。他冲了过去,进入了混战中,眼前有六个敌人对着自己三个手下。庞统七星剑开膛一刀,斩掉一人,典韦更是双戟狂扫,四人应声堕地不起。两人一路拼杀,越来越多的己方兵士集结到他们身边。完全占据北门后,兵士把巨石一点点的搬开,把大门打开。庞统军的骑兵早已等得心急火燎,此刻都是脱缰的野马般冲了进去,看到李儒军铠甲者一律斩杀,在大路上,这些骑兵如同波涛般冲击过去,一路所向披靡。 李儒战在南门的城楼上,看着内里的战况。大雨下,虽不能仔细看到人与人是如何对战的,但从兵士的走向来看,庞统军渐渐地压了过来。此刻,黑幕以至,大雨继续。如此恶劣的情况下,几乎是难以分辨敌我。两方只好各自回收阵线,退到南北两面。等二更雨过,两方点火后,战鼓雷鸣,继续上阵,在中央广场以及几条大陆上冲撞在了一起。城内百姓躲在屋里心惊胆颤。有些李儒军更是窜入民宅躲避,或到瓦顶、民墙上施冷箭。 庞统军只好杀入民宅,混战一场。由于庞统曾下军令,不得伤民,所以民众躲在墙角或其他地方,也免了死伤。 庞统带典韦及百余人从西面城门处杀上墙头。身后、身前火把处处,有时闪目,有时几乎擦身而过。他手中的双剑只认得李儒军的兵士,一剑砍破颈项,一剑格挡敌戟,欺身一剑贯穿胸膛。他一脚踢开敌人,往前补上一剑。典韦悍勇无比,双戟如割草,四处开杀,敌兵见状不敢来战。兵士们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提着兵刃,杀成一片、一团。火光在这城里点缀着,但火光不安份,随处移动。譬如目下看来,那西墙上的火点要么熄灭、要么不断往北移动。那是庞统军密集上墙,不断杀开敌兵,迫使敌军一路往北逃离。 庞统带兵杀到西北角后,开始往东进军。他似乎能料到,那李儒就在城楼上。因为他是个文官出身,不可能进入阵仗,城楼是最好的护身所在。而李儒也是在墙头看得冷汗直冒,那些火点的移动预示着敌人的逼近,他命兵士不断向西涌过去,但是庞统军越来越多,杀得李儒军都无法组织一条像样的防线。 而正常战事也是在朝着北面推进,特别是赵云所带领的骑兵队几乎是一路冲杀到了北墙了,又回杀一阵。 李儒手握窗缘,愁眉不展。这个深谙谋略的男人,平生第二回感到死亡如此之近。第一回是董卓被杀的那天。 庞统军势如破竹,在夜下疾似流星。李儒军被杀得竟然都下了城墙,有些更是上到了城楼。李儒见状只好奔逃下楼,往东墙头跑。可那一面也不安稳,只见一将手持方天画戟,带千余人杀得防备军大乱。 吕布手中戟一扫,三人兵器折断,胸口开裂。他如猛龙伏地怒冲,敌兵在他眼里不过枯草一般。李儒见状只好走下墙的路,岂料自家兵将全部涌在下面,庞统军已然靠近。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在厮杀的阵线内快步而走,回到城楼上一坐。不一会,喊杀声已近,敌兵上楼。 李儒转身去看,自家人涌了几个过来,可是三两下就被杀倒了。吕布手持画戟,猛地竖击地面,“呯”的一声,怒视道:“李大人,好久不见啊!” 李儒哀叹一声跪倒在地,道:“还望奉先留我一命,愿做牛做马。” 吕布两步上前,画戟锋刃落在他的肩胛上,李儒为之一颤,那兵刃的温度并没有那么寒冷,只是那股令全身血色尽褪的惧意走遍每条血管、脉搏。 吕布道:“我说了不算,你的生死自由士元来定。” 不多时,庞统上了城楼。吕布收回画戟。李儒见庞统到,慌忙下拜,颤声道:“望士元留我一命。”庞统手中剑血水滴滴,上前道:“李大人何要这么卑微,你也是一方诸侯。” 李儒道:“我只是一时投机取巧罢了,成不了大器。” 庞统双剑归鞘,道:“给我起来。” 李儒闻声而起,垂首不语。庞统道:“叫你的人给我投降。”李儒不敢不从,走到往内墙的窗口处,大声喊道:“我是李儒,我方人马投降!全部投降!” 此刻大量李儒人马围聚在北墙下,听得此声音,慌忙弃下兵器,省得死于非命。庞统军折损两万余人;李儒军折损大半,仅三万人归降。当夜,庞统命李儒向各地发出文书要求归降。数日后,扶风郡、安定郡、武都郡各县城都送交归服文书。天水郡临渭县在马腾军的围攻下。 庞统聚众于长安城府堂内,此处原是李儒的府邸。两边站满文武,李儒在中间跪伏于地。庞统道:“李儒,我给你两条路,一条我放你走,第二条做长安县主簿。你自己选。” 李儒心想:“若走,恐怕是计,要我死。还是先不走。”便道:“下官愿听驱从。” 庞统点头道:“那便即刻就职,退下。”李儒低着头,起身离去。 半响后,吕布出列道:“此等贼人怎能留?” 庞统笑道:“手下败将不足为惧,且看他是留是去。” 吕布茫然道:“不是留他做主簿了,怎么还有去留?” 庞统看着门口处,笑而不语。他环顾众人,道:“马腾拿下临渭县后,整个天水郡就在他的掌控下,按照之前的约定,武都郡也归他。现在武都郡已归降我,马腾定不会罢休,诸位怎么看?” 贾诩出列道:“本已击马腾为策略之内,只需驱兵前往,歼灭之。” 鲁肃道:“文和该见得那西凉人马,定是难缠的角色,不如迂回策略,与他会谈,若不成再打。” 贾诩摇头笑道:“那是要先吃苦头的,马腾怎肯罢休。” 两方争论间,赵云对庞统道:“终是一战,不如先诱他出城,而后破之?” 贾诩道:“此为上策。” 庞统点了点头,道:“西凉兵强,需速战速决。文和再作使者。” 贾诩走近聆听庞统吩咐。次日,庞统挥军西进,正出城门时,遇探马来报送上文书。庞统于黑色坐骑上摊开一看,大喜不已。吕布在后,纵马慢步而来,道:“何事这么喜悦。” 庞统将文书递于他,上面写着:“下官蒋琬禀庞大人,大夫人有喜了,该已经三个月了,真是天贺大人。” 庞统愣在了当场,一阵心悸。那件多年前的事情又在脑海中翻腾而起,包括那个神秘男人的忠告,若孩子诞生他可是会被发现的。若那赤莲教到时来行暗杀之事怎么办? 他咬了咬牙,自己早就默认了要生孩子这件事情了。此刻也是说服自我要克服畏惧。他现在可不是当初那个毛孩子了。周围强将林立。要想动他可不是容易的。若要他就为了怕那赤莲教要不生孩子,此乃奇耻大辱。 第55章 汤平关外暗中剑 吕布看过文书后喜出望外,笑道:“果真是大喜之事,我夫人六月怀胎,到时正好有个玩伴,若是男,结义兄弟。若是女,便作龙凤之和。” 庞统深吸了口气,欢喜道:“好事,就这么定了。”周边的文武官员都忙着送些庆贺之语。二十万大军起程,一路过绿水山林而不停,无暇于他事,专心驰往郿县城。太守李言率人马迎出城池二十里外。庞统从东门一路贯穿到西门而出,马不停蹄。而大军却是绕过城池。 此时,贾诩到达临渭县城,通报后被领至马腾临时府堂内。马腾上座,贾诩入堂拱手道:“马大人,好久不见。恭喜你收得天水之地。” 马腾扬了扬眉,冷然道:“不知武都郡打算如何处理。” 贾诩正要说话间,发觉那站在马腾一侧的青年不同反响,面如鹅脂,剑眉星眼,豹头猿臂,虎背狼腰。此刻,这二十来岁的青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贾诩装作没看到,弯起嘴角笑道:“武都当然拱手相让,只是庞大人打算以此为跳板先入益州。望马大人将此地借予我等,待益州平定后交割,君子无戏言。” 马腾脸容平静,但一侧的青年面孔一紧,似要发怒,却强忍着。马腾突然作色道:“你等已占了武都郡,我还有什么话说!但要是你们得了益州却不还,休怪我无情,征伐到洛阳!” 贾诩忙垂首道:“必然允诺。且庞大人又有喜讯,若马大人肯一同出兵攻益州,到时别说是武都郡,益州广汉郡、蜀军都归大人所有。” 马腾露出了一抹笑容,“呵呵”一笑,抬手道:“岂有这等好事,休得再诓我。” 贾诩脸容严肃,道:“怎可欺马大人,我等如今边界相邻,唇亡齿寒。” 马腾略作思量,问道:“益州乃天府之国,兵粮极多,我等不好轻进。是否该再商议商议?” 贾诩道:“马大人怎又优柔寡断,若当日不听我建议,你可得天水郡?恐怕整个雍州都在庞大人的囊中了。” 马腾点头道:“也罢,若进益州,今后踞天险,我等也好高枕无忧。” 贾诩笑道:“既然如此,我等约定五月底起兵,大人勿要忘了。” 马腾郑重地点了点头。贾诩施礼后,退身而去。 马腾一侧的青年非他人,乃其子马超,闻名西凉的年轻将军。此刻,见那使者走了,忙竖起双眉,道:“父亲怎可答应这些言而无信之人?” 马腾平视前方的虚空,冷冷地说道:“岁月告诉我的只有两个字——忍耐。” 庞统军到达陈仓县城,西侧便是马腾的临渭县城。庞统一面散播要取益州的消息,一面点兵将打算伺机而动。贾诩到达陈仓县城庞统府内,庞统与他主次而坐。贾诩惧述马腾之言。庞统笑道:“此刻主动权在我等手中,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要好好的防备着。” 贾诩略略点头道:“必然要防备,此人看似不简单。只要他真出兵益州,我们便从后方跟进,待其不备时,一阵冲杀。” 五月中旬,马腾命人送来文书,要求一同进兵。庞统在书房内静坐,将文书平摊在桌上,仰望赤色的木梁,听着耳边鸟雀声来。他起身将大木椅往后推了一下,走到了窗边,可见那小院中的草坪上,两只麻雀正在争食一条小虫子。他轻吐道:“双强相斗,激烈之处令人热血沸腾。这时机还未到,只有袁绍、曹操、孙权、刘备之辈才可算做强敌。”他抬头看到了从对面外廊走过来的吕布,便去开了门,吕布一愣,道:“士元怎知我来?” 庞统笑道:“刚站那窗边呢。” 两人入屋,吕布道:“兵将已经点起,二十万人马随时候战。”庞统点了点头,道:“西凉人马二十万,此战可谓艰险。必当全身戒备,若能成功,雍州、凉州可得,可驱兵占益州,我军可稳卧西境。” 吕布两手握住他的肩膀,道:“遥想当年九原县内时,我等算什么?今日有此辉煌真是老天之恩。” 庞统昂然道:“兄长且用双眼看好了,我等的大业才刚刚开始。” 两人感慨不已,叙了叙往事。 两日后,庞统军前往临渭县城外二十里处,马腾军已经在此驻扎多日。在城外下营,也是为了避免庞统生疑。毕竟若马腾屯兵城内,在庞统看来会是一次不怀好意的邀请,甚至可以看作是一次对庞统军的试探,试探庞统对于联合侵入益州的诚意。 其实,庞统此行也是疑虑颇多。若是马腾也心存不轨,那两家必然鱼死网破。若仅是他庞统背后捅刀,损失要小的多。庞统出行前曾对贾诩说过:“那马腾邀我等出去,他要是屯兵城内,那城外必有伏兵,两面夹击下我军大败。他若伏兵失败,还能坚守城池。若他大军安营在外,我等才能接近。” 午时,天空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马腾主动带守卫百人到了庞统大寨。庞统见马腾携一人入帐,便恭迎了过去。两人相视而坐,庞统身后站着高大的典韦。 庞统抬高视线,终于仔细端详了马腾身后的那名势如虎豹的青年。他表情平静,心中却是已有了疑虑,道:“听闻马大人有一子,矫勇善战,不知可在军中。” 马腾闻言哈哈大笑,往后扭过身,道:“此乃小儿马超,字孟起,快见过庞大人。” 庞统闻之一震,默默地咬了咬牙。马超手持银枪,此时表情肃静,透出了一股子寒冷的气势,便是在马腾的意图下,勉强说了一句:“在下马超,见过庞大人,日后为两家大业效命。” 话语简短,表情没有一丝破绽。 马腾转而对庞统笑道:“庞大人,请把益州的策略说一下。” 庞统点了点头,道:“从此处南下到武兴县后再往南攻汤平关,破关后,往东拿下汉城,便可稳住阵脚。” 马腾歪斜着脑袋,思量着。帐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雨落声轻吟着。 片刻后,马腾正视庞统道:“我虽谋不过庞大人,但也知兵家之事,此确为上策。” 庞统轻笑道:“何要高估在下,战事还是要多谋多虑。若马大人与在下意见统一,待雨后即可起身。” 马腾一脸满意地“嗯”了一声。不久他便带着马超离开了大帐。一向不苟言笑的典韦,突然在背后作声道:“大人何不直接命我擒下此人。” 庞统的视线还落在那帘幕上,似乎两人离去的背影印在了那里。只是他非在看马腾,而是想到了他的儿子马超。他头也不回地问道:“马腾的儿子如何?” 典韦道:“却是形似悍将,不知武艺怎么样。” 庞统道:“能看出是悍将就已不同。若他技高一筹,就得不偿失了。” 典韦讶然道:“不似平日的大人,为何对这初见的青年这般忌惮?”他心中也有不快,毕竟身为武将,怎能被人看轻,且都没比试,怎能料定事不成? 庞统怎会不晓得锦马超的厉害,且马腾武艺也不一般。见典韦问了,便敷衍了一句:“万事小心。” 庞统听着雨声渐弱,起身走到门边,撩开帘幕,见即将近尾声的雨势,那水珠轻打着地上的草叶。半个时辰后,雨停。两军开始拔寨行军。虽没有直言谁在前在后,但庞统命兵士慢慢起寨,便落在了马腾军身后。两军各起二十万人,一前一后共计四十万人,浩浩荡荡行军。益州刘焉闻知此事如坐针毡,寝食难安,在各关隘设置重兵。当联军经过武兴县后,刘焉又集结兵力到了汤平关。 庞统在中军,此时马腾军在前,汤平关在二十里外。平原两侧山林苍绿,云雾罩山头。耳边传来黄莺的鸣叫声。按照计划,在马腾军对关隘进行攻击的时候,庞统军从后包抄。越是接近目的地,庞统越是紧张,手中的缰绳拽得紧紧的。 太阳停在了最高点上。再行了两里路左右,前军竟然骚动了,整个队伍的步伐似乎停止,导致了后面中军的骑兵无法上前,兵士们不知情况,且都没有任何军令。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如此情况下,庞统心像抽紧了一样。只见一骑来报:“马腾军突然停下。” 庞统的脸庞拂过一死惊愕,当他要下令的时候,已经感受到了地面的颤动,马蹄声震天而来,还有车轮滚过路面的声音也是那么清晰。 “全军戒备,马腾军叛盟!” 庞统大声道,他都不用眼睛去看,就知道怎么一回事情。马腾从一开始到现在的表现,都那么平静,以至于庞统认为有机可乘。岂料马腾走在前方也是为了打消他的顾虑。此刻马腾军突然反身,后军让开大路,中军骑兵冲杀过来。 第56章 羌兵铁车破军阵 羌兵独有的铁质车子在四匹马的动力下奔驰,这些马车两旁壁面上有延伸出的尖刃,正面可撞开人群,两侧刀刃切开身体。此时,两千辆铁车在左右两侧包夹庞统军侧翼。士兵们见这样的车阵,吓得都避让开来,阵脚大乱。 庞统在中军见此状,只好鸣金收兵,可是西凉铁骑凶猛、彪悍,一路追杀。负责守护庞统所在军阵的带兵将军高顺此刻疲于应付,也没法靠近庞统。见敌兵越来越多地涌过来,高顺更是难以抽身。在此危情下,典韦在一旁对着纵马的庞统大声道:“大人跟我走!”他已经意识到了眼下是逃不开敌方阵势的,若是这般下去,庞统定成他们的猎物。庞统心知如此,可是怎能弃下大军。犹疑时,只听得“抓庞统!”,心中更是苦恼不已。庞统只好和典韦领了十数骑奔逃出阵,而吕布和赵云则领骑兵奋勇抵敌,给大军撤退争取时间。 庞统纵马朝着东面奔逃,而敌人大多以为他应该是朝着北面逃走的。他给自己定好的一条路。但是奔逃一阵后,后面喊杀声起:“庞士元,早降!” 他曾听过这个声音,此乃马腾之子马超,带着几百骑硬是追了过来。典韦见状大声道:“大人先走,我等断后!” 庞统不肯丢下他们,但还未开口,典韦已经勒马转身杀了过去。庞统心中百感交集,只好一路东逃,只见群山现于眼前。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往着那山林地带逃。 典韦与百骑断后,固然是杯水车薪,西凉骑兵数百人将他们围住。马超独自奔出阵势,单骑追庞统。典韦见状奋力冲杀,但敌众我寡,又都来缠他,眼看那马超已经跑远,急得大喝一声:“可恶!” 竟把近处三骑吓得魂飞魄散,骑兵脱鞍坠地。 庞统深入了山中,一路往上逃。周围的松木在风中,沙沙作响。而前方路却是越来越窄,再往上都没有像样的路,马儿都已经难行。庞统只好翻身下马,一拍马身,但那马却是不动。庞统哀声道:“你快去吧!我已经照顾不了你了。” 马儿依然不走,庞统只好一剑刺在马股上,那马才长嘶一声跑下了山。庞统往上走着陡峭的路,周围藤蔓攀在石面上,参天大树的枝叶在头顶盘踞。他走着走着,看到了一个岔口,左边是条小路,右边是个山谷的形状。他未多虑,一心要逃,选了右侧的路走,路往下倾斜,渐渐地看到了左手边不远处有个瀑布,一条小溪横卧在谷间,他走了过去,跪在溪边看到了水面中的自己。这张脸上没有任何恐惧与喜悦,而心中充满了悲伤,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个大败的情况。兄长和赵云如何了?典韦有没有脱身?大军会否全灭? 就在此时,一个脚步声令他惊惶不已,他忙慌站起,转身一看,只见马超身穿银甲,手持铁枪漫步而来,脸上带着意思嘲笑的表情。庞统拔出双剑,冷汗划过脸庞,他从未察觉恐惧离自己如此之近,死亡似乎在今天是注定了一样,原因便是他碰到了三国猛将马超。 除了瀑布声外,这个小谷里就只有马超细微的脚步声。持着银枪的马超在十步外停下,脸上没有喜悦,只有冷酷,他竟然像是在抛出好意般说道:“庞大人,你束手就擒吧。” 庞统冷哼一声,道:“休要说这种话,除非杀了我,否则我是不会做俘虏的。” 马超冷然道:“那便是找死的分。”他手持长枪,如同猎豹般冲了过来。庞统抑制住那股强烈的畏惧感,大喝道:“休要小看人!” 枪剑相击,火星溅起。庞统一心想用七星剑去砍他的铁枪,可是马超的攻势迅猛,毫无破绽可言。庞统在步步后退的情况下,所见的枪如梨花飘落,竟是眼花了一样,手中剑本能地迅速格挡。 马超双瞳闪出精芒,一枪透甲而过,正中庞统左肩。庞统右手七星剑砍过去,马超却是迅速收回了手中枪。庞统呼吸开始急促,肩上的血洞除了痛感外,便是流血。马超摇了摇头,露出个轻蔑的表情,这反而激怒了庞统。 庞统右手七星剑一阵狂砍,马超左闪、右躲,一枪将他的剑荡开了。 “不过如此。” 马超快步而上,一脚将庞统踹倒在地。他总算露出了胜利者的表情,提起手中枪,瞄准刚要爬起的庞统的左肩,他要让对手毫无还手之力,然后生擒回去。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利器破风而来,马超听得此声音,往一侧躲闪,只见一把长戟深深地扎进了身前的地面,将他和庞统阻隔开来。 “小贼!” 只见典韦跑了过来,势如奔马。马超刚被他转移了注意力,庞统就起身飞快地朝着典韦的方向跑。马超眯了下眼睛,将手中枪瞄准庞统,猛地掷了过去。一个湿润的声音如此细微,可被贯穿身体的庞统却瞳孔张大,连发出悲鸣的机会都没有,便倒在了地上。铁枪穿透了左腹,伤势十分严重。 典韦怒从心起,健步如飞。马超从地面上拔出长戟。典韦喝道:“狗贼!” 马超不慌不忙,快步上前与其交锋。典韦一戟扫去,马超往后退避,将戟刺出,被典韦横挡震开。两戟交击不断,马超显然用枪高手,用戟不如典韦。且典韦力大无穷,马超手正发麻,心中暗思:“好大的力气,不可久斗。” 再打了十多个回合后,他往后退了几步,又虚扫一下。典韦正要上前,他却拔步就跑。追了一段路,见他速度倒比自己快,典韦只好停下,那马超已经跑出了小谷。典韦回身去看庞统,竟是一支铁枪把身体给穿透,看得他双眉倒竖,此刻庞统已经昏迷了过去。 典韦心想,若是原路返回,定要碰上追兵。他只好先将长枪慢慢地拔出,这个过程中庞统痛醒,脸色苍白,汗珠如豆,在完全拔出时,他又痛晕了过去。典韦见他血流不止,心中急迫,将庞统铠甲脱去,撕了内衬的衣袖,把两处伤口捆扎好。他心知如此伤势,如不马上医治定是命不久矣。可眼下哪来的医生呢。他背起庞统,从东南方向走,便出了小谷,是一条山背上的斜坡路,十分难走,他小心翼翼的走着,只感觉到血水渗透甲片,从他背上溢流下去。典韦咬紧牙关往下坡的路走,到了一条小溪边,刚要跨过去,身体敏感的停住,一支利箭扎到了脚跟前,他抬头去看,一个人影蹲在了远处的树杆上。 “快退出去,这是我瓦塞族的领地!” 竟是一把银铃般好听的女声。典韦将庞统小心翼翼地平放到地面上,把庞统的七星剑解了下来。他朝着树上那人跪拜道:“请救救我的朋友,若你能救得他,此绝世宝剑归你。” 那人从三米高的松树枝干上一跃而下,如猫般轻盈的身手让坐起身的典韦都有点吃惊。女子身材娇小,脸容如春天般焕发朝气,摄人心魄的棕色双瞳正紧盯着典韦。典韦表面平静地把剑扔了过去。女子一把接住,以带有怀疑地眼神扫量了贵重的鞘身。她把剑缓缓地拔出,发出让她觉得悦耳的摩擦声,双眼一亮,迅速拔出全部剑身,在空中乱舞一阵,道:“如此贵重的礼物,若是换做人命,却也值得。山神该是怜悯他,竟让我碰上了。” 她略带深意地瞧了一眼典韦。典韦从中看到了谨慎与绝对的戒备,他起身,往后退了一段距离。女子这才柔步来到似乎即将失去生气的躯体旁,从兽皮靴内拿出匕首,把浸满红色血水的布带割裂,马上俏脸便绷紧了。 似乎目睹了地狱一般,女子僵住了,冻结在了视觉中可怖伤势的震骇下。瞳孔中颤动的光彩终于停顿了,换来的是努力镇定下来的自己。她从腰间的黑色布包内寻出了一个紫色瓶子,拔掉裹着红布的木塞,似胡乱般在伤口处乱洒一阵。绿色的药水如同神明的恩泽,于阳光下坠落,熠熠生辉。 典韦着急地叮嘱道:“铁枪贯穿了后背。” 女子怎能不晓得,从那漫出后背的血水就一目了然了。她放下瓶子,双手用力将庞统翻过身去。她把那剩下的半瓶药水洒到了血肉模糊的伤口处。她又在小包里找寻一番,却是皱起了眉头,略带自责地嘀咕道:“怎么就忘带了呢?” 典韦犹如听到了噩耗般紧蹙眉宇。 女子把庞统上身的内衬撕得一条一条的,半裸的庞统被缠卷一阵。伤口处明显未再大量溢出鲜血,只是旧血染了一块。她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壮汉,道:“我只带了止血金丹水,必须赶紧把他送到村子里去。” 第57章 山野秘林引路人 典韦走过来把庞统背到了身上,女子在前领路。一路上穿过叶丛高耸的地带,有些地方绿树成荫也就算了,更是要把人都给裹在了苍翠之内。正由于这样的自然造诣,这种路段很难为人所用。故,典韦眼下都是紧随其后,以免跟丢。 基本上少有平坦的路,大多陡峭不堪,不是往上,就是往下。在阳光都无法企及的地方,这处黑暗的角落,女子低身钻到了草堆里,且是嘱咐了一句:“低下身子,前面的洞很小。” 典韦如法炮制,可还是不小心把庞统的脑袋撞到了顶部,心中是一阵惊诧。他只有背着庞统匍匐前进,身下的石路坚硬、凹凸不平,两侧的壁面几乎都要碰到了。这也就算了,周边一切都是墨色,只有少的可怜的弱光在前面影影绰绰。女子在前方低身走着,步伐不快,该是怕这大个子在黑暗中不知所措。她身上的芳香如同麝香般怡人心扉。此香味侵鼻而入,典韦觉得一身的疲惫都似乎少了一半。或许他该认真地闻一闻,这味道中掺杂着草药味。 该是有个小半里路,前面光辉一闪,刺的典韦一下子都无法适应过来。那是女子推开了一块木板造成的。女孩子走了出去,对着后面的人说道:“快点!” 典韦哪敢怠慢,加快了爬行的速度,当他爬出矮小的洞口后,女子自说自话地把庞统软绵绵的身体扶了起来,看她那结实的臂膀,便知力气不小。女子喃喃道:“萨伊大巫要是在村里就有救了。” 数日后,一处大寨之内。高顺走进了此时庞统军的最高指挥官的营帐内。他入帐后单膝下跪。吕布一看便知大事不好,他走了过去,道:“怎么?没找到?” 高顺羞愧难当,不敢抬头,哽咽道:“末将寻遍了,还是没找到。马腾军在很多道路上设置了营寨,进行防守,难以通行。而且……而且那马腾军到处宣扬庞大人已经被马超杀于山谷之内。”言罢跪拜于地,大声道:“末将护主不力,请死!” 吕布用力将他拽了起来,怒喝道:“主有危,乃我等不力,非你一人之过。要斩,便是全斩了。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找到士元。有天熊在,没问题的,他一定还活着!” 高顺再次单膝下跪,道:“末将有一事请愿!” 夜下,大寨的一角空地上,周围架着不少火盆。庞统军中精心挑选的一千勇士随高顺跪坐在地。火光将他们****的上身照得发亮。一些被召集而来的刺青师傅正在兵士的后背忙碌。高顺脸无惧色,对那种痛感丝毫不觉,右手握一把长戟立于里面,另一手握拳按在大腿上。认真的两眼发光的刺青师父在他的后背上刺刻着,滴滴血水从油脂渗水的皮肤上溢流而下。当最后一下刺完,整个背部现出一个流着鲜血的“陷”字,于月光下绽放出它那沉重的色彩。 圆锥形的木顶下的圆形空间内有一张同样形状的棕色皮垫,周围有着一些圆形的窄颈土色瓶子,木地板上铺着很多芬芳的花草。煦日之辉斜斜地从拉开帘幕的窗口处射入,笼罩在重伤者的下半身。上半身起伏着,呼吸均匀的庞统已经脱离了死神的缠绕。不过全身缠卷的绷带却把他裹得如同白色的假人,硬梆梆、直挺挺地躺在垫子上。 鹿一瘸一拐地走了进去,黑洞洞的眸子里是那青年欠缺生气的身体,高过它脑袋的窗口的阳光吸引了它。它艰难地提着一条腿,或是偶尔放下,由于痛感又马上提起,就是这样以三条健康的肢体带着一条骨折的左前腿,它慢慢地来到了窗口旁。它享受这日神的滋泽。忽然,像是一阵心悸,它扭过头,看到了那个人类。人类的黑发柔顺地斜往一旁,似乎经常有人给他洗漱。此刻,他的嘴唇瑟瑟发抖,忽地大喊道:“骄兵必败!骄兵必败!”鹿惊惧地几乎是倒下般躲到了墙边,眼睛瞪得大大的。 他呼吸急促,猛地睁开了眼睛,黄色的叠影重生。他以为自己在做梦,不过渐渐地重合在一起的景色正在把他的一切感官拉回正常。他定睛一看,起初以为是在哪个矮小的宫殿里,而后视线移动,发觉那只不过是个锥形的屋顶,一块块木板斜靠着,组成了这个奇怪形状的天花板。或是对生命迹象的敏感,他发觉了呼吸声,朝着窗口的方向侧过脸去,右手习惯性地往佩剑的位置摸索,却是无实感的虚空。而所见的那物也非是敌人,而是一只披着棕色毛皮和点缀着白色斑点的小鹿,一条前腿用绷带绑着膝盖的部位,那颤抖的身躯与充满惧意的眼神让庞统觉得安心。 他觉得左肩沉重,腰部也像是被铅块给压着,刚想直起身却是痛得无法动弹。扭曲的脸孔不得不放弃挣扎,躺着静静地喘息,额头上沁出汗水,流星般划过太阳穴。他心中有很多问题。这是哪里,为什么会在这里。这种奇怪的木屋结构不像是中原人建的。这里有鹿,不大会是在城市内。耳畔传来一些类似劈砍的声音。一种奇特的香味突袭了嗅觉,他觉得自身犹如放置在了开满鲜花的森林内。 他的瞳孔四处移动,略微摇摆着脑袋,好看清周围的情况。墙壁上扎着一排指头那么大的钉子状物体,其色泽看该是青桐类金属。上面挂着一些竹编的篓子,形状像个椭圆的花瓶。有些的瓶口处探出一些木枝,枝干上刚吐了绿色的新芽;有些放满了龙胆类的星星状的鲜花。他心中思量着:“总归没想要我的命,否则我不会这么安然。若要把我关起来,也不该放在这种有窗户的地方,但到底……哎,想不明白,要是能起身就好了。” 他思考的不错,而他的天灵盖正对着的其实是一个门口,只是由于皮质帘幕遮盖了,而他的脑袋又不足以扭过去。便是在那帘幕被人拉开时,光线盖过脸庞,他才发觉了有门。他心惊不定,咬紧了牙关,似乎那要靠近过来的影子是恶魔的爪牙。他闭上眼睛,心想或许这样最安全。 便感觉到帘幕落下,那人的脚步声很微弱,该不是高大的人。不知名的来者踩着碎步,在他一侧的墙壁下似乎放了什么东西。而后这人靠近了他。窗户的光线被遮蔽了,庞统觉得这人该已经很靠近了,或许正在注视自己。会否是那种山林中奇怪的面目,青面獠牙的?莫非是要等他伤好后,把他活吃了? 各种不安的想法在脑海中回荡,在胸中激荡,似乎在全身产生了共鸣,以至于他觉得身体都没了刚刚那点力气了,一阵发麻。又是一阵心悸,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就在假象中的恶魔像是要触及身体的时候,那把悦耳的声音又像是来自天女的:“万能、慈悲的山神,为何这人冷汗不止,莫非又发热了?” 难道是因为之前发热,所以不吃我吗?庞统心中生出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那女子略带哀怨地喃喃道:“怎么就不好呢……阿鹿,你乖乖地呆在这里。我得去叫萨伊大巫来看看。” 她说完便走了,比起刚刚的步伐,现在的步子要散乱的多了。显然由于庞统的情况引起了她的不安。庞统的脑海中的思绪飞驰,直至现在他都不敢把眼睛睁开。到底是何种情况,什么大巫?无论如何听起来都像是一种有图腾膜拜似的部族,或还留存着吃人的习俗。一定可能有此类习俗,毕竟现在是古代啊! 心中纷乱不堪,庞统的牙间瑟瑟发抖,想想自己可是雄踞洛阳的豪杰,此刻竟是如此田地。庞统心想若这帮子人是要把自己当祭祀的物品宰杀了,还不如找个机会自杀得了,免得受此屈辱。 不一会,帘幕再次拉开。两人一前一后入内。前者的脚步声肯定是那个女孩子,后者便显得慢悠悠的。一股说不清是什么香草的味道袭了过来,庞统觉得无论此刻多么紧张,这香味足以让自己松懈下去。可他怎能放下戒备和心中的恐惧。 “大巫快看看吧,这人怎么老出冷汗。” “别急。” 老迈的温吞的声音,该是有点年纪的老者。且是个女的。庞统心想若是拼命一搏,或许两个女的是应该制服的,要是能抓一个当人质,兴许就有机会逃走了。心里是这么想的,可两个被马超重创的伤处简直是被石头压住了一样,没有明显的知觉,且由于刚刚的无乱用力,痛感明显的传遍全身,现在随着每一下心跳,这痛感就传播一下。 第58章 没落战魂斗志昂 那老者在他身旁跪坐,一手放到了庞统的额头上。 “没有热毒。” 老者判断着,然后她收手在身上找什么东西,这种摩擦的声音阵阵传来。庞统心叫:“莫非拿什么刀子?” 若是“刀子”,那这“刀子”可已经伸到了他鼻孔处,可惜不是那种冰冷的锋刃。根本不是刀子,因为庞统闻到了一股类似花露水和焦炭的混合物,清香中带着阵阵刺鼻的味道,而后简直是让人难受的要呛到的烟味。 “咳咳咳!” 他完全忍受不住这种折磨,咳出了声。马上睁开眼睛,迷蒙的视线中晃着两个身影,一人站在一旁;一人坐在身边,手中拿着一根竹管似的东西。由于咳嗽,全身的剧痛几乎征服了他每条神经,右手一把抓住枯瘦嶙峋如树皮的手,那根管子便落到了自己胸口处,而那满面惊惶的老妇人皱起了眉头,似是看到了狮子一般。可那女孩子却是在吃惊后,笑出了声,欢天喜地的大呼道:“醒了!醒了!” 如此怪异的情景。一个只有十六、七岁的女孩,竖着及腰的长辫,身形娇小可人,那笑容如绽放的鲜花般灿然。她穿着黑色的紧身衣裤,上身短袖,衣襟、袖口处绣着绿色的蛇形边纹。那老朽该是六十多岁的人了,脸容倒没手背那么枯瘦,只是额头、眼角、嘴角布满细纹,腮帮子倒是红润。她和女孩一样的装束,只是还带着一顶“山”字形的无檐帽,让庞统想起了锡箔纸折叠元宝。 她们没有利器在身,脸相没有恶意。那头小鹿一瘸一拐的来到了萨伊身后。庞统抬起头的姿态僵持了半响后,惊疑满面的他问道:“你们什么人,我在哪里?” 女孩子似乎想起了什么,大声道:“快松手啊,萨伊大巫是你的救命恩人!” “若她们要害我,不该这番情况,到底怎么了?”庞统心想着,半信半疑的把手松开,看着已经定神的老者。 萨伊“呵呵”地笑了起来,细纹皱起,道:“情况还不错。好好的静养吧,那样的伤势下活着,也是山神的意思。” 老者把那细竹管子从庞统身上拿走,慢慢地站起了身子。庞统努力用右手肘支撑起半边身子,仰望二人。他一脸迷惘地问道:“我怎么在这里,你们是?” 老者道:“你重伤,被香异碰到,否则该已经入土了。”她说话的时候瞅了一眼女孩,显然香异就是她。女孩子娇笑一阵,道:“这是山神的意思吧,不过那个大个子可是给了好东西的。” 好东西?庞统已经不会去想是什么东西了,但大个子肯定是典韦。毕竟倒下后隐约间看到了典韦为自己拔枪,那阵痛是永生忘不了的。 惭愧与感激的心情涌上心头,庞统对着二人垂首道:“救命之恩大如天,定重金相报。” “外面的人俗气啊。”萨伊拉长的声音还萦绕在耳旁,人却已经拔步离开了。庞统抬起头,那女孩子一脸的笑意,洋溢着青春和善意。他为自己刚刚那股子“劫人逃亡”的心情感到羞愧难当。到底是重伤过的人,此刻干咳一声躺倒了下去。 他仰面看着棕色的天花板,道:“香异吗?多谢了。” 香异道:“没事的,父亲说这是缘分。你醒了的话,就可以喝点糊状的食物了,这是大巫说的。等等哦。”她说罢便走了出去,留下了庞统和靠坐在墙边的小鹿。庞统侧目去看那名为“阿鹿”的动物,道:“阿鹿吧。” 小鹿灵敏的耳朵一动,伸长了脖子盯着他。这圆圆的眸子里没有惊惧的神色,似乎很安然,却充满了疑问。 庞统从来没有此般安静过,安静的什么都不想做,也不用做。似乎自己一直为了战争而忙碌,秉着一番大义,让自己翻腾的热血在乱世中如波涛汹涌。现在明视着一头小鹿却能给人心神安宁的感觉。他不禁想:“我到底错过了多少美好的事物,亲人、爱人、大自然……或许就是因为忽略了这一切的,我的谋略才出现了巨大的错误。真正的战略家,需要眼观一切,包括人情世故。我,还是太嫩了。” 感叹之余,他挪动僵硬的左臂,抬高颤巍巍的左手。对小鹿露出了会心的微笑,他说:“做个朋友吧,阿鹿。” 鹿迟疑了,他不知眼前的人类是何意,若走近会否有危险。但那人类如此重伤的情况下,却依然坚持把那手扬起,颤抖着,又唤了一声“阿鹿”。 鹿走出墙角的阴影,沐浴在阳光下,一步又一步艰难地前行。它那小脑袋撞到了庞统的手尖上。庞统觉得胸膛内燃起了一股热情:对生命的崇拜,对生活的向往,对万物的敬仰。他抚摸着小鹿的脑袋。小鹿很享受的跟着晃动着。庞统满面振奋地说道:“静静地等待着,这伤势算不了什么。我们从挫败中重生了。” 正如他所说的,来到这个山地是他的一种“重生”。接下去并不是以往高节奏的、令他难以喘息的生活,在受伤这一事实下,他得以安静了下来,以心灵去领会生活、生命、自然的奥义,似乎生活中被忽略的所有细节都猛然展现在了眼前。他也凭此得到了“神圣的瑰宝”。但他现在还不清楚这段经历将给他的人生所带来的巨大影响。乃至于往后漫长的人生中,他每每提起,都称之为“天赐之行”。 又是急促又微弱的脚步声,阳光在头顶一闪即逝,是那女孩子进来了。她热情地跪坐在庞统右手边,把一个升腾热气的大碗捧了过来,庞统凝望着她那无暇的面容。之所以他认为无暇,是他看不到此人的戒备心理,那么天真烂漫。 香异用木调羹搅拌了两下,俯看庞统时正好与他那双黑漆漆地明目对视。不知是什么东西在胸口中激荡,她的脸倏地泛红了。然后垂下脑袋,避开庞统的视线,把碗递了过去,似乎是自言自语地说道:“很好喝的野菜粥。” 庞统苦笑道:“确实啊,那么香……”说着肚子都在咕咕响,不过他提醒了一句:“我怎么吃?” “啊!” 香异大大咧咧地叫了出来,咬了咬了下唇,羞红着脸道:“忘记了,你还不能动。”一手将汤勺又在碗内搅了两下,又说道:“喂你吧,反正之前的药汤都是我给喂的。”庞统心想:“难怪嘴里那么苦了。” 香异瑟瑟发抖地舀起一勺菜粥,慢慢地往庞统嘴边送。庞统忙说道:“谢谢你啊,不过别抖呀。” 不说倒好,一说那香异的手抖得更厉害,一勺子绿色和白色混合的胶状物都滑了下来,落到了他的右肩上。香异忙说“对不起”、“没事吧”之类的话,把土黄色的大碗放下手,手忙脚乱的用手把那粘稠物抹了下来,又用自己的袖口为庞统擦拭。庞统道:“没事,都亏了你我才活到现在。别急,别急。” 香异俏脸生烟,忙跑出去。过了一会,她拿了块抹布进来,又在庞统的绷带上擦了擦。而后把碗重新端了起来。她根本不敢看庞统,只是看到那抹红唇都有点难以直视。她虽年轻却也懂得男女之事。庞统昏迷的日子里都是她帮他擦洗身子,又换绷带,还给喂药汤之类的。若要算功劳,她确实最大。但也是这么日久之下,常注视美貌的男子,哪个女子会不动心呢。何况这个芳心从未动过的处子,更是失了分寸。 庞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没有再去看香异,而是望着那天花板,平静地问道:“我来了多少时间了?” 由于他的问题,香异倒是自然了起来,思绪也转到了其他地方。她歪斜着脑袋,皱了皱眉,“嗯”了一会,回答道:“该有一个月了吧。” 庞统心中一颤,一个月的时间足以风云突变。那马腾似乎拿下了雍州,司州什么情况。兄长和妻室都平安吗? 小小的心脏一下子被荆棘似的愁闷情绪挤满。香异似乎看了出来,他一勺送到了庞统嘴边。庞统呆呆地注视着虚空,很自然的就吃了一口,在咽下后,他可能都没有注意到女孩子一勺、一勺的喂着他。直到香异发问:“心中有事吗?” 庞统被从思绪的泥沼中拉了回来,他淡然道:“总是有那么多的事情等着我。对了,你知道现在的天下局势吗?” 香异继续喂庞统,这个动作在两人之间形成了一种不言而喻的默契。似乎已经淡忘了这个举动。香异嘟着嘴巴思索了一会,才道:“我不知道太多。不过听父亲说过,我们南面有个叫刘焉的大王,很是讨厌,一直想把瓦塔山脉里的部族征服了。老派使者来劝降,真是个讨厌的人!” 庞统露出了轻蔑的神情,心想:“你刘焉堂堂一方诸侯,不敢北上雍州,不敢东征荆州,捉弄少数民族倒没省心。” 香异又道:“这可是我们世世代代居住的大山啊,每个部族的瓦塔山。怎么好让给别人。父亲说了,就算淌尽最后一滴血,也不会屈服这种野心家的。” “野心家。” 庞统轻吐道,他笑了出来。 若说野心家,天下诸侯谁不是。庞统即便以天下众生之福为目的,其征服天下的举动也是野心家所为。从角度看,他与刘焉别无二致,只是“行动上”有本质的区别,那就是动机和作法。 第59章 瓦塔山脉异文化 这碗粥是喂完了,庞统和香异的聊天过程中也获知了一些信息。她所处的部族叫瓦塞族。所谓部族本身就不同于氏族。这是由几百年来的斗争中,十几个氏族渐渐吞并融合而成,总共有近两万八千多人。在整个山区里属于较大的部族,以医术最精,在瓦塔山有着一定的威望。整个瓦塔山有五个部族和三个氏族。他们自称为蜀中的原住民,或是山上的存活者。他们聚集在一起,就是为了躲避汉室的威压,获得体面、尊严的自由。把已经为数不多的山民文化保存下来,而不是像那成百上千的山民族落般一个个的降服于外来者。虽然几百年间身边的朋友越来越少,可是他们还是依然顽强的保持着自己的文化特色,不受到“外界”的影响。拥有广袤山域和天险地势的瓦塔山脉无疑是山民最佳的活命所在。 这些都是大山里的情况。不过对于天下局势,香异了解的真是少之又少,给庞统的感觉就像是被封闭起来的人一样。她擅于巡逻,从这一点上,庞统就看得出这不是一个娇弱的女子,或许只有在同族人面前才会展现娇嫩的一面,而在庞统面前更是手足无措。 庞统也在她那里得知自己是典韦给背到了这里的,以七星剑作为了救命的酬劳。而马腾的人马也曾来此地周边找过,但是由于路不熟,不敢深入。庞统到村里的六天后他们就撤走了人马,未再来过。庞统心叹道:“或那马氏老小以为我绝命于此。不过但凡见过那种伤情,且在此等大山里,换做我也该会这么认为的。” 他下午睡了一会,醒来的时候一侧坐着高大的身影,窗口的帘布已经挂了下来。一盏碗灯燃亮了小屋。灯在庞统右手边不远处,左侧的人影的轮廓毕竟那么熟悉。 “天熊。” “啊!” 那跪坐着的壮汉一直闭眼沉睡着,身负染成黑色的重甲,一边放着一支普通的铁杆长戟。以这样的姿态守在庞统的身旁,可见其衷心之至。 典韦慨然道:“大人果真是洪福齐天啊。午时我帮他们狩猎去了,所以才迟归。” 庞统欣然道:“应该的,我的命都是他们救的。” 典韦脸露苦涩,道:“大人,那七星剑……” 庞统打断道:“那剑虽贵重,天下难觅,可哪有命重?若不是你,我非庞统,而是一野鬼罢了。” 典韦又自责道:“可惜没把那马孟起给逮了!真是个混帐东西。等大人身体好了,我们一起下山去找吕大人他们。定要西凉人好看。” 若不是庞统伤重在此地,典韦一人早下山去了。庞统噙着眼泪,但他知道大丈夫的苦楚,有泪不轻弹,淌血无惧色。 他哽咽了一句:“天熊,今后便永远是我的近卫吧,寸步不离。除了家人外,没有比你更可靠的人了。” 典韦点头道:“能侍主左右,死而无憾。” “我信。” 庞统淡淡地说道,又想起了重要的事情,问:“天下局势如何?” 典韦为难地摇了摇头:“在大山里信息太闭塞了,偶尔才知道周边部族的情况。山里的人根本不管天下如何,他们只守着自己的一寸一土。不过那刘焉似乎一直觊觎此地,想收服山民。” 庞统道:“常理,谁不想拓广疆域。只是刘焉缺乏合理、大义的手段。这种欺软怕硬的汉室宗亲,遇强敌畏首畏尾,见弱者便强硬到底,丑陋的人性。人性的阴暗面都是表面所不可见的,这个世界上真正可以信赖并不起疑心的人少之又少。我已然后悔了,后悔没把李儒给斩了,一大祸害。骄兵必败,孙子兵法明明提醒着,可我却迂腐的陷入了自我陶醉之中。这也是我人性的负面,可惜为了看清这个负面付出了何等代价?这是我的‘恶’,深埋下去的恶果。无数的善都不会抵过一次恶。”当他说完后,典韦一边思量,一边点头。连庞统自己也察觉到了刚刚那番言论似乎超越了与典韦的谈论范围。若是和蒋琬说,或许能说得通。可他以往不像是会细致的去考虑到人性的善恶和剖析敌人的内心之类的事情。到底怎么了,是什么推动了他跨出了征伐的范畴,挥起了思想的刀刃? 颇有点哲学的味道,虽他本人也这么觉得。只不过他一直认为哲学是伟人和思想家才会去谈及的事情。他为何会想到这些,而自己思考这些的起源和动机是什么呢? 屋子里,灯已经灭了。一段谈天说地后,庞统命典韦在一旁睡下了。这名近卫几乎甲不离身,就那么直接躺在了木地板上睡了。之前庞统和他的对话中也察觉到了一点,长久以往,晚上的时候都是典韦这般睡在一旁。 他在心中叹了一句:“忠良啊……” 虫鸣声伴着夜风而动,敲响了门窗的帘幕。帘幕摇晃着,月光时不时地漏入屋内,闪闪烁烁。迷离、微弱的光线所突袭的黑域内,躺在垫子上的庞统安然自若。只是心扉内的魔鬼时不时地探出他的脑袋,骚扰他一下。他并不痛恨马腾,他却痛恨自己。他的鲁莽,使得大军溃败,兵将人头落地。这一大败,所引发的连锁反应更是他不愿多考虑的。 “夏天的风。”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内微弱得似是轻风过境,如同只是嘴型的变化。 望着黑洞洞的天花板,庞统放弃了思考,他觉得身体还需要休息,虽然他才醒了没多久。事实上也是这样的,他的伤势至今还算严重,连身体都不能动弹。 早晨的曙光泻入屋内,正好照在了庞统的脑袋上。这是伴着悦耳的鸟叫声而入的。庞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阳光起初是刺眼的。但在渐渐地恢复了视觉后,他感慨这阳光是多么的可爱。就像是在和他说“早安”。耳边萦绕着黄莺的声音。 “早啊!” 幻觉吗?是由于内心在这么想而起得幻觉吗?不,绝不是这样的,这是一把稚嫩的少年的声音。一股熟悉的菜粥的香味。随着这股味道而来不该是香异吗?怎么是男声? 那十岁左右的男孩穿着齐膝的黑裤一屁股坐下,上身是黑色的短袖衣服。头发剪得很短,皮肤黝黑。他的脸与香异有几分相似,看似挺可爱的,不过却是粗声粗气形的。 “哟,你果真是活着的啊!” 他竟然这么无礼的开口了,庞统一阵讶然。男孩把勺子搅拌了记下后,就舀了一勺,毫不顾忌地递到了庞统嘴边。由于他刚刚的话以及现在直截了当的行为,让庞统觉得他是在喂猪一样。心中不免有点怒意。 “你这人……” 庞统刚开口,那勺子就闯进了嘴里,寻快地又抽了回去,菜粥便留在了口腔内了。庞统皱起了眉头,猛地咽了下去,生气地说道:“你是谁啊,如此无理。” “奇怪的家伙,活下来了还这么多废话。” 男孩又舀了一勺,庞统抿住了嘴巴。这回说什么也不会接受他无理的“施舍”。男孩倒是恼了,大声道:“还有这样的事情,这可是山神赐予的食粮,你竟然不感恩,还拒绝。”他说着把勺子放到了碗里,把碗往地上一搁,双手交叠于胸前。 “不吃拉倒,我看你肚子叫不叫!” “无理!” 庞统怒声道:“哪来的毛头小子,竟然一点规矩都没有。” 男孩听了一跃而起,双手叉腰。他的角度挡在了窗口,光辉从他四周射过。一副睥睨天下的气势,一手大拇指抹了抹鼻尖,昂然道:“给我记好了,我是族长香勒克的儿子香彻!我一定要统领大山上的各部族!” 庞统露出了尴尬与无奈地表情,苦笑道:“我没问你的远大抱负。香异呢?” 香彻的嘴弯成“八”字形,蔑视道:“果然又是个好色的浪荡家伙,和巴达尔、图阿多之类有何区别!都是些看上我姐姐美貌的无耻之徒!” 第60章 治愈之力透心神 庞统怒从心起,抬头道:“可恶!什么乱七八糟的,别乱下定义!”忽地又松了口气,后脑勺轻轻地落在了垫子上,平静了问道:“你是香异的弟弟?那么她也是什么族长的女儿咯?” 香彻神气十足地说道:“我们都是族长香多雷的孩子,强壮的,拥有才能的孩子!我一定要征服所有的族群!是的,一定会办到的,所以我每天都在习武,一定会超越巴达尔的。” 不是答非所问,就是罗哩罗嗦。庞统咬了咬牙,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僵硬地脸面朝天花板。一阵寂静后,那孩子见他不说话了,便问了一句:“喂,你到底吃不吃了。姐姐为你采药去了,我只是代理一下杂事。”他竟然把照顾庞统说成了杂事,似乎一下子把庞统变成了一个无关紧要、可有可无的人。但庞统认为不是这样的,他从香异眼神中能看出,那不是对待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的眼神。香彻继续说道:“你们这些平原上的人真是不爽快啊,有吃不吃,要遭山神之怒的。哦,对了,或许你们那里是平原之神。凉了后会凝固的啊,你到底怎么说啊?” 他眼角瞟了一眼地上的庞统,脸庞浮现无奈与倔强相容的表情,使得眉毛都抖了几下。他似乎想到了一些可怕的事物,只好硬着头皮盘坐了下去,大嚷道:“真是拿你没办法啊!”他又端起了碗,拿着勺子,一脸的不情愿。 庞统根本不理会,一直看着天花板。时间一直在流逝。香彻维持一手拿勺、一手拿碗的姿势,似乎整个屋内都是静态的,没有真实的物体,人都是雕塑般坚固、不可动摇。响彻额头暴露青筋,满面赤红,汗水都从额角沁出。他扭曲的脸孔硬是挤出了几个字:“吃不吃。” 对于这生硬的话语,庞统不为所动。片刻后,香彻一副怒不可遏的姿态,碗举得高高的,大声道:“好小子,竟然不领本大爷的情!有你好看的,就让你饿着,对,就让你饿着!”说罢就把碗放到了地上,“哼”的一声就跑了。 庞统嘀咕道:“小儿,可恶啊……” 忽地,那帘幕又动了,一阵风袭入。不,那是人带来的风浪。那人这回直接跪坐到一旁,端起了碗。庞统扭过脸一看,讶然道:“你怎么回来了?” 香彻脸色铁青,脸孔似乎由于某种内部的力量而扭曲了起来,硬是在挤出个笑容,一勺子颤抖地递出,略带哀求地说道:“吃……吧。” 庞统继续正视天花板,道:“大丈夫岂可被你小儿看轻。” 香彻心中一股怒火旺盛地燃烧着,可又有一股理智强迫他把这火焰尽快地压制住。一个少年何来如此的毅力克制自我,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不一会就有了答案。 帘幕再次拉开,这回一股中药的刺鼻味随风而入。 “你们相处的还好吗?” 是香异的声音。她慢慢地跪坐到了庞统右侧。庞统看到她也换了短袖和短裤,这都是夏日的标志吧。此时的女孩子手中正端着一个大碗,不用猜,里面准是满满的中药,那热腾腾的烟雾袅袅升起。香彻在一边道:“当然很好啦,我是最善于交朋友了。” 庞统察觉到了什么,有种想要举报的心情,平静地说道:“这孩子……” 话还没说出来,那一勺还温暖的菜粥就滑入了嘴内。庞统咕隆咽了下去,又想说话时,又是一勺强硬地“喂”了过来,他马上闭上嘴。香异放下药碗,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便关切地向地上的伤者问道:“怎么,不喜欢吃这个吗?” 庞统闭着嘴巴摇了摇头,眼珠子瞟了瞟左侧。香异抬起头正视对面的弟弟,一抹杀气在眉间拂过。香彻咧开嘴,脸色苍白,僵硬地冻结在了那里,一动不动。 “把碗给我。” 香异的话掷地有声,雕像般的弟弟马上弯身从庞统上方把碗递给了姐姐。香异拿过碗后,用勺子拌了两下,舀起一勺放到嘴边。她并没有去吃,而是感受了一下,便说道:“还温着呢,趁热吃了好喝药。” 她一勺递过去,庞统欣然吃下,一种温热的心情在庞统的五脏六腑传递,似乎这就是幸福的本尊。他无可名状地笑了出来。虽然显得有点痴痴的,或者说有点无理,可是他完全无法抑制这种叫做幸福的东西所唤起的一切情绪,无论是内在的,还是外在的表露。 “呀,这人真是的,吃得这么快。” 香彻调侃了一句,却是马上被姐姐的视线给盯牢了。如同被针刺似的,他如坐针毡地摇了摇身子,讶然一笑后站了起来。 “我去忙活了。”他这么说道。不过姐姐却没有理会他。这也让他有种如释重负的心情,一溜烟就跑了。 香异一边喂庞统,一边关切地问道:“醒来后,没什么不适吧。有什么你要说的。萨伊大巫说能醒来是万福,若是不好好照料还是有可能陷入危险的。嗯,我说的危险你也懂,这种情况的伤势指不定会发热啊什么的。不过你放心,萨伊大巫的艺术十分精湛,我们部族最有名的就是医术,可不比平原上的差。”她又想起了什么,说道:“我弟弟是个鲁莽的孩子,不要放在心上。” 这句话她说得柔声柔气的,庞统听得骨子都要酥软了。当然,若是其他女人这么说,他怎么会有这种感觉。但对于这个照顾了自己这么久,且近在眼前,又光彩照人的少女,谁能不动心。他扪心自问:“我莫非多情的人,怎么好随随便便对人有了这么非比寻常的好感?”心中这么想着,那碗粥也吃碗了。 香异用放下碗,又把另一个端了起来。这碗可不好玩了。若是昏迷的时候被强行灌入那就算了。可是现在实实在在的要喝下去。 “中药……” 庞统闻到那股味道就已经皱起了眉头,心中有一百个不愿意。他本身就是最不喜欢“中药”二字,那种刺鼻的味道,那种苦涩至极的感觉,如何能下咽。由于脸部抽搐了起来,香异忙问道:“怎么了,感到不适吗?” 庞统与那双冰清玉洁地眸子对视,一种被软化的感觉蔓延全身,竟说道:“没事。”他是笑着这么说的,怎么就把刚刚的那股子抗拒感给忘记了。香异拿起勺子,这是个比粥碗里那个大上几倍的木汤勺。 香异舀了一勺,却是停顿了。她看了看庞统,脸孔泛起了红晕。她道:“你躺着,不好喝的,要呛着的。” 庞统心想也是这回事,只好为难地抬起脑袋,用手肘支撑半边身体,可是下腹的伤口处还是那么刺痛袭人。他扭曲的表情煞是难看,冷汗直冒。 “算了算了,不要这样。还是和以往一样。” 庞统听到“算了算了”便直直地躺了回去,如获皇恩大赦。不过“还是和以往一样”是什么意思呢?”他不解地看了香异一眼。香异垂下头,把碗先放一边,娇羞地吐了一句:“靠……靠靠……在我腿上……我是说和以前一样。” 庞统全身都燃了起来。他分明听得那句话了,虽然是断断续续的,可这怎叫人受得了。 “不好吧……”庞统不情愿地说了句违心话。“以前我昏迷状态,可是……” “可是你现在还是躺着的。”香异的脸倏地绯红,半身颤了起来。 庞统脸红道:“这倒是,那就麻烦姑娘了。” “不……不麻烦。” 香异言罢慢慢地跪行过去,把庞统的半身小心地抬起。庞统心想:“如此臂力,可非普通女子了。”想这些有何益处,此刻脑袋都枕在了人家少女的柔软娇嫩的双膝上了。庞统全身都在燃烧,这种火焰无以名状的激荡着胸膛,连脑海中都一时兴奋、一时空洞。闪烁的思绪已经完全扰乱了整个脑袋。而朝天所见的少女****正近在咫尺的起伏着,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她的内部敲击,这种起伏幅度很大,且是那心跳声都传了出来。香异的面孔就像隐在了薄雾后面,如梦似幻。 第61章 山熊袁士假亦真 不过庞统很快就察觉了异样,便是干咳了一声。香异这才发觉自己一直在紧张地重复搅拌的动作。 “啊……对不起,对不起。”她马上舀了一大勺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庞统唇边。庞统慢慢地喝下,而她也慢慢地倾斜着姿势,以便庞统一口口顺流而下。“真苦啊!”心中尖叫着,那种苦涩从舌部贯穿喉管,然后似乎在肠胃里燃烧。心中又有了很多疑问,是否科学,是否有毒,是否……哎,不想这么多了,起码我就是这么活过来了,一边想着,一边皱紧了眉头。一勺完后,刚刚还在瑟瑟发抖的香异倒是回复了平静,看着庞统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不禁噗哧笑道:“你这人真有趣,一点中药像喝毒药。” 庞统被这绽放如花的笑颜给震慑了,一时倒是忘记了口腔里的苦楚。他难为情地往左侧的虚空瞟了一眼,道:“这种味道还真难适应啊。” 怀揣着一脸难以向自己解释的幸福笑容,香异一口一口喂着他。庞统时而皱眉,时而一副难以下咽的样子。若是真的喝不下了,他会让香异暂时停一下,待他找回那对付中药口感的勇气后,他再示意继续这个伤势带来的惩罚。他几乎把这份苦进心里与肉体所迸发的仇恨,完完全全地归罪在了马超身上。只有这样,他稍微可以让自己找到一点心里平衡。但另一方面,他却直叫可惜,毕竟马超也是曾经自己那本称得上“光荣册”的书卷的“重点武将”之一。未料以敌人的身份出现,烙下了仇人的印记。 香异喂完后放下大碗,缓缓地挪开并放下庞统的半身。就像是人体工程学的机械般的双手,让庞统舒适地躺在了垫子上。庞统看到女孩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似乎对庞统这个“平原人”做得事情对整个部族都有着好处。可其实并非如此。到底是哪种魔力在驱使这个姑娘呢?庞统似乎应该能找到线索,可是阳光已经开始移动到了胸口处,眼睛以下的范围也在它的统治内。这份炎热叫人吃不消。庞统被几乎是艺术手法包扎地整整齐齐的“绷带外衣”已经不合用了。 他直截了当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热啊,包得太紧了。” “啊。” 就像是遇到了严重的事态,香异歪着脑袋嘀咕了一句:“伤口还需要绷带和草药的治愈,不好随便弄掉的。”说着说着脸红了起来,她记起了这包裹了整个上半身的绷带就是她自己的杰作。连萨伊大巫看到后都说:“太浪费布料了,你这孩子,根本不需要包那么多,伤口处就可以了。” 这过分的热情导致了真正的热意。庞统对着她干笑了一声,道:“热啊。”心里是想若有人给一旁拿扇子扇一下就好了。那份热意随着阳光以及阳光的移动,正在渐渐地渗入皮肤,钻到底层,似乎连肉体内的范围都要给烤焦了。由于被绷带裹着,庞统觉得自己的皮肤连呼吸的机会都没有,所有的毛细孔都要窒息了。然后它们哭了,满满的汗水点点滴滴的湿透了绷带。 香异露出充满正义的表情,对他郑重地宣布:“该是换绷带的时候了,我尽量给你少包一点。” 庞统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微微点了点头,道:“那就麻烦你了。” 对于香异而言,照顾庞统莫非是头等大事。刚说完离开后,没过多久就拿着一个半圆的竹筐进来了。放着雪白绷带、各色陶瓷药瓶以及一些竹筒的筐子被放到了地板上。香异如同专业的外科医生,从靴子里拔出锋利的短刃后就迅速地在庞统的右肩切割两下,那里原本扎结的地方发出了细微的裂绵声。然后她微微地抬起庞统,把布带不断地扯下。庞统担心地问道:“不吃力吗?” 香异也察觉到了他在使劲抬起身子,露出了微笑,道:“没事的,你不要用力。庞统松了口气,整个人觉得沉了下去,完全依托了那条女子的手臂。香异的另一只手迅速的扯下绷带,到了伤口处的时候,她的速度变缓了。一层层的绷带落下如叠起的片状糕点,不过随着伤者不断溢流而下的汗水,以及那因为强忍剧痛变得弯曲的像鬼一样的表情,都说明了为何接下去的糕点扯下不是那么容易了,有着粘连的感觉,只有慢慢地拉扯才不至于将庞统送进痛苦的地狱。且那片片落下的糕点带了有点泛黄的或是淡红色的点缀,可不是什么好的糕点。有着一种腐败的味道在两人周边的空气中蔓延。 香异将他放了下去,她让自己的手臂得意放松一挥,也让庞统稍微休息一下。不过那最艰难的右肩的部位已经清空,露出雪白的身体以及那如同鸡蛋大小的创伤处。伤口就像一个小小的火山隆起着,褶皱着,微红的血肉以及结痂的部位都还有一种湿润的色泽。庞统侧脸看了一下,有点微白的面孔苦笑道:“马孟起,要是子龙在,你这枪算得了什么。” “子龙厉害吗?比山熊厉害吗?” 香异擦了擦额头豆大的汗水。他的问题让庞统想起了一件事情,典韦曾提起过,到了这边后就用了“山熊”这个假名。他也必须有个自己的假名。不过眼下得先把刚刚的失语给解决了。他望着窗口处的和煦柔光道:“是啊,很厉害的一个人。” 香异此时已经开始了下一步的工作,把一个黄色的瓶子起盖后,朝着肩上的伤口处倒上了一些粘稠的透明液体,传来阵阵类似薄荷的香味。庞统感到一阵凉意,猛地往右一看,那胶水似的东西盘缠在了痛处。不过在这些东西弄上去后,那种刺痛感减弱,就像憋了一分钟气后,猛地呼吸的感觉,令人心旷神怡。接着,香异用新的绷带从左肩上靠脖颈的位置往右下腋缠绕,形成一个斜角的牢固束缚,几次缠绕后,已经紧紧地的感觉让似乎烫伤的痛感在刚刚还是有着凉意的伤口处泛起。庞统咬了咬牙,香异已经漂亮地打了个小结。她放下庞统,长长地吁出了口气,又问道:“山熊说你是他的朋友,我看不像,你像是他的头目。对吧……袁士。” 好像是做足了心理准备后,才把对方的名字喊了出来,女子的脸瞬间红如艳阳。 “袁士?” 庞统疑惑地看着她,只怪典韦没把事情都和他说了。不过他也是聪明人,袁士反过来念不就是他的字号士元吗?他欣然一笑,道:“是朋友,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香异又把庞统托了起来,他又开始把他上半身的绷带一点点的绕下,片片落地,层层叠起。为了让自己省力点,她的左脚放到已经****的后背下,然后开始那最艰难的位置。庞统已经有了觉悟一般咬紧了牙关,那可是被马超重创的地方。那种似乎要把肉都扯下来的痛感随着惧意传遍全身。香异也是满头大汗,不敢有所疏忽。在最后的绷带都被放下后,庞统后脑着地,大口大口地呼吸了起来,汗水如雨下,湿了巴掌大的地垫。不过他该是没有注意到一件事情,香异可是忍着那份剧痛在完成任务。 “那种手感?”他忽然问起了自己,为何右手有着抓着舒服的软垫的错觉。抬头一看“啊”的一声,坏了,刚刚由于剧痛,竟是一直抓着香异的大腿。他像是极端害怕的小动物那样,迅速收回了侵犯之物,连声道歉。香异尴尬地摇了摇头,一声不吭。她将刚刚的那瓶胶状的药水倒在了伤口处,并灵巧地将庞统身体推翻,在伤者不知所措的情况下,迅速将药水倒在了背部似乎覆盖了阴影和白色膜状粘稠物的封闭的火山口上。然后白色的绷带迅速缠卷,四圈后,马上把庞统翻了回来。由于她的脚支撑着,令庞统呈了弯曲的形状。腰部的范围正好腾空,便于绷带的缠绕,整个过程大约只有十数秒。这也大大的减少了由于摇晃和摆动所造成的全身性痛感。 香异收回了左脚,把庞统放下后,跪坐在地。她就像看着自己奇迹般的手工艺品,满足地笑了。 庞统感到大部分身体裸露在外面的凉爽感觉,就像是从闷热的地下室中解放了出来。在他开口再次道谢前,香异带着隐隐的好奇心,说道:“山熊说你们是逃难过来的,其他的都不肯说。那把剑已经让我们很满足了,而且你受伤的情况也不像是来做坏事的人。所以收留你们到现在。不过父亲说你们还是比较可疑,他有理有据的说你们是‘汤平之战’后过来的人。肯定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第62章 汤平之战名声远 庞统惊讶地咧开了嘴,心想:“我在汤平关外的败仗被说成了‘汤平之战’了吗?真是个耻辱啊,只有对于马腾而言,这才是个响亮的名字。”他却是不答反问道:“你们不是很少与外界接触吗?” 香异抿着嘴,很老实地点着头,过了会解释道:“毕竟也是要和外面的人做买卖的,多少知道点近处的事情,也只想知道近处的事情吧。远一点的我们也没兴趣。不过父亲知道的比较多,只是他不喜欢和我们聊太多外面的事情。他认为外面是污秽的,谁也不该出去。” 庞统喃喃道:“最原始的闭关锁国思想吗?” “闭关?锁国?” 香异嘀咕着,一脸的疑惑让俏脸更生懵懂、娇嫩之貌。 庞统轻笑道:“随便说说的。你之前也说了,你们是为了不受到外面侵害才来到这里的。也是好事,若都被外面影响了,独有的文化可就没有了,会很可惜的。” 香异露出了认真表情,频频点头。 庞统的右手挪到了腹部那严重的伤口处,那下面和绷带的接触的部位粘哒哒的、凉飕飕的,药力正在发挥。就是这里,就是这个该死的地方,让我连腿都弯曲不了,那种贯彻全身的疼痛感还是在作怪着。他心中愤恨不已,一边开问:“我什么时候能站起来,什么时候能无忧无虑的奔跑?” 香异为难地挤了下眉头,“这个啊……”她似乎有点不确信地说道:“要等慢慢地愈合,然后‘晒伤’,完全愈合后走动没问题的,但要跑路可就过分了。嗯……两、三个月可以跑了吧。” 庞统听到的是一声噩耗,叹声道:“我真是等不了那么长时间的。”他很努力地想把心中的那份不安与难耐表达出来,可他不能再说更多了。而且仅是这么一句话,女孩子又问了起来:“你有要急着见的人吗?还是要办什么事吗?” “总想回去看看家人。” 香异听得心中一紧,一种莫名的情绪促使她笑着脸继续问道:“啊,你有孩子了?” 庞统被问得脑际一震,忽地想起了张霜还身怀六甲。这下苦楚的心情更是翻腾如波涛,双手拽进紧了拳头。 “不方便说吗,那就不问这个了。” 庞统摇了摇头。香异见状喜出望外的乐了起来。由于庞统心事重重,香异聊了两句后就识相地离开了。 庞统望着晕人视线的散光,遁入了模模糊糊的意象之中,意识剥离了现实。不久,他竟看到张霜挺着个大肚子,穿着红色喜庆的外衫,内里是一件粉红色绣花的夹衫,内衬是白色的金领衣。她头戴银色凤钗,脸红地、娇滴滴地俯瞰着庞统。 “霜儿!” 一直在黑暗中维持着躺下姿势的庞统,此刻左手伸得直直的。他的眼中是渐渐地在远去,却由本意不想远去的张霜。他看到了眼中有着哀愁,猛地凄凉满面的张霜以一对灵动的眸子楚楚可怜的注视着自己,一手抚摸着肚子,另一手也伸向了庞统。 在她背后的黑暗之中,手持两把大刀,带头一个扭曲的金属头盔的马腾亮着红色的瞳孔,像是地狱中前来索命的魔鬼,口中吐出了炙热的气体,发出隆隆的声音。 “庞士元!庞士元!” 前面的名字是以张霜的声音带着哀愁所发出的,而后面的声音根本就是以恶意及杀意的声音在马腾宽阔的口中吐出的。庞统的皮肤起了鸡皮疙瘩,身体无法弯曲,平直的就像一块冰冷的铁板。 他要说话,却是什么声音都没有,从口型中看得出,他在说:“霜儿!霜儿!” 可惜前面的妻子一定是听不见,以至于娇嫩的双手都抱紧了肚子,痛哭流涕的样子似乎怕那身后不断在平移靠近的马腾把自己给害了。就是在她不断地往后挪移,而马腾不断地靠近的过程中,庞统心跳加速,冷汗溢满了整个空间,雾气凭空而起。他惊惧的洞孔连着整张脸一同颤抖着,雾里兵刃般触感的颗粒随着雾的移动撞到了他的身上。湿答答的身子感到异常的闷热,眼前的事物被雾所遮掩。庞统在无尽的悲伤中无声的哀嚎着,一种心闷的就快要炸裂开来的感觉使得全身都快要显出裂口。 “霜儿!” 终于叫出了声音,耳畔也能听到。似乎被野兽追赶后从坡上滚落的人一样,他瞪大了眼睛,喘着粗气。一侧的少年蹲着身子,两手往内搁在膝盖上,用看着正挣扎的小动物的眼神注视着满头大汗的庞统。 “你脑子烧坏了吗?” 香彻随意地问道,很强横的话里还透着一份关切。庞统意识到了自己做了一场噩梦,心中平静了许多。他胸膛由于大口大口的呼吸而不断、剧烈地起伏着,受到了重击一般,整个人闷声不响,只是看着棕色的天花板。 香彻叹了口气道:“真是个让人费解的奇怪家伙。”他抬起一只脚戳了庞统的左腹一下,道:“吃点吧,你吃好了我就可以去帮着大人剥熊皮了。那头熊好大,是刚刚山熊带人逮住的,当场就被他刺死,好厉害啊。”他说着说着满脸浮现了陶醉的表情。“要是我在现场能目睹就好了呢。哦,对了,他刚来看过你了,也让我一定看你把东西吃饱了。真是粗中有细的大家伙。” 他的声音中透着崇拜的味道,而心中也确确实实是这么想的。庞统由于他提到了典韦,而逐渐晃过神来。他往左看了看香彻,刚刚还略显苍白的脸庞稍微恢复了点血色,以平静地声音说道:“是吗,那可真是大胆的举动。” “嗯嗯!” 香彻不住地点着头。他把木盘上的一碗饭端了起来,上面放着两个白嫩的肉团,香气混合着扑鼻而来。由于刚刚的噩梦而暂时被断绝的嗅觉复苏,庞统看得肚子咕咕叫。香彻先是从盘子了拿出一双木筷子,他看了看后皱了皱眉,放下筷子,从盘子里拿出个木勺子,勺口有鸡蛋那么大。他看了看庞统,略带为难地说道:“怎么就吃上饭了呢,萨伊大巫是不是太着急了,我看还是喂粥比较方便。” 庞统板了板脸道:“若是觉得不方便就算了,一会香异会喂的。” 香彻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眼底似乎映着恶魔一样,颤声道:“总归有办法的啊,急什么!还是你以为我怕了姐姐了?哼!” 庞统呵呵大笑了起来,不过由于腹部的抽痛而变成了苦笑,朝着香彻道:“我开玩笑而已。实在是麻烦你了,还要想办法照顾我。” 香彻不好意思地脸红了起来,往着高处看了看,似乎刻意在避开庞统温柔的视线。他咧嘴笑道:“麻烦倒没有啦……”他低头看着碗,先用筷子把肉夹成好几个小块,然后再用木勺掺了米饭。他看了看庞统直直的、变扭的脑袋后,便一条腿伸了过去,让庞统枕着,以便喂食。庞统咀嚼着米肉的混合体,整个口腔都溢满了幸福。这是多久没有进饭食的人才有的激动,那肉的鲜嫩口感绝非普通的家禽可比。由于他吃得快,香彻的任务一会便完成了。在称职的“服务员”端着盘子转身要走的时候,庞统把他给喊住了:“香彻,我想可以给我个柔软的东西垫一垫,我不习惯平躺着没有枕头的感觉。” “枕头?” “嗯,就是软软的垫子一样的东西。弄个布袋子塞点软的东西到里面去,然后把口子缝住,就是这样的一个东西。” “呀,真是麻烦啊,不过我帮你问问大人。”说罢便拉开帘幕走了出去,听得他规律下沉的脚步声,就知道门外有阶梯。 身下的垫子有柔韧感,不过还没有达到枕头柔软舒适的地步,真是不知道这里的住民是怎么想的,不用个枕头是绝对不舒服的啊。庞统想着想着****着卡在智齿旁的米粒,然后自认为不可浪费粮食,便咀嚼了两下后咽了下去。似乎已经没什么好做了,若还有个米粒,他会慢慢地嚼的,多么悲哀、粗俗的想法。他或是看看窗户,或是看看天花板,除了鸟叫声阵阵传来外,四处人来人往的脚步声也是时常响起,只是他不知道外面的人在干什么。仔细去听,或能听得几句行人的对话。 “那熊好大啊。” “是吗,真是不得了的事情。” “在东面,去看看吧。” 声音里面都和香彻一样,带着那种敬服的心情。庞统心情愉悦的轻叹道:“天熊真是古之恶来啊。哎,要是能见见那件战利品就好了。” 第63章 香彻香异渡伤痛 无聊这件事情变成了常理、常态。庞统咬了咬下嘴唇,或用手轻抚伤处。有时鸟儿轻落于窗缘上,他便学着鸟叫鸣几声,真是百无聊赖。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他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白天,典韦都在外面狩猎,到了傍晚时分他回来,给庞统端来了饭食。典韦把木盘放下,盘上是热腾腾的食物,碗中有红烧肉、白米饭,一碗蔬菜。庞统由于他的脚步声以及饱满的睡眠醒了,他右手支起身体。 碗灯早已点燃,土色陶瓷质地的油灯碗里的油脂如同平静的水面,灯芯从油内像是一条白色长虫般伸出,躺在了碗口上。火苗便在边缘的灯芯处摇曳着。 典韦见他起身,忙说道:“大人勿要妄动。” 庞统咬了咬牙,道:“还有点痛,不过这个动作的程度我还是可以的。真是美味啊。”他看得肚子咕咕叫。典韦端起碗来,勺子上是夹碎的红烧肉和米饭的混合物,庞统顺从的从勺子上吞下了食物。他起初随意咀嚼了两下,之后似乎发觉了食物中的奥妙,两眼生光,快速地咀嚼了几下。 他似乎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对着典韦叹声道:“好吃啊,这是什么美味啊!有点难嚼,却非常有味,鲜美,回味无穷,绝非鸡鸭猪羊。”典韦又喂了一口,庞统吃了后有了一番新评论:“这回不同了,还有一种胶状物的感觉,齿颊留香啊!” 典韦痴痴地笑了。庞统正视他,问道:“莫非熊肉?” 典韦点了点头,道:“乃是最精贵的熊掌。” 庞统吃惊地咧开了嘴,这可是他第一次吃这人间美味,以往只是耳闻罢了。 典韦继续说道:“这东西可对大人的身体恢复有帮助。我便打听了山里熊出没最多的地带,在那里放了些捕兽夹。岂料一头很大的黑熊被夹中,但这家伙体魄大,扯断了夹子与大树相连的绳子,硬是逃了。由于夹伤后留下了血迹,我带了人追踪到了它,一戟被我刺破了喉咙。”他一边喂,一边说。“大家可是乐得不行啊。做了个木筏一样的东西,把它捆在了上面,拖了回来。” 庞统总算坚持到他喂碗了,不过手已经在发抖了,豆大的汗珠凝结在额头上。他呼出口热气躺到了垫子上,满足中却涌出了忧虑,道:“我一点赶快好起来,北面不知道怎么了。” 典韦未接话,而是收拾了一下碗筷,把盘子放到了墙角边,他伸了个懒腰,真像一头黑夜中的巨熊。 “睡吧。” 庞统轻声道。典韦的眸子里由于打哈欠而凝结了无意义的眼泪,他笑着侧躺到了地上,以手为枕,很快便打起了呼噜。庞统知道典韦是为了不引起自己的不快而没有把那个话题接下去,他们都知道在没有外界讯息的情况下聊这种话题只会陡增悲伤。 他低声道:“累了就睡,人之长情。伤势还是药的原因,我也比较贪睡了。可现在也是刚睡醒,怎么睡得着呢。” 窗口的帘幕挂在一侧又长又粗的钉子上,令人舒服的晚风徐徐而来。庞统透过这个屋子的口子,斜斜地洞穿了黑幕,看到了群星在黑色的纸本上争艳。 “明天会是个好天气。” “是啊。” 庞统一惊。 “谁?” 此时典韦敏感的神经抽动着皮肤,猛地从睡梦中醒来,如同高山般坐起,怒目射出炙热的火焰,把刚撩开门口帘幕的香彻吓得直哆嗦。响彻一手维持张开帘幕的姿势,另一只细瘦的手拿着一个布包似的的东西。 “香彻啊。” 典韦松了口气,原本放到一旁长戟上的手收了回来,放到了调整到跪坐姿势的膝盖上。 香彻咽了口唾沫,心中悸动不止,叫道:“好厉害啊!” 典韦歪着脑袋看着他,不知他是什么意思,起身走了过去。香彻两步入内,帘幕随之垂落。他拿着垫子的手递了过去。 庞统努力往门口的方向倾斜身体,扭过头看到了那个东西,便说道:“多谢了啊!” 典韦接过了布包,疑惑地看了看。香彻一副对典韦很敬畏的样子,没有平日的嬉笑,很一本正经地说:“让大人弄成了布袋子,塞了很多野猪皮在里面。可是我想出来的啊。” 典韦一手拿着垫子一手抚摸着他的小脑袋,笑道:“真是个不错的想法,靠在上面会很舒服的。” 香彻就像被无比崇敬的人夸赞了,喜出望外的露出了难为情的表情。 “那你们睡吧,明天山熊还要带大家去干番大事,对吧?” “会的。” 典韦点了点头。香彻“嗯嗯”两声,露出了期待的表情,他就像领到了重要的命令似的转身离开了。典韦走过去将外表是灰色麻布面料的布包给了庞统,躺在地面上微微扬起头的庞统用右手把“香彻的构思”接了过去,刚接触到那布包的表面后只是一种平常的感觉,当是接过后那手指和掌面完全陷入了弹性十足的垫子内,里面富有弹性的柔软感便是许多猪皮无规则的堆叠的效果。若是用棉絮填满会有很软趴趴的感觉,而用猪皮便能有韧性又不失柔性。 庞统把垫子放到了脑后,被头发包裹的皮层在垫子里陷了进去,舒坦地说道:“把我的意图理会的很透啊,真是个用心的孩子。” “这里的人很淳朴,有时想想要不是为了大人的伟业,我倒是留在这过过清闲日子。” 典韦说着躺了回去,两手枕在脑后,仰面欣慰地笑了,就像已经看到了那一幕。庞统侧过脸看到了他的真情流露,便说道:“等我能顺利逃回领地,天熊你就回来这里吧。” 典韦听了笑意更甚,翘起了二郎腿。他说道:“那太好了啊……我小时候家里穷,也没读过什么书,父母因为瘟疫死的早也没教什么。可我也是用自己的眼睛去看过这个天下,还晓得国难当头匹夫有责,还晓得老百姓日子过得好才是皇帝有功劳。就现在的局势,汉朝不行了,一定要有能者把持天下,否则劳苦的人永远都没有翻身的机会,或者是在乱世下死于非命,要么苟且偷生罢了。庞大人你答应我件事情吧。” 庞统被他刚刚的言论深深地吸引,他根本没有想过这个看似粗枝大叶、沉默寡言的汉子原来有这么多的想法。他正怔住,听得天熊有要求,也是随口就答应了:“没问题,你说。” “我和大家会帮你一同夺下这片大地,之后你可要对老百姓好好的,那样我就安心地过番清闲日子了。” 庞统正色道:“这哪是要求啊,根本就是我的目标。” “那就好,那就好啊。” 典韦说闭上了眼睛,双腿平放,呼吸平缓。就像一天为了捕食而忙碌后的黑熊,终于有了休息的时刻,几乎不需要使用谋略的生活方式让人的思绪简单、神经松弛,疲累很快将人拖入了安逸的休眠之内。 庞统默不作声地弯起了嘴角,当他呵呵一笑的时候,典韦已经进入了梦乡。他心想:“马腾已是如此老奸巨猾。曹操、袁绍之辈更非等闲。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年轻气盛,如不遭此大劫,今后遇上真正的乱世枭雄,定要葬身沙场。遥望远方诸葛亮,日后又是一大敌,再想想江东的周瑜,老谋深算的司马懿,真不知如何神机妙算。天时地利人和,征伐的事情并非泛泛而谈,我太骄纵自我了。” 次日早晨,庞统刚醒不久,香异就端着放有粥碗的木盘进来了。喝了粥后就是那“回味无穷”的中药。日复一日,庞统在众人的悉心料理下恢复的挺快。 半月后,庞统自己便能坐起身子。香异端着早餐进来后,讶然道:“不要勉强啊!” 庞统轻笑道:“没事的,已经好很多了。七天一次的话,今天是要换绷带了吧。” 香异放下木盘,端起粥碗道:“是呢,午时给你换了。萨伊大巫会亲自过来的。” “是要看伤势吧。”庞塔说着朝着盛满菜粥的土色陶碗伸出了双手,香异有点犹豫地把粥碗递给了他。 “没事的,我自己来吧。” 庞统左肩的伤势恢复的比腹部的洞穿性伤口要快的多。此时左臂有力,肩膀也没有了痛感。虽没有右臂那般灵活,但吃点早餐是没问题的。带着有点失落的表情的香异咬了咬下唇,只好挤出一句话:“我去看看中药熬好了没有。” 中午的时候,萨伊大巫过来了,庞统刚吃好午饭,香异收拾了碗盘后离开。萨伊跪坐于右侧,庞统也转过身子跪坐了起来。 第64章 大巫萨伊诉神医 庞统是第二次见到这位老人,第一次的时候还冒然的把她和香异当成了坏人。此刻面对这个医学水准高超的老者,他脸上羞愧的颜色泛起了红晕。 “麻烦大巫了。” “挺精神的,不错。” 老迈的人伸出细长、干瘪的手指点了点他左肩的伤口处,用力戳了两下。 “什么感觉?” “麻木,内里稍微有点刺刺、痒痒的感觉。” 老人的视线落到了腹部的重创处,手指也挪过去用力点了两下。脸上有点抽筋的庞统没有喊出声。 “应该有点痛的。” “嗯。” 这时香异回来了。萨伊对她吩咐道:“可以晒伤了,弄点紫合粉来。” 香异对于庞统的伤势情况露出了满足的笑容,转身就走了。一会,她提着个竹篮进来,里面有纱布和紫色的小瓶子。她先帮庞统卸下肩部的绷带。这回没有之前两次那么痛了。可以说伤口处几乎没有痛感。只是之前是绷紧的状态,肌肉和皮肤一下子松弛后,内里是有点刺痛的。但露出的伤口已经愈合,像一个圆形的内里不规整皱起的小徽章。 香异把紫色的瓶子包裹了红色布料的木塞拔掉,在手上倒出一些紫色的粉末,而后熟练又迅速地涂抹到了庞统的伤口处。庞统好奇地看着那个纤纤小手在自己的伤口处用几根灵巧的纸头打着圈,那紫色的粉末很快便均匀的如同彩色颜料那样附着在了伤口处。 萨伊说道:“这里可以晒伤了,太阳神的滋润是无比的美妙,今后的治愈就是阳光的赐福。” 庞统感慨地说道:“没想到大山里的部族也有这样的医术。” 萨伊“呵呵”地笑了起来,眼角和唇角的皱纹叠起,她道:“我们瓦塞族的医术已经绵延了千年之久。这是个古老的部族。曾经在大山里不与人争,其他族群很少敢侵犯我们。我们的医术都是在先辈的不断地专研下成形的。很多人为此可是尝了毒草、毒药而亡,代价也是惨重的。但也不能说是我们独家的创设。老早就有族里的高明之人去外面的地方游历过,带回了一些中原的医术,我们再融会贯通,造就了自己的医术体系。但近年来,天下又乱了,我们本就已经很少接触的外界变得更陌生,就像外面有着魔鬼一样,谁都不想出去,也不愿意出去。” 庞统心里一沉,若是说魔鬼,那汤平关外血战的两方所引发的恶劣程度,实乃鬼一般的气息,吹拂到了这里。而他和典韦就是那个魔鬼的真身,乱世、战争的元素之一。是自己的来到玷污了此处吗?被发现是战争之人后会被唾弃的吧? 一些乱七八糟、无以名状的想法充塞了大脑。庞统摇了摇脑袋像是要甩掉那些包袱。他扬声道:“很佩服你们的本事。中原人要是可以来这里学习一下,那样会有更多人受益的。” 萨伊表情变得严肃,一旁的香异也是。萨伊道:“中原人大多贪婪。他们的来到会把战争带过来,原本平和、宁静的山民将在火海中被烧杀。他们不会把我们当平等的一方看待,大汉朝的将军们,那些大王会把我们当牲畜一样看待,甚至是当普通的工具一样对待。” 这些话让庞统听得头皮发麻,他觉得有些诸侯是做的出这种事情的。不可否认,有时不与那些纷乱的外界接触也是好事,可关上大门不代表外界就不会渗透进来。他和典韦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不过谈论这些问题似乎会把气氛弄得很僵硬。庞统便问起了自己的伤势。 “我该会很快好的吧?” 萨伊道:“还算是比较顺利的,过七天我再来看看。”她说罢便起身走了。香异却是迟疑的了一会,她还想多坐一会,虽然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可她就是不想走。萨伊察觉到了,她撩开帘幕头也不回地轻叹道:“外面能有情种吗?” 庞统闻声一颤,看到香异的脸马上变得绯红。女孩打消了再聊一会的念头,提起篮子就走。老者的暗喻已经贯穿了两人的思绪。她已经知道了女孩的心思,那种眼神和期待的心情早就放到了脸上。或许女孩自己也不清楚这种感觉的意味,也不知道感情这回事情的真相,只是凭着最野性的一种本能在行事。庞统不是木讷的人,他已经有所体会,那份无微不至的关怀与温柔。 可是已经有了两个妻子的人啊,他这么想着。 眼前的女孩还是个小姑娘,又是族长的女儿。若是说出自己有妻室,女孩该是会打消懵懂的念头的吧。庞统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不过心里却也有对女孩子放不下的心情。他看着窗户外,那躺着根本不可能看到的景象。对面也是一间圆柱形的木屋,周围有些高耸的树木,一些与香异有着相同打扮的黑衣人走来走去,大部分皮肤黝黑。 他轻语道:“情种情种,用情至真乃情种,多情之人也情种。人非圣贤,更非草木。霜儿还好吗?英儿会在帮霜儿打点事情吗?” 五天后,拿了一根新做的****着淡黄色表层的木拐杖的香彻站在了庞统的身边。庞统在脑袋与自己胸齐的香彻的帮助下站了起来,他接过拐杖,用左手杵着。只有左边身体用力不至于牵连到右腹的肌肉群。他顺利地走了两步,香彻小心翼翼地在一旁维持着随时要上前扶住他的姿势,看着他一步、一步的继续走,握柄横着的歪曲处利于支撑的拐杖在地面上发出“嘟嘟”的声音。庞统的右手握到了窗缘上,整个人的半边身体都倾斜了出去,猛烈地深吸了口气,缓缓地吐出。外面有着很多圆柱形的屋子,不过都由支撑房屋结构的木柱子撑起,地板离开地面有差不多三尺的距离,这种隔空的设计非常独特,利于在下雨天地板不至于浸泡在了水里。一级级的木梯连接着门口与地面的空间。 几个****着上半身的孩子像是看到稀奇古怪的动物一样围聚了过来,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看着庞统,眼神中有着畏惧和好奇的光彩。庞统对着他们微笑着,孩子们中有个脑袋圆圆的小胖子朝庞统吐口水,一副没有好意的表现。随之而来的是从窗口处探出脑袋对着孩子们尖叫的香彻:“混蛋,朝谁乱吐呢!” 孩子们被吓得乱叫着四散而逃。看得出,大家看见香彻是比较害怕的,就算里面有些个头比香彻还要大的孩子,也都是他的手下吧。一个女子手提着个竹篮经过窗口时,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正好与庞统对视。 “哎呀!” 那女子似乎未料到这个窗口真会有人站着,此时吓得又惊又羞,就像被一群蜜蜂追赶似的快步逃离了。 “这个嘛,你别在意。毕竟对外面的人都是觉得很稀奇的吧。山熊来的时候,一些大人还是比较排斥的,时日长了大家的关系就非常好了。对了,你要是碰到巴达尔别和他说话哦。” 庞统看着眼前的景色,无论那间木屋似乎一旁总会有几颗高大的栗树,屋子与屋子之间靠得不是很近。庞统根本没有在意刚刚香彻的话,他随口道:“走吧,带我出去走两圈。” “你能行吗?”香彻讶异地问道,心中有着担忧,又说道:“要是摔了一跤或是伤口裂开,我可是要倒大霉的啊,你可要负责的。” 庞统一边移动着身体,用拐杖支撑着转身,一边笑道:“知道了,我自己负责。” “那就没问题了。” 香彻拉开帘幕,庞统缓慢地、小心地走了过去,在门口的地方用手扶着他的香彻绷紧了神经,一步一个阶梯似乎要踏过十分漫长的时间。但当最后那双腿和木杖落到了松软的泥土上后,香彻才如释重负。 第65章 山围部族五脏全 庞统犹如新生,脚踩着地面让他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不禁感叹道:“好久没接地气了,果真神清气爽。” 他抬头瞧着外面的景象。香彻在一旁,不敢走得太快,眼睛都是一直有注视着一拐一拐的负伤者。 整个村落被高有二十米的山壁围绕着,这块由东北到西南两头拉长呈椭圆状的谷地非常宽广。若是用庞统的概念来看,那么足以放下一个飞机场了。大小木屋一万多间,栗树、杉树以及一些低矮的大叶类植物是这里的主流。当然栗树还是主流中的主流。 庞统住的那间屋子在靠西面一点的位置,但离中央处比较近。他在香彻的带领下以窥伺着未知世界的眼神环顾着一切。而四处的房屋、草木都也像对待陌生物体般包围着他。那些行人更是见他便呆住,有些会看一看,有些年纪轻的女孩子会比较害羞,小孩子则开始在周围乱跑,有意无意的形成了跟随的趋势。 他被孩子们跟随着往前慢慢地走着。瓦塞族人大部分身体比较黝黑,肤色浅一点的像香异那样呈现优美古铜色的人也比较多。就算大家用好奇或是戒备的视线投过来,但对于这个外来者更多的人抱以比较热切的观望。因为典韦在此地已经建立了良好印象的缘故,庞统也是受到了礼遇,有些人对他点头而笑。庞统用因为支撑身体而绷劲的左半身肌肉拉扯住的脸部神经,尽量露出令人舒服的笑容,以回应山民的友好。 他停了下来,让自己的身体得以放松,抬头看着栗树上挂着的那些露出绿色细毛的饱满球体。他问道:“栗子树吗?” 香彻双手放在脑后,一副已经全然忘记庞统伤势的表现,悠然自得地看着那些果实。他回答道:“是啊,这里最多了。再过一个多月就可以吃了,不过还是九月的时候比较好、最成熟。” 庞统喃喃道:“是很香的东西。” 香彻呵呵大笑了起来:“当然啊,不过吃到你饱后,你也会吃腻的。”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拉着木推车结过,他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很礼貌的朝着庞统点了点头,爽朗的说道:“这是我们的宝贝啊,秋季的时候,要是山上稻谷收成不好,或者狩猎不顺利的话,可以当作充饥的食物。” “是啊,很容易饱的呢。”庞统说着回以笑容。他看着男子结实的双臂肌肉紧绷着,两手握着拖车前方左右两侧的两个木把手,很多箭矢堆叠在车上。庞统怔住了,就像看到了战争的狰狞面目,那个血腥的地方,在汤平关的大败都浮现在了眼前,本来只是和谐面貌的部族的环境瞬间就遁入了令人有点想呕吐的充满腐臭的尸堆之中。 香彻看到他愣在那里,表情僵硬,便注视着那被渐渐拉远的货车,对庞统道:“没事吧?阿元说得没错啊,你怎么了?” 庞统的视线一直固定在了那个角度,虽然那辆拖车已经走远了,可是那些箭矢影影绰绰地在视线中重叠出现。他摇晃着脑袋,像被辣椒水喷了的眼睛紧闭着,苦瓜脸该就是现在的样子,他有点不悦地说道:“回去吧,我有点累了。” 他之前并不是容易心事重重的人,只是一次巨大的挫败后,每当想起与战争有关的事情就觉得火烧眉毛般急迫。马腾给他留下了一次深刻的教训。那天后,庞统该有两天没出去过。不过最后在香彻的努力下,他还是在周边的地带兜了兜,和山民们友好的交流。回去后也已经是一身的汗。 午时,香异端来了饭食。庞统的食欲非常好,不过他归咎于此处的伙食好。饭后,他杵着拐杖在窗口往外观望着。只见香异抱着个木盘过来了,盘子里盛满了还在冒烟的热水,水温可比天气还热吧。她肩上还挂着个毛巾,看似要去沐浴的人。看着她走上阶梯后,庞统收回身子看着帘幕被她抱着木盘的姿势顶开了。他赶忙一瘸一拐的上前帮忙拉住帘幕。香异一副笑得花枝乱颤的表情,把木盘放下,拉下肩上的毛巾在水里搅了两下后松手,任那毛巾浮在水面上。 庞统想起了什么事情,脸涨的通红。他的身上由于半月没洗过身子,油脂和尘埃使得皮肤表面非常的粘腻,突然,连自己都有点受不了似的垂头丧气,不敢正视从心里纯洁到外表的香异。 “之前也是我的活,不用介意的。” 香异说着用手食指点了点地垫的位置。庞统坐了下去,为难地抬头道:“我自己来吧,已经可以了。” 香异弯身捞起毛巾用力扭紧,沥干了水后便往庞统脸上擦。 “你自己弄,要是那水湿透了腹部的伤处怎么办?那里还没好透呢。” 脸庞被擦得通红的庞统无话可说,似乎有点怄气的皱眉皱眉,心里却是蛮舒心的。香异把毛巾在水里洗了洗后又把他擦了上半身。特别在经过伤口处的时候她尽量放缓了速度和力量。庞统看了看过分褶皱的黄色长裤,心想下半身也该要擦的,怎么说也让我自己来,但若她不肯怎么办呢? 不知是在抗拒还是在期待,他陷入了沉思。不过香异却说道:“我去换盆水。” 她说着蹲下身子抱起木盆往外走。庞统用手指在柔滑的皮肤上游走着,就像是玩着一个无聊透顶的游戏。等着香异进来的时候,庞统扭过身子第一个见到的竟然是香彻,然后香异在后面抱着水盆子走到身旁放下。香彻从姐姐的肩上把毛巾拉了下来,扔到了水盆里,他嬉笑道:“该我了。” 香异两颊通红地走开了,一声不吭。庞统的心泼凉泼凉的,无言地看了看香异,这小子已经沥干了毛巾,朝着他嚷嚷道:“把裤子脱了。” 庞统眼睑沉重的就像要塌下去似的,无神地看了他一眼,以平板的声音说道:“我自己来吧,真心不好意思。” 香彻弯起嘴角,露出不怀好意的奸笑,戏谑道:“能行吗?下身对于男人很重要的啊。” 庞统咬了咬牙,抬起右手在空中由内往外不停地波动着,示意他快走。香彻一阵欢腾大笑后便走了。庞统放下窗帘,把裤子一脱,自行擦洗了起来。这倒不是什么难事,在沥干的时候特意小心了一点,没有溅洒到伤口的绷带上。当他最后把毛巾沉到水里要拿起来的时候,光线忽然扑入昏暗的室内。庞统一惊,若是香异、萨伊怎么办? 脸色铁青的他朝着门口处一看,赫然是一脸坏笑的香彻在门口拉开了帘幕,一手将一叠衣服放下后,吹了个口哨便走了。 杵着拐杖的庞统穿着黑色的短袖、齐膝的衣裤走下了阶梯。他呼吸了外面的新鲜空气,感到阳光的粒子在外面的空气中是有着神奇新鲜度的能量,让人精力充沛。他活动的主要区域还是在屋子的周边地带,毕竟就他目下伤势也不敢走远。时间一长,他变成了这里的熟人了,大家都会和他打招呼,小孩不时地围着他乱笑,或者做鬼脸。这些孩子认为在“外面的人”面前做鬼脸之类也是件很威风的事情吧,各个都乐得开怀。 数天后,在庞统的屋内,他把上衣脱去裸露在了萨伊和小脸微红的香异面前。香异为其揭掉了腹部的绷带,庞统低头看着她小心翼翼的动作。哪个微微隆起有点褶皱的伤口已经渐渐抚平,不再湿润。香异为他涂上了紫合粉。 在众人的悉心照料下,这个之前还在奄奄一息中挣扎过的男人终于扔掉了那把拐杖。那天下着毛毛细雨,天空就像黑白世界中的灰暗场景。穿着无袖皮甲的典韦拿着一片巨大的绿叶当伞,伞下的另一人心事重重的样子。 来到了村子中央处铺满了石板的圆形广场上,东面一间木屋与别不同,它的体积是其他是屋子的三、四倍大,屋外挂着牛、鹿、猪之类动物的头骨。庞统示意典韦等在外面,他迈着阶梯走进了这间屋子。在拉开棕色皮质帘幕的一瞬间,里面一股紫丁香的味道扑鼻而来,不过这种植物应该是五、六月份的花期。他步入屋内,布鞋由于泥泞和湿透而不堪。他索性把鞋子脱了,光着有点粘哒哒的脚丫子。 “族长,打扰了。” 他朝着正转过身来的壮实男子微笑着。 黑色茂密的络腮胡在中年男子的脸上垂落,带着一个金质头箍、手中拿着一个竹筒的他以平静的目光投到庞统的身上。他将带着红布的木塞盖在了竹筒上,表情冷淡地说道:“那样的伤势真是山神赐福。” 虎皮垫上的瓦塞族族长香多雷额头宽阔,黑发后披至肩,颈部佩带用粗线绳串着野兽牙的项圈,牛皮做的无袖衣紧贴着他厚实的胸膛。宽敞的屋子里有两排架子,上面堆叠一些书卷或竹筒。摄人心魄的一只老虎的面孔挂在了正对门的墙壁上,那对栗色的圆宝石状眼睛似乎在诉说一些与山民厮杀的故事。 放下与手腕差不多粗壮的竹筒的香多雷伸手示意庞统坐下。庞统谦恭地点了点头后在他的面前跪坐着,而族长盘坐在地。 第66章 瓦塞族长送香品 庞统看到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更找不到待客的态度,似乎庞统的到来是一次没有被提前预约的,令人不悦的胡乱之为。可是他心底里是知道的,香多雷对外面的人就是现在这般持有着坚定的戒备心理。但他此行对自身而言意义重大,他必须扳倒香多雷的固执。 庞统微笑着开口了:“承蒙瓦塞族大恩,我袁士存活到今日。心中念想着家里人,可似乎回去是一件遥远的事情……” 香多雷露出了一副不耐烦的表情,打断了他:“你是哪一方的人?” 脸颊僵硬的庞统愣住了。这么一句话中的含义多样,随便回答可能遭到大难。他在不确定的情况下,反问道:“族长是什么意思?” 香多雷一拳砸到了垫子上,由于地面的颤抖而感到惊讶的庞统此刻咧开了嘴。壮硕的男子把身体牵引,一把抓住他弧形的领口。庞统眉头紧蹙,呼吸都开始紊乱,近在眼前已那种瞄准了猎物的视线把自己锁定的男人如同虎豹。 “你来的那天西面发生了大战,那是北方诸侯的厮杀。你是哪一方的人?” 他的话掷地有声,已经认准了这一点,恫吓的语句提醒着庞统若胡扯会被识破。但在无法猜透对方立场的情况下,错误的判断是致命的。他极有可能和马腾交好,绝不会和他庞统有过来往。一把无形的刀子迅速地刺了过来,庞统没有时间犹豫了。 他屏住呼吸,刻意注视着他带有杀气的眼神,一副毫不退让的姿态。他平静地开口道:“我是庞大人的手下。” 像猎豹似的香多雷松开了他的爪子。庞统勒紧的颈部衣领褶皱了,他漫不经心的随手拍了一下。但心中却是在等待着那个判罚,对于他的决定,这个瓦塞族的立场到底如何? 恢复了刚刚盘坐姿势的香多雷又是一张毫无破绽的脸,没有一丝喜怒哀乐在上面。 “无论你是哪方的人和我无关,看在你的剑的份上把你救下的。你不会是小兵,我也不会想知道你是什么官职。恢复后就走吧,我们这里不欢迎外面的人。” 庞统坐得笔直,两个拳头在大腿上压得紧紧的。他提出了一个要求:“我亲眼目睹了瓦塞族医术的高明。庞大人一定会需要你们的力量,把这些力量教给我们吧,会以重金换取的。” 他似乎是顶着狂风暴雨把话说出来的,听者保持着不详的寂静。那似乎是画框里的脸一动不动,庞统难受的觉得这是个闷热无比的空间,且空气都似乎不在流动。 他到底在想什么? 庞统不安地补充了一句:“可以救很多人的。” 香多雷忽然哈哈大笑,把庞统都给惊到了。这就像是老虎的声音在虎穴里回荡。香多雷停顿了下来,冷然道:“救人?你们只是为了杀人,救活的人也会重新拿上武器去厮杀。黄金?说真的,我们这里不需要这些特别的东西,我们已经富足了。” “庞大人的目标是统一大江南北,让百姓有更多的权利生活着。” “刘焉之辈也想统一,这只不过是征伐者的客套话罢了。” “不是的,我们要削弱王权,让民能自治。” 香多雷扬起眉毛,困惑地看着眼前人,说道:“自治?岂不大乱。真是一派胡言。” 庞统还想说服他,不过对方显然不想和他多说什么了,在那种渐渐带有不友好的表情中,能够看到驱逐的意味。他识相的站了起来鞠了一躬,道:“打扰了,或许是我们太天真,不过有些时候,人终能战胜困难,寻求更可贵的共存国家。我有一句话,族长可以当作废话,但我想我必须说出来。”他的眼神十分认真,香多雷没有想阻止的意思。“天下有善意,也有邪异,若只是封闭自己,不让外界的邪异袭来。也不会感受到外界的善意,更会在外界的邪异早晚一日攻破防线后,令你们对那些邪恶的事情毫无抵御能力,那才是灾难。” 就像说把自己心中的闷气发泄了,他转身就走,到门口的时候,后面的声音如箭般射来。 “等等。” 庞统疑惑地转过身,只见一个竹筒被抛了过来,他一把接住。无论里面是什么,他都知道这种无言的礼遇中已经有了善意。 “谢谢。” 虽然从他看香多雷的最后一面时,那张脸上还是找不到其他不同的表情,可是手中的竹筒被他看做了自己的特大号的胜利。他回到了屋中,随意的脱了鞋子。两人坐下,庞统将竹筒往上抛了两下,听得里面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握住筒身,将那个塞子拔掉,一股紫丁香怡人的气味侵入了鼻腔,溢满了整个屋子。 他将筒口手心倾倒,几束干涸却泛着深沉的紫色的植物落了下来,枝干的花瓣凝固在了它最新鲜、完美的状态,虽然干瘪了许多,可那个时候的芳香却被保留了下来。 “到底是用什么办法保持这种状态的呢?” 典韦疑惑地看着这些紫色的精灵般艳丽芳香的干物。 庞统放鼻边闻了一下,浓烈的香味完全刺激了大脑,令全身犹如被闪电击中,那种接近痉挛的感觉游走了一遍。 “晒干的,用什么放吧保存着,可能晒干后也做过处理。” 庞统利用自己的知识面进行着探索,不过他对这种东西确实也不了解。只是这件礼物由于是那铁板面孔的族长所送的,对他而言十分贵重。 阳光明媚一天,庞统来到了广场上。这里,人们把狩猎的成果或是那些陶瓷品、花果进行着交易。他们都是同村的人,不会有人进行欺诈,交易的过程都是其乐融融的。他这个外来人已经不能再成为焦点,几乎是融入了人群之中,没有人把他当作异物看待。他也随意的在地面上的摊头看着。有一个摊子引起了他的注意,几乎围在那里的全是小孩子。那个叫卖的人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挥手驱赶着“来客”。 “小毛孩看什么看!” 他不悦地一屁股坐了回去。但是那些孩子四散开来后又围了过来,其中一个孩子讥笑道:“纸上谈兵,没脸没皮!” 他呲牙咧嘴一阵,但依然吓不跑这些孩子。庞统走近,看到这个额头窄短的青年光着头,颧骨突出,嘴唇肥厚。身材谈不上瘦弱,但一脸阴郁的样子很让人不好接近。只见他用墨绿色毯子铺在地上,上面放着很多竹简,这可是很地道的竹书。觉得有趣的庞统走近,两边的孩子转移了视线,都开始看着他。 他蹲下去,拿起了一卷竹书。卖书的人认真又严肃地看着他,眸子里闪着期待的光彩。庞统打开以线绳串起的竹简。以墨迹来看,此人字不错,写得内容都是兵法有关。庞统看得乐了,他未抬头,问道:“写得不错啊,看似战争故事一样。啊,这个想法也不错,在大山里的作战理该多用陷阱。” “那是,那是。” 男子似乎找到了知己一般,他看着拿着竹简的庞统一边认真看着,一边蹲了下来。这个姿势让他感觉两者间的距离被迅速拉近了。他按着地摊上的另一本书,心中激动不已。但他不可在这个外人面前表现出谦卑,否则自己生意不好这件事情也会被知道的,那是非常让人难受的事情。 不过他没料到,看完书的庞统将竹简绕成卷后放下,就是来了一句:“卖了多少了?” 似乎被刺中了心脏,男子的脸硬梆梆的,两个眼睛在回避着对方。他开始随意地摆弄地摊上的竹书,像是在放齐位置。可是他根本无法回避那个箭矢般的视线。 “还可以。” 他没有信心的话马上遭到了孩子们的奚落。无非说他撒谎,有些孩子还故意对庞统说:“他只会说大话,别理他,连勇士团都不敢参加的懦夫!” 被孩子的话完全激怒的男子从坐着的姿势猛地弹跳而起,手中的竹简瞄着了那个已经逃跑的孩子,其他小孩朝他坐着鬼脸后跑了。他面红耳赤,气不打一处来,就像看到了一群恼人的小老鼠。不过他猛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而低头看了看,庞统也正抬头看着夸张姿势对待孩子的男人。 男子不好意思地收回了竹简,放到了地摊上。 “真是拿他们没办法啊。” “这个兵法该是没人会来换的吧,拿什么和你换呢。毕竟普通人家不会用上这个啊,你们大山里的人该有自己的武装力量,你应该去参加。”庞统是听懂了孩子们的话才说的,那个勇士团必然是这里的一个武装力量。 男子听了后脸色有点苍白,嘟囔道:“一群莽夫。” 庞统站了起来,笑道:“他们是莽夫,那么你想以什么方法来施展自己的学识?就在这里卖这种东西?卖给大山里不见战事的人?” 男子抬起头认真地回答道:“我想去山院里教书的,他们不肯,说我教这种东西会毁了瓦塞族!” 庞统干笑道:“自然是不许的了,你不如去军队里教,那里用得着。” “勇士团的人各个粗枝大叶,冥顽不灵!” 男子没好气地说着,一手指着南面的地方。但从那个视线来看,该是穿透了一切的遮蔽,那较远的地方。 “该是不受欢迎吧。”庞统心中想着,却是没说出来。他对男子说道:“我叫袁士,交给朋友吧。”他往前两步,弯着身子伸出了手。那男的觉得阳光忽然从正面朝他袭来,那是无比温软和体贴的气势。他不由自主地把手伸了过去,与庞统握在一起,两人相视而笑。男子道:“我叫阿里尔,我肯定会成为军事家的。” 庞统点了点头,道:“祝你成功了。”不过他心想:“即使你博古通今,熟读兵法,在这种大山上会有什么作为呢?不如今后我出山后,找你回去试试你的本领。” 阿里尔对他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道:“我可是陷阱战术的高手。”说罢松了手,坐到了地上,随手拿起一个书简,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笑着目送了庞统。 第67章 山中食宿终有头 庞统询问了山民,原来南面的地方是保卫瓦塞族的勇士团营地。他怀揣着好奇心往那里走着,不时的问问路人。他走进了一条石板铺路的大街。 “当、当当。” 炙热的铁板被重锤敲打的变薄,火星随着溅起,穿着围兜的汉子举起因反复锤炼而强壮粗大的臂膀。一段路几乎都是铁匠铺子,而后是木匠认真的对着木板凿孔与开槽,刨子的声音在另一边响起。往内走了一段路后,以半圆的姿态包围山壁的大寨展现在眼前,高耸的树桩为墙,两丈高的正门耸立,敞开着。手持短剑的两名穿着无袖皮甲的勇士伫立在两边。从门口处往里看,大型的圆柱木屋在两旁,深处是一个比较大的广场,很多人在那里操练。 那两个守卫如临大敌的表情让他止步了,应该是闲人免进的。他刚要转身的时候,一人身高九尺,阔步而来。两人擦肩而过,那人脸容如大理塑像般雕刻的轮廓分明,以看到可疑人物的眼神瞟了庞统,庞统却是瞬间觉得那是狼一般的生物在窥伺自己。 那厚实的胸膛撞击了过来,庞统措不及防下往后退了两步,跟在那个男人身后的几个同样穿着皮甲的男子中的一人与其亲密接触。他看到那人的脸上有着目睹了呕吐物般的难看表情,其他人也有着敌视的目光。他察觉到了现在的存在,似乎不受友好。 “抱歉。” 他笑了笑后绕过他们而走。只听得后面有人在说:“外面的人应该赶出去,赖在这里干什么。” “是啊,太可疑了,不知道是不是刘焉的探子。” 就像后背被利箭狂射一阵,庞统咬紧牙关离开了。若多待一会,估计还有更难听的话吧。在这些狼一般的生物发狂前,他加快了脚步。虽然越走越远,但似乎那些生物还在跟随。他从未这般狼狈过,就像被人看做一条蛆虫,任意讥笑和驱赶。 回到小屋后,已经是接近傍晚十分,典韦回来了。庞统坐在垫子上捣鼓着族长送得那个竹筒。看到他回来后便迫不及待地问道:“今天收获怎么样?” 典韦的手指了指东面,那里是集中屠宰地,道:“一头大野猪啊,那可是很大的。”他的手在身前从上往下形容着圆形的轮廓。 “那真是好啊。不过我想我们得早点走了。” 庞统抛出话后,典韦先是迟疑了一下才慢慢地在他身前坐下。略带疑惑的目光对着庞统认真的视线。典韦问道:“北面的马腾人马还在,我们此行最好能得到部族的帮助。” 庞统咬了咬下嘴唇因为略微干涸而起的皱皮,似乎自己都没有做好打算,不知如何来回答这个最要紧的问题。 典韦看他不语,便说道:“麻烦香异吧,让她去求情,或许可以帮到我们。” 庞统眉头紧蹙,道:“让一个女孩子来为我们两个大男人求情,这样好吗?”言罢却是一拳砸到了地垫上,发出了闷响。 皮甲上还带着斑斑点点血迹的典韦撇过脸看着窗口处,两人陷入了一阵沉默。 次日,随着正午的阳光覆盖庞统盘腿的下身,香异端着饭食进来了。她照旧地下一放。庞统睁开眼,对温柔地说道:“好香。”他俯身拿起碗筷。今天的白米饭上是白煮的咸猪肉。 香异跪坐下来,依旧满足地看着庞统胃口大开的样子。庞统吃了一半,刚刚的食欲烟消云散。他脸容沉重地停顿了,把口腔里的食物吃完后,对着香异道:“我们要走了。” 香异吃惊地咧开了嘴,心脏就像被人捏住了一样难受。庞统吃完后放下了碗筷。香异低头看着地面,有气无力地问道:“很急吗?” 庞统无神的视线落在虚空之中,道:“嗯,明天吧。” 香异猛地抬起头,以专家的口吻严肃地斥责道:“胡闹!要走也不是明天的事情,否则伤口会开裂,还要……起码还要十天!” 庞统喃喃道:“一天和十天有什么区别吗……” “不行。” 香异坚决地说道,端起盘子就走了,似乎不管庞统怎么说她都不允许。而庞统却觉得若她不许,似乎想走的计划一下子被打乱了。 看着落下的帘幕,他嘀咕了一句:“十天就十天吧。” 十天如箭。这一日的午时,饭食来得比较晚。正由于这一点,反而将气氛烘托的有点紧张。当香异端着盘子进来的时候,庞统坐得笔直,似是等待了许久。 “真的要走吗?” 香异放下了盘子,庞统伸手拿过碗筷,看着米饭上微黄鲜嫩的竹笋和肉片。心中有着莫名愧疚情绪的他沙哑地说道:“是啊,和山熊说好了,明日走。” 香异两只小手握着拳头按在大腿上,道:“外面纷乱,要是再重伤了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没有办法啊,已经走上了这条路,回不了头的。” 香异硬着头皮大声道:“留下吧!” 庞统愣住了,放下了碗筷。下雨了,窗外黑蒙蒙的。不时有躲雨的人快步跑过外面的泥水地。 屋子里一片寂静。冻结在那里的两个人互不相视,垂头面地。片刻后,庞统惊愕地发觉了细微的抽泣声。香异哭了。 她站了起来,像是遭到了谩骂般痛苦地逃离了小屋。庞统的手已经伸到了虚空中,那个她刚刚所在的位置,可是只有帘幕在门口晃动着。 雷声轰鸣,天地间白光闪烁,黑白交替间雨势加剧。 由于次日小雨不断,路滑泥泞。庞统和典韦等到了后天。阳光刺破乌云笼罩整个瓦塔山脉。 在香彻的带领下,庞统走着那条去勇士团营地的路。他和典韦从两边守卫非常警戒的视线中走了进去,若不是香彻在前,会被为难的吧。他们穿梭在营地里的房子之间,来到了那深处宽广的操练场。勇士们分开了两列,不像是夹到欢送的样子。冷漠的表情是他们的标准配备,时不时的投出冷酷又带有敌意的视线则也是有的。庞统的耳边有过一些难听的话。 “早该走了。” “这下村里又干净了。” 香彻气恼地瞪了那些说话的人,可是大家的情绪是完全止不住的。来到尽头靠山壁的位置,一条宽一丈的小路的阶梯斜斜的往上延伸。这是奇迹般的山壁内的村庄。典韦腰带弓箭、箭筒,背附一把长戟,他迈步往上走了,庞统转身看了看,除了那些毫无善意的精壮山民外,没有那期待之中的送别者。 他转身而去,跟上了两人。在中段的位置,该是十米高的距离,往者卷缩在山壁之内的瓦塞族的居住地。曾经的小屋的位置,走过的那些路,以及还没来得及去的那些地方都尽收眼底。可惜这一切都将化作过眼云烟,于此之中最能牵动他那细腻温柔的感情的人儿,或许正在哪间屋子中痛恨着自己。能够想念我吗?会哭吗?庞统正想着,前方赶路的香彻的声音在这条穿越山壁的陡峭山路间回荡。 “快点吧。” “知道了!” 到了一个离山顶还有五六米距离的地方,这条路还是下坡了。庞统可以看到这山外的情景,眺望广袤的森林以及高山、矮丘。他迈步而走,开始向外面进发,回到原本的那个世界中去。 一路往下走着,越往底部走,路变得越宽敞,两旁多了很多守卫不断地来回巡逻着。踏完最后一个阶梯,庞统不由自主地往后看,抬起头,那刚刚走过的路段是那么的陡峭,他远离了村子。 典韦把背上的长戟解了下来。香彻把一个水袋递给了庞统,道:“一定再来哦。” 还未走多少路却露出疲惫神情的庞统勉强露出了一个微笑,心像是被拉紧了一样。 “会的,一定会再来的。” “可不能吹牛啊!” 香彻说着将双手放到了后脑勺上,一面看着他们,一面后退着走上阶梯。他娴熟的步伐显然不会因为看不到路而跌倒。 “真是顽皮的家伙。” 他们心里这么想着,香彻已经转过身去,走上回头路。然后,他愣在了当场,在高高的阶梯上,一个黄色的躯体矮着身子。他定睛一看,正是他醒来的那天所见的受伤的小鹿。此刻已经伤势恢复,不知为何竟然走上了山道,莫非是来送别的,真是稀奇的事情。无论如何庞统都非常的感动,他举起了手挥了一挥。 “大人。” 典韦呼唤了一声,庞统回头跟上了他的步伐。基本上下了山路后就走进了丛林,他一手拿着水袋子,一手为了确定挂在皮带上的短剑已经系牢而摸了摸。绿茵下的路格外阴凉。 “这周边的地带我已经熟悉了,我们傍晚的时候到达北面,然后趁着夜色出去。得小心了。” 庞统听罢点了点头。 矮小的蕨类植物在脚边遍布,有些是倒刺的叶子,容易割伤。一条蟒蛇从粗壮的树杆降了下来,被典韦猛地一戟斩成了两段。虫子攀爬上了裤脚,庞统拍了下去。 “森林里果然麻烦。” 庞统越走越觉得闷热,粘哒哒的汗水湿透了衣服。空气都开始变得浑浊了起来,典韦提醒了一句:“小心,有些地方是泥沼。” 庞统拭了拭额头上的汗水,心中觉得或许再在村里待点时间比较好,秋冬季节该没有这么糟糕。 一声满是悲鸣的尖叫从北面的地方响起,鸟群四散,如冲天的裙群箭。庞统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他和典韦都停下了脚步。然后,那混乱的叫喊声、兵器交击声拧成了一团,在北方骤起。 第68章 密林突袭双煞乱 典韦正思量着走其他路线绕过去,庞统却道:“过去看看。”典韦惊讶地咧开了嘴,但这是个命令。 两人往北疾行。发生冲突的地方是一块还算空旷的林间平地。两人爬到了一颗大树上,拉着枝条用树叶遮挡着身子。场面比较混乱,一群弓箭手躲在树上,穿盔戴甲的人从不知何方不断地涌了过来。那个脸容伟岸的曾于庞统擦身而过的男子正带勇士团的人,护送族长香多雷。不过情况不容乐观,香多雷身上多处见血,一支箭还插在右肩上。地面上已经十多人命丧,有不少是勇士团的人,大部分死于利箭之下。 典韦解下藤木弓,拿出一支羽箭,眯着眼睛瞄准了远处树杆上的敌兵。利箭准确无误地洞穿了弓箭手的脖颈,尸体翻身坠到了地面上。他就这样连续射杀了六人,更是在庞统的视角完全看不见有人的地方,他仅是凭着自己的直觉和那阴影的晃动,弯弓搭箭,竟是在那树叶后的阴影中射下一人。箭筒内一共三十支箭矢,在可视范围内射杀、射伤弓箭手十八人,例无虚发。庞统看得暗暗称奇。剩下的十二支箭矢朝着背对着他们正在追赶香多雷等人的敌兵,一共射中移动目标十一人。 敌兵见状大惊失措,还以为瓦塞族的士兵抵达,余众该有近百人都跑了。庞统和典韦见人都散了,才从树上落到了地面上。典韦拿上靠在树边的长戟。两人朝着香多雷的方向快步追了过去。 勇士团十三人护着香多雷逃跑,自然速度不快,两人很快追上。众人见后方两个影子迅速靠近,如临大敌,分下六人阻挡他们。庞统见他们人人拿着短剑,大声道:“自己人!”连后面正在逃离的人都听到了。众人见只有两人也将信将疑。只见那个脸容伟岸的男子让一人背着香多雷,自己赶了过来,见到庞统便皱起了眉头。 庞统怒声道:“我们刚刚帮你们杀了不少敌兵,都当没看见吗?” 那男子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想起了刚刚敌方那阵蹊跷的骚乱。 “我是团长巴达尔,快走!” 庞统听着耳熟,他依稀记得香彻让他别和这个人说话。 众人退到了山脚下,守卫见状脸色铁青,忙招呼山道上巡逻的人。勇士团营地所有人被调集了起来,开始防守。香多雷被背到了他的大屋内,一路上族人见得瑟瑟发抖,女性更是放声尖叫。 整个村子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之中。香异、萨伊等人涌进了大屋。庞统和典韦以及其他勇士团的人等在了外面。村子里医术精湛之人悉数到场,里面忙作一团。屋子的周围站满了族人,各个伸长脖子等待着。眼神中充满了不安。那些平日里嘻嘻哈哈、无忧无虑的孩子已经没了声音,像一根根长长的稻草安安分分地依偎在了大人的身边。 傍晚,厚重的晚霞映红了谷地。大部分医者退了出来,只留萨伊和香异在内。香彻也出来了,哭哭啼啼的。庞统一把将他拉到了身边,问道:“怎么样了?” 他不说话,哭个不停。庞统恼了,却是拿他没办法,心中也是很急切的。周边的族人或许被他给感染了,也都哭了起来,场面如同丧葬仪式。 忽然,那个勇士团的巴达尔出来了。 “族长什么情况?” 庞统关切地问道。 巴达尔眉头紧锁道:“暂时保住了性命。”他没有说其他的,领着勇士团的人奔赴南方防线。众人听得他的话后松了口气。 夜色渐深,浓稠的雾气笼罩了整个山谷。但是广场周围还是火把丛丛。庞统感受着雾气扑面,水珠在脸部凝结淌下。 萨伊拖着疲惫的身子走下了阶梯,远处的人根本看不清是谁站在那里。她对着所有人说道:“回去吧,都回去吧,听候指挥,族长没事。” 但是族人们久久不愿离去,像是雾气中幽灵般一动不动。萨伊只有用尽力气提高嗓门:“这是命令,回家去。” 族人们才开始不依不舍地散开了。庞统和典韦根本没办法抽身回去,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庞统坐在屋内,油碗上的火光摇晃不定。典韦拉开帘幕走了进来,脸色沉重地坐下,道:“问清楚了。今天他们与刘焉的使者碰面,就和平共处的事情谈判。本来之前有两次和谈后,刘焉的使者说好是要给山民自由的,所以这次是作为最后的谈判,岂料是一次埋伏战。瓦塞族数十年没有应负过战争了,估计脑子都锈了,这种事情应该要戒备的。” 庞统的右手枕着下颚,沉思了一会,才叹声道:“看来是局势的关系,马腾占据了北面的领土,我有点担心了。” 典韦讶然道:“大人为何想到这些?” 庞统抬头道:“马腾的人马在北面是很好的佐证。只有在刘焉和马腾交好的情况下,刘焉才有时间整顿这种境内的事务。如此一来,这条山脉上的各族将有大难。” 典韦倒吸了一口冷气,道:“我们还走吗?” 俯身把灯火吹灭的庞统倒睡在了垫子上,他道:“静观其变,先睡觉。” 两人睡得早,起得也早。醒来时天微亮。此时的雾气特别重,拉开房门帘幕的时候,浓稠的雾气扑了进来,庞统一下子无法适应,咳嗽了几声,退进房里。 “今天实在睡不着了,这个时候的空气就是这样的吗?” 面对庞统的问题,站在一旁的典韦点了点头。两人回坐,等着阳光充裕的时候,才步出了屋子。此时的雾气已退,风高气爽。不过来来往往的行人少了,多了以两人为一组的勇士团的巡逻兵,穿梭在村里。 平日该是大伙忙碌的时辰了,却是犹如沐浴在晨光下的荒村。庞统和典韦没有走远就折返了。他们本来想到广场边的族长屋去看看,但巡逻告诉他们,那边现在是严禁入内的。他们回到屋子后,热腾腾的早饭已经方到了地板上。不知是谁来过了,但似乎即便是特殊情况下,村里的族人都不会忘记这两个外来者。这一点令两人十分感动。 中午的时候,香彻给他们端来了午饭。这个哭得眼睛都红肿的男孩子一脸严肃的放下了木盘,沉重的心情让平日那些在庞统脑海中的嬉笑景象都变得不真实了。似乎从没有欢乐降临过这个孩子的身上。 庞统看他要走,忙问道:“族长怎么样了?” “我也不清楚,他们不让我进去。” 香彻声音十分沙哑,他早饭的盘子离开后,庞统和典韦都叹了口气。 “大人你到底在想什么?” 对于典韦突然而来的问题,庞统愣住了,回身凝视着部下,反问道:“天熊指的是什么?” 典韦道:“要走的话,昨晚就应该走了。若等刘焉大军压境,我们怎么可能跑得了。” “嗯。这村里的人救过我,心里有点放不下……” 典韦猛然打断道:“司州、雍州呢?若没了大人你,那边的局势,或者说天下的局势就很难预料了。不是为了所有人的幸福而努力的吗?现在就打算止步在大山上?” 庞统一时愧不敢言。 “但只要是庞大人的决定,我天熊都会遵从的。” “请忍耐我一下。我不想看着这个美好的村子就被刘焉肮脏的双手污染了,当我想到瓦塞族被征服了,小谷内血流成河,大家变成了奴隶了……我就更不敢想象香异这种少女会有什么下场。” 说到这里,连典韦都像被刺激到了,脸上拂过一抹不安的神色。毕竟那些猎人和自己关系很好啊,村里的人那么好客,若就死于刀下,那是多么残忍的场景。他还想等庞统统一全国后来这里定居的。“不能让那种事情发生的。”典韦心中暗暗的下了绝心。 庞统继续说道:“我想为这里做点事情,哪怕是绵薄之力。” 两人吃饭后,过了大概一个时辰左右。随着门帘被拉开,来了一名穿着皮甲、脸容缺乏表情的不速之客。 巴达尔俯瞰二人,脸颊像是抽住了一样尴尬,皮肤下面是由于对外面的人的偏见,以及之前受恩后的观念改变而混合成的违和感,透了出来。他说道:“族长让你去一下。” 模棱两可的一句话,亏了他看着庞统说的。庞统起身后,跟着这个表面不友善也无恶意的男子身后,来到了族长的屋外。巴达尔把黑色的帘幕拉开,庞统走了进去。浓重的各类中草药混合的味道侵入鼻腔,黏膜内满是这种微量的物质。昏黑的室内,光线从棕色的帘幕中透了进来。 第69章 益州强兵犯各族 香异于一侧坐着,香多雷躺在厚实的虎皮垫子上。别无他人。庞统走近,看到那壮实的男子身子缠满了绷带,脸色苍白,闭着双眼。香异脸容憔悴地看了庞统一眼,视线中的复杂难耐令人只读到了“凄苦”二字。 “请坐。” 之前在庞统面前势如猛虎的香多雷声音平缓。他睁开了眼睛,看着庞统在左侧跪坐。 “不知召在下有何事?” “异儿,把铜箱里的剑拿出来给袁兄。” 香异从北面靠墙的一个箱子里拿出了庞统的七星剑,递给了他。庞统抬头看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接过了剑。她又坐回了父亲的右侧。 庞统低头对着香多雷说道:“既然用它换了一条命,族长这又是要我干什么呢?” 香多雷的声音略带沙哑,道:“拿走吧,没有什么比命重要,这把剑对于你就是保命的武器。对于我也只是放在箱子里。就算我还你们一个恩情。” 庞统把剑按在双腿上,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香多雷疑惑地看着他。 庞统道:“请让我和山熊出点力,为瓦塞族出点力。绝不能让刘焉糟蹋了这里。” 香多雷讶然道:“能走不走,何要留下来惹杀生之祸?” 庞统正色道:“这里的一草一木,所有的人,似乎都已经烙印在我的心里。”香异听得身体发抖。“我不忍心看这里生灵涂炭。” 香多雷看着黑暗的天花板,叹道:“可惜我们只是垂死挣扎。刘焉和马腾联盟了,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刘焉将腾出大把精力来攻打瓦塔山各族。你们还是走吧,这里已经到处是战场了。” “你们打算怎么办?” “北面有马腾,南面有刘焉,只有固守此地。” “现在周围各州什么局势?” 香多雷不做保留地答道:“我只知道庞统军和马腾军在北方雍州大战。你还是快回去吧,那里更需要你。” 庞统听得一愣,道:“莫非族长知道什么?” “马腾军到处散播庞统被马超杀死在瓦塔山,细细一想,我也就明白了。” “啊!?”香异听得惊叫了一声,似乎通过父亲这么一提醒,她也领悟了。她抬头看着那个自己曾悉心照料过的男人,似乎变了样子。 庞统松了口气,终于可以不用隐瞒什么了。他道:“抱歉了,一直撒谎到现在,实在是为了自保。在下正是司州庞统。” 香异的眸子中似有胶状的物质凝固着,一动不动。他所见的庞统的身形更为伟岸了,从一个青年人转化成了一个巨人,而在他身后的暗影之中,似乎有着千军万马正在奔腾而来。 “原谅我之前的无理。真是幸会啊,能够见到你这样的大人物。” “让我留下吧,接下去的指挥权请交给我。” 被诚挚的要求埋入阴影之内的那张脸一动不动,香多雷回味着那句话,沉重地说道:“真是一场赌博,不过交给你的话,或许不会输得太惨。不过庞大人是在拿自己的命运开玩笑吗?” “这就是我和瓦塞族的缘分。” 香多雷静静地呼吸着,他微微侧过脸去,对着一脸惶惶不安的香异道:“把巴达尔叫进来。” 香异的脸色变得铁青,她点了点头,走了出去。很快那强壮的男人便如风般昂首阔步入屋,来到香多雷右侧,跪坐下去,道:“族长有何吩咐。” 香异是跟着他进屋的,可她却下意识的走到了庞统的身边。 香多雷双眼有神,似乎努力想保持自己一贯的威严,字字清晰地说道:“袁士深谙兵法韬略,乃庞统军师。接下去的指挥权我交于他,他一定会帮助大家脱离苦难,你要服从命令。” 巴达尔脸孔往内拧成了一团,下嘴唇往上翘起成“八”字形。香异看得直哆嗦,拳头握得紧紧的。他僵硬的躯干一言不发。香多雷又不缓不慢地说道:“等这次的危难过好,我就退下来,把族长的位置传给你。香异的话我也希望她能有个好的归宿,到时许配于你。” “啊!” 巴达尔和香异同时叫了出来。而眼睛睁大的庞统却是叫在了心里,他察觉到了心脏被灼烧的感觉。刚刚还一脸僵硬的巴达尔笑逐颜开,也倒是个简单的人。而香异却是撇过了脸,眉头紧蹙,她对父亲之言不敢违抗。 巴达尔掷地有声的说道:“我一定会协同袁兄,让全族渡过危难。接下去就麻烦你了!” 庞统看着他那兴奋的神采,唯有点了点头,挤出笑容道:“希望一切顺利。” 香多雷欣慰地说道:“拜托两位了。” 巴达尔拍了拍胸膛道:“请族长放心,我……” 忽然,他的慷慨陈词被打断了。一个勇士团的兵慌张入内,道:“刘焉大军十万从东南面上山,三个氏族力薄,全部下山投降。除我们外的四个部族中有两个下山了,只有飞木族和盘蛇族打算抵抗。现在水真族要求我们立即朝东面的巴瓦谷集合,在那边阻击益州兵。” 巴达尔怒容满面地站了起来,道:“那群胆小怕死的!” “罢了,那都是一种自保的选择。”香多雷叹了一句。 “让我们开始吧。”庞统起身道,对着香多雷点了点头,便走了出去。与香异擦身而过时,他能感受到那对黑漆漆的眸子正盯着自己。可是他无言可对。 在庞统的统一调度下,所有瓦塞族有能力的人全部进入战备状态,无论男女,只要能够作战的都一一列队,给予武器,若分不到武器的就拿狩猎的装备或者割麦用的器具之类代替。共调集一万六千人。最尖锐的作战部队是勇士团的两千人。 庞统只是下令,但具体落实这个命令的还是巴达尔,毕竟大家不会一味地听他这个外来人。 村里有六匹马,据说是为了村里运东西方便,才问西面的盘蛇族要的。典韦用力牵着马走上陡峭的路,才几步,那马就不肯走了。庞统在后面看得着急,他可是给了典韦重要的任务,否则是绝不会轻易让这个近卫离开的。勇士团的人在周围看着,不时有人发出冷笑。 “好家伙。”典韦扬了扬眉,弯身来到马腹下,两手往上抱住马腹,直接把棕色的大马给举了起来。一片惊愕的叹息声在勇士团内拂过。 “真乃古之恶来啊!” 庞统惊叹不已,看着典韦如履平地的走上阶梯。 被雕琢的平整、呈直角的阶梯上,棕色皮革包裹下的长蛇来到了山路顶部后,渐渐地踏着沉重的步伐下滑到谷外。穿盔戴甲的勇士们手持短剑与藤木盾牌。年轻的士兵的呼吸略显杂乱,他们左看右看,心神不定。瓦塞族已经几十年没有参加过像模像样的战争了。更别提与汉朝诸侯的大战。脑海中闪过那些捕猎的场面,然后把猎物化作人形,尽量让那种厮杀的触感真实化,以便抚平自己的不安。 壮年扭头看着那些直跟到山头上的妇女、小孩,他们马上转回头去,否则他们此刻复杂的心情可以让他们看到那些噙着眼泪的景象。抱着小孩的妇女一只手不断地扬起。 穿着无袖皮甲的庞统转过身去,不再去看这些悲情的场面。在他的身前,那个强壮的男人巴达尔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没有转过身,他一直在前进,估计不到达目的的,都不会和他说半句话。 他们穿行于山林内,溪流上,瀑布边。鸟兽闻之四散。 黄昏来临,浓稠的霞光坠了下来,充斥了整个谷地。鸟俯冲了下去,在那些皮肤黝黑的壮士刚毅的脸孔上方飞过,那片人潮中漂浮着不安、紧张的气氛。 三个打算要和刘焉一决死战的部族群集在了这里,他们总数也就八千人,不过各个身强体壮、矫勇善战。瓦塞族善用藤木盾和短剑。飞木族****上身,手持弓箭,身配弯刀。盘蛇族脸上涂着黑色的粗壮条纹,他们各个骑着战马,穿皮甲,手持长枪。在出发前,庞统已经了解这两个氏族的情况。 第70章 三族孤战火烧身 三方人马聚在一起,飞木族族长图阿多年仅三十多岁,盘蛇族族长奎门年约五十岁。巴达尔带着庞统和两人见面。图阿多的大饼脸朗声道:“刘焉混账,把香多雷都给害了,没事吧?” 巴达尔坦然道:“已经没事了。”他的话很简单,然后扬起竖起大拇指的右手,指了指后面的庞统。“这是我们族里的军师,是族长从外面找来的。” 图阿多和长着大胡子的奎门脸色微变。奎门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冷冷地说道:“我可不信外面的人。” “要谨慎。”图阿多也道。 巴达尔皱了皱眉。其实他在香多雷遇袭的时候就想过,会否这个外来人是细作。这种想法一直没有放下过。被两人一提的,他的戒备心理就更重了。庞统心知自己已经没有说话的余地,缄默不语。 巴达尔、图阿多、奎门计议已定。谷的东面是上山的路,让飞木族爬到山崖上,埋伏在小谷两侧的矮丛内。盘蛇族退出谷外,等在下坡的地方,那里不会被人看到。庞统对于这个布阵很欣慰。差不多和三族的预料吻合,刘焉的兵马趁夜间从小谷的一头进来了。 晚风在谷内呼啸,刚刚还振奋于四周的虫鸣声变得熙熙攘攘。 刘焉军没有发出太多的声音,军士严整,不时听到马嘶声。盘蛇族在小谷另一端入口处外的下坡位置等待着。庞统和巴达尔在一起,等在了北侧靠山的矮丛林里,所有人都屏息凝神。他看到前面那些举着火把的步兵谨慎地入内,不时在四处观望。马嘶声的距离让庞统得以判断出三军的情况,有大量步兵在前,骑兵在中军,军资在最后。这是最保险的排布。而在前面的步兵阵中,有一人纵马持剑。 火光将他中年的两旁照亮,虎须黑白相见,该有四十多岁。他身穿连环甲,瞳孔不是扫到着周围的情况。在掠过庞统等人所在矮丛林时,庞统和他那一瞬间的对视,让暗中之人略有发颤。 浩浩荡荡的步兵入谷,眼看他们就要到小谷的另一端了,可就是见不到骑兵。可见其阵势之大,十万人之众并非虚夸。 一个闷响变得高亢,牛角号的声音响彻整个山谷。谷里的刘焉军惊诧不已,如同没了方向的一群蚂蚁,骚乱了起来。那名中年将领大喝道:“勿乱,全军戒备……” 在他说话的时候,谷地山壁之上的飞木族弓箭手放出黑夜中的“毒蛇”,群袭过去,连箭矢都没有看清楚的那些士兵,呜呼哀哉,中箭倒地者成片、成群。 “回撤!回撤!” 那名将领高喊道。可就在这时,埋伏在两侧矮丛之中,被期待和不安之心充斥胸膛,被仇恨之火溢满脑颅的瓦塞族勇士们,如狼似虎地冲出了阳光下墨绿色的掩护。喊杀声震天而起,两面夹攻下,刘焉军阵脚大乱。庞统持七星剑,随着巴达尔扑入敌阵,盯准刘焉人马就一阵乱砍,应剑堕地者血流满地。 刘焉军的那个中年将领极力想挽回局面。在他的调度下,大部分人勉强抵抗着,后面的人开始回撤,那名将领已经纵马而回,速度极快,他已经打算丢下殿后的部队。此时,随着另一声号角响起,在西面下坡处等待已久的盘蛇族骑兵奔驰而来,敌兵大部分已经没有反抗的余力,全部想逃脱,在乱阵中被三个部族杀得大败,地面上全部是闪烁的渐渐微弱的火焰。此时,飞木族弓箭手在东面谷口狙杀撤退的敌兵。那些中箭后歪着脖子、瘫软身体的尸体堆叠了起来。 庞统杀得血染衣甲,最终三族停下手中兵刃的时候,他已经忘记自己砍倒了多少人,皮靴随时可以踩到尸体和血污。在一场血腥的厮杀之后,庞统看着周围那些兴奋的人,他们正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然后渐渐的声音骤起,欢呼声填满了整个谷地,直冲云霄。 庞统没有加入欢呼的队列,他把七星剑插入鞘内。看着这些从一次胜利中取得心里满足感的人。他已经不能像以往取得胜利后那般兴奋了,一种居安思危的种子已经埋入了心里。他冷静地盘算着。如果按照现在的局势,守着此处要隘就可以堵住刘焉军进攻的步伐。但事情如果真这么简单,刘焉早该能察觉到的,他的谋士们也不该如此无谋。 部族的人开始从死者的身上搜索强兵利器,或是其他战利品。庞统坐在一块矮石上,看着这一幕。然后,一人飞奔到了山谷内,他的速度太快了,以至于很快就吸住大家的视线。 在庞统的眸子里,那些黑色的点和火红的点聚集到了一起。那些人在新来者的身边围聚。刚刚还弓着背坐着的他,已经按耐不住地站了起来。远处,那些人的声音变得吵杂,有些男人竟然发出了悲鸣声,怎么回事? 他试图走过去,但是纷乱拥挤过去的人群,以及从身边穿过的骑兵,根本不给他靠近的机会。他只有站到外面,然后听着人群在里面的声音炸裂开来。 瓦塔山西面的山腰下面的一处林地是盘蛇族的据点,他们离开平原最近,所以常用战马。但正由于离据点近,也成了最先被攻击的对象。由于投敌的部族从西面的小路领着刘焉人马秘密靠近了盘蛇族的村子。在黑夜下,守备的力量本身不足的情况下,围剿盘蛇族的村子对于刘焉军队而言,如同儿戏。 庞统看到的是那些痛苦的盘蛇族壮士的脸庞。可以想象村子会发生多么可怕的情况。想必要寻着最为罪恶的思路思考下去,那结果会让人丧失斗志的。 盘蛇族的奎门脸色苍白,但这个老将还不至于被恐惧所占领。他马上和巴达尔还有图阿多定下策略。三族的兵力迅速朝着西面进发,一方面,又遣人往东北面高山处去。那里是飞木族的领地,他们要让飞木族赶紧逃到拥有奇特坚壁地形的瓦塞族的村里。这处山谷留了两百名飞木族的弓箭手埋伏在高处。 步兵在前探路,并且寻找最适合马通行的道路,避免走入泥沼之类的地方。骑兵在后慢慢地走着。庞统夹杂在瓦塞族的人群里,似乎已经被淹没到了人潮中不起眼的位置,人们把他融为了一体,那种外面人的想法荡然无存。他成了最普通的一份子,似乎军事上的策略巴达尔并不希望他参与。 黑暗中的树梢上一对在月下发着黄光的眼珠子,就像黑暗的使者在窥伺着他们。心中烦躁不已的飞木族人,弯弓搭箭,精准无误地在那只猫头鹰起身前,将它射落了下去。 庞统看到了这一幕,他认为很无聊,并想道:“就这么杀了……国家两级保护动物啊,说不定还是哪个稀有的品种。算了,这种时代,不缺的就是禽兽。”一番自我内心深处的调侃,想将自我这个个体从这沉闷的潮水中解脱出来。可惜那被迫融入的无力感随着共同的脚步声和呼吸声而变得自然。 他们的速度比较快,当他们来到山脚下的时候,那些不入流的女人和老年男人、少年为主的防御阵线在瓦塞族的山脚下。这些人紧张的看到了自己人接近后,才松了口气。他们的手中尽是短刃、锄头、镰刀之类的金属器具。 庞统挤到了最前面。老迈的人把盘蛇族的逃难者来此的事情说了一番。由于大概一万人留下作为抵抗力量,剩下的八千老弱妇孺才得以逃了过来。这也说明那边的战斗或许还在持续着,以分散打击的方式进行着。 刘焉军和两个投敌的部族慢吞吞的剿灭游击战中的盘蛇族抵抗力量,他们还把时间放在了对存在的搜掠上。似乎对于他们而言,击溃剩下的三族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也或许他们认为东面的大军已经把这边全给占领了。庞统分析着情况。这时他看到了奇怪的一幕。在黑夜下,借着火把光的照耀,他跑上阶梯,从高处往下看过去。那股血腥味并非空穴来风。盘蛇族的人竟然举起自己的兵器砍杀马匹。那些马惊惧地动着,马嘶声充塞了整个林子。那兵器进入肉体的湿润声一下下的响起。在其他两族的帮忙下,竟把自己的爱马全部宰杀了。他们的心中很痛,已经因为家乡被毁而痛得麻木了。杀马是自然的事情,要躲进这个坚壁的山中,他们需要粮食,而马肉正是最好的资源。而且要想将这么多马从陡峭的山路上牵进去是不现实的,也是白白浪费时间的。 他们没有时间了。 第71章 双雄争执美人止 半个时辰后,东北面的林子里有急促的脚步声,那些人急促的喘息声透着逃命的味道。他们从黑夜中走了出来,来到了火把下,大家把他们认了出来。并非是敌人,而是飞木族的人逃了过来。这些人像一条蜿蜒的大蛇在整个森林里延伸过来。 “快!快!” 不断有人呼喊着,守备力量把上山的路让开。庞统也识相的走到了平地上,看着那些人紧蹙的拥在一起,步上了阶梯。 一骑兵飞奔而来,带来了新的消息。西面的敌人把整个盘蛇族的村寨都烧得如同灾场。并开始朝这里进发。会在一个时辰内抵挡。人们用木板载着或是布裹着,把血淋淋的马肉带到了山谷里。整个山头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半个时辰内,所有人撤入了守备的理想地。一条山路上被血染红。巴达尔带着勇士团的人在山脚下守备着。庞统走了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个刚硬的男人由于一直处于思考之中,竟也抖了一下。他很紧张。 “怎么?” 他就像看到了不速之客,皱眉盯着庞统。 “让人全部站在这里?守御有点太脆弱了。” 巴达尔听后扬起眉头,怒声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庞统没有被他那由于烦躁和自尊而转化成的逼人气势给吓到,他进言道:“我们还有时间,让大家伐木,堆叠一丈高,往内的部分呈阶梯形便于人蹬踏,外面堆叠石块,挡住木堆。以半圆的形状围住上山的入口,不用太大,差不多香多雷族长的屋子的两倍就可以了。” 巴达尔听完后轻蔑地冷笑了起来,然后的那颗脑袋像是箭般迅速射至庞统面前,两者间的距离只有汗毛那么长。他狠狠地说道:“你别以为自己从外面来就了不起了。要不是族长的命令,我才不会把你当回事情。刘焉的人就快来了,让我们做这种事情?” 庞统毫不退让地说:“能做多少是多少,比干等着要强多了。” 巴达尔微微回收的脑袋猛地砸到了庞统的额头上,两者的碰撞发出了闷响。 庞统半步不让的站着,他咬了咬牙,视线如同发怒的野兽。但他还是用平静的口吻说道:“按照我的命令做,否则你就是在违抗族长,你想让这里的人因为你的独断专行下葬吗?” “混蛋!” 巴达尔完全愤怒了,他扬起了拳头,但是当那个拳头扫过去的时候,一个尖叫声制止了他—— “不!” 他收回了自己的拳头,疑惑地扭过头,看到刚走完最后一级阶梯的香异。虽然停下了愤怒的举动,但是更加严重的心情在腹中搅动着。巴达尔略做镇定地说道:“这个人在这里大放厥词,信口开河!” 香异走近两人,温吞地说道:“即便如此,你也要照办啊。你都忘记了族长的话了吗?” 巴达尔沉默不语,一脸不悦的表情。他瞪了庞统一眼,然后回视香异的时候,看到了女子望着庞统的眼神中有着一种奇怪的迷离色彩。他怔住了,他看到了少女的心思,那种一种极为细腻的东西。但由于他对香异的过于敏感,而让他有了特别的洞察力。然后,他愤怒不已的就像要炸裂开来,恨不得马上把庞统大卸八块。那种被人夺走了妻子的痛苦在心里翻腾着。 忽然,由于远处士兵的兵器碰到了一起,发出了响亮悦耳的声音。他马上把自己的心神拉到了冰水之中,整个人顿时冷却了下来。他不该发怒的,他即将得到族长之位。 只要忍耐住,忍耐住时间,以及这个肮脏的外来人,我就可以把这个女人骑在胯下。他这么想着,一种如同强奸犯的侵略感充满了胸膛,他变得喜悦。然后对着庞统冷冷地说:“就听你的。” 这种冷漠中有着突然而来的讥讽的意味。这对庞统而言太突然了,突然到连他自己都开始细加思索对方的心情。只是香异的话马上把他往深里钻的想法遏止了。 “那就最好了,你们要是不合作,我真怕父亲气死,更怕族里的人倒霉。” 庞统温和地朝她点了点头,不幸的是,他所望见的少女的瞳孔中竟然布满了怨恨的光彩。香异把脸撇了过去,不再看他。 按照庞统的要求,大家开始忙碌了起来。巴达尔站在高处的阶梯上,窥伺远方的动静。他双手抱于胸前,下巴往上顶成八字形。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竟然按照那个外来人的要求做这种浪费时间的事情。他惧怕敌人马上奔来。他从来没有这么怕过。那些部族轻而易举的反叛了,又轻而易举的把敌人带到了山上。让他最怕的是,在还没坐上族长的大位之前,村里就被毁灭了。 但有一点让他十分安心,香异坐在一旁的阶梯上。只是这个女子的眼神早已迷失在了前方的空虚之中,她根本没有依靠自己的眸子去捕捉夜下的景物,只有她脑海中的景物在移动着,那些曾经有过的片段。 庞统在后面指挥着大家搬运砍倒的树木。他往后面往上的阶梯瞥了一眼,那画面让他不安心,更不甘心。从听到香多雷说出那番话后,他的心中就一种不安着。虽然他让战斗以及对危机的思考把自己的脑海挤满。但只要自己的视线移动,似乎那些被香异照顾的片段就不停地在眼睛以虚影的方式闪过、闪过,不断地提醒着他,这个女子对他而言是很重要的。他绝不愿意让香异嫁给那个,在他看来粗枝大叶的蛮夫。 “她应该在丈夫温柔、体贴之中生活着。” 他竟然自己嘀咕了一句,这让他感到十分不可思议。似乎越要将那份暧昧的心情压制住,就越容易让它爆发出来。然后,他就变得更加不甘心。 “都快点,我们没有太多时间了!” 他怎么能这么说话,那些人怎么会不知道这一点,大家已经很努力了啊。他不只不甘心,刹那间的歇斯底里已经把他的内心深处正在灼烧的最柔软细腻的部分暴露了。 时间的推移,勇士们赶工的快节奏,让黑夜变得更沉重。 庞统指挥着所有人,心中被迫切感挤满了,这让他从那烦心的事情中稍微解脱了出来。他自己都知道时间不多了。可奇怪的是,派往外面的探子一直没回来。 是敌人还没到,还是几个探子都被干掉了? 他往西面黑瞳瞳的墨池中的森林看过去。不时有那些讨厌的夜行动物穿梭在林木从摩擦叶丛所发出的声音,这细碎的声音都牵动着庞统每一根神经。 大家的忙碌有了积极的成果,就快成功了,时间也快过了一个多时辰。然而,马蹄声飞跃了短暂的距离,抛来了敏感的讯息。 所有人马上僵硬了,他们惊觉到了异样。阶梯上的巴达尔马上从阶梯上跑下来,而香异也站了起来,伫立在阶梯上一动不动,左手卧成拳头放在心口处。 庞统朗声道:“继续你们的工作,不会是敌人的。” 大家根本不听他的,放下了手中的活,拔出了短剑,拾起了放在地上、靠在树边的藤木盾。庞统为他们浪费时间在观望这件事情上感到愤怒和无奈,可是他没有办法。直到所有人都看到那个盘蛇族的探子在身前勒停马儿,才放心了。 这个人下马后跑到与巴达尔相遇,他道:“他们在西面十里的一处位置下寨了。” 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庞统这么想着。巴达尔疑惑地点了点头。 “大家继续!” 庞统朗声道。其实这个情况在他的几个判断之中。东面大败的消息通过某种途径被告知了西面的军队。为了以防万一,西面的敌人变得谨慎了。他们一定人多势众,对于胜利毫不在意。指挥者是不容许自己出错,若拿过分的牺牲来取得胜利,那对于任何一个将军都是可耻的事情。 就在这份敌人施舍的奢侈的安稳下,时间充裕的他们得以围住了上山的入口处。飞木族弓箭手站在上方阶梯。而步兵就被安排在了乱石裹住的木阶梯之上。只要这样守着,敌人是很难进村子的,毕竟这个围住瓦塞族老巢的山壁陡峭的几乎是成了直角,真不知是谁发现了这里,并且凿出了一条奇迹般的山路。庞统身心疲惫,由于敌人的近身,他的神经少许放松了。他靠在木梯上,不一会就打起了呼噜。 第72章 大军十万拧蝼蚁 浓重的雾气在毫无遮掩的情况下让人呛得只能从好梦中挣扎着醒来。周围的能见度太低了,阳光也不充足。这是个凌晨,他看到勇士们在这简易的围墙后面休息,但没有人睡着,明显他们轮班站岗,有些人则在阶梯那里靠着石头睡着了。在恶劣的情况下,困意却更能让人睡着。 但有件事情让庞统很意外,他的身上多了一条编制了很多花朵的灰色毯子。他站起了身体,把毯子捧在手里,那股紫丁香的味道让他有了个美好的“新一天”的感觉。不过这是在最糟糕的情况下,才有的美好的“新一天”。他幻想着是谁给盖在身上的,却是马上就锁定了目标,那个已经不在现场,或许已经到了村里去的女子。 他走到阶梯旁那些歪斜着身体睡着的勇士旁,将毯子盖在了其中一人身上。他转过身,来到木柱子堆叠而成的阶梯处,一步步踏了上去,来到了石墙上,望着阴郁地埋入了灰蒙蒙的雾海中,还能隐隐约约露出一些魔手般的枝干的森林。 由于上空中也有着不肯散去的雾霾,阳光在雾中闪烁、折射,不是在那雾面上泛起粼粼碧波。偶尔刺破移动的雾群,让一柱光线砸进庞统的瞳孔中,令他不敢寻找太阳的位置。 虫鸣声没有夜晚那么猖獗,不过鸟鸣声却变得嘈杂。庞统想要清静的晨时,那些鸟儿的声音让人有点烦躁,他想把它们全部射下来,然后来一顿美味的烧烤。他的这份烦躁本身就有,在醒来后就已经复苏。接下去可不是好玩的事情了,从那些僵硬如铁的脸庞,那些铸铁般伫立在墙上的勇士身上,能看到的只是即将来临的战争。 很快,山里的女人们把食物全部带了出来,大家开始吃一顿早餐。基本已菜粥为主,配以鲜美的马肉。大家吃得津津有味,不过庞统却觉得这马肉太老了,若是在未来他的那个时代中,或许弄点啤酒可以把这肉给酸软化,可能就好吃多了。可他不能有太多的要求了。只有他们这些在前线的人有肉吃,村里的人,那些瓦塞族、飞木族、盘蛇族残余民众只能喝上一碗菜粥。已经开始了久战的计划,不能浪费任何粮食。 吃过早餐后,一路人从山上下来换班,大部分是盘蛇族的人。前线墙内守兵、阶梯上的弓箭手,都保持着两千人的规模。地方太小了,根本不允许大规模的盘踞。而他们也没有那个铺开的兵力与敌人数万的兵力对抗,拒险守隘就可以了。这让庞统想起了关于“斯巴达三百勇士”的故事,温泉关的地形优势和现在几近相同。 雾气渐渐地散开。随着探马来报,紧张的气氛又开始弥漫了。那种就像海浪将要冲来的压迫感使得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飞木族的图阿多,收拾了存在被毁的糟糕心情的奎门都来到了前线。 “半个时辰吗,十万人啊,汉朝的王真是欺人太甚。” 听了探子的汇报,巴达尔一脸的威严,似乎在于那无形中的十万人做着对抗。 “刘焉是想一下子搞定我们,但是东面的谷地的惨败也给了他教训。 奎门沙哑地声音说道。 “是啊,继续把他们给击倒!” 图阿多也加了一句。 庞统离三人有一丈的距离,静静的听着。他对三人的想法抱着不容乐观的心情。那晚夜里,敌兵持重兵来犯,傲气过重才被他们得逞的。而且敌兵两路来攻,一面被他们攻破,也不算是全败。如若现在刘焉人马谨慎对待,那种规模的兵力是不可能被轻易打败的。 奎门眼中布满了血丝,露出仇恨的目光,道:“我们先到西面的林子里埋伏着,他们一定认为我们不敢出山。” “不行!”这是从庞统的心中叫出来的。敌人如果再吃这种圈套,那就真是蠢材在带兵了。况且他们昨晚没有马上攻山,而是停下步伐修整,便能看出不是随随便便一个埋伏就能诱敌或把他们拖垮的。 “也许可以。”图阿多的口吻带着几分不确定。庞统咬了咬牙,如果这些人这么决定,这场战争就提早结束了。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他把视线挪到了那个似乎一直陷入沉思的巴达尔脸上,这个在他看来头脑简单的男人有话要说。 “没这么容易吧?我们守着险要比较好,否则损兵折将得不偿失的。” 听到这样的发言,庞统倒是松了口气,对这个男人有了点改观。不过那个被烧了村子,战死了很多族人的奎门却不依不饶,他带着极为肯定的声音,两只手不停地在虚空中比划着。 “胆小者不得富有,这是我们族里的古训。如果没有勇气去埋伏,怎么就知道不能成功?巴达尔,你太欠缺实战经验了。” 对于他这个上五十岁的人而言,巴达尔确实可以被看做一个愣头青。不过他的话马上迎来了反击。巴达尔沉声道:“欲望是死,这四个字也是我们族里的古训。要是你一心想着复仇,我们的防线本身就不牢固。不是吗?” 粗糙的皮肤抽动了一下,奎门长长地叹了口气。他道:“至少可以争取一下。” 巴达尔不打算给他发表这个言论的余地了,他斩钉截铁地说道:“不行就是不行。我不会拿三个部族的人开玩笑,我不会让我瓦塞族的人白白淌血。” 奎门板着老脸摇了摇头,露出泛黄的牙龈,道:“你以为我们可以守住这里吗?益州兵马四十万可不是蝼蚁。若不能有一点突出的战绩,很难想象这些人会乖乖的退兵。汉人有句话: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看是很有道理的。” 图阿多不打算让两人继续争执下去,他插了一句:“我看还是守着比较好啊。” 奎门死盯着他道:“你也觉得守在这里比较好吗?你认为我们的粮食可以供大家吃多久?” 对于这个问题,图阿多闭上了嘴。奎门把冷如冰箭的视线对准了巴达尔。巴达尔没有回答,他心里有数。 图阿多冷冷地、掷地有声的,似乎故意要让所有人都听到似的说道:“一个多月时间最多了,那还是加上了你们瓦塞族引以为豪的栗子的功劳。哦,不错,已经是九月了啊,那些栗子可以吃了,是啊,我们将在那些栗子树下饿死!” 巴达尔脸容泛起怒意,他真想让他闭嘴。若是香多雷在此一定会这么做的。可他是个还没有坐上族长之位的小辈。他只能对他平静地说:“你最好冷静一点……” “他说的没错。” 一个声音把整个火热碰撞的气氛冻结了。巴达尔扭头看着身后不远处的庞统,讶然道:“连你都疯了吗?你可不像这么鲁莽的人。” 其实,庞统一直想让他们弃了这里,一路往北奔逃。但他知道这些人是绝对不会走的。特别是瓦塞族的人,都认为这里坚壁可防。而且他们骨子里有一种不愿离开乡土的心情。他们都激进的认为,情愿死在此处,也不愿到“外面去”。这就是庞统在这个村子里待了这点时间能够总结出来的民族文化。只可惜就是这么固执的想法让庞统打消了劝说的念头。 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当奎门把粮食的切实现状说出来的时候,已经击中了巴达尔的要害。所以巴达尔此刻的心情本来就很复杂难耐。或许饿死村里都已经是他脑海中有过的画面了。 庞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他道:“我是绝对不赞成去埋伏的,但我也不赞成守在这里。就像这位大叔,不,这位族长说的那样,我们的粮食只够一个多月的。我可以保证刘焉大军有理由、有实力、有时间在这里等一个多月,或者说一年多也行。不是吗?” 巴达尔脸孔涨的通红,而那个图阿多却是脸色苍白。前者是羞于再谈饿死的情况,后者是觉得那个被饿死的结局似乎是现实的。 在如此复杂的情况下,在庞统也不同意埋伏战的现状下,三个部族能说话的头头都没了声音。 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庞统抛出了他的想法:“走吧,往北面走,到达那处现在是马腾地盘的地方。我敢打赌,马腾的人会很意外遇到我们,然后措手不及……” “白痴,你想让我们和西凉的强兵交战吗!” 巴达尔终于有理由来反击他了。他的怒火似乎喷涌而出。“那还不如守在这里!” 图阿多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惘然若失地说道:“是啊,是啊。刘焉和马腾结盟了,我们无异于自寻死路啊。而且北面不是有马腾的人守在山脚下吗?或许他们很早之前就决定了要把我们给吞并了,所以守着那个路口的。” 奎门缄口不言,似乎埋伏战被否决后,他对于是否饿死或往北和马腾作战都没有了心情。因为这些都和他的复仇计划无关。 第73章 异族当先马前卒 “果然我还是要把事情说出来啊。”庞统装作无奈的表情说道:“其实我是庞统军的人,眼下庞统军正和马腾军争战雍州。马腾根本没心思防守山脚,那些人不过千余人,在那边装装样子罢了。我已经让山熊,也就是和我一起来到瓦塔山的那个猛士,朝着北面去了,他一定会让庞统军来到此地的。我们会有救的。” 尽然连奎门都讥笑了起来,大声道:“我实在没心思和你瞎掰了。不是说庞统都已经被他们给杀了吗?他的部下看来是焦头烂额,怎么有心思来管我们的事情。他们为什么要来救我们?” 图阿多也道:“北面的武兴郡在马腾的口袋里,司州人马要跨过该郡来救我们?那根本就是在敌阵中乱冲,哪有那么大的傻瓜?” “我是庞统军的谋士,”庞统面对他们的冷笑,沉着冷静地说道:“瓦塞族惊人的医术我是看在眼里的,庞大人急切需要这种奇迹般的医术,他是会不惜一切代价来得到这份力量。不管你们信不信,庞统军一定会来的!” 不过连他自己都不确信这一点,因为典韦是否潜出了敌围,是否已经到达了长安,是否找到了大军,都是个问题。 但他认为,守在这里必死无疑,不如往北奔逃,或许还能在马腾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冲破山脚下的小防线,跨过武兴郡到达自己的领土。 “这是唯一的希望。”他补充道。 “绝对不行,绝不能放弃这里!这是对山神的背叛!” 巴达尔的脸部肌肉执着地随着他的发音而抖动着,他的强硬表态只不过再一次证明了山民根深蒂固的思想,他们不愿放弃村子,更不愿离开大山。让他们离开瓦塔山几乎是鱼出水池,一定会窒息的。这种思想真是一种病毒,庞统这么想着,咬了咬牙。因为其他两族的族长竟然都默默地点了点头。是啊,这些家伙也不愿离开瓦塔山脉。 他心想:“我是不是该抽身走人了,这些顽固的家伙简直让我有惹祸上身的感觉。不对,我早就心甘情愿地惹祸上身了!” 他无话可说。 过了一会会,西面的广袤林地开始骚动了。大群鸟类飞天而起。一种山犬乱吠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敌人逼近了。巴达尔、奎门、图阿多到了前线,他们拿起自己的兵器,和守兵站到一起,弓箭手抽出箭矢。庞统依然站在跟他们争执的阶梯上,他喃喃道:“我其实还是没有走掉,我到底想干什么。” 林子里,踏着树叶而来,惹起尘土的不是人类。那时一些棕色、黑色毛皮的山犬。它们的耳朵随着奔跑的动作而甩动着,口中的唾液随着乱动的舌头而溅洒着。他们呼吸急促地,以自己独特的视觉系统锁定了前面的高墙,以及守兵。 “是摩多族的狗崽子!” 奎门朗声道,手中的长枪在空中挥舞了一下,他竟然站到了石墙上,那是最前线的前线。这家伙已经放弃了自己身为族长的权利,他已经不顾如果没有自己而会让盘蛇族变化的想法。 只有在与仇人的厮杀中,他才能找到身为族长的义务。 由于庞统的想法,那高墙真是有效的把那些疯狗给阻住了。若是平时,该是值得大笑一番的。那可是数百只山犬,正面冲突怎么说也可以起到一点效果的。可是现在却像是一群丧家犬似的,在石壁下乱吠着,喷吐着它们的唾沫星子,靠着墙壁立起身体,爪子不停地划过石壁,留下一道道新鲜的浅痕。 由于树梢、枝叶茂密的阴影的遮盖,弓箭手无法捕捉到那正在奔来的敌人到底在什么位置。但是他们还是把箭矢射了出去。羽箭有时扎在树杆或树身上,但大部分直接穿透树叶落了下去,听到了一声声呼啸的利箭穿透声,然后响起的是敌人的悲鸣或是倒地声。在矮墙那里,正面看到这群带着木头面具的家伙的守兵心中鼓舞着自己。 第一波步兵阵营接近了,是手持弯刀的摩多族,他们带着涂着颜料形成鬼怪图案的面具,以此吓住敌人。可是已经习惯于看到他们这幅嘴脸的山民根本不放在眼里。顶着箭阵而来的摩多族应该已经后悔了,他们很多人躺倒在了路上,靠近墙壁的人根本爬不上去。刚靠近就被盘蛇族的长枪给刺中了身体。 奎门杀红了眼,他手中的枪狂刺着敌人,他把那个脑袋都给刺透了,怒目圆睁的拔出武器,又一枪刺了下去,那个想从同伴身上踩着抓住墙头的家伙,右脸颊被刺中,被贯穿的一张脸露出可怖的惊骇眼神,手中的弯刀掉到了地上。奎门双手用力,臂膀上的青筋爆出,他愤怒地将这个都没办法哀嚎的敌人提到了半空中,然后,一侧的同族人一枪准确无误的刺穿了他的胸腔,两人同时把兵器拔了出来。这个面具都歪斜到一边的男人在地上痉挛着,身体无助的颤抖,下面的积水形成水洼。 他的同伴猛地一脚踢翻了他的身体,一心只想爬到墙头,却是被盘蛇族愤怒的长枪刺穿了面具。 巴达尔弯下身子,一刀砍了敌兵伸向墙头的手臂,血水溅了起来。现在,他不得不承认庞统的想法是正确的。 摩多族损失惨重,后面的兵见状都开始回撤了。可过了不一会,他们又冲了过来。看来当逃兵是不成了。庞统没能加入战线上厮杀,那里全是人,根本挤不过去,很多人还在内围焦虑的等待站到墙头。 庞统开始担心一件事情,按照这种情况,敌兵的尸体一定会越来越多,无形中堆叠起一级级人肉阶梯,让后来者踩着上墙。他必须阻止这件事情。他以强硬的口吻对那些等着上墙的兵士大声下令。那些兵一开始皱起了眉头,而后却是不得不服从的照做。庞统建墙的这个决策,使得战局的优势变成了对他的好感。墙边厮杀着,就如同庞统想得那样,尸体都已经叠成了小坡了,几乎过了膝盖。但摩多族还是无法杀破防线,爬上墙头。墙上的人墙就不是他们可以闯过的,何况冷兵器的挥砍。 此时,拎着大铁筒的士兵大喝着,来到了墙头,倒下三桶煤油,全部洒在了尸体上。有几个刚想上前的敌兵踩在油腻的尸体上,滑倒了。在空中翻着跟头的火把被扔了下去。饥渴的煤油猛然以红色的姿态跃起,接下去的情况如同焚烧中的乱葬岗。 石壁有效阻隔了翻腾的火焰,火焰窜得很高,后面的摩多族人没人敢靠近,呆若木鸡,无从下手。飞木族的弓箭手在高处瞄准他们一阵狂射。巴达尔已经忍不住了,转身朝着庞统大声道:“不错!” 庞统听到声音后,看到了他那冰冷又刚毅的脸庞露出的真挚眼神。死伤惨重的摩多族似乎已经沉不住气了,他们四散而逃,根本不管西面正在大步而来的同盟军。可有趣的是,来得还是一波皮肤黝黑,身体矮小却健壮的人。他们身穿黑色皮甲,手持斧子,一看就是山民。跟在他们后面的是一群手持长刀的人,****着上身,涂着黑色的颜料。 庞统看着嘀咕了一句:“就不怕热吗?”他站在阶梯上远观,就像战线后的指挥官。在他的上面的阶梯全是绷紧了脸,重复弯弓搭箭、瞄准射箭动作的飞木族人。他们的脚边全是放着箭矢的筒子。似乎都恨不得把所有的利箭一下子全部射过去,才能发泄放弃村子的痛苦。 可他们已经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一路地面上钉满了敌兵。那些被迫强冲过来的敌兵由于燃烧的尸体而无法靠近,被射杀一片。在庞统的眼里他们近乎愚蠢。由于他们不断倒下,火焰攀爬了周边尸体群,越烧越旺。 庞统摇头叹道:“刘焉军倒是算计的好,把这些山民推到了前面,当成了马前卒。如同炮灰般没有意义的存在。投敌有何意义吗?还不是没把你们当人看。” 烧焦的尸体那种燃烧脂肪的气味浓重地沉淀在了周围。庞统不得不强迫自己习惯这股难闻的异味,谁让他创造了这个火烧的杰作。但这烧烤的味道让人反胃。 火焰燃烧周边的尸体,贪婪地攀爬着,如同红色的野兽。它吞掉了树叶,攀上了树身。 庞统的额头溢出了汗水,和其他人一样,他汗流浃背,口干舌燥。眼前的那燃烧了树顶的火焰,在树梢间发出的噼啪声,继续馋食周围的林木。一头红色巨兽渐渐地在眼前露出了它庞大、邪恶、愤怒的身躯。它沉浸在越积越多的浓烟之中,要将此处变成自己的地盘,吃光所有的一切。 第74章 火林火海惧焚尽 “烧林啊,罪过了……” 庞统心中想着,可是也没办法,那火势根本控制不了。在他的概念里,山火就算是在他的那个发达的年代也是很难扑灭的,这注定是场大灾。 所有站在石墙上,木梯上的人,全部都呆住了。他们有生之年都没有见过这么大的火势,连那敌人都全部做鸟兽散。 炎热的夏天,狂怒的火焰,成为了这场战争最炫目的景色。大家不发一言,很多人被吓到了,这火焰在四周奔腾,所有的一切都烧了起来,有些人畏惧的往后退了一步。 那火焰的热气呼啸着,忽然野兽的低吼。庞统咬了咬牙,心知这下搞大了。就在不知该如何是好时,一头雄鹿燃烧着身体从林子中出现,朝着他们的方向奔了过来。它身上的火焰不会放过他的,已经烧焦的背部起着难闻的烟雾。它疯狂地奔了过来,在所有人的视线下,一头撞在了充满火焰的尸堆里。它一动不动,身体僵直。 巴达尔沾满灰尘的油腻脸孔,映着火光。他皱紧了眉头扭过头寻找着那个始作俑者。他抬头看到了那个男人,苦笑道:“鬼主意!” 庞统不好意思地叹了口气,他无话可说。确实没敌人了,他们被火焰给包围了。烧得发烫的矮墙无法站人,大家全部退到了内围,或阶梯上。周边靠近森林的山壁发黑、发烫,似乎都要烧红了。 大家把胸甲都给脱了,****着上身。庞统露出他雪白的被映红的肌肤,汗水如同雨下。山民们无事可做了,他们坐在阶梯上。有的人回去搬水过来。庞统走到了最高点上,俯瞰下去。白色的恶魔在火林上生成,它比火焰还要贪婪的覆盖在上空,形成灰色的云层。 他头一次近距离的看到山火,火海向周围迅速拓展,无边无际。 包围、保卫瓦塞族的山壁被火焰熏烤着,温度急骤上升,大气似乎都凝聚了巨大的热气流,谷底的氧气显然稀薄了。 躲在山谷里的山民,朝着天空仰望那薄暮笼罩的炎热天空。从天空中俯瞰下去,他们就像即将窒息在这小小的坑洞中无助的、熙熙攘攘的虫子。 傍晚,天空中的灰幕如同浓重烟熏妆。夜晚,连星星和月亮都已经看不到了。聚拢在瓦塔山上空的巨大烟团遮蔽了一切。瓦塞族的广场上,一些年迈的人虔诚地跪倒在了地上,他们向山神祈祷,祈祷这场巨大的灾难能早日结束。而另一方面,年轻的一辈却认为这场山火正是山神对于入侵者和背叛者的愤怒之炎,是救助虔诚者的****。 但无论是什么,它都让谷内的人免于杀伐,暂时安宁。周围最先起火的地方最先熄灭。那是三天后的事情。在焦炭的世界里,耸立的黑色的、残破的,烧得像麦秆一样就要断裂的枝干,或者是风一吹便成片倒塌的黑色的物体。这里只有死亡,黑色的有毒物质遍布在众人的脚下,他们在庞统的带领下踩出一个个脚印子。 巴达尔并不想进入这块死亡的地带,他拒绝了。但他无法拒绝庞统冒险探路的举动。所以他给了庞统五十人。 庞统能看到那些烧焦的、模糊的尸体。本来应该是热闹非凡的时间段,可是没有鸟叫声,更没有动物逃窜的声音。这里死一般的寂静来自死亡的气息。没有任何活物,这让瓦塞族的勇士们都觉得心惊胆颤。这场山火太可怕了,以至于有个别跟在庞统身后,却暗地里咒骂着他的暴行。 庞统早就把这场灾难作为自己的孽债之一了,这可要毁了多少生灵啊。往西走了一段路,周边应该是茂密的遮天蔽日的杉木林,但现在却是空旷的焦木林。他们看到了一条小溪,河水里都是灰黑色的物质,已经被污染的无法饮用了。 再走了一段下坡的路后,俯瞰下方一大片被灼烧的景象,那奔腾的灰雾随风而动。庞统没有再走下去,带着大家回去了。继续看残破的画面没有任何意义。他判断着这场大火还将继续一个多月,这是燃烧了整个山脉的恶火。 瓦塞族的谷地真是宝地,这里有好几口井,摄取山体内冰凉、清澈的地下水。不过庞统有一个决定,他觉得他必须那么做,然后这些清澈冰凉的让人安心的水将被放弃。 他先来到了香多雷灰暗的室内,族长依旧躺着,无法起身。香异坐在一侧,他看到庞统后马上当作没看到,或者说比对待陌生人的态度还要陌生。这是一种强烈的表现,刺激着庞统。 庞统坐到了香多雷的一侧,族长侧过脸心情沉重地问道:“怎么样?” 庞统苦笑道:“抱歉了,没能好好的处理战事,我把事情搞大了。” “哦,是山火的事情吧。”香多雷的表情很平静,他道:“别放在心上,这是退敌的****。不愧是统辖司州,吞噬并州和雍州的庞统啊,手笔真大。” 庞统认为无论他心情如何,都该直切主题,他随口道:“我觉得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了。” “他们不想走啊。” “我知道。” “你能说服他们吗?” 庞统愣住了,看着那个把视线往一侧移到了女儿身上的男人,那张脸重如铅块,却努力让周边的人感到安心。这个无奈的躺在这里的男人,除了放权给予放心的人之外,他无法披上族长光鲜的外衣去抵抗山火,或是给予山民希望。 庞统似乎是在用尽全力说话,他大声道:“没问题的,我一定会说服他们!” 食物的配给在广场上进行,屋子被堆叠成了小山。那些被炒熟的栗子是孩子们的最爱,大人们更倾向取得肉类。不过大家都表现的很谦让,竟然在发放物资的士兵那里少拿一点。无论男女老少,都晓得食物的供给都不够。 就在这个时候,庞统拿着一个空空的木箱子,推开人群。似乎食物这件事情和他是没有关系的,他走进去并不是为了讨一点吃的。他的目光中有更明确的目的,所以他走到了人群之中,把木箱子放下,他站了上去。他踮起一只脚试了试箱子的厚度,以免一会情绪激动的时候摔下来。 他清了清喉咙,看到大家并没有注意到他。他放声大喊道:“喂!大家过来!” 人们开始抬头看到这个外来者。为了吸引更多的注意力,他张开嘴放声大喊道:“把耳朵都竖起来,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这回那些领取了食物或者还在排队的人抬起了头。就连发放食物的人也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刚要把血淋淋的马肉递出去的士兵,把肉块放回了箱子里,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他听到那个箱子上的男人不断地呼喊声。没有人再会置若罔闻了。 大家把他围住了,所有站定后等待着他的发言,似乎有些人是抱着期待好消息的态度。 庞统被无数目光聚焦了,这让他感到兴奋。由于人们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周围十分安静。他心情沉重地说道:“我带着一帮勇士往四周看了看,很不幸,我看到的是灾难的现场。所有的林木都被焚毁了。火焰还在蔓延,一直支撑着大家过活的稻谷、果实、野兽都频临毁灭。”听着他的话,孩子害怕的靠在了大人的腿上,紧紧地拽着裤边。而大人已经惊恐的裂开了嘴。虽然他们听闻外面的情况,但大部分人根本没有亲眼目睹这一切。 庞统继续说道:“这场大火是山神的旨意,他将敌人驱散,我们免遭一难。但这是暂时的,敌人还会卷土重来,他们有充足的军备,而我们即将断粮。我们必须把握山神给了的这个大好的时机,往北面走,朝着平原走,跨过武兴郡,到达庞统军的统辖范围。在那里庞大人已经准备好了安顿大家的一切准备,他欢迎大家前去投靠。这是已经被确凿的事情,不信的人可以去问香多雷族长。当然,族长不会接待每一个人,他现在很累。我是代他来告知大家的。” 妇女和孩子似乎是不想发言的那种人,他们只会惊惧或是默不作声,要么一脸被无奈和悲哀挤满。男人都愁眉苦脸,有些拽紧了拳头,额头的青筋露出,似乎要像无法到达的目标进发,无力感溢满了心头。 有些年迈的人说话了:“不会离开这里的。” “就算是香多雷的决定,我们也不会遵从的。” “是啊,村子和大山是大家的,不是某个人的。只有在这里,山神才会庇护我们!” 庞统早就预料会有这种结果,这些年纪大的人太难缠了。他们枯瘦的身体弯着,却是扬起拳头朝天,身体尽力的直起来,露在外面的手臂干瘪如树干子。看似一群弱势群体,却是在他们的鼓动下,把所有的人的情绪带动了起来。 第75章 苦口婆心遭白眼 女人们抱起小孩子,抗争道:“不能走啊,孩子们折腾不起的,到外面怎么生活?” 她们那种想要安分守己的心理燃烧了起来。她们拒绝去思考接下去会有什么事情会发生,情愿相信战士们可以获胜,这里的险要可以把大军阻隔在外。她们拒绝思考庞统提出的所有问题。但她们在说着任性的话的时候,眼睛也是不断地扫过那些男人们,把希望全数寄托在了他们的身上。 这是一群看着大鸟的小崽子吗?庞统这么想着,然后他也开始在意那些男人僵硬的表情,特别是那些族里的战士,他们最有发言权。 “实在是想不出,那些刘焉的人该怎么杀进来。”有个飞木族的战士朝着庞统生硬的说道。 “不能太急躁了啊,经过这么大的火灾,敌人可能会放弃大山的。” 又有一名瓦塞族负责发肉的战士如此说道。然后由于这些战士的发言,广场上的人们鼓噪了起来。 “太相信自己的判断了吧,情况是不容乐观的!我是从前线过来的!” 庞统声嘶力竭地大喊道。但是没有人回应他,而是继续议论着那种侥幸的、安全的空想论。 “我……” 庞统的话卡在喉咙里,他被一个少年一把从那木箱子上拉了下来。他一只脚在地,另一只脚成直角踩在箱子边上,眉头紧蹙地对少年喝道:“你疯了!我必须说服他们!” 他的唾沫性子都喷到了一脸无情的香彻脸上。香彻以并非十岁孩子口吻,对他冷冷地说道:“你再说下去,会被他们揍扁,我可没闲情再来照顾你了。” 庞统怔了一下,他环顾四周,人群开始散开了,似乎恢复了刚刚的节奏。庞统的发言变得空洞又可笑。甚至他认为自己刚刚根本就没存在过。他被当作一个普通的路人罢了。 “啊!” 他叫了一声,一块石子砸在了他的右边的额头上,浓稠的鲜血滑过脸颊。他愤怒地朝着那个攻击者的方向看了过去。刚刚那只心中恨不得把攻击者撕碎的野兽不见了,他看到的是一个比香彻还要年幼的孩子,以仇视的目光看着自己。她的母亲从人群里挤了出来,布包里是不少栗子,她发现了孩子的举动。连忙将小男孩抱了起来,她只是瞟了一眼庞统,似乎根本不愿向他道歉。这个女人抱着孩子转身离去了。 说服他们太难了,把我自己都边缘化了,关系僵了吧。他这么想着往一侧看了看,香彻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他是置入忙碌的、焦躁的人群中的一个木柱子,没有人会搭理他,只有他看着这些抱着希望或放弃思考危机的人,看着他们眼前只顾着果腹的身影。 庞统摸了摸自己的腹部,他也饿了。但他不想挤到人群里去要东西吃,会被看不起的吧。还是自己想办法,毕竟他现在是个兵,总归有东西吃的。只是从排着长队的人群中走过,那种厚重的汗臭味令他的食欲退却了不少,空气似乎僵硬如铁块。他甚至认为空气有看不见的坚固粒子。 他朝着香多雷的屋子走去。起风了,眼前成堆的栗子树摇曳着翠绿色的叶瓣。一种灰黑色的尘埃如同雪片似的划过眼前的虚空。他猛然抬头,愁容满面。漫天的灰烬随风而起,于空中徘徊,就像盘旋在上方不愿离去的黑色恶鬼。然后它们又落下,渐渐的占据了屋顶,铺在了地面上。庞统像塑像般呆在了原地,静静地等待着这场魔鬼的黑雪。他听到了人们惊惧的声音,很多人开始跑回屋子。周边不断有人与他擦身而过,个别就像是在逃难般奔跑着,一边还抱紧了压在胸前的食物。 灰色的雪瓣落到了他乌黑的亮发上,他的肩上。他轻轻地拍了一下头顶,散落下不少墨色的、细小的碎片。头发以及垂直后背。他迅速地奔跑了起来,来到了香多雷处。这个族长正在喝药,香异扶着他的后背。庞统在他脚边跪坐着,等待那个药碗被放下。 香多雷对女儿点了点头道:“可以了,我可以坐起来的。”他强硬地扭动身子坐直,脸色苍白,汗水从毛孔中跑了出来。他的内里现在一定十分痛苦。庞统也曾经历过。 香多雷不断地叹着气,他微笑着看着庞统,就像看着自己最想见到的客人。他说道:“看你这么镇定的神情,我就知道没有成功啊。” 庞统的面部表情随之松懈了,他道:“以你的威信都不足以说服他们啊。” “那是当然的,即便你让奎门和图阿多来说,他们也不会被说服的。我们这些山民对于瓦塔山的感情就像孩子和母亲的关系一样。不,应该说是溪流与鱼儿的关系那样。大家的心里对瓦塔山有着满满的感情,离开了就像要他们死一样难受。他们不会听我们这些族长的。在这种时候,他们更愿意听老人的话,这些年迈的人就像历史悠久的碑文,把思想灌输给他们。大家会深信不疑,然后……呵呵,其实没有然后了。” 他自言自语地笑了起来。 “没有然后了啊。” 庞统看着这个表情复杂的男人。那张脸上有着如同虎豹般威严的轮廓,也有着受伤的兔子那样惨淡的、卷缩着身体般的可怜表情。他有着想要迸发出的情感,也有着万千的无奈。 庞统没有说话,他知道这个男人还有话要说。 香多雷举起了一条右臂,指着身前的虚空,似乎想要抓住什么东西。他道:“这就是山民的命运,与被火烤的大山一同灭亡了。”这条手臂沉重地落了下去。一侧的香异表情如同萎靡不振的病人。 “我会想办法的!” 庞统说着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他并没有注意到,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香多雷和他女儿的身体都震颤了。 他步下阶梯,踩碎了覆盖在上面的黑色的尘埃所形成的表面。一步步在地面上走着,这是黑色的沙尘暴突袭后才有的结果。一片灰黑,令人触目惊心。 天空中那惊艳的晚霞黯然失色,它完全被灰霾遮蔽,没有人能看到它的全貌。 庞统到了前线,这里的战士都在吃饭。女人帮着负责后勤的战事提着篮子、抱着箱子来到此处。庞统坐到了阶梯上的箱子上。他接过一个中年妇女递过来的,已经烤熟的红烧马肉。 他撕咬了一口,或许他该吐槽烧得太老了,但那个妇女的表情似乎的冷淡,疲惫在她并不标致的脸蛋上附着着。他咽了下去,不管如何难嚼,他都不在意了。能活着已经是一种福分了吧。周围的石壁上滑落着不断飘散而下的黑灰色雪瓣。 那个女人把马肉分给其他战士后,双手提起两个空荡荡的篮子。她在于庞统擦身之前停下了,扭头对着一手拿着马肉,一手撑着下颚的庞统道:“我们会死吗?” 她丢下了这个问题,然后一种羞愧难当的心情涌上心头,她快步走了,似乎不想看到庞统的眼神或者他的表情。而庞统也是在听到她的话后愣了一下,才把头抬起,转身看着那个女人一步步地踏上阶梯而去,黑色的灰尘不断扬起。 庞统啐出口水,刚刚他差点吞下了灰烬。他一手把肉塞进了嘴里,胡乱的咀嚼后,那部分还成块的肉硬是咽了下去。他站了起来,极目四方,天空渐渐地黯淡了下来。 巴达尔走了上来,在他面前站定,抬头看着离开几个阶梯具体的庞统。对方这才发现他的到来,从沉思中跑出,用疑惑的表情注视着巴达尔大理石刻似的脸部轮廓。 “你那个糟糕的发言我已经知道了。最年迈的人死也不会走的,最普通、柔弱的人最惧怕走。我庆幸你没被当作‘胡作非为’的人吐得满身都是口水。”他一手拍了拍肩膀上的灰尘,说道:“你干得好事。不过你不烧了这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他摇了摇头走了下去。庞统木然地看着他强壮的背影。那个人对自己放下那份高傲,庞统感觉不到之前那种敌意了。这是他的成功吗?对烧了瓦塔山脉外物后,给予的一份表扬? “我简直是个笑话。” 庞统的眉头拧成了疙瘩,一只手挡在了面前,那厚重的灰尘飘洒过来,袭击了他的身躯。他咬了咬牙,待那风浪过后,仰面朝天,夜幕降临。 奎门不愿走,这是老早就知道的事情。图阿多的立场比较中立,若是大部分人要走,他也遵从的。可现在的情况是大部分人都不愿意走,这个现状维持了将近一个月。食物越来越少了。庞统只能三餐拿到菜粥,肉已经变成了稀缺品。 山火还在远方肆虐。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寻着可以上山的道路,刘焉大军从西面和东面包围了过来。他们踏着灰烬,扬起漫天的黑尘。 庞统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他依然站在弓箭手身下的阶梯上。在西面,刘焉的东西大军汇合后,拧成一个拳头。刘焉军没有动用骑兵,全数都是步兵。他们举着“刘”字的旗号狂奔了过来。 第76章 山神子民终醒悟 庞统看清了他们的武器,几乎都是枪戟之类长柄兵器。一定是吸取了之前那些炮灰山民的教训。地面都似乎在颤动,这份颤动延伸了过来,庞统感觉到了十五万大军冲锋所引起的异动。 他们是从黑色的四处飘散的黑幕中冲过来的。他们来到墙头以长柄兵器与守兵厮杀。整个围墙外密密麻麻的站满了刘焉军兵士,喊杀声如同咆哮的狮吼在周围回荡。 “放箭!” 庞统不禁地喊了出来,但早在这之前,弓箭手就已经射杀了数百人。他们果敢迅速,但由于站在高处,他们看到了似乎一望无际的敌阵,心中不免有点畏惧。所以他们以更快的速度射箭,整个人进入了亢奋状态。 而下面守住围墙的勇士们根本不知道敌人的数量。他们用自己的兵器与敌厮杀,那些妄图攀爬上墙头的人血染壁面。但死伤由于敌兵的枪戟而加大了。同时,敌人的弓箭手也不遗余力的展开了远程攻势。他们的远射距离不足以伤害到阶梯高处的山民,即便能射过去,那力道不能伤敌。所以他们瞄准了石墙上及后面守着入口处的山民。被射杀倒地的山民意识到了敌人的弓箭手也不是省油的灯。马上,瓦塞族顶起了他们的藤木盾牌。巴达尔让人到村里去取更多的盾牌过来,这些盾牌如同排布成一片的群伞,能够有效抵御弓箭。不多时,藤木盾上已经缀满了羽箭。形成了独特的、毛骨悚然的景观。 手握剑柄的庞统根本没有加入战线的意图。他的兵器太短,即便给他一把长柄兵器,他也不会去的。他知道自己所在位置,就像贾诩、鲁肃一般,若是轻易而死,是最大的损失。他要好好的保护着自己的颈上人头。 四个士兵提着油桶,一人拿着火把站在他身下的阶梯上。他们等待着庞统的命令。两个时辰后,那尸体堆叠到了齐胸的位置,有些敌兵早已可以轻易的与守兵同高对战。情况不容乐观。 “够了!快!” 庞统一声令下。兵士下了阶梯,在其他人的掩护下来到墙头,由于枪戟无眼,情况混乱,三个士兵手中的油桶几乎是滚落下去的,翻得到处都是。另一个士兵刚刚探出双手就被一枪刺穿了左胸,毙命当场,后面的瓦塞族勇士一脚踢掉了他手中的筒子,煤油哗啦啦的倾倒而下。 “你给我快点!” 拿着火把的士兵被人喊着。他马上把火把望着湿润的尸体上扔了过来。墙头的人都往后退了一下,火焰形成了墙壁,那敌方步步后退,几乎都是从尸堆上滚了下去。周围没有水源,而且煤油是很难扑灭的。 刘焉很快就鸣金收兵了。 傍晚时分,庞统在高高的阶梯上,看着敌人远去。探子回报,刘焉军于西面十里处的坡地上下寨。 一种惊愕的气氛在谷底回荡着。人们开始害怕了。刘焉军真的来了,而且他们的食物储备不会过半个月。在这种情况下,有些人甚至谈到了自杀。 次日午时,庞统不管外面是否有敌人接近,他搬着箱子挤过人群到了广场上。他站到箱子上,看着那些主动把视线交给他的人。他高喊道:“怕死的,还想活的,给我过来!” 人们围聚了过来,有些明显必之前殷勤了,不断地投来期盼的眼神。 “起码三十万大军在外面!”他主动夸大了数字。“好吧,你们可以在那个小口子上堵住他们,我想还能很不错的靠我那个漂亮的矮墙策略烧焦敌人的尸体。或许还能抵抗半年吧?” 所有人默不作声。他继续说道:“是啊,半年,可是粮食储备不足半个月!” 大部分人发出了难以抑制、充满恐惧的叹息声。庞统猜测的没错,不是每个人都知道食物储备的情况,他们刻意隐瞒了消息。但其实这些人的心里应该是有数的,只是他们没有想到危机会来的这么快。 “时间是一晃而过的。等着饿死吧,或者把自己人吃了!” 庞统高声道。 “危言耸听!你这是在亵渎神灵!” 一个大概有七十岁高寿的男人,用那他细瘦的食指颤巍巍地指着庞统,他绷紧了树皮似的脸孔,用尽力气道:“山神不会放弃我们的!它一直庇护着我们!” 他希望更多的人呼应他,但除了一些老迈的人以外,没有人再说一个字。 “山神不会庇护只知道向他乞讨的人!” 一个声音首先在人群中发出,然后人群骚动了,大家发现说话者是德高望重的大巫萨伊。发现这一点的老者们都惊恐万分。 庞统露出了一抹胜利的微笑,但他马上把笑容抚平,他严肃地朗声道:“时间不多了,相信我的人可以活着离开,活着离开!谁想让年幼的孩子死在敌人的刀刃下,或者是饿死后尸体被敌人千刀万剐!” 那些脸庞都似乎在发抖,庞统引出了山民们内心深处最大的恐惧。 “我们要活着出去!” 他高喊一声。 “活着出去!” 他又朝着人们喊了一句。这些灰头土脸的人,目视着站在高处,脸上由于灰黑色的尘埃附着,而显得脏乱不堪的男人。可是他坚毅的神情如同太阳般耀眼,深深地刺入人们的瞳孔内。 “活着出去!” 年轻人最先应和。 “活着出去!” 然后,那些妇女开始高喊了。年迈的老人们就像斗败的公鸡,只知道叹气。他们中甚至有人怨恨萨伊,特别是那些七十多岁的,心中更是焦躁不已。这个萨伊的话刚刚就像投入水面的石子般引起了影响四周的涟漪。 庞统喜悦地从箱子上跳了下去,周边的人还在高呼着。一人走到他身前,是那个卖书的阿族库,脸容严肃地说道:“我可以帮上大忙的,请相信我。” 或许是怕庞统不信任他,这个人反复了好几次“请相信我”。 庞统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知道你的那些好东西。跟我来。” 他把阿族库带到了自己的那间屋子里,然后听着这个生意人把自己的想法全部说了一遍,庞统连连点头,对于阿族库的计划给予了充分的肯定和全力的支持。这让阿族库如沐春风,感激地噙着眼泪。 庞统让巴达尔调了五十个人出来,配给了阿族库。虽然巴达尔十分不情愿,他甚至认为庞统疯了,竟然给一个村子里公然的跳梁小丑配备人手,去干一些纸上谈兵的事情。可是庞统一再强调这个人会有用的。巴达尔并不抱希望。 要想让这些人出山往北逃,还需要不被敌兵追杀。这就是要想点办法了。对此,庞统已经思考了许久。从退守谷地的那一天起,他就已经在思考这件事情。他有了冒险的、充分的准备。 这些山民现在骑虎难下,都必须听他的。巴达尔把图阿多的支持争取了过来,但是他说不动奎门。可是奎门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族人被庞统感化了,十分支持逃离的计划,这让奎门恼怒不已。他成了一个钉子,一个暴躁的,在山脚下墙头坐着的狂乱分子。甚至扬言要亲自冲入敌阵。但是没有人理会他。就连盘蛇族的战士都只是怜悯地看着这个男人。他们都知道,奎门的妻子在那日敌人杀入村内的时候,来不及逃跑,被奸杀了。目睹这一情况的族人告诉了他,这让他震怒不已,他几乎是已经抱着和敌人同归于尽的心情。 庞统理解他的情况,所以他不和他说话,否则只会引来火山爆发。 庞统计议已定。一日敌人再次强攻过来,杀了半天,又被庞统给火烧了,只好退兵。似乎敌人都不打算强攻,那股势头没有前一次强烈。再昏庸的敌将也应该意识到围城之计令城内绝水断粮,则城可破。 就是在那一夜的二更时,五人悄悄地来到了刘焉军大寨南面。这里的斜坡并不陡峭,再往下走了一段路后,是一片平坦的区域。他们远行到了大寨西南的远处的一座山的山腰位置。然后点燃了火把高举着。 本来沉入黑幕底部、亮着火点的大寨还是安静的。在发觉了西南面的火点后,人们变得不安。然后骚动。大队人马开始集聚。刘焉军的守将搞不清楚状况,也不敢贸然离寨。 就在这个时候,瓦塞族谷内的人们开始下山,在战士们的掩护下往北面逃离。起初比较顺利。但是在己方的探子发觉了敌方的探子后便变得紧张了。敌人的探子于黑幕中纵马而去。整个逃离的速度被迫加快。 另一面受到西南面火把光迷惑的刘焉军按兵不动。直到探子回报山民大批离山后,才知道上当。很快,整备了大军后,他们开始出寨。此时,山民全部出了大山,年迈的人被强壮的战士强行背在了身上,无论愿不愿意,他们不会扔下任何人。 月亮透过久久不散的薄暮散下少许的光亮。按照所决定的路线,他们走着,女人抱着或牵着小孩。男人手持利器随时准备投入战斗。他们在庞统的要求下,几乎是空身而走的,个别背了布包。 第77章 刘焉军来陷阱阵 半个时辰不到的安宁被打破,已经可以听到行军声。此时,逃难的山民已经进入了一处山谷。这处谷底就是庞统先前被马超重伤的地方。这让在前领路的庞统心有余悸。他看着四周光秃秃的陡峭山壁,后面的人都在加快脚步。 刘焉军举着火把而来,他们已经知晓了前方那些人要往哪里走。可是有趣的事情发生了。在一处下坡的地方,不少人踩空了脚摔到了两丈高的陷坑里,后面的人不知情况往前面推搡着,然后越来越多的人惊惧地坠了下去。 等大军停下的时候,上百人把四个大坑给填满了,可怕的是里面都竖着锥子般的木桩子,不少人的身体被捅破了,鲜血也在坑里流淌,默默地汇聚在一起。 刘焉军只好绕过这些大坑,把那些还活着的人拉起来。他们来到谷口,但他们不知道,这个谷口早就被人动过手脚。之前山民走过的时候是铺着木板的,此时那木板全部抽光了,长有十丈的路口在黑暗中隐藏着危险。不仅如此,一些薄木板被铺在了黑洞洞的深穴的上方,草堆在上面。 刘焉军阔步而来,经过谷口时,那士兵一开始的几步还算安稳,等后面一个人踏上的时候,整个陷坑把他们给吞了,下面依然是木剑阵。他们惊慌失措的被成片地推了进去。刘焉军领兵将领乃老将严颜,上回在谷地纵马奔逃的也是他。此时又碰的如此陷阱,他气得怒容满面,浓眉倒竖。他命人砍伐树木,横在坑洞上方,然后再过去。但这样一来,他们的追敌步伐便大大的拖延了。 不仅如此,进入了小谷后,利箭从空中群射而来,他们愤怒不已,但敌人是在高处的。严颜下令追击,一定要把上面的人也给宰了。过了谷口鬼门关的刘焉军奔跑了起来,沉重的步伐敲响谷底的四壁。 但是那些人却将自己的长枪朝着地面斜斜地低垂着,时不时地刺击地面,他们很惧怕那样的陷阱。谷底的人马就像奔跑的鹿群那么无奈,被山上的飞木族弓箭手乱箭杀死不少。到了另一端谷口的时候,他们理所当然的侦查了一番,并识破了陷阱制造者的伎俩,他们停止行军。那些抗着木柱的人跑到了前面。弓箭手跟着移动到了这一端的谷口,利箭破风袭杀过来,抗着柱子的人几个中箭后倒地,其他人扛不住,柱子沉重地坠下砸到了倒霉这的脚背上,他们悲鸣着。 就在他们将木柱小心地伸过去一根根的放下的时候,山上的人点燃了不怀好意的火把,那火光在黑暗中摇曳如魔鬼的脸面。数十根火把被扔了下来,谷口的那些木柱随之燃烧,而下面的薄板也烧了起来,整个前进的道路变成了低矮的火墙。 “刘焉军昏庸无能!杀!” 弓箭手疯狂地朝着黑暗如潮水的,在谷口内拥挤成一片的刘焉军乱射着。不断有中箭者悲鸣地倒地。严颜见状命兵士后撤。可是山上的弓箭手却是跟着他们移动,不依不饶地乱射一阵。而山下的弓箭手刚刚准备妥当,便是找不到那些人影了。可他们却是在同伴的火把光的照耀下成排的站着。黑暗中的飞木族人嗤笑着,利箭朝着这些能伤害到自己的箭手射杀。 僵持了很久后,几乎是把弓箭给射完了,他们才循着上来的短窄小路下山了。 庞统带着山民们一直在走下坡的人,走了许久。派往山脚的探子回来了,他对着一脸紧绷的庞统说道:“山下有一个小寨,是马腾的人,一直在这里。人数该不多。” “早料到了,杀吧?” 巴达尔说着扫了一眼庞统。此时,失魂落魄的奎门站在图阿多的身后。 庞统点了点头。 瓦塞族勇士团的人在前,盘蛇族在后,少量的飞木族的弓箭手垫底。他们已经没时间等那波在谷地狙杀敌兵的大队弓箭手到来了。必须迅速击溃山脚下那些讨人厌的西凉人。 他们趁着夜色悄悄地围到了寨子外面。马腾的人马明显懈怠,守门的两人东歪西倒的,旌旗也歪了几面。明显是觉得呆在这里守着庞统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吧。 可就是这种心态要了他们的命。两个守卫被匍匐靠近的瓦塞族勇士从身后割喉,热血喷洒。大门根本没有关上,一推便开了,里面一片寂静,有几个火盆都没点燃,营帐一个个伫立着。 他们把火盆倾倒在营帐边缘,燃烧了起来。里面的人慌乱地跑了出来,各个披头散发、身穿薄衣。被三族的勇士杀得躺倒一片,他们根本没见过这么悍勇的山民,一下子走投无路,全部跪地求饶。 庞统提议把他们全部给捆了起来。而奎门则在巴达尔和图阿多等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命令盘蛇族战士把所有俘虏给杀了。这让庞统有点错愕。不过巴达尔却认为奎门是对的,不能留一个活口,这也是他们在厮杀过后,从生存与杀戮间得知的事情。若让一个人跑了,将会引来马腾或刘焉的大军。可是一下子杀了这么多人实在有点罪过。最重要的是,庞统不希望杀掉这么多被绑缚住的敌兵。重伤后,他一直觉得活着实在太好了。只可惜存亡之际没有手下留情这个笑话。 他看着火盆照亮满地的人头与尸体,忽然想起了在卧龙岗杀的那个刘表的士卒,同样的道理,为何面对这么多人自己却生出那么多怜悯。 “霸道不足啊。”他自顾自地叹道:“若换了曹操、袁绍之辈,杀万数俘虏都不会皱一下眉头吧。” 从这一面,他看出了巴达尔作为猛将该有的气质。暗暗地把此人作为了自己今后的部将之一。 大寨里的铠甲、兵器被换到了勇士的身上,有些人则不喜欢。不过那八百多匹战马可是帮到了大忙了。盘蛇族勇士骑到了马身上,让那些老弱病残坐到了自己身后,如此一来,他们逃离此处的速度可以更快。 他们的时间并不充裕。在没有看到那群盘蛇族殿后的兄弟前,他们已经先走了。接下去,是跨越武兴郡的领土,这让庞统绷紧了神经。这个夜里他们走了很长的路,到了清晨的时候,他们还在平原上,此处要被人发现实在太容易了。庞统提议继续走,必须找到可以隐藏的地方。人们干渴不已,带着的干粮也越来越少。到达了一处矮丘的山脚下后,才被同意休息。作战人员轮番休息,站岗者全神戒备。纵马往周边探路的人回报,飞木族的人已经来靠近了,但是没有看到刘焉军。 庞统心想:“该是放弃了吧?毕竟让自己的大军在别人地盘上奔驰,再好的关系也会弄僵。而且他们或许有办法联系到马腾,这样就更棘手了。” 他靠坐在大树边,深深地叹了口气,身体疲惫不堪。眼前一个妇人撩起衣服,露出雪白的球体,让粉红色的小樱桃落入了手中的婴儿的嘴内。庞统难为情地闭上了眼睛,几秒的时间而已,他便睡着了。 “庞统。” 一声亲切的呼唤,他睁开了眼睛。他揉了揉眼角,抬头看到了沐浴阳光下的张霜,而在她一旁,华英伸出了穿戴着铠甲的手臂。他握住了她的手,整个人被拉了起来。然后他没有站稳,而是飞了起来,越飞越高,似乎在远离身下站在绿地上的两人。他说不出话,耳边徘徊着很多人似乎不轨的窃窃私语。他感到烦躁,而爱人却越来越远。 他猛地睁开了眼睛。身前的两人正在交谈,灰暗视线下的轮廓出卖了他们。是巴达尔和图阿多。此刻已经是黑暗中的夜里。飞木族的那群箭手赶上了大家,早已吃了顿饱餐。在山腰处,他们寻得了水源,大家的水袋又被充满了。 他站了起来,回顾梦中的情景,他觉得害怕和疑惑。为何张霜不是挺着大肚子呢?莫非孩子有事? 他细细一算,皱起了眉头,现在已经是十月末了,再过半个多月,张霜应该要临盆了。他抬头,望不到星星,茂密的枝干上的大叶阻隔了他和天空的对视。他呼吸了这里的新鲜空气,就像在弥补前一段时间吸入当然有害气体所造成的损失的肺部。 第78章 西凉马铁众骑驰 巴达尔惊觉地发现他醒了,连忙问道:“不多睡一会吗?”这种好客不像是他该说出来的话。原因是那个图阿多质问巴达尔是否真的可以完全相信庞统,相信这个被大家叫做“袁士”的男人。庞统其实已经听见了,他毫不在意地对有点拘谨地注视着他的图阿多微笑了。他道:“没问题的,到了庞统的领地,我们就胜利了。” 图阿多释怀道:“我只是心中比较紧张,并不是自身的畏惧。而是紧张族人今后的活路。走到这个地步,若不相信你,我们也没有更好的路可以走了。” 巴达尔沉默不语。这时,不远处有个摇晃着魁梧身躯男人走了过来。是盘蛇族的族长奎门,他道:“睡了一会,舒服多了,该有五更了吧。” 巴达尔点了点头。图阿多说道:“多睡会吧,大家都累了。” “别把我当作异类,我现在很不错,这里让人能够呼吸森林的能量。我觉得脑子清爽了不少。”他靠近了巴达尔,又瞪了一眼昏暗下的那张图阿多拉长的脸颊。他道:“有什么事情可以和我说说,我能够出点策略。” 庞统热情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会的,你是这里最有话语权老族长。” 奎门的脸孔冰冷地转向庞统,眉头皱了起来,似乎想在这黑暗下看清这个男人的轮廓似的。巴达尔倒是有点担心,希望庞统没有被讨厌,否则会引起不必要的争斗,所以他随时准备着出手阻止一场内部的斗殴。 而被反复打量的庞统也有点浑身不自在,似乎这短暂的时间有跑过一里路那么长。 奎门许久吐了一句:“啊,你这个小子,果真让人琢磨难测。” 庞统觉得有点尴尬,这是一句不温不火的话,他回应道:“我是个军师,鬼点子比较多。” “不啊,”奎门说着看了看庞统腰间那个剑柄,道:“这么好的武器,你这个军师一定是庞统的得力干将。而且我现在想想,你的几个想法都挺不错的。” 庞统不知道是否该现在就把身份亮明了。挣扎了眨眼的功夫后,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以目前的身份他就已经很好的融入了这个逃难的整体之中,大家也开始渐渐地相信他的决策。无需做一些画蛇添足的事情。 他们在太阳从地平线上探出火红的大脑袋的时候,开始离开林子,继续朝着东北面进发。庞统的地形感、方向感极佳,他知道该怎么走。不过有时当地人很重要。所以探子把一个上山砍材的人给劫持了回来。这让庞统十分惊喜。他让巴达尔问族里人要了碎金子之类贵重的东西,给了这个老实的中年人,并告诉他:“在完成任务后你会自由的。” 中年人惊喜不已。随即当了他们的指路人。他们绕开村庄、小镇,以及可能经过城池的路线。一切进展的顺利。不过他们这么多人,还是会引起一些当地人远远的观望。庞统一直提心吊胆,似乎离自己的领地越近,他就越不安。要是碰到马腾军的巡逻兵也就不好了。 他的担心诱起了另一件令人难耐的事情。典韦是否被抓了,为何这么久没有音讯,也没有带来自己的人马。不过从大山到达自己的领地,需要知道路线和地形,又要避开敌人,确实比较麻烦。希望这个得力的近卫不要出事。 每当走过一些宽阔的平原地带时,山民们显得十分谨慎,对四周东张西望。就像是曝露在了高处的裸体人一样。但只要靠近了山林地带,他们就会安心不少。 领路人告诉庞统,庞统军和马腾军几次交战之后,现在的雍州被一切为二了。陈仓县、安定县以东是庞统的领地,以西是马腾的领地。这让庞统安心了不少,在经过那次大败后,虽然丢了武都郡,但还能守住这部分领土,文武官员真是功不可没。如此一来,只要到了陈仓县便安全了。 山民们所组成的长龙在满是矮丛的道路上蜿蜒着。庞统找到了由两人抬着的担架,香多雷平静地躺着。由于阳光正烈,他闭紧了双眼,左右两侧各是香异和香彻。香异刻意躲过庞统充满微笑的表情,香彻则一直垮着双肩,闷闷不乐的样子。庞统看到此番情景,没说任何话便走了。 午时,大家开始用餐。闷热的草丛过膝,令人非常讨厌的闷热感在脚下凝固着,时不时的有小虫子爬上去,有些还会咬了一口。山民拍着腿脚,时不时的说一两句牢骚话。天气很热,孩子们被放在了大人肩上,或者放在行李上。否则那草丛会把他们的大部分身躯给淹没的。 栗子是主要的备粮,大家已经吃腻了,但必须继续吃下去,直到他们粮绝。就在所有人开始收拾行装,开始继续前行的时候。巴达尔喝了一声:“别动!” 周围的人很识相的停下了所有的动作,有个正在弯腰的勇士便维持着这个有趣的形状。庞统在一侧,他停下了咀嚼干巴巴的栗子的动作。 一声响彻天际的鸟鸣声叩响了上空,庞统抬头看到,那是一只灰白色的猎鹰,正展开他柔顺的羽翼,自由地翱翔在蓝澄澄的空中。 庞统的胸口马上被一团坚固的物体堵住了,苦闷沉重。他感到一阵心悸,缓缓地把头低下,看着足下又长又细的草叶。巴达尔俯身压住草堆,把耳朵都贴到了泥地上。他道:“有人,很多。” “所有人准备!” 庞统大喝道。 巴达尔弹跳起身,马上开始指挥三族战士。 湛蓝的天空下,扬起的尘埃与飞跃的杂草在地平线上浮现,接着以快节奏的方式越变越大,越来越近,越来越多。各色壮硕的西凉战马在眼前的视线中一字排开。距离山民们只有十里路。 人群骚动,他们害怕了。三族的战士在前面展开自己的防线。步兵在前,骑兵在中,弓箭手在后。他们冷静地等待着敌兵接近。西凉人在半里外停下了,似乎没有马上战斗的意图。而巴达尔等人也不知道对方的情况,弓箭手已经搭箭。 旗号是“马”字,站在步兵阵营中,与瓦塞族的刀盾战士肩并肩的庞统心里明白,这些是马腾的手下。但就连他也不知道马腾的这些人会有什么想法。只是他觉得这次的战争是无法避免。但问题是敌方人数众多,密密麻麻的方阵在眼前排布了三个,而后面还接连着。 马腾军阵中一青年持戟纵马而出,道:“我乃西凉马腾次子马铁,何人在领兵,出来答话。” 巴达尔正犹豫间,自己阵中有人纵马穿过步兵阵,大家听得马蹄声,只好慌忙散到两边。巴达尔扬起眉头,看着盘蛇族的奎门来到阵前,大喝道:“我们是瓦塔山的山民,在四处找大山居住。” 马铁讥笑道:“果真那把大火很旺啊!”西凉兵中冷笑声不绝于耳。 奎门绷紧了脸,道:“何不让出一条路来,让我们安然的到哪处山上闲居,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马铁持枪指着他,道:“我方早就接到益州的飞鸽传书,认命吧。我们和益州刘焉有盟约在先,你等如若不从,四万骑兵踏平尸首!” 奎门学着汉人的习惯,拱手道:“我们是来投靠马腾大人的,为何不留我等,还要加害呢?” 马铁大笑了起来,他道:“把我们当无知妇孺吗?你们刚逃下山,庞统军恰巧昨晚发兵,进攻临渭县城。你们真是不巧,庞统军两万骑兵从陈仓出兵朝这边来了。可惜今早我们已经有两千骑过去扰他阵脚,叫他们不得早到。” 庞统又喜又惊,喜的是典韦安然无恙,惊的是救兵阻在远方,敌方骑兵强盛无比,区区几千的山民兵相比之下脆如纸雕。 在敌人武力的恐吓之下,妇人们惊惧地捂住了孩子的耳朵。老人们呜呼哀哉,大有埋怨声。只有青壮年的男人们捂着武器,丝毫不认命。可是敌兵穿盔戴甲、久征沙场,阵容强大。 奎门维持着拱手的姿势,他强辩道:“大人误会了!” 马铁脸容变暗,厉声道:“不降者死!” 他正想下令冲锋,岂料后面有点异样。在马腾的阵营的后方,准确点是东北方,那个角度的事物连庞统等都能看的到。尘土飞扬而来,从那个移动的速度判断,定是骑兵。马铁惊疑不定的嘀咕道:“怎么可能?我西凉两千骑兵这么快完了?不,一定是从本阵中脱离出来的先遣军。” 是甩开敌人的先行军吗?庞统心中疑问着。 第79章 鬼哭神嚎陷阵营 一骑率先冲到马铁身边勒停战马,是个探子。只见这个探子粗声道:“是庞统军,才一千人。” 听罢,马铁咧开嗤笑了起来,他对山民们大声道:“别指望了,才一千骑。我看还是把那个领兵的抓来祭酒。不,你们要是也蠢得不投降,都该祭酒。”傲慢地说罢,下令让两个方阵的骑兵调转身子,瞄准了来犯之兵,根本不把那些人放在眼里。 马铁扬了扬眉,忽然忍不住哈哈大笑了一阵,冷冷道:“看好了,那一千骑什么下场,你们好好给我想明白了。” 庞统轻叹了一声,心想:“为我庞统一己之私,又让兵将折损,怎么办?是否该让山民同时包夹,或许还有用?不对,他们不会愿意的,或许奎门之流心中确实暗藏着投降的心理,毕竟还是四万骑啊。” 心中正难耐之间,那一千骑渐近。骑兵阵营前方数骑背着的旌旗上绣着粗大的“陷”字,有一人手持一面“庞”字旗。各个脸无表情,无悲无喜,无怒无恨,都是一张冷酷无情的脸孔。马腾军骚动了,似乎他们发现了一件事情,这些骑兵的马鞍下都系了一个鲜血淋漓的人头。若他们没猜错,该是阻敌的两千骑中那些阵亡者的。 马蹄声震动地面。更近了,他们各个穿着胸口是骷髅头颅形状的银甲,手持全铁质长戟,战马雄壮,比起西凉人的马毫不逊色。这支先遣部队装备精良,奔腾中身后尘埃骚动,还燃起了一种令人无以名状的畏惧感。以马腾军两个方阵的骑兵的角度去看,那种近距离的触感更为真实,视线中的骑兵阵杀气腾腾,如无形的滔天烈焰。 马铁军阵鼓响,但两个方阵近五千人的骑兵却迟缓了,半响才催动战马迎接敌方的冲锋。这些骑兵最前方的人看得很通透,这是一支血腥的部队。久战的士兵在马上滴着冷汗,看着越来越接近的敌兵,很不自信的脸孔不禁道:“鬼?!” 那接近的杀气与骑兵阵所形成的一种如同鬼面的形象在马铁军脑海中形成。 庞统军的骑兵带着“陷”字旗,以不可战胜的气势,利箭般穿刺了马铁军阵。就像无可抵挡的巨浪,轰然撞击弱小的沙雕。血起、兵倒、马嘶,马铁的两个军阵几乎错乱了一般,毫无招架之力。以至于敌兵切开了自己的阵线都不知该怎么办。 穿透了敌人的骑兵们往着根本没有做好准备,以后背对着他们的马铁军为食物,疯狂地馋食了过去,如猎鹰俯冲般的迅速、凶狠。傲慢的马铁还在等待着那群骑兵被杀败,可问题是自己的阵营很快被撕裂了,那一千骑横冲直撞,杀得马铁军人仰马翻。 这个马腾的次子不得不勒转马头。 “大人!我军阵脚大乱!” 马铁咬了咬牙,下令道:“全军围剿!” 庞统见巴达尔等人默不作声,大声道:“庞统军为我等杀入敌阵,我们还在这里畏首畏尾,山民的脸面往哪里放?岂知羞耻乎!” 巴达尔硬着头皮高举手中刀刃,高声道:“勇士们,杀过去!杀了这群无理的凉州兵!” 盘蛇族骑兵早就按耐不住,往两侧绕行,直接杀过去,此时马铁还背对着山民。他惊觉的回身的时候,瓦塞族步兵举着盾牌冲了过来,弓箭手跟在后面,在适当距离站定,结实的手指捻起箭尾。黑压压的群箭一片远抛坠击,马铁军人马躺倒数十。 内中大乱,外遭敌袭。这个领兵者的傲慢错失了优势时机。最大的问题是那悍勇无比的一千骑,杀得马铁骑兵无法组织一张像样的包围网,刚刚围上去,马上被形同无物的撕开。庞统持剑与瓦塞族一同扑入敌阵。他东张西望,寻得一匹孤零零的战马,马上跑了过去,翻身上马。他拉着缰绳冲了出去,手中七星剑扬起,朝着那个刚要枪刺巴达尔的骑兵一剑扫去,切开他的左臂。他奋勇杀入敌阵,此时敌兵混乱,正是杀敌的大好时机。 马铁军围那一千骑不成,一面又被山民袭杀,腹背受敌间毫无军阵可言。马铁也是带着人马乱冲一阵,与山民的骑兵混杀在一起。山民的老弱妇孺、伤兵们便是退得远远的。 大战于平原上展开最为壮观,这些一直居住在大山里的山民哪有机会见到真正的战争全貌,而且是大规模的战斗。就算是盘蛇族也从未见过这么多的骑兵同时列阵。 香异和香彻抓紧了担架,两个抬着的士兵胸膛中热血沸腾。担架上躺着的香多雷聆听着远方的马蹄声、喊杀声,他可以想象那是什么规模的战斗画面,虽然这辈子也是没有见过。 庞统一骑奔杀敌阵之中,他的路线很明确,朝着庞统军靠近。他寻着敌人最少的缝隙奔驰。他看到了那一队强壮的骑兵,他从没有见过自己军中有“陷”字。几乎周边所有的骑兵都在围着这支部队转。他们从敌兵后方而过,手起剑落,砍落数人。 离自家的骑兵队越来越近了,不过这些人似乎毫无生气,如同死物,让人觉得是难以沟通和接近的。若是贸然靠近,或许不小心被砍了都不知道。忽然,如同豹子的瞳孔中射出的野性的视线锁定了他,只听得有人喊道:“朝那边去!”骑兵队的带头者绕杀敌阵,竟主动靠近了庞统。只见为首一员大将乃杀得满身沾满敌人鲜血的高顺! “弟兄们!黄金剑鞘者乃庞大人!” 闻声者杀气更甚,敌兵听罢为之震颤。本被作为杀死庞统的英雄看待的马超,竟然失手了?这个庞统是人是鬼。庞统淡定地勒转方向,自家兵马左右擦身而过,高顺于身边停下,激动地说道:“末将失职了!” 庞统淡然道:“好一支强兵。” “此乃陷阵营!” 高顺朗声道,于庞统一同纵马跟上自家队伍。马铁恼怒不已,命一个还算完整的骑兵方阵脱离战场,往南袭杀不远处的山民老幼。山民机动性差,只有几百骑能追上去,可惜被马铁军缠住。 一时间,哭声遍野。山民回防,弓箭手抽身最快。可惜情况糟糕至极。香异见状拔出腰间的弯刀,呼吸开始变得急促。那奔腾而来的骑兵如同心中的魔鬼揪住了她的心。前面往后奔跑的女人还抱著孩子,谁知被那骑兵从身后一刀杀害,两岁大的婴儿滚落在地。情景悲惨至极。 “那边!” 庞统大喝一声,与高顺领兵杀过去。从敌阵中穿刺。待他赶到南面的时候,这里已是血流成河,老幼妇孺躺在了血泊中,触目惊心。他们朝着敌兵后方杀了过去,庞统愤怒不已,握紧了剑柄,脸孔不安地抽搐着。没有庞统军的袭扰,马铁挥军专心扫荡由于后方被袭而****不安的山民兵团。 情况变得恶劣了,马铁军转脸变成了挟持者,揪着庞统军和山民的耳朵走。 不过,又有个异样正在企图改变局势。贪婪的吞咽空气中水分的烈日高照,热空气似乎在空间中鸣响着,滚滚热浪席卷平原。东北面的地面上如闪电般狂驰而来的骑兵为数近两万。刚刚调转矛头的马铁军大惊失措。 领兵者乃庞统军悍将典韦、徐晃、臧霸! 典韦在前喝道:“庞统军在此!” 大军奔杀进敌阵,西凉兵马如同鱼肉,遭疯狂斩杀。徐晃手中大斧将敌兵拦腰斩断。 庞统纵马狂奔,不顾一切地冲杀过去,身边敌兵众多,他毫不畏惧。他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然后他意外的发现,那个目标近在咫尺。那个固定的画面的固定的空间将庞统所处的一切凝固了,瞳孔内映着那个玫瑰红的景象。 西凉骑兵右手的长枪刺了过去,少女徒手将枪杆子握住,身后是窝着弯刀的香彻苍白的脸孔。男孩的后面,担架被放在了地上,两个士兵守在了旁边,拔腿朝着敌人冲去。担架上的香多雷在地面上爬行着,脸色苍白如死人的伸出了右臂,惊恐地凝视着两个孩子的背影。 在香异的另一侧,另一名骑兵一枪刺中了少女的胸腔,眼神无助、呆滞的少女已经没有了任何对抗的能力。而在她的眼睛不是在敌人身上,竟然奇迹般的穿透了人群,找到了那个缝隙中,露出惊骇神色的庞统。画面动了,她露出了微笑,握住的枪杆被拔了出去,另一侧的骑兵把那血淋淋的枪身拔离娇躯。 庞统发出了无比凄凉的悲鸣。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手持七星剑不顾一切的杀了过去。 “庞统在此!” 敌兵听到,全部调转过来,欲杀敌首。横切过空气的剑刃,在庞统的挥砍下,以绝对的怒意将那个刺伤香异的骑兵的胸口和左臂破开。他在那里狂杀一阵,少女的身体就在一侧,香彻抱着姐姐的尸体嚎啕大哭,手中的刀都不知扔到了那里。瓦塞族的战士一把拉住他的肩膀道:“快点走!” 第80章 香身玉陨留君名 战士怎么都拉不开这个由于心痛而身体重如铁块的男人,他怎么会走。战士挺身站在他面前,持盾守护着。可是眼前的敌骑全部朝着庞统而来。 “休得放肆!” 护主心切的悍将只身而来,两把重戟两面开杀。那个西凉骑兵一定以为庞统就要死在自己的长枪下,距离也就几丈。可惜一阵凛冽的杀气闪过,典韦一戟将他的脑袋斩成两半。 远方将马铁军杀得七零八落的庞统军士气高昂。臧霸挥戟大声道:“在那里!” 此刻陷阵营来回冲杀敌阵,马铁军招架不住,山民渐渐的安全了。徐晃认得马腾次子马铁,提着重斧独身出阵,杀出一条血路。山民见此人悍勇无比,斩杀马腾军,便让出道路。 “马铁早降!” 马铁转身看时,那骑飞身而过,从他后背斩过,断成两截。周围马铁军将见之无不惊骇,士气大挫。 庞统军摧枯拉朽的把马铁军打得体无完肤,死伤两万多人,余众皆降。垂头丧气的西凉人跪地求饶,战马作为战利品被庞统军分配给了山民,好让他们能行路方便。 但是,失去亲人痛哭流涕的山民身体沉重的迈不开步子。庞统翻身下马,迟钝地踏出了几步,跪倒在了香异面前。 “滚开!” 香彻怒骂道,紧紧地抱着姐姐的身体。那具身体正在流失温度,脸色苍白的俏佳人闭目,血从胸口溢出,伤口的边缘处凝固血浆。她已经没有了呼吸。 “你是不是男人,姐姐是那么的喜欢你!” 他痛哭流涕。 “你对他不闻不问,你不是人!滚开!” “你有那么多手下,到现在才来逞威风!你害死了姐姐!” 庞统伸出颤抖的手,“啪”的一声被拍开了。 “大人。” 典韦在身后俯身呼喊道。庞统已经听不进其他声音了,他呆滞的跪在那里,凝视着少女仿佛鲜活的身体,一动不动。香彻仇视着他。这让他更为痛苦。 大军领着剩下的山民行了一段路后,特意靠近了一处丘林地带。在高处,一个坟墓前立起了一块深入地下六尺的并不规整的石块。露出地面有五尺,周围的土被填入了进去,踏平,牢固了石头的身体。 山民中的一个中年石匠拿着锤子和凿头,扭头看着身后的数人道:“刻什么,按我们瓦塞族的规矩,不刻丈夫名字要变成孤魂野鬼的。” “是这样的,很多人早逝就随便刻了个男人的名字。” 一侧刚刚帮忙的山民说道。香多雷由于痛苦与伤势的折磨昏厥了过去。巴达尔、香彻站在最前面,庞统在后面噙着眼泪,他就快哭干了,而他的身后是典韦、徐晃、臧霸。 巴达尔眼白泛红,默不作声。石匠疑惑地再问了一句:“到底怎么样,你们谁的名字写上去吧。” “不能随随便便的写一个!” 香彻大喝道。 此时,天空乌云叠起。这个季节的天气诡异的让人无法理解,现在的气候又冷得让人发抖,可是谁又会想起飘落的枯叶,或是翻滚在地面上的寒风。 又是一片寂静,庞统心中知道,香多雷答应把香异许给巴达尔,那么现在就合适的人选就是他了。可这个高大的男人猛地转过身来,一把抓住了庞统的脖颈。突如其来的情况,徐晃和典韦迅速将他这个男人按倒在地。香彻冷漠转身瞟了一眼,又回身看着姐姐空白的墓碑。 庞统身体前倾摸了摸脖子上的红痕,愕然地看着那个被按的死死的,却一手还奋力举起来,想要指着他的巴达尔。巴达尔怒容满面道:“混蛋!你为什么不说话!这不应该是你的事情吗?你这个该死的,你夺了她的心,想不负责吗?” 木然的庞统心神一震,几乎是哀求那样问道:“我吗?可以吗?” 巴达尔喝道:“我真想杀了你!” 徐晃怒目圆瞪,典韦马上喝止道:“不许伤了他!” “把他放了,即便打了我,也是我自身的罪过造成的!” 庞统下令道,典韦和徐晃将巴达尔松开。强壮的男子就像一具尸体般一动不动,仰面望着空中片片落下的梧桐树巴掌大的枯叶,眼角流下晶莹的泪水。 庞统从他的左侧走了过去,对着满脸困惑的石匠大声道:“庞统!”石匠按照他的要求凿刻着,香彻一言不语地看着。 碑文:庞统之妻香异墓。 庞统于坟前跪至天明。 男儿兵落瓦塔山, 倩女情落天凤郎; 雄略挥指惹天火, 平原剑指满天愁。 十多天的行程总算结束,大军、山民从陈仓县城南门鱼贯而入。百姓见庞统风光依旧,无不夹道欢迎,欢呼喝彩。 庞统回头看去,那远方的、遥望不可及的瓦塔山脉是他魂牵梦绕之地。他回来了,但他的心还留在香异的坟前。 庞统马上召集文武了解战情。 汤平之战后,马腾军趁势夺取了武都郡。在众谋士的辅佐下,吕布稳固阵脚,两次击破敌围。十月,本就打算反击的吕布在贾诩的再三要求下,囚禁了李儒。随后,曲折来到陈仓的典韦惧述庞统依旧活着,在瓦塔山脉居住,且正有危机的情况。吕布决定派三万骑兵救驾,亲自与赵云、贾诩、鲁肃挥兵十五万进攻临渭县。 此时,吕布军该与马腾军交战中。庞统随即下令次日出征。 庞统安顿了山民后,在陈仓县城内安睡一夜。但他怎么会知道东面“根据地”洛阳正发生着与他息息相关的大事。 大屋内侍女忙成一团,华英焦急地立在门旁。人们端着水盆,拿着毛巾来来回回不断走着。而龙凤屏风后,隐隐的可以看到那个正在挣扎的女子。那惨叫声令经历过杀阵的华英汗毛直立。那是她都从没有听过的呻吟。两个接生婆在床边汗流满面,脸颊通红,心中忐忑不安。 “怎么样了?” 吕布贤妻貂蝉眉头紧蹙走了进来。 “不……不知道……” 华英正回答的时候,内里又传来似乎从地狱之中受尽折磨的人才会发出的尖叫。三月前,貂蝉也是经理过这大阵仗的,此刻听到这骇人的声音又唤起了当时的记忆。她不尽叹道:“哎,我们女人真是苦啊。” 华英一手握着门缘,咬着下唇,额头汗大如豆。她心想:“两位姐姐都是这般痛苦,真是要命的事情……” 时至深夜已然不见喜讯,两个主家的女人在门口急的来回踱来踱去。薄暮浮在花园内,慢慢地袭扰着所有的大小屋子,清晨破开寂静的鸟鸣声叩门了两个女人的心门。 太阳还未升高,只听“哇哇”声。华英阔步而去,却被貂蝉一把拉住。 “妹妹别急,里面正乱。” 华英扭头笑道:“生了,终于生了!” 此时,接生婆用赤色的绣布裹着一个雪白的、肥嘟嘟的婴儿抱了出来。两个女人欣喜地迎了上去,华英一把接过,爱惜的看着那紧闭的双眼,微微张开的小嘴。 接生婆累得脸容苍白,喘息道:“男孩,好事,大好事啊!” 貂蝉欣喜道:“这下便好,我生得女儿,果真可以凑一对了。” 华英也笑道:“那是,那是。好一个白嫩嫩的儿子啊。”她说着绕过可折叠的屏障,来到床榻边,侍女正给毫无血色的张霜擦汗。 “姐姐生的个好儿子,士元的好儿子!” 张霜娇躯微颤,道:“这是大喜,是大喜,士元一定没事的。” 貂蝉赶紧道:“哎!给忘记了。刚接到奉先的信,说是典韦回来了,士元还活着!” 张霜和华英闻言喜极而泣。 庞统军五更后饱食一顿,整点完备,三万骑在庞统的指挥下从西门出发,徐晃、典韦、高顺随行。臧霸领守城兵士三万看守陈仓县。 当日晚,诸葛亮在山崖边见得天光从北面坠下,他定睛看着那个粗大的光线。寒风萧萧,那光在渐渐地缩小,但要缩小到消失该还有一天时间。他细细地思索了一番,露出了一抹带着惊叹表情的笑意,便右手挥袖,转身而去,一侧的小童跟在后面。这个男童小声嘟囔道:“那个刘备今天又来了,都已经第二次了。他真倒霉,若多待两个时辰就能碰到师父了。” 诸葛亮默默不语。 第81章 大奸李儒偃赤莲 骑兵行军十日后,于晚间到达探子所诉的战场方向,此时吕布大军在陈仓县城东侧下寨。庞统军接近后,吕布迎出寨外,两条汉子相见后不语先泣,众人无不动容。 两军合兵,扩大寨圈。大帐内,庞统上座,左右赐座,吕布、典韦、赵云、徐晃、鲁肃、贾诩俱在。庞统惧述在瓦塔山脉的奇遇。 吕布道:“贤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等可是吓了一跳啊!” 高顺似乎对自己的责任感到不依不饶,愧疚地说道:“大人若有万一,我高顺必与马腾决死!” 庞统正色道:“何出此言,盛元训练的陷阵营威武胜虎狼之师。” 高顺拱手道:“此乃大人的护身之兵!今后出征于大人左右护卫。” 庞统闻言欣喜不已。忽地想起一事,朝着额头窄短的贾诩问道:“文和,听说你让兄长把李儒给抓了,我想该是有什么收获?” 贾诩道:“我觉得此人实在是眼中钉,定会成为我军的乱子。便是执意让吕大人把他抓了起来。他并未犯事。” 庞统表情平静,无怪罪之意,点头道:“警觉心是该有的。何况此人确实狡诈,我又不在城内,正与马腾军对垒,关起来也好。” “已经斩了。”吕布道。 庞统惊讶地咧开了嘴,道:“太轻易了吧。先前我说要用他的,现在用了又把他给杀了,何以服众。” 吕布脸容严肃地说道:“抓了后才知道此人乃大奸!在他安定县城的居所内发现了一个密室,里面各种证据都说明这老小子和马腾私通,还和一个叫赤莲教的组织有秘密联系,其中之复杂一会半会说不清楚。” 庞统深吸了口气,大脑似乎被突然击打了一拳,他觉得有点麻痹。这不是因为李儒和马腾有联系,而是这个赤莲教让他的身体有了惧意。这种惧意加上恨意燃烧了脑细胞似得,迟钝了一会。他斜视虚空,默默不语。 “士元?”吕布唤了一声。庞统才回过神来,扬眉道:“兄长怎么好杀了啊!这人肯定有很多事情瞒着,可以问出来的!” 吕布摇了摇头道:“早就用过刑了,这老小子嘴硬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都已经皮开肉绽了,竟然一句不说。后来发觉他想咬舌自尽,我就干脆把他给斩了。” 庞统靠到了椅背上,叹声道:“罢了,罢了。” 贾诩一侧的鲁肃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若有所思地问道:“大人似乎对赤莲教比较上心?” 庞统随之一颤,如遭雷击。他颤声问道:“何以见得?” 鲁肃呵呵笑道:“若说是与西凉马腾勾结,应该晓得了也不会有这种表现,毕竟这种事情乃兵家常事。所以我料定是和那个我等都未曾耳闻的赤莲教有关。我也进李儒的密室看过,里面关于赤练的东西都十分复杂。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宗教组织,我怀疑它一定有着相当巨大的能量。否则以李儒之辈,又怎会被其唆使。” “唆使?”对面坐着的赵云终究是忍不住了。 鲁肃对着他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李儒何等人也?跟着董卓平定西凉之乱,又在洛阳、长安挟天子以令诸侯,干尽了坏事。董卓死后跟华雄占据雍州。华雄被庞大人所灭后,又独自掌握大半雍州。也是作威作福的人,更是怕死之辈。竟然会为了口中的秘密而甘愿咬舌自尽,可想而知,这个宗教的能量如何巨大?” 众人闻言点头称是。贾诩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我也曾想过这个赤莲教的事情,为何能隐秘到连我等见过大世面的人都会不知道。只怕此教有着不为人知的手段,更有着巨大的野心。” 庞统咬紧牙关,他显然比在座的所有人都要了解的多。他从来到这个时代的那天起,就已经和这个教派结上了大仇。此时,思想飞跃至洛阳城,心想若张霜已经生了,那他早晚要被发现。与这个赤莲教的直接对抗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他必须借个机会把事情吐露出来。 可目视手下文武,他却无法说出,似乎那些隐情被卡在了喉咙里,想说也说不出。这些都是天下机密中的机密,声张不一定是好事。这个教派毫无踪影可查,到最后或许都没人肯相信他,甚至被人怀疑。 “若是军中有人和赤莲教有关……对,这是极有可能的事情,这个组织太可怕了,不得不防。”他心想着打消了道破密事的念头,把此事守在了心中。当晚,为了不让大家半夜还绷紧神经,庞统并未谈及军事。 马腾马步军二十万在临渭县城之内。吕布和庞统合兵,有大军近十八万人。据吕布所言,之前的交锋十分短暂,因为一阵大雨而作罢。但由于马腾军铁车兵精悍,那次交锋吕布军也折损几千人。 次日,庞统召集诸位于帐下。吕布出列道:“对于铁车兵我倒是想到了一计,我等在平原上挖些陷坑。军阵摆在前面。然后出兵挑衅马腾军,令铁车兵追来。我大军往后退,让他们这些野兽拉着的车子全部掉到坑里去。” 贾诩露出了发现瑰宝的表情,笑道:“难得吕大人有如此一计,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鲁肃一脸的沉重,道:“轻易破不得。若是被他探子发现,岂不成了笑话?” 吕布争辩道:“周边巡逻遍布,看他怎么来探我军情!” 庞统右手肘着木椅的雕刻有龙头的扶手,拳头抵着下颚。他看着大家热烈的议论。但脑海中,由于吕布刚刚的“野兽拉着的车子”几个字而触发了思维的大活跃。 “有了!” 庞统起身道,众人朝他看去,他笑意盈盈。贾诩问:“下官愿听高见。”庞统只是摇了摇手道:“会让大家知道的。” 吕布听了后便急了,心想怎么各位都是出生入死过的有功之臣,何以说不得。但庞统依然不肯开口,大家只好散去。吕布留步返身询问,但庞统还是不肯说。 “士元这是做什么?连兄长也说不得?” “非也,只是这个事情说了你也不懂,很深奥的。” 吕布不悦道:“士元这是说哥哥才疏学浅吗?” 庞统忙离座苦笑道:“怎敢,怎敢,不过兄长的计略会有巧用。”吕布闻言满面笑意。庞统将他送出营帐后,抬头看着澄明的空际道:“便要响彻天地!” 庞统命人按照吕布的计谋在平原上挖坑,但是他并没有派大量巡逻兵来防范马腾军的探子。这一点让吕布等人大惑不解。且已经有人看到马腾的探子四处奔驰着,挖坑的事情定被知晓。 得知庞统亲自领兵到来的马腾暗知不可久拖。便驱兵二十万出城,摆开数十个方阵,一面派人到庞统大寨前下战书。庞统于营帐内漫不经心地看着战书:“庞统军诸将。小儿马超早将庞统刺杀,命丧山谷之内。近日,听闻你等请了个替身来唬人,我便是要看看这个替身和庞统有几分相似。我大军等候在外,有种的就来迎战,休得像妇孺般柔软,否则庞统地下孤魂也要气死的。当然,你等要是想早降,我必厚待之,休等被我军踏平后再奴颜婢膝。” 之前就看过此信的吕布怒焰燃起。庞统嬉笑一番,就像在看笑话一样把书卷揉成团猛地扔出去。帘幕被拉扯到一边固定住,纸团穿过空洞的门口,滚落在泥水地里一动不动。现在是清晨,在昨夜四更的时候下过一场暴雨。 吕布道:“待我领五万人破他阵势!” 赵云闻言出列道:“吕大人勇武过人,不过五万人蛮劲冲突,恐遭敌兵围剿。” 贾诩笑道:“两位将军勿要操之过急,敌人这是分明挑衅,想要速战速决。” 鲁肃道:“既然庞大人已经深挖坑洞,不如请君入瓮。” 庞统摇了摇头道:“诸位散去,鲁肃你留一下。” 吕布愕然道:“士元到底是在想什么啊?若再拖下去,恐怕要伤了我军士气的。” 赵云一把拉着他的肩膀使了个眼色。吕布心智虽为兄长,但庞统为帅,不好多言。众人离去。庞统对鲁肃道:“子敬知晓炼硝之事吗?” 第82章 马超夜袭使火计 鲁肃抖了抖眉,沉声道:“炼硝并非难事,我和贾大人都知其中道理。炼硝需经过造硝、碾硝、磨硝三个步骤。先从造硝说起,此事就是把硝这种独特的易燃成分从泥土里提炼出来。我曾经在袁术处当官时,就叫人做过此事,极为简单。只要多弄点大铁锅,然后从山中挖掘一些硝含量高、质地好的泥土。很早以前,我们是不知道有些山里或是平原的土壤里含着比较多的硝。就是随便弄点土,那样就会费了力气却炼不得多少。后来有人发现用厨房里的泥土最好,这是因为经常做饭做菜,硝也沉淀得多。再后来就发现有些地带的土里硝成份比较高……” “最近的地方在哪里?”庞统忽然打断道。 “在郿县。”鲁肃答道。郿县乃陈仓县以东的区域,庞统自家领地。 庞统含笑点头道:“你继续说。” 鲁肃一只手做着倾倒的动作,一边说:“我们把泥土放进铁锅后,不断加入水来熬制,一、两天后,铁锅的边上就会结一层白色的硝。接着就是要碾硝了。因为刚熬出来的硝颗粒是很大。我们需要把熬制好的硝放在碾槽中碾碎,人力、牛力碾轮比较费力,我当时所在的城边水力很发达,水轮碾硝事半功倍。这个步骤结束后,我们碾好的硝碎粒是不能直接使用的。必须将硝粒磨成更细更小的粉末状。这样就算是完成了。” 庞统鼓掌道:“古人……真是一种不错的想法,能发明这种东西是经过了很多发现和研究后渐渐成型的吧。”他本来想说古人都这么有想法了。“硫磺好搞吗?” 鲁肃道:“这是比较方便的事情,比炼硝方便,我们领地后产量算是高的。” 庞统扬手召他靠近,附耳把事情说了一番,鲁肃听后觉得都不是难事,便道:“二十天内定能复命。” 马腾军连续两天都出城挑战,可是庞统下令不得应战。 马腾长子马超按耐不住,擅自领五千骑趁着夜色打算偷袭庞统军大寨。半夜三更,月下夜幕正浓,满地的虫鸣声。天气寒冷。 马超军五千骑,人人含草,马蹄裹布、马嘴衔枚。他们趁着暮色的掩护,靠近庞统军大寨北部围栏外。庞统军大寨外深挖沟渠,无法靠近。他们拿出硝石摩擦后点燃煤油火把。瞬时间背面的火光如同燃烧的平原,顿时吓到的巡逻兵大呼道:“敌兵!敌兵!” 马超等将手中火把猛地扔了进去,砸到了营帐上。靠着围栏的上百个营帐全部燃烧了起来。帐内的兵士慌忙跑出。火光冲天。幸亏当夜无风,否则靠得近的那些营帐定要受到牵连。庞统正在深睡,听的鼓声响起,马上从榻上坐骑,刚刚还眯着的双眼瞪得大大的,几条血丝在眼白内卧着。他穿盔戴甲手持七星剑出屋,问了经过的兵士后得知此事。此时,吕布已经领着骑兵出寨。马超年轻气傲,看到吕布骑兵靠近,竟是下令冲锋。两军在庞统大寨外围撞成一团。 吕布大喝道:“西凉贼人,乖乖受死!” 只听敌方一骑大声道:“我乃西凉上将马超!” 吕布心中叫好:“听闻西凉人一直吹嘘他的武勇,我一直想亲自应战,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黑夜下两军混战,吕布寻着刚刚的声音而去,接着南面火光映照,看到一将也正朝自己驰来,正是手持长枪的马超。 “狗贼,伤我兄弟!” “庞统早已死于我枪下,你们这帮子装神弄鬼的!” 吕布咬牙切齿。两骑相交,吕布一戟扫去,马超横挡一下。两者来回冲杀十数合,吕布越战越勇,马超见其武艺超群,心知不是对手,在再次相交之后,提枪纵马而逃。吕布追赶一阵,被西凉骑兵阻挡,他努而厮杀一阵,刺落数十骑。黑夜下的马孟起早已跑远。此时,从大寨中不断涌出的庞统军骑兵越来越多,已成围杀之势。西凉骑兵只好奔逃,也被追杀一阵,少数人逃了回去。有些人不小心跑到了那些庞统军为了应付铁车军挖好的深坑里,摔得骨折肉裂。 望着狼狈而逃的偷袭者,吕布挥洒戟上的液体。 此后一段时间,马腾军未再出城挑战。似乎双方都为可能引发雍州归属权异变的决战十分谨慎。鲁肃已经离开有了十天了,不知他四处奔走的情况如何。庞统一面让探子积极打探周边情况。马腾似乎没想过要出城了,一直安分守己,偶尔有探子出城来观望一下。不过有个消息却让庞统有点担心。刘焉大军十万出了汤平关,大胆放肆的在同盟的领土上行军。显然这已经得到了马腾的许可,或者说两方已经有了共同击破庞统的计划。按照他们的路线,目标直指陈仓县。 庞统大帐内,每个人的脸上似乎都覆盖了一层阴云。贾诩拱手道:“我等不如先撤兵。若是刘焉大军攻打陈仓县,我军粮道断了是要出大乱子的。” 吕布道:“确实。要是佯攻陈仓,而大队人马往这边来,与马腾军前后夹攻,我等必败。” 庞统摇了摇头,众人看到他的这个表态心中一沉。他道:“不用多虑,我们的粮草足够两个月的时间,而且断了主要粮道也不愁,北面的安定县可以支撑一阵……” 贾诩打算道:“恕下官直言,若是陈仓被攻破,等于断了我军后路,恐怕士兵心乱,更是气势不足,何以久战?” 庞统不惧此言,轻笑道:“休要小看了臧霸,而且城里的山民是很有力量的。” 赵云出列道:“末将看山民如同草莽,根本没有组织性和纪律性,作战上估计难以成为有效的战力。” 庞统点了点头,道:“我同意你看这个看法。”他这么直接表现与刚刚的话似乎有出路,赵云皱眉等待着。 庞统继续说道:“不过我说的可不是他们表面的战斗水平,毕竟他们人也不多,经过了一番折腾后,像样的可以被称之为士兵的人才五千不到。但他们有的是比我们更加痛恨刘焉的怒意,这种怒意将他们埋入决死的心情中,这种心情就是最好的杀意。而且,山民各有自己的文化。瓦塞族的医术水准十分精湛。”说到这里的时候,典韦不停地点头认同。“只要应用到治疗伤兵上,让士兵快速恢复,不至于让守军后继无力。” 吕布提议道:“不如让盛元领着陷阵营回去,突袭敌后方使其阵脚打乱,臧霸再引兵出城,定能破敌。” 赵云正色道:“陷阵营乃庞大人近卫部队,怎可离身?” 吕布“啧”了一声,似乎想到了这一点比什么都重要,也就不再坚持了。庞统单手摸了摸下颚,若有所思地说道:“探子所报的情况来看,刘焉要到达陈仓起码十数天时间。而且他们大部分都是步兵,速度快不到哪里去。没问题的。” “没问题的?” 吕布重复了他的话。 庞统笑道:“若我的计划成功大事可成,不成的话,只有筹谋回防的事情了。” 贾诩等人皱起了眉头。贾诩拱手道:“下官虽知庞大人多谋,可是若不把计谋说出,恐怕会有疏漏。毕竟关乎我军十数万人姓名,以及百姓的安危。还请大人把实情告之,我等定一同出谋划策。” “诸位不要多虑,并不是不相信诸位,只是我现在做的这个事情,你们会有疑问。不如我把事情做了,直接解释你们的疑问。” 众人面面相觑,不再过问。 十日后,鲁肃并没有回来,庞统开始有点担心。但又在过了三天后。一长串,大概有二十辆马车从东面而来,车队在阴郁的天空下开始进入大寨。护送车队的一千骑兵已然紧张的注视着周围的情况,毫不松懈,似乎他们所运送的是无价之宝。当然,鲁肃便是这么告诉他们的:“这是庞统军的制胜关键,我们责任重大!” 可问题是,这只不过是鲁肃他自己为了鼓舞士气好想好的说辞罢了。实际上,庞统要这些东西干什么,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庞统走出营帐,亲自去检阅了一番。对鲁肃加以赞赏,下令对有功者论功行赏。这让一直呆在营寨里没事干的吕布、赵云、徐晃等悍将有点不悦,他们要出征不让。却是让这个文官出去办事,回来只不过带了些看似军姿的货物回来,却还能得赏。 第83章 闭门不战将心颤 一时间诸将有了点埋怨。但吕布作为庞统的兄长,还是说服了自己后,要一个个去说服了诸将:“休要怀疑,我贤弟多谋之辈,难道我等和他出生入死至今,还能多心?” 众将当然不敢对庞统说三道四,毕竟主次有别,且个个忠心耿耿,怕得只是庞统做错事情。而且,士兵们都注意到,庞统不去点兵列阵,之后的几天都和那些工匠在一起。他们闻到一些硝石般刺鼻的味道,或者看到大片大片染红的纸张被挂着。甚至有人传出,庞统请了高明的道士来做法,所以才让鲁肃备了一些必要的物品。这种言论马上被贾诩掐死,他命人贴出告示:“妖言惑众者斩。” 当然,这也是请示过庞统后的结果。庞统自己也清楚,时间拖得越久,军队的士气必然会渐渐的逝去。在文武看来,上次击破马超的偷袭后出征挑战是最为恰当的,正值士气高昂之时。可庞统有他的大计,他让贾诩和吕布管好军纪,自己和鲁肃监工工匠们的任务。 一日白天,晴空万里,忽然一声霹雳响起,红花四散。马儿吓得嘶叫,吕布等兵将手持兵器冲出营帐。吕布看周围一片寂静,抬头仰望喃喃道:“怎么搞的,这么好的天气,那是什么声音。好像很近啊?” 又是一声于湛蓝、无边的天空炸开的雷鸣声。在大寨内密布的人群开始抬头看,他们抓到了唯一的线索,那些飘散下来的红色碎纸片。有人捡到了,却是十分普通的,带着硝烟味。为何这些纸片会到天上去,而且正好是天空雷声轰鸣之后,且那天空万里无云……兵将问题匆匆,胆大者又擅自提起了庞统请来道士做法的事情。虽然违反了军令,有人因此被鞭打一番,可是很多人却认为确实是这么回事情。因为他们除了神鬼学说外,找不到更好的理由去解释这个奇怪的现象。 吕布按耐不住,走到了工匠所在营帐那里,此处被单独用围栏围了起来,有趣的是这里的围栏高达两丈,都是顶部削尖的大树杆,比外围的还要高。单独有两扇木门,紧闭着。门外两个士兵持枪守卫着,表情严肃。吕布看着有点不悦,似乎要把什么秘密隔离起来,把他们这些文武官员也隔离在外面。 他阔步走了过去,两边兵士脸孔抽搐,紧张的神色硬着头皮把手中的长枪在吕布身前交叉。吕布怒目圆瞪,霸气凌人,两个兵士身体有点发抖,冷汗不自觉的在他们的脸上溢流而下。他们的心情是同步的,都像心脏被人给拽紧了。 一边的守卫道:“吕大人勿要乱闯。庞大人下令,任何人没有他的吩咐是不能进去的。” “你等休得放肆!” 吕布大声道,两人完全招架不住了。一人心想:“他是庞大人的兄长,进去该是没有问题的。”便把长枪一收,另一边的守卫见状也就照办了。吕布冷哼一声,摇着束发冠一手推开了两边的木门。随之,扑面而来的是更为浓烈的硝石味。他皱眉看了看周围,一片红色,这门口的后面,很多大木架上挂放着大片、大片的红纸。他正绕过这些红纸形成的如同迷宫一般的墙壁时,一人走了出来,是脸色有点沉重的鲁肃。吕布见他眼圈发黑,道:“怎么搞得这幅模样?” 鲁肃差点撞上他,闻声抬头一看,是吕布,便赔笑道:“吕大人还是出去吧。要是你进去了,庞大人会不开心的。他说过谁都不能进来,违者抽打五十鞭。你贸然进来,违反军纪,今后就不怕大家议论庞大人军中无威信?” 吕布嘴唇往上顶成八字形,道:“你也来唬我?” “下官不敢。” 吕布见他拱手鞠躬的样子,只好道:“算了,算了,不进去就是了。你也好好照顾自己,帮我也看好了士元。别弄得累趴下。”他说着眼镜往内里瞄了瞄,但还是看不到什么,全是红色的。 “下官一定照办。” “若是神鬼之事,惹得大灾而来,我不饶你!” 鲁肃缄口不言,一直维持拱手的姿态。吕布转身而去。 时间迅快,刘焉大军在严颜的统帅之下来到陈仓县内。骑兵两万、步兵八万,布阵整齐的在陈仓县城南门外挑战。 臧霸站在城楼上远观敌兵阵势,对站在一旁,现在身为县城都尉、瓦塞族族长的巴达尔说道:“训练有素的一支部队。” “让我杀出去!刘焉走狗必须为我族人偿命!”巴达尔怒意扬起。 臧霸继续关注着敌兵的情况,淡淡道:“不要乱了阵脚。” “我不是乱了阵脚,我是要出阵杀敌。” 臧霸无奈地扭头看了看他,道:“为将者,学会冷静。我看你平时不是这样的。” 巴达尔闻言把脸撇过一边,道:“那你说怎么办?” 臧霸道:“我虽然没有文武的谋略,但也经过了不少战役。现在我等在城内,他要强攻必然损兵折将。所以才来我南门待着,这是在要我们出战。一会定有人来挑衅。” 言未必,一骑从严颜大军中出阵,手持两柄瓜锤,身体雄伟,来到城下朝着城楼大声道:“我乃刘焉军雷铜。哪个鼠辈在城里领兵,还不出来投降!” “可恶!”巴达尔一阵咬牙切齿,冷冷地看着臧霸平静的表情道:“你怎么能忍得住。” 臧霸竟是笑道:“若一个白痴随便说什么都要放在心上,岂不让人烦死。我等身为武将,要懂得进退有分寸。敌人随便说几句就冲出去,和看着肉块而跑的狗有什么区别?” 巴达尔深深地吸了口气,不再多言,表情有点不悦,不过心中是有点认同刚刚那番说教的。 雷铜见没人应答,继续喝道:“听闻庞统死了,又出来诈尸了,真想看看。我早就晓得这是个妖人,亏你们这些无知者把他当作什么大将、主帅,真是笑煞祖辈!” 他又扬起锤子,道:“快快出来投降,否则我大军攻城,杀得鸡犬不留!” 臧霸此时慢慢地探出身子道:“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一个名字都没听过的人。快给我滚回去,让刘焉亲自来,你这种狂妄的狗崽子不受人待见!” 雷铜怒容满面,喝道:“呀!你这厮好生恶劣!” “没你恶劣罢了。”臧霸说完哈哈大笑。 雷铜恼怒不已,道:“有种的下来试试身手,别藏在墙头,算什么好汉!” 臧霸两手抓着窗缘朗声道:“我看你等远道而来,人困马乏,不想就这么杀光了。等你们睡足喝饱了再来。这也算是我庞统军的大义,不像你等鼠辈,只知道来叫嚷!” “呀呀呀!你这个混蛋!” 雷铜气得满脸通红,纵马回阵。刚刚还一脸不服的巴达尔忍不住笑了出来,道:“这就是唇枪舌战吗?” 臧霸头也不回地答道:“此乃心战,大丈夫能屈能伸。” 严颜见挑战不成,命人敲响铜锣收兵。于西南面二十里处下寨。 次日晨时,严颜再次于陈仓县城南门外布阵,让雷铜去挑战。臧霸坚壁不出。严颜下令云梯、冲撞车往前靠。大军开始推进。 城楼的巴达尔瞳孔里是十万大军同时进军的气势。这是他从官后,第一次面临敌方两倍于已方兵力的攻城战。他俯瞰下去,排列规整的方阵一个个的推进。他马上飞奔下楼。此时,臧霸正在下令城墙守兵全神戒备。 敌兵靠近,云梯先架到墙外。守兵扔下滚石、倒下热油。一场惊心动魄的战争正式在巴达尔的眼前、脑海中拉开。他拿着自己的弯刀和一面虎头纹铁盾,身穿铁甲站在后方。他等待着,深深地再吸了口气,又慢慢地吐出。为了适应重装,他每天都有穿着战甲到处奔跑。不过他这强壮的躯干早已能轻易的附甲作战。 那个举起石头的士兵被一枪刺穿了喉咙,灰白色的、不规则的石块落下砸到了他自己的脚背上,他痛苦地离开了人世。那个拔掉长枪,从云梯上来,一手搭到墙垛的士兵刚看到了城墙上的全貌时,巴达尔用盾牌一下把他撞飞了。这人摔下城墙,肢体碎裂。巴达尔又一刀砍掉了刚要爬上来的那人的头颅。他已经杀红了眼。 第84章 黑暗禁术夜中行 臧霸没有直接参战,他在墙头十分冷静的观望着,指挥作战。此刻敌人有不少人正试图爬到墙上来,但是都没有得逞。不少守兵受伤退下或战死倒下,但很快就有人会有序的补位。前赴后继,勇往无前。这时,四千名守兵跑上了墙头。本已手忙脚乱的墙头,似乎又增添了一种紧张感。臧霸见到他们上来,便怒喝道:“谁让你们来的!” 那些人是瓦塞族、盘蛇族、飞木族战士收编后的,一支为数在四千人的被庞统称为预备役人员的部队。这是庞统在离开陈仓县城之前,要求巴达尔、奎门、图阿多配合臧霸完成的整编部队的工作。他们已经穿上了庞统军的铠甲,各个手持瓦塞族式的弯刀,以及足以抵挡弓箭的铁盾。他们不甘心就躲在后方,他们认为自己有战力。 带头的奎门就是这么回应臧霸的:“为何我等就不能来助战,那可是刘焉的人,我们视死如归!” 臧霸咬了咬牙道:“这里不缺人,还没轮到你们来的时候!给我回去!” 正言间,奎门已经带了人冲到了墙头,只是人确实已经很多,没有轮到他们去填补的位置。 “真是帮难弄的家伙。”臧霸埋怨了一句后,继续指挥着战事。 一轮赤红色的太阳渐渐地坠下,紫红色的天空上,那些同色的云彩显露出奇怪的形状,有轮子的形状,有野兽的形状。不过此时的陈仓县城墙上只有人与兵器的形状,而血流墙头、外壁、城下也形成了一个个有机的形状。 张开嘴巴的身体上,乌鸦成群。强攻失败后的严颜军撤退了。留下了一个残破、血腥满是鬼嚎的战场。 瓦塞族人看着眼前的一切,没有人说一句话。他们知道,这就是战争,从那日和马铁军的对战中他们已经知道这件事情残酷的真面目。所有人都在傍晚浑浊的充满血腥味的氤氲内,感受着冷风的呼啸。在墙头上,士兵们把自家的尸体搬到城内,把敌人的尸体扔到墙外,任凭野兽蚕食。军容整肃,继续防御。但在城墙上发生了令山民惊愕的一幕。 图阿多和奎门作为此次擅自上墙抗战的始作俑者,他们双手往后用粗麻绳缚住,跪在地上。山民组成的预备战士被全部赶到了城下,他们惊恐万分。但是把他们赶下去的士兵按照臧霸的嘱托,反复告诉他们听从军令,不得有违。 巴达尔看着这种情况,心中十分难受。但他多日跟在臧霸左右,对于军纪之事也是懂得。他只有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局势的发展。 “谁让你们上来的!” 臧霸怒喝道。 图阿多抬头冲口而出道:“我俩怎么说也是两个部族的首领,你竟然这么羞辱我们!” 比臧霸还要年长十几岁的奎门倒是低头不语。 臧霸道:“谁让你们上来的!” “城池有难,我等现为守军,怎么能不来抗争?”图阿多继续辩解道。 臧霸摇了摇头道:“违反军纪乃不可宽恕之事。我知道你们是山中待惯了,已经不受束缚。我为此已经向你们提过几次了!” 奎门此刻缓缓地抬起脑袋,颧骨表层的皮肤显出了历史的细纹,他道:“面对刘焉的人,我们自己控制不住。”他算是说了一句老实话了。图阿多此时咬了咬牙。 臧霸道:“被情感支配的人,早晚会在战场上人头落地的!这是常识!” 图阿多应和地点了点头,却道:“那么我想问,我们这些人上墙必然是能帮上忙的,在城里可以干什么?无论什么事情,人多总归是好事吧?” 臧霸摇头叹道:“愚昧!防守的人是足够的情况下,你们来只会让我的调度变得手忙脚乱。而且让你们在城里等着,并非为了让你们没事情做。倘若敌人从北面、西面、东面突袭怎么办?”图阿多一愣。“这就是战争啊!只有精确的计划才能守住城池,并非是蛮力和数量可以决定一切的。往往一个高深的计略不用一兵一卒可以毁了别人数万大军。这种事情在历史上是经常发生的。” 两人跪在那里像是没了气的皮球,毫无反口之念。理屈词穷的人在颜色灿烂的晚霞下显得狼狈不堪。 臧霸皱起眉头,冷然道:“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否则军纪无法贯穿所有兵将,日后军容散漫,城池定要拱手让人!” 巴达尔闻言身体一颤,本来落在两人头顶怜悯的视线缓缓地挪到了双颊冷酷的臧霸身上。似乎这个刚刚还是一同与敌厮杀的首领,变作了要将同是山民族长的两人处决的角色。这个角色既不是纯粹的敌人,也并非是唯命是从的刽子手。巴达尔一时间错乱了,他不知该如何是好。但他知道若再不发声,或许真的会发生可怕的声音。 他鼓足勇气向臧霸禁言道:“大人息怒,在下认为两位族长初犯,不该重罚,否则山民不服。” 其实臧霸正是在等他的这句话。臧霸弯下嘴角,一副即将发出可怕命令的表情,对着两个已经不会、也不想抬起头的男人,道:“巴达尔说得也有点理,便不重罚。来人,给我各鞭打三十下!” 此事最终以这种惩罚的形式结束了。奎门倒是没有怨言。就是图阿多认为这种做法太羞辱人了,让他在部族的人面前无法抬起头来,他道:“我想,我盘蛇族的人,还是去找一处大山住着。” 在像模像样的大堂之内,这个给与山民高层居住的地方,巴达尔与图阿多对面坐着。他心情沉重地说道:“三个部族艰难地离开了瓦塔山来到了此处,现在就分离,是好事吗?或许你想让我带着人和你一起走。但我已经不是那个只有一身蛮劲的男人了。庞统是一个令人羡慕的男人。我曾经在瓦塔山的时候把他当作一个外人,一个彻头彻尾的情敌,或者说敌人来看待过。可实际上,我这段时间看到的是一个有勇有谋、有情有义的男人。在这个男人的领地上或许我们可以要求有一座大山,我相信他会给我们的。但问题是一直住在山上,过着有今日、无明日,思想局促与外界毫无交流是好事吗?” 图阿多无言以对,他对于这个男人的变化感到惊叹。 巴达尔继续说道:“山民们渐渐地喜欢了平原上的生活,城池里的生活。这里有高耸的城墙可以保护我们,不受那刘焉的欺辱。这里有繁荣的商业、农业的交流。我们不得不承认一件事情,大家都喜欢上了这里,你打算让谁和你一起走?” 图阿多点了点头,身体还是坐不直,腰背上鞭子所留下的伤口虽然已经敷上了瓦塞族的药,可还是疼痛难忍。他咬了咬牙,叹声道:“不得不接受这里的规矩啊!” 在这个男人打消了那个念头后,两人渐渐地笑了起来,似乎他们用一种无以名状的表露来感受这个平原上的生活所带给他们的改变。这时,一个少年走了进来。是香多雷唯一的儿子,现在也是唯一的孩子,两条臂膀细而结实的香彻。 他在姐姐离去后的那天起,整个人有了很大的变化。变得冷静了,一点都不像孩童,似乎有很大的责任一下子降到了他稚嫩的肩膀上。他对巴达尔道:“萨伊大巫了终于说服了巫医们,可以大干一场了,为大山的生命,为了我们三个部族的死难者,为了我的姐姐。必须大干一场。” 巴达尔从来没有想过那个德高望重的老妇人,竟然会同意使用那已经被称为“黑暗禁术”的可怕事物。不仅如此,她还同意说服自己手下的那班医者,这对于巴达尔而言,是施行复仇计划最大的支撑。 图阿多扬起眉头瞟了一眼巴达尔。强壮的男人只是在对男孩点头,脸容似乎没有因为得到这个消息而变得喜悦,反之,不像刚刚般心情愉悦了。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巴达尔根本不愿意跟他说明这个情况,他只是在对方一再的追问下,露出似乎被阴影遮蔽的、具有绝对目的性的双眼,隐晦地回答道:“一定会成功的。” 这件事情对于城里的最高指挥官臧霸而言是知晓的。否则他不会让人适时的,在夜晚二更时开了东面的城门。一百名瓦塞族的勇士在巴达尔的带领下南行。他们的目标是益州军的大寨。在夜下,风吹草动。众人在黑暗中前行,一手拿着弯刀,一手却不是拿着盾牌,而是一个个椭圆形的竹篓子 巴达尔问着一个身边的男人,道:“都服过药了?” 那个男人和肯定地回答道:“都服过了。” 巴达尔松了口气似得点了点头。其实他之前就被告知了这个情况。但一想到他们正在做的事情,正与那个黑暗的魔鬼做伴,他就有点害怕。 在离开敌人大寨有一里路的时候,十多骑忽然冲了过来。众人马上趴到了地上,光秃秃的平原上,没有任何遮蔽物。就那么死死地趴着。 第85章 击破骑阵凤鸣炮 这一夜的月光并不明亮,被那黑色的云团给遮蔽了。巡逻兵在他们的东侧半里处穿行而过,方向是北面。瓦塞族人屏住呼吸,等着这群似乎是巡逻兵或是探子的人经过。在大概连马蹄声都听不到,只有冷风习习的时候,巴达尔第一个站了起来,这群人中只有他拿着盾牌。其他人东张西望地站了起来,一方面却是十分担心地看了看竹篓子,生怕刚刚趴下的时候,把它给弄坏了。因为那里面的东西可不是尸体那般不会移动的,更不会像栗子那样乖乖地等待着。那里面是魔鬼,令人不安又恐惧的,它躁动,它疯狂。但瓦塞族人抱着期盼与心悸与它做伴。 益州军的大寨在平原上显露出他宽阔、高大的身影。火光处处。众人在离近后,一直是匍匐前进的。他们静静地来到了离开门口有半里路的围栏外,然后一个个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再次确认那个魔鬼没有跑掉。 巴达尔高举着弯刀,猛地往着虚空劈了下去。这是一个讯号。周边在围着营寨的拒马旁站成一排的瓦塞族勇士,把手中的竹篓子用力扔了过去。这些竹编的篓子在虚空中经过了一段距离,安稳地飞跃了一丈高的围栏,动荡地摔落下去。然后一种动物的声音细碎的响起。这些魔鬼不喜欢说话,所以他们的声音很小也很微弱。几乎是很难让人察觉,微风吹过后,它们的行迹都会消失。 瓦塞族人马上转身匍匐离开。大概是在他们已经离开大寨一里多路程的时候,在他们已经趾高气昂地开始奔跑在无月之夜下的平原之时。那个冥府来的魔鬼被人发觉了。 那是一个强壮的士兵,他看着那里形状有点歪斜的篓子,然后握着上面一个刻意延伸出来的竹条做的柄。他提着竹篓子走到了火盆旁,仔细地看了看。忽然,一对猩红的眸子透过竹编间的空隙锁定了他。他惊恐地扔掉了篓子,那篓子摔到地上后抖动里起来。似乎内部有着无穷的力量正想往外溢出。此时又来几个人,也是捡到了这种篓子。这些篓子密集分部在营地的边缘。他们有点纳闷,然后有人用着很大的力气把那篓子拉扯开来。 忽然! 那个魔鬼跃了出来,它是灰色的身影,速度很快的以一种跳跃式的节奏移动。马上没入火盆无法顾及的边角的黑暗之内。然后又有人拉开了或是用手中的武器切开篓子。灰色的、白色的都有,这群恶魔在这里忙的团团转。鲜红的眼珠子透着由小小身躯带来的杀气。 有人诧异地说道:“那些伙食班的脑子出问题了吗?怎么把东西乱扔?” 一人洋洋得意地抓住了一个魔鬼。他拎着两个毛茸茸又长又大的耳朵,看着这个白色的略带灰色斑点的家伙,笑道:“这些兔子真肥硕啊。” “啊!” 有人痛叫了起来,他在抓兔子的时候被咬到了。他明明是看着那个雪白的大兔子蹦蹦跳跳的时候翻腾着耳朵,然后经过自己的身旁,可是就在他想要扑过去的时候。那只兔子转而朝他跳了过去,咬了他的左脸,一道血痕流下。 这些兔子充满了攻击性,周围不断有人被咬到。 “这些小玩意疯了吗?” 被咬到了手背的士兵恼怒不已,拔出了腰间的佩剑。那些在营帐间迅速移动的身影带着红色的光痕。 这是一个晴朗的天气,庞统军总算是整军出寨。在长达了让人似乎要窒息的休战时间后。竟然意外的、在敌人没有挑衅的情况下主动出征。他们在那些坑洞的前面布阵。一面派人去临渭县城下挑战。但是马腾早有探子回报了。他得知这个消息后按耐不住。对于这次决战他做足了准备。 马腾军从城池东门而出,列阵后缓缓地推进。庞统军的骑兵四万全部在很远的地方单独列成了十个方阵,似乎和大军是剥离出来的。但是马腾军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对庞统的这种计谋只觉得好笑。哪有正面冲突的时候,把完整的军队裂成两半,还离开起码三里的路程。若是这些骑兵在自己身后,确实可以有夹攻的效果,可那个方向在庞统主力军的右后侧。 两军对圆。 庞统不用发话,其兄长已经出阵。吕布手持方天画戟大喝道:“西凉人,谁敢与我一战!” 马腾三子马休年轻气盛,持一把铁戟,骑黑色战马而出。马超于阵内皱眉。马腾不语,即是出阵,怎么有叫回来的道理。但马超和吕布交手过,知道他的厉害,更知道马休的武艺在自己之下。马腾一直听闻吕布武勇,非常担心。 眼下只好观战。岂料两骑相交第一回合,吕布挥戟砍断了马休的戟杆。 “无知小儿!” 随着吕布的怒喝声,方天画戟斜略过去,将马休从肩到腹斩称两半。马腾胸口项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痛苦不已。庞统见状挥剑道:“冲锋!” 两军猛烈地撞击到了一起。马腾心中有怒,马上下令强大又难以对付的铁车军从中军分离出来,分两翼在左右绕大军奔驰。这些由四匹雄壮的西凉战马拖着的铁质战车,两边的尖刃锋利无比。对这些铁战车的威力记忆犹新的庞统军似乎士气不足,很多人都开始找逃离的路线,好像那战车随时都会在自己身边飞驰而过。 正在这个节骨眼儿。庞统军兵士曾经在晴空中听到过的霹雳声再起。 “嘭!啪!” 一群士兵按照之前秘密演练时那样,将红色的棍子竖放在地面上。然后用硝石摩擦后点燃红棍底部窜出的一小根裹着硝粉、揉成一小撮的纸绳。接着,那种对于他们而言,还是非常奇特的情况出现了,那个被庞统称之为导火索的东西“嗞嗞”的烧了起来,当它烧完后,火焰燃在了红棍的内部,“嘭”的一声,整根棍子冲天而起,于空中“啪”的一声巨响后粉碎成无数的“红花”。 这种声音密集骤起,轰鸣的连马蹄声都听不清了。天空中飞下无数红色的碎纸。远方观望战事的庞统军骑兵清楚的看到了,那是飞上天空的红色的棍子,一下子爆炸开来。他们紧张地握紧了缰绳。但更实际的情况是,所有的马腾军骑兵全部乱套了,战马横冲直撞,那些拉着铁车的战马也不例外。庞统军步兵趁机奋力冲锋,尽量绕开那些乱来的骑兵。他们朝着马腾中军进攻,而几乎是被废掉的马腾军骑兵更是胡乱得令人难以想象,那些久经沙场的骑兵一定不会忘记这有生以来从未见过的一幕。很多老兵都从战马上被甩了下去,在他们的眼里,这些曾经认识的战马似乎疯了。战马乱叫,或是起身,又是暴躁的乱跳一阵。有些战马更是和其他战马或是撞车装在了一起。四骑铁车或是对撞,或者由于战马自身暴躁乱跳得倒地等原因,大部分铁车全部倾倒了。有些战马缠扭在一起,铁车倒是没倒,也算是废了。马腾骑兵的情况十分糟糕。异常混乱。庞统军要做的就是避开这些疯子。 那种红色爆炸于空际消失后,硝烟如同灰白色的云团那样弥漫在低空。在如梨花飘落般成群四散的红叶下,庞统军的骑兵开始冲锋了,如一把利剑刺入这些停下来的疯子阵中。那些倒地的或是没法子上马的马腾士兵毫无还手之力,有些摔得骨折肉裂的只需补上一刀。在经过那些曾经是棘手的已经翻到的铁车的时候,众人更是毫不留情,有人甚至跑下战马,把那压在车下,或是还拉着缰绳却已经晕过去的羌兵斩杀。 在收拾了西凉最强、最引以为傲的骑兵后,那些步兵根本不在话下。庞统军马步军乘胜大开杀戒。马腾见大势已去,与马超一起领了十多骑朝着临渭县城的方向奔逃。 庞统军尽得马腾军战马、铁车,俘虏两万多人。庞统军长驱直入,于傍晚时分杀到临渭县城,守城兵将不足两千人。马腾心知靠这点人是受不住的,索性和马超开西门而逃。守城之人见状也就弃械投降,把南门给开了。庞统军进城后安抚百姓。 那些铁车较为坚固,即便摔得比较惨的那些,工匠随便一修便好了。马腾军为了和庞统军对抗,一直有建造这种装备。在汤平之战后,由于铁车军破开庞统军阵,显示其优越的战斗力,马腾军更是坚持建造,使用了大量的铁矿,还曾向刘焉购买过。现在,为数三千五百多辆的铁车全归庞统军所有。 此战,庞统军一支名为“凤鸣营”的秘密部队浮出水面。他们使用的就是被庞统称之为凤鸣炮的武器,可以冲天而起,爆炸开来,轰鸣时吓得鸟兽大惊失措。对阵骑兵效果极佳。庞统对这支部队的保密工作要求严格。对于制造凤鸣炮的技术更是严上加严。 得胜后,庞统并没有急着出征,他知道东侧刘焉军已经开始展开攻势,便下令让作为俘虏的羌人协助训练铁车骑兵。急寻两日,在基本掌握了要领后,他命令徐晃率领三千多辆铁车往东,朝陈仓县驰援。 第86章 大寨惊魂魔鬼纵 不过,此刻陈仓县却是十分安全的。探子连连来报,严颜军谨守寨门不出,情况诡异。在城楼站着的臧霸看着窗外平原上光秃秃的,心中有种莫名的不快。他把巴达尔唤了过来,问道:“你们所谓的能够一下子毒死刘焉军的东西真的那么神奇吗?我怎么觉得很不安?天下哪有这种东西。” 巴达尔学着汉人的样子拱手道:“大人勿要多虑,此招是迫不得已之下才使用的。当时在瓦塔山脉,由于那些四通八达,野兽成群,怕连累了自己人,才没有向刘焉军下手。现在我们坚壁城内,他们在那大寨之内,殃及不过来的。” 臧霸听后觉得此事更为蹊跷了,他道:“照你这么说,这东西可以像瘟疫一样传染人?” 巴达尔点了点头,道:“正是,我们把它称之为‘兔瘟’。但如何制造这种可怕的东西,那只有巫医知道了。” 臧霸倒吸一口冷气,蛮好的心情一下沉重万分,如同身背千斤巨石。他道:“会否连累了领地里的人?若传到城里怎么办?” 巴达尔大笑道:“怎么可能啊,高墙筑起的坚壁,谁能进来。而且,我们可是有解药的啊。” 说到这里,倒是让臧霸松了口气,缓缓地道:“有解药便好。若和那些难以对付的瘟疫一样,可是要成大灾的。” 午时,天空中一轮金黄色的太阳高高地挂着,秋风扫起落叶。 平原上的大寨,发现不明的可疑兔子的第三天。从前日辰时开始就变得不安分了。一切的骤变来得太快,人们还没有做好充足准备,就被比庞统军还要凶狠的敌人从内部瓦解了。手持利剑的严颜和四个近卫紧张地观望着周边的情况。地上躺满了尸体,血流如河。原本雄踞此处,打算攻下陈仓县城的军队惨淡不堪。且是从内部瓦解。 一个物体迅速地从营帐移动了过去。严颜双鬓发白,紧握着剑柄的手心里是满满地汗水,额头、太阳穴周围的青筋露出。白须由于不断溢出的汗水而揉粘在了一起。身边的士兵双眼中布满了血丝,胸膛内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脑海内是和严颜同样的恐惧。他们征战了一生,却从未像此般感受到死亡这么接近自己,敌人是难以琢磨,且可以撑得上可怕。 “噢!” 一声浑浊、浓厚的吼声响起,他们四处观望。然后,那个高大、强壮的男人徒手从营帐间奔了过来,如同找到了猎物一般,他张大了血淋淋的嘴巴,双眼红底黑瞳。在严颜的眼里这是如同鬼一般的东西。他们已经杀了很多了。严颜主动上前一步,斩下这个怪物的右臂,血溅洒在铠甲上,他心中一惊。周围的士兵围上去,并没有急于将他砍死,其中一人一脚刺在了他的腿上。但这个怪物根本不怕,似乎没有痛觉神经,狂吼一声,嘴角耸拉着粘稠的鲜血,朝着那个刚刚刺他的中年士兵扑了过去。士兵被他扑倒了,这个怪物一般的男人一口咬在了他没有护甲的脖颈处,然后是撕裂的声音,他抬起头,肉块和血管已经在口中混成一团。 旁边的几个士兵已经被吓得双手发抖。严颜深吸了一口气,猛地上前一剑刺进了男子的后脑勺。然后,这个狂躁的家伙终于停顿了下来,躺倒一旁。 严颜喘息道:“不要让他咬到,更不要让他的唾液或者血溅到你们的伤口或者嘴里,否则就是这个样子了。” 众人身体发颤。周边又不断响起比狼吼还要恐怖的染了某种疾病的人的咆哮声。西侧最近的帐篷倒塌了,显然有人和染病的人扭打在了一起。 “大人,快走啊!” 严颜回身一看,是举着两柄瓜锤的雷铜,银色的锤子上沾满了血污,身边也就两个士兵跟着。 “快啊,没办法了。” 他们只好往着门口处跑。由于一开始就有逃走的打算,确实无形中都是在接近着大门。很快就到了大门处,把门闩弄开后,周边出现了大量的染病的人。雷铜的手下把门打开后全部逃了出去。严颜还看着自己的营帐和恐怖的手下,眼角有一滴泪珠凝固着。 “走啊!” 雷铜扔掉了一把锤子,一手拉着严颜的右臂,硬是将他拉出了门外。那些病人近在咫尺。雷铜一锤子砸烂了一个的脑袋,那血溅到了他的头盔上,他又踢倒一个,转身就走。等待已久的兵士拉着铜环将门拉上,有一个病人的位置即将被门卡住,严颜掷出手中剑,那家伙的脑门被贯穿了,往后一倒,大门正好合上。他们用三把长枪当门闩在外面把门给锁住了。里面忽然响起了很多厚重的低吼声,门后一定站着很多病人,他们疯狂地抓着门板。两片大门无助地抖动了一阵后停下。 严颜等人大声地喘息着,他们真怕这扇门被打破,或者那些家伙用什么办法从围栏上翻出来。不过情况似乎还算乐观,他和雷铜带着五个手下活着逃离了可以被称得上是地狱的大寨后,久久没有见到那些染病的家伙跑出来了。 雷铜看着脸色苍白的严颜道:“应该不会出来了,这些家伙根本脑子坏了,不会想着怎么开门的。他们好像只知道吃东西。”说到这里,他的脑海中闪过,病人们将活人的肠子拉出的画面。他心中不安,内脏似乎中了毒一样沉重,身体中像是装满了铅块,心脏是最痛的部分。恐惧第一次明确的在他的身体里被无情地唤醒,曾经视死如归的他,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 严颜半响才扭头,以沙哑的声音说道:“这是什么东西啊?我领益州军十万啊!怎么回事?”他的脸容瞬间又苍老了很多,疲惫不堪,身体不论的话,那精神显然大受打击。 五个士兵面面相觑,也是怕得要死,恨不得此刻就立即离开此处,跑回益州过个太太平平的日子。他们还亲手把自己的伙伴,有些是比较熟悉的伙伴给斩杀了。他们不再想当兵了,这种场面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刚刚根本就是从鬼门关跑了出来。 五人不与两个当官的交谈,擅自就把门前架在沟渠上的木板桥的铁链砍断了,然后把固定在门下与板桥相接的铁链也斩裂。他们干得十分卖力,然后回到外面的地方,合力把板桥往外挪,直到这厚重的东西斜坠在了沟渠里。这让他们感到了安心,一种微不足道的抚慰。 雷铜的瞳孔颤抖着,充满了怀疑与不安,他道:“这只能是鬼神之术啊!莫非那庞统请了妖人,对,就像张角那样会施展妖术的妖人!”想到这里,所有人都咬牙切齿,似乎把庞统恨得要死。但是这种表现其中参杂着对于现实无法拿捏和捕捉所产生的逃避心里,然后把这种无法控制的局面完完全全的怪到了最近的敌人身上。 他们为此也感到心中羞愧难当,但又能如何。 一道闪电划破刚刚还是蔚蓝的天空。淅淅沥沥的雨幕落下。被悲愤挤满心头的严颜朝着大门跪了下去。雨势变大,磅礴坠落。从那围栏间似乎肉眼都难以看到的细缝处,有红色的血渗了出来,流进了渠道里。五个士兵十分害怕,那些血就像是要冲出来将他们抓住一般,若那些血流到了脚边怎么办? 可显然那沟渠非常深,只有雨势大到先把它填满了才会有他们心中的这种假设。可是无形中的恐惧让他们变得畏首畏尾,身体在不由自主地后退着。无形的在脑海中形成的假想敌,就像是随时会冲破雨幕将他们抓到那个地狱中去。 雷铜都已经站不住了,他一把抓住严颜的肩膀,透着雨帘大声道:“大人,我们走吧?” 雷电轰鸣于上空,但是耳畔好像还是能听到那不断响起的吼声。 四驱的铁车速度极快,三日便到了陈仓县城,见城池上自家锦旗矗立,徐晃等人也心安了。城外尸骸遍野,诉说了之前激烈的战事。 第87章 冷血杀手潜庞府 蟒蛇意外地在院内的水内游上了岸,它不该出现在这里,它不属于这里。亮着发光的眼珠子,在月色下以特殊的热能感应嗅探着猎物的方向。它在假山石间一无所获。它沿着冰冷的鹅卵石蜿蜒爬行。它感觉到了老鼠的存在。这只肥硕的普通家鼠拖着长长的尾巴,像受惊过度似得停顿在了高大的松树边。蛇锁定了这个目标,它知道自己的身份,它是个无情的杀手。 它爬行了过去,突入被人扫成小山的树叶内,很好的得到了枯涩叶面的保护。由于它本身就是黄色的,此刻在月色下已经没入其中,难辨其踪。老鼠听到了来自地面的异响,它本认为自己可以抓到一只蚂蚱或者蟋蟀,或者什么可以果腹的小东西。但是这里似乎并没有其他活物,真是个凄凉的秋夜啊。它盘算着,是否到后面的伙食房去看看,也许门不小心没关上,也或许哪个同乡钻开了小洞,或许它可以跳在其他的靠在墙边的物体上,然后跃穿纸窗,扑入有趣的、充满各种香味的库房内。 它下定决心,红色的瞳孔闪了一抹贪婪的光芒,它开始朝着叶堆的方向快速移动。迅速地,如同利箭的物体在他身后闪过。它下意识的速度在当时变得相当快,而在之后更以逃命的意图激发了爆发力量的能力,它迅速地逃走,没入了黑暗之中。而刚刚扫起枯叶的那条粗大的蟒蛇似乎累了,也或是没了耐心,它并不打算去抓住那个逃跑者。在猎人和猎物的游戏中,总有输家和赢家,而作为猎人,有的只是成功和失败,与死亡无关。 蛇大可以轻松地在周边继续徘徊,找寻夜下弱小的最好是带有体热的生物。它想起了的那些在白日会叽叽喳喳的家伙,特别是这些家伙所拥有的饱满的、雪白的鸟蛋。 蛇朝着最近的松树爬了过去,缠卷而上。它的速度看上去很慢。有一阵风正面吹了过来,蛇警觉地一动不动,就像一根粗大的藤蔓来植物,并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风后,它继续往上攀爬。最终它在一根枝干上停下了,并不是因为这里有它所需要的鸟巢。而是这根枝干有趣的正好搭在了瓦顶上。它异常激动和兴奋,或许那上面有奇特的猎物正在等着它。它裹着开始上下颤动的枝干,慢慢地进行着这种螺旋形的爬行动作。它的力气很大,缠卷的力量在摩擦的时候,把松树干枯的完全缺少水分的,似乎是龟裂开来的表面的细碎皮肤给挤压的脱落下去,窸窸窣窣的。这倒是没关系,它并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很感到害怕。因为他离开地面的距离很高,不会有人发现他的。毕竟除了人类之外,在人类院落内的粗大蟒蛇,根本不是家禽之类的动物可以挑战的,就算是一条家犬也会死在他的缠绕之下。 它伸出自己有壮年拳头那么大的头部,慢慢地落下身子,触及比体温稍微热一点的黑色的瓦背。它的身体在树杆上慢慢地螺旋前进,前边的部分在起伏不平的瓦背上活动着,保持着它强势的蜿蜒爬行的优美姿态。 月光毫无疑问地将他的身子暴露在了空气中,五铢钱形状的花纹遍布全身。它的舌头迅速地伸缩着,发出令家鼠足以胆寒的“嘶嘶”声。以他的热能感应能力,所能捕捉到的是正在接近的不速之客。一个黑色的巨人的影子落到瓦背上,未发出任何声音,但那身体热量已经在蛇的脑海中以人的轮廓勾勒出来。真是个极佳的猎物,蛇机敏地停止不动,缓缓地抬起脑袋以正确的锁定猎物——冷血动物的液体洒满了瓦背,舌头滚落在黑瓦之间,身体一动不动。 不速之客表现出了异常的冷酷与敏捷的身手。他全身黑色紧身衣,论能力完全在蛇之上,他更冷血、更无情、更冷酷,唯利是图,只有猎物的头颅是他想要的。但今天,蛇的头颅不是目标。那个目标正在瓦下的屋内,那个还能呼吸的人。不过今日的情况不同。夜已深,屋内却似乎有两个人在活动着。冷血的不速之客的身边来了四个同伴,他们相视后点了点头。 他们迅速地从房顶跃下,如猫般轻盈的身手让他们无声无息地落到了地面上。他们的身子几乎是弯成了直角,透露着杀气的眼睛眯着一条线,双足以细碎的步伐而动,越上石阶,来到大门前廊下。一人靠近窗户,抬起头,拉下面罩,用食指放进了张开的嘴内,以舌苔上的唾沫粘了上去。这个起到了轮滑作用的液体附着着,在离开空腔的时候拉出了一条形成抛物线的长丝。 湿答答的手指轻轻地按在了纸窗上,让富有腥味的液体渗透了纸片,水分被纸糊迅速地吸收了,然后那个指头略用力一探,便捅破了纸窗右下角的位置。黑衣人拉上面罩,似乎根本没有呼吸。他的右眼移动了过去,透过刚刚制造的机遇之洞窥伺内里的情况。一盏油灯亮在桌面上。那是两个坐在圆桌上交谈的男人,从体形上看都是罕见的、魁梧的体魄。在之前听取任务的时候,他已经知道,这间屋子的主人名叫吕布,身高一丈,浓眉大眼。应该就是目下正提起酒壶的那个男人。只听这个名叫吕布的大人说道:“子龙的想法不错,不过士元按兵不动总归有他的,我们在这里也只有胡乱瞎扯。” 赵云拿起青花酒杯,两人一碰,欢快地一饮而下。 对于五个黑衣人而言,此刻的情况已经超出了任务的范畴,从一个人变成两个人这种事情本身是常发生的。所以只要等着那个带头者发号施令了。 看过情况的黑衣人小心地低下身子,朝着另外四人点了点头。这些黑夜中的行者,爽快地,不知从何处迅速拔出了一把泛着月光的匕首。他们集结于门前。 “呯!” 两扇门被踹开。喝酒的两人头也不动,眼角瞟了过去,迅速捕捉到了五个黑衣人冲了进来,各个手持短匕。这些不速之客连句话都没有。不过吕布和赵云也没话和他们说。这两个武将同时站了起来,体魄雄伟如山,在黑衣人的面前展开。那个带头者的匕首最先刺向吕布。吕布不打算闪开,一脚快如电驰,把那攻击者踹飞了,在空中打了两个转,砸穿了窗户。赵云一手抓住偷袭者的右臂,让那把夺命的匕首对着他只有干瞪眼,令一手为拳,击打在了对手的左胸上,发出碎开内部的闷响,那个人往后倒跌后没有爬起来,心脏被震坏了。 赵云后退两步一脚挑起橡木圆凳,凳面正好被那黑衣人的匕首刺穿。他的脚一收,对手的匕首跟着凳子落了下去,根本拔不出来。没了武器的黑衣人刚抬头,被赵云一脚扫在了侧脸,迅速弹落在地,右侧的脸颊碎开。 “喝!” 吕布面对两个黑衣人,发出一声响雷般的怒喝,二人本来是手持匕首要攻过去,却是半途被这声音惊得魂不附体,肝胆碎裂。吕布上前一脚把其中一人踢翻在地,顺势一脚扫在了另一个的侧脸上,“呯”的一声连接着木桌、酒杯碎裂的声音一同响起。 “好胆量,连我等都敢刺杀。” 吕布检查了一下,竟是全部被打死了。赵云苦笑着说:“倒是死无对证,早知道下手就轻一点了。” 吕布扬眉道:“有何好想的,定是那马腾见与我等相持不下,使出这种鬼伎俩。” 黑色的鬼魅,拖着娇嫩却干练的身躯而动,迅速来到了一间屋外的柱子后面,探出半个脑袋偷窥着大门口的两个持枪的守卫。这绝非普通武将的屋子。 不过怪异的事情发生了,一种似乎是空气迅速凝聚成束状后射出的声音响起。两个守卫并未察觉,可是他们却注意到自己的身子瞬间麻痹,眼前的黑暗更为漆黑,似乎被墨汁倒在了脸上。他们瘫软到了地上,一动不动。 那个黑色的身躯已经站在门前,两手各持一把长枪。她的速度快得让人无法想象。到底何种程度的训练会有这么迅捷的身手,以至于两人在倒下前,手中的武器已经被她握住。那也是为了不让这两把兵器在安静的黑夜内发出不该有的、破坏计划的声响。 黑衣人将兵器小心地放下,她的手按在门上,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后,将门渐渐地推开。虽然只是推开了右侧的那扇,但由于内部的构造而导致左侧的那扇也开了,发出了“咯吱”声,这是无可避免的事情了,她已经将声响降到了最低。一种檀木香味留在了她的鼻黏膜内。她悄悄地步入比室外要暖和一点的屋内。月光很快因为两扇门从内里关上,而迅速地退到了屋外。只有纸窗勉强送了点似乎青蓝色的光线,洒到了靠窗的地面上。 第88章 三枪锁门葬好奇 黑衣人看到,大门正对的是一个绣满各色花纹的屏风。屏风的外侧是一张圆桌。她慢慢地以柔软的步伐走了过去,绕过屏风的时候,已经看到了那张盒子状的大床,当中镂空的部分睡着一人,那是她的目标。不过有件事情很奇怪,为何这屋子的主人还在床榻前放了一尊似乎是佛祖般形象的高大装饰品。 更奇怪的是,这个“佛像”竟然跳了起来,大喝一声,震得屏风都在颤抖,那个偷袭者耳膜被震颤的一时间听不清声音,整个人往后退了两步后,才稳住脚跟往前探出手中锋利的短刃。床榻上的人怎么还能睡的香,只听“唰”的一声带有金属质感的摩擦声,放在床边的七星剑被屋主庞统拔了出来。一侧的近卫典韦一拳扫了过去,对手见势不好收回了短刃,身体往后弯曲,以柔韧度惊人的姿态躲过了带有风响的拳头。典韦一脚提出,那人身形鬼魅的迅速往后倒退,而后想跑。典韦提起地上的双戟绕过屏风追了出去。庞统也跳下床。白色的内衬敞开着,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追出去。由于另一面吕布的房内也发生的刺杀的情况,整个庞统的府邸迅速进入了战斗状态。巡逻兵和守卫群集而来。 典韦看着那个女人撞开窗户落到了外面,他一脚从内侧踹在了门板上。由于门与框连接处断裂而发出的巨响十分刺耳。但那门板已经飞了出去。典韦冲出屋子,只见那个矮小的身躯已经在前面院落的高墙上,一跃而下,落入了应该是庭院的位置,等他绕过去的时候,安静的庭院内什么都没有了。片刻后,士兵们挤满了整个庭院以及后院的屋舍。 此次刺杀事件虽然都未成功,却是震惊了庞统军文武官员。四更时分,惊魂未定的庞统坐到大堂的上座,文武列在两侧。吕布从大堂门口步入,道:“五人身上什么都没有,看面相不像羌人或是西凉的人,怎么有点中原人的味道。这马腾什么时候开始用上中原人了。” 庞统的眉宇间拧成了疙瘩,脸容紧绷,似乎刚刚的黑夜中矮小的如同女人的身躯的行刺者还在眼前闪烁不定。气氛比较僵硬。居住的院落可是防守已经算是严密的地方,几乎一处地方每半个时辰就会被巡逻十多次。在这种高密度的巡逻下,敌人还能肆无忌惮的潜入此处,对庞统军的高层发动突袭。 贾诩、鲁肃作为文官,站在那里面面相觑,脸容十分难看。若行刺的对象不是吕布和庞统,而换做他们两个,估计早已命丧屋内,然后由于长久没有出门,被人在一天后发现在屋内。 此刻还是从容不迫的赵云与刺客交过手,他道:“必须加强守卫,若是我等武将还行,换做其他人必死无疑。” 庞统心中一紧,似乎被那个无形的敌人拽紧了自己的心脏,拉着他疲惫的身躯到处跑,恨不得把他给扔出去。他默不作声,让气氛更为僵硬,只有烛火在闪烁着,其他的一切就像禁止了。 “红莲教。”他在心中默念了一遍。一定是这个该死的教派的行动。不会是单纯为了给李儒报仇而来的。庞统心中有数,该是张霜已经生下了自己的孩子。作为一方统帅,这个讯号加上星坠光的提示,那些躲藏在黑暗深处的拥有星眼的红莲教阴险分子,已经把他给锁定了。这次的刺杀就是一个很好的警告。这个组织有能力发现他,更有能力轻而易举地跑进他的大院,推门而入。若不是吕布、赵云勇武匹敌,典韦每晚守在床边,盘坐着睡觉,恐怕他庞统已经从历史上被除名了。 庞统朗声道:“传令下去,所有文武门前加派四名守卫,加强巡逻队伍,夜间屋顶派人职守。” 吕布道:“这样便好。”贾诩和鲁肃也是松了口气。贾诩拱手道:“马腾似乎太猖狂了。竟然雇佣中原地区的暗杀组织来行刺大人。” 庞统左边的牙龈坚固地咬成了硬块,双颊僵化。贾诩的话直接把疑点抛了出来。以马腾在西凉的威望,竟然还在中原雇佣杀手,这是由于杀手的脸容不像是马腾手下。另一方面,贾诩提到了暗杀组织,是因为这些人训练有素,同时两面进攻,井然有序,绝非是普通训练下的刺客。这种杀手组织应该是非常冷酷严密的。 “红莲教。”庞统又在心中鼓足勇气念了一遍。他现在有点后悔了。他并不是贪生怕死。而是怕这个可恶的红莲教的进攻步伐连累了周边的人。吕布就是一例,若张霜和华英也暗遭毒手,估计他连征伐天下的心都要没有了。 不过有一点是他所在意的。如果让庞统没有战意,为了抹杀他的意志,那么直接朝着妻儿下手最好不过。为何还要连累到吕布。只有一点,吕布身为天下闻名的大将,在庞统军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对于庞统军的征伐也是关键人物。那么,这次的刺杀行动不单单是为了灭掉他这颗天变星。是要在杀了他之后,同时杀了吕布,如此以来,庞统军群龙无首,必然大乱。这里面还是牵扯到了更大的军事、政治目地。这是野心家的行刺步骤。 庞统心中的畏惧和愤怒拧成一团,渐渐地化作了战斗的意志。既然敌人来了,我就让他知道谁会先死。他对着吕布道:“情况有变,继续按兵不动。观察好马腾和刘焉的动向。若刘焉对于陈仓的攻势加大,我等必须回防。以免拉长的战线。另外,我想去安定县走一趟。” 吕布茫然问道:“如此紧张的局势之下,敌人都跳到我们的鼻梁上了,士元怎么去安定县?” 庞统的脸孔似乎没入了冰冷的水内,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他把自己已经置身在了那个阴暗的空间里。他答道:“我要去李儒的密室看一看。” 暴雨之后,清晨。大地上的薄雾弥漫着,久久不肯散去。天空云雾密布,冷风习习。湿润的地面被踩出了一条道路,那是由少年的脚掌下的布鞋所造成的痕迹。他叫陈罗,住在二十多里外的山林地带,家里以狩猎为生。他年约二十岁,脸孔白皙,身高八尺。由于反复枯燥的伐木、狩猎生活,让他的体魄强健。他向往当兵的生活,他对于这个严颜军的大寨十分在意。 他曾经想过,无论加入哪个军队,只要让他当兵,他愿意出生入死。他认为当兵就可以到处征伐,让他看到在山上所没有见过的风景和场面。然后,依靠自己的战绩闯荡一番业绩,当上将军,把家人全部接到繁华的城镇上去。过上幸福的日子,而不是每日与阴凉、不近人情的大自然一同生活。 他已经是第六次萌生想要投靠严颜军的念头。不是因为他喜欢益州人,而是因为这个大寨离他的家很近,而且充满了一种战斗的气息,就像在夜间不断召唤他前进的月光。那么明亮,那么富有活力。 此刻,他已经站到了这个死一般寂静的大寨之外。这座沉落于水雾内的寨子。他赤手空拳,穿着一件无袖的布衣,一条沾满泥污的灰色裤子,一双黑色的布鞋,脸上洋溢着发现瑰宝的表情。他又走近了几步,总算看清了大门。他怔住了,门前的板桥落在挤满了雨水的坑里,大门上的两个大铜环被三支长枪穿住。 “不应该啊?我都没发觉有战事?”他喃喃道。犹豫地站在了原地。寨子里面没有任何声响,但现在的时间,白昼已经占领了大地,难道严颜的大军不用做事情,一直睡到现在? 他游移不定地看着那三支长枪,这种奇怪的情况似乎是要锁住里面的东西。但若是庞统军所为,那实在太可笑了。以三支长枪把敌人的门锁住,里面的人还是会把门给拆了。而且那板桥也是有点夸张的被拆了,这种做法不像是作战的一种技巧,十分粗暴和缺少思考的做法。就像是在制造一个陷阱,或者说比较普通的牢笼,那装一些没有脑子的野兽。对,用这个方法关住野兽是可以办到的。可里面是严颜军的十万人啊。 他早已习惯了这种充满水分的空气,大山里似乎每天都是这样的。他走了过去,那个板桥九成的身子都在水渠里。要过去的话只有跳下去了。这一点是没有问题的。他猛地扑入了浑浊的水中,里面的泥污翻腾了上来,似乎水质变得更恶劣。但他是游泳健将,征服了大山里所有的河流。他轻轻松松地游过了三米的距离,来到了对岸,踩在门板上的时候,他的脚滑了一下,整个身躯没入了水中,然后又猛地从水面上伸出一条结实的臂膀,抓住了门板在外的最高处,抓在那里就没有问题了。他靠近了岸边,翻墙似的爬了上去。庄严肃穆的大门就在眼前。 第89章 静谧军寨赤身将 “我该来这里吗?” 他问了自己,因为情况似乎有点太奇怪了。里面到底有没有人?可他从来没见过,或是从家人那里听说过益州军退兵的消息,他们应该一直在大寨内,但是这座大寨死一般的寂静就像墓群一样。 身上的水在淅淅沥沥地滑落,他拖着有点沉重的身子往前踏了一步,就像要揭开魔鬼的面纱般将一根长枪拔了出来。他手握这根全身都是铁质的锋利武器。他的心中十分的激动,这是他第一回亲手握住兵器。而起这支枪肯定征伐过无数的战场,杀过数不清的敌人,他这么想着,似乎在认定这个想法是绝对的。然后弯起嘴角,随便那湿透的头发不断地低落水珠,他也不想去擦拭脸上的污水。 心脏怦怦地跳着,每根血管都亢奋地鼓起。他把手中的枪横放在了地上,然后拔出第二支、第三支,都放下。起身,面对已经没有任何束缚的严颜军地狱般阴森的大门。他鼓足勇气,两只颤抖地手渐渐地放到了门上,对着这两块厚重的门板,他用力地推着。门开始有了一路缝隙,慢慢地越开越大,随着气流穿梭,雾中的水粒子扑到脸上,凝结成水珠,滑下。他所见的是更为浓重的雾气,能见度估计也就四丈的距离。 “神明保佑了啊。”心中祷告着,一步踏了进去。他一脚踢倒了坚硬的物体,这个物体飞了撞去撞到了一个铜制的护腕上“当”的一声。安静的四周迅速地被这个悦耳的声音所占领,声音穿越了薄暮,到处乱撞。他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心中忐忑不安。紧张地垂头去看,刚刚踢倒的是一个头盔,眼前的地面上,是一件随意被扔着的铠甲,从护腕到头盔,到……被前后甲片被分离的铠甲,而且,重点是,这些东西上全是厚重的血污。他不禁觉得后背发寒,冷气直冲后脑。 他哆嗦了一下,这应该是一个人的装备,显然他被杀了,但是尸体呢?他走近两步,蹲下去,仔细地看了看,发觉胸甲上还残留着一个类似耳朵的东西。他颤抖地手伸了过去,把那个肉体用两个手指捻了起来一看,确切的说,这是个被咬碎的只有一半的左耳。他的呼吸变得散乱不堪。近处似乎有很多衣服被撕碎后留下的布片。他扔掉了手中的肉块,慢慢地站了起来,血液直冲天灵盖。 看着迷雾笼罩的营帐,他在想,是否要继续前行。他深信这里一定发生了什么。 “该是被庞统军偷袭了吧,然后尸体被鸟兽、虫子给分食了,那么这件事情发生了有些日子了。”他心中这么想着。 他回身去捡了一支铁枪,双手握紧横在胸前。 “你是要驰骋疆场的男人啊。”他声音压低,为自己打气。他亦步亦趋地走着,似乎被好奇心和固执的念头牵着走。他认为只要逃跑就是懦夫的行为。他走进了雾中,看到了高大的白色帐篷。以及……他差点就要窒息了,那是一片白骨,似乎有某种野兽在那里吃掉了不少猎物。而从头盖骨以及其他骨骼的形状来看,是人骨。 他呼出白色的雾气,皱紧了眉头,神经高度紧张。 他走在帐篷之间,身边有倾倒的火盆,也有凌乱的铠甲,一具具的铠甲,到处都是,一些显然是被用力撕碎的衣服湿透了,没入了泥水里。他一步一步走着,他处一个个脚印。到处都是帐篷。 他停下来,发现左侧是完全倾倒的帐篷,上面全是血迹,有一条血痕从帐篷上延伸到地面。雨水把地上的血迹冲走了,不过地面上还残留着被巨力弄得歪曲的头盔以及其他盔甲的部件。然后他歪斜着脑袋仔细要看清嵌进泥地里的东西,是白色头盖骨的碎片。 “嗒!” 瞬间令他毛骨悚然的声音发出。迅速地没入了雾中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但那里该是一条道路,一条两侧都是营帐的道路。这种声音只有物体踏过泥水地才会发出的。 “冤有头,债有主啊……”他口中默念着,双手握紧了手里的枪杆,虽然气温比较低,但他的手心里是温热的汗水,满满的一手。他觉得喉咙干涸,忍不住咳嗽了一声。他更加紧张了,这个声音让他有曝露在敌人视线下的恐惧感。 “嗷!” 静谧的大寨之内,一声突破充满水分的空间的怒吼,覆盖大地,直冲云霄。震颤着陈罗耳膜。 浸泡在恐惧之中的人,在厚重的浓雾中,手持铁枪,他的双膝僵住了,双臂颤抖了起来。他后悔了,若是不进来多好。是自己亲手拽着脑袋摁倒在了泥潭里,深陷着,连身体都因为畏惧与混乱而动弹不得,似乎只好站着的位置是安全,往左右、前后踏出随便一步都会致命,周围的空间内,在视线距离之外的雾内一定有魔鬼存在着。 正在寻找着他的踪影,若他走错路,或是发出不该有的声响,一定会被撕碎吧。他的脑海中满是那些散乱的盔甲和撕扯过的衣服,以及倒塌的沾满血污的帐篷。 他的身体止住了颤抖,身体都开始由于紧张的伫立绷紧了肌肉,松懈下来后酸痛的人都要站不稳。只是这个松懈下来的过程整整半个时辰,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没有任何其他的声音,没有那个假想中发出了恐怖声音的魔鬼。但是这一天太诡异了,薄雾还是那么浓重,看样子还会马上下雨的吧。 他深吸了口气,慢慢地转过身去,一边瞳孔往左边眼角的方向死死地盯着,似乎有什么可疑的家伙在身后跟随,随时趁机给予他致命一击。在山上,狼会从后面扑上来,咬碎人的脖颈,这是致命的攻击,此刻或许也会有这种可能。脑海中又开始高速运转这些奇怪恐怖的想法。他几乎要虚脱了,头皮已经发麻到没有了任何触觉,那不断集聚、重重地趴在头发上的银色的珠水的分量和凉意都感触不到。那是一滴冷汗,混着雾水从额头上划到了左眼的上眼睑,进攻了眼珠。他闭了下眼睛,歪斜着脑袋,在左侧肩头上的衣布处擦了擦眼睛。 他朝着大门的位置走在大路,这条笔直的通往出口的泥路。一步步走着,一切都还顺利,周围的事物都没有变化过。奇怪的叫声也没有响起,但他心中的石头沉重不堪。他左看右看,一切还如刚刚一般。他鼓足勇气踏出了脚步,疯了似得奔跑了起来。 “啊?!” 他惨叫一声停了下来,自己的脑袋还在,自己的意志还在。但是突然而来夺命般的恐惧,是那个倏地出现在眼前,光秃秃的一个物体。刚刚路上绝对没有这个东西,他的脚颤抖了起来,手中的长枪往前指着。他踏出了一步,能将那个物体看得更清楚了。 那是一个强壮的男人,****着身体,上半身前倾,双手按在地上跪着。 “可恶,拼了啊!” 心中呐喊着。又往前走了两步。他确信这个一头黑发垂落到地上的男人还活着,那种胸膛起伏的动作是在呼吸,是心跳、脉搏的跳动,他全身还有着活物的机能。这让陈罗松了口气。如果是个活人的话,那还可以沟通一下。即便是个歹毒之人,也是赤手空拳。而他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他恨恨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似乎要将刚刚所有的恐惧、屈辱以及内心深处对自己的埋怨全部归罪于这个光天化日之下不知羞耻的男人。这个****的男人身体接触大地的部分在泥地内,而很多地方都涂满了泥污。是老天爷帮忙吧,否则这个脏兮兮的家伙应该会裹满了污垢。他这么想着,然后对这个没有礼貌,根本不理会他,一直维持着这个看似丧家犬的动作的男人怒问道:“快说,你叫什么,为什么在这里?” 那个男人的身体抖了一下。陈罗随之身体肌肉一紧,似乎被那个突然破坏了和谐空间的男人所吓倒。他感到愤怒,被他称之为勇气的东西,在今天被糟蹋的一无是处。 “你这个家伙!” 不知是为何,他举起了长枪,然后他决定要吓吓这个曝露狂。他的长枪按照自己的想法应该是擦过男子的脖颈上方。枪随着身体的移动刺了过去。 结实的臂膀迅速一动,左手的五根手指和柔韧的掌面准确无误地握住了铁质的枪身。陈罗惊骇不已,他的双手用力,但却动弹不得。这个男人光用一只手就使他两臂的力气都化为乌有了。多么强悍的力量,似乎在这个男人的体内像火山爆发般喷涌而出。 第90章 怪尸成山人颤栗 “啊啊啊呀!” 陈罗怒吼了起来,使劲全身的力气。枪身在男子的手心里脱了出去,这个男人终于败下阵来。他的枪只要提起后再刺下去,就可以将他毙命的。 四方脸孔转动了一下,透过黑色的发间,棕色的瞳孔甩出鞭子般的视线。陈罗怔在了当场,他被对方的眼神和气势冻结了。直觉告诉他,即便拥有这支长枪,他也不会安然的将这个男人制服的。而且,他根本不打算制服或杀了这个男人。他只想逃离这个该死的、见鬼的大寨。 “绕过他,跑路吧。”陈罗心中这么想着,收回了长枪,横在胸前。他往左迈开了步子,以与男子有五尺的距离外走过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长枪再次对准了这个男人。他发觉男子缓缓地站了起来。如若他走过去,那个男人或许会在身后袭击他的。 他怒喝道:“有种的就斗一场,该死的,我不怕死的!“ 三十多岁的男子身高八尺,强壮的、隆起的胸肌、腹肌、三头肌泛着油亮的光芒。他在雾色下如同传说中的猿人般神秘。他披头散发,但那威严的脸容射出怀有敌意的视线,揪着那把长枪锋利的尖端。 男子终于开口了:“你不想死的话,最好把枪放下。” 陈罗心中一惊,这个家伙一说话就是个“死”字,真是个棘手的人。 陈罗朗声道:“我路过此地的,没想跟你过不去,我现在就走。”他说着像螃蟹一样横着行走,手中的兵器收回紧握着,男子的身体一动不动,瞳孔却是跟着他在移动。然后男子又说话了。 “我需要个手下,你帮我打杂。” “你说什么!” 陈罗恼怒了。 “你信不信我把你捅成马蜂窝!” “我是益州严颜的副官张任。”男子平静地说道。 陈罗身子一抖,倒吸一口冷气。他可不曾想过眼前的男人是个武官。本来溢满心头的厌恶之情渐渐地退潮,转而涌出了敬畏的情绪。他右手握着枪柄立在地上,颤声道:“这位将军……怎么……怎么……” 他其实想说:“怎么****着身子啊。”可是这么说就太唐突了。 张任脸颊凝霜般冷酷,雾水伏在表面。他两眼生光,道:“不要多问。我现在需要一个人和我去做点事情。如果你愿意的话,就一起走,不愿的话我必须杀了你。我认为你看到了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 以平板的声音说出这种没有任何生气,甚至带着死亡威胁的话。 陈罗在心中感叹到:“这就是武将啊!气势不凡的男人。”他并没有恐惧或产生任何卑微和羞辱的心情。他下定决心,说道:“我跟你了!” 穿上一身轻便的皮甲后,张任用红色的斗篷裹在了身上。他带着陈罗走到了大寨的深处。就像被闪电正面击中,陈罗已经汗流浃的动弹不得,此时的薄雾散去。眼前那个巨大的物体裸露着死亡的气息。那些肉体堆叠的高高的,地面上满是头颅。那些尸体有些是完整的,有些是支离破碎的,以各种骇人的表情和形状扭成了一团,周围的帐篷全部被尸体堆满,才形成了这座尸山。陈罗双膝颤抖,身体狂乱的要把自己杀死一样,那种恐惧洞彻了全身所有的弱点,各种想要逃避这个现实的想法涌上心头。但最终他被打败了,直接跪到了地上,呼吸急促。但是两眼还是发直的看着那似乎是十八层地狱才有的景色。 “有近两万具完整和不完整的尸体吧,有些碎成烂泥的,我已经懒得管了。真是个可怖的景象。对于以前的我来说,这是可怖的。”张任昂首挺胸道:“搬了很久才完成的。” 陈罗大肠似乎打结了,胃部不断涌动酸性的物质,似乎有一条蜈蚣在里面胡乱的摇摆着。“呃……”他一股脑地吐了一地,山菜还没完整的消化,就那么随着青黄色的液体铺满了泥地。 “不用感觉耻辱,害怕是正常的。”张任指着一处。“看。” 陈罗擦了擦嘴角,瞳孔泛着泪光,抬头看到了山脚下,一个比人头还要大的拳头。他惊呆了,那是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连这种东西都出现了,这家伙有两丈多高。直接从我面前走过。他在攻击别人,他要吃东西。我用一支枪掷了过去,准确地击穿了他笨拙的脑袋‘嘭’的一声他倒地了,再也没有爬起来。这些家伙的弱点是很明确的啊,不过要比你,要比普通人强大的多。” 陈罗呕吐的胃部和喉咙都要干了,几次三番后才瘫软地坐在地上,双手往后撑着,看着尸山的顶端。他脸色苍白地嘀咕道:“十万人……被庞统军歼灭了很多吗……” 张任轻描淡写地说道:“没,都互相厮杀、吞食了。” 陈罗默不作声,像是吞了毒药似的。 “还有这些残留着,很头疼的一件事情。”张任道:“索性,这里不少东西都有。” 半个时辰后,刺鼻的味道飘散在平原上。这座大寨内发生了雄壮如火山爆发的大火,空气中弥漫着死亡被毁灭的脂肪燃烧后的呛鼻的气味。臧霸的探子看到了这一幕,还以为严颜军被攻打了。但许久后火焰熄灭了,那个大寨还在。似乎有人刻意让那把火带走了一些不该留在这个世界上的东西,留下了作为死者纪念品的寨子。 永汉六年十二月下旬。袁绍和曹操在平原郡一带大战。战火烧到了济南郡,曹操兵分两路,竟以十万人击破龚景二十万大军,连下十多座大小城池后,在即墨县城大败青州军,龚景自刎。袁绍趁机以十五万人突入兖州境内,却被曹仁的十万人击退。几次大战后,天下人尽知曹操猛将、谋士极多,且其深谙韬略,对局势拿捏很准。一方面曹操还挟天子下诏书,要求群雄讨伐袁绍,从起兵的大义上又是大败河北军,另一方面他竟然主动与江南孙权交好,两方不结盟,也不互攻。 但在庞统看来,孙权实在畏首畏尾。若换做是他,一定会趁此良好机会进攻袁术两郡,再破孔伷,毕竟豫州领地丰厚,也是借机攻占中原称霸天下的最好的跳板。庞统因此也思索着,那谋略极深的周瑜到底在想什么,还是自己的想法有点太天真,失算了哪些部分。毕竟不深处险境,也不知其况。 荆州的刘表倒是盯准了孔伷的领土,大军一直驻扎在豫州附近。投于他麾下的刘备一直劝告他要趁早进攻,可是刘表似乎很忌惮同宗的刘焉,所以一直没有任何举措。在刘焉进攻庞统军后,他又想着要打司州,狂妄的兵分两路。十万人北攻宣城,二十万人东击孔伷。被洛阳提兵而去的张辽以八万人击破。孔伷在汝南郡屯兵十五万,与其僵持不下,还在激战中。 安定县在临渭县的东北面,陈仓县的北面。月夜下,庞统的马车在一千骑兵的护卫下,安然到达了安定县城。他进入城池,草木随风而动,大路上无人来往。偶尔可见巡逻兵举着火把漫步。毕竟已是三更了。 不过庞统执意要去东南面的李儒曾经的大宅看看。随行的人只有典韦。 夜晚的道路上,马蹄声不断。在李儒的府邸之外,骑兵列成数排,并在周边开始巡逻。庞统走下马车。一骑过来,上面一将翻身下马。魁梧的典韦手持两把于火把光辉映照下发亮的铁戟。他跟在庞统的身后,左右有十名护卫。 月夜,庞统步上阶梯。李儒的大宅还在被查封的状态。两条写着黑色字迹的黄色的宽大的纸条交叉贴在两扇门上。锁链绑住了大门上的两个铜环。庞统拔出七星剑,劈了下去,如切豆腐,锁链尽断。大门自动往内打开了一条缝,发出了黑暗中的鸣响。庞统双手用力推过去,两扇门往内敞开。黑色的风从内里吹了出来。庞统身穿银甲,全副武装,毫不畏惧地踏入了奸臣的老巢。 一名护卫走到了最前面,他知道李儒密室所在。他带着庞统等人在这座安静的府邸内走着,穿过长廊,走过后院,又曲曲折折走了很多路,才到了李儒的卧房之外。领路人把门推开,后面两个近卫举着火把冲了进去,把里面照亮。蛛网遍布,内里空荡荡的,似乎之前已经被人给搬空了,只有一面书架立在了西侧的墙壁上。书架上什么东西都没有。 领路人熟门熟路的走过去,内心洋溢着由于知道重要的地方所在而生出的优越心理。他呼喝着其他士兵一同把书架推到了一面,露出了一面白壁。领路人双手摸到了墙壁上,像模像样滴摸索了起来,似乎在这毛躁的表面可以找到什么重要的东西。 第91章 密室暗门伏奇珠 “这里。”他笑了起来,敲了敲那个表面,又敲了敲旁边的,果然声响不同。他便用整只右手按下了发出有回荡闷响的那块地方。妖艳的火光下,比手掌大一点的四方的石块往后退了有半尺的距离后,右侧的墙面松动了,发出了震颤感,似乎哪个扣子被搭上去的声音。领路人站了起来,走到右侧的墙壁前,双手用力按在了墙面上开始用力推。发出了石头滑行的摩擦声,一种浑浊的带有粉尘的空气就像从墓穴中冲了出来。庞统看得很清楚,这扇门往后退了一段里,露出了黑洞洞的入口。领路人接过一根火把后,走了进去,往右一转伸出手中的火把,照亮了往下的阶梯,他是黑暗世界的先行者,不惧于前方可能出现的危机。庞统就跟在他的身后。他们步下阶梯,一步一步的走下去。墙壁是粗糙不堪的石壁,按照这条路的走向,很快他们就已经在地下。他们转了一个弯,更深入的往下走着。庞统暗叹:“这个老王八,挖得这么深,这么严密的布置,真是用心良苦。”他忽然想起一事,问道:“怎么发现的?” 声音在狭窄的四壁间回荡。领路人十分激动地回答到:“那日我们来抄家,书架已经搬到了外面,在抬起床榻的时候,一角不小心撞到了墙壁上,就是那个机关,然后我们发觉太诡异了,放回了床榻,到墙边用尽力气去按了一下,就发现了。” 庞统听着点了点头,心想:“若不是这番奇遇,老贼的秘密可是得不到的。天助我也。”踩着满是灰尘的阶梯,看着略显凹凸不平的壁面,火光在上面跳跃着,形成一个个奇怪的形状。他们脚踩厚厚的尘埃,在旧得脚印上填上新的印记。 “大人,到了。”领路人兴奋地说道。他们走进了用石板铺好的平坦的密室,空气变得更为稀薄了。这是一个长方形的空间,尺寸大概也就和上面的大屋差不多,摆着几个架子,上面有不少瓶瓶罐罐。 “吕大人说等你回来再动,这里的东西我们都没怎么看过。”领路人说道。对面的墙壁便是一条红木长桌,上面有两份书卷安然地摆在了那里,似乎一直在等待谁去将它们打开。 “吕大人是看过的,不过他好像说有些东西还是没能明白。”他走近了桌边,高举火把,周围的画面在温热、稳定的火光下影影倬倬。庞统拿起了一卷,打开一看:“在下李儒,现为安定县主簿,愿与马大人共计破雍州、司州之事。若马大人能有兴趣,安定县可先做礼物。” 庞统像是看到了一个不够惊奇的事物,道:“看来还没来得及送出去。”他随手一扔,拿起了另一卷,这卷东西特别奇怪,在一张纸头上什么字都没有,庞统视线从左扫到右面,只见一条完完全全的线条,以及线条周围的六个点。他眉头紧蹙,左看右看,拿起来竖看,都没有发觉任何异样。他心想:“会否要像电影里那样用火烛烫一下?”但是又怕把纸头给烧掉,得不偿失,索性就先研究一下,没办法了就试试。 他把卷子给了一侧的典韦。他走到了那些架子边,拿出一个窄窄的白色瓶子,随手拔掉了上面的木塞,发出“嘭”的一声,里面的一种如同农药般刺鼻的味道冲了出来。他连忙盖住,皱眉道:“老家伙,就知道弄毒药。这些东西让瓦塞族的巫医研究一下。”说完后,他又环顾四周,以未来人的特有的敏感特质,已经对事物的思考,他道:“给我把所有的墙壁摸一摸,按一按。” 众人不知他要干什么,也只好照办,在粗糙的白色壁面上摸了起来,粉尘不断落下。一个士兵钻到了桌下,摸索一番后,欣喜于激动让他的脑袋弹跳而起顶到了上面的桌子。桌面摇晃了起来。那人毛毛躁躁的从桌子下面探出了脑袋,扶正了头盔,朝着庞统道:“大人,这里有点问题。” 庞统连忙走过去,把桌子拖了出来,然后他看了下去,没什么特别的。那人靠到墙壁,一手按在一块地方,和刚刚上面的墙面一样的情况发生,四方的石块被推了进去。 “哒!” 墙壁的后面发出了声音。什么都没有发生。直觉告诉庞统,一定是哪里的机关已经开了,需要用力去推一下。他和典韦在这面墙壁上摸索了起来,其他人也来帮忙,到处用力。 摩擦声起,众人寻声望去,是一个士兵在墙壁角落那边的地方用力推的时候,一块与刚刚石块同体积的石头被按了进去,又是个机关。 “哒!” 在刚刚桌子靠着墙壁的位置的正上方,差不多是要顶到天花板的位置,一块石头被挤了出来,落到了地上。一人拾起给了庞统。庞统看了看,在手上抛了一抛,道:“里面是实心的,拿回去给我小心弄开看看。士兵接过。 “大人,上去看看。”典韦忽然说道,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注视着那个石块落下后留着的空洞处,内里的黑暗似乎很深。 庞统讶异的往后退了一段距离,仰望那个四方的黑暗。他道:“给我上去看看。”众人忙摆桌子过去,都争先恐后的。 “给我慢点,别全上去!”庞统大声道。大家都想立功的样子。最后,还是那个领路的跳了上去,他的脑袋离天花板有一尺的距离,踮起脚看了看里面的情况,却是乌漆抹黑的。 “火把给我。” 他头也不回的伸出手。他拿到了火把后深吸了口气,把火把靠近了墙壁,身体往后挪了挪,双眼展露惊奇的光芒。一手伸了进去,半条手臂都被黑暗给吞了。他摸到了那个物体,拔出手来,看了看。 “给我。”庞统急了。那人马上手持火把跳了下来,一手把拿到的迷一般的东西给了庞统。在庞统柔软手掌上的是一个四方的黄金质地的宝物。几个表面上刻着太阳的图案。 典韦苦笑道:“不就是金子吗?” 庞统“嗯”了一声,又摇了摇头。他把方块往上一扔,又接住,道:“不是普通的金子。”他很肯定的说道。但是在所有人眼里,这个被火光照耀着的物体确实闪着自己的光芒和外表。 室内的空气由于火焰和人为的呼吸变得更为稀薄,庞统道:“走吧,明日你们再下来看看。”众人领命。庞统和典韦到了一处县令安排好的大宅住下。 次日,庞统起床后,敞开着衣服就走到圆桌旁坐下,打开桌面上的木盒,取出那个四方的黄金块。他看着这个闪着秋季光芒的物体道:“秋天的皮肤下裹着冬天的厚重。这重量可不是黄金。”他从窗边把七星剑拿了过来,拔出长剑,剑鞘放在桌上,一手拿起正方形。他坐下后,用七星剑小心地切了进去。剑锋没入了里面好,他的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慢,直到碰触了似乎是比黄金质地要硬的多的物体,他笑了起来。然后环着一圈切了一边,放下剑,双手用力,竟把正方形掰成了两半。一个孩子拳头大的鲜红的圆球落到了桌面上。庞统连忙扔了手中的金子,两手扑了过去,牢牢地抓住了正要滑过桌面边缘的球体。 他深深地吐出了口气。 他把球体拿到眼前仔细地一看。这个绽放红芒的鲜红球体是透明的,里面有赤色的水流和气体在凌乱、交错的混动着。球体散发着摄人的力量,好像里面是无穷的血液可以激发人的斗志,也可以让它本身即刻爆炸开来摧毁一切。庞统感受着这股温暖的力量正在沿着手臂流进身体的每一处肌肉、血管。就连五脏六腑都被占据了。他觉得兴奋。 若是把这个球砸到地上会爆炸的吧?他这么想着。 他说不清这个球体到底蕴藏着什么能力,或许千百年后的未来可以解答这个问题。可是现在,他并不能从这个球体上解读出可以改变命运的箴言。他用断开的黄金把它包好后,放进了绒布的盒子里。把盒子推进了床底下。 一直坐在门后的典韦抬起了头。不是因为身后的庞统的声响惊醒了他,而是有人在走近。听得门卫询问了那个人后,有人敲门。典韦起身。 外面的人说道:“大人,有临渭县来的文书!” 典韦开门把两卷文书接过,庞统已经走近,顺手接了过来,回到圆桌旁坐下。一卷放下,一卷铺开。庞统眼前一亮,大喜道:“我儿出生了!” 典韦脸容愉悦道:“恭喜大人!” 庞统命人拿来笔、墨、砚,写了封文书:“两位夫人持家辛苦。得儿降生之大福,心中感慨万千。辛苦了。我儿姓庞,名胜,字平和。切记。”他看了另一封文书,主要是天下局势,与其直接有关的是马腾的动作。这个西凉的头头在冀县屯兵十五万,其中五万是羌兵的支援部队。西凉和羌人的关系非同一般。马腾本身就有羌人血统。 第92章 沸腾县城人惶恐 南面的陈仓县被强攻一次后平安至今,严颜军大寨安静的如同死物,不知在盘算着什么。庞统呼出了一口雾气。气温骤降了。 他穿盔戴甲后,用了早餐。他打算去李儒的屋子再转一转、查一查。步出屋子,冷风卷地而来。他上了战马,领典韦及二十骑随行。到了李儒大宅,严加看守着的两个守卫把门打开。庞统等入内。他们开始忙碌了,在所有的屋子的墙壁上摸索了起来,庭院内也是细察着。时间过的很快,随着略带阴郁的云层渐渐地散开,一抹阳光显露了出来。庞统知道已经是午时了,便命人去提了饭菜来,众人食后又开始搜屋。 清洌的空气飘散着浓重的冬季的色彩,护着雾气的人们,身体由于运动而暖和着。天空乌云四合,这干燥的天气似乎要来点强烈的运动。庞统坐在四角都有假山石的后院的亭子里,看着小桥流水依旧。这个李儒的大宅倒是豪奢,当地县令都不及他。庞统心想:“就李儒所干过的业绩,在赤莲教该不是泛泛之流吧。” 光滑的石头往上超出了屋子的高度,在水里的部分没入黑暗内不见,和水相间的、不断有水浪起伏的地方,油滑的表面上无数的生物生存着,到了夏天会有很多绿色的藻类占领这个区域的。这是个安静的冬季,清冽的流水泛着冰冷的光泽,似乎随时都将要冻结。地面的铺石子路,天空的阴云,一片苍白,这是年末的颜色。 北面的长廊下走来一人,是个捧着毛皮大衣的士兵,毕恭毕敬的在庞统的面前站定后道:“大人,天冷了,多穿一件。听城里的衙役说城北面突然有很多人感冒发热,一片混乱,城里的大夫都过去了。庞统随口道:“流行性疾病吧,看来传染度比较高,要严加防范,把人群隔离开来。” 士兵咧开了嘴,似乎很难理解他的话。庞统抬头看了看他,笑道:“你去吧。” 士兵要把毛衣放下,庞统摇了摇头道:“大丈夫,这点微寒有何惧怕。我身穿铠甲,内衬两件,很暖和。衣服给我拿回去。” 士兵走后,庞统起身,抖落刚刚攀附在身上的忙碌。此刻又是轻松的躯干,去看看大家有何收获吧。他从廊子里走着,兵士们在很多房间里认真的勘察着,以探索宝贝的心情对李儒的老巢剥丝抽茧。庞统到了大堂,坐进铺有鹿皮的上座。凝望虚空中不可涉及的充满陈旧空气的梁柱,在那之下,曾有李儒走往过,此人该是在这个堂内为大计所绸缪,一心要他庞统的命吧。庞统有点昏昏欲睡的时候,典韦从后堂阔步而来。庞统坐直身躯。 “大人看。” 庞统接过那份皮纸。 “还是在李儒的屋子发现的,把那地板都给撬了,是在那下面的。” 庞统手中的皮质应该是羊身上的部件,然后有点发棕黄色,站了很多尘土,他小心地拍了拍。看到上面画着安定县以北的一处平原和山林地带,标注了很多图案和文字,大体是要在平原和山林地带发动火计的样子。庞统茫然道:“若是用火烧寨,要从山上烧到平原还算可以理解,不过看着势头是要让敌人扎营在平原,然后大部全部在山上。这种设计只有在夏天才有。那个时候的人怕热会在山上安营扎寨,另一方面为了避免烧林,就会分部队延绵至低处和平原地带,以为呼应。”他说罢让典韦叫人一个当地的兵过来。把图给了那个人看。这个矮小的士兵点头道:“却是南面的三十多里处的地形。可是按他图上的标的营帐情况来看,大部分都在平原上。那里的平原夏天的时候都快要龟裂了,营帐和营帐之间根本没有矮草能东西来传递火苗。” 庞统听着听着上下打量了他的一番,道:“不错,有点头脑,去吧。” 那人被庞统一夸,本已挺直的要板就更直了,简直要反弓过去。 典韦道:“李儒的谋略不过如此。” 庞统的眼睛似乎抓到了黑暗中疾行的飞鹰,沉声道:“休要小看了这个老家伙。”他把皮纸收好,有着无数个不解的问题似的皱紧了眉头。“我倒要好好的琢磨下他到底想干什么。” 就像在颠簸的大舟上,他顿时觉得赤莲教的存在,李儒的暗伏,是一片黑暗的大海,随时可以让他的小舟倾翻。就在这种如同野兽缺乏了洞穴的安全的时候,一个士兵悲鸣似的冲了进来,口中不断地乱叫着,庞统并未听清楚。只见那人狼狈的扑倒在身前,连头盔都歪到了一侧。 庞统正色道:“什么事情,这么惊慌失措的,成何体统!” 那士兵的穿着和他所领的骑兵不同,显然是县里的护卫。这人没有任何想要去维持自己形象的打算,那个头盔都已经盖住了半个眼睛,脑袋像弹簧似的顶了起来,头上的金属盔飞落到了后面。他的动作和情绪一样激动,让典韦都觉得不适。但庞统和典韦都应该以紧张的心情去窥伺此人的秘密。 “快说!”庞统已经不耐烦了。 那人喘着粗气,像是被噎到了一样。 “城里……城里……有鬼啊!吃人的鬼啊!” 就像是地狱中狰狞的死亡之神的形象顿时在庞统的脑海中生成。他皱起眉头道:“大白天,怎么会有鬼!你给我好好的说清楚是什么情况!” 那人的瞳孔颤抖着,眼角的泪水似乎要夺眶而出。一个四十岁的男人,何以如此恐惧和不安。难道这里县衙就没有像样的兵了吗? “大人快走啊,北面的人都疯了,变成了鬼,他们在吃人!” 庞统的脸容倏地煞白,几乎是从椅背上飞跃了起来,几步过去,弯下身子,一把将这个男人给扶了起来,道:“北面的人怎么疯了?为什么吃人?城里的粮食应该很充足的。” 这个被庞统以双手拉住双臂的男人瘫软的像个娘们,似乎随时都要倒下了,眼睛几乎是那种多日没睡的样子,惊恐化作血丝漫步在眼白里。 庞统心中不禁问:“他到底看过什么?” “大人,走吧,那些人生病后就疯了,在吃人。” 庞统听罢突然想起了之前在庭院内,那个拿衣服来的士兵一本正经的诉说发热症的事情。当时他是不以为然的。莫非这种病症让人疯狂到开始食人,太蹊跷了。 他手一松,这个男人跌倒了下去,就像醉汉似的如同在泥泞中扑腾。 庞统带着典韦以及护卫出门,纵马朝着北面走。刚拐到了一条大街,就见到似乎被兽群追赶着的一群逃难者如海潮般涌了过来,从自己的四周飞奔而过去,拖家带口,很多人连行李都来不及带上。他们的脸上站着一个叫恐惧的男人,这个阴影的男人将弥漫着死气的风带了这个城里,从北面望着南面以及四周呼啸。人潮四溢,大街小巷奔腾着比马蹄声还要疯狂的脚步声,这是天崩地裂时的人才有的疯狂的举动,无底线的将自己最脆弱、柔软的一面曝露无遗。 散发着血腥味的风尘扑面而来,庞统下意识的感觉到前面,那个北面的地方应该住着一个恶鬼。战马在左右摇晃,发出低嘶。那些人都没有看到这是一方主宰的庞统吗?他们竟然在他的身边挤过,毫不顾忌是否冒犯了这个男人。凭着他们这样的反映,庞统纵马而出,大喝道:“给我全部让开!” 腰间的七星剑随着悦耳的声音出鞘,往前直指,人们在逃难之余不得不给他和典韦等人让出一条路来。路上的人太多了,他们的速度想快也快不了,可见全城的人全部上了街。 庞统在行路间还不小心撞到了路人,心中一阵焦躁和不安。他让士兵留下去看看那人什么情况,给一锭金子。自己继续带人前行。 人的恐惧声更大了,大到了刺耳的地步。因为他们现在所处的地带应该就是城北了。庞统怔住了,前面的道路上数十人伏地,各个血流不止。像鬼怪一样弯曲的身子,在尸体旁享受着饕餮的盛宴。那是沐浴在血淋淋的池子里人类最华贵的躯干,连鸟兽都不是一般情况下可以享用。而且在坚壁的城池里,就连鬼怪都要在护卫的扫视下谨慎的前进,谁敢行此大逆不道的举动呢。何况是在白天,即便名为乌云的小神挡在了太阳的前面,但是在人潮中做这种事情,这些人,确切的说是二十多个人吧。他们把成千上万人当作无物,啃食着尸体的喉管。 第93章 诡异瘟疫染厄运 周边的人变得熙熙攘攘。不过身后发出了悲鸣,庞统发现了这一点,脑子似乎被重金属击打后沉闷不堪的他,扭头看到的是,人群中刚刚那个有点衰弱的男子突然狂性大发,把一旁扶住他的妻子的左脸颊整个咬了下来,鲜血淋漓。一侧的孩童吓得尿了裤子,做在地上狂哭不止,人群大惊失措。此时,四面八方都发出了一样的狂乱。似乎本就是有点平稳的撤退的队员中,那些隐藏着的异己分子终于曝露了自己的面目,显出了獠牙,把身边那些所谓的家里人或朋友当作了美餐。 脑子里似乎有铅矿驻留的庞统一蹶不振的表情滞留在了幻想之中:“一切不是真的,我这是在做梦吧?对,就是在做梦,这是生化危机?开什么玩笑。我穿越到这里就是做梦啊!” “大人!” 典韦狂吼一声,庞统全身狂颤,刚刚那个缠住自己的魔鬼的爪子迅速回收了。他又恢复了正常,听到了所有的哀嚎声,以及目睹一个应该只有七十多岁的老头竟然蹲在一丈高的墙上,然后飞扑到了身穿粉衣的女子身上,他隔着衣服啃咬女子隆起饱满的胸部。随着凄惨的叫声,华贵的少女的血喷在了墙壁上。 “渣滓!” 庞统怒吼着纵马过去。 “给老子去死!” 他从来没有对老人这么不礼貌过,而且路过时都不打个招呼,一剑闪过,头颅抛飞。啊,这是他杀的第一个年迈的七十多的老人,何等罪过。但他却是对跟过来的典韦大声道:“调集所有县里的防卫人马,把这些怪物给杀了!” 典韦默默地点了点头。他们周围出现了大量怪物,有些还忙着吃自己的食物,有些仅是咬了几口后,又去扑倒其他人,然后咬下去。似乎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进攻,仅此而已。 庞统坐下黑马朝着那条满是尸体的路冲了过去。那些家伙有思想吗?没有的话,应该也有起码的动物野性的本能。所以庞统失算了,所有的怪物,起码有十多头冲了过去,带着体面的衣服、撕碎的衣服、血淋淋的脸孔的比比皆是,都是一群恶鬼。 “给我见鬼去!” 手中的剑一阵乱砍,削铁如泥的七星剑沾满了肮脏的血污,马的身上,他的铠甲上全部都是,然后一滴溅洒在了有脸上,他的眼珠子睁到了最大,意识到了一个犹如悲鸣之神善意的提醒:感染! 若是这种血液可以直接渗透皮肤感染身体的话,他也会变成这里的一份子。妻儿?霸业?那一切都是枉然,太可笑了。他想纵马而回,但是周边的怪物越聚越多。他们张着血盆大口,瞳孔保持着原有的色泽,不过那个眼白充满血的颜色,好生可怕的脸面。这是传说中的恶鬼吗? 不,更接近一种被病毒感染的状态,可以联想到的只有瘟疫或者恶神的诅咒。飞跃而来的怪物抱住了马的头部,失去了视觉能力,连脖颈都被指甲深深地嵌入。马疯狂地乱跑了一阵,撞翻了几个怪物后倒了下去,庞统身体倾斜,毫无平衡感地摔落,后背着地。他亲眼看到了,那个裹在马头上的女童,只有五六岁吧?什么,只有五六岁!庞统惊骇不已,老人,小孩。 “来啊!” 他愤怒地一剑扫了上去,一手挡在脸孔上方。那个要扑过来的家伙脖颈断开,头颅和鲜血抛洒在他的臂膀,已经躺着的胸口处。庞塔双腿乱扫一阵,那个想要咬住他的家伙失算了。他马上爬了起来。又是往左一剑,砍掉了一条臂膀。 然后,站在他面前的是那个女童,弯起****过马血的嘴角,露出野狼饱餐后的幸福笑容,以及豹子即将吞噬猎物的期待感,那张脸,不是孩子的。庞统认为他必须毁了这个物体,这个死物。他跑了过去。 “嗷!” 一声令人震颤的狂吼,几乎要刺穿他的耳膜,出现了一个高达两丈的家伙!踏着震动地面的步伐从一条小街里走了出来。庞统完全惊呆了。他都忘记了自己陷入敌围之内。那个怪物有着成年男子的体魄,弓着厚实的背部,****着身体,松软的生殖器垂在胯下。两个拳头就像铁块一般坚硬,随着怒火而起,一拳把墙壁砸穿,他是在愤怒地张扬着自己无可匹敌的蛮力,肌肉几乎是要从身体上爆炸出来,青筋遍布。这是人吗?庞统否定了这一点。他现在有权否定,但他没有权利去顾及其他的事情。 那个孩子扑了上来,深鲜红的衣服带着冤魂的低吼。一把长戟炮弹般射过,稳稳地刺着小怪物的身体抛到了远处。 “大人!” 典韦大声道,已经靠近庞统。庞统的身体一颤,是因为地面在摇晃,那个怪物的脑袋有着中年人的伟岸与士兵的冷酷。最可恶的是,他是个人的形态,太让人作呕了。庞统无法原谅这一点。但他此刻更不能原谅的是自己心中正萌生的惧意。围阵内的蝼蚁能够逃过吗,整个城池叫人不安,满满的鬼混的哀嚎填塞了所有的屋子、街道。 “快跑!快跑!” 庞统叫了出来,典韦十分认同这一点。两人往西杀出一条血路。典韦手中的长戟挥砍着,怪物到处倒落,无法近身。虽然这些跳蚤似的家伙每每都在寻找机会,但是庞统手中的七星剑太锋利了,加之战争给予他的反射神经不断地训练,这些家伙断了尸体,毁了脑袋。 “啊!” 后方,刚刚自己所在的地方,护卫是想护驾过来。可是回头的时候,庞统看到的是,那匹曾经载着他在城里奔跑的马儿已经露了一半的白骨,几个怪物在他的身上继续啃食,一旁,还持着剑的士兵,被扑倒在地,两个怪物要啃他的胸部,甲片被扯到一边,然后咬开他的腹部,本以站满罪恶的爪子捅进了肉体深处,拉着弯曲的条状的器官,放进嘴里吞食,喉咙鼓起。 庞统简直要吐出来了,他无法忘记这个场面,身体被典韦拉着臂膀走了起来。 “大人快点!” 典韦脸容中也是挤满了震惊,但是胸膛里更多的镇定。对于突如其来的诡异事件,似乎这个古代人比庞统这个未来人还要显得沉着冷静。 “我还是怕死的吧?”庞统在心里问到。跟着典韦跑进了一条小巷,后方还有那不依不饶的脚步声,就像是爪子碰到地面的摩擦声同时发出。而在一侧的墙头上,一个影子越过了他们,落到了前方,阻住了道路,这个家伙以蛤蟆的姿态伏在地上。苍白的头发在两侧散乱的飘着,瞳孔边红色涨得满满的。她是女性,脸孔消瘦不堪,肌肤褶皱,绷紧了无牙的嘴唇,露出一条比例不正常,或者说长的有点出奇的舌头。庞统倒是迟缓了一下,有那种想要仔细看清对方,想好对策,再去攻击的想法。不过他的战斗神经显然不过典韦敏感,这个魁梧的男人没有一步迟疑,上前一戟扫了过去,那个老妇人弹跳而起,却是被戟的刃不砍得脑袋开花,浆液横飞,死蛤蟆似的落到了地上。典韦一脚踢飞了她的尸体,提起长戟继续奔跑,落后有几丈的庞统马上跟了过去,后面的敌人还在追击着,不能有半点停留的想法。这是在和死神拼速度的逃难游戏,一个不有趣的死亡游戏。 就要冲出小巷了,那个街道的光似乎比任何一刻都要明亮。然而,巨大的身躯撞塌了墙壁,飞沙走石。散落一地的墙壁碎石和灰尘。 猩红的眼睛扫视着两人,然后慢慢地转过自己的身躯,把整个小巷挤满了。是刚刚那个高大的家伙。两丈的高度,霸气如同杀刃般锋利地袭向二人。 “噢!” 他朝着两人狂吼一声,沙粒都在地面上颤了起来,典韦和庞统不得不捂住了耳朵。 “狗血的,这家伙有意识!” 庞统的额头溢出冷汗,他的判断是对的。这个巨人有着攻击性的意识,对活物特别敏感。也或许是像狼群那样,为了那些被残害的怪物同胞,而来报复的。 他们有着最基本的野性意识,庞统这么判断着。后面像是野狗一样追了过来的,为数十多头的怪物。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他们真的打算就在这里“吃饭”吗? 庞统手中的七星剑握得紧紧地,典韦手中也就一把长戟,面对这样的敌人。或许只有祈祷才是应该做的事情,其他都是无力的。普通人应该会放弃的吧。无数种想法在庞统小蹴鞠 那么大的脑海中翻滚着,不断刺激着他想出办法,或是认命。典韦首先给以他神圣的提示,以最为激进的动作,奔跑着冲了过去。 “天熊?!” 庞统叫了出来,可是典韦没有想过要回头或是留下时间来回应他。任何迟疑都是浪费时间和生命的蠢材才会做的。典韦的行动就是在告诫庞统。想到了就去做,才是成功者的步伐。与其畏缩在阴暗处等死,不如让那个大怪物看看自己的伤口是什么样子的。 第94章 巨怪蛮凶丧痛觉 “我一定是疯了!” 他提着剑追了过去。典韦一戟扫出,同时巨人的右臂往外飞击。长戟刺中手背,巨大的力量扫出了灰尘形成的气流和在空中打转的旋窝,而一丈高的典韦由于手握枪身不放,在巨人的力量下,身体滑着地面被迫撞到了墙壁上。墙壁都往内凹陷了。 “别小看人!” 典韦狂怒地喊道,手中的枪猛地用力,切开了巨人的手背,竖劈下去,斩断了中指和食指的尖部。巨人举起了他的手,血淋淋的滴下罪恶的液体。一种会被感染的心情袭上庞统的心头。 “可恶,这家伙没有痛感!”庞统惊愕地发现了这一点。这个巨人的脸容写着愤怒,却没有疼痛二字。要是巨人能够表露一点点软弱的成分,他都会感到欣喜和胜利。但是这种没有任何痛感的表露再次痛击了他决胜的心情。只可惜他是被形式推着在奔跑。巨人挥出了另一个拳头,势大力沉,庞统没有任何犹豫,接近的时候紧闭着眼睛,挥砍的尖刃,斩开了拳头的正面。小指第一时间落地,中指、食指、无名指粘连地耸拉着血丝,似乎是皮肤的部分维持着两者的联系,只可惜,只有大拇指是正常的。巨人收回这个手的时候,无助的粘连部随着热液撕开,风浪脱下了那三个无力摇晃的手指。此刻典韦已经近身,一戟刺中了他的心脏的位置,血顺着戟杆流了下来,戟头几乎完全没进了厚实的胸膛内。 巨人终于停顿了下来。庞统回身看到已然接近的怪物群,这些在小巷里疯狂飞扑的家伙,有些则用四只脚在走路,实在是荒诞的戏剧,却是无暇中的失败演出。 朝着最近的那个家伙,那个追上他们后,十分喜悦的露出狡黠笑容的猴子一样飞扑过来的男人,庞统一剑劈开了他的脑袋,不留余地。身后沉重地倒塌声,然后是典韦的声音:“大人快!” 庞统一脚踹飞那个打算咬他臂膀的家伙,转身就跑,此刻那个巨人扑倒在地上,血液粘满了小巷的出口处。他们在硕壮的尸体上跑过。真是个奇怪的家伙,要是在未来,就关在动物园里吧,庞统努力让自己有点喜悦的心情。干倒了这么大个怪物后,他还是在心里夺回了被命名为勇气的地盘。他必须坚守这个地盘,脑海中浮现的不是恐惧的各种形象,而是被取而代之的,妻子、未见面的儿子,兄长吕布,一切的一切都在涌现。 他跟着典韦跑出了小巷,然后是飞跃而来的敌人,典韦果断地给了这个染上怪物病的男孩一戟,斩开右肩后落地,庞统上前一剑枭首。两人所见的道路上完全是血海,尸骸处处。到处都是怪物。这些诡异的生物看到他们后停止了进食,站了起来,慢慢地转过身子,把红色的视线聚焦过去。似乎不把身边的活物杀光,他们是没有心思进食的。 然后,这些停顿是如同行尸走肉的家伙,显示出他们有别于其他生物的形态,那种以人的高贵典雅的轮廓,双足立地,不,有些不是。然后吐露舌头,咧开嘴巴。 “有完没完了!” 庞统大喝道。似乎声嘶竭力的要寻求一种安定。 似乎随时会哭泣的乌云越加浓重,夜晚即将到来,虽然天空没有给予任何关于傍晚的按暗示,可时间确实一直在走。就在典韦和庞统觉得自身陷入了巨大的蚂蚁的巢穴内,无以自拔的时候,这些蚂蚁纷纷发出了从喉咙里用力的低吼,更像是对着天空在埋怨,如同无力的呻吟。他们竟然停顿下来了,我是否要砍过去,庞统犹豫了。他不可能这么做,那等于激怒所有的怪物,加快死亡的进度。 低垂的灰暗世界,风平浪静。天空呜咽了起来,黑色浓重的染在了空间内,爆闪雷鸣。这些家伙是一个人在控制的吗?庞统忍不住地给出了这个想法。因为,眼前数百个怪物同时奔跑了起来,他们深入小巷,翻过墙壁,进入屋子,像是平常的老百姓那样,在夜晚接近前回家去生火造饭。庞统和典韦穆然相视,周围只是留下了尸体而已,那些家伙一个都不见了。不可能怕了他和典韦,毕竟他们两个在刚刚的阵势下只不过是食物而已。 空际白光闪烁不定,雷声大作。被乌云挤满的天容终于呜咽了起来。没有一点的怜悯,瞬间的,不遗余力的,沉重的雨水就像垮塌堤坝后的洪水似的倾倒而下。天空暗得不似傍晚。庞统和典韦接受着天公的洗礼,全身的血污被洗得剥离而去。再倔强的污秽都不会留下太多的颜色,即便是在大地上也是。这让庞统觉得舒畅,似乎是天神的赐福。在把那些怪物赶走后,进行了一次最有效、彻底的扫荡。 那些病毒会被清除的吧,他这么祈祷着。 两人意识到事件发生在北面,那里定是魔窟。便往南走。无论雨水给予多少重量,他们都要战胜它,比起那个两丈高的怪物,如同虱子一样无力的雨水能奈何的了谁呢。雨势渐弱,来得快,走的也快。庞统喜欢它,不得不看着天公残忍的将它剥夺了。 黑幕低垂,月夜开始。月亮隐在了黑幕后,光线不够。 还会下雨,庞统知道这一点。然而,抬头看到的南墙让人如此欣喜。把刚刚一路上看到的无人的死寂、死人的尸骸所形成的哀伤给扫除了。火光在以南墙城楼为中心的地方亮起,那里有活人。毕竟那些看似低智商的死物还没高明到点火把的程度。 他们加快了脚步。城门紧闭,还有石块堆叠。庞统倒吸了口冷气,这是个果断的决定。不过,门口处堆叠着尸体,包括上城墙的阶梯处。 他们踩过尸体走上阶梯,尽量寻着能走的路上行。忽然,弓箭射下,感到险情的典韦一把将庞统拉了下去。典韦喝道:“庞大人在此!” 墙上骚动了,马上有人回应道:“活人?不是鬼吗?” “别废话,我是庞统!” 墙上马上有人高举火把,小心地走了下来。火把光下,尸体呈现各种扭曲的姿势,大部分都是脑袋有致命伤,或彻底分离,也有的被人切成了两半,心脏击穿的情况挺多。有些显然是弓箭扎满了身体还在移动,最终致命伤还是脑门。 “大人!” 那个来接引的士兵面容憔悴的呼唤了一句。庞统点了点头,一同上了墙头。岂料阶梯上去到达墙上的入口被石块堆起来的矮墙堵住了,后面是一片净土,这是临时筑起的防线。庞统翻墙入内。一人跪伏余地,身穿青蓝色文官袍,道:“下官吴东,辜负大人知遇之恩。” 这个四十岁的男人在黑暗中如同大地上无依无靠的小苗。庞统于黑夜内的火光内看清了他的形态。吴东在经历了如此血腥的情况后,还能不为所动,身体镇定的一定都没有发抖的痕迹,一副即便领死都毫无怨言的姿态吧。 庞统道:“给我起来,没时间和你谈这种无聊的事情。”吴东身体一震,马上起身,拱手道:“不知是何等妖人做法,城里大乱,被那些鬼一样的人咬到后就会被变成鬼。” “不是鬼,这是怪物,他们还是活着。”庞统大声说到。周围的人屏息听着。“他们的分泌物……就是他的口水、血,或许还有粪便、尿液之类的,包括汗水都是有毒的,切记至一点。”庞统是这么认为的。众人点头。周边林立着不少人,墙壁东西大概有半里的距离在火光之下,两端也是筑起了矮墙。 “门是你关的?” 吴东点头道:“正是,若把他们放出去,别说是安定县,恐怕雍州,或整个天下都要大乱。出现异变后,我就已经把北、西、东三门紧闭,南门疏散人群出去。待那些病人接近南面后,只能把门关了。不少人被我害了,这是还不清的血债。” “你觉悟倒是蛮高的。不用太自责,换做我也会这么做的。情况怎么样?” “我们还有一千人吧,或许是九百,仔细没有数过,都在这周围遍布于墙头上。北、东、西的门关闭后,就放弃了防守。我相信这些脑子似乎是烧坏的人是不会想到怎么去开门的。我还在门后都堆叠了石块。” 第95章 鬼城稀兵守城楼 混沌的黑夜之神冥想着节奏缓慢的人类到底在思考着什么。野鹿奔踏的声音与浓稠的黑暗中的雨雾相容,那是雷有节奏的闷响,在云雾中探索,以蓝白色的光芒穿梭在不可见的灰色、黑色里,闪亮之时,白色的巨人站了起来,摇摆着充满水分的身体,天地间,雨作为统治者开始了最后的制裁。 一方的诸侯,没落的逃难者,与死神拼杀的男人。庞统,抬起了头看着暴雨再临,现在他觉得寒冷。他觉得紧张,走进了城楼的一层后,步上阶梯来到二层,再前往第三层。这里的视线最为广阔,当然是在白昼时。一张床榻横在墙边,庞统坐了过去,典韦于地上盘坐。吴东走过来道:“大人要点什么吗?” 庞统看着对面的桌子上摇摆的黑暗中的红色烛火,深沉地叹道:“哎,来点吃的吧。” 不一会,馒头、腿肉之类的东西摆了上来。庞统看着长桌上的食物,连忙道:“只要那四个大馒头,其他的备着,冬天坏不了的。我们可没有那么多食物的储备来应对危机,不是吗?” “要是能深入城中,该可以从民宅里找到不少。若只是靠摆到这边的,不出七天,我们就粮绝了。” 庞统道:“哦,挺好的,你还能有这么大胆的假设。不过这是必须要去做的事情。我想到北面去。” 吴东脸色铁青,血色倒退,道:“北面,那里是瘟疫的源头。” “是啊,就是要看看这个瘟疫的本貌到底长什么样子,否则我的心难安。” 吴东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端起两个装满切好的猪后腿肉的大腕,怀揣着对庞统无比的尊敬之情离去了。 典韦道:“那么残酷的场面,庞大人还看不够吗?” 庞统躺倒在了床榻上,沉重的躯干落入了无尽的虚脱之中。这种轻松的感觉实在只有睡觉可以搭配的。 “啊,不去的话,会心不安的。这是我的城池啊,变成了这个地步。” “不好吧。二十万人的城,只有我们这些人在墙上苟延残喘。我觉得是难眠的事情。不如早日离去。” 庞统笑道:“若这里的防线难以坚持了,翻墙走人吧,该是有绳索之类的。”言罢打起了呼噜了。沉甸甸的脑袋落入了梦乡之内。 第二天早上,他醒后,两人走了下去。城墙上正在分发馒头,值班的兵靠坐在墙边睡觉。吴东两眼沉重的发黑,道:“一夜没有敌袭。” 庞统似乎已经有所预计似得点了点头,无悲无喜。他喃喃道:“这些家伙是怕黑夜的吗?太蹊跷了。若是怕白天倒还是可以理解,毕竟是有阳光,紫外线什么的光线会有特别的反映。但是黑夜的话?难道他们需要太阳的能量,紫外线?” 典韦和吴东相视了一眼,却是什么都没听懂似得咧开了嘴。庞统已经不想去思考他们是否听得懂。反正只要他能够这么思索下去,一定会找到答案的。 觉得是长鼻子的怪物正在周围嗅探着他们的踪迹。这是清晨,从城墙上看来,下面不断有零零散散的散步者。士兵们吃足喝饱。静静地等待着。庞统来到墙边看着正在从建筑物不断涌出的怪物。他把他们定名为人怪,之后所有人统称之。由于大门紧闭,外面想要进城探亲或者做生意的人一阵茫然。来到南门城下的人,观望上面的情况。士兵便探出脑袋回应道:“快走,城里不开门!快走!” 被言语不断驱赶的人们漠然以对,各个心想是不是有流行病,或者说发生了战争?政变? 庞统呼吸着墙头新鲜的空气。大地之母以她柔软宽厚的胸怀包裹着近处虚空中的他。他感到安心,因为大地是如此之近,大地上的一切孕育了一切。一切的一切在生与死中感受着恐惧和幸福。然而,他却是那种比较喜欢恐惧的人,因为幸福太滋润了,无法刺激到神经,无法让人居安思危,无法给予启迪,或者说难以触及辩证中的真理。 “过来了。” 他沉着冷静地说道。看着那些恶鬼一样的人怪探索着食物,密集了起来,形成了一团,然后朝着这边进发。又有不少人从四面八方而来,他们从屋子里步出,他们从街道里走出。更甚者竟然从东西两面的墙头走了过来。现在,有四个道口要守护,形式紧迫。 踏着凌乱的步子,以快速的、缓慢的,各种姿态、形式靠近了过来,然后奔跑着。阶梯上的尸体是一件好事情。由于这些家伙没脑子的乱跑,踩在上面后滑到滚落者极多。愚蠢的画面。不过,有一点是庞统所看在眼里的,这些家伙不会吃地上的那些同类的尸体。他们有目标性和选择性。他们似乎有特别的嗅觉或者热能感应之类的来辨别敌我。庞统很认真的思考着这个问题。然后,墙头两侧先展开的防守的攻势。那些张牙舞爪的家伙十分难缠,而且势大力沉。守卫力量显得十分艰难。另一面,绳索全部从墙头挂了下去,应该是在给逃跑做准备。不过庞统在眼看两侧似乎抵挡不住的时候下令了。所有人全部往城楼撤退,把城楼的两个门口关上,在后面堆上石块。这个撤退的步伐并不顺利。因为敌人的攻击十分疯狂。庞统和典韦到了墙头左侧的防线,以抵御那些从西面墙上而来的人怪。 庞统斩开了探出脑袋和舌头的男子的脖颈,他的攻击十分有效。然后又一剑刺穿了刚刚把身边那个士兵的眼珠子都挖出来的男童的心脏。他把握到了节奏和重点。他大声道:“他们的弱点只有心脏和脑袋!” 弓箭手射出的箭矢在人怪的身上扎根。中箭处的部位拉着身体往后动一下,没有半点痛楚,数箭命中臂膀、胸口、腹部、腿部,身体也只不过像是受到击打后动了几下。当箭矢贯穿脑门后,便果断地躺倒了。 所有人领会,奋力拼搏一阵,然后庞统又道:“开始撤退!”敌人或许以为这些人开始走下坡路了,要投降了。食物尽在眼前,人怪群随着他们退后的步伐而前进,大家开始从两个门口而入,走进城楼,不断地涌入。庞统厮杀着,士兵看在眼里无不感慨。而吴东作为一名文官早就跑进了城楼,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手无缚鸡之力者乃弱者也。 大部分人都进去了。庞统的视线凝固着凄凉的神色。眼前刚刚还站在一起战斗过的人重新站了起来,他们被感染了,眼白泛红,以狼一样的吼声冲天咆哮,露出犬齿,唾液粘稠地从嘴角和牙间滴下。 活下来的人,包括庞统在内全部逃进了城楼。门被关上了。门后,那些准备好的石块堆叠了上去。虽然门似乎随时都可能被后面野狗似的抓着门板的人怪攻破,但是有这些石块在就不用怕了。 安心地松了口气的人们似乎要松垮掉了似的,恨不得马上躺下。由于从无限的死亡和恐惧中瞬间解脱出来,来到了似乎被认为是绝对安全的地方。他们的心脏不再剧烈的跳动,本身供应鲜血迅速加压以爆发力量的身体本能在逐渐降落。 庞统来到三楼,他随便拉过一张椅子坐下了。吴东来到他身后道:“大人,食物、水都在城楼里,也有绳索,你看怎么办?” 庞统道:“他们是过不来的。坚持一阵,不行就想办法下墙吧,我们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他又扭过头来看了看这个手下,道:“不过这样好吗?或许会发生更严重的事情,危及天下。我还是忍不住,我想去北面……” 话说到这里就被打断了,一名士兵飞奔上来道:“大人,我们刚杀了四个同伴,他们身上有抓伤的痕迹。” 吴东心情沉重地皱起了眉头。庞统靠在椅背上道:“你们是明智的,不要太紧张了,也不要太放松了。我们还是有后路的。下去吧。” 典韦单手持戟道:“大人,去那边等于送死。” 庞统闭上了眼睛,一语不发。这是个沉闷的上午。耳边还能听到那些可恶的人怪在墙上的吼声。他们已然占领了整个城墙,整座城池只有南门的城楼未被攻占。 青面獠牙的鬼的脸孔在脑海中闪现,庞统猛地睁开眼睛。他走到了城楼靠城内的那扇窗口。所见的是似乎在游荡的人怪,衣服褴褛,蓬头垢面,满脸血污,一个个如游魂野鬼。庞统觉得这些人怪为什么直接聚集在一起,然后一把火全烧了,多么痛快的处刑。等等,若有一点点怜悯之心的话,是否该想想怎么让他们恢复原样,有这个可能吗? 不,如果是自己,如果能记得之前干过的事情,然后恢复过来,或者说被别人告知了之前的事情。在这个情况下恢复过来,还不如死了算了。那是多么残酷的现实,满嘴所逗留的是亲人或是其他陌生人的血肉,啊,多么痛苦的罪恶,是谁让这座城市的人为不知名的过错受罪? 庞统告诉自己:“必须把那个根源找出来。”他不知道自己哪来这么大的胆子。似乎整个人是被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动力从背后往前推着走。 “大人!” 典韦疾呼一声。庞统连忙以不耐烦和困顿的表情转身,速度极快地来到了往城内的那扇窗户。所见是不断往这里赶来的人怪。似乎他们是发现了友军信号的蚂蚁一样,寻着特殊的声音、气味等传递信号,往这边靠近。而且,有几个两丈高的引起了庞统的注意。他不禁想问:“这些家伙是怎么长成那个个头的?基因突变了?” 心中又有一阵发颤,似乎有拳头在胸膛里乱撞,然后他悲鸣了一声:“混蛋!传令弓箭手给我准备!”典韦马上按照庞统的要求,让弓箭手挤满了一、二层的朝外的窗户,大概每一层的窗户可以站十个人,还算宽敞。弓箭手不负责取箭,而是由其他人把箭矢裹上油布点燃,箭手拿过后开始朝着不断走近地两丈高的巨人射击。 要是让这些家伙上墙,铁定有办法把门都给击穿,然后推倒后面的石堆。 第96章 月夜妖弱遭草菅 火箭群袭而下,一个巨人被火箭扎在了身上。他朝着高处的弓箭手一阵狂吼,令人心中发寒。 第三层弓箭手也走了上来,庞统怒道:“谁让你们自说自话的用火箭的?” 提着煤油桶子和布料的士兵如实答道:“是吴大人,他说这样可以把人怪烧了。” 庞统咬牙切齿道:“胡闹,给我用普通箭矢,瞄准他们的脑袋射!” “是!是!” 士兵领命下去。几个箭手来到窗口。典韦一把要过了弓箭,弓箭手把箭矢递给他。典韦瞄准了一阵并未射箭,等待那个摇摆的巨人逐渐靠近后,先是一箭射到了巨人的肩膀上。巨人抬头咧开血盆大口,睁着赤红的眼睛。 “解脱吧!” 典韦说道,手指一松,箭矢离弦而去,扎在了城下那个巨人的脑袋上。巨人瞬间被击溃,倒塌了下去,压住了前面的一个人怪。 “就是这样,看到了没有!”庞统大声道。“你!给我下城去!”被他用手指着的那个提着箭筒来的士兵愣在了当场,脸色发青。然后,这个年轻人咽了口唾沫道:“我家就我一个男丁……” “我让你到一楼靠外墙的窗户,小心点,用绳索下墙,到……你到安定县去,再叫个人到临渭县去!快!” 庞统心知这些人若是没马的话,这样的速度如何及时领得援军。恐怕两天内他们就顶不住了。只是过了一会,他又让人把领命去的两个人叫了回来,打消了叫援军的念头。 典韦又是一箭干掉了一个两丈高的人怪,转身对庞统道:“大人怎么了?” “不能叫援军,若一个人感染,全军尽毁。要么我们有计划的杀光这里的家伙。否则贸然而来的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强攻,要是把瘟疫带到了外面,恐怕要出大乱子的。” 典韦大声道:“我们是没有办法的!” “可恶啊!”庞统咬了咬牙,还是让人去请援兵,但是要求在二十里外听命。希望那个时候他还活着吧。 一个剧烈的轰响,整个城楼有点微颤。这种震动来自下面。很快有人飞奔上来道:“大人两侧有没防住啊,墙上应该有大型的人怪过来,门被砸坏了,石块不断往后……” “给我下去防守!” 庞统大声道。他们是要抵不住了。两扇门一破就退无可而退了。庞统看着众人紧张地忙碌,他坐到了床榻上,深吸了口气道:“冷静,冷静。” 他看到了地面上刚刚洒下的一点煤油,忽生一计。他让士兵把煤油望着门口处倾倒,尽量往外溢出。一个粗大的皮开肉绽的拳头不断地、猛烈地击打了石堆,那些石块慢慢地像是要分崩离析似的。 “点燃!”庞统在一层到二层的阶梯上下令。士兵离得远远的,把手中的火把扔了过去。瞬间燃烧了起来,那火焰吞食新鲜的氧气和煤油的滋润,烧裂了空间,从地面凶猛地袭向了墙外。那种蛋白质烧焦的味道从细缝里冲了进来。 门口处燃火在翻腾,后面的那些刚刚还打算冲进来的家伙停止了一切疯狂的举动,他们也怕火,也畏惧绝灭,消停了一阵。庞统命人反复用这个手段,把那些人怪搞得服服帖帖的。就像对付怕火的夜兽一样有效。他们等待着夜晚的到来。傍晚后,墙头除了尸体外什么都没有了,那些人怪简直是守时的敬业份子。庞统吃饱喝足,对所有人道:“我要去城北面看看情况,谁敢和我一起去。” 周围一片寂静,没有人说话。但是典韦坚定地站在他的后方。二层、三层挤满了人,该都听到了他的声音,却是半响都没人回话。 “你们在想什么呢?”典韦的声音中有点怒意。 庞统举起个手,示意他别说话。 庞统环视火烛照耀下,那些还算能看清的脸面,道:“没事的,我也只不过是个普通人。去北面只是想知道那里有什么东西在作祟,我肯定那边有更厉害的人怪,这和兽穴是危险的一个道理……” “我去!” 一人举起了手,脸上溢满了紧张的情绪,似乎很难下定决心的一张脸。然后这个人似乎了解到自己的表情有点不符合表达的内容,便努力大声道:“身为士兵理应身先士卒,驰骋沙场,死是最终的结果而已啊!当兵的若有人不想死在战场上,那便是懦夫,那便是不合格的兵!” 庞统心知这人在给自己断后路,这是下定决心最有效的方式。只要突破了恐惧的界限,人就能毫不畏惧的一往无前。 然后,就像被点燃的草林,充满煽动性的火焰扩散开来。一只只手高举了起来,默默地为自己祈祷的人们,脸上没有特别确信的表情,自信心这回事情被交给了死神。 “所有人吗?”庞统看到了吴东。“文官就算了,你带一部分人留下,我只要大概三百人就行了。有时人多也不方便。” 他亲自点了三百人,随后把门口表面烧黑的石块搬开。当他们朝着黑暗的外面踏出第一步的时候,荒凉的世界展现在了眼前。城墙上的死亡的躯干、支离破碎的身体还是平静地点缀着如同坟场的墙头。庞统走到了最前面,他似乎已经忍不住了,必须马上做点事情。一边小心地从楼梯上走下去,踢开那些尸体,一边喊道:“都小心了。我们要抓紧时间。” 到了下面一切安全,墙下横躺着不少被箭矢射杀的尸体,都是脑部中箭。庞统还能记起来哪些是典韦干掉的。他们在黑河里流动着,这条大街上的尸体如同漂浮在河流之上。有趣的是,人怪似乎不吃自己人的尸体,即便那身体是完好的躺在那里。一群人步行了小半个时辰靠近了最北面的地方。这里似乎更为黑暗,到处都似乎有影子在抖动着,也或许是人们心中不安的联想所造成的。 但就算是鼓足勇气的庞统也察觉到似乎在监视之下的感觉。这里的周围一定有大量的人怪潜伏着。庞统领着众人走到了北面的居住群里,这里的住宅比较密集,看情况是并不富有的人居住的地方。他们在小巷里穿梭。 “停下,十个人跟我进去,其他人外面守候。”庞统道。被点到的人都深吸了口气。庞统和典韦在前,步入围墙内,黑暗中的屋子沉落着,大门敞开就像在迎接着他们。倒在门口的人一动不动。士兵一手高举火把,一手持着长剑。火光下,庞统将那具尸体踢了一脚,一个被利器刺穿脑门的人怪。不然该是要被吃掉的吧。哪个勇敢的家伙深入了这里,显然之前县衙的守卫可是做过一番挣扎的。 步入屋内,一张桌子掀翻在地上,煤油灯被打算,油似乎已经干涸了。从周围普通的木桌子和堆砌在一起的柴火来看,是极为普通的一户农民。两侧有门,后面也有扇已经被打开的门,黑暗的那里似乎有着夜风在卷动着杂草。 庞统发觉了一个异样,让士兵把火棍子移了过来,看着那个左侧的门似乎有点怪异。后门本来是有门闩的,但是怪力把门推开,导致门闩折裂,连门框扣住门闩的地方都破碎了,木樨落在地上。 庞统拔出腰剑,所有人屏息凝神。他朝着典韦点了点头。大个子上前把门推开,后面的士兵马上举着火把冲了进去,五个人在里面站定,把房间照得透亮。他们呼吸急促,手中的剑颤抖着。没有发生任何打斗的声音。庞统走了进去。地面上一具骷髅,而且是残破的、不全的。里面的床榻上还有一把头发,血污到处都是,黄色的木柜子倾倒在床榻上,呈斜坡的姿态。 “啊!” 声音从对面的房间发出,有人进去了。庞统和其他人马上跑出去,外面的人临阵以待,手中的剑对准了那扇敞开的门。典韦持戟入屋毫不畏惧,他速度快,进去后戟便寻着敌人。 “没事。”典韦道。 庞统便安心地走了进去。只见两名士兵脸色苍白,一人的剑刺中了人怪的面门,一人的剑刺在了腹部。显然脑袋上的是致命伤。鲜血滴滴嗒嗒地落在地上。 庞统道:“解决了一个,不错。” 两人回复平静,其中一人拔出剑。另一人一脚将尸体踢开,道:“这家伙太笨拙了。”士兵的脸上填满了好奇与宽慰,似乎没有想象中那般可怕。敌人表现出的反差似乎很大。 “笨拙?” 庞统以质问的眼神看着两个当事人。其中一人马上毕恭毕敬地答道:“是啊,太弱了,像个娘们。” 庞统看了看那句尸体,是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他道:“没力气吗?” “动作不敏捷,力量像女人,完全不像个男人的样子。” 庞统的眸子里泛着兴奋的光泽,似乎洞穿了敌人最为黑暗的一面,看穿了内里的弱点。他道:“这些家伙在夜间显然很差劲,我们要在太阳出现前好好的侦查一番,顺便干掉一些。到了白天,我们可就是他们眼里的娘们了。” 第97章 怪女恶男鬼府邸 他们开始到处寻找夜里的“娘们”的身影,走到这间简陋的宅子的后面,看到两具躺倒的残骸,还有在墙角内瞪着猩红的眼睛的怪物,如同黑夜的捕猎者。但这个家伙为什么在角落内一动不动。士兵将火把举高,想尽量看清敌人。他们现在不怕,因为他们人多。庞统走了过来,看了看那个角落内似乎是缩紧了腰背的男人的轮廓的红颜怪,他抬头看了看一轮洁白的月亮,道:“去死吧。” 典韦阔步而去,那个瞪着红眼睛的人怪从黑暗从扑了出来,是个青年的模样,咧开的嘴巴把戟刃斩开,其他人涌了过去。 “别乱砍!脑袋!”庞统怒喝道,深怕人心中的虐性让这些士兵骄蛮过度,忘记了重要的事情。 “瘟疫是碰不得的!”这句话似乎瞬间在每个人胸膛中奏响。 那个人怪被刺穿了后脑,瘫倒在地。如同所见的一样,是十分弱势的群体,那移动的步伐就像是病秧子一样,那挥爪子的利器和个老妇似的。庞统的嘴角忍不住发出戏谑笑声道:“老天,你还是公平的啊。” 这个后院接连着一条小路,走出去是一条小街。庞统命人去把守在门外的人全部叫过来。大家集合后,庞统大声道:“十人一组,给我挨家挨户的搜,见到那些人怪杀无赦,无论长得老人或是小孩的样子。在天亮以前回到南门城楼。” 众兵领命而去。他和典韦带着十人。一时间,到处喊杀声起,还有那些人怪虚弱的低吼声,湿润的声音随着血染的墙壁在各处回荡着,似乎是这个夜间厮杀的唯一音符。 庞统带着人们到处走,在一间看似豪宅的地方,庞统驻足。那牌匾上写着“梁府”两字。这是这个北面的普通民居边最奢华的建筑,是哪个富贵之人。不过在这个血夜里,有钱和没钱并无区别。 门扉半开着。庞统将它往两侧推开。大家跟着他走了进去。黑暗中似乎有红色的光痕在远处的屋顶上闪过,庞统警觉地抬起了头。黑夜下,沉重如铁的世界重重地压在了屋顶上,每一处都承受着黑夜的寄托。 庞统走进了该是大堂的屋子,步入内,他发觉了异样。墙角边有三具尸体的残骸并排放着,一具的左臂、右臂都被啃咬过,是个成年男子的轮廓。一个是老人的样子,因为那血污站满的憔悴的脸孔还算完整,还有一具只有上半身的白骨,黑色的肉团躲在胸口处。火光扫过的时候,那个黑团迅速伸展移动,快如黑色的闪电沿着墙壁溜之大吉。 “死耗子。” 庞统身后的士兵安心地说了一句。庞统喃喃道:“谁给摆的?” 众人听了毛骨悚然,这里除了人怪外,还能有人,莫非是鬼?那还不如相信有人活着。 “找找看吧。” 庞统说道。所有人开始散开,四处搜寻。庞统似乎目标准确地带着典韦从出大堂后直接进入更深入的内里。那些看似仓库、厨房的屋子看都不用去看。经过小院子后,看到了一排屋舍,瓦顶四角有龙龟昂首。大部分屋子的门都开着,只有一间紧闭着。庞统下意识地直接走了过去。他推了推门,不开,里面扣紧了。朝着典韦使了个颜色。他一脚把门踹开,手中的七星剑横在胸前,典韦举着火把入内。两人的兵器上跃动着火光,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一个颤抖的声音在床榻下发出,细微却明显。 “我们是活人,活生生的好人,出来。” 庞统朝着床榻下方的黑暗说道。典韦两步走过去,火把举着,照亮了那边。只见一个黑色的物体探了出来,又马上躲了进去。里面的生物的颤抖越发厉害,使得床榻都抖动了起来。 “出来,我知道你没病,不会伤害你的。若是有病的人,怎么会反锁门。” 庞统继续说道,但他心里也没有底,地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典韦急了,脚背顶着床榻下面,一用力整个床榻倾翻靠墙。 “啊!” 一声尖锐的惨叫。扎着两个鞭子的女子抱头痛苦了起来。她的牙齿打颤,头埋在了膝盖里。 “你叫什么?” 庞统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一脸的喜悦,这可是个没病的人。他觉得自己来这里是正确无误的。若能在魔窟内救得一两个人,简直是救世主似的英雄人物。 女子抬起了泪花了的脸颊。这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姑娘,丹凤眼,小酒窝。 “别……别杀我。” “当然不杀你,说了我们是正常人。” “都死了,都死了。” 说话的口气倒似个疯子,颤巍巍的身体似乎随时会散架。庞统的眼睛眯了起来,他看到这个女人胸口的红色绣衣有撕破的痕迹,有几道抓痕十分明显。 庞统的剑不由自主地挪了过去,搭在了她的肩上。杀气感染了女子,她身体抖得似乎频率稳定的机械似的。 “你被伤到了?”庞统疑惑地问道。 “嗯。”女子点了点头。此时,典韦双眼睁大,手中的长戟提高,兵器的影子落到了女子的头上。 庞统又问道:“外面那些人都是被伤到了,然后感染的。你怎么没事?” 女子似乎察觉到了对方散发出的杀意,以及对自己极度的疑问。“没有,我没病啊!”她叫喊着站了起来,典韦的兵器似乎要扫过去,庞统连忙给了他一个眼色。那女人并没有扑向庞统,而是以惶恐的神色在庞统的面前把自己胸口的衣服用力拉开,裂绵声想起。女子成熟的丰满的****抖动着,桃色的顶峰在恐惧中敏感的尖挺。庞统一开始以为她要干什么事情,便看了过去,捕捉到了完整的裸露的女人特有的性器官后,他脸色发红,皱起了眉头把视线抬高,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道:“别这样。” 女人泪流满面,两步上前,把自己的胸口晃荡在他的面前,似乎极力要证明自己没事,连基本的荣辱道德都忘记了。咸咸的泪水划过峰峦。庞统收剑回鞘,道:“够了!” 女子双腿一软倒坐到了地上。似乎从悲哀中解脱,从死亡中释放,沉重的虚脱感让她难以自拔。她在地上呜咽着,完全没有将衣服穿好的样子。 庞统蹲了下去,看着她那种眼睛都要哭肿的脸道:“我们是来救大家的。” 他的话温软的犹如春日的阳光。女子愣了一下,看着他,半响才道:“救……都死了啊……” “没办法的事情,多救一个是一个。”他想把女子的衣服扯好,他实在受不了这种情景。岂料那女子似乎是刚刚才反映过来,以遇到了市井流氓的态度,猛地拍掉了他的手。庞统咬了咬牙,站了起来。那个女人连忙把衣服拉好,似乎紧紧守着自己胸口的阵地似的,一步不让的抱着。 庞统真想说:“搞什么啊,我都看光了你才有这个反映。”他道:“你还真幸运,衣服抓成那样都没有弄伤。” 女人沉重的呼吸着点了点头,似乎要隐瞒什么,眼珠子左右移动了一下,这是不自信的表现。 庞统转身道:“走吧,离开这里。”他们走出了屋子。典韦一直跟在女人的身后,一方面是保护她,另一方面是警惕她。任何一个在魔窟里还能活着的人,没有理由不戒备。 但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他们一路上没有听到任何脚步声,走到大堂也没有人,刚刚还亮着的其他的火把怎么都不见了。庞统心中疑惑。他走到大门口的时候,瞬间觉得后背发亮,拔出腰剑道:“有问题。” 是的,无缘无故人都不见,大门上架着门闩。哪个士兵会这么无聊。且内里似乎就他们三个人。 “大人!” 典韦叫道。庞统马上转身,黑暗中的四处,从小巷里、廊下、大堂门口,出现了一双双红色的瞳孔。但是这些红色的瞳孔一动不动,眨也不眨。 “切,被包围了吗?”庞统冷眼扫了一遍。 典韦高举手中的火把。 “很看不起他们,不是吗?” 一个有力的男声洞穿了黑夜,刺破了宁静,冻结了庞统。仿佛是恶鬼的狞笑,从大堂里冲了出来。 “怎么可能?” 庞统满脑子的烦躁似乎在瞬间点燃了。在这个夜里,在感染者的世界里,又一个正常的发声者。可是这个人的口吻似乎有点不友好,而且像个掌握全局的人才有的口气。他走了过去,似乎被大堂里的吸铁石吸住了。典韦跟在他身后,而那个女人却是疯狂地取掉了门闩,不顾一切地往外跑了。 庞统往后看了一眼门口的暗黑,马上回头步入堂内。那个铅块一样的角色雕刻在了大座上。典韦高举火把,庞统站定,他们看的很通透。首先步入眼帘的是地上一个不捆紧的物体。这个物体是团肉,是个人,是个两眼发红的男人,口中也塞着满满的布料,粗麻绳有效的将他的双手往后缚住,双腿也是捆得紧紧的。此时最虚弱的时间里,这个家伙只会有两个眼珠子看着庞统。 大座上,那个阴影里的男人身穿皮甲,靠在椅背上,一副安然自得的姿态。 庞统沉声道:“别跟我说,这一切是你干的?”手中的七星剑指了过去。 “别这么不友好。”那男子冷笑道:“即便这一切是我干的,你也只能去埋怨你们的主子。” “主子?” “啊,就是那个庞士元,庞统。” 被突然叫到名字,而且是这种上下语境中。庞统身体一颤,手中的剑倒是反而握得更紧,因为对于他而言,眼前的男人对他一定抱着最大的敌意。对于自己所犯下的罪恶,还能完完全全归罪于他。 第98章 毒兔飞咬祸大军 庞统厉声道:“你这个混蛋!你害了多少人!说,你用了什么瘟疫的病毒,你用什么了感染别人的方式,解药是什么?” 那个男人对他激烈的言语不为所动,竟是慨然道:“多么可怜的傻瓜。你也是他的将领吧,虽然可能是个不知名的,所以你也不会知道我是谁。只是我要提醒你。你们的这个被顶礼膜拜的领袖是个彻彻底底的恶鬼,他把我的兄弟全部给害了,对,”他用手指指了指西面。“就是对这里所做的一切,你们看到的一切,曾发生在我的军营里。” 庞统觉得事情十分蹊跷,这个男人不像是那种优柔寡断的人,似乎是直来直往,有仇必报的类型。对待这种人,似乎可以更坦然一些。他把剑收了回去。这个举动对于典韦而言是不理解的,对于那个男人而言更是夸张至极的。在听了那个男人如此狂妄又咒骂的言语后,他竟然可以有这么安然、平静的行动方式。然后操着一口平缓的音调道:“真不幸,还会有这种事情。我们确实不知道。就像你说的,我被蒙在了鼓里。可是你至少得说明白一点,让我们更清楚这个庞统的真面目。否则你是很难把他在我们脑海里的光辉形象搞砸的。” 男子的嘴角向上弯起,挂上了一抹胜利的笑容。他饶有兴致的,像是找到了知音般说道:“我是你们的敌人刘焉的手下,跟着大将严颜领兵十万攻打陈仓。强攻不下后,我们本来打算找个夜里下雨的时候暗爬墙头,把门开了。不过一切有点不尽人意,一直没下雨。另一名武官,我和他关系不是特别好,因为他是个狂妄自大的男人,他叫雷铜。他竟然叫嚣自己一人就可以在夜间爬上墙头,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门开了。不过他确实有点意思,为此还事先准备了一套庞统军陈仓县守兵的装备。若让他上墙,该是在黑暗下很难辨认的吧。”他看着虚空,就好像看到了过往曾有过交情的人在活动着。而庞统和典韦竖耳倾听,无论是陈仓县还是刘焉大军都似乎是熟悉的触手可及的事情,又与他们息息相关。 “有一天晚上,我们的大寨里出现了一些移动迅速又暴躁的兔子。这些混球见人就咬。哪有这么胆大的兔子,我算是头一回见到。”就像是在寻求两人对于兔子暴躁的罕见性的认同,他朝着庞统和典韦扫了一眼。庞统似乎被他带到了他的意境下,也应和着点了点头。这个微妙的动作让男子确信自己正在获得好感和信任,他觉得异常的满足,继续说道—— 这是个不平凡的夜,张任由于和雷铜关于战事的意见不同,在严颜的面前大吵了一架。他认为这个雷铜根本就是个土包子、莽夫,没有任何军事才干却和他一样是副官。想想他那日被庞统军的臧霸一番羞辱,就让人好笑。 已经是四更了,这么黑的夜下却人来人往。火盆雄壮的将能量和光亮散发到那些忙碌的身影上。 张任一把抓住了一个急匆匆地想朝他的身边溜过去的人。那人被他抓紧了臂膀,脸色苍白道:“对不起大人,我没注意到你。”这个士兵手中捧着一些浸湿的布料。正为没有像长官问好而惊慌失措。但是张任却是看了看他手中沉甸甸,又不断滴着水的白布。 “怎么回事?你们在干什么?” “很多人发热了,军医忙得不可开交,我们在帮忙,好厉害的风寒。” 张任的手一松,道:“快去。” 士兵如获皇恩大赦,连忙走人。张任没有在意,忽然,红色火线于地面飞驰而过。起初,他认为是一个有着红色眼睛的耗子。但那只耗子胆子也太大了,竟然从黑暗中朝着他跑了过来。他猛地一脚将那只似乎有种要朝着皮靴咬上去的笨兔子踢到了半空中。落地时,这只灰色的兔子只会在地上痉挛着。 “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觉得心情很乱,诸事不顺。他回到营帐床榻上倒头大睡。他做了个不错的梦,梦中他带兵冲进了陈仓县城,守将臧霸带兵杀过来。他独自冲入敌阵,厮杀一番,敌兵不敢近身。然而,自己的兵将突然全部消失。而敌人却是将他重重围住,他知道自己中计了,臧霸的笑声和兵器交击声不断在耳边回荡。 他醒了,带着一头的冷汗。可蹊跷的是,那喊杀声却那么近,还在耳边徘徊。他震惊地从床榻跳了起来,意识到大寨遭到突袭。此时,天微亮。 他沉着冷静,穿盔戴甲,手持利剑冲出营帐。一片混乱的景象在眼前铺开。横穿整个营帐的大道上全是自家的兵将在打斗。莫非敌兵也穿着严颜军的衣服? 不对。 血腥的双手成为武器是最为愚蠢的事情。但是那些人以血盆大口来撕咬对方,用爪子以及一切身体上可以动用的技能来进攻,活生生的、暴怒的猴子。这些严颜军的士兵疯狂至极,而与其对阵的是正常的用着各种兵器的严颜军士兵。 “搞什么……”他深深地叹息了一声,认为自己是否还被噩梦缠绕,可是耳边那些野兽般的咆哮,血腥的厮杀是真是的,震颤心灵和耳膜的。 “大人,小心啊,这些家伙疯了!” 一个士兵朝他大吼道。然而他也是睁大眼睛喊道:“快跑!”可是已经晚了。那个提醒他的士兵的身后,一个灵活的穿着普通布衣,似乎是从营帐的床榻上刚刚醒来的家伙,飞跃了一段距离扑在了他的后背上。士兵倒地,惊恐万分时,那个猴子一样的自家人把他的后颈给咬开了,浓稠的血肉在“猴子”的下巴上滑落,口中的部分被狂咬一阵。 张任咕咚一声咽下口水。他的嗅觉似乎是瞬间恢复了正常。有着淡淡雾气的空间里,血腥味主宰了一切,鼻腔受到了严重的偷袭。他根本是无法避免这个味道。这里分明就是充满鲜血的战场。 啊!张任惊住了,那个拖着断了手臂的身体、瘸了的右腿蹒跚移动的,双眼通红的家伙,是他的手下,他怎么会忘记。不过这个已经受伤到这种地步的男人,竟然还想去咬一个正常人。那个士兵猛地一刀砍了这个瘸子。士兵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又是一刀砍在了对方的肩胛上。但是这个瘸子似乎根本没有受到任何侵害,还是维持着艰难站立的姿势。 张任后背发凉。他握紧了手中的剑。亲眼看着自己算是比较熟悉的手下以鬼一般的模样带着血的衣服和丑陋的外观站在那里。不过在正常的士兵的剑还想砍过去的时候,这个血淋淋的家伙不打算任人宰割,扑了过去。在士兵惊恐万分,似乎难以相信眼前一切的时候,在他的反抗力由于恐惧而暂时迟缓的时候。那个已经伤痕累累的鬼一般的男人咬下了他的左脸颊,血肉带着鲜血撕开。 张任毫不犹豫的冲了过去,一剑砍下了他的脑袋,然后这个鬼一般的、熟悉的手下终于死亡。他看着那个被咬碎脸孔,现在还在哀嚎的士兵,却是无能为力。因为周边如同灾场。 穿着缟素扑了过来,这个老人是个军医,他的目标是背对着他的张任。这种步伐怎么会不被发现。张任转身一剑砍了过去,在他惊异万分的时候,老大夫的脸和胸部都被切开,不过似乎身体技能还是强健,完全超乎了一个六十岁的老头子的极限,依然站在那里,脸孔似乎还带着一抹微笑,洋溢着强烈的食欲。他会扑上来的,张任很清楚这一点。电光火石间,他果断地将老人一脚踢开,一剑刺在了心脏的位置。战场上,击敌要害是重点。对于他们这些将领而言,瞄着敌人的要害打是家常便饭的事情。 不断地,有人涌了过来,这些病人似乎是在这个大寨里被不断地制造出来。张任第一次感到了惶恐,他咬了咬牙。与正常人站到了一起,和那些病人厮杀起来。这场厮杀旷日持久。 随着地面的震动,张任双脚一颤。他都已经忘记是什么时候了,但他知道地震这种事情是很难得的。可是地面确实颤抖了,很近。他猛然转身,眼前两丈高的家伙,赤身裸体,一拳把穿盔戴甲的兵士打得抛飞出去,倒地不起。 周围的士兵吓得全身发颤。这似乎比他们所面临的所有的战争凝聚的恐惧要更可怖,更深刻。这种似乎不应该存活在这个时代的东西,竟然伫立在他们的眼前。 第99章 狭路相逢同命人 《天凤霸业》第99章 狭路相逢同命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0章 瘟神携毒复仇者 士兵摸了摸伤口处,那里干净了一点。张任倒吸了一口冷气,颤声道:“他娘的!” 他不自觉地摸了摸脖颈和腹部的位置,那里应该是遭受到攻击的,可是那里非常完整、壮实。如此奇特的事情似乎不该发生。可是犹如神明的庇护,这两个人却办到了。两天四目相对,似乎身体中有电流在急速穿过,然后在短暂的空间里交击,产生共鸣。这是两个不属于正常人和病人的单独的个体,非常特别的存在。 “只能是老祖宗保佑了。”张任随口道。 “将军,我们怎么办?” “我要回老家种田去!” 张任明显是答不对题。士兵愣坐着。两个人躲在营帐里,似乎挺安宁的。可是有些想法在张任的脑海中不断地翻腾,酝酿出了新的计划。 “我一定要干掉他们!” 他怒意高涨。 “他们?” 士兵有点疑惑。 张任道:“就是那些妖怪!” 士兵脸色紧张地一动不动。 “干嘛,你怕了?” 士兵摇了摇头道:“似乎是死过一次了,不过我家里人需要我啊,我得回去。” “你小子有点出息吧!”张任说着走过去,一把将他提了起来。“你搞搞清楚,我们是当兵的。要是对这种事情置之不理,你有脸回去吗?” 士兵把脸扭到了一边,小声道:“又没人知道,就像你连我的名字也不知道。” “可恶!”张任比他高,双手直接掐着他的脖颈拎了起来。“你要是这种人,早晚会当逃兵的!” 士兵皱紧了眉头,不过却没有因为脖颈被卡住而特别难受,只是很不理解地往下瞅了瞅。 张任手一松,他就落了下去,倒坐在地。张任弯身从靴子里把刚刚的短刃拔了出来,在他的面前闪了闪。士兵有点怕的往后挪了挪。 “懦夫!” 张任丢下两个字后就出去了。外面似乎很太平,地上不少赤色眼白的家伙。他一脚踢翻了一具尸体,似乎在宣泄心中的不满。他在路上走了走,发觉都是脑袋重创或是心脏部位中箭受伤而死的。还有一点,刚刚那道弓箭手的防线已经不复存在。从声音和扬起的尘土来看,已经推进过去,即将逼近门口,这么搞下去,严颜军没出大寨就内乱而终。 “这是个笑话。”他的心中这么说道。然后,他转身朝着那些游荡的“妖怪”走了过去。在这些对他友善没有恶意的家伙的脑袋上一刺,就干掉一个,或者是心脏上。攻击准确有效,且很少会被看到,因为他的速度很快。 而当妖怪看到他对“自己人”出手的时候露出了奇怪的表情,但却很快又置之不理了。似乎他有这个特权。 他便以这种方式开始杀戮,他捡起长剑挥砍那些头颅。剑钝了,就换一把。他速度极快,不去理会那些家伙是什么表情、什么外表,什么心情。是的,或许他们什么心情都没有只想吃。 在他的杀伐下,怪群死的很快。不过黑色云团聚集到一起后,天色暗的接近一更的时色。然后暴雨骤至。病人们竟然躲到了那些还没有被他们搞得倒塌的营帐里,有些甚至躲到寨栏下卷缩成一团,简直是个怕死的孬种的样子,和之前那副杀气腾腾的发狂状态完全颠倒了。 在雨的洗礼下,仰面看着天空,张任意识到自己的力量似乎也有点虚弱。弱的有点异乎寻常,他跑不了几步就要停下来休息,只能慢慢地走,连挥动手中长剑的力气都没有,他甚至想到是否该把剑扔了,或许能走得快一点。拖着似乎要散架的躯干,他还是艰难地在雨中踏下脚印。他索性把残破的衣服、靴子全部脱了,好让自己好过一点,但剑必须在手里。 狂雷奏响了具有白色格调的音乐,闪电纷纷四落。 “好重。” 他意识到了身体的变化。一种强烈的负重感和身体的疲惫混杂在了一起,他虚弱无力。他找了一件营帐,走进去,发现漆黑一片的里面,那些猩红的眼睛略带警惕的盯紧了他。 “娘的,到底有几个妖怪。”他心里想着,慢慢地退了出去。他走了一段路后发觉身体十分疲乏。他又进了一间营帐,可恶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里面至少躲了四个妖怪,可是他没有办法。他还是在一边坐下,然后看了看这些红色的眼睛渐渐地闭上。作为“自己人”他被接纳了,这让他振奋和安心。 如铁般又硬又重的睡意咱得他呼噜声起。 第二日清晨,他醒了过来。周围只有一个穿着血迹斑斑的铠甲的家伙还抱膝坐着。 他站了起来,精神百倍。而那个刚刚坐着的家伙应景的站了起来,就像是和他同步的一样。他看着对方猩红色的眼睛,而对方却是很快扭过头,像只狗那样动了动鼻子嗅了嗅空气中哪种敏感的成分。接着“妖怪”走了出去。可惜在门口的地方血溅当场。 “抱歉了,我不能让你们任何一个活着出去。” 张任说着踩过断首者的尸体。他在外面呼吸着略带腥味的空气。那些他口中的“妖怪”又开始一天的行动。这些染病的人现在游荡着,有些看似十分散漫。张任走到了大路上。 满地的尸体和残骸、骨头之类的映入眼底。他似乎已经对这种场景完全免疫了,提着自己的剑走向应该是大门的位置。由于雨水的冲刷,血水似乎少了很多,不过太阳高抬后,任何血的印记还是能够看到的。脚下的土地是松软的。他开始又一天的屠杀,有趣的是,竟然还有活人在做着最后的抵抗。 这些活人悄悄的活过了一夜,他们是躲在了堆积木箱的地方,把自己埋在了箱子堆里。他们必须逃出去。他们认为晚上最危险所以一动不动,岂料那些妖怪就是在晚上停止了活动。而他们又挑了这种白日出来作最后的挣扎。 那个两丈高的怪物从张任身前迈过,对着那几个残留的士兵穷追猛打。张任看不下去了。 “我把这个大个子做掉了,可惜那几个兵还是被其他蜂拥而至的难以招架的妖怪吃个精光。我杀了所有的染上奇怪病症的家伙,然后一把火烧了。”他说着踢了踢被捆在地上的家伙,这个看似青年的红眼病人,嘴角有着粘稠的口水泛着泡沫。“和他一起干的,当时这小子还很正常。他是把寨门打开的路人,不巧遇到了整个大寨最后一个幸存者,也就是我。” 庞统和典韦此时脸色铁青。这两个见惯了杀阵的汉子,心中莫名的涌起了悲哀的心情。庞统看着眼前的男人竟然生起了一种怜悯之心。但是他看着地上的那个男人后,又对着这个男人质问道:“你通过什么手段把这里的人全部感染的?” 张任垂首道:“没有办法啊。我可是意识到自己是一个‘死’一样奇怪的物体的存在。我知道自己的血有问题,所以我拿一个陈仓县的牧马人做实验,他喝了我的血后就染病了,眼睛红起来。我果断地杀了他。” 典韦手中的长戟一直维持着向前的姿态,他清楚随时要和这个人战斗一番。 庞统追问道:“由于你认为是庞统军干的,所以你要庞统的百姓遭殃?” 张任点了点头道:“我那么多兄弟死了,我可不会让那个要下十八层地狱的男人好过。” “百姓是没有过错的。” “呸!我们所有人都是有兄弟姐妹、家里人的。一个死掉,一家倒霉,难道益州的百姓就该受到这种苦楚。照你这么说,根本不要有战争,因为谁都没有过错!” 庞统冷然道:“不要为自己的滔天恶行作庇护,我知道你的心情十分挣扎。我理解。不过战争的时候,即便攻下城池,很少有人去迁怒百姓的。有点脑子的统帅都知道笼络人心的重要性。” “你对了。”张任道:“我确实觉得自己做的有点过分,我疯了。我有点后悔,因为这座城池死的很多人都是无辜的,特别是看上去无辜的,那些年老的,年幼的,女人什么的。哎,可是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大人,我真想宰了他。”一向冷静的典韦按耐不住了。他在请求庞统下令。 “对这种人,不要发怒。”庞统平静地说道。听到这番话,张任皱起了眉头。 庞统又看了看那个地上被捆起来的像个粽子一样的男人,道:“你看,他连曾经跟他有过交情的路人都给做掉了,什么样的恶念,什么样的人。” 张任完全不同意他的说法,他嚷声道:“这小子自己不好。我让他去井里倒下我的血。他倒掉了,还自己舔了一下,自以为会变得和我一样没事,然后有我那样特殊的能力。只可惜,那种万分之一的机会没有在他的身上出现。” “哦,说起来,刚刚我遇到一个女子就是这个情况。”庞统随口道:“就像你说的那个士兵一样吧。希望他们不要做什么傻事情,把血乱用。可恶!”他怒从心起,对典韦道:“天熊你去给我把那个女人抓起来!” 典韦愣在了当场,作为近卫,他怎么能在这种危险分子在场的情况下弃主而去。这是大逆不道的事情。 第101章 山神之怒无药解 “抓住那个女人,送到城楼去。如果把她当做正常人是要出事的,她无意间就可以毁了整个世界!” 典韦拱手道:“天熊领命而去,庞大人多保重。”带着沉痛的心情,典韦离开了。他似乎认识到庞统的大无畏的精神会是致命的弱点。 “你这人倒是有趣,竟然为了别人让自己孤身一人。”张任对他刮目相看。 “人不是为了自己而活着的。”庞统道:“作为一个人,一个男人是要顶天立地。要有博大的胸怀,大度,如阳光一样温暖的外表和情绪,以吞吐天地的志向面对一切艰难险阻!” 张任干笑了一声道:“你小子倒是野心不小,看似一个区区武官,还想吞吐天地。若那庞统知道了,定干掉你。但是小兄弟,不是用说话就能解决一切问题的。就像我说的那个遇到的士兵一样,他说家里有家人等着他。所以他要回去。他说要回去,可他没回去,最后竟然被人当作怪物砍得身首异处。我还算把他给认了出来。” 他站了起来。庞统不惧,面不改色的道:“我敢肯定这件事情与庞统无关。” 张任道:“别以为我现在虚弱你就能拿我怎么样,别给我摆出这个臭架势。我精力旺盛,至少可以保持普通人的水准。”说罢把靠在椅子便的一把长剑提了起来,握到胸前。“我的剑法还行,不过枪法更好。但没马的情况下,我喜欢用剑。”他若无其事地说起了一些似乎与现状无关的事情。这让庞统更为恼怒,因为他觉得这个人对这座城池的灾难置若罔闻,而明明就是这个男人干的。 “我想问一个问题。”庞统道:“若是这件事情不是庞统军干的,你对于自己的罪恶怎么看?” 男子先是一愣,而后大笑起来。 “这种铁一般的事实还有什么好说的。不是庞统军干的,还是谁干的?” 庞统将剑收鞘。男子讶然道:“怕了?” 庞统拱手道:“在下就是庞统!” 张任眉宇间似有闪电略过,双目圆瞪道:“休要欺我!” “若有戏言,天诛地灭。” 张任呆住了,他的脑子似乎被什么东西塞住,无法思考问题,严重的思想滞后,让他有一种遁入幻境的感觉。可是他又像是跃起的鱼那样迅速扑入了充满水流的大河里,神经反射,一剑抵到了庞统的喉边。 “哪有你这么寻死的!”他大声道:“你别以为自己有点能耐,就在我面前装大义!” “没做过的事情若被人强加,那是无比痛苦的。”庞统昂然道:“我庞统绝不是那种会使出阴毒伎俩的男人。若要我那么做,还不如杀了我。” 张任讥笑道:“是不是你们都没有解药,以为我能提出点线索?” “你该是正人君子,我不希望听到从你耳边出现这么小人的话。” 张任把剑一扔道:“好。你若是庞统,你若想证明自己的大义,证明自己没干过那番恶事,我便相信你。但这种事情绝对是你们的人干的!这是铁一般的事实!我要毁了你们那些恶毒的人!” 庞统摇了摇头,似乎毫不关心这个人的复仇计划。 张任又道:“别小看我!要我罢手也可以,除非你喝下我的血,就证明你是清白的,证明你庞统所持有的大义!这是让天来裁决。我坚信前世今生做过好事的人是不会被天抛弃的。你要是好人,就还能活下来,和我一样。” 庞统咬了咬牙,道:“你是不是疯了,用这种方式怎么证明?” 他与张任激辩,那柔步却实实在在的接近。湿润的声音响起。庞统两眼发直,往前倒下。连张任都愣住了,他看到那个站在那里的女人,手中是一把短短地尖刀。这个女人就是刚刚庞统和典韦找到的,和张任一下受伤并存活下来的—— “啊!” 女人惨叫了一声瘫倒在地。张任走了过去,看着仰面朝上注视着虚空的女人。他道:“你没力气跑远的,这一点我清楚。你躲在一边了吧,听到了刚刚的话,你以为这个男人会杀了你。不过我理解你,看到那么多人死了,家里的人死了,什么事情做不出,只要为了活着。” “我不想的……我不想的……” 女人不断地说道。 “可你干了啊。” 张任道。女子的手一阵乱摸,然后她又握住了那把沾满血的短刃的木柄。 “恐惧已经把你埋葬了。你和我之前的疯狂又什么区别。告诉你吧,我对于这里的一切已经……” 张任的话卡在了喉咙里。他看到那个女人竟然用自己的尖刃刺进了心脏,以红唇微张的姿态瞪大了眼睛。 “我已经后悔了。”张任蹲了下去,右手伸过去把她的眼睛合上。他又站了起来,朝着后劲淌血的庞统凝视着。“即便是天子、王侯也有要死的时候。”他抬起头看着黑暗的虚空。“老天还是公平的。” 五万人马出征,到达严颜军旧寨。入内看后,惊骇不定。臧霸脸色苍白地从内里走了出来,看着刚刚从里面纵马而出的巴达尔。他抬头对着副官道:“你们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巴达尔脸色沉重。虽然刘焉的人遭到了疯狂的报复,但是对于那种场面连他都无法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 “到底干了什么?” “快走吧。” 巴达尔道。 “我想我们该走了,贸然染病就不好了。” 臧霸眉头扬起,大喝道:“来这种地方你都没有备吗?” 巴达尔一时语塞。臧霸连忙让所有进去探查情况的人退了出来,大军回城后已经是午时。臧霸要求巴达尔马上把药量产,以备不时之需。毕竟那骇人的场面已经深深地刺激了陈仓县的守官。 一件像样的府邸,里面的屋子都弥漫着香味,也有着中药特有的苦涩气味。巴达尔来到了一间大屋内,里面有十几张圆桌,所有的巫医都在吃饭,清一色的女人。从少女到六十多岁的女人,各个吃着香喷喷的米饭,各个洋溢着对安逸生活的满足。 巴达尔走到了萨伊大巫处,大巫马上起身笑道:“我们威武的勇士怎么来了。” 巴达尔道:“把‘兔瘟’解药的制作方式交出来,一定要量产,这是臧霸大人的命令。” 他的话刚落,所有人吃饭、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几乎是被一种不明的气氛给感染,女人们脸上血色倒退,苍白不堪。有的人甚至身子都颤抖了起来。 萨伊神色凝重地道:“为什么要这个?” 巴达尔怔住了,连忙道:“因为臧霸大人害怕‘兔瘟’啊,你们应该是有解药的。不是吗?香彻说我们是有解药的。” 萨伊年迈的脸孔像是要融化到无尽的恐惧中去了。她干瘪的手颤抖地抬了起来,掌心按到了巴达尔的胸膛上,道:“孩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巴达尔发觉一种叫魔鬼的字眼迅速在心中膨胀化作恐惧的身影。他呼吸变得急促,道:“香彻给我们‘兔瘟’的时候,明明说有解药的。我们用‘兔瘟’干掉了刘焉十万大军,十万啊,一个不剩。” 十多人瞬间昏倒在地,萨伊都双脚一软坐到了板凳上。空气凝固了起来,连呼吸都微乎极微。她颤声道:“‘兔瘟’没有解药。” 巴达尔全身冰冷,似乎掉到了冰窖之中。 “是我做的。” 一个身材矮小的中年女人站了起来。她捏住了自己心中的惧意,强硬的要把心里话全部说出来。 “我做的,我偷了《山神禁书》,把毒药做出来给了香彻。” “是我提出的要求!” 一个年轻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香彻走了进来。一副一人做事一人当的姿态。 “我和阿丽丽说好的。我们一起干了这个事情。” 巴达尔疯了似地跑到门口,一手抓紧了他的衣领提了起来,狠狠地道:“你别以为自己是香多雷的儿子就这么蛮横,你这个兔崽子,没有解药的话,谁都会死的!” 萨伊的两排牙齿不断地互击打颤,连她放在膝盖上的手都止不住地抖动着,身体已经被完完全全的恐惧所支配了。大灾难,这是她心中唯一的声音。 吵闹的声音把内里在休息的香多雷弄得心神不宁。他杵着拐杖走了出来,身体已经快痊愈了。立于黑暗之中,听了刚刚巴达尔对自己儿子的话。 巴达尔看到了老族长,他充满怒火的脸孔依然紧绷着,手一松,小鸡似得的香彻摔到了地上。这个孩子连痛叫都忘记了,刚刚的巴达尔似乎要杀了他似的。拐杖点地的声音发出。香彻站了起来,转过身看到的是自己的父亲。香多雷脸容似乎被冻结了。 “啪!” 一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香彻脸上,由于用力过大,那孩子朝一旁飞扑。待香彻惊恐地坐起身子的时候,嘴角的裂口躺着血水。 “按族规办了。” 香多雷平静地说道,脸色却是铁青的。 巴达尔道:“太小了……” “巴达尔,你继位族长到现在干了些什么!你知道‘兔瘟’的严重性吗?那是山神之怒!” 巴达尔无话可说。四周一片寂静。谁都没有了食欲。 第102章 回天之能陷毒沼 巴达尔脸色难堪的来到了臧霸的府邸求见。臧霸本就在书房,便让人引他入内。巴达尔入屋,将门关上。臧霸坐在桌后的椅子上认真地看书,见他来到,便把书卷一放。他在巴达尔脸上读到了一些不安的讯息。他道:“怎么了?” 巴达尔双膝下跪道:“末将请死。” 臧霸起身,拉开椅子,绕过桌子走过去,一把将他拉了起来,道:“有话就说。” 巴达尔把被香彻骗了的事情说了一边,包括没有准备解药这回事情。这对于臧霸而言完全是晴空霹雳。 “我可以把你给宰了!”臧霸怒容满面。巴达尔不敢直视,心中有愧。不过他似乎是有其他话要说,拱手道:“也不是没有办法。据说古书记载,山神洞里有解药。” 臧霸喝道:“还不去找!” 巴达尔询问道:“是否先告知庞大人,让他一起想想办法。毕竟山神洞似乎是找不到的地方……” 臧霸气得走到墙边,把挂着的一把剑拔了出来,一剑次过去,顶在他的心口处。 “到底有没有解药!” “有,不过山神洞的记载太模糊了,我们族里人自己都搞不清楚。” “让庞大人知道了,我和你肯定要军法处置。你这不是要我好看吗?”臧霸言罢将剑一扔,道:“我一定是鬼迷心窍了,竟然用了你们这些山上人的妖术。罢了!” 乌黑的瓦背上,身穿银甲的男人披头散发,头盔不知道被扔到了哪里去。黄色的鸟儿在他的头顶一阵嬉闹,似乎欺负这个不会醒来的男人。黑色瓦片上,那些不知从哪里来到此处的黑色的大蚂蚁爬行着。也是把男人当做了尸体一样处理。这个仰面朝天,曝晒于午时冬季烈阳下的男人安静的融入了整个屋顶。他是屋子的一部分,其他的一切移动的物体才是生命。 手指弯曲了一下,眼睑下似乎有什么东西鼓动着。猛地睁开眼睛,阳光刺得他在此闭目,仓促的坐了起来。他深吸了口气,似乎要证明什么重要的事情。然后看了看周边安静的空间道:“这里就是死人的地方吗?好高啊,似乎是浮着的……”连忙看了看周边的情况。“这里是屋顶啊!” 庞统小心地站了起来。他从地形上观察四周,很快就作出了判断。这是昨晚的那间大宅。而自己所在的位置正好是大堂上方。而就在昨夜,他被人从身后捅了颈项。他想起这一点,连忙摸了一下,竟然什么伤口都没有。 该是被击晕了吧,可是当时是有冰冷的东西刺进去的啊。他这么想着,看了看下方,叫道:“莫非那个张任把我扔这里的?”他慢慢地走到了下檐,深吸了口气,一跃而下,稳稳地弯曲着双腿落地。他习惯性的摸到了腰部,什么都没有,七星剑不见了。 “贼人啊!” 他叫了一声,看到了大堂内躺着的一具尸体。他紧张地看了看四周,确定什么都没有。步入堂内一看,是那个女人的尸体,看动作是自杀的。庞统摸了摸下颚,皱起了眉头。 他喃喃道:“莫非是他从后面袭击了我?但她为什么要回来,又自杀了?乱七八糟的饿……”他感觉一头雾水。 走出了这间大宅,屋外的街上,几个人怪在漫无目的的走来走去。他心中一沉连忙退入屋内,却是后背撞到了什么东西。转身一看,一个人怪倒在了地上,而在大堂两侧的长廊下又走出了几个人怪。这些红着眼睛的家伙分明就是昨日跟自己进宅邸的士兵。该是那个张任干的好事。庞统一脚踩住人怪的胸口,拔出了他的腰剑,一刀斩首。他看着那些慢慢走动的士兵,道:“抱歉了。”快步上前一剑刺穿一个的心脏。专身又一剑砍了一个的脖子,头颅抛地。不过奇怪的是,那些后面的人怪还是维持着散漫的姿态,似乎没人想要和他一决高下。 “他们是不会打你的。” 一人的声音从刚刚自己所坐的屋顶的位置发出。庞统认得这个该死的声音,他抬起头怒喝道:“张任,有种的下来!” 张任身穿皮甲,坐在瓦背上,膝盖上横放一把七星剑。他慢慢地欣赏着剑身,道:“你庞统就是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吗?” 庞统皱眉道:“什么话?你把我搞到屋顶上,我还要谢你?” 张任拔出七星剑,一手拿鞘站了起来,道:“你昨天被那个娘们从后面刺了脖子,你以为你能活着?” 庞统背脊发亮,猛地警醒了,骇然道:“怎么搞的?”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此时,那些人怪在一侧走过,没有一个朝他发动攻击。他咬紧牙关,抬头死死地盯着那个男人。 张任道:“我看你快要断气了,咬了自己的手,把血滴了你的伤口处。” 庞统猛地摸在了后劲上,苦叫道:“混蛋!你不如杀了我的!” “别挣扎了,你和我,还有下面的各位一样了。”张任轻笑道:“不过你这人挺有趣的,老天都没把你绝了。我姑且信你一回。但我还是认为这毒是你陈仓县的人干的,因为当时的严颜军只对陈仓有威胁,这一点我相信你自己都该好好琢磨一下。” 庞统****了干涸的嘴唇,脑海飞速运转。一抹老者穿者瓦塞族黑衣的身影出现在眼前的虚空内。他猛地想起了什么事情,在心中道:“莫非瓦塞族的医术?不可能啊……不过古代的这种什么巫医该很可疑的,不是吗?巫术,巫医……”他有点心虚地抬头看了看那个在屋顶上挥剑的男子,道:“我一定要找出解药,把剑还我。” “切,堂堂庞士元这么小气。” 庞统被他说得火冒三丈,心里早就有很多不快了,怒道:“你害了那么多人,还这么嚣张!” 刚说完,张任把剑给扔了下来,他忙闪过身子。七星剑之锋利可见一斑,都切进石地板里去。庞统拔出剑,一抹黑色的影子又坠了下来。他迅速地一手接过这个剑鞘。张任也跳了下来,手中已经持着昨日那把长剑。 “杀光吧。”张任脸孔冰冷的沉声道:“我的过错,我来解决,你也可以帮忙。” 庞统怒喝道:“这些是人!” “你脑子坏了,这些家伙是染病的人,妖怪!” “一定有办法救治的,不要乱来。” “你这人有趣了,明明是来解决问题的。怎么变成这么磨叽。” 庞统不理他走了出去。两人在街上看到这些难缠的人怪,此刻是摇摇摆摆、无所事事。他们往着南门的方向走了过去。在怪物群中安然自得的事情似乎有点让人忘乎所以。在接近南墙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人在和人怪厮杀。赫然是手持长戟的典韦,身边全是尸体。 张任惊讶地说道:“好家伙,干倒了这么多。” 这样就没有办法了。庞统飞奔过去,手中的剑毫不留情的朝着那些围过去的人怪开杀。典韦身材高大,见到庞统还健在,喜出望外,本来的悲痛化作了更强大的战斗意志。 庞统和张任二人一开杀,那些人怪像是木片一样,砍得到处乱倒。两人护着典韦,一路奔逃。 三人边战边跑,很快来到了墙边。城楼窗口上的弓箭手见到庞统等人过来,马上射箭狙杀人怪。他们跑上墙头,只见那些人怪都围着墙壁不走。 “滚开!” 张任杀性燃起,砍得那些人怪血肉横飞。自己的身体上都溅得到处是血。庞统见门口堆满了石头,心中焦虑。不过那些人见到庞统过来,已经在搬开石头。庞统和张任站在典韦身体,一阵开杀。典韦用其巨力摆开石块,两面动手,很快就开了条路。 “你先进去,别废话!” 庞统喝道。典韦照办。然后他才进去,张任断后。三人入内,石块继续堆叠过去,同时煤油倾倒,士兵手脚麻利的点火。瞬时火焰烧了过去,人怪不敢近身。典韦等人就把石头扔过去,一点一点的叠起来。 典韦气喘吁吁,道:“我没找到那女人,回去的时候又没见到你,只见了那女人的尸体。我就想这人是不是下了毒手。”他指着张任。“随后找那些兵来一起找,天亮的时候我让大家先回来,自己到了屋顶上观望,见那些人怪全跑了出来,又不见你。心想还是回城楼去搬救兵,就跃到了地面上,杀了起来。” 庞统道:“这人暂时不是敌人。”他用下巴指了指张任。 “可是……” “听我的。”庞统道。他走上了阶梯,吴东也从三楼跑了下来,两人于二楼相遇。 吴东道:“大人没事就好!”这人眼睑都要合住眼睛了,眼圈又黑又厚。 “把城守着,不行的话全部撤退,我相信门关着就没事。”庞统嘱咐道:“千万小心了,不要硬来。我要去一次陈仓县,各位珍重。”说罢就让典韦准备绳索。张任典韦顺着绳子慢慢地滑了一下。庞统拉紧了绳子来到墙外,身上还捆着一圈防坠的绳子。 他渐渐地滑下,上面的吴东紧张地看着。庞统笑道:“我现在给你个命令,赶紧去睡一觉。” “下官遵命。” 第103章 重生路往山神洞 来到墙下后,庞统把捆在身上的绳子解开,和典韦、张任面对茫茫的冬日下光秃秃的大地。典韦背了一个黑色大包裹,他用大拇指往后指了指,道:“只有五天的量。” 庞统道:“走吧,去最近的小镇。” 他们徒步行走,中午时分,周围还是一片荒凉的土丘。下午的时候在一处山林地带找了条小溪,喝了水,抓了几条鱼,果腹。傍晚时分来到一处密林内安睡。 这段艰难的路到了第三天才有了起色,一个村落在眼前展开。午时,三人在村里买了点干粮。由于村里面只有一匹拉货的马,庞统并没有花钱买下。毕竟这是村里活命的牲口。不过村里人告诉他们,南面有个小镇。 大概是赶了有半天的路,来到了黄昏中的翠亭镇。入镇后先找了一家客栈,三人叫了一点酒菜。里面六个桌子,只有两桌有人。 只听得临近的一桌,三个男人喝得兴起,大呼小叫的说着话。 一人提着酒壶道:“安定城出事啦!门都关的紧紧的。那里逃出来的人都说里面有瘟疫,害死了不少人。” 另一人应和道:“说是吃人了。” 安定县城的事情看来已经传开了。三人叽叽喳喳的,庞统觉得心烦,早早的吃完后于客栈内住下。第二天,他们在镇上买了三匹马一路疾行。两日后到达陈仓县城。只见北门大开,人流不断,显然不受任何军事威胁。 庞统纵马而入,守门者打算问话,一看庞统面熟。马上有人叫道:“快放行!是庞大人!”三骑飞驰,来到臧霸府堂,守卫见庞统,马上回报。庞统下马,带典韦和张任入内。臧霸着青袍匆忙迎出,见庞统拱手道:“大人怎么来此了?” 庞统皱眉道:“没有人来报过安定县城的事情?”臧霸疑惑地摇了摇头,心里却是一阵不安。 庞统心想那兵看来比他们还要慢,真是个笨蛋。不过眼前的臧霸脸色有点铁青,一眼就识破了。他道:“最近发生什么事情了?” 臧霸此刻却是看到了庞统身后,典韦一旁的男人似乎有点眼熟。张任拱手道:“在下张任,曾是严颜部将。”臧霸心惊胆颤。似乎这个男人关联到了一些不安的东西。 张任见他紧张,继续道:“我现在不归任何人管束,跟庞大人来此有些事情要办。不过你是不是脸色有点难看?” 庞统道:“老子累死了。”一句话打破僵局,进入府堂内,入上座。臧霸忙命侍从端来水果、糕点。典韦和张任于左侧入座。三人显然饿了,吃了不少东西。庞统饱腹后,漫不经意地问一直站在一侧的臧霸:“严颜的十万大军呢?” 臧霸脸容扭紧,似乎有不能说的话。而那个张任也是放下了水杯,以质问的眼神刺向了他。 “怎么了?”庞统声色中充满了疑惑。 “末将该死!”臧霸跪倒在地。 庞统惊讶地咧开了唇缘,眼睛却是看了一眼张任。张任脸容冰冷地凝视着地上看似卑微身躯的男人,他的视线中透出了恨意。 庞统道:“到底干了什么事情?” 臧霸心知瞒不过,一股脑儿全说了。张任听后猛地起身,掷杯在地,喝道:“你们这些白痴,害死了多少人?” 臧霸不敢起身,但对于他的话却不可退让,道:“两军对垒哪有害不害的!” 庞统倒吸一口冷气,头皮发麻道:“这件事情把安定县城整个毁了。”臧霸这才直起身,惊讶地目瞪口呆。 他没有把张任的行径说出来,而是说有人感染后到了安定县城,然后全城的人感染了。 臧霸骇然以对,全身都在发抖。恍如被扔到了黑暗的蛇穴之内。 “竟然被孩子和女人愚弄了。被仇恨烧坏脑子的人,是干不出好事的。”庞统说着瞟了一眼张任。张任咬了咬牙,知道自己的过错已经无法弥补。庞统继续说道:“你刚刚说的无法找到的解药是什么意思?算了。给我把巴达尔和萨伊叫过来。” 臧霸领命而去。 萨伊在前,巴达尔在后来到堂内。庞统离座。 庞统见两人也是心事重重,平静地道:“严颜军十万人全灭,安定县城有人感染后全城二十多万人只有三分之一的逃生。这玩意还真厉害。” 萨伊听闻后老泪纵横道:“老朽的失职啊,山神定会降罪,请庞大人赐死。” 巴达尔惭愧的缄默不语,一副听候发落的表情。 庞统道:“怎么办,你们自己说,只要有一线希望……”这时萨伊已经从袖口拿出了一张泛黄的皮纸。庞统接过。打开的皮纸上划着很多黑色的线条,勾勒出一面高大的山壁以及下放的河流,然后是一个黑色的洞穴在山壁上敞开着。看画的角度和规模,这个山壁是突出河面的,且并不高大。 萨伊道:“说是到山神洞就会有‘兔瘟’的解药,可问题是我们族里近一百多年没人见过山神洞,以往也是大巫去的地方,没人知道。” 庞统松了口气道:“只要是有这个地方就好了。先要拿下武都郡,我要太太平平的到瓦塔山脉去。”一想到自己身处的是正常人的环境就让自己不自在,亏了张任这个同类在,否则总有点违和感。 臧霸道:“刘焉病亡了,其子刘璋即位,是半个月前的事情。” 庞统颔首道:“刘璋无大才。” 臧霸等人脸路茫然。张任眉头紧蹙,起身道:“你怎么知道的?” 他的话其实已经曝露了庞统的判断是对的。庞统是从历史的记录上做出的评价。不过他得给自己粉饰一下。便昂首道:“若连各方诸侯底细都不清楚,怎么征战天下。” 张任此刻对庞统燃起了敬服的心情。 庞统正打算传书给各地,以便于调动兵力,规划大局。岂料一封文书让他的计划大变:“刘表兵败,退出豫州。其手下大将刘备弃他而走。刘备投刘璋。其部下张飞、关羽武勇惊人,多次大战上斩杀孔伷数名武将。且其刚得名震天下的卧龙诸葛亮。荆州兵开始回收以便防御我方、刘表的攻击。” 庞统将书卷拍在了桌案上,叹道:“历史的局势变化多端,已经不能用常史去参考了。诸葛亮终究还是被刘备收了。这下可不能贸然进攻武都郡。贸然进攻只会遭到益州军和马腾军的联手合击。” 下午书房,檀香怡人,庞统走到窗边,看着一轮白日卧于阴云之上。云雾于空中飘动,以这样的天气,晚上很难找到那颗北斗星旁的天变星。典韦在一侧站着,庞统道:“天熊,去把我屋中踏下的一个盒子取来。” 典韦领命而去。 庞统心想:“那小珠子总觉得有什么蹊跷的地方。他想再细看一番。” 他正思考着命星的事情,又忽然想到了那个赤色球体。觉得事情杂多,正欲转身时,冷风从床后的窗户扑入。他转身去关窗,一道白光闪过,上身胸部血溅。只是见到黑影飞驰而过,偷袭者不见了。他茫然退后捂着胸口处,一侧的房门被踢开,警觉地退避的时候,竟然身后的另一扇窗被打开,有人扑入。庞统已经快速躲到桌旁,拿起桌上的剑鞘,拔出利剑。他在完成这个动作的时候,敌人已经从空中疾射过来,那锋利的剑近在眼前。庞统退后退了一步靠到墙边,他面不改色的看着对手的那把长剑刺过右肩胛,手中剑猛地扫过去。 偷袭者被惊到了。因为庞统是故意让她刺到,然后切准时机反击。不过这个偷袭者的身体柔韧度惊人,竟然在桌面上往后弯曲,躲过一剑,身体往上弹跳后又退到了后面的空地上。庞统绕过桌子,乱扫一阵,敌人手中剑刚出,就被砍断。 庞统喝道:“白天也敢来!” 偷袭者惊诧不已,眼前的男人似乎从没有被砍到过,可是已经血染衣襟了,怎么还这么灵活有力?手中剑断后,她没了杀人的念头,朝着窗口飞出,庞统追过去,只见外面一切宁静,便知要追那人是不容易的。他摸了摸胸口和右肩,那些的皮肉已经开始愈合,速度快得就像泛起小小涟漪的湖面迅速恢复了平静。 第104章 夺命毒蝠颈上睡 “又是那个女人,一定是个女人。不过这‘兔瘟’倒是挺狗血的,又救了我一命。”他看着手上凝固的鲜血,心中由于变成人怪而起的悲哀的心里,此刻又渐渐地变成了一种特殊的不该宣扬的优越感。“变成怪物也是有好处的。不过怎么老是有刺客,可是……”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事情,走出门外,只见两个守兵面门中镖躺倒着。“晚上戒备森严,白天人容易倦怠,所以才这么大胆的吧。杀手真是个麻烦的虫子。”他谨慎地看了看屋外寒冷中的石墙和走廊,心中有一种戏谑的心情。趁着自己的是不正常的状态时,要是好好的吓唬那些赤莲教的走狗,该是很爽快的事情吧。不过要是被击中了脑袋和心脏还是得一命呜呼的。 此时,典韦正端着个小箱子过来。见到此情况,惊讶地咧开了嘴,而庞统胸口白袍染血,他马上跑过来,道:“大人没事吧?” 庞统若无其事地摇了摇头道:“一个小贼。”典韦依然凝视着明显有过创伤的位置。庞统笑道:“一点伤口都没有。” 典韦愣住了。庞统道:“别说这个了,给我。”典韦和他不如屋内。箱子放到桌面上,打开。 庞统拿出红色的球体。他左看右看,总觉得这个东西会是很重要的物品,与赤莲教的某个计划有关。否则不会不会在李儒处,李儒也不会保管得如此谨慎。可惜和前几次一样,他还是没有发现这个红球的秘密。 次日,庞统领着典韦和张任、巴达尔离开了城池。他们穿越武都郡内。由于庞统军大败马腾军后,马腾下令防守,一路上还算安全。到达瓦塔山脉后,那荒凉的景象令人生畏。可那是庞统自己的杰作。他按照之前的道路上了山,走过小谷时看到那些陷阱已经被人填平。不过他们还是得小心走过,要是阿族库留的什么陷阱还在,就要暗算到自己人了。 他们走出小谷后由于路十分难行,便把马拴在了枯木上。走了一段路后,黑色的焦土在眼前铺开,壮观的死亡烈焰席卷过的世界以灰暗的色调覆盖在山体上。他们先是到了瓦塞族的村子那里。矮墙还在,到处可见头盔和皮甲之类,骸骨更是不少。一路上了阶梯,到达最高处要走下去的路时。俯瞰到的是一片焦土,这里被烧了。巴达尔咬牙道:“一定是刘焉军的那些走狗干的。” 张任听了蛮不自在的,道:“你们把林子烧了,算什么事情?” 庞统举起了手,一步步走下阶梯。 “我干的。对,林子我烧的。”他头也不回的继续说道:“这么说来,当日你也在?” 张任答道:“我负责殿后,没想到被瓦塞族的跑了。更没想到你竟然在山上,若那个时候强攻,不顾一切的围剿,能把你杀了,你的大军铁定完蛋。” 巴达尔脸露不悦。庞统嘻笑到:“别太自信了,我不在了,还有我兄长。” “吕布……”张任叹息道:“此人武勇和传说中的一样吗?” 庞统斩钉截铁地说道:“即便你有强大的恢复力也是小把戏。战场上,刀剑一闪都是人头落地。我兄长方天画戟,随便一扫敌将断成两半。” 张任露出了有点不服气的表情。 他们走到地面上,踩着黑色的灰尘。庞统看着那些原本是屋子的地方,此时都是空荡荡的。不过这样却让他能方便的看到四周的山壁,视线无阻。小半天后,午时的阳光落满谷底。庞统又带着两人走到了高处的阶梯,他纵然四处道:“不一样的地形,绝不是这里,真是奇怪了。你们老祖宗的洞为什么不放在自己这边呢?” “庞大人说笑呢?”张任道:“明明画着水,这里哪里来的水。” 庞统冷笑道:“一百多年前有水,不一定现在也有。很容易被误导的。” “啊!” 巴达尔忽然叫出了声。两人望去。他道:“若是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了一处地方。很早以前有条河的,后来由于上游被山民堵住,水流往其他地方了。所以那条河很快干涸。” 三人随之找了过去。巴达尔在那个地方停下,一座小山展现在眼前。干涸的河床已经没有了任何曾经是河流的迹象,现在只有一道凹陷的痕迹留在那里。 “这里的山峦太高了吧?”张任抬头看了看。 庞统拿出皮纸,对照着山形,他抬起一只手指着高处道:“河水之前该是有点高度的,没水了当然和画上的有差距。看到没有,那里!” 由于那里的山壁长了一些草叶类植物,覆盖着,并没有什么东西。 不过庞统还是指着那里。他道:“按照画的山形比例,就是那个地方。” 巴达尔对走山路比较熟悉,他领着两人绕过一些难走的地方,找了一条好上山的路。他们走到顶上时,天空中紫红色火焰凝固着。庞统来到悬崖边,他道:“拿绳索。” 典韦放下包裹,打开后,里面除了一些干粮外,还有一捆粗绳。他找来找去,没什么地方要捆。山崖上光秃秃的。张任便道:“我和典韦拉住绳子,你和巴达尔下去看看。” 巴达尔拍了拍胸脯,道:“我先来。”庞统倒是没什么意见,毕竟那么高,摔下去可是一命呜呼。不如让山民先行。 巴达尔捆好了绳子,另一端捆在了典韦身上,张任帮忙拉好绳子。巴达尔往后倒退,身后是无限的空际。他慢慢地后退,两人绳子拽紧。他开始下垂了,一步一步踩在壁面上,然后脚下是一个凸出的石块,他猛地一跃同时喊道:“放!”张任松开绳子。巴达尔的身体迅速下降,弹回时已经避开了那个石头。他又继续下去。庞统看不清下面的情况了,有点忐忑不安。 “放!” 巴达尔叫到。他让上面的典韦、张任一同放出手中的绳子,身体下坠的更快了。在他熟练的掌控下,很快得来了一声比较惊喜的声音:“有了!” 庞统的心终于松弛了,似乎刚刚一直被石头压着。轮到他了。捆好后,他就学着巴达尔那样后退,可是那种身后的空际难以琢磨和随时有坠亡的可能,使得他心跳加速。 张任握紧了手中的绳子,大声道:“喂,你可是征伐天下的男人啊!” 庞统倔强的回应道:“我当然知道!”猛地往后一跃,身体下降了。他慢慢地下去,身边的事物光滑的很,没有一样是可靠的。在踩到了作为阻碍物的石块后,他大声道:“放!”鼓足勇气脚蹬山壁往后飞跃,忽然身子回弹到了满是青叶类植物的叶团内,这种东西难道冬天还长吗?庞统有点疑惑,他讨厌这些页面有倒刺的叶子。 身后的空间一点都不牢靠,但是他必须继续下降。 “庞大人?” “知道了。” 巴达尔以声音告知庞统那个准确的位置。庞统很快就下降到了那里,一个被巴达尔捅破的大洞展现在眼前。巴达尔一手拉住他的绳子,把他拽了进去。落到黑暗、阴冷的洞穴后内,庞统没有把绳子解开,若松开后,那绳子会由于山壁凸起的部分而无法到达洞口。他对着上面大声道:“到了!等我们!” 他回身看到灰暗的世界。巴达尔拔出身上的煤油棍子,取出硝石互击后火星四射。他举起火把,周围一片火亮。这个空间是圆形的,要说面积并不大,比香多雷在村里的屋子大个三倍。火光的照耀下,被打磨的光滑的壁面上是一些彩色的壁画。这让庞统眼前一亮。 “啊!” 巴达尔,这个坚实的汉子难得的叫出了声。他的手指了指上面。同时,庞统却看了脚下,他发觉自己踩到了什么可以的东西,干巴巴像是晒干的牛粪一样的物质,若是夏天该是会发臭的吧。 “上面。” 巴达尔小心说道。庞统若无其事地抬起头一看,黑压压的一片,火光中的一群安静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生物。 “还好我没有密集恐惧症。”庞统庆幸着,道:“蝙蝠啊,冬眠着。” 巴达尔脸容难堪地说道:“是毒蝙,咬一口我们就会睡过去的,然后被吃光。”庞统一下鸡皮疙瘩都泛了起来。 “不过和你说的一样,这些家伙在睡觉。要是其他季节来,会死人的。” 第105章 古老壁画谁人解 庞统听后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他缓缓地走过去仔细地看着壁画。这些画都是以人和大山、森林、动物为主的。讲述了山民在大山上的生活,有钻木取火的,也有狩猎的场面。还有女人抱着刚出身的孩子的。就像在记载山民的生活,要在历史上留下印记,这些画发出了自己独特的声音。可是,他们都不是庞统所需要的。但他还没看完,他知道自己必须耐心。巴达尔站在他的身后,这个男人觉得这些画太普通了,他便走到了其他地方看了起来。然后他叫出了声:“这里!”然后意识到自己该压低声音的,马上抬头看了看,那些密密麻麻的黑色的、致命的小动物倒吊着,很安静。 庞统没有理会他,而是认真的看完所有的画,再来到他那边。所见的是一副人和兔子的画。巴达尔一定是先看到了兔子。庞统道:“我让你问的制作流程你可以说了。” 巴达尔咽了口唾沫,认真地直起了身子,小声道:“人类的血和兔子的血混合到一起,然后让雌兔子喝了。兔子会变得暴躁。让这只兔子交配,生崽。让幼崽喝人血,一直喝,幼崽几天后会死掉。再用幼崽的血混合人的血给兔子喝,兔子就会产生绝对攻击性。这个时候若兔子去咬人,人就被感染了。” 庞统看到的画面上其实就是这个制造的流程,以简单的人、兔子不断地出现流血、喝血为主题。他喃喃道:“竟然做这种研究,真可能破坏到原有的基因,或者产生可怕的毒素。古代人还真会乱来。” 他的手指摸到了壁画上,慢慢地随着画面移动。他停住了,一个趴在地上的人咬着兔子的画面引起了他的注意。然后,下一个画面是这个人又站了起来看着太阳和月亮。画面转动,这个人身边的人变多了,然后是一个笑脸。接着的画面比较奇怪,那个人咬了自己,然后是一个兔子的脸孔,接着是一个强壮的人握拳的姿势。 庞统思索了一会,才又开始看。接下去是一些河流的图案,然后出现了一轮绿色的太阳,下面是很多植物。一个男人抱着太阳,植物枯萎、衰败。男人奔跑着,后面有人持着兵器追赶。最终是光秃秃的山坡的景象。他已绕回了洞口处,没有其他的讯息给他了。巴达尔心中忐忑地问道:“大人看出什么端倪了吗?我怎么看不懂。” 庞统干笑道:“这么复杂的东西确实难懂。我看懂了大部分吧。走了。” 巴达尔皱眉道:“既然没看懂,为什么走了?” 庞统道:“解药的那部分我看懂了。” 巴达尔喜出望外,心中所有的阴霾被扫荡一空。五日后,陈仓县城内,臧霸府邸。庞统坐于大座之上。侍从对着那碗鲜红的东西露出有点难耐的表情,他将碗放在了庞统一侧几案上。庞统侧眼看了看,红色的似乎混合了不详物质的浓厚的水,散发出一股腥臊味。 他抬头看了看左侧首座上的张任,已经一股脑儿把那碗血喝了下去,猛地把碗砸碎在地。张任的嘴上抹了一圈红色,他马上擦干净,意气风发地对着庞统道:“扭扭捏捏的!还不快点!” 刚说完身体发热,全身汗水溢出,瘫倒在地。 “我晕……搞什么啊?”庞统嘟囔了一句,看着碗里的血。“莫非我搞错了?快来人!” 张任被抬了进去。屋内的床榻上,这个男人身体一直很热,庞统坐于一旁。过了几个时辰后,大概一更了,天已暗。庞统看着张任睁开了眼睛,他有点担心地看了看他的眼珠子,似乎一切正常。但是还不能确信这个人就已经正常了。张任爬了起来,道:“什么时间?” “晚上了。” 张任在地面上跳了跳,又挥了挥拳头,欣喜道:“晚上的力量没有那么虚弱了,一切正常啊。总算安心了。” 庞统大量着他,不确信地问道:“真的就好了?” 为了他的疑问,第二日早上,天刚亮。张任被一刀子割了指头,可是伤口并没有愈合。看着这个情景的庞统终于安心了。他让侍女端来了那碗血,看着那浓稠的液体,顶着那股似乎要把他击晕的腥味,他喝了下去。 “真恶心!” 喝完后他大叫了起来,马上摸了摸嘴巴。口腔似乎要溃烂了,各种不好的假象在脑海中浮现。兔子在眼前跃动,是假象,他知道这一点,可是身体开始热了,头脑全是汗水,眼前一花往前扑了过去。 张任忙将他扶住。庞统这一觉直接睡到下午。醒来后,张任拉着他的手指就是一刀。他看了半响,颤声道:“老天有眼。”松了口气躺倒床榻上。 臧霸一直在带兵全城购买兔子。 巴达尔、香多雷、萨伊来到他府上见庞统。庞统上座,道:“没事了。解药就是普通兔子的血。你们的老祖宗真是有趣,搞这种鬼名堂出来。” 萨伊叹声道:“发明和销毁这种‘兔瘟’的全过程都是山神洞里进行的,所以没有出事情,但是老祖宗是很明确这个东西是危险的,会毁了全族。” 庞统冷然道:“走错路的人吧。那时的巫医一定是想着战争。” 年迈的萨伊垂首道:“历史上对于这段历史没有记载,我们的族书上也就写了几句话。当时确实和几个部族在打仗。” 庞统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问道:“你知道绿色的太阳的事情吗?” “绿色的太阳?” 庞统点了点头道:“壁画上有过一个绿色的太阳,植物生长的很好。然后这个太阳被人偷了,植物枯萎了。” 萨伊“啊”的一声叫了出来,似乎目睹了神的奇迹,露出了虔诚的表情,道:“有个神珠传说。相传这个珠子令整个大地郁郁葱葱。无论是什么气候,只要有了它,植物会生长的很好,它有着生命复苏般的奇迹能力,连枯木都能焕发活力。但后来这颗珠子失踪了,和一个族长巫医一起消失了。真是亵渎神灵的举动,这个人一定会有报应。” “神话故事吗?” “大概两百年前的事情了,口口相传。但我们山民是深信不疑的。” 庞统心想哪有那种东西,但为了迎合这个脸孔上满怀对神明感激之恩的老妇人,他点头笑了笑。 臧霸正好入内,到大堂道:“才一千多只。看来要到外面去弄了。” 庞统道:“传令下去,我境内所有兔子收为官用,集中饲养。现在有的先带到安定县城去。让徐晃的铁车骑集合西门,准备好。” 庞统与铁车军一同前往临渭县城。来到东门下,吕布已经迎了出来,脸色凝重地道:“贤弟没事就好。曾有安定的人来求援,说出了大事。我便派了一万骑过去了。” 庞统道:“这些已经过去了。马上让人马回来。召集大家到西门城楼。” 城楼上,文武立于两侧。庞统在座,问道:“现在有什么情况?” 吕布道:“马腾军一直坚守不出。南面的刘焉暴毙,其子刘璋即位,这样一来马腾与益州军的联盟就非常脆弱。且刘璋新任,一定底气不足,不敢妄动。” 束发冠下的面孔冷笑着。庞统看了过去,道:“文和有什么高见?” 贾诩被点名后出列,拱手道:“刘备已经投入刘璋门下……” 吕布打断道:“虽与玄德有旧情面,但战场上还是要以剑说话的。关羽、张飞好猛将,但我军子龙、天熊也不是泛泛之辈。” 庞统苦笑道:“若论武力,天下该没有兄长的对手。我想文和有其他话要说。” 贾诩微笑,接话道:“武官自有妙用。不过刘备现在最大的能力是他的文官,号卧龙的荆州诸葛亮已经拜入他麾下,此人有经天纬地之才。现在的益州军不可小觑。” 吕布讶然道:“一个人改变整个益州军,文和的话长他人志气。” 贾诩脸容变得严肃,道:“在下正是知道根本不是那诸葛亮的对手,才这么说的。” 赵云对着他道:“这话就夸张了,贾大人也是有过多少功劳的人。他一个刚刚出道的小子有什么本事?” 鲁肃忽然出列道:“别小看了他。听闻并州时,庞大人中箭,还不是这个人给的药。后来又和张杨大战,庞大人被妖术祸乱,也是这个诸葛亮给救的。此人不简单的。” 他的话掷地有声。吕布和赵云缄口不言。 庞统道:“我为何急着来此,就是要和马腾军开战。为的是在益州军壮大前动手。否则诸葛亮被重用,很快将会和马腾军形成掎角之势。” 吕布脸孔僵硬,忍耐不住地吐露道:“贤弟是不是有点太自贬了,你的学识难道还不及他?” 庞统扬声道:“战场上分胜负!”他看着贾诩,道:“文和,你选一个能辨之士到西凉去找韩遂。” “离间?”贾诩说着皱起了眉头。“恐怕韩遂很难说动。” 庞统道:“不试怎么知道?” “下官领命。” 第106章 仇敌再战计中计 九日后,贾诩来见。他道:“使者回来,俱述韩遂在马腾手下日长已有反念。” 庞统笑道:“马腾和韩遂当初一同起兵,现在马腾做大,心里总有不快。但有些事情别忘记了,韩遂在西凉也威望极高,地位上与马腾平起平坐。羌人似乎更佩服韩遂。马家没人敢动他。且他和马腾关系非同一般,不然早反了。” 贾诩脸容紧蹙道:“竟然如此,大人到底想干什么?” 庞统轻笑道:“韩遂怎么说?” 贾诩答道:“八天后我们起兵攻打冀县城,他会在张掖郡起兵,往东南斜杀过来。两面夹攻,马腾军必然大乱。他要凉州,雍州我们得。” “好,就这么定了。” 八日后,庞统点兵二十万人。骑兵五万,步兵十五万,往西面冀县进发。至冀县东三十里处下寨。他未召集任何兵将商议,却秘密以文书方式传令。吕布于帐中看完文书,扔到火盆中烧了。他心叹道:“贤弟做事谨慎了不少。我都没看出他要干什么。” 五日后,探子回报,韩遂六万人在冀县西侧二十里处下寨。当夜,庞统与典韦领五万骑绕南面的山而行,穿过丘林地带。夜色下,韩遂雪白的营寨于火盆的照耀下,闪烁着昏沉的色彩。庞统举剑往前一挥。五万骑兵奔腾而去,韩遂军阵内大乱,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敌人怎么会是从南面来的?那是谁的人马? 一时间只见大寨东门被人撞开,骑兵涌入,在慌乱的韩遂大寨中奔杀。毫无准备的韩遂持剑上马,身穿薄衣。他命人开了西门,独自纵马朝西。岂料自家人马也是被杀得难以招架,很多兵士开始向西门逃出。 “庞统在此!” 一声咆哮在西门响起,韩遂军刚出门就被杀得退了回来。韩遂更是魂飞魄散,两面相攻下,军阵中的马儿乱跑,根本没多少人来得及去骑兵。被庞统军骑兵来回冲杀,简直就像在戏弄一群地上乱跑的鸭子。 一个时辰后,韩遂军躺倒大寨中,血流满地,折损两万多人,其余求降。庞统坐于月下,韩遂被推了过来。他站着往一侧怒视。典韦一脚把他踹倒在地,道:“败兵之将,还不跪下!” 韩遂跪坐起来道:“庞统小儿,竟然反食友军,天人公愤!” 庞统冷然道:“可笑,我早截获你给马腾的文书,还敢狡辩!” 韩遂叹息道:“天不怜我啊!” 庞统讥笑道:“抱歉,我没截到你的文书。” 韩遂听得双耳抖动,两眼直瞪瞪的布满了恨意,怒气满腹道:“庞士元!”言罢,吞了口鲜血,晕倒在地。 与此同时,东面的马腾军已经发现了战事。马腾领马步军十万出西门,行至二十多里的时候遥望大寨喊杀声不在,且探马回报大寨已破。马腾于马上道:“众将士为韩大人报仇!”随即大军攻了过去。庞统军把东面寨门敞开,西面的寨门堆满了辎重,根本进不来。马腾见大门敞开,迟迟不敢入内。 而另一面,冀县城东吕布领步兵暗伏至墙边,此时城内守兵全部担心着西面的战事,一下子忽略了。但其实是庞统把时间掐得太准了,根本没有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当梯兵把梯子架到墙壁后,那些巡逻兵还没有警觉到这一点。直到梯子在人为的攀爬后发出的“嘎吱嘎吱”的声音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一场防守战开始了。只不过他们太慢了。依靠绳索上去的人率先登墙,阻止墙头的士兵把梯子推掉。城下,战鼓响起,马腾军乱作一团。 马腾犹豫不决时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马上下令道:“回城!” 他意识到了庞统可能声东击西,大军反身而走。此时,准备妥当的庞统骑兵冲出大寨,追杀一番。马腾不顾一切,让骑兵先行。步兵殿后。 夜下的厮杀掀起了腥风。马腾的骑兵一路狂奔。听得城池那边动静便晓得遭了算计。马腾纵马在前,见西门敞开,安心下来。可是还没入门,只听南北两侧爆炸声响起,这是庞统军的凤鸣炮。战马惊吓的疯狂乱跑、乱跳。 两侧伏兵冲出,杀的马腾骑兵人仰马翻。马腾自己纵马突出敌围,只见西门的守兵已经将大门关上,该是怕门外军队进入。可如此一来马腾等大队人马无可躲藏。情急之下,马腾领百余骑往北奔逃。 “马腾休走!” 身后是庞统军赵云纵马疾驰。 “小贼!” 又一人叫到,乃马腾麾下头号猛将庞德,持铁戟而来,与赵云相交。两人枪戟互攻。马腾趁此逃脱。其手下骑兵已经开始作鸟兽散。见庞德被赵云缠住,数名马腾军逃兵前去助战。岂料赵云枪扫庞德,迫其格挡,纵马来回冲杀,四骑被刺坠地,其余和庞德一同逃窜。赵云转身朝破败的敌阵冲杀过去。东面的墙头已经被庞统军占领,城门大开。 城中此时最高守将乃马腾长子马超,领十万步兵抵抗。西面的马腾骑兵大败,庞统军乘胜直接攻城。城中兵将抵抗较为顽强,残酷的巷战拉开帷幕。庞统骑兵攻占韩遂大寨后,收编其人马。留下一万人看寨,自领四万人朝着东面进发。庞统带兵绕过密林地带后出现在冀县城的北面,派马腾军降兵一百人到门下叫喊:“快开门,自己人!” 守门者已经被城内的情况弄得心乱如麻,见确实是自家兵将就开了城门。岂料这些人已经拿了庞统的金银好处,进门后就趁其不备把守卫给杀了,城楼上的巡逻冲下来和他们打作一团。庞统骑兵从北门奔驰而入,正好走贯穿南北两门的大道,把路上正在抵御东侧庞统军的马超手下兵将杀得阵脚开裂,溃不成军。 庞统领兵直杀到中央地带,骑兵速快,冲杀之势如巨蛇冲阵。他又下令朝着西侧奔杀,直至城下,守兵四散。城门打开后,大军西侧涌入,成两面攻杀之势。马超性烈,领兵拼死奋战。 两军在城内杀得昏天暗地,百姓遭殃,一些民宅都成了战场。战至五更,火把到处都是,火光在城池内移动着。凌晨时,马超领兵突围,从北面逃了出去,余众三万多人投降。 两日后,庞统发兵四万人北攻街亭县城,马超领五千人抵抗。当日,庞统军赵云领兵四面围定,城中将士心乱。赵云命人四面城门下叫骂或挑衅。马超坚壁不出。此时,庞统领兵十五万南下攻打武都郡地带。首要目标便是下辨县城。 天空中弥漫着雾雨浓重的色彩。下面,那群蚂蚁一样的人,以不整的行动着的军阵绕过山脚。庞统在中军之中,抬头看苍翠的密林枝叶繁盛,此时已至一月初。有些植物早已迫不及待的开始了迎接春天的步伐。远近山峦套着白色的雾圈。一只灰鹰从天而降,划过他们的上空,庞统仔细观望着四周。忽然,耳边就像是幻听了一样,马蹄的声音响了起来。是西侧的山坡上的动静。庞统警觉到。忽然,南面的矮山也发出了如雷般宽阔、宏大的战鼓声。 全军戒备已是枉然。但庞统还是迅速发出指令守备左右两侧。可是敌方从山坡上下来的骑兵,趁着冲击力,以势不可挡的气势,把庞统军斩成三段。此等战略诀窍让庞统大惊失措。三军守卫无法估计。此时敌骑杀入中军。高顺领陷阵营护驾。就像是整个柔软的团子里最坚硬的一小块部分。敌兵无法突破陷阵营的防守,反而被陷阵营骑兵杀得倒落不少。 庞统大军人多,军阵严肃,且平常训练有素,大势弱,而一个个军阵不乱。敌骑冲杀一阵后没有得到太好的效果,山上发出指令,鸣金收兵。敌骑按照一定的路线往四面奔逃。一切都是计划好的。庞统命令军队不要去追,赶快收拾残局,重整士气。典韦在一侧道:“我军如此小心,竟然会在此处被狙杀,这刘璋可比他老爸有能耐。” 庞统抹掉了脸上那层不快的阴影,冷冷地道:“小小的刘璋岂会如此。这些骑兵早已摸透周围的地形,而且冲阵、逃离都是有既定的路线,一切井然有序。他们从一开始就是要冲杀中军,割我人头的。若我死,他们料定我军大乱,可以乘胜杀阵。在西面的山脚下一定有刘璋大军,我等需朝东面绕两座矮山而走。” 第107章 行军路上卧龙计 典韦皱眉不语,听得有点糊涂,似乎一切都是在庞统的计算中进行。而庞统本身也被敌人给算计了。不一会,探马来报,西侧有刘璋大军,规模在四万到六万人。典韦倒吸一口凉气道:“大人神算啊!” 庞统苦笑道:“神算的话就不会被偷袭了。若刚刚我中军被斩开,我被杀,或全军阵脚乱开,这些骑兵一定会缠住我们。那西侧的刘璋军会杀过来。而我军阵脚不乱,他们就埋伏在西侧,等我们走那条宽大的路。所以我偏偏要走东侧那条小路,多绕两座山。这是关乎地形和军势的一场较量。” 典韦叹息道:“若不是刘璋,莫非是那诸葛亮?” 庞统点了点头道:“看来要麻烦了。” 典韦这个从来不惧怕一切的大汉也跟着庞统一起冒了身冷汗。他追问道:“这里可是马腾的领地。” 庞统抚了抚下颚道:“我有种不详的预感。” 他的预感之准确令他自己都感到难耐。 大军最终安然到达下辨县城北面二十里处,离开山脚有五里、东靠小河的地方下寨。若靠山恐怕有会遭到火计、伏兵等算计,所以只能靠河。从地形上看,这里是最理想的。 庞统坐于大寨之内,探马进营帐回报道:“大人,下辨县城全是益州刘璋的旗号。”在座的高级文武官员有鲁肃、典韦、高顺,听闻后脸容变得难看。就连鲁肃也愕然道:“我等毫不知情啊,刘璋是怎么办到的,神不知鬼不觉把下辨拿下了?” 庞统扶着下颚,看着虚空开始了沉思。半响才道:“等情报来了再说,我一定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次日,所有的情报全部像是放在箩筐中被倒到了军寨中。原来在他攻打冀县的时候,刘璋发兵二十万突然出汤平关攻下武兴郡,同时分兵五万攻打下辨郡。由于马腾主力为庞统军牵制,两城守兵加起来不过一万人,很快就开门投降了。现在刘璋大军在下辨驻扎了十五万人,似乎一直在等庞统过去攻打一样。 庞统在营帐内叹息道:“刘璋小儿命好,得了刘备,有了诸葛亮。竟然算得天衣无缝。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帐下鲁肃出列道:“若要攻城事不宜迟。” 庞统道:“从长计议。” 众人不懂他在想些什么,也不好多问。岂料午时,庞统竟催动大军来到了北门下,他独自出阵高喊道:“谁在城楼上!” 只见一人站到门楼的窗口处,道:“我乃刘璋军中上将冷苞!你等勿要寻死!” 庞统讥笑道:“冷包子?我还热包子。” 冷苞闻言面红耳赤道:“你这厮言语狡猾,好生可耻,报上名来!” 庞统高声道:“我乃庞统!” 冷苞全身一震,似乎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了。他的浓眉挤到了一起。 庞统又道:“把诸葛亮叫出来!” 冷苞又是语塞,半响才道:“你胡言乱语什么?” 黑骑上红色披风飘然的庞统冷然道:“我都出来见你这个冷包子了。诸葛孔明就不愿出来见见故人吗?” 似乎有什么拿捏不定的冷苞还在思索的时候,身后一人将手搭到了他肩上。庞统看得透彻。那人让冷苞退下。身穿八卦白袍的诸葛亮来到窗口处。 “原来是庞大人啊,多日不见。现在可好?” 庞统心想:“现在是两军对垒,他说话一定攻心,我可不会那么愚蠢。”他感叹道:“未料孔明跟了刘备兄,哎,真是造化弄人。我这司州、雍州可是需要你这等贤才。” 诸葛亮双手握住窗缘,微微地探出了身子,笑道:“庞大人本身已经满腹经纶,不需我。” “哪里,我还正愁没一个好谋士,要不你来我军坐镇?” 诸葛亮正色道:“这个问题我俩已经探讨过,没有什么好深入的。今日你等兵犯,必然不成,还是速速退兵。我好向刘大人回报,兴许两家可以同盟交好。” 庞统大声道:“藏虎豹于后院,这种事情我可是做不出的。武都郡是雍州南方重地,可防益州来兵。你现在兵跨雍州,根本就是要拿武都郡当跳板,在我背后展开攻势。” 诸葛亮微微地点了点头道:“强攻可是愚蠢之徒。”言毕而回。没入屋内的阴暗中。冷苞也不出来。庞统转身勒马而走。 庞统下令砍伐山上的树林,让工匠建造铁皮云车。有趣的是,诸葛亮的兵开始在城外开挖沟渠。必然是知道了庞统的想法,做了和李儒一样的事情。庞统军中之人无不对此做法讽刺挖苦。但是庞统觉得没有这么简单。堂堂诸葛亮模仿李儒的败笔是不是太悲哀了? 他于夜下帐中仰天而望,见云雾不散,月亮半缺。他道:“今日起,该是正式的残酷之战了。第一场就是和诸葛亮对垒,不能输了。” 半月后,二十座铁皮云车如咆哮的大象朝着南墙进发。而推车和云车同步,在接近的时候,士兵拿着盾牌掩护工人。木板开始被扑了上去。就在这时,墙头火箭四射而下。庞统军阵中有人大笑一番。可是庞统却皱起了眉头,有一种味道虽然细微,却是能够察觉的。只是太微弱,此时才随风而来。 原来,沟渠内被倒入了煤油,上面覆盖草堆。此时火箭射下,点燃火焰。燃烧的沟渠迫使大军后退,工人无法作业。不过这不是最糟糕的。一路骑兵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竟然冲入庞统军大寨,守兵抵抗。 庞统得到消息后,忙命令回撤。索性敌骑只有百来人,完全是来骚扰的,令庞统分心。此时见好就收,全逃了。庞统心中郁闷,回营帐后一言不发,鲁肃请见也被拒之门外。 他仰天长叹道:“好你个诸葛亮,第一回合就给我个下马威。” 庞统还在计议的时候,北面街亭县的战事已经摆平了。不过马超还是领小部队逃脱。庞统心叹:“这小子真是难弄,若不是我麾下,必须斩了。” 不过他不打算继续往西进发。他心中有数,那里是西凉人的地盘,对气候的把握不足是会吃败仗的。若要完全拿下凉州,对于大漠不熟悉的庞统军而言,这是一场殊死的赌博。庞统认为自己他还玩不起这么大,便驻兵在冀县不动,同时以韩遂为人质,提出与马腾军停战。马腾一面被其打的毫无还手之力,正好趁机喘息。而庞统则专心于武都郡。对于他而言,与诸葛亮的较量比穿越大漠还要难。 诸葛亮坚壁不出。但庞统知道,一旦他退后,这条卧龙会寻找机会北上的。此刻最好能拉出刘璋的人马决战,以免养虎为患。他命人城下挑战,可是诸葛亮的人根本不理会。 庞统见二月到末,竟然一无进展。他召集文武。鲁肃马上出列道:“大人为何不断诸葛亮粮道。” 庞统叹了口气,道:“被那诸葛亮搞的晕头转向……” 鲁肃直言道:“大人为何如此,似乎早早的在自己的心中埋下了对诸葛亮的畏惧。事情还没做已经怕了,如何抵敌?” 庞统羞惭满面,道:“我也是刚反省了,已经从临渭县调兵。” 鲁肃不解道:“为何不直接驱兵,要去调兵?” “别急。” 八日后,庞大军压到北门外,下辨城上箭手站满。庞统军胡乱散开,以包围之势散兵于东南西北四门,死死地盯紧了城门。 四扇城门大开,骑兵飞奔而出。庞统于马上道:“他可不会让我把城门给围了。” 大军与骑兵混战。与此同时的东面近六十里处的山谷地带,三千铁车骑忽然从小路杀出,从武兴县城出来的运粮队抵抗了一会,被铁车厮杀的难以成阵,死伤惨重下四散而逃。庞统军尽得粮草,运回军寨。同时鸣金收兵。诸葛亮的兵不敢远追,全部撤回城内。 庞统军夺得粮草,军中士气高涨。带铁车军而来的徐晃立一大功,受金银不少。在庞统大帐内,官员列于两侧,却不见上座的庞统。 第108章 双星将斗雄兵乱 徐晃道:“庞大人叫我等来何事?” 鲁肃摇了摇头让他别问了。过了许久还是没见庞统。徐晃又道:“是否大人给忘记了。” 高顺马上道:“庞大人岂是这种能忘了事情的人?” 双方正言间,一士兵入内请他们出去。三人不知情况,来到了粮草堆放处。只见庞统命人把十几车粮草摆到一旁。典韦立于其身后。鲁肃上前道:“大人何事?” 庞统道:“诸葛亮多谋,怎么会让我们这么便宜的拿到粮食。我已经命人细细看过。四十车粮草,其中十三车里是参了毒药的。这小子也太狡猾了。” 鲁肃等人纷纷发出了长长地叹息声。庞统把徐晃叫到了身边,一阵低语。当日晚,月黑风高,庞统大寨内呜呼哀哉者比比皆是。更有传出毒死人和马的消息。 第二日,只要是经过寨外,就能听到人的惨叫声,不时有火烧的迹象,似乎在焚烧尸体的样子。晚上三更,寨内叫声不断。在黑暗中经过慎重劳苦的忍耐的人们,终于到达了那个位置。守卫看着那些移动的黑草一类的物质,长枪穿过一段距离把他们洞穿后,带着他们无限悲鸣的尸体靠到了后面。寨门被撞开了,匍匐而来的全副武装的刘璋军步兵突袭而入,举火把烧杀。不过事情没有这么顺利,庞统军也是刹那间奔驰而出,以骑兵为先在大路冲杀,步兵左右绕过去,将冲进来的刘璋军近五千人围定,仅半个时辰杀了大半,其余纷纷投降。 庞统拿着个青花瓷杯喝了一口水,眼前是大量被绑缚了的敌兵。典韦在一侧道:“大人是否这几日在造势,让敌人以为我们中了毒?” 庞统轻笑道:“天熊越来越机灵了。” “若非事情至此,天熊也是看不破的。不过这诸葛亮也算是谋划得十分缜密。” 庞统坦然道:“算敌人的第一步,就要算到敌人的第二步。让敌人算自己的第一步,就要误导他去算第二步……呵呵,我随便说说的。”他看典韦似乎绞尽脑汁的在思考,便不语了。 五更。水面上的黑暗中隐藏着难以窥见的空心竹管,月光下碧波粼粼。庞统军正收拾寨内的尸体和盔甲之类的东西。河岸,黑色的身影湿漉漉的走动着,靠近围栏,这里是庞统军的东北侧。他们游过沟渠,爬上岸,立于围栏旁的黑夜之子,静悄悄地以两人一组翻过削尖的木柱。他们落到了里面。在庞统的内围移动,直到那个近处的目标到达后。他们把火盆悄悄地挪动。 “谁!”有人这么叫到,不过这个声音的一半卡在喉咙中。他的胸口心脏的位置被飞来的匕首刺中。那个杀手的准确率的很高,这一点他自己都不意外。火盆被推倒在地。火苗顺着麻木袋子以及木箱开始燃烧。里面的稻谷燃烧了起来。他们不再静悄悄的,迅速的移动,一人蹲下,一人爬过,另一人把绳索扔过去。他们顺利的跑了。等火光冲天的时候,庞统军的人才尖叫着开始扑火的工作。由于一边就有水,大家开始了扑火的工作。但最终大火过往,大半的稻谷被烧。庞统连忙派人北上求援。 庞统帐内。各个脸色铁青,对于食物的补给不足谁都没有办法。似乎厄运将至。作为现在的头号谋士的鲁肃出列道:“不如先撤兵。”不过若把主子放在里面,他也算不了头号。 庞统扬起眉头,脸色不悦道:“还能坚持二十多天的粮草,有何惧也?” 徐晃出列道:“末将真是小看了这个诸葛亮。你俩计后有计,计中有计,如此一番往来,似乎没有胜负。时间一长,只怕我军中士气不足。” 庞统的右手握成拳头道:“打下去才知道会怎么样。” 徐晃看他还想继续都下去,说道:“让末将再去劫他粮草。” 庞统苦笑道:“诸葛亮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第二次。他一定会有计划。” 徐晃不语。庞统道:“继续盯着他的粮草,这是你的任务。”徐晃讶然道:“大人不是说他不会犯第二次错误吗?” 庞统道:“按我说的做。”他又对高顺道:“陷阵营至粮道南面埋伏。” 他们提前出发。徐晃三千铁车骑埋伏于粮道所经之处的北面,六日后,铁车骑兵整顿完备。已经得到了午时运粮队到达的消息。 同时,庞统大军分成四个巨大的方阵移动,从城墙上看下去,这些步兵方阵整齐划一,训练有素。他们来到四个大门外站定。东门忽然敞开,骑兵出阵。东面的步兵方阵分成了四个小方阵。骑兵杀近后,四个方阵分散的很开。下辨县城的骑兵万余人,集中从东门冲出,朝着其中一个北面的反正冲过去。 庞统听着探子不断回报,他在北面与典韦单独两骑于平原之上。他道:“诸葛亮怕我有计,集中于东门出兵。” 骑兵喊杀震天。 四个方阵中同时响起爆炸声,是凤鸣炮在作响。空中硝烟浓厚,下面战马乱窜。四个分散的方阵全部望着骑兵的方向冲了过去,以围剿之势紧紧地将这群乱了套的家伙困于核心。 徐晃处,粮队已经开始经过,铁车骑驰出,守兵较之前增加了五千人,势力颇大。另一方面西侧的山丘竟然有伏兵,此时冲杀了下来。不过这些伏兵都是步兵根本不是铁车骑的对手。此时,粮队的一些货车上的东西被士兵搬运扔到了地上,全是石块,在道路上分散。骑兵根本无法靠近。就在此时,南面久候多时的高顺陷阵营从东面的一条小路出林,截断粮队后路。不过由于石块阻住,高顺迅速领兵从林内绕过,斜刺进粮队中,与守兵厮杀。 陷阵营悍勇无畏,杀得粮队毫无招架之力。 庞统处。下辨县城东门关闭,外面那群被杀败的骑兵无路可回,余众皆降。徐晃和高顺合力将粮道守兵歼灭,护送粮队到达营寨。庞统得知后鸣金收兵回阵。 庞统帐下,徐晃、高顺喜不胜收。庞统沉声道:“不是我不让你们开心,你们要做好打硬仗的准备。诸葛亮没这么好应付的。” 包括鲁肃在内的三人点了点头。庞统道:“从今日开始一定是持久战。两次掐断了他的粮道,估计城里很快要乱。诸葛亮一定会想尽办法决战。” 鲁肃道:“如此甚好,我等兵强马壮,正面交战定能取胜。” 庞统摇头道:“别太乐观了。我要你做一件事情。” 五日后,鲁肃完成了使命,一台巨大的铁皮云梯完成,其高度超出下辨县城十米。观者不无惊叹。庞统大军大军围着云梯前进,于半里外停下。在此距离下,云梯高处的庞统也能把远方城池一半区域的情况尽收眼底。只见城池中央处,正在建造一个高台,应该已经有五米高的样子。庞统心想:“要这么高的露台干嘛?莫非是摆阵法?”他心中一紧,想到了诸葛亮是道教中人,非同一般。 天气渐渐变得潮湿,两日后突降大风,天空暴雨骤至。庞统一开始没有想到诸葛亮会搞出什么名堂。此刻一想便知不好。他们所处的地带属于整个平原的斜坡区,一旁的河水满溢上涨,这里会被淹没的。 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下,庞统竟然命令全军携粮强攻下辨县城。铁皮云车在前,大雨磅礴中的小人们努力的前进。雨水冲刷他们因为用力推动车子而咧开的嘴巴,无论脚下的泥泞让人滑倒或是难以迈步,他们都绷紧了每一条神经,涨起了每一块肌肉。当他们靠近城墙一里处时,北门大开,五千骑兵涌了出来。雨天凤鸣炮无法点燃使用,对于这些骑兵已经没有了束缚力。而且在这种情况下沟渠溢满了水,庞统军铁定会以板桥为媒介把云梯推到墙边。所以,此时可见的是诸葛亮的骑兵分成两路,妄图朝后军杀过去。见此情况,徐晃铁车军分散开来。但由于大雨下路滑,铁车行动扭捏、缓慢,有的一匹马不慎摔倒全车颠覆。只好让铁车军回阵,命庞统军骑兵迎击。 诸葛亮的步兵也冲了出来。这果然是决战的时候。两军对垒,云车和装运木板的车子由于泥水地前行艰难。庞统下令先放弃以云车作为攻势,正面迎敌。 第109章 龙走留城步步算 “在这么艰难的情况下,还废了我的营寨,阻止了凤鸣炮和铁车军。真是一场好雨,和你干到底了。” 雨水拍打着庞统的脸颊,他抹了一把脸,可是没用,那雨大如倾盆而来。在这种情势下攻城,真是个夸张的举动。但他晓得,若由于大寨被淹而束手无策或者退兵,诸葛亮还是会驱兵追杀的。同时,诸葛亮的粮食应该坚持不了多久。否则不会出此对策。 武器的兵击声完全淹没在了雨势之内。溅起的鲜血与汗水、雨水、泥水到处混合在一起,那些在雨帘后探出凶狠面孔的兵士,抱着决死的心情,与这天气和敌人的顽强做斗争。不知为何。很快敌军的五千骑竟然在庞统军的追击下跑过了庞统军后军的位置,朝着北面跑去。似乎他们的路线一开始就是北面。而正面迎击的步兵完全抵抗后马上回缩到城内。庞统军推到云车过去,搭好木板桥。伟岸的铁皮云车艰难地来到了墙边。奇怪的是,城上没有任何反抗。庞统军顺利的来到了墙头。这些盯着雨势看着眼前空旷墙上道路的人,一开始的那份杀气没有宣泄的地方。庞统亲自通过云车跃到了墙头上,他走在雨中,头发湿答答的粘在的脸颊上。这是一座空城吗? 他下城,命兵士搜寻。发觉这并非空城,城里的百姓还在。通过到处询问才得知。大雨开始后,诸葛亮大军已经开始从南门撤出。等庞统军来到北门的时候,那些只不过是留守的兵士,后来退入城中,又从南门逃出。如此一想,庞统就明白了过来。从一开始诸葛亮就知道继续打下去将无以为继,做好了全军撤退的准备。连那些看似要攻击后军的骑兵也只不过是障眼法,最终往北面逃走了。 庞统来到南门的敌楼上,看着雨雾的远方白色无法窥见的地方,似乎有人在行走,但仔细一看,只是溅起的雨雾罢了,翻滚的雨水在地面上嚎叫着。 身后,典韦来报:“大人,诸葛亮在逃走的时候,把城里的金银、工匠带走了。县库里还存有一些粮食,不过看似是拿走了大半。” 庞统慨然道:“他怕我们得到军资后迅速出击。又怕城中无粮把百姓害死。带走工匠这类技术人才总归有好处的,无论是城市建设还是战争。这家伙满脑子这么转就不累吗?” “大人也操劳了。” 庞统闻言一愣,苦笑不已。他和诸葛亮简直就是同类人,心思缜密,谋略极多。这样的人一旦对战,必将是残酷、难测、持久、精彩的战争。这也是庞统想要的,可比和马腾、李儒、华雄之流征战要有趣的多。一旦失策,便是大败。庞统由于谨慎而绷紧的神经此刻才稍微放松了。 雨中,这神出鬼没的诸葛亮的部队更会让人有不安的心情。不论时间上十分充裕,追击显然是徒劳或危险的。大雨在傍晚时分停下。庞统下令张榜安民。 半月后,北方运来的粮食安然抵达县城。庞统随即领兵十万往东,朝着武兴县城进发。同时他传令武兴县城东北方散关的五万兵马出关。两方成掎角之势。武兴郡城只要拿下,整个武都郡就在庞统军的掌控下。 天空中凝聚着干燥的气氛,这个春天下的山林地带的清凉中囤积了厚重的闷热。穿盔戴甲的士兵由于长途跋涉,不禁觉得夏天都快要了。庞统在马上,他见得周围一片寂静,绿树成荫。忽然,探子回报称前方芦苇林有异动。庞统心想:“莫非伏兵?” 他让大军停下,派两千骑朝着芦苇林进发。 大军在两山间低谷地带,两侧忽然有大量滚石落下。庞统发现,他们所至的这个位置正好是山谷收窄的地方。此刻滚石将两翼的兵砸到,有些直接成了肉泥。在此情况下,众兵士往内收拢,使得挤压的有点混乱的状态,不少人被踩踏。就在此时,后军骚动。又有人来报,后面有敌兵从山上冲下来,用大量柴草堵住了后路,与后军开杀的时候,点燃了草堆。 战鼓响起,两侧山上冲下伏兵。庞统下令大军迎击,但军队战线太长,敌兵将长蛇似的军队截成了几段。庞统眉头紧蹙,马上下令道:“全军分散杀敌,誓死抵抗!” 典韦在一旁道:“如此一来,岂不会打乱?” 庞统冷然道:“我们军士训练有素,以此才能不至于全败。” 庞统军分散开来,不以长蛇为阵。杀了半天后,有些位置竟然把敌人都杀回了山上。但是由于滚石和伏兵之计乱了军心,战斗异常困难。庞统无奈下令往前进军,那里路宽必然视野开阔。可是前方又有异变,只见大火烧起,就知道前路都被堵了。此刻那前去探路的骑兵在芦苇林遭遇伏兵,也开杀了起来。 小半天后,敌兵散去。庞统军开始重整军阵。典韦道:“到底还是被我们守下来了。” 庞统苦笑道:“我们是吃败仗了。为了不让我方发觉。诸葛亮应该是很早以前就让人伏兵在此,而且兵力有限,看那规模也就万余人,人一多自然容易被探子看到。在这种情况下,我军损了兵士,还先失了士气……哎……” 猛地就像闪电流遍了全身,他勒马转身看着西侧的地方。脸色开始变得微白。他大声道:“传令全军回撤至下辨县城。” 他预料的不错。益州阴平县五万人朝着东北的下辨县城进发。庞统军紧急奔回西面的下辨县时,五万益州军正在攻打县城西门。庞统没有直接侧击,而是让开西门,全军鱼贯而入。敌兵马上撤兵。城上守将称若是晚来一天,估计此城不保。庞统发出了长长地叹息,道:“真是伤脑筋的一个人。” 此后,一个月内,庞统调动兵马。在冀县屯兵十万,在下辨县屯兵二十万,在散关屯兵十五万,对西凉和益州形成威慑。西凉由于经过几次败仗后退守襄武县不出,也算安份。若他们出兵也就是不把韩遂放在眼里。 而实际下,真正以这种阵势排布的目的是为了对付有着诸葛亮的益州。庞统的信息部队对益州也进行了大渗透。武兴县城已经屯兵二十万,也是整备之师。阴平县城屯兵八万人。 “阴平谁在领兵?”庞统问道。 探子答:“益州老将严颜。” 庞统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缝。他开始把整个阴平的大概地形全部置于大脑之内。由于下辨县的阻隔,诸葛亮要把军情互换还需要点事情。庞统现在最大的目标就是阴平县。他召集文武于府堂之内。他道:“眼下和诸葛亮多番交战,看来去武兴不利。各位有何良策。” 此时,在列的有典韦、赵云、徐晃、高顺、鲁肃、贾诩。贾诩出列道:“阴平乃广汉郡重地,只要拿下此处,便可南袭绵竹关,再袭雏关,便是益州治所成都。” 鲁肃接话道:“文和所言甚是。不过阴平有老将军严颜把守该很难攻下。我等若要攻取,必须速战速决。否则诸葛亮多谋,必然从武兴起兵犯我下辨。” 庞统道:“我要点中他的要害。” 五日后,庞统军分兵十万从下辨出发。朝着西南面的阴平县进发。同时,传令散关十万人出关,在武兴县城东侧五十里处下寨。 六日后,晴空万里,庞统军在阴平县城北二十里处下寨,马上开始砍伐树木造云车。一边传令徐晃带一万人在北门挑战。但是严颜坚壁不出。 五日后,大军挺着铁皮云车前进。严颜完全按照诸葛亮的方法,在庞统军来到前就挖好了围城的沟渠,里面填满了草堆,倒入煤油。庞统军铁皮云车在沟渠后停下。严颜在墙上大笑。庞统军不动,直接在此处安营扎寨。严颜搞不懂庞统在想什么。 第110章 剑指凉州征沙场 两日后上午,天色渐暗,小雨纷纷落下。庞统望天色深深地吸了口气,按住了那份躁动。一周后傍晚,大雨倾盆而下。庞统从帐中奔出,他双手往天空托起,让雨水洒在自己欣喜的脸孔上。一个时辰后,天色暗下,雨势停罢。庞统军开始推进。严颜军城上守兵见状马上进行抵御,火箭纷纷射下。可是怎么会有效果,那沟渠早就被水灌满了。庞统军把木板驾到沟渠上,云车被推到了墙边,一场于城墙上展开的厮杀——庞统手持七星剑落到墙头上,他把按捺许久的那份冲动全部宣泄了出来。典韦在其一侧。庞统杀得兴起,对手的铠甲在他的剑下不构成任何防御效果。他往右边一砍,那人用剑横挡,被七星剑斩开后劈中面门,倒地不起。庞统领兵杀上敌楼,楼上没什么守兵。他到敌楼上,往城内一看,严颜军整装在城墙下,举着火把观望着城门。本来分散在其他城门上的守兵开始通过城墙奔跑过来。 一声断裂的巨响。城门被撞开。庞统军蜂拥而入。战至三更,四门忽然听得爆炸声。听惯凤鸣炮声音的庞统军不足为奇,但严颜军很多人却是被吓得心惊胆颤。而庞统指挥军队以包夹之势把严颜军控制在城镇内圈,命令骑兵冲阵。 凌晨时,徐晃持战斧奔至眼前,领骑兵冲入敌帅阵。 “严颜领死!” 他看到那个老将后大喝道。 “小儿!” 严颜大怒手拔腰剑冲了过去。两马相交。就在此时,又是一声:“老贼!”于身后响起。是赵云领骑兵冲杀过来。两面围攻之势,严颜核心兵马大乱。赵云一路刺杀十多人后已经来到其身后。严颜正抵挡徐晃悍斧。赵云正欲杀他。只听得:“活捉!” 赵云改刺为扫,以棍身击中严颜后背。严颜摔下马去,被庞统军活捉,其将士跪地求降。战事告一段落。 北门敌楼上,庞统坐在上座,两边列着文武,严颜被五花大绑的押了过来,跪在地上。 “给我解开!” 庞统大喝道。站在严颜身后的兵士只好照办。庞统离座走到他身前,把他扶了起来,道:“两军交战,便知老将严谨。若是换了冷苞,见我大寨在城外安下,铁定夜间偷袭,必中我埋伏。” 严颜道脸色平静地说道:“我一败将无话可说。” “刘璋比刘焉更目光短浅,若不是得了诸葛亮,益州早就受到刘表和我方攻击。”庞统正色道:“如此昏主怎能不让人心寒。老将军不如……” 严颜脸色庄重地打断道:“我无话可说。请不要讲下去了。” 庞统知道说服他是不成了,道:“把严大人押下去,好酒好菜伺候。”士兵领命围着严颜而去。 徐晃不解道:“这人跟刘焉很久,叫他反是很难的吧?还不如斩了。” 庞统摇手道:“不成。此人在益州有一定人望,我一定要说服他。” 贾诩出列道:“庞大人所言甚是。刘焉昏庸无能,刘璋也是平凡之流。身为老将定有理想在身,一定有能说动他的办法。” 庞统点了点头道:“从长计议。” 由于散关大军安寨在县内,武兴县城兵马不敢妄动。待庞统军夺下阴平县的消息传出后,大军撤退至关内。城内,庞统武将摩拳擦掌,文官盘算后计,各个都为能够攻打绵竹关而感到精神振奋。不过庞统并不认为这是个好计划,他对多番进言的鲁肃道:“现在还不是时候,深入蜀中我军战线拉长,如此情况下,凉州人很容易反扑的。两面夹攻下,是要吃打败仗的。” 鲁肃道:“如此一来,大人只有一路了。” 庞统笑道:“回去。” 所有人都感到讶异,已经是得胜之师,竟然打算回撤,令很多人不解。庞统留下十万大军,独自领千骑和文武官员朝着北面冀县出发。长途跋涉六日后,到达县城。 襄武县地面干燥,大部分区域龟裂,西面是进入凉州的秋道关。这个区域的百姓依靠少量的耕地为生。正由于畜牧、粮食的低落,此处的手工艺品、丝织品的制造业极为发达。 烈日下的春天,地面上滚起了沙尘的颗粒。战马驰来,大军压境。襄武县人口仅十万,听得如此声势全部躲进了屋里,城门紧闭。城墙上,守将庞德远望声势浩大,人数十万的庞统大军。而他的城内仅有五万人马。 由于今年征战,特别是和庞统的大战使得兵士阵亡、投降不少,为了抵御庞统军的进攻而强征了兵士,特别是连十三岁的孩子和六十岁的老年人都已经参入了战争的队列中,残酷的现实逼迫马腾所统治下的西凉百姓接近恐惧和不安。在这样的气氛下,庞统军的兵犯已经把人逼到了窒息的地步。但是马腾还能撑一段时日。特别是因为关内的大漠地区不是常人可以征服。凭着恶劣的气候和地势,凉州一直不是诸侯看重的地方。 庞统领兵来此,攻襄武还算恰当,毕竟这本身就是雍州的一份子。此时,整个雍州就属武兴县和襄武县还不在庞统的手中。他急切的想要拿下整个雍州的心情,推着他的把步子迈得更快。他在中军的战马上,凭着烈日看清了远方石墙上的旌旗,墙头的兵士严阵以待。 庞统以昂扬的斗志环视四周后,对着身边的传令官道:“以之前的排布,分成十六个方阵,每个城门一个方阵。于城门外半里处停定。若有敌兵来犯,待其接近后先弓箭射杀,再守株待兔,勿要靠近城墙。” 传令官领命而去。下高处望下去,巨大的方阵裂开成四个,慢慢地绕过城墙,对整个襄武县城展开了包围之势。东门处以骑兵为主,西门处阵中有羌人的铁车骑。 四门围定后,城墙上的兵士明显有点慌乱了。但是从正午到傍晚,庞统军一动不动。到了太阳落寞,月亮攀上黑墙的时候。庞统下令道:“东军、北军、南军朝着西军移动。” 三个方阵在黑夜中行动,火光闪烁。在整个襄武县的西面,庞统大军在此合成一个巨大的方阵。就在此时,庞德也是心急火燎的从东门来到了西门,他刚走上门楼,从窗往外看。只见,庞统大军开始往西进发。 庞德大叫道:“不好!他们要直接攻打关隘了。关隘的大部队全部到这里来镇守,可没多少了!” 就像他说的一样。整个县城此时兵力五万,而关上才一万人。如此势态下,庞德果断下令打开了西门,大军涌出。以骑兵在前,妄图借着黑夜掩杀庞统后军。可是就当骑兵靠近的时候,庞统后军站定分开,铁车骑奔驰而出。庞统军两翼分出两个方阵,五万铁骑扬起黑幕下的尘埃杀了过去,直接掠过庞德军骑兵,对庞德出城的步兵进行了包围收割战术。 庞德骑兵被铁车骑冲散。铁车骑来回冲杀数次后,直接朝着两边分开,庞统步兵军团像坚硬的大地之上的铁块,趁着黑夜的掩护,发动了冲锋,震天动地。 庞德自己身处后军之中,见势不好鸣金收兵,但是已经晚了,兵士根本没可能反身,被庞统军围杀的血流成河。他自己倒是纵马突围,可惜铁车骑从两侧交叉过来,把他和随从百余骑割裂开来。庞德独身一人在黑色的铁车的四处袭扰下不得不勒停战马寻找方向。岂料一辆铁车快速于一侧经过,上面的利刃割破了他的右臂,他摔下马去。 庞德大军分崩离析,全军余众投降。庞德被绑缚送到城墙下。庞统要他叫开城门他不愿意,他高声道:“誓死守城。” 庞统纵马于他身边而过,轻笑道:“各位守城将士,你们大军已灭。为了家人安危,还是早日投降,我可保你们平安富贵。” 半响后,城门大开,庞统命万人进城镇守,收下城内降兵五千。庞德见此情况气得怒容满面。庞统下马来到他身旁,两人都是看着西门的方向。庞统道:“庞德兄好武艺。” 庞德冷然道:“休要来羞辱我!” 庞统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城墙。 庞德忍不住道:“你从一开始就是要攻城的吧,一切障眼法就是要我引兵出城?” 庞统呵呵一笑,点了点头道:“不知你妻儿老小在何处。” 庞德咬了咬牙,脸色铁青道:“城里,杀我可以,请留我全家活口。” 庞统走到他身前站定,正色道:“我们一个姓氏,也是有缘,今日你败军,马腾也不会看重你。不如跟我打天下!” 庞德愣了愣道,心想:“我家里老小都在这里,为了忠义连家人都不要,我还有什么脸面活着?”便点了点头。庞统亲自帮他解开了束缚,庞德单膝下跪道:“末将愿听驱驰。” 第111章 滚滚沙尘卷英豪 庞统拿下襄武两日后,又起兵朝着西面凉州与雍州间唯一的屏障秋道关进军。三日后,大军来到关下。关上已经增添了守兵,人人见庞统军兵强马壮,而自家是老弱皆有,无不心叹。但庞统大军未攻城,而是在关外十里处下寨。十日后,四架铁皮云车驰了过去,吓得城上守兵心惊胆颤。各个以弓箭射击,却毫无作用。庞统见此狼狈的防御情况,便于马上笑道:“马腾定不在此处。” 被他言中,此时守在秋道关的是武官梁兴,在城墙上观望。 一骑从关下的地方奔驰而来,陷阵营主动让出一条路。庞德来到庞统身边道:“我看得那梁兴在墙上,此人是马腾手下比较谨慎的武官。但就是太谨慎了,什么都不敢做。他会做的就是让兵士殊死抵抗。我和他交情可以,若大人同意,让我去关下喊话,若说不动他,再杀不迟。” “可以。我看那墙上阵势不严,估计也是些老弱残兵。” 庞德拱手道:“谢大人怜悯!” 大军忽然停下,墙上拂过一抹不安的叹息声。庞德纵马来到关下。关上梁兴看得想要大骂,岂料庞德先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知道你打算骂我。不过你有想过自己的家里人和百姓吗?我西凉几次大战失败,损兵折将,男丁差不多都要参军,劳作靠女人,这样的情况下是要绝灭我凉州人啊!” 梁兴听闻一颤。墙上之人闻之无不动容。 “梁兴,若你还为凉州人着想,把城门开了。若你不同意,现在关上的兄弟们可是要见血的啊!” 梁兴犹豫不决。周围碎语渐渐的多了起来。 梁兴按住墙头叹声道:“罢了!”随即命人开了城门,庞统军兵不血刃入关,收编守关兵将两万人。但由于其中近一万人不符合庞统军的要求,庞统怜他们老弱就都发配到襄武县去了,众人无不感恩戴德。庞统还答应若攻下凉州,就让他们家人团聚。 庞统来到关上俯瞰西面的区域,那里已经是滚起滔天沙尘的黄色的大地。一侧的庞德道:“马腾未派大军,是他预料到秋道关会失守。但也料定大人过不了大漠,更无法与他在大漠上决战。所以该是高枕无忧的在他老巢里安息。” 庞统沉声道:“大漠之险恶雄壮确实让人生畏,可若不过去,何以得天下。大丈夫往深渊奔驰才是胆略。” “大人果真英武之辈!” 不过庞统心里是有点担心的,这沙漠他可是第一次看到,之前只是听闻一些险恶的传闻罢了。譬如人为穿过大漠而死是常事。可是他还是果断地点兵十万,在凉州人的领路下朝着西面的大漠进发。当他第一次他到那炎热的沙面上的时候,他知道自己若不打下凉州是没有回头路了。 黄色的坡面到处挂着,走在这些巨大的沙面上,人的脚似乎无力的能够随时陷下去。看着滚滚的沙尘,兵士们都觉得有点孤寂。除了无垠的沙子,这里什么都没有。 晚上,气温骤降,完全出乎了预料,庞统军匆匆下寨。由于没有木头砍伐,整个营帐光秃秃的。一些帐篷都被大风吹得看似要掀翻了。 第二日,天气更难耐,但是领路人让他们要安心下来静静的走。因为他们的路才刚开始,若没有那份忍耐力是要输给大漠的。 第四天晚上,沙暴比较厉害,很多帐篷被掀翻。沙粒无情的扫荡着兵士的铠甲以及脸部,那种刺痛不亚于被针刺到。但这沙暴来得快,去得也快。大家哀声载道的把瘫倒的像是一坛烂泥的营帐重新支起来。对于大漠的凶狠让他们身心疲惫。三更时,忽然一种快节奏的声音进入了耳内。听惯了风沙声的庞统猛地坐了起来,双脚踩在沙面上,他警觉地竖起了耳朵,大声道:“不好!”在一旁坐着睡觉的典韦猛然睁开眼睛。 黑夜中的来袭者的轮廓在夜色和沙漠的掩护下十分微小,而在沙尘滚滚的遮挡下,人们不容易发现他们。这些穿着黑色布衣的人,把自己裹得就像是黑夜中的鬼魂。他们的战马奔驰而来。庞统军兵士的精神都被耗费在和沙漠做斗争上去,特别是刚刚的沙暴后,他们都在弄帐篷,很多人心想弄好了帐篷就好好的睡一觉,于明天再与沙漠继续做斗争。岂料当晚就来了敌袭。这些西凉的骑兵在庞统没有围栏的大寨内随意冲杀,如入无人之境。对于沙漠并不了解的庞统军有的站都站不稳,有的战马不知道往哪里骑,一片混乱。在这情况下,倒是庞德和粱兴得心应手,还算稳住了阵脚,让随着自己的一波人马抵敌。可是寡不敌众,还是未能挽回败局。 大约一个时辰后,敌军撤退。毕竟庞统军大,若要再杀下去,估计来袭者也不好受,可已经是损了万余人的庞统军灰头土脸的。庞统心中郁闷至极,望着天空,踩着沙面,似乎一切都是沙子铸成的,就连此刻心中的不悦也是由于沙子那坚硬讨人厌的颗粒凝成的,让人感到沉重又透不过气。他可是连马都没骑上,在典韦的护送下保证了安全。 “够窝囊的。”他叹了口气。此时,高顺、赵云来到身旁,赵云道:“大人,不如先回撤秋道关,待我军熟悉沙漠后再来?“ 庞统脸孔绷紧就像在和自己做斗争,他看着无边无际的黑色的沙丘,大声道:“不战胜这个沙漠,我们是不能和群雄抗争的。能够战胜这个沙漠,我们才有立足强者之林的优势!” 声音响亮的扩散开来,是黑夜的中呻吟,一曲悲壮的起誓。 可是现实是残酷的。庞德终于纵马而来,到他身前翻身下马,拱手道:“这里的地形不利于我方,凉州骑兵神出鬼没。在下有个提议,不如走一条捷径,且是安全的道路。” 身后走来的粱兴听得后大声道:“不成!” 庞统讶然道:“有好路为什么不走?” 粱兴走近,对着庞德正色道:“你说的是五灯窟?” 庞德比他高半个脑袋,俯视道:“那又如何?” 粱兴的眉宇间拧成了一个疙瘩道:“当然不成,那里可是被称作‘鬼域’的地方,大片区域连个绿地都找不到。我们自己都不去那里,你有什么把握把大家引过去,然后走所谓的捷径?” 庞德的手按在他的肩头,似乎在让他放心,道:“我小时候迷路,曾穿越过那里,差点死了啊。” 粱兴闻之一颤,脸色有点僵硬,道:“那里山丘起伏大,又都一个样子,你怎么走出来的?” 庞德回想道:“我是差点渴死、饿死的。但昏迷间好像有人给我喂了水和食物,后来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姑臧城外百里处了,便自己走了回去。” “怎么可能的事情?” 庞统插入道:“定是有人救了你,说明那里并非人不可及的。” 听到这样的反映,一侧的赵云进言道:“冒险可不是上策啊。” 庞统深吸了口气,微粒都吸到了肺部,他难受的咳嗽了几声,才道:“若在那种地方停下了脚步,我们也就那么点实力了。永远是看不到最西北面的酒泉县的面貌。” 粱兴拱手道:“大人三思而后行。” 庞统摇头道:“无需多虑了,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秋道关并不远。” 粱兴冷然道:“那岂是大丈夫所为,庞大人这是在嘲弄在下!” 庞统军开始按照庞德的指引而走。先是朝着西面而行,然后又是往北又是往东,再往西。在庞统军的诸位看来,眼前黑白交替间完全一模一样的荒漠似乎没有任何地方是值得注意的。他们就好像一直在原地踏步,一动不动的。可是他们确确实实在努力的前进。更有人担心庞德带错人,众人全部在原地绕圈子,也或许迷路了。各种不安的猜想维持了大概四天的时间。然后,下午时分,在高温下,他们来到了一处沙丘很高,且处处都是的地方。 粱兴在进入这个区域后,脸孔紧绷了起来。山丘就像是一座座矮小的山,他们围着所有人,观望着这些密密麻麻的小小的黑色的、太阳下似乎渺小的,对于沙漠而言更是微不足道的人群。可是他们有近九万人。 第112章 沙漠巨虫食人沙 沙面温度很高,踩在上面能够感受到发烫的皮靴都在发出低声的悲鸣。沙粒就像会活动的小虫子似的,跟着他们的踩踏而动,默默地在沙面上留下他们的足迹。 红色太阳,挂在沙漠的上方,永远在那里,人们似乎被它无情地追赶着。看着太阳,让庞统想起了古代的神话故事“夸父逐日”。他把头盔摘了下来,托在手上,心想:“光看这该死的太阳就好像远得遥不可及,让人难耐。” 他的想法并不是现在刚萌生的,也不是唯独他才萌生了这种想法。这是一种无声的共鸣。即便不说,在沙场上的所有人都对这沙漠已经抱怨十足,对那太阳更是充满了恶意。可是他们没有办法,在如此残酷的征程后,他们还要面临战争,这似乎是最糟糕的事情。此时的庞统军的士气与出征前已经是天壤之别。但是没有办法,来之前就已经预料恶劣情况的庞统,本身就是抱着与心中的魔鬼决斗一场的心情才来此的。 只是在层峦叠嶂的沙丘似乎永远在四周遍布,让他们那种原地绕圈子的感觉又重生了。连庞统都不得不派人到前面去问一声庞德。士兵回来的时候报道:“说是没错的,要错也错不到哪里。” 庞统的心似乎变重了,脸露苦笑。他想说一句:“这不是在开玩笑吗?” 这是抱怨的话,他不能说出口,否则大家的抱怨会如海涛般席卷全军,更是不得安宁。 沙面依旧忠诚的沉浮在脚下。 他们行走着,天气干燥、闷热,人人汗流浃背。似乎夏天早就降临了,而且是一个前所未有的炎夏,没有人习惯这里。就连是大漠人的粱兴和庞德其实都不喜欢沙漠,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若有机会,谁不想生活在安宁、美丽、富足的中原地区。 “所以凉州人一心要打到雍州吧。”庞统叹了一句。典韦的马靠近了,大个子递过来一个黄色的皮质水袋,庞统接过后打开了木塞。把水袋高高的举起,呈斜角,让相比空气清凉的温水划入了喉咙内,进入了胃部,一种能够唤醒自我意志的力量涌上了心头。他擦了擦嘴角,把塞子改好,又递回给了典韦。典韦也是口干舌燥,接过后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庞统抚摸着黑色的、鬃毛长长的马儿的颈项道:“老兄,你辛苦了。到了好地方,一定让你吃好、睡好。” 他说完后,又朝四周看了看自己已经疲惫的军队。人人就像拖着一具无神的躯壳在走。 然后。 大地颤动了一下,在某个角落,一种阴暗的声音沙沙作响。那里的兵士感受到了沙面的颤抖,以及正在不断地陷下去的沙子所形成的一个个旋窝。人群骚动,在战场上不曾围聚的士兵都惨叫了起来。庞统得知这一情况后,马上命人远离这个地方。可是正常人都会做这件事情的。但却是不尽人意,那一个个排布似乎均匀的旋窝开始合拢,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旋窝。 然后,巨物凸出沙面,黄色的,几乎于沙面同色的巨大的物体,以他如同房子那么粗壮的身躯遮天蔽日,高大近五丈的怪物,以一张没有眼睛的舌头一样的脸孔带着他如同蚯蚓一般的身躯。这个怪物朝着下面跌倒的、颤栗的人群窥伺,以没有眼珠子的惨淡脸孔窥伺。士兵惊骇不已,各个吓得双脚发软。那些在近处的,被旋窝埋到沙子里的更是嚎啕大叫。 “老天啊!” 庞统发出了呻吟。这是古代的物种吗?那么高大的身躯,即便离开近半里,他也能看得清清楚楚。这是何等壮观的怪兽级的生物。庞统更认为这不是生物,完完全全是地狱来的死物啊。 然后,巨大的蛇头摇晃着,朝着四周动了动后,就像是下定决心了,他张开了布满密密麻麻细小牙齿的血盆大口,绝对粘稠的液体在口腔里粘连。所见之人无不脸色苍白,瞳孔瞪大。有的竟已经昏倒在地。不能怪他们没用啊,就连赵云等人都已经脸色微变,拿着手中的兵器却不知道干什么了。 就像是天空无法触及的一个无法之徒,它肆虐的朝着那些畏惧的兵士猛地冲过去,像蛇那样训练有素、凶狠毒辣的攻击,一口吞没了人和沙子。它高昂着脑袋,将混合着惊惧的还活着的士兵的沙子吞了进去,就像是要对着天空咆哮一样,它以那宽大的嘴巴朝着天空。 “去死!” 有人咆哮了一声。是怒不可遏的庞德,他竟然将手中的长戟射了过去,刺在了巨大的怪物的表面上,然后戟头已经完全没入了那个巨大的身躯内,伤口处,勉强溢流出一种暗褐色的液体。似乎从恐惧的王国中逃离了,周围的那些想要活命的人,目睹了庞德的举动,纷纷将手中的兵器掷了过去,用力的掷过去。怪物的身上刺满了兵器,它摇头晃脑,发出了一种如同死者最终的那声叹息似的低沉的声音,然后他的身体回缩了,就像另一端长着眼睛似的,带着它的躯体没入了沙子里。沙面倾斜,填满了它走后留下的空洞处。庞统倒吸一口冷气。 士兵们你望我,我望你,就好像刚刚那幕是发生在幻境中似的不真实。但是,刚刚那群人是被实实在在的吞了下去。那个怪物到底有什么样的消化系统,如何将穿着铠甲、带着可以穿刺黏膜的武器,和那让人感到心烦意乱的黄沙给消化掉? 这不是他们要考虑的问题了。他们都无助的寻找着什么。那个叫庞德男人纵马来到庞统的身边,拱手道:“是沙漠的怪物巴克纳,也叫沙虫。” 庞统心情沉重地道:“这片沙漠到底有多少可怕呢?” 粱兴脸色铁青地纵马而来道:“庞德!这地方就是沙虫的活动地带,你应该是知道的!” “你也是知道的,那为何当初没反对?” 粱兴咬了咬唇道:“我这辈子第一次见到这个鬼家伙!” 庞德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道:“继续吧,我们是没有回头路的。”这句话与庞统心中的话发生了共鸣。庞统看着天空,热气流在空中流窜着,形成强劲的热带风暴,可是他已经不惧怕了。他看到的无边无际、无休无止的天空,似乎在对他这个大漠里小的如同细菌的东西进行轻蔑地嘲笑。 “不能被打败啊。”他在心里叫道。另一方面祈祷着那个可怕的家伙不要再出现了。 他们继续行程,开始往着西北角的位置移动。深夜里,他们安营后,庞统在兽皮毯子 上倒头大睡。可惜只是睡了区区的一个时辰,他被人吵醒了。 “大人?” 典韦摇晃着他。由于典韦在身边而很快进入梦乡的庞统睁开了布满血丝又迷茫的双眼,他咧开嘴的模样似乎自己还在梦中,见到的典韦也是一个假象,因为他的视线还有点模糊,听觉还非常迟钝。 “大人!” 典韦又道:“有人请见。” 庞统揉了揉眼睛,从地面上站了起来,深深地打了个哈欠,愁眉苦脸地问道:“什么人啊,大半夜的。” “是个当地人。” 庞统一听整个人的双眼爆****芒,似乎瞬间所有的魅力、活力都恢复了,他脸孔严肃了起来。这种地方会遇到当地人?他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便道:“请进来。”自己坐到了一把椅子上,一旁的木桌放着烛火。 典韦大声道:“进来。”他走到庞统背后立着。 帘幕被一只似乎病人的、有点褐色的不详的手拉开了。白色的大袍下包裹着一个弯曲的身体,这个人的脸孔没入了连衣帽内。他礼貌地把帽子掀开,露出了一头咖啡色的头发。他的鹰钩鼻很大,长长的马脸似乎一生下来就不会笑,可是他还是努力地保持着一个微笑。全身是褐色的皮肤。他的双眼头投给庞统的是一种刻意的善意。他的面貌一看就有点年纪了,该在四十岁以上,左边的耳朵竟然和女人一样带着一个大大细细的金圈。 他露出泛黄的牙齿谦卑地说道:“在下是五灯窟的人,瓦尔拉。听闻你大军在此有难,便想来助一臂之力。”他的声音虽然想要尽量的礼貌,可是由于那种尖细的有点阴阳怪气的语调,让庞统和典韦都听得不舒服。只是他的提议深深地打动了庞统。不过庞统深有疑虑,便道:“传粱兴、庞德。” 第113章 五灯窟路幽男引 不一会,两名武将来到营帐内,见到这个猥琐的似乎掩埋在暗影内的男人。两人觉得奇怪,这里哪来的这种装扮的人。 庞统介绍道:“这位是瓦尔拉,来自五灯窟。” 粱兴和庞德的脸孔同时一紧,似乎不祥的思潮正在攀高。庞德抚平脸上的疑惑,对着瓦尔拉道:“五灯窟有人吗?” 虽然把帽子放到了后面下坠着,可这个把脑袋露在外面的人,长着黑色至肩头发的五灯窟人,似乎还被黑色的不可见的物质套着,那种阴郁的气质从他细长的脖颈到高高鼓起的喉结,到往前凸出的下巴,似乎一直蔓延到了头顶,然后以让人不安的情绪把那种阴郁带给别人。这个男人笑了笑。 庞德对这个反映很不满,可是他等待着。 瓦尔拉说道:“这个天下没有绝对的事情,即便是五灯窟这种死一般的名字,也会有倔强的努力活着的人们。这不是你们这些活在温和、滋润的阳光下的人所知道的事情。” “无理!”梁兴喝道:“这里岂是你乱说的地方,没有礼数的人。” 瓦尔拉举起一只手,咯咯的大笑了起来。他的手指向了桌上燃烧了一半的白色的蜡烛,蜡烛油像是雨水那样凝固在了外面,溢在了小碟子似的铁器里。 “只要有光的地方,就有活着的人,这是真理啊!”他的声音尖锐,但却不失理性。让庞统觉得这个讨人厌的家伙似乎在吟诵诗歌。 他用手摸了摸油亮的头发,他不理会庞德,从刚刚开始他就没有正面回答过那个问题。他现在把视线对准了一眼就能看出是此处头领的,坐在靠背大椅上的庞统。他往前走了一步,典韦怒目以对。他没有去看庞统,但他的一只手纤细的食指朝着典韦指了指,道:“大老虎不要着急,我只是想看清楚这个混乱的天下中一直活着的英雄……啊,多么年轻,多么壮观伟岸的面貌,我能看到的眼睛里和别人不一样的东西。”他弯起嘴角笑了起来,不留余地的把他泛黄的牙齿又展露了一半。“雄壮的比沙虫还要可怕的人。” 他是在说庞统,但典韦看来拿自己的领袖和沙虫做比较实在不恰当。但在庞统看来这个人真不简单,说话中带着一定的寓意。今天所见的那只沙虫,仅是一出现就带给所有人恐惧和绝望,几乎是那气势就在瞬间占领了空间中的一切主动权,没有人质疑这一点。若他庞统比那沙虫还可怕,此人到底想要对这个初次见面的人表露什么样的意思? 他继续说:“五灯窟是有活人的,来这里的人,和出去的人太少了,所以大家都不知道。但这件事情是确切的。我是贪婪的人。”他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周围那些人谨慎又讶异的表情,又笑了笑道:“我想要的只是金子,对,就是金子。这个天下只有金子是永生的。你们可以给予我多少?” 庞统弯起嘴角随口道:“看你功劳而定。” 瓦尔拉鞠了一躬道:“愿意为你效劳。”他起身。“你们要穿越这里,最安全的路就是到达五灯窟,因为只有那里可以给你们水,否则你们从现在开始走的是一条必死之路。谁在指引着你们?”他问道,然后环顾四周。 庞德咬了咬牙道:“正是在下。” “哦。”瓦尔拉冷笑道:“真是个厉害的莽夫,你知道水的重要性吗?” “我认为就要出沙漠了,就要看到绿洲了。” “呸!” 瓦尔拉的唾沫星子都飞溅了出来,黏在了庞德的脸上。这让庞德愤怒不已,但是庞统马上扬了扬手示意他忍耐。 “很好,温顺的野狼。” 瓦尔拉又用一种动物在评价人,他抬起自己的一只手,握成拳头,又松开。 “你们的水吧,从一开始进入这个地带后,到现在应该不到五天的储备。就这个军容而言,五天吧。” 其实这才是庞统最担心的话,这个人直切要害,而且说得非常准确,至少离实际情况很接近。 庞统的额头流下一滴凝满了紧张与激动的汗水,道:“四天。” 瓦尔拉就像是打了胜仗一样,大声的、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周围没有人去阻止他,因为庞统不会允许的,所以大家看着这个人做着在他们眼中似乎是丑陋的不知羞耻的举动。像个疯子,像个妖人。 “所以呢,你们是需要我的,对吗?我的金子。” 他的瞳孔里似乎填满了金子,以这种充满欲望的视线射向了庞统。 庞统冷冷地点了点头。 瓦尔拉双手举向天空道:“那就让我们出发吧,在我的英明的指引,啊,不。”他看了看庞统。“在你的指引下,前往五灯窟,然后穿越这个死亡之地。我要让你们看到,什么是奇迹一般的死亡中的虫子。” 从一开始充满希望,到后来被疑惑甚至是怀疑填满。在庞德等人心中有着不安。他们看不惯这个突然在黑夜中出现的可疑男人。 夜下,鲁肃打搅了庞统的又一次美梦。在没有点上蜡烛的黑色里,鲁肃离着门口处很近,鞠躬后又拱手道:“听闻此人疯疯癫癫,恐怕马腾军奸细。” “庞德都说过,这是不会有人来的地方。马腾军也不会。别忘记了,庞德是马腾手下的得力悍将,连他都无法征服这里,更别说别人了。没有人敢来的,还以如此狂妄的姿态。这个人十分有趣。 鲁肃讶然道:“大人似乎对他深信不疑?” “不是深信不疑,我们已经没有可以相信的人。只有四天的水,都会死的,成为那个巨大的怪物的食物。” 鲁肃心中一颤,他是第一次知道实际的水资源情况。似乎自己干涸的尸体在沙漠中的影像都浮在了脑海中。 “下官告辞了。” 这个穿着白色袍子,似乎外表一尘不染,而内里却深埋在腐臭的阴暗的沟渠中的男人,他的声音有着嘹亮的诗歌语调。庞统对这个人十分在意,虽然也怀揣着可能被欺骗的结果,但若不相信他,就只能相信似乎没靠谱过的老天爷了。 他们一直在沙漠中艰难的行走。瓦尔拉在最前方与庞德并驾齐驱,他指点着方向。他告诉庞德:“不要走那些低谷地带,就是那些山丘间的地带,爬上那个沙丘,翻越过去之后,你就能看到真相,没有虫子的真相。那些家伙只会在低地移动。而且。”他指了指地面。“你要仔细点,当你看到沙子的表面有大块区域的颤动,你就要仔细观望是否有大风,若没有,那么你就要警惕那些下面的大孩子。” 一天过去了,他们还是在高高低低的沙丘上花去宝贵的时间。 第三天,水已经要见底了。 第四天,绝望如陨石般坠入了人群之中,扩散开来。他们以颤抖的心情****着自己干涸的、起翘的、干燥至极的嘴皮。他们咬下嘴皮,吞下去。他们心想或许连食物都不多了。或许那些将军还在欺骗着他们,在漫无目的的行军中把他们带入死亡。 第五天,没有目的地。人们即将攀爬到没有水才能达到的绝望边缘,那种肝脏都要燃烧起来的感觉充斥着,击打着每一条神经,让恐惧与怀疑混合成的毒素在脑神经中驻留。他们就要崩溃了。已经有人开始坐在沙地上不走,然后成片的人坐下,他们说:“与其送死,不如等死,或许老天还能及时的留下倾盆的眼泪。” 庞统对此大喝道:“传令下去,谁不走,斩立决!” 所有人以怨恨的心情在长枪的指引下站了起来,沙粒沾满了脸孔,皮肤似乎即将裂开,而在内里饱满、涌动的血液都似乎要流出来,被晒干,被挤干。这一天的下午,烈焰布满空气之中,滚滚的热气流,让人似乎产生了幻觉。 脸色有点苍白,嘴唇没有血色的庞统早已把头盔扔了,身上的铠甲脱了,他敞开着白色的内衬。他皱紧眉头,抚摸马的颈项,这匹马快不行了,没有力气了。但是它已经算是幸运的,他有水喝。 而有的人,在视觉的模糊下,在身体被榨干之前倒下,伸出那只手朝着无尽的沙漠颤抖,晕倒。 “你在戏弄我们?” 庞德手扶腰剑,微红的眼睛露出了杀气。 带着帽子的瓦尔拉只是“呵呵”的笑着,让人想到的是阴险的守财奴的形象。 “给我说话!” 庞德怒意燃起,他已经忍了这个人很久了,眼看身后的军队似乎要垮塌下来了。他拔出了腰剑,太阳的光辉在剑身上跳跃着。即将要被处决的那个男人,瓦尔拉,他抬起了手,指向了北面。他坚定地一动不动的指着。 第114章 黄沙大地暗河水 庞德的剑并没有放下,他往北一瞄,整个眼睛似乎瞪了出来。在他的视线内,山丘出现了。那绝对不是沙漠中的沙丘,那是实实在在的土石形成的山丘。虽然那个颜色也和沙子差不多,可是那由于历史的磨砺而落下的沉重的轮廓,以及隐隐约约可见的黑色的小点,正说明着那里有人,并凿出了洞穴。 庞德兴奋地回头大声道:“到了!到了!” 后面的人群掀起了看到胜利果实的喜悦,以及得到重生后的虔诚。庞统突然觉得全身充满了解放感,掉入深沉的虚脱里。 在喜悦的激励下,他们加快了脚步。踏上了泥土龟裂的地面,这块还未被沙化的地表。这里的山丘就像小城堡似的,大部分有着圆形的如同蘑菇头的顶部。 浩瀚的沙漠中的一颗明星。这里的天然建筑呈现强硬的外表,不似沙丘般容易颠覆。大军接近,那些布满了山体的黑色洞穴内,从阴暗处走出了白色外袍的人,他们手持弓箭。他们并不是想来一场埋伏战。他们的人数远不及庞统军,他们在颤栗,不知所措。洞穴外是开凿而出的绕山的道路,但是现在,这里的原住民不敢步出半步。大军如同蜿蜒的大蛇,盘踞在这片干涸的大地上。 “这就是五灯窟吗?” 庞统像是在太阳下即将被晒干的蜥蜴,抬头看着洞穴中的人。而洞穴中的人也注视着他们。 “叛徒!” 有人的言语十分激烈。朝着那个叫瓦尔拉的那人怒骂。这里的原住民对他印象并不好。 庞统感到了那份紧张的异样的气氛。毕竟他们是外来人,而且以数万的重兵过来,谁看了都要害怕的。他果断下令,让人去和这些原住民沟通。 士兵们挥舞着双手示意友好,大声道:“我们不是来占领这里的,我们只是路过,我们想要一点水资源。” 以这样的声势在五灯窟叫嚷了半天。终于有人敢来和他们对话了。这个差不多五十岁的男人被带到了庞统的坐骑旁。庞统翻身下马,礼貌的露出了微笑。 男人黝黑的脸上布满了细纹,双眼有着海面般的蔚蓝。他带着一个白色的围在头上的像个大饼似的头饰,穿着白色的袍子,和那瓦尔拉的差不多。 庞统道:“我们是途径此处的中原人,希望能到这里来买点水和食物。我们会走的。” 男子紧张地看了看他,戒备心理让他的双眉翘起。他道:“我叫萨卢,是这里的窟老,大家都听我的。我们只有万余人,也不是你们的对手。请你们不要在这里打扰我们的生活。水的话我们会供给,但是食物可能有点麻烦。” 庞统松了口气道:“我是庞统,这里的领袖。若能有水就太好了。” 萨卢在干燥的气候下,表面似乎被晒干了,但是内里就像有无限的水分在涌动。他的内里应该是充满活力的。他对庞统道:“是那个人带你们进来的吧,我们不希望看到他。这是个视财如命的家伙。就他今天的举动,已经触犯了族规。你们也不该在这里。” 庞统抬起头,看到右侧最近的那个小山的洞窟中站着一个女子,她带着连衣帽和布面罩,整个人埋进了衣服的武装下。那个女人似乎察觉到了这个远处男子的视线,惊恐地退后,躲进了洞窟里。 庞统感叹道:“在这样的地方还存活着万余人,真是个奇迹。” 大军在牢固的大地上安营,一个个白色营帐布满了五灯窟。高处的原住民俯瞰着这一番从未有过的景象。庞统在环形的道路上步行,身后是典韦、庞德以及十名随从。他来到了一个山型堡垒般的高处,一个黑暗的洞窟向他诚恳地敞开着。在前面带路的好客或者说是不好客的五灯窟首领萨卢笔直的身影进去了。里面很清凉,在太阳的光辉下,内里这个面积不算大的洞窟让人安心。里面干燥的壁面,地上的尘埃,一些木质的家具坐落着。一切看似都非常的古老。一张四方的小桌上,土色的大碗里,盛满了咖啡色的菌菇类植物。 庞统在墙壁边凸出的,刻意留下的床榻那些的石头上坐下,典韦和庞德立于两侧。而萨卢在对面坐着。这个男人脸上全是忧愁,那是一种敢怒不敢言的神情。 庞统对于这种存在在如此危险的地方,却依然存活下来的民族十分感兴趣。他问道:“不知你们为什么在这里住着?” 萨卢戒备地看了看他,垂下头,叹了口气道:“几百年前的事情吧,具体谁都记不得了,好像是为了躲避战争。能够记得的,靠着口口相传下的事情,就是我们曾经是一个强盛的民族,拥有自己的王国。但还是受到了强大的敌人的威胁。然后就逃到了这边。我们都坚信在东北面的某处有我们的故土。几百年前的故土。” 庞统饶有兴致地说道:“真是历史的遗迹啊,应该是很美丽的地方。” 萨卢摇了摇头道:“几百年前的传说罢了。” “不是!” 一个男人站在了洞口处,遮蔽了部分阳光,把他长长的影子拉进了洞窟内。是瓦尔拉,他的神情激动,他走了进来大声说道:“那个地方一定是存在的,我们必须坚信能够回到那片故土!” 萨卢站了起来,对着他狠狠地说道:“你除了妄想外还会什么,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情即便坚持下去也是枉然。见钱眼开的人!”他露出了轻蔑地眼神。 但是瓦尔拉当仁不让地走近,两者间仅五尺的距离,像是两头即将打斗起来的野狼。 “我有了钱就能去那个地方。我可以买下很多骆驼,组成我的小部队,往那里进发,去寻找!” 瓦尔拉说出了他的理想。 但是萨卢依然坚持着摇了摇头,道:“荒谬!”似乎要把对手的想法完全埋葬,他的声音很彻底,不容反驳。 但是瓦尔拉正是顶着这份压力,继续说道:“没有理想的人永远都会留在这里的,不知道什么是绿洲。永远守着一片被怜悯的水池,早晚水都会被你们贪婪的喝光。你们不会知道自己的生存有任何意义的,在我看来,你们和黑暗洞窟里的虫子没有任何区别!” 萨卢恼怒地伸出双手抓紧了他肩胛上的衣服。瓦尔拉的一副褶皱不堪,身体有点上扬,但是他的脸容一点都没有变。 萨卢喝道:“我得把你赶出去!” 就在这时,外面有骚动的声音传了上来。然后,以人飞奔而至,是个士兵。 “大人,下面有点乱,大家都争先恐后的要喝水。” 庞统扭头对着萨卢道:“水在哪里?” 萨卢指了指下面,道:“地下。” 在北面的一座山堡,人们在那边拥挤着,那个黑色的大洞口外,蒙着头巾或是带着口罩的妇女在给人倒水喝。而当地的男人则忙碌的从内里把水运了出来。那些把自己的脑袋抬得高高的人,他们手中举起了自己的水袋子。他们非常急迫。有些人则端着碗就地要水,喝了起来。那饥渴的样子,那猛烈地鼓动着的喉结,这些人已经接近极限了。庞统拿着水袋子喝了口水,他想说:“如获新生。” 他朝着那个大洞口走了过去,虽然很多人都想要到水,可是必须给他让路。他走在一条人墙间的小路上,到达了洞口,看着里面黑漆漆的一片,不断有当地人用扁担挑着两个水桶走出来。里面的光亮不足,不过到了内里后一些红色的光点聚集在一起编制成了网,覆盖了洞穴。那是架在地上的铁盆内的火焰,庞统觉得十分怪异,他过去一看,原来是煤油在燃烧。他猛然觉得不可思议,对着一侧的当地人萨卢道:“怎么会有煤油的?” 萨卢似乎对他的这个反应不觉得有趣,而是平静地说道:“这里的地下十分的神奇,有很多我们意想不到的东西。” 庞统点了点头。他们深入走了进去,开始了一段下坡路。温度开始降低了。与上面被炎热席卷的大地相比,地下岩层内的世界让人感到心情舒畅。地面以及壁面开始变得湿润,空气潮湿了。庞统等人越来越深入,那些挑着扁担的人依旧忙碌着。到了更深入的地带,这里即便有火焰照耀着,但依然有着深邃的黑暗,庞统看到了人们在岸边打水,那是迷离的地下的水源。太不可思议了,这就是沙漠中的暗河。庞统第一次亲眼目睹岩层下的奇迹。光秃秃的、湿滑的石头,光怪陆离。远方,火焰所不及的地方,那里黑暗的让人产生了畏惧,似乎有不知名的生物在那里盘踞着。 第115章 兵粮险情战虫群 庞统慨然道:“真是奇迹啊!” 萨卢不语。而跟着一起来的瓦尔拉却道:“确实是奇迹。” 此时,庞统又愕然的看到了震惊的东西,沿着河水的一条道路旁的石头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菌菇,就是萨卢洞窟中所见的那种可以吃的植物。 “依靠这个存活的吧?” 他问道。萨卢点了点头。忽然,一人挑着扁担走了过来。但他的桶里面有东西拍打出水浪。庞统道:“等一下。”他走到了那个一脸茫然的男子面前。男人不解地看着他。 他却顿了下去,看着那个桶冰冷的表面。 “噗通!” 一个物体撞击着水面和桶内的空间。 庞统瞪大了眼睛道:“什么东西在里面?” “岩鱼。”萨卢回答道。他走了过去,让挑着扁担的男子把两个桶放下,而后推倒了一个水桶。里面的水哗啦啦的倾泻了出来,一头黑色的野兽滑溜溜的落到地面上。它愤怒地、剧烈地摇摆并扭动着自己的身躯。但是它的努力徒劳无功,只有巨大的生物蹲下来看着它的挣扎。 它光滑的表面下是黑色的鱼鳞,它长得十分丑陋,身体的表面凹凸不平,脑袋很大,牙齿交错。它似乎没有眼睛,两个应该是眼睛的地方明显覆盖着薄膜,似乎将眼睛遮蔽了。在这么黑暗的地方,这种生物不会以光线作为自己的视野功能,一定是哪种声波或其他的感应能力让他们生存在这里,庞统这么想着站了起来,道:“原来是这样才维持了你们的生活,否则如此自闭的情况下,面对恶劣的环境,根本是活不了的啊!” 他非常的激动,十分的钦佩。萨卢道:“也只有这里了,可是我们不能把所有的食物给你们,否则我们会活不下去的。毕竟岩菇和鱼都只有这些。我们控制人口,就是为了能在循环的四季下,在一定的食物下活着。若都给你了你们,我们是要饿死的。” 庞统皱起了眉头,叹道:“我们的粮食不足十天了,十分紧迫,以这样的情况穿过沙漠可行吗?” 他身后的瓦尔拉忽然道:“当然不行啊,大人,要我领你们出去的话,到达最近的水源,又有食物的好地方,该要十五天呢。毕竟路难走。” 庞统的胸口又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填满了,十分的沉重。身后可是九万人看着自己啊,他们要是饿死,那真是沙漠上巨大的骸骨坟场了。 萨卢缄默不语。庞统也知道不能抢了这些人活命的东西。他正难耐间,瓦尔拉那种带有嘲讽味道的奸笑又响起了。 “干什么呢,这么悲哀。喂,萨卢,西北面不是有绿野吗?” 萨卢一下子汗毛直竖,似乎听了很不得了的东西。他心情沉重地说道:“那种地方,去的话,会死的。” 庞统不解地问道:“那里有食物吗?” 瓦尔拉道:“传说中那里应有尽有啊!”他似乎看到了大草原上的牛群一样的表情,让庞统趋之若鹜。庞统道:“既然如此,带我们去吧!” 萨卢坦然道:“你们要去便去吧。可是那里的沙漠中群集了沙虫,会死的。极少有人能在这些恶魔的领地里穿行。” 庞统也是一愣,那种大怪物群集的地方,这怎么办呢? 瓦尔拉冷笑道:“胆小鬼是跑不出去的。你们难道就怕了那种大怪物了?不像是中原的人气度啊。据我所知,那种家伙也是可以被击退的。” 庞统忽然想起了那一日出现的沙虫,在他们的攻击下,沙虫跑了。但是若来个一群,显然不是好玩的。庞统露出了踌躇的表情。身后一侧的典韦一语不发。 庞统摇了摇头,似乎否定了。但却说道:“不去会死的。”他抬起头,猛地盯紧了萨卢道:“若到那里,会有食物吗?没有食物可怎么办?” 萨卢保持缄默,视线斜往一旁。他有权利不回答,毕竟他是不主张去的。庞统知道扭过脸瞅着瓦尔拉。 瓦尔拉两眼生光,道:“你知道该怎么做的。相信我的话,还能有活路。不过你们得做好死的觉悟啊。” 萨卢用看着精神病人或是疯子的眼神盯紧了他。在这个五灯窟首领的眼里,这个人和这里的鱼一样奇怪。他心想:“走吧,走吧,寻死怎么会没有路呢。” 不过庞统可是个地道的君子,给了他们不少金子,这让五灯窟的萨卢都是眼前一亮。他知道,这种东西到哪里都可以换到好东西。 两日后,庞统率两万骑兵、三千铁车骑出发。在瓦尔拉的带领下往西北面的那片被誉为“死亡绿洲”的地方。就这名字而言真是不吉利,所以庞统只是心里知道就好了,根本没人想提起这个名字,若所有兵士知道了,估计士气又要降低不少。不过此行已经和出行的人说好了,会有碰到沙虫的危机,要求他们提起万倍的精神,用手中的枪戟战斗。不过,庞统也做好了一个准备。 太阳高挂,时间午时。他们已经看不到五灯窟了。西北面还是大漠罢了,没有任何可以代表生命的迹象。庞统等人看着平坦的大漠,这里的沙丘比较少。 兵士们精神饱满,战马喝足吃饱后也是带着十分的活力。他们扬起了沙尘,在广袤无垠的黄色的画纸上踏出自己的印记。忽然前面有人把手举了起来,是瓦尔拉,他让大军停下。所有人不解,又没有看到目的的,又和要停下呢? 就在观望了一会后,大军前面半里处,一条沙虫拔地而起。每个人的神经都蹦的紧紧的,似乎那头沙虫随时会杀过来。 “戒备,小心了!” 瓦尔拉大声喊道。不过那沙虫还离得比较远。一侧的庞德看得出,这个人的脸色变得有点难堪,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和他的预料一样,周围的沙面开始了颤抖,沙子正在陷下去。在众人的身边出现了很多小型的旋窝。 又一头沙漠中的巨虫钻了出来,这回直接顶飞了二十多骑,人和马和沙子一同摔落在地。人们震骇不已。惊魂未定时,前军、后军阵中忽然出现了了三头巨虫,肆虐着。它们张开大嘴开始了美餐的序幕。 “杀!” 庞德和其他人一同喊道。他们为自己壮胆。纷纷将手中的枪戟飞掷出去,扎在了沙虫巨大的身躯上。 虫子的身体留着黏液。极为不满地摇晃着自己的身体,有两条回缩进了沙漠中。带着弓箭的骑兵绕了过去,将他们骑马射箭的水准发挥出来。箭矢破开风沙,扎在了巨物的身上。不过,有个东西似乎已经等待已久—— “嘭啪!” 克服了恐惧的人们,马上点燃了凤鸣炮。庞统期待着有变化。这种爆炸的声音在沙漠应该是没有的。但出现了个小小的问题,这些沙虫似乎对凤鸣炮没有任何反映。直觉告诉庞统,他们没有听觉。 士兵们蜂拥的厮杀着,有些胆大的直接靠近过去。 “狗娘养的!” 胸膛中沸腾的战斗意志,把那长枪深深地刺进了怪物的躯体内。沙虫猛烈地摇晃着,马上回缩,这个举动把一侧的骑兵都给拉到了沙子里。当它消失的时候,骑兵也不见了,深埋在了下面的沙地,谁都没有办法。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下,沙虫被击退了。远方那条沙虫也不见了。 死伤五十多人。庞统忍耐着,他对于这个沙漠抱着巨大的野心,但他必须现在忍耐着,继续忍耐下去。无论是这个烈日、还是残酷的沙漠,凶狠的虫子,早晚有一天,这些都将在他的鼓掌之上。他如此提醒着自己,让大军继续前进。 这样的路途让人身心疲惫。可是已经有过在沙漠中长途跋涉经历的众人不以为然。他们的皮肤和他的信念一样变得更为坚韧。 两个时辰后,后军被虫子顶开,十多辆铁车遭殃,不过由于顶到了铁车外的尖刃,脓液滴答的沙虫马上发出低声的哀嚎后回到了地下。 庞德看了看脸色铁青的瓦尔拉道:“你也是知道恐惧的人。” 瓦尔拉的阴沟鼻下的嘴巴弯起了嘴角,挤出了一抹强硬的笑容,道:“不怕死,但不代表没有畏惧的心理。你我都一样啊。” 庞德点了点头。与此之后,不可避免的与沙虫战斗了几次,一共出现过十六头大怪物。但是都在被伤害了外表后退却了。很明显这些怪物一直认为自己不会被伤害,一旦身体出现伤口,便会像受到惊吓的老鼠那样无影无踪。 第116章 富庶天堂河中鬼 “绿色的!” 瓦尔拉忍不住发出了叹息声。作为最前面的领路人,他只是知道大概的位置,但自己亲眼目睹后,他才知道确实这里有这么大一块的绿色的区域,令人难以置信的奇迹之地。 大军沉浸在了喜悦之中,他们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在经历了坎坷,和这黄色大漠的考验之后,所见的是与别不同的绿色。这里满是各类大叶植物,军队驶入,前方的人负责开路,砍伐掉阻路的树木。 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感受到了大自然的一次抚慰,每个人的肺部都充满了能量,然后朝着全身灌输这股能够冲破脑髓的力量。 这里有葡萄树、香蕉树等等,令人难以想象,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所有人迫不及待的随手摘了水果果腹,感到那份甜美的味道滋润着喉咙。来到中央地带,这里的树木比较高,但是比较空旷,有一块区域全是野稻。 “老天所赐予的宝地啊!”庞统欣喜地慨然道:“这个沙漠并不是完全可怕的。”一向寡言的典韦都惊道:“看,是西瓜地!” 庞统看过去,果然有一片绿色的满是藤蔓的西瓜地,那里的西瓜十分饱满,都已经成熟。若不是军有法纪,估计那些为了彻底解渴的兵士会冲过去吧。 庞统下令全军先果腹,然后采果实、割稻麦。他们在这个欢乐的绿色天堂里自由职业的,就像是无比幸福的孩子。他们在这里解放,他们认为这里是片乐土。与其出去和那个沙漠做斗争,有的人甚至想在这里留下来。这种想法不是一个人才有的。 当夜,庞统军在这里住下,水果和稻麦已经把铁车箱给挤满了。从一开始,让这些铁车军来就是为了载货的。以这样的储备量,他们能够再让全军多坚持近一个月,完全是这次冒险的所得。庞统安心的在并非干巴巴的土壤上睡着。月下,一侧还是有着典韦坐镇。一颗巨大的杉树屹立在一旁,就像一个原始的高大的守卫。 没有人能怀疑这次的奇遇,“死亡绿洲”被他们征服了。第二日,他们满载而归,一路上又遇到了沙虫。这回庞统采取了另一个计划,他让士兵把凤鸣炮轻握在手中,对准了沙虫,点燃后,冲出的红棍击中虫子肥硕园大的身体,炸裂开来。十分奏效,虫子纷纷逃离。 一路上多次使用这招,使得庞统军避免了不必要的伤亡。当他们回到五灯窟的时候。和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样,所有人都从洞窟内出来,而布满地面的营帐内的士兵也全部出来了,大家都十分惊奇地看着。莫非他们是被打败了,他们遇到了可怕的东西逃回来的?很多人抱着不安的情绪。 确实,庞统军损失近两百人。但是他们满载了可以让九万人多活不少日子的食物。看着那些新鲜的水果和稻麦。五灯窟的原住民忍不住拿出自己的鱼和岩菇进行交换。庞统很乐意做这种不吃亏的好事。军士们斗志昂扬。那些去了死亡绿洲的人,对自己的兄弟们大谈一路的奇遇,以及那里美丽的风景,让人们听了垂涎欲滴,如梦似幻。但对于一路上碰到的沙虫之阵,他们也是谈得津津有味,不过谈论这些时,明显大家的欲望没那么强了。 这一夜,庞统依然睡在营帐内。他的营帐离开那个进入地下的洞穴很近。奇怪的事情也是在那一夜发生的,一声咆哮冲出了洞穴。从梦中被拿回来的庞统汗流满面。一侧的典韦也是竖起了耳朵,表情十分的敏感。 庞统道:“听到什么了吗?”典韦点了点头。两人又仔细地听了听,那个声音没有了。不过这太奇怪了,这是沙漠啊,这种声音似乎只有巨大的野兽才能发出的。莫非是那些沙虫在远方咆哮,不对,远方传来的声音应该是更接近于闷响的。而且前几次与沙虫正面交锋的时候是听到过他们那种比狼的声音要微弱的叫声,十分的诡异。 庞统从床榻上爬了下来,他穿上了一套皮甲,走到了夜空下。门口的两个守卫刚刚似乎在窃窃私语,见到他和典韦出来后马上闭嘴。庞统转身对其中一人道:“你们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报告大人!很大的声音!” 那人一本正经地挺直腰板说道。 庞统看了一眼典韦,道:“我们不可能听错的。”那个士兵又举起了一条手臂指了指洞穴的位置,道:“是那里。”他说话的时候脸露惧意。 庞统看着那个现在黑漆漆的洞穴咽了口唾沫。那里会有什么呢?一种害怕与好奇的心理混合在一起提起了他的欲望,他对典韦认真地说道:“下去看看。” 对他唯命是从的典韦点了点头。但是听到这句话的一旁的士兵脸色有点难堪,似乎是意识到了一些可怕的事情而加强了自己的代入感。若庞统不是领袖,他该会大胆的说一句:“别去!” 可惜,庞统身为一方领袖,他已然是把死都给忘记了。他带着十余人和典韦一同持着兵器走在里面的洞穴,一边走一边点燃火盆。大火开始占领洞穴的空间,光亮让人心安。他们深入到了最下面,当初看到人们打水的地方。这里没什么奇怪的,水面很平静。 庞统走在前面,他沿着东面的河岸走着。他发觉原来这块地方应该是个浅滩。他让人用长枪试了一下,果然是只有半丈的浅滩。 他的心中燃起了一些叫做害怕的原始的本能,渐渐地汇聚了起来。当他走的更里面的时候,一侧靠着壁面的地方已经没有了火盆。显然再进去都不是五灯窟的人经常走的地方。他看到前面有一个矮矮的石头堵住了去路。这里很黑,庞统让人点燃了火把,才看清了那块石头上的字,看似一个“禁”字。他深吸了口气,翻过了石头,手下的火把光在后面摇曳着,只是黑暗中的火团罢了。翻过石头后的水面忽然扩张开来,上方岩层也更高了,走了一段路后明显是巨大的如同湖泊的水域,令人生畏,似乎随时有什么不安的野兽会从身后或者上方出现。面对这个黑色的不详的水域,士兵们害怕了,虽然那水面还算是平静,可是黑暗的暗河之水凝聚了一种寂静的恐惧向风浪似的冲击着岸上的人。 然后,水面开始泛起了波浪,波涛。庞统都是往后退了半步,他害怕了。什么物体,忽然冲破了水面,它主宰水域的巨大躯体完全比沙虫还大。 “老天!” 庞统惊叫了出来。在不确定和模糊的情景下,他的手下发抖了。 “噢噢噢!” 巨物朝着他们发出了惊人的咆哮声,形成的冲击波拍打着不速之客的身体。火光中近距离的范围才能看清的地方没有它的身影,只有那模糊的巨大轮廓屹立在人们的眼前。 “快跑!” 庞统大叫一声拔腿就跑,其他人如获皇恩大赦,飞奔了起来。黑暗中跳跃的火光,以及身后那股巨大的暗涌。暗河中的巨兽又发出了一声比狮子恐怖的多的吼叫声,在地下的空间中猛烈的回荡着。庞统和典韦冲在最前面,士兵举着火把在后面。一阵大风袭过,水面涨起,漫过脚背。他们的后方遭到了袭击,一人被咬住了,发出了惊叫声。但是没有人可以救他,就连庞统都是紧咬牙关在逃命。那个巨物毫不犹豫地回收身子钻入水面后,又猛地冲出水面,人已经被他整个吞下去了。庞统翻过矮石,而身后明确感觉到了水浪剧烈的涌动,冲刷了过来。带着剧烈的喘息声跑到了浅滩的位置,打水的那个地方后,平静了。 其他人几乎是跑得都要痉挛了,庞统撑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恐惧所凝结成的汗水划过眼睑,他擦拭着,起身往者那片黑色的水域看了过去,好几个火把丢在了沿路上。 “噢噢噢!” 又是一声鬼哭神嚎都莫及的巨吼。 第117章 巨响冲天如山崩 虽然那个怪物应该很远了,但是庞统还是惊惧地倒吸了一口冷气。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根本没有看清,且是如此的巨大、可怕,具有着绝对的爆发力,对于人类而言,那是恶魔。黑暗中的河流所孕育的一头可怕的巨物,莫非是史前巨兽? 庞统打消了任何无端的猜想,他带着人回到了洞口处,只见萨卢脸色苍白地站在那里,发抖地抬起一条手臂,指着洞穴的深处道:“你们走到最里面去了?” 庞统怀揣着对那名士兵的愧疚心情点了点头,道:“嗯。” 萨卢惊骇地倒退了一步,身体不住的发抖。 “那里是河神的地盘,你们疯了!” 庞统叹了口气道:“是啊,所以一个人被吞了。” 萨卢在听到这样的回答后整个人都僵住了。他怒斥道:“你们冒犯河神!疯了!” 庞统两手一摊道:“我们又没伤害它,他吃了我们的朋友,若我有手段,真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怪物,真是的,这么嚣张,吓得我差点都不敢跑了。” 就在抱怨的时候,萨卢无奈地摇了摇头回身而去。 次日,庞统大军准备起程。庞统上马,他本来以为那个埋怨自己的老窟长是不会来的了。谁晓得那人主动走过来,对着庞统道:“你真是疯狂的中原人。敢到死亡绿洲,又敢去河神的地盘,我实在对你无话可说。从另一方面想,你是个可怕的人。”他把一个铁盒子递给了庞统。“这是我们族群的一件宝物,留在这里也没有用了。能和你这样的人认识也是一份荣幸。你说要征服凉州,我等着这一天。” 庞统收到有点锈迹斑斑的铁盒后许诺道:“只要我能拿下凉州,一定会让你们富足的。” 萨卢并不是很抱希望的笑了笑。他目送着庞统的大军离开。而他的族人,那些站在洞窟外的人也看着这些友好的、带来死亡绿洲水果的中原人远赴北方。有一个人,依然跟着他们。庞统同意了,因为他们需要这个人领路直至到达姑臧县城。 庞统打开了那个铁盒,里面的布料上躺着一把金色的钥匙。就说金子的分量来说没什么稀奇的。不过怎么说也是五灯窟的礼物,他十分欣喜地取出来看了看,钥匙的身上写着一些奇怪的字样,他没有见过,似乎都不是甲骨文。 这一路上都十分平安,是相对于前往死亡绿洲的路而言的。按照瓦尔拉的说法,只有五灯窟周围才有沙虫,现在的路上不会再看到那些讨厌的家伙。一路上,他们看到不少马队和骆驼队。他们到达了一处沙漠中的小村落,在那里买了一些骆驼便于运输物资。在瓦尔拉的指引下,顺利的在很“平和”的大漠的关怀下,大军来到了姑臧城外。似乎守兵都十分惊奇,为什么城下会有这么大的军队。庞统纵马来到城下,看着黄土色的墙壁大声道:“庞统在此!谁在城上!” 只见脸色有点微白的将军靠在墙边,他望着下面巨大的军队的方阵,努力鼓起自己的斗志道:“你们休得乱来!” 庞统大喝道:“投降吧,否则城破兵亡!”言罢,大军大喝一声,如同沙尘的咆哮奔袭城池。城上人各个心惊胆颤。庞德和粱兴纵马到庞统身边,城墙上的人一见更是脸露土色。 庞德道:“降了吧,庞大人乃明主!你城上兵不会多过万余人,别害了大家!马腾已经没有希望了!” 成宜大松了口气,似乎给自己找到了个台阶。马上下令把城门开了,迎大军入城。这里的建筑都是土黄色的,百姓躲在了里面。就像庞德说的那样,城里确实没有多少守兵。 到了城墙上,成宜来到庞统一侧毕恭毕敬地回答庞统的问题:“三千人。” 庞统皱眉道:“马腾把我当什么了?才三千人?” 成宜道:“前些日子据说成功偷袭了庞统军,而后又说你们怎么跑了一条死路,都认为是有去无归的,所以这里的守兵比较单薄,没想到你们竟然出现了,比正常的时间还要快。所以就……哎。” “所以连抵抗都没有意义。”庞统接话道。成宜无奈地点了点头。 庞统回身看到内墙,看到这个小城的全貌。成宜跟在身后,他就像个敬业的解说者,回答庞统的问题。 “全城多少人?” “六万三千人。” 庞统追问道:“这么少?” 成宜哀声道:“所以我不打算抵抗,一切都是战争害的。” 庞统沉声道:“让战争早点结束吧。”成宜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什么时候少过战争了。” 庞统回身正视他,掷地有声地说道:“当我统一天下后!” 那股气势如同沙漠的咆哮,吹打着成宜。成宜拱手道:“祝大人成功。” 城内的河道是引入了一条北面的名为巴罗河的水,这里高大的仙人掌比较多见,但这些长满刺的家伙不需要太多水,有时天公作美,雨就能让他们饱腹几个月。 夜下庞统在成宜的陪同下,前往安排好的府邸,典韦跟随,又有百名士兵护卫。在经过一个岔口的时候,一声巨响冲突地面。庞统惊住了,他刹那间以为自己幻听了,那个曾经听到过的巨兽的声音实实在在的击打了耳膜。 他惊疑不定。成宜冷静地来到身边笑道:“大人不要害怕,是那口井。”庞统望了过去,一名士兵举着火把走到那边。确实有一口小井。庞统讶然道:“怎么会有这种声音的?你们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 成宜苦笑道:“几十年前不知道谁在这种地方挖井,这些人疯了,竟然开凿到了泥土下坚硬的石头层,花了几年时间,不知道弄坏了多少工具,最终挖得很深。谁晓得出了事情,一人摔了下去。而后常有这种巨响在这里发出,真叫人吃不消。大家都叫这是冥府的鬼叫。”他指了指周围的房子道:“这些屋子都没人住的,几十年了。” 庞统走到井边宁神往洞口望下去,他道:“把火把扔下去。”一侧的士兵照办。只见火把落下,从一个火团的形状越缩越小,最后只是个火点。轻轻的“哒”的一声回荡上来。庞统咽了口唾沫,道:“该有个十多丈的距离。”他心想:“这该是一个镂空的地壳。” “噢噢噢!” 这回,熟悉的真切的声音带着恐惧奔袭了上来,士兵们全部往后退去。庞统连都脸孔扭紧了,似乎很痛苦,他想起了那个被吃掉的士兵。他想:“莫非下面是暗河,那个怪物,或者说那个怪物的同类在下面。刚刚的火把扔下后着陆了,说明是有河岸的。”他咬了咬牙想了一些问题后松了口气,对成宜道:“走吧。” 他在府邸安稳地睡了一夜。第二日,鲁肃找他谈论如何攻打张掖县的事情。但是谈事情的时候庞统老是走神,连身后的典韦都感到奇怪。最后关于进军的事情不了了之。鲁肃走后,典韦马上说道:“大人还在想那个河怪的事情?” 庞统一颤,回身道:“天熊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 典韦坦然道:“我也是有在想这个蹊跷的事情,但就是想不通。” 庞统沉思片刻,抬头道:“我们下去看看。” 典韦楞了一下,倒吸一口冷气,道:“大人好胆量啊!古今无人敢往地下走的,你却偏要下去。古话说,下面是冥府。” 庞统可是未来的人,他对于地壳的事情可不是以冥府来论断的。他只想知道地下的秘密,到底什么东西藏在岩层之间。他马上命人准备好绳索,于午时来到井边。两根大拇指那么粗的绳子在周围的建筑上捆绑的十分结实。一行一共百人整装待发,各个身穿皮甲便于活动。典韦要求第一个下去,但是庞统摇了摇头道:“我不是个懦夫,不是每次都要你冲在前面,随时为我送死。” 典韦正色道:“你乃一方统帅,死则大乱。我只不过一介莽夫。孰轻孰重,大人还不清楚吗?” 庞统摇了摇头,道:“天熊,我们都是平等的,只不过我是带领大家的头头罢了。你死了,也会有很多人伤心的。我庞统若连这种事情都畏首畏尾,成不了大事。把这个机会给我吧,我想克服最终的恐惧。” 典韦拱手道:“大人之命不敢违。” 第118章 群雄之首胆略高 庞统深吸了口气,绳子已经绑缚在了身上。他的心中不是充满了勇气,还有一部分已经留给了恐惧。或者说恐惧本身就是他体内的原住民,他就是要把他们赶走。他走到了井边,看着井口无尽的黑暗,内里似乎有魔鬼在窥伺着他。他几乎有一瞬间想要打退堂鼓。可是那么做就太无耻了。 他的脚跨了过去,一手撑在边缘上,另一只脚也放入了井内,他嘱咐到,小心了。众人点了点头。“我来了,恐惧。”他屁股离开井口,整个人落入井内,腾空。绳子搭在了井口上。庞统道:“仔细看到了,若绳子有断裂的痕迹马上停止!”他的嘱咐声往上冲击,更往下面被人们称之为“冥府”的空间深入。 “好!”上面的人异口同声。 “放吧。”庞统道。绳子开始放下,他的身体慢慢地下坠,他能够听到自己强烈的心跳声。 大概十米的距离后,周围变得空旷,他已经离开了井的空间,所在的应该是地下的巨大的、无知的区域。黑暗不可见的区域,令人颤栗。庞统觉得魔鬼似乎随时会在身边把手探过来,他害怕了。 周围乌漆抹黑。 他的手搭在了剑上,绳子还在下垂,他的身体渐渐地深入地底。周围暗流涌动,那是无限的寂静的空间中的黑色的气流,将人的恐惧感带到了高潮。似乎下坠到了一定的极限,庞统觉得自己随时可能被什么怪物一口吞掉。或许他现在就在被送到那个对他虎视眈眈的怪物巨大的口腔内,那尖利的尖齿在瞬间将他咬碎—— 恐惧随着落地声而达到了瓶颈处,他身体颤抖了起来,牙齿由于紧咬使得咬肌都酸痛不已。伸手不见五指的墨色。他一动不动。惧意已经在所有的毛细孔中钻出,他达到了极限,无助的在一个未知的世界里逗留。他颤抖地将包裹解了下来,把里面的煤油棍子取出,那刺鼻的味道马上让他意识到自己还活着。绳子还在下垂,上面的人根本不知道他已经到了。而他也不敢叫,他怕一叫,那怪物寻找到了他的位置,一口叫他吞掉。或许他现在已经被包围了也说不定。脚下有很多沙粒,几乎已经没过了脚背。不对,他察觉到了,他本来就站在沙漠一样的物质上面。莫非是上面空气中的沙子不断地落下造成的?或许也有这个可能。 他把包袱放在了地上,把棍子夹在腋下,双手发颤地用硝石互击着,火星溅起,煤油贪婪的吸食它们,燃烧了起来。他马上把火棍子拿在手里,咬紧的牙齿开始发抖,周围一片空旷。看到火光后,上面的人停下的放绳子的动作。 凭着在无限黑暗中只能算微弱的光点,他看到四周十丈左右的距离内的物体,但最清晰的还是五丈内的。他从刚刚就意识到自己踩到了什么凹凸不平的东西,觉得有点害怕便没去在意。他抬起脚,蹲下身子,另一手把沙子挖开。他终于可以仔细的看看这个东西的原貌——“啊!”这个声音他叫在了心里。是一条人的腿骨。 脸色苍白的他不断受到惊吓,心中叫苦不已。他用手把沙子一点点的推开,慢慢地进行这个工作。很快一具白骨躺在了他的脚下。他的脸上布满了汗水,内衬已经完全湿透。这应该就是那个挖井的人吧,他还挖到了金属头和木棍断开的铁锹。昨天扔下来的火棍很平静地躺在沙面上。他深吸了口气,发觉这里的空气很阴凉,和五灯窟的地下洞穴差不多。那个河中巨兽就在身边的恐惧心理让他发抖,他害怕,害怕听到那个恐怖、刺耳的叫声。 他一动不动的注视着黑暗,火光的范围内是沙面,并没有任何可疑的物体。他抬头去看,一个影子在摇晃,不时的露出周边太阳光线,有时整个身体把光线堵住。但这些白色的观点太微弱了,根本不足以在这个黑暗的空间里称王称霸。那个身影渐渐地落下,庞统等待着友军的到来。他对着黑暗小声道:“我的援军来了。”似乎在耀武扬威,其实在进一步克服自己的恐惧。 外面的地表热,而内里却是清爽且带着潮湿感的空气。 第一个人落到了他的身边,他愉快地看到了是最值得信任的典韦。大个子环顾四周的黑暗,那张在火光中透着威严的表情,根本不惧怕这里的黑暗。庞统很想告诉他:“我已经克服了恐惧!” 可惜事实是目前克服了,对于一些潜在的威胁,他还是保留着那份害怕的余地。 典韦来到后,时间似乎变快了。士兵一个个落下,庞统被他们簇拥着,越来越安心了。此时,他觉得这里太小儿科了。因为他已经面对过最大的恐惧,至少那时他还能维持自己的思维活动,战胜了寂静的“冥府”。 火把点亮,周围的沙漠出了他令人讨厌的身躯。有人不尽叹了一句:“又是沙子。”他的抱怨由于这里的安静而变得响亮,马上身体站直,意识到自己多嘴了。在统帅在场的情况下,一般士兵是不能乱说话的。 “为什么还是沙漠?”庞统问着黑暗。“明明是地下,不该有这种情况,莫非是哪里渗透进来的?”除了虚弱的近距离的回响,什么都没有。不过有一点是好事,此时他已经敢向无尽的黑暗发出带有声音的挑战。 他又对手下说道:“都小心点了,我们并不熟悉这里。” 不少人确实有点提心吊胆的。有些人甚至认为庞统真是绝世英雄,敢第一个到这种鬼地方。是啊,一开始还打颤的英雄。 他们开始在周围走动,但大家都不会离开得太远。在埋入黑暗内的沙漠里寻找着不同的事物。这个过程让他们心惊胆跳又充满了新鲜感。踩在柔软的沙子上,一步一步地走动着,观望着。 “大人!” 一种好奇心被膨胀开来的声音,那名士兵呼唤着。庞统看了过去,士兵在三丈外的距离指着地面。为了看清那里,庞统靠近一看,他倒吸一口冷气,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竟然是一个四方的石块,这可不是大自然可以打磨的,明显是人工手艺。 “你过去。” 庞统马上说道。那名士兵照办,往北面的方向走,然后他站定。那名士兵尖叫了起来。庞统看得很通透,是一个个凸出沙面的四方石块。其他人也聚了过来,都好奇地观望着。庞统道:“给我把这些石头周围的沙子挖掉。由于事先没有考虑到要挖东西,他们并未带好铲子。现在都是用手在掏。渐渐地石头的下面出现了沉重的轮廓,一侧延展进去,是石头铺成的地面。庞统呻吟道:“老天!这是墙垛!城墙!” 典韦都愣住了。士兵们看得惊叹不已,在这种地下怎么会有城墙一样的东西。但庞统却确信这就是城墙。庞统计算着脚下的城墙的宽度和长度。 他走在沙子的沙面,往北继续走。一段路后,他确信这个城墙是略微倾斜的,这种设计是不合理的。应该是地面倾斜所造成的。 然后有闻到了一股刚刚被忽略的味道,有点腻,有点刺鼻。他一步一步的走着,后面的人紧紧的跟上。黑色的类似墨迹的东西在眼前的地面上趴伏着,似乎还会移动。庞统咽了口唾沫,紧张地顿了下去,他确信自己不会看错,这个黑色的东西是熟悉的。他把火把伸了过去,往上摇摆的火焰触及了黑色。燃烧的石油一开始只是在身前形成他热烈的轮廓,然而,它迅速移动,寻着一条路以弯曲的线条在四处乱走,把周围的一切点燃。特别是广大的壁面上的裂缝中不断渗出的石油化身成了火焰后形成了独特的“壁画”。那些同为石油的黑色物质把洞穴的一半照得亮如白昼。 刚刚一直屏息凝神的庞统等人,惊叹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从岩城间流出的石油在这里乱跑,留下自己的线条,然后归入其他岩城。现在,成了空间中的光。 “啊!” 深深地惊叫。庞统的心中是一个被沙漠掩埋了一半的城池。华丽的如同还活着的一个半身在沙内的巨人的身影,让人望而生畏。那些如同堡垒一样高起的建筑凸出表面。城池不完整,他的一半应该由于什么情况而破碎了。 “怎么会这样,这是地下啊。” 典韦都忍不住说了出来。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从来没有这么吃惊过,似乎被扔到了另一个空间。他甚至认为,这或许就是冥府。 第119章 地下古城藏鬼神 庞统抚摸着下颚,他思索了一会。看着由于地形变化而略微倾斜的城市隐隐约约的面貌。沙漠把他的一部分掩埋了,高起的那些建筑还在诉说着历史。那种该有五层那么高的建筑,他突出表面的两层都有四方的窗口,用木板在里面遮挡着。但其实那个木板应该是可以往内倾斜的吧。 庞统看着这个奇观,心想:“应该是由于地震,把它吞了下来。地形的变化使得这里成形。对,一定是这样的。地壳运动使得岩层移动到了上面,然后才遮蔽了这一切。然后,人们再在这个新的地面上建立的城市。毕竟就地理位置而言,这里是一个战略性的地带。连接着东面的中原和西面的酒泉的中点站。”他打了个响指。把身上的绳子解开了,其他人的也解开了。这样他们才能走得更远。不过他让其中一人系着绳子,因为这个人需要到上面去传达一点讯息。 庞统严肃地对这个士兵说:“你上去,把工匠给我叫下来,再叫一百个人下来。”士兵拽了拽绳子,上面的人领会意思,把他拉了上去。他得为庞统传达命令。 城池的破碎面和墙壁相连。庞统往后一看,一片静静地黑暗让他皱起了眉头。那里依然是没有被征服的区域。火光只是照亮了一半的区域。另一半沉落在黯淡之内。不过那里似乎只是沙漠的延伸,是城墙下的区域往外的延伸。或许那里也只不过是沙漠罢了。 他的种种猜测忽然联系到了一种生物。若那个声音发出,那么那里该不会是沙漠。因为那个生物是在水里面和他们相见的。或许也有可能会爬上来?他喉结鼓动着咽了口水。他认为他最好多叫点人下来,否则很难摆平脑海中正在形成的、原始的还未灭绝的生物。 在他的示意下,十几名工匠下来了,还有五百名士兵,整个过程花了不少时间,已经是黄昏。但时间似乎没有了明确的界限。因为下面之前一直是黑暗,而现在一直是由火光所照亮的。那些覆盖在城池和沙漠上的蜿蜒的火蛇,似乎永远不会灭绝。不过庞统已经告知那些工作队的负责人,阻挡道路的沙漠上的火焰可以用石头或铁板、沙子之内的浇灭,毕竟壁面上的火群才是最大的。 按照庞统的计划,工匠指挥着大家开工了,先是把城墙上的沙子用铲子扫清,然后以此为地基,架起来牢固的与墙垛捆绑在一起的木架子。他们用运下来的资源开始了建造。一点点的木架子往上盘旋延伸,直至顶部。这个工程完结的时候,庞统已经在沙面上睡醒了。他睁开了眼睛,问一旁坐着的典韦:“几时?” “应该是晨时。” 庞统打了个哈欠站了起来,侍卫端了个盘子过来,碗里面有馒头和水袋。庞统坐在墙垛上,看着木架子已经延伸到了顶部。以环形的、加固外围护栏的楼梯往上,到达平台,然后以平台上的木梯通过井的那一段距离到达地面。这样的设计下,运送物资和人都方便的多了。 典韦站在一侧道,他把最后的包子的碎屑擦掉。他疑惑地问了一句:“大人见到这些后比我们要冷静的多。下面的人都在说这是地府。你怎么这么沉着冷静,想好了要建造这些的木架子,似乎要把这里占领了?” 庞统吃完后站了起来,大声说道:“这里是遗失的古国,因为地震埋在这里的!用你们的双手见证的历史的奇迹!”他的声音回荡在这个空间里,周围的人听得十分清澈。所有人都露出了振奋的表情,也有人心中怀揣着疑问。 在这架被庞统称之为“天梯”的高大的木架的帮助下,五千人已经来到了地下世界。他们的工作是把城市的沙子挖到城墙外面的区域。他们人多势众,工作非常有干劲。庞统坐在墙垛上,看着周围的沙子一点点的被挖掉,内里的沙子到了外面,然后裸露了一些矮房子的顶部。房子的轮廓一个个的呈现出来。有些则由于不甚或日久的关系裂开了。庞统觉得进度太慢,他又命令让五千人下来帮忙。 这个城池的整个面积应该比姑臧城大。但由于一半被粉碎了,所以现在的体积是姑臧城的三分之二吧。 “啊!” 惨叫声在他的身后响起,让他毛骨悚然。他转身去看,那是火光不及的黑暗的领域。一个火点奔跑了过来,大叫道:“怪物!怪物!”他的声音还没完全说完,可是一声巨大的“噢”的咆哮声已经冲了过来。所有人刹那间冻结,手中的活完全给忘记了。 这些久经沙场的人冷汗冒了一身,马上朝着那片黑暗看过去。庞统拔出腰剑。其他人把堆叠在天梯旁的武器捡了起来,各个临阵以待。 “我们可是砍过沙虫的人!” 有人这么咆哮道,其实是在掩盖自己的恐惧。 “来吧!” 庞统大声说道:“让我看看你是什么东西!来面对我的军队!”他的剑指向了黑暗。水浪的声音传递了过来。庞统知道,那个家伙走了,那片黑暗中确实有水。 这个声音太熟悉了,这种地下的生物,真是让人难以琢磨。他想知道那个家伙的长相。不过不是现在的事情。因为他知道那个怪物一定游不上岸。这也让他安心了不少。 他回身对士兵们高声道:“别怕,一个小动物罢了,你们继续。若他敢来,大卸八块,我请大家吃肉!” 有些人干笑了起来,有些人哈哈大笑,似乎心中的阴霾被瞬间扫清了。他们继续手中的活。庞统坐到了墙垛上,看着那片黑暗,似乎随时会有一个巨大的脑袋探过来。但此刻恐惧被换成了一种刺激的心理,若那家伙出来,他一定会带人冲过去的。 “你,给我过来!” 他对着那个丢了火把,跑上沙面斜坡到达墙头的逃难者说道。那个人脸色苍白、气喘吁吁地跪倒在庞统身前。他的双肩往前缩紧,坐了起来,颤抖地看着庞统,道:“大……大人……” 庞统本来想训斥他一番,毕竟没人让他跑那么远的地方。但看这个中年人可怜巴巴的,也就平静地问道:“冷静点,你看到了什么?” 中年人回想到那个画面就感到恐惧,半响才道:“我和周顺走了过来,本来想都是沙子的地方,所以就走远了一点,谁知道竟然听到了水的声音。我们就往那里再走了一段距离,看到了河水。周顺胆子到跑到河里去看了看,谁知道水里突然冒出个大怪物,伸出脑袋一口把他给咬了……我吓得连忙跑了回来……” “一口就咬了啊……”庞统喃喃道:“不过沙虫也是这么干的啊,没什么了不起的。” 这么一说,士兵正在动荡中的五脏六腑倒是安静了下来。庞统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给扶了起来。 “去干活吧。” “是!” 日月轮转,内里却是永不变换的色调。五天后,地下的世界已经有两万人在劳作。城外的沙子高叠,里面的街道都已经展露了出来。人们似乎在挖宝一样欣喜不已。他们正在透视一个古建筑的面貌。庞统走在街道上,感受着曾经古人走过时的气息。不过他们确实在挖掘的过程中发现了很多古人。很多骷髅,很多铠甲、武器,没有腐烂的布料等等古人存在过的迹象。很多屋子在他们挖掘前就已经倒塌了,完整了也就一半。庞统揣测,应该是突然倾覆的沙子的重力摧毁了建筑。那些兵器和铠甲散步。 他提起被手下堆着在地上的一个牛角头盔,又看了看一个皮盔。这里有很多不同的武器和装备,似乎来自不同的国家。 他心想:“莫非当时正在发生一场战争?” “大人对这些东西很在意?”典韦问道。 “天熊你看这个国家,为什么装备有几类。” “该不是一个国家,在打仗吧。”典韦似乎是不假思索地直接说道:“没有一个国家会把自己的兵器和盔甲分得乱七八糟,那样的阵容一点士气都没有。” 第120章 古文悍器金色珠 庞统的假设被进一步论证,很多白骨都有被冷兵器砍伤的迹象。他想象着,在战斗的情况下,人们忽然被大地吞下的情景,那真是世界末日。他走到了比较中间的靠近洞壁的位置。那里,一座巨大的建筑被人挖了出来,或者说那些沙子剥离了。直觉告诉庞统,这是王族的建筑,这个国家的统治者的建筑。石壁上雕刻着骆驼的图案。士兵从内里摆出了很多金属器物,有些都是黄金质地的,更加为庞统的猜测加以佐证。 庞统看着这个建筑,又看看上方的巨大空间。 “人果真还是太渺小了。”他这么说着。然后,他的视线又落到了忙碌的士兵们的身上,六个人搬了一个几乎是一比一的黄金骆驼出来。庞统看得哑口无言道:“这些家伙也太富了啊。” 典韦接话道:“富得流油了。” 难怪要被进攻了,他们这么想着。忽然,有人出来叫道:“拿东西来砸!”庞统听到了马上跑了进去。他跟在两个提着锤子的士兵身后。内里是空旷的,柱子屹立不倒,让他想起了古埃及的建筑。地面上还有俯卧着的骆驼的雕像。似乎是大堂上座的那个位置是一把很大的石座,置放在十几个阶梯上的石台之上。庞统看到地上也都是骸骨,大家在清理。而石座旁的一具骷髅显然被人砸碎了颅骨。一名士兵在这具骸骨的一侧捡起了一把还在沙子里的兵器。 “给我!” 庞统叫了出来。那把剑的柄是黄金质地,不同凡响。士兵马上奔跑过来,就像立了大功一样把剑递给了他。 庞统看到剑阁上刻着扭曲的字。他全身一震,这些字和五灯窟的萨卢送得钥匙上的字体一摸一样。如此说来,萨卢说过他们是逃避战争才到了五灯窟的。而且也说过这个王国在五灯窟东北面。一切的指向都如此吻合,这就是五灯窟的人的“老家”,一个遗失的王国。这把剑看似与普通的铁剑不同,表面十分光亮。庞统往着石地板一剑刺下,竟直接没了进去,锋利无比。 又一名士兵奔跑了过来,拿着一个黄巾剑鞘。剑鞘上也是那类文字,有很多骆驼的图案。这把剑比七星剑还要长一尺左右。他让士兵把这把剑系在了腰带上。两手同时拔出双剑,他大喜道:“还是双剑爽快啊!” 他把剑回鞘,心想:“这次挖到不少宝贝,可是不容小觑的军资。”他走上阶梯,坐到了石桌上。瞭望前方的空间,想象当时那个国王在这里威风凛凛的看着自己的文武将官的姿态。 典韦在石阶下往上看他,笑道:“大人英武啊,早晚有一天会在龙椅上的。” “庞大人!” 有人在庞统的身后喊道。他扭过身子一看,那人一手指着一个入口。入口的门已经塌在了地上。庞统走进去,里面没有渗入太多沙子,士兵还是轻易的就路给搞通了,这条路宽两丈,笔直通往前方,两侧都是一些房间。而在尽头,士兵们十分期待地看着,庞统走过去,在火把的照耀下,地面上是一个圆形的图案,里面是一张骆驼的脸,中央处有一个孩儿拳头大的小圆是和外面分离的,应该是可以扭动的。庞统思考着,看着圆中的那个钥匙孔,他顿了下去,用手把上面的一些沙子推开,弄得再干净一点。一些和剑阁上一样的字体小小的显露了出来。 庞统深吸了口气,回身对高大的典韦道:“天熊把萨卢送的那个铁皮盒子去拿来。” 典韦皱眉道:“还是让其他人去吧,我可不能离开大人。” 庞统笑道:“没事的,在地下,还有什么人可以来伤得了我。盒子放的地方也只有你知道去吧。” “遵命。” 庞统在这里耐心地等待着,他看到士兵从两侧的房间里搬出了一些金银质地的器皿。幸亏是遗落的古国,否则他们的行径真像小偷。过了一段时间,典韦回来了,捧着那个铁皮盒。庞统接过后打开盒子,取出了钥匙。 他蹲下去,把钥匙插进了石孔里,竟然正好吻合了。庞统的士兵也过来看着,各个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会有这里的钥匙呢? 庞统往左扭不过去,就往右一扭,石头转动了。四方的图案下层了一尺的距离,然后裂开了一条缝。所有人都惊慌失措,以为要坠下去了。 “你们全部让开!” 庞统这么说着,和其他人一同退出了这个图案。大家照办。庞统看着那个有一根指头那么宽的裂缝,他趴到了地面上,一手探出问士兵要了把铲子。他用铲子的扁平的部分插了进去,然后用力撬。有趣的是,他没有用太大的力气,两块石板就被推到了两边,一口地下的入口展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朝着他们敞开的黑暗。 庞统要过火把步下阶梯,他迫不及待的想看一看,这个古代王国厚重的历史下,埋葬着什么。当他的脚一步又一步的踏着阶梯走下去。下面的黑暗不洞穿了,但是距离有限。大概是两丈的距离后,他来到了平坦的地面上,灰尘随着他的动作扬起,后面的人跟了下来。 他观望着周围的情景,似乎是个很大的地下室。他走着走着,发现了一个屹立在黑暗中的冷酷脸孔。冰冷的脸孔注视着他,一动不动的。庞统的心一惊,右手放在了剑柄上。很快他就发觉到了自己的愚蠢,那是一个男人手持长枪的雕像。在这个雕像的背后是墙壁了,然后他看到雕像的左右还是雕像,他们已同样的姿态耸立着。他们的表情一摸一样,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雕刻的艺术显然在这个王国中发达过。通过对周围的黑暗的探索。他们察觉到这是一个长方形的空间,四周的墙壁边站满了这样严肃的雕像。 而一端有一个高台。庞统走了过去,一手摸着上面的灰尘,他用力擦过去,火把靠近。石台上刻着很多难懂的文字。与其说这是个石台,不如说是一个正方形的棺材,但谁会有一个正方形的棺材呢。且那个长度估计也就五尺的距离,这么短的人?庞统还真想瞧一瞧。他一手摸到了边缘处,道:”给我把这个盖子掀掉。” 士兵们照办,在石盖的周围,往上用力提起,但是盖子很重。典韦走了过来,把火把递给一人,他道:“听我的口令。” 他双手搭在盖缘下。 “用力!” 所有人同时跟他一同用力,盖子被提了起来,被慢慢地移动到了一头,放在地上。庞统擦了擦手上的灰尘,呛了几声。一个金色的光芒已经统治了棺材内的空间,直冲天花板。 他和其他人一样讶然。他仔细一看,这么大的一个棺材,里面竟然就放着一个铁架子,架子的上端是一个小的金属盆,上面放着一个拳头那么大的金色的珠子。珠子内似乎有无穷的力量在涌动着,确切地说,能够看到里面类似气流的东西在动着,就像一个拥有生命的物体。人们静静地看着,发出叹息声。 庞统的忍不住把手伸了过去,他的手指覆盖在珠子的上面,握住。当他拿起来的时候,铁架子忽然弹起。接着是“嘎嘎嘎”的声音。庞统惊觉到触发了机关,大喝:“躲开!” 但是怎么才叫躲开呢?根本不知道那个机关是什么情况。而他就直接蹲了下去。一片骚乱,又像一群无路可走的小鸟。 “呯!” 刹那间,鲜血横飞。这个剧烈的撞击声就在庞统的脑袋上方发出。那差半尺的距离就把他给砸中了。原来这个机关是让石棺上面的一块一丈左右的四方板坠了下来。两个士兵被砸的粉碎,血腥味十足。其他人乱跑一通倒是捡了条命。典韦走了回来,一把从石板的下面拽住庞统发抖的手,道:“大人,没事吧?” 庞统深吸了口气,慢慢地钻了出来。 “搞什么啊,这个古代的人做点事情就不能安稳一定吗?不就是一个破珠子……”说到这里他拿起这个珠子仔细一看,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错觉吗……不对!” 第121章 暗河水兽骇人势 他想起了李儒密室里的那个赤色的珠子,和这个一般大小,莫非是同样的东西。对啊,连里面的暗流都那么相似。真是太奇怪了,这种珠子到底有什么意义。那个大奸臣保管的那么好。这个王国更是设置了地下机关。庞统不由得想到,此物一定事关重大。 若不是他到这地下世界来,估计这珠子要埋藏千年都没人知道了。 “我们快走。” 典韦提醒道,毕竟不知道会不会再触发其他机关。他们匆匆地逃了上去,来到了地面上后,总算松了口气。 庞统的军队对整个城市的清扫和搬运工作持续了半个月。虽然鲁肃等人在上面等得着急,但是都无法可奈何,甚至有人认为他在浪费时间。更有人深怕此时敌袭。种种的猜测下,不如瓦尔拉直接,这个男人理该是拿了庞统的金子后就走人的,在这里他逗留了一段时间。得知庞统到了地下。他好奇地从那个木架子走了下来。来到了这个世界后,看到了城池内的建筑。他在一条大街上走着,忽然有蹲下捡起了一块铁片,像是某种盔甲上的。铁片上刻着的字体和这里发现的其他字体一样,并非中原人能看懂的。 瓦尔拉大叹道:“这是我巴尔达萨帝国的遗迹啊!”他的声音传得远远的,被正在城里散步的庞统听到了,寻了过去。两人相见,庞统道:“你刚刚说这就是你们的古国吧?” “正是啊,这些文字只有我们老祖宗才用的。” 庞统点了点头,倒不是很意外,他道:“我想也是。” “啊!” 瓦尔拉叫了出来,顺手要去摸庞统新到手的剑,典韦马上怒喝道:“大胆!” 瓦尔拉痴迷地维持这个举动,一点都没有要停止。庞统倒是很礼貌的让他看。瓦尔拉弯身,似是一种卑躬屈膝的人,但他只是对这把剑感到好奇。瓦尔拉抚摸上面的轮廓,看着上面古老的文字,道:“虽然我看不懂太多。”他直起了身子,注视着庞统。“但上面有王的字样,这是国王的剑。” 庞统喜悦道:“原来是古国王的剑。”他忽然想到了发现剑的地方,一旁的那具被敲碎了露骨的骷髅。“应该是大地震时候,正好发生了战争,把人们、房子和侵略者一同埋掉了。真是一场彻底的悲剧。” “不!” 瓦尔拉大声道,他十分的坚决,否定了庞统的说法。庞统饶有兴致地等待着,他希望这个有趣的家伙可以说一些特别的话。 瓦尔拉润了润喉咙,道:“这是大自然的一场怒火!那是掀起狂沙的一场制裁。地震就是大地的怒意。战争本身就是残酷、现实的,人类贪婪的掀起战争,让神明感到愤怒。无论是我们的古国也好,或者侵略者也好,都是攻击者也是防守者,全是杀戮者。没有人能在杀戮中幸免,即便是杀了敌人站起来的人,他的心也死了,因为他们贪婪的没有大义。” 庞统眉头差点就皱了起来,脸容有点不悦,这个家伙分明就是在说自己。问题是,瓦尔拉滔滔不绝。 “拿着剑的人永远与血做伴。”他双手朝向天空。“神明的力量,这就是神明伟大的力量,你们看到了吧,把这个城市都锁到了地下。巴尔达萨帝国,曾经沙漠上辉煌的国度,东征西伐!最终不过如此。侥幸在大自然的愤怒下,能够活着,那便是上辈子的造化。而我们活着的,在五灯窟的族人,是这场历史悲剧的一份子,脱不了干系。我们就是要来承认这场屈辱,灭国的屈辱。”他盯紧了庞统,冷然道:“你要知道,据我所知,五灯窟的人可都是逃兵和逃兵的家眷啊!” 庞统听后全身一颤,这个人所说的可是自己老祖宗,但是一脸的蔑视。 “那些家伙知道国家扛不住几个国家的围攻,就带着妻儿老小跑了,懦夫中的懦夫。应该受人唾弃。我们就是耻辱的后代。所以我立誓要找到自己的根源。你。”他掷地有声。“真是个奇特的、有趣的家伙。竟然能把神明埋葬的城市都能找到。你是神明的朋友还是敌人?还是使者?” 庞统露出了干笑,心想:“奇特的、有趣的家伙……这是我要跟你说的。”嘴巴上却说道:“照你这么说,发动战争的都不是好人,那么我也是一份子。” 瓦尔拉扬声笑了起来,道:“还在对我刚刚的话耿耿于怀吗?统帅!你是统帅,我是草芥。不用太放在心上。你要记住一件事情,每个人的想法不同,不能因为一个人的判断就左右了一切。你要听到更多人的声音,若大部分人支持你,你就得到了天下。这就是现实。” 庞统道:“现实是大自然根本喜怒无常。”他就像努力要扳倒这个男人刚刚的一些论调。可是瓦尔拉大笑几声后,转身走了,这个男人漫步在城池里。不再理会身后的庞统的注视。 典韦在一侧道:“他太狂妄了。” 庞统道:“这便是人的不同,不能因为他的发言就去否定他。每个人都有说话的权利。即便是士兵,也有权利对我做出的错误判断进行批判。他说的没错,只有得到大家的认同才能成功。一个听不进别人劝诫或忍不住谩骂的人,总归也是莽夫罢了。” 典韦苦笑了起来,道:“天熊就是一介莽夫啊。”他们走上了墙头。那个熟悉的吼叫声在此充斥整个空间。庞统朝着南面的那片黑暗看了过去,露出了锋利的视线。他对典韦道:“聚集所有人,停下手中的工作,准备好和那个家伙干一场。” “是!” 随即,庞统军一万人整装,从城墙外的斜坡上走了下去,各个手持利器。他们人多不惧,慢慢地推进,很多人高举着火把。他们开始突破黑暗。大约半里路后看到了水域的边缘。就在这时,水面发出了很多噗通声。然后很多黑色的影子爬上了岸,以极快的速度扑向了最近的士兵。由于一直认为是一个巨大的怪物,没有做足充分准备的士兵,被这些猛兽扑倒,那些利齿将身体撕碎。 前面混乱了,惨叫声、惊叫声、尖叫声,一切都是不祥的,让人汗毛耸立。 “搞什么!给我杀啊!” 庞统不顾一切地说道。在他认为,有上万人的规模,还有什么野兽是制服不了的,就连沙虫都要在沙漠上败阵。可情况是大军在后退。这让庞统很不安,他硬是和典韦一同到达前方。一头巨兽将一人叼了起来,甩到了空中后,那血淋淋的身体坠下,它一口将肉体咬碎,那身铠甲都发出了扭曲身,血水洒得到处都是。这个怪物摇头晃脑,似乎要加强他的撕扯度。 庞统终于看清楚了,这是一头长两丈多的蜥蜴,真是古代的巨兽啊。莫非是原始存活下来的野兽。它们在地底的深处,在河下,在一切人类不可及的地方隐藏着,活动着。而这些地方也正是他们的王国。现在,庞统和他的人马很不识相的向他们发动了挑衅。这里河中的怪物忍不住了。 “管你呢!” 庞统右手巴尔达萨王之剑、左手七星剑,冲了过去,对着这个正在吞咽的家伙的眼睛一剑扫过去,皮开肉绽,鲜血横飞。那野兽发出了低沉的吼叫后,呕吐出了一些碎肉和金属,它退后了。但庞统不依不饶,追过去,就要靠近巨蜥的时候,一条粗壮的尾巴将他扫到了。庞统措手不及,一把剑都飞了出去。 那只野兽一只眼睛血肉模糊,另一只瞳孔大大的转动了起来,身体灵活地面向庞统,以它强大的咬肌咧开嘴。庞统慌乱中,正要拿剑去砍它的下巴。岂料一戟砸进了这个怪物的脑门里。典韦拔出长戟,大声道:“大人快起来!”蜥蜴爬在了地上,一动不动。周围的庞统军在一片狼狈后,开始了反击。他们知道若不冲过去就是要被当成食物的。即便有人被咬到,就过去把那个大家伙砍碎,以这样的觉悟,把巨蜥的尸体一点点的留在了岸边。庞统对着那个咬住自己士兵臂膀的家伙一剑刺下去,从它的上颚贯穿了下颚,再往一旁划出,整个嘴巴都垂了下去,已经没有了撕咬的力量。他把那个受伤的士兵拉了过来:“快跑!” 那个士兵忍住了巨痛,全身汗水淋漓,他被其他人救了回去。这场战斗持续着,一开始肆虐的巨蜥的阵地慢慢地回缩到了河边。 第122章 远古巨物震天地 “噢!” 又是一声咆哮。没有一头蜥蜴可以发出这个声音。庞统确信有个巨大的家伙。此时,那些巨蜥全部乖乖的撤退了,逃进了水里。河岸边上百头蜥蜴的尸体躺着,血流进河中,没入沙漠之内。庞统军的尸体横七竖八,很多支离破碎。 “大人,你真是疯狂啊。哪个诸侯敢这么乱来,和这些巨兽打斗,估计袁绍之流,看到沙虫就怕了。” 典韦赞叹道。 庞统指着那片湖面。此时河边的波涛汹涌,有物体在靠近。巨大的黑色的影子朝着火光探出了它的躯干,一个比沙虫的身躯还要巨大的脑袋朝着他们俯瞰。少有人不颤抖,更有人魂飞魄散。这个家伙有着巨大的蜥蜴的外皮,它的头近似蜥蜴,两侧长着两个大大的鱼鳍,两个眼珠子是白色的。光一个脑袋就这么大,真不敢相信他下面的躯干有多大。庞统心想,或许在五灯窟的时候就是这个家伙,应该是体积太大才没能追上他们,毕竟最终他们进入了窄地。但是现在—— 他的猜测是对的,这个庞然巨物毫不犹豫地抬起了一条腿,猛地站到了岸上,把蜥蜴的尸体踩在脚下。它混色墨绿色,脚掌比巨蜥的全身还大。 “噢!” 又是一声咆哮,带着风吹过近处众人的脸庞。他们脸色发白,牙齿打颤,已经忘记如何迈开步子。对于这个巨物而言,干掉一个沙虫应该非常轻易吧。 踏着沉重的步伐,它上岸了。 “快跑!” 有人已经喊了起来,但是最近处的一些人还没从恐惧的海洋中爬出。那个怪物似乎对吃他们并没有什么兴趣,猛地一脚把他们完全踩碎了,血水从脚掌下方流过沙面。 “噢噢噢!” 它以吼叫声制造恐怖。但是庞统已经不买它的账了,这家伙若再这么疯狂下去,他和他的人必然会死。可是如此攻击它呢? 他没有办法,至少下令道:“我们没有后路。全军冲锋,围杀他,把武器插在他的身上!” 很多人意识到了逃是逃不掉的,反身过去。但是有的人刚刚接近,看到那个巨大的躯体,就已经吓得跪倒在地。一侧的人想要救他,把自己的长枪飞掷出去。那支枪竟然在怪兽的外皮上弹开了。 庞统看得目瞪口呆,其他人更是绝望不已,这个家伙的皮肤厚得像青铜。哀嚎声四起,人们加快了逃跑的脚步,他们朝着斜坡奔驰,虽然沙子减缓了他们的速度,但是他们洒着汗水拼命的跑着。他们只想爬上天梯。可是按照怪物的速度,应该大部分人都跑不掉的。 巨物迈开步子,摇摆着身体。在庞统的瞳孔内所见的,完全是一头巨大中的巨大的蜥蜴——恐龙吗?他这么在心中哀叹着。 “我看你皮肤厚不厚!” 面对无尽的绝望和惧意,庞统疯了一样的手持两把长剑冲过去了,而其他人确是在他的身旁往回跑。典韦身为近卫,也是舍命相陪,追在身后。 庞统接近了那个湿淋淋的散发着沼泽气息的怪物,但是他在怪物的踩踏时所造成的震颤下摔倒了,狼狈不堪。他马上坐起来的时候,怪物的脑袋低下来,和他仅有一丈的距离,咆哮了! “噢!” 耳膜几乎要被震破,之后他听不到其他声音。所见的是巨大的暗红色的空腔,以及一条柱子那么粗的蜥蜴般的长蛇。 “死定了……”他的心里没有了其他的声音,等待着死亡。典韦一把拉住他的身体,想拽走他。可是他已经僵硬了,动也动不了。典韦正想把他抱起来的时候。那个怪物忽然抬起了头,以他沉重的步伐往后退了两步。这个举动令所有看到的人都惊愕不已。怪兽为何不吃了庞统?而是在咆哮后退后了,保持了一段毕恭毕敬的距离,似乎不想冒犯庞统的身边的任何一寸空间。 在典韦的摇晃下,渐渐缓过神来的庞统抬头凝视巨物。他猛地吸了口气,重重地吞了出来。 “老兄……这个……多谢啊……”他知道怪兽应该听不懂,但是他不知道在这种尴尬的情况下能说什么了。“我可是个好人啊……”他已经有点混乱了。他是一个在怪兽统治的辖区内毫无反抗能力的小鸡仔。无尽的软弱充斥了身体。 可奇怪的是,那个怪兽似乎听懂了他的话,一动不动的,根本没有要进攻任何人的意思。周围的地面上全是火把,很多人还在往上跑,大部分人在墙头上和墙边的斜坡上看着这一幕。 金色的光在庞统的腹部下面的区域闪耀着。庞统注意到了这一点,那个刚刚爱不释手,并且葬在内衬里的宝物,在他猛烈的运动后从衣服内滑落了出来,掉到了两腿之间。他想到了一些事情,便去把那个金色的球捡起,他爬起身子,站直。他用手中的球体对准了怪兽。那个怪兽发出低沉的吼声,似乎一副敢怒不敢言的姿态。由于他的眼睛是白色的,很难辨认出它在瞄哪里。但是庞统确信,这个家伙现在一定在看自己,或者是手中的球体。 庞统尝试着,在意识中说道:“大家伙,退后,回到你的水域去。” 怪兽咧开了嘴,模糊、透明的粘液在牙齿间粘连,它竟然开始往后退却。庞统惊讶不已,竟然真的是他想的一样。这个怪兽看到珠子而敬畏。他刚刚说话,而让怪兽一动不动。他在意识中说话,怪兽便听话了。一切都是他的意识在发挥作用,这是握着球体后才有的一种超然的优越感。 怪物巨大的步伐往后退,它粗大的尾巴扫起巨浪。它慢慢地没入水中,水面忽然上涨,拍打岸边。怪兽没入了黑暗之中。 片刻后,水面才略趋平静。庞统的胸膛起伏着,手中的球体那闪亮的光泽消失了。他惊奇地端详着。确实那个光辉不在,莫非是使用后所造成的?庞统担心地吸了口气,要是那些家伙,那个巨大的怪兽再冲出来,可是要完蛋的啊。他马上下令全军将贵重物品搬到上面去。一日后,他们完成了所有物品的搬运工作。当最后一个人从井口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更了,黑色的天空下,光火在井壁摇曳。庞统站在一侧久久不愿离去。看着下面那忽然变小的物体、沙漠,觉得一切似乎不曾发生,又是重重地刻在了自己的脑海中。 这个井口下去的支架被保留了下来,但严令禁止下去。不过庞统没让守卫在这里值守,他认为违令的好奇者必然有着自己的欲望,也有着承担风险的代价。下面有可怕的惩罚者。 两日后,他们整顿完毕,带了几个向导后,朝着北面出发。成宜留在这里继续当他的县官,庞统给了他不少金器,让他把这里搞得富足一点。在那天离开的时候,庞统和瓦尔拉告别了,这个男人说要回到那个迷离的五灯窟,告诉那里的族人,这里有着他们的根源。告诉他们,他,瓦尔拉是一条坦荡的汉子,言出必行。 在庞统看来,这是一个勇于实现自我梦想的男人。 他们在当地人的领路下,行军六日后,忽然驻足。没有人敢往前一步。那前面是一座巨大的城池的一半,能够看到的是上面有着巨人似的身躯的士兵,他们背着弓箭,手持长枪。真是祸不单行,什么怪物都被他们遇到了。先是沙虫,后来是巨蜥和怪兽级的野兽。现在是比怪兽还要巨大的士兵。 第123章 沙尘风暴暗藏骑 人们都颤抖了,他们看到了对方脸上难耐的惧意,已经是汗水满布的身躯的内里,又填塞了令人虚脱的恐惧。庞统看到后马上大声道:“传令下去,别怕,那是海市蜃楼,是假的!” 传令官迅速把这个事情传达下去,不过在最前方,当地人已经把这个实情告诉了周围的人。很快,人们又鼓足了勇气,对着变化莫测的沙漠投以敬畏的视线。他们朝着那个海市蜃楼的画面挺近。三日后,大军终于看到了真实的城墙在地平线上探出脑袋。时间正好午时,大军在五里处停下。庞统等待探马回来。在了解了大致的情况后,庞统判断道:“这城池应该没有和我们决战的能力。” 典韦道:“为何?” 庞统笑道:“连旌旗就插了几面,要不就是在戏弄我们,要么就是守兵不严,军纪不顺。城墙上弓箭手都没有站成一排,零零散散的在聚集,这种情况不像正规军。马腾一定已经想好决战的策略了。不是这里。” 他让大军冲锋。认为的沙尘暴的灰幕下,人冲过来的景象让城上的人惊骇不已。就像庞统说得那样,这里的人根本没有战斗的意志,各个不知所措。弓箭手射箭也是胡乱而为,一方面沙尘太厉害,根本看不清,另一方面似乎没人想要拼命抵抗下去的样子。步兵直接架上云梯,爬上墙头。 一个时辰后,庞统笃笃定定的纵马过来,城墙上已经全部是自家人。城门大开,庞统军奔入。只见一小撮人正在抵抗,但是寡不敌众。而一侧,鲜明的对比是守兵跪下求饶的样子。赵云和徐晃争先恐后,纵马杀入敌阵,那群人中一将甚为勇猛,也是纵马来回在庞统兵士周围奋勇抵抗。 “早降!”赵云怒喝一声,在那名将官身边掠过,一枪扫中他后背。那武将落地,被生擒,余众弃械投降。 庞统勒马过来,守城的人几乎都跪在地上了,地面上的尸体不过百余条。那绑缚后的敌将被押到他坐骑前跪下。 庞统看着这个垂首不语的男人,问道:“尊姓?” 那人冷哼道:“少给我威武!我乃凉州兵阎行,奉命在此阻你这恶贼!”他抬头怒视庞统,毫无惧色。 庞统苦笑道:“你带着一帮子老弱病残也来阻我大军?你不看看马腾给你配的什么兵吗?我看马腾没安什么好心,就你这里的人都不够我们塞牙缝的。” “汝等休要欺人!” “你这人分明不知好歹!”庞统怒喝道,双眼射出利芒。“带着这些人也敢抵抗,你分明要这些人和你一起送死。见我如此军势,早该为城里百姓早降把门开了。你们这些马腾的部将只知道自己的荣华富贵!” 阎行继续嚷嚷道:“要杀就杀,那么多废话干什么!”这事,庞德和粱兴纵马而来。阎行见两人如此,咧嘴无言。 庞德皱眉道:“西凉人打得都快要没壮丁了,少你一条确实不算什么。可你也是好汉一条,马腾都没有想过守这里,你呈什么英雄。还不降!” 庞德在西凉军中颇有威望,阎行心想马腾弃此的举动,又见此情只好俯首道:“末将愿降。” 庞统收编该城兵士,发现仅有一千人是可以出战的青壮年,其他三千多人都是老人和小孩,实在不堪入目,而装备并不精良,有些人甚至都没有装备,还拿着根木棍子。几次大战后,马腾显然正规军严重受挫。不过庞统担心的是,这个老谋深算的家伙或集结了自己所有的精锐打算和他决一死战。 庞统把在地下城挖得的金银又分了一点给这个城市的县库,让阎行加强与北面一些外族的交流。由于一下子得到了原本县库几十倍的财富,阎行和城中百姓更是对庞统感恩戴德。其实庞统知道自己带不走太多的宝物,只好一路上散给这些城池,毕竟在决战的时候,若带得这么多不必要的非军事物资可是要受牵连的。 庞统军继续行军往西北的凉州最后一座城池、马腾的老巢酒泉县县城进兵。大军已经渐渐地习惯了热浪的席卷。可是逐渐迫近的夏季会让天气变得更为糟糕,特别是早晚的温差。庞统意识到这一点,他毫不犹豫的想要尽快和马腾决战。 十日后,到达了酒泉县城东面三十里处。 探子回报,马腾最后一座大城之上竟然旌旗都没有,墙头的人散漫不堪。徐晃进言道:“不如趁他们军心不稳,速速杀过去。” 庞统在马上摇手道:“前面的两城守备太弱了,一方面本身就已经决定好了作战计划才弃城的,另一方面会考虑到我们常胜过傲,然后在最后关头给我们致命一击!切勿上了这老贼的计略。” 徐晃听后恍然大悟,心中感慨不已,道:“那大人如何打算。” 庞统道:“你回阵去,我会发令。” 徐晃离去。庞德又来,道:“按我所料,城内定有精兵不少,该在十万人之众。” 庞统点头道:“与我想想不差,这是一次真正的战斗,前面的两场都在给我们下套。”他看着卷起的沙尘,透过沙幕见到模糊的城墙。“他是在守株待兔,我们在他的地盘上不能逗留太多时间,先探得他的底细,把大军压过去。” 庞德喝止道:“不行!大人此时万万不能进兵。我来就是要提醒你,很快会有沙尘暴。” 庞统深吸了口气,露出了一抹戏谑又自嘲的笑容。他问道:“若你在这时候会怎么做?” 庞德道:“定然等沙尘暴走了再说,否则我等如同进入了浑水。” “好!”庞统大声道:“全军进兵!” 庞德愕然以对,他再三劝说,但庞统就是不听,只好返回自己的方阵。就连粱兴也诧异不已,来进言,被庞统喝回去了。 庞统军推进了,步兵在前,中军以骑兵为主。来到城下的时候,城上还是一副散漫的状态,似乎没有人对庞统军的到来感到意外,也没有很正规的迎击之状。赵云领命来到城下挑战,道:“马腾小儿,见我军来此,还龟缩成内,实在笑死人也!” 城上无人应答。赵云再骂一阵,城上依然如同死灰,兵士观望着他。这让赵云很不舒服,就像被一群游魂盯准的一个不知为何来到这里的无知之徒。 “马腾若是好汉!快出来答话!” 他又大声道。但还是没有任何反映。他回阵到庞统身边,道:“大人怎么办?” 庞统环顾四周,微微一笑,传令让庞德过来。庞德至身边,他脸上面容带着少许失望的神色,该是还在埋怨庞统刚刚不听谏言。庞统问他道:“沙尘暴何时来?” 庞德讶然道:“很快就要来了,大人现在担心了?” 庞统露出了宽心的笑容,让周围所见者琢磨不透。他马上叫来传令官。 就如庞德所言,北面的地面隆隆的响起了愤怒咆哮者的黄灰色浓烟,劈天盖地的奔腾而来。飞沙走石,就像是海上的巨浪冲刷岸边的沙雕,无论是城池还是庞统军的方阵都是沙雕而言,在沙尘暴的巨浪下渺小如豆。 士兵们屏息凝神,但是没用。沙尘吹打脸庞,拍打铠甲,马儿嘶叫。庞统右手紧握王之剑的柄部,胸膛中一团烈火正在酝酿。他紧闭着眼睛,风沙声已经把周围的一切搞得混乱不堪,他的脑海中就像有一个时钟在滴答滴答的走。这场沙尘暴只不过是时钟上的一个事件节点,他等待着下一场风暴的来临。 巨浪朝着南面袭去。就在周围渐渐地恢复平静的时候,马蹄踩着沙尘而来。庞统军的北面,刚刚沙尘暴过来的风向,一群马腾骑兵不知何时出城,此刻正是朝着庞统中军攻来。若以如此阵势,要想调整阵形已经枉然。马腾一开始就已经打算利用预测到的沙尘暴来进行一场突袭战,前面的一些都是为了此事做铺垫。对于大漠的人,利用大漠的天时地利才是关键。他做到了这一点。不过,想要笑还是太早了。当马腾骑兵阵冲锋过来的时候,他们愕然的发觉庞统军的中军已经对准了他们,而且是两个拿着长枪的步兵阵营在前面,且大军靠北的左右两个方阵变成了铁车骑,此刻见马腾军逼近,铁车骑先行出击,速度极快。在如此情势下,近两万马腾强骑冲入枪兵所组成的防线。 第124章 豪胆马超落围阵 长枪刺杀,马匹翻滚,人坠哀嚎。庞统军步兵有的被撞飞,也有的长枪刺入马身后折断。一片混乱之中,马腾军的左右两翼受到了铁车骑的夹攻。当马腾军骑兵好不容易冲过枪兵防线的时候—— “我乃庞德!马腾无仁义,你等早降!” 一声怒喝,周围马腾军将士目瞪口呆之中,被庞统军骑兵冲击。徐晃、赵云的两个方阵的骑兵特别勇猛。 “庞德叛贼!” 马腾军领军者马超怒不可遏。这名青年将军手持长枪,非要追击庞德。他武艺精湛,在庞统骑兵中杀出一条血路,一枪刺下一骑后,勒马追近庞德。 庞德转身铁戟往后一扫荡开马超的枪。他勒马转身时又横挡身前,枪戟相交同时用力。 “叛贼!” 马超杀念集中,身体如同燃起了白骨颜色的杀气,怒目瞪出。他手中的枪收回后连刺几下,都被庞德挡下。两人曾在一个军营下切磋过多次。庞德心知若要战久不是马超对手,但是他了解马超的枪法,只要按照之前的经验防守,不至于很快败北。他以此缠住马超,让他无心其他方向。 而就在这个时候,立功心切的徐晃持重斧而来。 “胆敢伤我统帅!受死!” 徐晃肌肉发达的臂膀举起了斧子,盯准了马超穿着银甲的后背。马超连刺三下,庞德不得不纵马闪开。马超回身一枪“当”的一声,那把重斧竟然停在了空中,没能顺利劈下去。徐晃皱眉道:“好小子!” 马超回身又一枪擦过斧身,徐晃心知劈下去也是枉然,自己定要受伤,马上收回斧,往一侧避让。徐晃躲开攻击后,马超勒马就逃,岂料正面一骑飞驰而来,乃庞统军上将赵云。马超不惧,为了逃命直接与其相交,两枪互扫荡开,两马几乎擦身而过,马超纵马就跑。身后赵云、徐晃、庞德追击过去。此时马超军已经在庞统军的团团包围之下,在收割中难以立足,无人幸免。但马超却强要突出包围圈。 “马超早降!” 庞德大喝一声。他心知若能活捉马超便是一枚棋子。可这个马超性烈,根本不是会乖乖被活捉的人。马超刺三人下马,夺路出了庞统军骑兵的保卫阵,但是更外围是步枪兵的围阵。锋利的枪头毫不客气的聚集在一起,马超无路可走,刚勒马转身,十多骑围过来,他手中枪乱扫、狂刺,又是四人下马。但是庞统军围阵紧密,枪兵见势,直接把枪飞掷过去。马超红马中枪乱跑数步堕地,把他给摔得灰头土面,头盔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他刚起身,周围已经是枪林剑雨,冷兵器齐刷刷地对着他。马超仰面朝天咆哮了一声,如同一只被陷阱捕捉到的狮子那么无奈。至傍晚十分,被庞统军围剿的马腾骑兵大败,降者过万。庞统军得马匹众多。在远方,庞统于陷阵营和典韦的守护下,静静地等待着这场战斗的结束。他的视线已经落在西面的城墙上。那个墙头本来懒散的气氛被一扫而空,此刻,城墙上旌旗伫立,弓箭手站得整整齐齐,就像之前只是海市蜃楼的遮掩。他看着那个门楼,就像看到了门楼内的那个正在焦急踱步的男人。 庞统军就地安营扎寨,位置离城墙近半里路。可是在夜间,马腾军没有来偷袭。在沙尘暴后的突袭失败后,马腾已经不能再小看庞统的智慧。而夜下,其子马超被请进了庞统的营帐内。帐下马超跪坐,脸色通红,一副怒意,身后是两名武将徐晃和赵云,庞统的一侧是典韦。座上的庞统正色道:“负隅顽抗是没有好结果的。你等仅剩一县,为了凉州百姓安好,我看你还是到城下劝你老子开门,否则强兵攻城百姓遭殃!” 马超冷笑道:“可笑,战死沙场乃兵家常事,我等守城之兵都死了,百姓自然没什么好活的,难道留下来被你们羞辱!” “你这个冥顽不灵的。”庞统手指东面,道:“张掖、姑臧县,两个地方的百姓我都给了很多金银,和百姓秋毫无犯!”就在此时,庞德和粱兴适时的进来了。 “叛徒!” 马超怒骂道。 “公子是年少轻狂,你曾料想过百姓在战争中的苦闷?”粱兴走到他身前道:“我们的百姓已经经不起战争的折磨了。要不是碰到庞大人的,还不知道百姓会是什么可悲的下场。他给了大家很多金子,那是再生父母。对于百姓而言,这场战争没有损失,反而收获巨大。那么我问你,你作为百姓会怎么考虑这场战争,是感谢把自己抛弃的马腾,还是送给自己财富和安宁的庞统?” 马超哑口无言,斜视虚空之中。 庞德站到粱兴一侧,道:“望公子劝马大人,否则将士死伤又该不少。今日你阵仗你该都看到了眼里。庞大人之策略,非同小可。” 马超冷哼道:“汤平之战不是一样狼狈。” “败者站起来击败胜者,这才是霸图。”庞德道:“你果真不懂什么是征伐之道。战争有输有赢,但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若你在一次失败中把敌人的套路摸准,那么下一次就可以准确的刺中敌人的要害。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就像是我和粱兴,投降后兵士、百姓非但没有埋怨,反而支持。这就是百姓支持下的王道啊!” 马超一时语塞,咬了咬下唇。 庞统起身,走了过去,庞德和粱兴退在两侧。庞统单膝跪下,与马超平视,道:“我们年纪差不多。但我吃得苦头比你多得去了。以现在的情势,你是否该为凉州人考虑一下?” “不会投降的。”马超的表情无悲无喜,略趋平静。“我老父是那种不到最后不罢休的人,任凭谁去说也没用。若我说了,下了地府都没脸见他。你们打消了这个念头吧。若有本事,在战场上见胜负,其他都是空谈。” 庞统起身道:“那我就让你老父空叹。来人,给我把马将军押下去单独看押,伙食从善,不得造次。” 马超被带了出去。庞德问庞统:“大人打算下一步怎么办?” 庞统道:“我要迫他出城,必然是要断孟漳河延伸到城内的支流。”似乎他的话击中了庞德所担心的。庞德脸色有点阴郁地拱手道:“望大人三思。若马腾殊死抵抗,害得还是城里三十万百姓。” 庞统冷然道:“若他要如此,也只好百姓遭殃,否则我等兵士将命丧沙漠之上。除非。”他说到这里,庞德马上脸色泛出了光泽,静静的等待着。“除非能将他城内破开。” “强攻吧。”粱兴进言道。却马上被入屋的鲁肃喝止:“荒唐,沙漠之内无水便无生,阻了河道,他必然兵败。最多决战一场。为何要我士兵去攻城丧命?” 粱兴难耐地垂下了头。庞德心里也是不快。庞统道:“我有一计,可解百姓之危。” 庞德拱手道:“末将愿洗耳恭听。” “我敢打赌,马腾一定是派人去找羌人求救兵了。不过几次败仗好,我估计羌人该不会再帮他。若你能去找羌人,说服他们和我交好,骗开他城门即可。” 粱兴大喜道:“此事非庞兄前去!”他用力地拍了拍庞德肩膀。“他和羌王彻里吉关系不错。” 庞统也是松了口气,颔首道:“即刻启程。” 第125章 私通羌王剿马腾 两日后,庞统军纹丝不动。马腾军在城上观望,不解这些个白色的营帐内的人在想什么,营帐外的人也是慢慢悠悠的。第三日夜时,风沙渐大,众人都躲进了营帐内。二更时,正门前短暂的厮杀,两名守卫倒下,大门却没关上,被推开了。趁着黑色,这些风沙里的人悄悄地潜了进来,他们越来越多的在大寨门内聚集,然后,城墙上的战鼓声远远的传来。 潜进庞统军营帐的马腾兵士都身穿黑披风裹身,听得讯号后喊杀震天,迈开步子,手中的兵器寻找着庞统的士兵。不过奇怪的是,庞统大寨内也想起了战鼓声,营帐内冲出全副武装的士兵,有些士兵都是藏在营帐的阴暗处,显然等待已久。马腾军本以为自己是趁夜偷袭,反而成了别人守株待兔的猎物,一下子大惊失措,被庞统兵士杀得步步退后。此时,早从后门冲出的庞统骑兵绕过大寨,直杀到正面,把还没进大寨和正要退出来的马腾军团团围住,共计一万多偷袭者陷入了混乱之中,被杀者不计其数。 此时,马腾站在城墙上,看到那边一片嘈杂,还以为庞统的人乱了,岂不知黑暗中又遮掩的事实恰恰相反。待探子跑上墙头的时候,他大惊失色,方知自己的人中了陷阱。马腾胸闷不已,倒退两步道:“原来这厮每夜都在埋伏,真是鬼谋之流啊!” 马腾军黑夜中死伤过半,其余投降。领兵者李堪奋勇抵抗,岂料被赵云一枪刺中后背,摔下马去。李堪重伤,但并未致死。在降者的口中得知,城内现在还剩六万余兵。庞统轻笑道:“和我斗智,还不如一开始就和我决战。马腾,我已经不是当日汤平的小儿了。” 繁星闪烁的草原上,很多营帐聚集在一起,牛马羊极多,都被圈养了起来。庞德历经五天的路程总算离开了大漠,到达了羌人的领地。在一个最大的营帐内,庞德跪坐在地,在他的对面,一个似乎在深思熟虑的老人正凝视着手中的金块。 庞德道:“我等马腾人马都已经归服了庞统,而整个凉州只剩下酒泉。城外全是庞统军围兵,估计坚持不了多久。为了百姓安慰,希望能请大王答应这个请求。今后庞统与大王交好,也能促进与中原的交流,一举两得的好事。帐外一座金质的骆驼雕像是庞大人的见面礼。” 羌王彻里吉放下刚刚庞德递给他的金块,捻着银须道:“韩遂都被抓了,你们也叛变了。”说到这里庞德的脸色一沉。“不过也正说明马腾气数已尽吧。既然这个庞统这么好客,我们就顺水推舟。” “多谢大王成全!” 庞德又是赶着星月而走,多日后回到酒泉。岂料庞统已经下令把河道给截断了,此时城内的水都快要流干。他惶恐不已,不顾守卫阻拦,直接冲进了庞统的营帐。 庞统正端坐看书,见他进来欣喜不已,问道:“情况怎么样?” “大人怎么可以出尔反尔,不等我回来已经断了河道!”庞德怒容满面。“我等为你出生入死,也求你放了百姓一回。现在羌人答应了,你怎么好就下此毒手!” 庞统哈哈大笑,庞德有点搞不懂他在想什么,表情也是僵化了。庞统起身道:“令明这么心急火燎的,给我带了这么大的好消息过来。真是让我心里也宽松了很多。我正是算准你来回的路程才掐断河道。若你说不服羌人,我就顺势推舟,让马腾垂死挣扎。若你能说服羌人,由于城内紧急,马腾定然想也不想的就认为羌人是真的来救他了。记住,这叫造势。” 庞德恍然大悟,拱手道:“大人真是鬼神莫测啊。” 两日后,羌人一万人来到酒泉县城西门。马腾大喜不已开门迎入。 庞德来到庞统帐内道:“羌人已到,夜时会起火为号,开东门,我军准备便可。” “令明功德无量!” 夜时,羌兵悄悄来到东门下,把两个守卫杀了,城上的人还没发觉的时候,城门大开。只听得城外喊杀震天。城上人又觉得自己的听力有问题,毕竟那喊杀声又像是从身后传来。他们有的转过身去,才愕然发觉,城内火光冲天。 羌人和庞统军里应外合下,马腾军大乱。东门城楼上的马腾手持长剑冲到了城墙上,一面指挥弓箭手狙击正在涌入城内的庞统军,一方面命士兵传令,让城内兵士反抗。可是为时已晚。在羌人的攻势下,毫无防备的马腾军士兵如同草芥,被杀得到处都是,很多人连盔甲都没穿上。 三更时,城墙上马腾军被杀得一个不留,门楼被围,马腾站在窗边对天长叹道:“我一方诸侯怎如此惨淡!” 城内,庞统军和羌人完全控制了局势,似乎早就没有了斗志的马腾军大半都投降了。其中,杨秋、候选两个部将更是领了两万人跪地求降。人人已经绝望了,对于战争他们不抱希望。他们没有对胜利有过更多的渴望,在东面的城池被庞统兵不血刃的拿下后,他们早已经为这一天做好了心理准备。没有多少人对投降这件事情抱有耻辱和愧疚的心理。因为民众已经累了,兵士出身于民众之内,怎能不累? 城楼的木门被砍碎了,士兵冲了进去,他们站满一楼后又冲上二楼,马腾和几个部将殊死抵抗。只听得城门下有人高喊道:“父亲,降了吧!” 这个声音把马腾一震,手中剑竟然脱手而出,就像是潜意识中的一个自我逼迫自己做了这件事情,马腾倒退数步,倒入一把椅内。身边兵士见状弃械求饶。庞统走上楼梯,到达此处,见士兵正在绑缚马腾,马上怒喝道:“大胆,岂能绑缚降将?” 兵士心想:“不是应该先绑了吗?”不过被庞统这么一说也是马上松了绑退到一边。马腾跪地道:“败军之将不多言,望能留一具全尸。” 庞统马上将他扶了起来,道:“马大人也是老将军了,我和你在战场上的相识,是我人生中宝贵的经历。若不是你给我的那场汤平关外的大败,我估计还不知道天高地厚。” “败了,败了,”马腾叹息道:“未料犬子都被你说服。你不仅能攻城,还能攻心啊!” “日后还请马大人随我到中原一住。”庞统道:“此凉州之地,让凉州百姓自己来管。我会留粱兴镇守。羌人那边你也该看到了,日后继续交好。” “我本身没有选择,你不用这么说。”马腾脸容平静地说道:“我已经累了,能让我休息就好了,罢了。” 经过多月的征战,时间已经是六月末。历经神秘五灯窟、死亡绿洲、地下古城,面对沙虫、巨蜥、怪物,庞统军在困苦和艰难中征服了整个凉州。跟着庞统出生入死的将士和兵士都难以想象自己这几个月的时间的经历。他们这辈子都不会怀疑自己的决定,就像赵云私下对徐晃说的那样:“真是个举世无双的统帅,什么都敢做,什么都敢想。他的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典韦曾问道:“大人的这场战争中,似乎是一场仁义之战。你的德望让人心悦诚服。” “你还记得那个瓦尔拉的话吗?虽然他不至于能教我很多,可是他的一些话和我的想法是不谋而合的。只有百姓幸福了,你才能夺得天下。马腾就是忘记了这一点,才被百姓抛弃了。” 第126章 益州昏主弃神谋 由于沙漠地带难行,信息不畅。也真是难坏了庞统的情报部队。到了张掖县的时候,庞统才知道诸葛亮曾出五万兵马攻打散关,岂料关上十五万人马在张辽的统御下竟然撤退了。实际上张辽中了诸葛亮的计谋,他收到了益州军忽然出子午谷攻打长安的消息。但是重兵却在武兴,如此一来散关不攻自破。当张辽领兵退到陈仓的时候才晓得长安之事子虚乌有。而那时,诸葛亮又兴兵十万左击下辨,吕布、臧霸、贾诩、胡轸镇守此城,屯兵二十万。诸葛亮多次使出计谋,导致吕布出阵两败,岌岌可危下,贾诩出一计谋,命令长安派出使者车队大量出发,朝着刘表的武关进发。此招使得益州人都认为庞统军和刘表军交好,刘璋生性多疑,在刘备的多番劝阻下,还是要求诸葛亮停止攻打雍州的计划。他怕重兵集结在北面,而东面空虚,到时野心极大的刘表乘虚而入,与庞统军两面合攻定要兵败州破。如此下来,刘备也只好望天长叹。诸葛亮从下辨县撤兵,同时为了长久的守住武兴,把散关也给放弃了,在下辨屯兵二十万。他留得力干将守城,独自前往成都刘备府中。 刘备于大堂接诸葛亮。他脸容憔悴地对诸葛亮道:“孔明劳累,却还是无功而返。刘州牧实在叫人无可奈何。我已经是多次劝他,可他还是要你撤兵,气煞我也。若是再多半月,孔明定能拿回下辨,这是连我等远在他方都能算到的事情。此刻庞统不在雍州做主,乃天赐良机啊!”他说着手捶胸口,脸孔都由于难过而挤到了一起去。“兵将在外劳累,也是为国为民。我看刘大人是不想外拓疆域,光复汉室了。” 诸葛亮扶他到上座坐下,轻笑道:“刘璋终不是霸主的命。”此话说得刘备心里一惊。 “大人应该作长久图谋才是。” 刘备脸庞僵硬,思索半响才道:“刘州牧待我不薄,我怎可行不义之事。” 诸葛亮在他身前踱了两步,神情自若地说:“大人,你都知道刘璋不想光复汉室,不是吗?他只想守着益州,好让他享受荣华富贵。他和刘表都是同类人,都是自私的人。但不同的是,刘表野心极大,可是无谋好胜。他是自私怯懦,无勇无谋。”他拱手道:“还请大人为百姓着想。” 刘备脸色微白,似乎做着垂死挣扎的人。他猛然起身,垂首,一手一挥道:“不行,我刘备不得做不义之事。孔明不再提起。” 诸葛亮表情平静的点了点头。 就在刘璋的旨意下,下辨城之围解开。庞统马不停蹄,日月反复,穿山越岭,回到了下辨城。此时是下辨城之战结束后的第三个月。 随着马腾投降的还有他的部将成公英、张横、马铁,被庞统分配到了散关。襄武城大牢里的韩遂知道凉州事情后,又亲自见到过马腾,当然是投降了。但是由于那晚被庞统气得吐血后身体不佳,根本无法纵马沙场。就被调到了洛阳,任蒋琬差遣,做些文官的事情,把他协同马腾治理凉州的本事发挥出来。 天下局势也是在瞬息万变的,就在他征伐的时候,江东的孙权竟然突袭袁术,把庐江郡给占领了。孙权根本没有把只剩九江一郡的袁术放在眼里,而是屯兵在庐江县,其最大意图可能是攻打豫州。孔伷日子很不好过,西侧的刘表也是按兵不动,随时可能向他发起进攻。现在的豫州就像只受惊过度的老鼠。 至此,庞统统辖司州、凉州,雍州只差武兴,并州部分疆域也在他的手下,兵跨四州的强势诸侯。不过凉州毕竟沙漠太多,其他几个州也不是特别富庶的地。还是中原地带和益州才是天下的宝地。 不过影响最大的战争还是发生在两个较大的势力身上,那就是北方的袁绍和有天子在手的曹操。袁绍盯紧了兖州攻打,虽然看似他占了一点地盘,可实际上袁绍的兵力折损多过曹操的兵力。在谋士们的周旋下,袁绍军越来越不利。 庞统收到了已经被押在吕布那里近两个星期的文书。是曹操的亲笔信:“在下曹孟德,今打扰士元,是为我俩盟誓而来。目下袁绍与我激战,我方屡战不克。兖州有危,还请士元能领兵助战,解我兖州之威。” 时至七月,烈日高照。庞统在府堂内召集文武。 众人都为庞统征服凉州感到欣喜。庞统把在那里的经历说了一番,很多人都是听得心惊胆跳,更有人认为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出自庞统之口,又有那么士兵作证,当然是不得不信。庞统把刚刚在众人面前展示的那把在古城中得到的王之剑收归剑鞘,他坐入上座,看两列文武,四十多岁的马腾在右侧第二的位置,第三的位置是马超。这两人是绝不能放在凉州的。不是他庞统不信任他们,只是凉州人也会有多谋、自私、奸猾之人,若一番怂恿,民众又出他变,刚稳住的阵地是要大乱的。且现在是征伐天下的时刻,马腾的老辣,马超的武勇,都是可以作出一番贡献的。 庞统道:“诸位,眼下东面曹操和袁绍对峙在兖州地界。我恐刘璋来袭,不得出兵助战,心中也怕损了曹操这个盟友,毕竟他日他曾在朝歌县一战帮过我。无论功大功小,他也曾尽了盟誓。不知大家如何看待此事?” 贾诩第一个出列道:“据一些消息得出的大概猜测,袁绍已经屯兵七十万之众,曹操拥兵四十万,两方互攻到现在,虽然都只是在兖州周旋。似乎是曹操有难。但就情报反馈来看,袁绍在几次攻城战上是吃了败仗的,损兵数万,而曹操一直是采取巧妙的攻防措施回避最大的损兵策略,以最高明的计谋克破袁绍。如此看来,持久打下去的话,沾沾自喜的袁绍是要大败的。曹操只不过是在兖州给他尝甜头罢了。我们去帮忙,只不过是加速了袁绍的灭亡。”鲁肃忽然出列,贾诩马上苦笑道:“我还未说完,子敬勿要心急。”鲁肃只好点头退回。 “若我等驱兵去帮曹操,并州必然不稳。袁绍曾经与我一同吞食并州,秋毫无犯。当然,也是因为他要重心攻击曹操。若曹操灭,他定要吞下整个并州,我等也是他的眼中钉。所以,还不如和曹操提议一同分食河北,两全其美。” 鲁肃终于忍不住出列道:“依我看,若真能如此,曹操早就明说了。曹孟德也是多谋之人,他是想独吞河北。此人曾经只身刺杀董卓,其胆略可见一斑。要我说,还不如帮袁绍,一同分食了曹操,除去这个祸患后再灭袁绍。否则日后曹操坐大,我等东面定然不能安稳。” 庞统点了点头,道:“两位说的都不错。无论是曹操和袁绍都是足以和我军匹敌的诸侯。不过曹操拥天子,有大量文武将官。且其本身有勇有谋,所以能够听谋士之言,谋划自己之事。而袁绍就差远了,此人谋士虽多,可是本身骄傲自大,很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非要我选择一个最终可能面对的敌人,肯定是袁绍要轻松一点。但是事情还是从全局来看。袁绍兵重,若在大战上他能克曹操,只要一次可能就局势扭转。而且若分食河北,我等北面安稳,全军南下就方便多了。反之,分食兖州、青州、徐州,我等若拿了兖州,北有袁绍,南有孔伷,如同四面受敌,若益州、荆州、河北、豫州同时来犯,我军必亡!”说到这里,众人无不点头称是。“在这样的考虑下,帮曹操的优势还是多一点。” 马腾忽然出列,这个刚就位的、曾经的凉州诸侯让别人有点意外,他道:“大人可不能忘记益州刘璋,下辨是差点就没了。” 庞统看着他点了点头,心想:“此人能如此直言,说明他坦然面对失败,不像有些人会在位却不谋事,或自我私心。他能如此进言也是做了个表率。但我若深入考虑,可以有两个结果,一是他真的坦诚,二是他装出来的。无论如何还是要有戒备心理啊……”他马上停止了自己越来越偏的思考。 他道:“此言不差。但问题就是出在了上回的下辨之围。” 说到这个节骨眼上,吕布倒是难耐的叹了一声,毕竟他在诸葛亮那里是吃了几次败仗。一开始对诸葛亮的轻视,到了后来觉得寸步难行,心里的那种傲气少了几分,多了一些更尖锐、慎重的眼光。 第127章 袁绍曹操双雄战 “下辨之战定非诸葛亮无谋,乃刘璋中了文和的疑兵之计。可见刘璋乃庸才一个,很可能只想守着益州。对付益州兵,我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若他们敢来,我就让他们回去。”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的,也只好点头。庞统现在经常是事情只说一半,或者就开个头,很多事情只埋在腹中。显示出了岁月所留给他的成熟。 他马上带典韦、赵云、马腾、马超、鲁肃领两千精骑前往朝歌。半路上当然得入洛阳,否则庞统要愧疚而亡的。他进入洛阳城,直奔府邸。进入府堂,只闻得香气袭人。见到他和典韦的侍女早就疯了似的到处乱跑,当然是去找女主人了。只见一女柔步从正门进入,庞统转身一看,忙拱手道:“嫂嫂!” “士元总算是回来了,妹妹们要冤死你了!”貂蝉轻笑道,身穿粉色外袍,白色内衬。胸口抱着一个正在酣睡的、一岁大的女孩儿。女孩儿在红色绣布的包裹下,身体肉嘟嘟的。 庞统马上走过去道:“兄长的孩子啊!真是雪白雪白的!”他正要去抱,典韦马上干咳一声,转过身,看内堂走出来两人,马上虎躯一震,失声道:“孩儿啊!” 华英身穿便于行动的紧身衣服,挺直身子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张霜穿红袍,手抱八个月大的男孩儿,额头上还有一点抹上去的朱红。庞统走过去,看着怀中的婴儿,又看了看张霜娇羞的,略带憋屈神色的脸孔,马上颤声道:“两位夫人受罪了。”手要去抱那两手乱动的孩子。张霜退后两步道:“你记得给孩子取了什么名字吗?” “怎么会不记得!我的庞胜好儿!”马上走过去把穿着小红肚兜的孩子抱到了怀中。小心的让孩子的小脑袋枕在自己的臂弯里,有模有样地摇了起来,孩子乌黑的大眼睛看着他,忽然一笑。庞统喜极而泣,叹声道:“苦了你们这些妻儿了。” 当夜,庞统在张霜的执意下,和华英共枕缠绵。张霜属于比较理性的,这也是在生了孩子后,身为长房的她的成长。庞统不在家时,府邸就是她和貂蝉在主事。而华英性子急,较为刚性,也不喜好女红之事。张霜心想若华英一直和他们在一起是否会比较苦闷,就提前跟华英商量了件事情。 庞统和华英在一起的时间确实很少,若一直这样,华英可是不能给庞家开枝散叶的。故这一夜,两人烈火干柴,汗流浃背。华英躺在庞统的臂膀上,这个能杀能战的女豪杰此刻也是娇羞的模样。庞统用力将她勾近自己的怀上,她呵气如兰。 华英娇声道:“夫君一别少则数月,多则一年,我和姐姐确实等得心焦。有时都提心吊胆,哎……” 庞统心中有点难过,道:“男人征战沙场就是一种命运,我踏上了这条路,只有走到终点的份。” 华英忙用一只巧手捂着他的嘴,道:“不准说终点。是成功,是胜利。” “是是是。”庞统连忙道:“就像我儿庞胜的名字一样。” 华英裸着身子坐了起来,细腰丰胸,皮肤粉嫩,庞统看得内里又有点火烧,忍不住想再扑上去,不过华英却是说了严肃的话。 “大人出门在外,我和姐姐担心的要命。实话跟你说了,我和姐姐商量好了,今后我跟你一同出征。一方面我本身就是武官,另一方面我要守护着你。” 庞统看得他认真的样子,心里琢磨了一下,道:“不好,天熊天天晚上坐在我床榻外睡觉的。你要他看我们翻云覆雨吗?” 华英听得脸孔涨得通红,连忙扑到他怀里。 “那现在他不是在门外吗?” “因为这里是我的洛阳,我的府衙啊,刺客胆子再打,不是还有你吗?”庞统道:“偶尔如此还行吧,若是在征途上,出门在外,没有天熊是不成的。我已经……”我忽然想说自己已经被行刺多次,但怕华英担心后更不依不饶,才闭上了嘴。“我已经想好了,你就安心的和霜儿在一起,好好的看着家,带好胜儿。” 华英马上要说话,庞统一把将她翻往一旁,来到她身上道:“不许再说这些事情了。”他身体压到华英身上,一用力,华英呻吟一声,早就把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庞统也在欢愉中把麻烦事情给解决了。若让妻子在身边跟着征战,必陡增杂念,此乃大忌。 六日后到达朝歌,按照他的调令,朝歌已经屯兵二十万之众。但情况真是变化多端。袁绍竟然深入兖州,连续攻下了濮阳、乌巢、陈留三县,势如破竹。庞统于朝歌县府堂内召集文武官员。 庞统把目前的袁绍、曹操两方的情况说了一下。 “事情的发展似乎快了一点,诸位怎么看?” 鲁肃果断出列道:“此乃大略。袁绍多谋少决。虽看似曹操三县被攻,但其实袁绍拉长了战线,且这三县都与我边境相连,为我军合击袁绍提供了有利的地形优势。曹孟德故意丢三县,以取时机重创袁绍主力。“ 庞统点了点头,其他将官听得纷纷议论,对鲁肃的判断十分佩服。不过这个局势的问题庞统早就看透了,若贾诩在,也该能看懂。 庞统道:“袁绍手下谋士极多,竟然还能有这种状况。此人实在好胜心切,刚愎自用。可怜他文武优秀者比比皆是,北方的豪杰都跟错人了。鲁肃,你作书一封给曹操,看他对局势如何看待,重点是要点破分食袁绍领地的策略,若不同意,我再做谋划。” 鲁肃点头笑道:“若他不同意,先灭的定不是袁绍。” 鲁肃按照庞统的要求写了封文书送达曹操处。而后又有曹操使者将曹操书信送至。庞统在府堂书房内观阅。 “某曹孟德,素闻庞士元德望极高。现今圣上在我处安养,对你十分赞赏。我等是同盟之事非同儿戏。今日士元能领兵而来,乃我曹孟德之幸事。袁绍之领土,非你我之物,乃圣上之物。今士元提出包夹分食之策略,我已禀明圣上。圣上要求我等齐心合力,共灭袁贼。日后大事成功,并州、幽州托士元代管。见此书,速回应。” 庞统把文书扔在桌面上,往后一靠,鲁肃在桌对面伫立着。 庞统道:“这曹孟德现在什么事情都把皇上搭在嘴巴,真是个老狐狸。” 鲁肃道:“并州一半在大人囊中,幽州只不过小地方,冀州乃天之重资,并州、幽州合计都无法与其相提并论。若说分食,不如说帮他曹孟德灭袁绍。而我军若得并州、幽州后,在北方战线拉得极长。若外族来攻,南面的刘璋、刘表、孔伷,加之他曹孟德都用兵北上,我军危矣。望大人慎重,不如先拿下益州后吞荆州,此乃大略。” 庞统慨然道:“鲁大人远见不错。”他从桌肚内拿出一书卷,解开绳缚后将书卷平摊于桌上。此乃大汉地图。他站起身,指着并州左侧道:“于夫罗、郭太镇守我并州四郡。塞外之人不敢乱动。益州刘璋近阶段绝对不会有任何动作,除非刘表东击孔伷。但目前江东孙权对豫州虎视眈眈。若刘表还算个有脑子的诸侯,绝对会在孙权和孔伷发生大战后,再坐收渔翁之利。这也是为什么目前孙权的步伐停顿了。我想孙权手下的得力谋士也一定认为刘表会打孔伷,两方的算盘是差不多的。在互相牵制下,不会形成多方为难一方的局面。就像曹操挟天子令天下共击袁绍,其他诸侯一面是应和,但实际上和袁绍接壤的只有曹操和我方。诸人是各怀鬼胎,此种情形我知道两回。第一次是何进召集诸侯到洛阳杀十常侍,董卓大乱,诸侯跑路;第二次是曹操聚诸侯讨伐董卓,到了洛阳后又是分崩离析。若要这些人共击一处是不可能的。”他的手指在整张地图上圈了一圈后,落到了幽州。“我若得了并州幽州,必想办法与外族交好,外交的手段可以是多种多样的。而且大汉虽乱,异族多次被击败后也没有心思来犯我边境。”他的手指滑下去,点了点冀州。口气加重道:“此处将是我方和曹操大战的地方。”他的手指又滑倒了黄河以南,许昌以北的地方。“此处乃官渡,这应该是曹操和他的谋士选择的决战所在。” 鲁肃听闻后倒吸一口冷气,道:“大人为何判断的如此精确,令在下茅塞顿开。” 第128章 连胜之师路难料 庞统心想:“我不过是参考了历史的局势加以的揣测,若要说真会怎么发展是谁都不知道的。不过历史又是这么巧合,战场还是移到了官渡。” 他道:“眼下袁绍一定囤粮在乌巢。” 鲁肃点了点头道:“战线的距离上必须要有这个重要中转点。才能有效将南北的资源调度过来。但是若要在官渡决战,必然牵扯到许昌县领地,此乃豫州范围,孔伷难道就坐视不管?” “非但坐视不管,还帮曹操一把。”庞统笑道,点了点许昌的位置。“曹操一定已经说服了孔伷,并与其结盟。对于孔伷而言,在如此为难的情况下,能和曹操和好,也是解开了北方的危机,如此一来,对付孙权和刘表就不用太担心了。所以,一定是以许昌为跳板引袁绍对垒。” 鲁肃赞叹不已,道:“若都被大人说中,我等佩服的五体投地。” 庞统的视线离开地图,对着鲁肃道:“给我再写封书,送给曹孟德,就说等他的计略。” 鲁肃领命而去。四日后使者带着曹操的书信过来。庞统在府堂内闲坐看书,接过书信打开一看:“士元能以天下百姓为重,我曹操必定倾力而为。此次袁绍囤粮在乌巢,这处兵力达十万,而其大军三十五万驻扎在陈留,我现已与孔伷联盟,大军压在许昌境内。袁绍必然急切与我会战,以歼灭我主力。我多次迂回战斗就是为了避免和他决战,也是让他急于和我决战的心理更为急切。所以,只要半月后,士元能断他粮道,我自有策略击破他大军。” 庞统看完后,让侍从去把鲁肃叫了过来。鲁肃入屋内接过庞统递过去的书信。鲁肃一看讶然道:“大人神算啊!” 庞统道:“如此一来,我军就是断了他袁绍粮道后再做计议。” “再做计议?”鲁肃问道:“在下所见,大人该已经算好了很多种可能了吧。” 庞统笑道:“兵家之事瞬息万变,到时自由最好的决策。” “那么大人现在的意思是兵击乌巢?” 庞统摇了摇头道:“河北名士、名将极多,让这些人为袁绍之庸才卖命,实在暴殄天物。上策乃击他袁绍要害,而他要害必然是文武官员。我欲取他人才。” 鲁肃猛然摇头道:“我素闻河北义士多,恐怕难以顺从。若要等这些人倒戈,真是猴年马月都不知道。” 庞统道:“我已有打算,若能取得河北良才,对我军日后征伐天下是大利。所以今后在作战中需要点计略。当然,还是要以大局为重,即便是击他要害也是为了服务于大局。” 次日,探子回报,乌巢守军将领乃颜良、文丑,乃河北数一数二的猛将。庞统得知后极为兴奋。此二人在正史中由于不知关羽敌我关系,被关羽斩杀。特别是颜良,刚开口问关羽是否刘备义弟就被斩了。若能对战几回合,还真不知会谁输谁赢。庞统欲将历史逆转。且现在关羽远在益州,没机会做此等事情。 庞统让探子加紧回报的密度。直到一日,得知颜良从乌巢出发运粮至陈留郡,庞统马上调集武官。夜时,冀州军沿矮山而走,一侧是密林,一侧是山壁。此处在陈留县城以北一百多里处。 蜿蜒的粮队安心的移动着,马车的两侧都是河北的雄兵。月下狂风四起,树叶飘落摇曳,一股土木的味道四处飘散。粮队火把众多,如黑暗中的火龙。领兵将领颜良在最前面。他生得脸阔口宽,髯须又密又长又卷,身高九尺,皮肤黝黑,体魄雄壮,手持长杆大刀,坐下黑色战马一匹。由于穿得黑色铠甲,整个人如同掉进了黑暗中,难以窥见似的。索性周边兵士火光照映。 忽然有探路兵回报,前方似乎有人影和旌旗。颜良心中有疑虑,让大军停下,军士戒备。他自调一千人秘密前往远处密林查探。正离开有一里的时候,后方喊杀震天,同时山腰上不断有滚石落下砸得粮队惊骇不已,树林中不断有敌兵冲出。 颜良正要回防,只听爆炸声在空中响起,骑兵大乱。四周人影忽然飞驰而来,各个手持枪戟。颜良马上领骑兵应战,手中长柄大刀挥砍一阵,敌兵枪戟断裂,身体残破溅血。 “贼人!” 他大喊着纵马杀入敌阵,周边兵士被他杀得难以招架。就在此时,一声咆哮而来。 “我乃西凉马超,敌将早降!” 只见马超纵白马、身后白披风飘然,手中长枪朝着颜良刺过去。颜良以刀面荡开攻击。两将缠斗了起来,打得火热,周边无人敢近。约三十回合后不见胜负,夜下的骑兵被庞统军步兵围杀得步步后退到了山脚下,有些已经无路可走。就在此时,一群骑兵飞驰过来,为首一员大将乃赵云。颜良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深陷围阵,一侧又有赵云杀了过来。但是这个三十岁的河北名将十分好斗,左右开攻,与赵云、马超互斗一番。岂料约十合时,赵云一枪刺在他的马屁股上,战马狂嘶,颜良虽然拉住了缰绳把战马安定下来,但手中长刀被马超一枪挑开,从手中脱落,赵云一枪抵在了他喉管处。这个倔强的如同豹子的男人终于服服帖帖的叹了口气。守着粮队的大半投降,骑兵死伤过半。庞统军完全控制局势。夜下,粮队被庞统的人夺了。颜良双手被缠于背后,跪在树叶上,两边士兵火把林立。庞统双手按在两把宝剑上,阔步而来,赵云、马超立于两侧,一丈高的典韦在其身后。 颜良皱眉看着他道:“谁人,敢来我这劫粮,不知我等乃河北之人吗?” 庞统表情平静地问道:“你便是守着粮队的河北名将颜良?” “正是!” 庞统看他长得像一头狮子,确实面相威猛。他道:“我乃庞统。” “哼!黄口小儿,竟然被你占了那么多领地,华雄、李儒、马腾实在无谋之辈。” 说到这里,有个人是第一个不会同意的。马超手枪欲上前,被庞统一手拦住。颜良盯着马超道:“你不说还好。若说是马腾的儿子,真是笑煞人也。人说西凉马超一手好枪,一身豪胆,竟然也降服于敌人。”他哈哈大笑。“西凉人果真不能与我中原人的义气相提并论。”他怒视庞统道:“庞士元,拔出你的剑来,给我个痛快!” 马超大嚷道:“大人,就让我来办了这个狂徒!” 庞统摇头道:“勿要被他弄得心情不好。”他蹲下去,平时颜良道:“我其实是看你有一身好武艺,一身好胆略。不想你就跟着袁绍送命。若你能跟我闯荡天下,我让你知道我庞统的道义。” 岂料,颜良猛地往他脸上吐了口唾沫。马超、赵云怒火中烧,却被典韦拉住臂膀。两人不解地看他,赵云道:“此人太欺人了。”典韦道:“别急。一切听庞大人的。”两人方止。 庞统擦了擦脸,幽幽地叹了口气道:“可惜,可惜。你真是个难得的忠良。”言罢站了起来。颜良本来是要激他来杀自己,没想到对方会有这种淡然的反映。他讶然看着这个沉着冷静的男人,道:“你搞什么鬼?我可是不会怕你的。” 庞统冷然道:“既然不可随我,便放了你。来人,给颜将军松绑。” 颜良被松绑后揉了揉手腕,皱眉道:“什么意思?” 庞统瞟了他一眼道:“既然不为我所用,斩了你太可惜,不如让你回去。” “我可会要你们好看的!”颜良怒容道:“休得后悔!” 庞统挥了挥手道:“战场上见。” 颜良硬着头皮走了,诸将及兵士见了哑口无言。半响后,马超道:“此人悍勇,放回去是一大敌。” 庞统轻叹道:“我怜惜他一悍将,不想加害。”他心中也确实是有怜惜之意。“让他在我们这关着也是枉然,不如在战场上见,让他晓得我庞统军的厉害,再让他看清楚袁绍的无谋。” 颜良若是落在马超手里,早砍了。庞统此次截粮一方面挫了乌巢方面的士气,也给曹操放出了一个准确的信号。就是他庞统已经开始了对乌巢的攻略计划。不过庞统没有加紧对乌巢的攻打,而是在军事上慢吞吞的行动,在情报上却是加紧渗透整个河北。他要在曹操之前了解河北局势,了解袁绍的优势和弱点。他要放慢脚步,让袁绍以强大的军力和曹操两败俱伤,另一方面又让曹操认为他庞统已经在努力攻略乌巢的事情。在这两方的周旋间,庞统打算谋得最大的利益。 第一百二十九章联姻阴谋巧算计 有趣的是,在上次俘虏的袁绍士兵中,他得知袁绍有一个女儿年方十六岁,年轻貌美。袁绍曾在一场犒劳三军的酒宴上声称要把女儿许配给立有战功的颜良。此事让颜良十分感动,更加为袁绍卖命。 同时,意料之中的事情发生了。袁绍派出使者要求庞统与其结盟,并允诺若是能够退兵并中立。他日袁绍击败曹操后,将并州三郡送给庞统。鲁肃在府堂内对上座的庞统道:“此乃缓兵之计,他日曹操大败,袁绍绝对会对我等兵戎相见。” 庞统轻笑道:“他袁本初当我是三岁毛孩。不过我就将计就计。来人,备文房四宝。”他随即写了一封书信:“在下庞统,得见袁大人亲笔信,十分动容。但由于眼下天下局势****,我军南有刘表、刘璋,若不与曹操交好,他日定要被他所欺。若大人被击败,我军危矣。所以再三思量间,一方面望大人表达诚意,一方面也向大人展示我庞士元的道义。还请大人把小女嫁于我,两家结亲。如此一来天地做媒,天下人共知,我都不得反盟。” 鲁肃看完后,奋然道:“绝对不可如此。大人忘记了华雄了吗?” 庞统随即大笑道:“当然记得,我好夫人可就是他送的啊。哎,你也别数落他,怎么说也是我的岳丈。”说这句话的时候,庞统是很认真的。他把鲁肃手中的书卷拿回来后卷了卷交给了侍从。 “我认为不妥。袁绍没有的刘玄德人望,反复无常,不可信任。且大人如果这么做,我军将缚手缚脚,又失了曹操,日后两面为难。毁盟可是大事,袁绍一旦兵败,曹操和我等水火不容,马上将有战事。若他袁绍成功,得曹操丰厚的领土不谈,若让他掌得汉帝,他将有恃无恐。到时想要击败他就难了。不可,不可,大人的这个决定很可能导致一摊烂局。里外不是人。” 庞统走过去不分上下的一把搭着他的肩膀道:“鲁大人勿虑,我已经有了计谋,不会里外不是人,我要让他们里外不是人。”言罢哈哈大笑。鲁肃完全琢磨不透他的心思,只是苦笑一声。 庞统又走到矮矮的几案旁,铺开一张纸,弯身提起毛笔写了一会。鲁肃漫步过去,低身一看,整张脸都写着“为什么”。庞统扭身瞅了他一眼,道:“等袁本初统一了,我就让曹操来劫亲。” 鲁肃愕然道:“大人,你到底在想些什么?虽然有些事情我可以判断,但好像你还隐藏着更多的秘密。费解,费解。” 永汉六年八月初,袁绍得庞统书信后大喜,随即遣使来到庞统处密探。此人乃袁绍手下谋士许攸,在府堂内见庞统后拱手道:“我乃袁大人帐下许攸,见过庞大人。” 庞统赐座于一侧,堂内无他人。许攸从一进来后就觉得奇怪,若大个府堂没什么人,偶尔有侍从端茶送水。要是袁绍府内,现在定是文武官员在场。不过这样一来,他也换了个轻松自在。 许攸道:“庞大人的美意实在让袁大人动容。袁梅长得如花似玉,定不会让庞大人失望。今日两家交好,可共分天下。” 庞统点头道:“如此甚好。今日我就让聘礼随你回去。如何?” 许攸喜道:“甚善,甚善。如一切顺利,便是八月中旬将大小姐送至此处。到时诏告天下诸侯,也让他们晓得我袁、庞两家的情谊。” 庞统一边点头,一边想着其他事情。他叹息了一声,道:“眼下,袁大人和曹操大战,可是我与曹孟德有点交情。不知到时如何是好,恐怕也是要让天下人笑话的,笑我庞统年少无知,无情无义。” 许攸起身动容道:“庞大人实乃英杰。不过征伐之事不拘小节。你或不知,我和孟德从小相识,为同乡人,交情甚好。但现今我为袁大人所用,只能与他兵戎相见,虽心中难耐,但这就是我等的命啊!”庞统心想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许攸一番慷慨陈词:“今日两家结亲后乃第一大要务,盟誓之流为次。且庞大人大可不惧天下之言,你只需在袁大人和曹操大战的时候做个旁观之人,便可脱了干系。一你不帮亲家,二你不帮同盟,两方为难,坐视为上。如何?” 庞统起身道:“许大人所言令我茅塞顿开啊。” 随即命人备了厚礼随着许攸回去了。三日后快马来书,言说二日后袁梅先到乌巢,再由大将颜良、文丑护送至朝歌县。庞统大笑道:“我计得施。不过颜良、文丑乃悍将,我倒要看看他曹孟德如何应对。” 他修书一封给曹操,说是为了能取得袁绍的信任,从而帮助曹操一同击败袁绍,所以有了结亲一事。但他怕天下人最终耻笑他,便让曹操做个白脸半路把人给劫了,这样他庞统可以高枕无忧,袁绍也将气得七窍生烟。并把具体时间路线告诉了曹操。 曹操得书信后笑得人仰马翻道:“这个庞士元真是多谋之辈,我可以想到那袁本初气急败坏的样子。”而手下第一谋士郭嘉道:“大人需对庞统谨慎,此人将是我等大敌。” 曹操深吸了口气,点头道:“天下间,为刘备、庞统、孙权乃真豪杰,其他均是酒囊饭袋。” 话说袁本初为了和庞统交好把女儿给送到了乌巢。他全然把曾经答应过颜良的事情给忘却了。当然,不是真的忘却,而是以大局为重故意忽略。颜良为此心中大为不满,但是兵家之事怎能顾及儿女私情,心中便是强压下了那份不快。 当日,细雨蒙蒙,一万人的护送部队从乌巢出发,往西北面的朝歌县移动。出行约十里后,快马飞奔而来,俱述曹操军忽然出现在乌巢以东三十里处,约三万人。颜良、文丑得知后疑惑不解,为何他曹孟德神出鬼没,又料定两员大将出城。 虎背熊腰的文丑道:“我领大队人马而走,绕过山林,突袭他后军。” 颜良思量后,看着灰蒙蒙的天空道:“确实是偷袭的好天气,就把九千骑给你,我这边过去路也近,不会有事。” 两人商议完后,文丑领大队人马而走。 颜良手下千余人大多是步兵,护送着袁绍的爱女和大量陪嫁物品,行至一靠山的低地,雨天路滑,车队只好小心驶过,岂料还是陷进了一些坑内。颜良皱眉道:“此地怎么都是坑坑洼洼的,又是个该死的天气。”正埋怨间前方的雨幕后隐隐有人影毕竟。 “大人!是一队骑兵!” 颜良深吸了口气道:“莫非曹操神速而来?怎么可能?” 又有人来报:“是庞统军的衣服。” 颜良终于松了口气道:“这庞统想得还算是周全啊。”在此时,西侧密林又有千余骑飞奔而来,泥浆溅起。也是庞统军的衣服。但就在接近后,颜良军发觉不对劲。这些人手持兵器,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相撞后,直接将护送人马砍杀堕地,颜良大惊失措,喝道:“庞统小儿,焉敢无理毁约!” 正组织人手抵敌的时候,听得一人大喝道:“我乃曹操手下大将夏侯渊,袁绍军早降!” 颜良一听便知中计,原来那曹操命人换上了庞统军的衣服。颜良纵马于渐变大的雨幕下迎手持长枪的夏侯渊,两将交击,酣畅淋漓,二十余回合后夏侯渊不敌败走。颜良追击时,身后一骑飞驰而来,大声道:“夏侯惇在此,敌将早降!” 又是一人提一柄长戟杀过来。颜良不惧反身一刀荡开长戟,勒马与其相杀。忽然,夏侯渊纵马回杀,与夏侯惇两人包夹颜良,不出五合颜良已经乱了招式,被夏侯惇一戟划破左肩,夏侯渊一枪扫在他后背上,颜良翻身下马,抬头时,两把兵器指着他的面门。夏侯惇道:“报上名来!” 颜良的脸上除了泥泞外就是雨水,心中感慨如此窝囊,大喝道:“河北颜良!” 第129章 四大天王万人敌 夏侯惇冷哼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名震河北的颜良。”随即手下兵士把颜良给绑了,其众投降。颜良跟着被绑的队伍一同狼狈的走在雨下的泥地中,夏侯惇纵马到他身后一棍子击中他后颈。颜良眩晕倒地。 待其醒来时已经不是那难堪的天气,忽然是香气逼人,他睁开眼后,发觉已经竟然在温暖的床榻上,赤身裸体。两只大眼睛在温馨的氛围中寻找着不是梦境的真相,左侧似乎有温暖、细柔的物体,他往左一看惊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里了,竟然是袁绍的千金袁梅,两人正在同一张被子下,他猛然起身,被子随之掀开,所见的是一具少女的裸体。颜良骇然以对,马上把被子盖在了少女身上。少女还在安睡之中,但颜良觉得应该是被打昏或用什么药物迷晕的。此刻他也是赤身裸体。屋子静悄悄的,圆桌、圆凳、靠墙的壁柜等等。门忽然开了,颜良大惊不已,他还没从这诡异的气氛中镇定过来,看到的却是身穿战甲的庞统。庞统身后乃手持两把铁戟的典韦。并无其他随从,但门外却是站了两名守卫。 裸着身子的颜良猛然醒悟,大怒道:“庞士元,你怎可如此欺人。袁大人一番美意,你竟然羞辱他女儿!” 庞统冷然道:“我是知道他袁绍不仁不义之辈,见你乃真勇士,便出此下策。”颜良闻言一愣。庞统继续说道:“他袁本初可是许诺将女儿嫁于你,可是出尔反尔,不是吗?此事河北无人不知。我一心想要你归顺于我,便和曹操演了一出戏。现在,你把袁本初女儿给睡了,难道想撒手不管?当然,如此一来,袁绍都不会听你辩解的,定是把你看作我们的帮凶。” 颜良疑惑地摇了摇头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庞统一手指着他道:“我要你和我闯荡天下,我乃怜才之人!” 颜良虎躯一颤,道:“竟为我一莽夫动辄如此声势?” 庞统点了点头道:“正是。” 颜良不羞于赤身裸体,竟小心地走下床榻,跪坐在地道:“天意如此,不得不从。但一事相求。” “说。” “还请大人把袁梅许于我,此姑娘若不是他袁本初的女儿,也会有自由、快乐的日子。但现在就是政治的筹码,实在可怜,我想给他幸福。”言罢跪伏在地。 庞统道:“一切听你的。” “谢大人!” 典韦对庞统的计略和胸怀叹服不已,虽然这种叹服已经不是第一回了。 此事后,颜良归服庞统。当日,文丑领兵而回,确实成功偷袭了曹操的后方,致使曹操军败走。但本身这波人马就是障眼法而已。得知颜良归庞统后,袁绍大怒。在他看来,颜良一定是早有反念,此事是和庞统里应外合之计。对于女儿被掳走之事他更是气得七窍生烟。庞统还为颜良和袁梅在朝歌县大办婚事,袁绍怎能不知。若不是身便谋士劝服,否则袁绍定要领兵来犯。 许昌曹操处,得知全况后。曹操慨然道:“这庞士元心思如此缜密,他得颜良乃又是添了大将,而袁本初则断了一臂。” 郭嘉道:“对于我军而言,眼下是有利的。长久将面对的是强盛的庞统军。” 曹操淡然道:“不惧,我军将更为强盛。” 庞统府内。朝廷特使来访,庞统下跪接圣旨。 “庞统为大汉效命,征伐凉州、雍州、司州、并州有功。今日,特封为征北大将军。还望能将袁绍贼党击溃,光复大汉。” 庞统接过圣旨,命人厚待来使。他到上座后直接把圣旨扔到了矮桌上。此时鲁肃、赵云等人在场。 赵云道:“贺喜大人。” 庞统苦笑道:“有什么好喜的。这又不是圣旨,这是曹操的伎俩。乃安抚我而已,又让我加紧攻打袁绍。” 鲁肃点头道:“如此一来,我军得加快脚步,否则他曹操到时参我们一本忤逆圣旨。” 庞统冷然道:“怕什么!”他站起身。“这天下早就不是汉庭的,且汉室无能昏庸,老百姓没有好日子过。哪个诸侯现在不想称王称霸。我便是不把他汉室放在眼里。但眼下也不能明晃晃的抛在脑后,就当是家遵从好了。对于乌巢的事情我会考虑,但不是现在。我要他两方大伤元气。” 颜良在场,听得此言,心想:“此人真是霸道、多谋之人,且运筹帷幄不在曹孟德的掌控之内。袁绍还以为庞统被曹操牵着鼻子走,现在看来,他袁绍比庞统差多了。” 庞统回座,看着文武道:“既然封我个好听的大将军。我也来封赐官爵。” 次日,庞统召集文武,他道:“文武贤臣跟我庞统良久,也没有正式的官爵封赐为表彰大家的功勋。且官爵对于军纪的通顺,以及上下官职的管理和统御十分重要。所以我再三考虑,首封四大天王将。”鲁肃在一旁几案上记录庞统所诉之言。文武一片肃静。 “北天王吕布,南天王赵云,西天王马超,东天王颜良。”言毕,看了看众官,已经有人泛起不悦又不同意的表情。高顺出列道:“吕大人乃庞大人兄长,且功勋第一,无人可撼。子龙曾为大人解围,从并州相遇后征战至今功劳不小,我等悦服。”说到这里,马超心中一紧。“马超小弟虽年轻,但也是马腾大人之子,其在西凉时劝服马腾大人有功。对于稳定西凉有着巨大作用。但是颜良刚入我军,他为何能入列?且天熊多次救大人于危机之中,论功劳我等不可与其相提并论!且张辽张大人也是跟着大人,不,征北大将军!也是跟着大将军出生入死,怎能撇开?若大人是以武艺论高低,天熊之能估计仅次于吕大人,和子龙不分秋色。且徐公明一手好斧艺,若能和颜文恒一较高低,才方知强弱。” 颜良出列拱手道:“末将认为盛元此言不差。我刚随庞大人,怎能就得此爵位?” 庞统看了看众人,似乎都是对高顺所言比较理解。他笑道:“盛元能如此直言,乃义气之人。”此时,站在一侧的典韦忍不住转身对着庞统道:“望大将军能一言九鼎,勿要被我等左右。我相信你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天熊为大将军出生入死乃是效命,并无他求,勿要为我而为难。” 庞统欣然道:“能有你们在我身边实在是天待我不薄。若论武艺,我大概已经心里有数。” 马超忽然出列道:“在下昨日主动要求和文恒兄斗了一场,于百余合不分上下。”言罢归列。庞统笑道:“河北颜良,此名号岂能虚叫。为何我要让文恒入列,是因为今后我军的战略将在河北。任他为东天王,便是为了攻打河北做准备。试想在河北有如此名号的人也加入我庞统军,并且驱兵河北,多少人将对我庞统军之仁德、威严臣服?”众人不语,高顺深吸了口气道:“大人若如此考虑,我便想通了。只是怕张大人会有所不悦。” 庞统道:“文远深明大义,不会让我为难的。若你等还是如此思考,我作书一封给他,就说现在为了东天王一职在他和文恒之间考虑。看他如何回复。” 众人对此说法比较信服。 多日后,张辽回书信:“某将文远,幸得庞大人抬爱,征伐至今,未有大功。颜良乃河北名将,大人设为东天王乃为河北攻略做准备,我怎可为个人之事毁全军之大局,毁天下之大局。还请大人从速、果断。” 得此信后,文武官员对庞统的考虑心悦诚服。四大天王将就此产生。庞统又在天王将之下设置了几个职务。北征校尉张辽,南征校尉徐晃,西征校尉庞德,东征校尉设置却空缺,暂无合适人选。而典韦为近卫将军,与天王将平级,高顺为近卫校尉。 他又对主要随军文官作出部署,贾诩为左军师,鲁肃为右军师,陈宫为祭酒军师。 第130章 赤莲杀手牵袁术 庞统大张旗鼓的在境内张榜封官一事。由于庞统对于乌巢的攻势不急不慢,搞得曹操与袁绍的战争也是开始了拉锯。郭嘉提醒曹操道:“大人勿要心急,若庞士元忽暗忽明,我军不可妄动。待他真向乌巢进兵再说,否则若他与袁绍密谋,我军将腹背受敌。” 曹操沉思道:“奉孝所言正合我意。” 八月下旬,庞统军二十万人离开朝歌县,到达乌巢西面二十里处下寨。但是庞统没有直接下令攻打。乌巢方面领军将领文丑紧张戒备。而曹操也加紧了对战局的部署和观望了。三方一触即发之势,惹得周围镇、村百姓纷纷逃离。 夏天的风在营帐上方呼啸而过,庞统在营帐下看书,典韦坐于一旁。至二更时,庞统吹灭烛火就寝。忽然利器破风而入,营帐的白布被刺开,十几把利器随意扫射。索性典韦翻身过去,一脚将庞统的床榻踢翻。庞统也已经知晓险情。忽然,刺客涌入,已经分不清模样人数。显然帐外守兵已亡。典韦赤手将对方的短刃握住,手心鲜血淋漓,一脚将刺客踢飞出去,砸得营帐歪斜。其他刺客攻过去,典韦不惧,凭借着对于黑暗的熟悉以及战斗的经验,他左一拳,右一脚都在躲开敌人的攻击后扫出,两人应声倒地。此时庞统已经手握王剑,“唰”的一声,那黑衣人被他开胸,鲜血横飞。 就在此时,一个柔软的身影在庞统一侧飞至,带着匕首攻来,庞统知道又是那个厉害的女人,马上回身往后退避,手中剑一阵乱扫。情急下他竟被后面一个木柜子绊倒在地。女刺客找准了这个时机一剑刺了下去,庞统往一旁滚去,险险的避开了杀招。此时典韦反身一脚扫来,女刺客往后翻飞一周。 “有刺客!” 外边的庞统军巡逻兵发现异样,大喊了起来。女刺客及余下的两名黑衣人划破营帐逃了出去,其中一人被帐布绊倒,典韦一手抓着他的脚踝把他猛地拉回来,狠狠地砸到了地上。那人惨叫一声,一动不动。 片刻后,庞德、马超最先赶来,随后赵云、颜良、马腾等全部聚集过来。士兵把营帐重新修缮。 庞统上座,文武列两旁,他拍了拍内衬上的灰尘,道:“已经是第三次了。竟然胆大到如此地步。这些专业的刺客来到我军大寨竟然如入无人之境。” 高顺拱手道:“已经加派了巡逻和守卫,大人勿忧。” 此时,士兵把一人押了进来,是被典韦砸晕的那个,已经绑缚得严严实实。此人跪在地上,面罩、头巾被取下。可是这人冷笑一声便又倒了下去,咬紧了嘴巴,鲜血从唇角流下。 士兵忙查看情况,道:“大将军,他咬舌自尽了。” 庞统皱紧了眉头,手一挥道:“罢了,这群疯狂的家伙,我还以为会有什么眉目了。” “等等!” 忽然,鲁肃出列,走到那人面前,看了看尸体的脸孔,道:“下官见过此人……是在袁术府中见过,虽仅有一面之缘,但我有对人脸过目不忘的本事,不会错的。” 庞统愕然道:“怎么会和袁术有关系?” “不会错的,确实见过。那袁术建造的府邸壮如宫殿,共三层。议事都在第二层,他睡觉在第三层。这第三层不许任何人进入,我等文武官员都没有这个资格。但那日,我就是见此人走上第三层的,可见与袁术有着非同小可的关联。” 庞统冷然道:“既然如此,我便要知道个通透,或许和那赤莲教有关系。子龙、鲁肃。” 两人随即走到中央处待命。 “子龙领兵权,鲁肃辅佐。其他人不为违命。我和典韦去一次九江郡。” 鲁肃骇然道:“万万不可,三军即将大战,大人抽身而去,我军如何进兵?” 庞统道:“我军不动,曹操和袁绍不会动的。你放心好了。这些老狐狸可是算得很精确的。我们是这场战争的一根导火索,是关键。只有我们给出了信号,他们才会动。当然,若出意外,鲁肃你身为军师当竭力以对。不得有违!” 鲁肃也没有办法,只好道:“下官听命。”其他人虽然也想劝阻,但都知道庞统决定的事情是不会草率反悔的。且他一定是有了充分的准备,不然怎么敢和典韦两人出发。 虽然他干惯了这种事情,但是作为鲁肃还是提心吊胆的,深怕统帅在外命陨,大军溃散的败局。 两人跋山涉水,五日后到达九江郡内。郡内防范森严,不是对曹操,而是对孙权的可能性进军而做好了准备。袁术眼下就剩一郡,整个军团已经逼到了死胡同里。治所寿春城内人心惶惶,似乎随时有难似的,人人都没有开心的表情,面如土色。典韦跟着庞统,却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岂料他竟然直接走到了袁术的府邸前。庞统嘱咐典韦道:“你先走吧,去刚刚看到的那家城西的客栈要个房间,等我。”典韦眉头紧蹙,低声道:“若大人……” 庞统正色道:“速去。” 典韦只要拱手后,硬着头皮走了。庞统回身看了看高墙和门内的景观。 “这个王八蛋。” 庞统感叹了一声。所见的是如同宫殿般宏大的建筑群。城墙外巡逻兵众多,敞开的正门两边有二十多人把守。见庞统欲进内城。守卫连忙持枪快步而来,一枪横在庞统面前道:“何人,不得擅闯。如有要务,可通报。”守卫也是知道,敢来这里定不会是普通人,非富即贵,所以言语还算温和,怕得罪人。 庞统一脸的严肃,道:“我乃征北大将军庞统的使者,有要务来访!” 守卫一听,腰杆挺得笔直。毕竟庞统乃现今几大诸侯之一。他马上回报到府内。随即跑得像要虚脱似的来到庞统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快……快请进。” 马上他让其他守卫带他们入内。金黄的瓦片,红色的圆柱。身穿青袍的庞统穿梭在廊柱之间,心叹这个袁术实在骄奢淫逸,花了不少民脂民膏。庭院楼阁不少,实在是供人休息消遣的好地方。只见这守卫带着他走了一条铺石子路。弯弯曲曲的道路一直从长廊延伸到了假山石之间,又拾阶而上,来到了一个六角亭下。吃得过度肥胖、身体懒洋洋的袁术从榻上坐了起来,却还一手拿着西瓜在吃,另一手抓揉着一个侍女的右胸。庞统觉得不堪入目,但还是没有办法,只好拱手道:“在下乃曹孟德谋士蒋欢。” “啊!” 尖叫声并非来自袁术,虽然他的心中叫了,但他一手用力,侍女痛得叫出了声。袁术把西瓜皮一扔,似乎要尽量端坐好,他擦了擦脸上的甜腻水分,肥厚的嘴唇张开,一条红润的舌头****嘴角。他眼眶中似乎有泪水要溢出,不过就像覆盖在上面一样,一动不动,如同得了沙眼或其他眼部疾病的人。 他润了润喉,道:“那为何要说是庞统的人?我也心想不对,庞统特地找我干嘛。” 庞统弯起嘴角,笑道:“障眼法罢了,不想让那种无名的守卫知晓太多。”他最后几个字的语气故意加重。袁术心领神会,马上把侍女、随从全部命退。 袁术露出了深沉地笑容,道:“曹孟德见我势小,莫非让你来欺我?” 庞统正色道:“曹大人心知孙权欲拿下九江郡。且孙权此刻就有这个能耐。所以遣我过来和袁大人商量一番。若袁大人肯归顺曹家,今后一同共享荣华富贵,此地还是你做郡守,如何?” 第131章 夜入贼室杀手阵 袁术的舌头在唇间滑过,露出了一抹暧昧的笑意,道:“我就是砧板上的肥肉啊,你们想怎么就怎么样,这种感觉让人很难耐。” 他肥胖的右手在榻上挪动了一下,看着天空渐渐地阴暗下来,道:“不同意又能如何。我看是不能指望袁绍了。这个袁本初有六亲不认的本性,到时还不是不把我当回事。罢了,既然曹大人有如此心意。我便顺从。” 他安排庞统在府内住下。庞统得到他的通行令牌后,又到外面把典韦接了进来,两人在屋内等待着时间的流逝。三更时,两人打开包裹,穿黑衣。庞统把王剑给了典韦,自己拿七星剑。他们开门而出,悄悄地在墙边走过。他们的目标很明确,是整个府邸中央处最大、最高的那座如同宫殿的建筑。 建筑的司州都有守卫巡逻,灯火通明,要想靠近并不容易。两人来到宫殿的后面,见一路巡逻兵经过。庞统算准每三十秒经过一次的巡逻队,并知他和典韦的时间不多。且这后面还有两人守在柱子边。 庞统抬头看着二楼和三楼,那里都有露台围栏,只要靠手中的绳索该可以爬上去,便把剑系在了腰上。他掐准时间,那队巡逻兵刚过。典韦就使出自己的暗器绝活,两把匕首飞出,皆中敌兵喉管。两名守兵惊骇中倒地。 庞统和典韦迅速靠近月下的建筑,绳索扔到墙头发出了一声金属轻响。但他们不得犹豫,马上攀附绳子而上,来到了二楼将绳子收好。两人静静的低下身子靠在二楼的墙壁边,静观周围动向。 忽然,马蹄声皱起。两人不知是何等情况。但是楼下的兵士似乎越来越多了,火把光把周围一片照得通明。两人这下是上不去,也下不去。就是靠在这墙边。庞统低身道:“怎么办?” 典韦道:“不如往下杀出,否则别无他法。”庞统摇了摇头。 不一会,本来黑乎乎的二楼亮了起来。透过纸窗的灯光落在了两人的身上。里面有人开始说话。庞统认得出这把声音,是袁术的。 “怎么回事?怎么可能?什么时候?” 袁术似乎比较急迫。忽然,一把浑厚的声音答道:“是刚刚探子回报的,孙权十五万人已经逼近了寿春南边,五个时辰内必到县城。” 只听一人猛然坐进了椅内,由于过于用力,椅子发出了“咯吱”声。 “孙权这厮太欺人了!不过不要紧,我已经同意归附曹孟德,如此一来,你等速派人去北面求援。” “不行啊。”又是那个武官的声音。“去北面求援至少一天路程,若曹操来,又是一天多的行军路程。” 袁术喝道:“你们这群酒囊饭袋,难道连两天都抵挡不住吗?” 忽然,一把比较尖细的声音道:“大人,我军现在城内有五万人,且士气不足。江东孙权如日中天,如此时和他硬撼,我军抵挡不住。” “梁纲!你在胡说什么?!”那个浑厚的声音发怒了。“我乃主将,你一个副将竟然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你对的起袁大人吗?” “呸!纪灵,亏你四十岁的人了,还以这种话来吓我。”梁纲轻蔑地说道:“眼下我等生死存亡。不是我一人,还有你,还有你的妻儿老小,还有袁术大人的妻儿老小!” “我军只要守住三日,曹操军必能赶到。”纪灵大声道:“你休得胡言,以乱军心!大人,请下令!” 忽然,一下子鸦雀无声,显然那袁术已经闷了,陷入了混沌又痛苦的思索之中。让窗外的人都有点着急了。半响后,袁术慢吞吞的哀叹道:“想我袁术也是风光过的诸侯,现在仅此一郡,还要被孙权那黄口小儿欺负,气煞我也!” 纪灵进言道:“孙权手下谋士极多。庐江郡的几次大战中,领军周瑜鬼谋令我军寸步难行。所以,我军只要坚守城壁,他们便拿我们无可奈何。” “纪大人所言甚是,我欲从之……” “不成。”梁纲硬声道:“若城破,我等皆亡,别拿我们这些将士和妻儿老小的命不当回事情!” “我意已决。”袁术冷然道:“不得放肆。全军戒备!” 梁纲缄口不言,怒容满面,气能冲天。随后,屋内火灭,袁术和随从及纪灵等人一同出发,朝着南墙而走。庞统对典韦道:“天助我也。” 言罢悄悄地绕过去,走到二楼正门处,见两人把守门口。典韦和庞统商量后,一本正经的走过去,似乎是袁术的自家兵将。守门人见他们后也搞不清状况,只听得一人问:“你们……” 话都还没说完,被庞统手起刀落,砍了面门,另一人胸口中剑。典韦走过去在尸体的身上把剑拔了出来。两人推门而入二层。里面的昏暗中,一张很大的圆桌,还有两面书架以及几把大椅子。很多木架子上放了看似华贵的物品,但黑暗中,两人难以看清。摸索着来到上三楼的阶梯边,两人快步而上,来到了三楼。这里是卧室的样子,床榻在西北角,南窗有个长榻。庞统和典韦一同开始在袁术的屋内翻箱倒柜。但似乎一切并不顺利,也没有什么东西。就在庞统累得想要休息一会的时候。典韦在床榻下发现了东西。庞统从椅子上连忙站了起来,跑过去,只见典韦把床榻上的席子都给扔到了地上,床榻的木板上有一个方块,这块东西和整个床榻奋力。典韦把他拨了出来,扔到一旁。庞统用两个硝石互击后,燃起几次火星。在微弱的火光下见到的是金色的盒子。庞统倒吸一口冷气,将拿金色的正方体拿了出来,竟然和李儒那个一模一样。 “有人!” 典韦猛然转身,一个黑影迫近。庞统手中长剑刺出,那人身体一歪如同一抹无形扭曲的影子一样躲开攻击一脚踢在了典韦的左肩上。高大的男子往后退了一步的时候,那个女杀手通过踩踏而在空中完成了一次完美的空翻,落下时一脚踹在了庞统的右臂上。庞统的剑脱手而出,整个人往后倒落,在床榻上滑过,撞击墙壁。典韦一手想要擒住那女人。但这个女人根本不想和他近身肉搏,已经远远地翻越到了外面。庞统从床榻上爬出,狼狈不堪的捡起七星剑。两人与那女人对峙。 庞统大怒道:“又是你这个女人,阴魂不散的跟着我!”就在此时,窗口打开,门口也是黑影飞入,十几个人耸立在了女人身边。庞统干笑一声道:“这个……我们商量一下……” 哪有人和他商量。那女刺客右手一挥,十几个黑衣人握剑杀了过来。庞统和典韦持剑杀过去。典韦力大、剑猛,且王剑锋利无比,仅是乱扫一阵,刺客手中剑尽断,六人应声倒地,血流成水洼似的。庞统手中剑和那女人对砍十几下后马上后退,他已经顶不住了。典韦抽身而来,把那女人截住。女人埋在面罩下的人咬了咬牙往后一退,两个刺客从左右夹攻典韦。典韦左边一剑刺中那人喉咙,又猛地往右一扫断了那人的臂膀,血洒满地,可那人硬是忍着心中的哀嚎,倒退数步跪坐在地。庞统奔过去给他致命一击。而典韦马上翻身,却是被那女人一剑刺中左肩,幸亏他挪了挪,否则将因心脏被刺穿而亡。 女人拔出剑后又刺过去,典韦奋力往后倒退,右手的剑斜劈过去。女子手中剑发出悲鸣断裂开来。但女人似乎料到了这一点,马上低身,捡起地上尸体旁的剑,一脚蹬踏地面,整个人如同利箭似的飞掷过去,手中剑在前。典韦知道无法硬抗,往一旁躲闪。此时余下的三名此刻都是盯紧了他,庞统在干掉了那个断臂的刺客后,持剑朝着其中一人杀过去。由于他的干涉,典韦一人对付三名刺客。打斗中,那女人都是窃准典韦和其他人的互斗,又砍了他的胸口,鲜血横溢。 第132章 双雄伤重锁女贼 庞统被黑衣刺客缠住,心中十分难耐。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月光微弱,但在刀光剑影之中,人与人的厮杀都是电光火石间决定的。典韦的身上已经有七处伤口。 “可恶!” 庞统疯了似的猛地扑入敌人的剑阵中,那黑衣人也是没有料到他会主动扑来,一剑刺穿了他的右胸,但他的脑袋随即被七星剑斩得与身分离。庞统满头是汗,紧咬牙关,想也不想的把敌剑拔了出来。朝着那三名刺客,大声道:“有种的和我来斗!”便是朝着那其中一人扑了过去。 那黑衣刺客转身时,庞统逼近。这刺客不慌不忙地躲往一旁,将两个战斗分化开来。他独自应付庞统,一剑刺去,逼迫庞统后退至窗边的位置,又是乱扫一阵,庞统身体靠在窗缘无路可走。 “小贼!” 庞统一剑扫过去,敌人讶异不已。但是刺客的剑都已经准确的扫过去,他不想放弃这个机会。所以,庞统的左肩割破溅血,但刺客左胸中剑,心脏洞穿,毙命当场。庞统一脚将他踹开。此时典韦全身血流不止,力气越来越使不出来,那女人攻势不减反增。典韦手背溅血,王剑脱手而出,一名刺客近身,他猛地一拳将他面门击碎,整个人往后抛跌。那女刺客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一剑刺去,不过典韦却是故意让他刺中了右臂,左拳击打在女子的右胸上。 这女人终于闷哼一声往后倒退数步,差点要坐下去。就在此时,女子忍着剧痛,拿出一颗药丸似的东西。但由于身后庞统一剑刺来,她本来要举起的动作猛地便成了收身往左挪,岂料右胸处拉扯的剧痛使得右臂发麻,手中丸子落地。 轻轻的“嘭”的一声,烟雾弥漫,庞统和这个女人都咳嗽不断。两人竟然静静地躺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搞什么啊……” 庞统轻声叫道。他发觉身体完全没有力气。就在此时典韦避开了烟雾躲到了二楼。 “你这女人,搞什么搞。” 他埋怨道。不过楼下似乎有人听到了上面的声音,已经开始议论。然后一簇兵士开始走到二楼。典韦连忙走到三楼。那些兵士到了二楼后根本不敢上三楼。就那么傻傻的等着,听着。 “什么味道啊?” 他们中有人这么说到。然后有人揣测:“血腥味。不,有点刺鼻的花粉味。” 就在他们议论间,那烟雾也已经淡了很多,随窗外来风而散。典韦抱起了庞统,庞统感到了身上的湿润是从典韦的满身的血而来的,心悸不已。他道:“天熊,把那女人带上……若你带不动就算了。” 典韦一声不响,直接过去,将那危险的女刺客都抱了起来。岂料那女人终于透着口罩说了一句:“放开我。”楼下有人听到了。可是那些人难耐啊,有人在想,会否是袁大人回来了,在折磨哪个女人。这些人想着想着露出了邪恶的笑容。而典韦却是抱着两人翻窗到了外面的露台上。 他深吸了口气,看了看下面的空间,兵士很少,黑暗中可以走的路很多,可是怎么下去呢。就在他难耐间,庞统道:“给我把这个女人打晕。”女刺客心中一惊,欲要喊出声。但典韦手快,把她扔在地上,她身体一痛,面朝地,后颈被重重地打了一下,昏迷过去。庞统又说了几句话,典韦心领神会。他又回到了屋内,抱着两人大模大样的走到了二楼。二楼上本来懒懒散散的,还想听侍女哀嚎声的士兵马上警觉了起来。黑暗中,典韦高大的身影如同鬼魅。有人颤声道:“谁?” 典韦道:“我乃袁大人使者。袁大人让我和曹操的使者在此处等他回来。可迟迟不来,岂料有孙权的刺客入屋刺杀。该本是要杀袁大人的,弄得我们倒霉。上面的尸体你们赶紧去处理一下。” 但是这些士兵中也有警惕心比较强的人,一副不肯让他走的姿态。随即庞统便道:“我乃曹大人使者蒋欢,不信可以看我腰牌。快,在我腰上。” 一胆大的士兵闻着浓重的血腥味走过去,摸到了庞统身上的腰牌,黑夜中,他看得不通透,但对于袁术的令牌还是比较熟悉的,他失声道:“对不住啊!果然是袁大人的令牌。”其他人听得后马上退开来。典韦便带着两人离去。到了一楼后也是畅通无阻。虽然满身是血让人十分可疑,可他有袁术令牌,且一脸不惧,大摇大摆,连正门的守卫都让他出去了。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孙权领兵而来,人心惶惶之中,谁又能管这似乎看来鸡毛蒜皮的事情。 黑夜下,街道上没有任何人。就连打更的人听闻那江东人杀了过来,都躲进了屋里。典韦来到一处两层的建筑后面,打开窗户,把两人搬了进去。而后关上了窗户,他点起了灯来。火烛中,庞统和典韦都是喘息不断。 庞统被典韦放到了靠墙的椅子上靠着。 “天熊,你好重的伤势。”庞统压低声音道。他看到血染的黑色的紧身衣,以及典韦有点发紫的嘴唇。那女人被扔到了床榻上,典韦把他脚和手绑得紧紧的。又用布把她的嘴巴塞紧。典韦把衣服脱去,上半身一片血污,刺、割类伤势十多处。庞统看得心惊胆颤。但是典韦却是不慌不忙的打开了一个包裹,拿出了几瓶药。庞统认得这些瓦塞族的药水和药粉、药膏,都是优秀的疗伤法宝。典韦先在伤口处涂抹药水,他忍着疼痛,脸色苍白,又把药粉抹了上去,最后再抹上药膏,绑缚了绷带。他坐到了一把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呼吸了起来。他一手提着水壶倒水,喝了三杯后,重重地吁出了口气,道:“大人,九死一生啊。” 庞统点了点头道:“连累你了。”典韦又深吸了口气,转身一看,惊愕道:“你也受伤了?” 庞统尴尬地苦笑道:“是啊,你以为我身上的血是你的?” 典韦感到一阵眩晕,站了起来,道:“我实在有点太疲乏了。”他马上解开庞统的衣服,把他的伤口进行处理。那些药物迅速止血。 典韦坐到了和他并排的一把大椅子内,沉重地靠着后背,叹了口气道:“末将可不能死啊,若死了,谁来守着你。” “那是,那是。”庞统有气无力地道:“我的身体动不了,该是她刚刚的药粉所致,希望不要持续太久。该死的女人……”刚说到这里的时候,女刺客的眼皮动了一下。庞统知道她一定是醒过来了。他故意说道:“该死的女人,已经第四次了,害我不浅。天熊,你还有力气吗?” 典韦点头道:“还行,跑路估计难了。” 庞统道:“给我把她的衣服扒光了,我要好好地看看她里面长什么样。” 那女刺客镇定的身体忽然有点微颤,她手脚被绑缚,动弹不得,眼睛也不睁开,怕被他们发现。只是眼珠子的移动牵连了眼睑,庞统戏谑的露出了无声的笑容。 典韦茫然道:“大人,这样不好吧?”他倒是一本正经的。“她是个无情的女刺客,但这种女人有什么好看的?” 庞统笑道:“我就是要看,若我有力气,我还不止要看。你给我去脱光她的衣服。” 典韦也不好违抗,领命走过去,脚步有点蹒跚,来到榻便,一手拉开她的面罩。这女人生的瓜子脸,樱桃唇,看似也就十六、七岁的模样。庞统心叫:“无情的女人,还是个美人胚子。真是没天理!” 女刺客的牙齿咬得紧紧的。典韦双手拉开她开的腰带,把她的紧身黑衣敞开,里面是一件白色的内衬。典韦已经看到了红色肚兜的边角,心有不忍的回头看了看庞统。庞统给他使了个颜色。他便知道庞统的意图了。他道:“我也来看看,这霸道的女人胸口是什么样子的。” 庞统马上接话道:“正是。若是长得白嫩细滑,我便品上几口。” 典韦一手去扯那女人的内衬,女子猛地睁开眼睛。她眼眶中噙满了泪水,不断地摇着头。 庞统冷笑道:“哼。再冷酷的人,她也是有最终的弱点。毕竟是个女的,怎么能让人看了身子。” 典韦双手要去拉开内衬,那女人哭了出来“嗯嗯嗯”的猛烈地摇晃着脑袋,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庞统马上喝止道:“算了。我吓吓她而已。早晓得她醒了。装什么装。”典韦几步坐了回来。” 庞统道:“天熊,你伤势严重,先睡了,这女人我来审问。”典韦点了点头,直接侧躺到了地上,一会会就睡着了,他太累、太疲惫了。 第133章 统帅服软喂煞星 “不是吗?你若不吃,就这么死了,不是白白便宜了我这个大色魔?” 女杀手的表情松弛了下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冷冷地说:“我要把你切成块喂狗。” 庞统苦笑道:“应该的,应该的……”随即把食物送过去,女杀手竟然开启了粉唇。庞统心中有种胜利的激动,马上把食物往她的嘴里送。女杀手慢慢地咀嚼着。庞统也不心急,看着他这样笃定吃的动作反而让他安心了不少。忽然间,他愣住了,这是多么荒唐的情景。自己在喂一个杀手吃东西,而且是每每都要把自己干掉的女杀手。却是在这种环境和情况下生出了无以名状的兴奋感。 他心想,或许是由于自己现在的强势地位,而女杀手作为强势的角色忽然变成了弱势的角色,所产生的这种反差感,让人有种高高在上,控制局面的权势感。但是这么说又有点牵强,似乎更微妙、细腻的一种变化在产生作用。瞬间,那粉嫩的裸体的景象又在脑海中闪现。庞统干笑着涨红了脸。女子注意到了这一点,马上皱起了怨恨十足的眉头,似乎能看到这个男人脑海中所想象的东西。但是,她依旧慢慢地吃着庞统送过去的食物。庞统还给她喂了水,表现的就像一个丈夫照顾生病的妻子那般的温柔。 在女子吃完后,庞统又把她平放在了床榻上。过了一挥,典韦推门而入,这个大个子脸色还是发白。他道:“我们的身体状况跑不远的,虽然那药物让伤势加快了愈合,可是我没什么力气,身体很沉重。”他说着坐到了一把椅子内,深深地叹了口气。 庞统从床榻边走了过来,道:“真是天不帮忙,再神奇的药也无法瞬间让我们痊愈的。我觉得好困,不知道是不是早上用了药的关系。” 眼睑沉重的典韦点了点头道:“我也是这种感觉,整个人萎靡不振。”沉重地呼吸着,典韦躺到了地上,眼睛一闭整个人松弛了下来,舒服的睡着了。 庞统慢慢地吐出口气,走到床榻边,看着闭上了眼睛的女杀手道:“还是得把你的嘴巴堵上,抱歉了。”说着,他一手夹着女子的嘴巴,一手将布团又塞了进去。女子似乎没怎么反抗。庞统也躺到了地上,一会儿就睡着了。 杀手到底是杀手,在她一有机会的时候,她便会考虑如何逃生。此时,她坐了起来,看着两个酣然大睡的男人,心想:“两个蠢货,把我当什么了。”她轻手轻脚地把绑着的双脚放到了地面上,站了起来,看到了放在靠墙的两把椅子中间的桌子上的那把七星剑。她双足依靠指间和来回的旋转扭动绕开地面上的庞统,然后再一点点的靠近那边,她要靠近桌面的时候,典韦竟然往一侧的桌子边转了过,把女子的道路给堵死了。她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乖乖地坐下。她等待着。但是这个时间过于蛮长,在静谧的空间中,陪伴着她的只有鸟儿的叫声,似乎周围都没有人了。 大概是难耐焦躁的五个时辰过去了,典韦终于又翻回身子,正面往上。女子咬了咬牙,她用力站了起来,慢慢地挪过去,到达了桌边,而一侧是典韦,非常危险的距离感让她的动作变得谨慎。她背对桌子,一面低头看着地上的典韦,一面以被绑缚在后面的双手的手指慢慢地拔开宝剑,剑身慢慢地脱离了剑鞘。她纤细的手指摸到了锋利的尖刃,触及了剑鞘,一点点的拉开。她不可能将整把剑都拔出来,桌面没有那么长的空间放置,剑和鞘会因此落在地面上。处于这种考虑,她巧妙的一手握着剑柄,一手拿着剑鞘,然后远离桌子,离开典韦的身边。来到了一处可以说是安全的空地上,她深深地吸了口气,似乎刚刚的屏息凝神要让她窒息了。她慢慢地蹲下,看着庞统和典韦那安然的睡相。她把剑鞘留在了地上,拔出了剑身,然后以较小的空间让剑身来到小腿间夹住。锋利的部分被套进了两手之间,然后她开始了摩擦,锋刃渐渐地割断了土黄色的粗绳子,一根根的断裂后,她的双手松弛了,脸孔马上露出了霸气十足的杀念,怨恨地看着地上平躺着的庞统。 她的双手自由了,当她要把脚上的绳子隔开的时候,盔甲的撞击声和行军的奔跑声就在近处发出,人应该很多,节奏鲜明。庞统和典韦警觉地醒了过来,坐起身子。但他们没有被声音完全吸引住,瞳孔中是立即把脚上的绳子割断的女杀手。庞统连忙起身去拿圆桌上的王剑。而典韦则去拿一侧方桌上的七星剑。可惜七星剑已经在女子的手中,由于急乱他都没有注意到。而女杀手如同猎鹰般飞扑过来,目标就是庞统。 由于被杀气所缠绕,庞统眼中的女子已经不是刚刚那个弱者。他握着剑柄用力拔出王剑,这两把坚硬的兵器互击一下后,女子迅速狂刺一阵,庞统眼花缭乱时身体不断往后。典韦一脚踢翻圆桌,桌子朝女子翻过去的时候,那女人已经如鬼魅般往后翻飞一周,平稳落地后朝典韦杀过去。典韦手中无物,身体带伤,只好往后倒退数步。女子未再追过去,而是朝着右手边的窗户撞击,窗户往上翻飞,她落到了外面。庞统追到窗边,那窗子已经落在了外面,而那女人却是身手敏捷的跳到了对面的矮墙上,落入了那家的院内。庞统探出半个身子往左一看,所见的是整个行军队伍的末端。看来局势非常紧张。他们走出房子,发觉客栈早已关门,店家让他们乖乖的呆在客栈里。两人一算时间,已经是下午了,在这么紧迫的时间下,他们能干什么呢? 他们在店老板的一再阻拦下走出了客栈,外面的街道上毫无人烟。 庞统心想:“袁术这家伙该是真的派人向曹操求援。可这是我胡编的事情,曹操又和袁绍对峙,怎么会来帮这个袁氏的人。等于自取灭亡。他们转到一条大街的时候,忽然见到路的南面一副兵荒马乱的景象。 “怎么可能?”庞统叫道。孙权不应该有这么快的速度杀过来。他仔细一看,竟然是袁术自家人内讧。而袁术正在几个将领和士兵的保护下冲出敌阵。此时,又一人带了一队骑兵来帮助袁术断后。袁术等人慌忙奔逃,路上见庞统和典韦。只见袁术大声道:“把他们带上,是曹操的特使!” 其快马而走,后面的两个骑兵马上把庞统和典韦拉上马。庞统和典韦算是不知所措下加入一队逃命的队伍,一路朝着北面驰去。而后面那断后的骑兵队奋勇抵抗,一时半会追杀的部队是来不了的。到达北面,守卫不知什么情况,只见肥硕的袁术一骑领先大声道:“开门!” 守卫马上把门开了,二十余骑飞奔出寿春县城北门。庞统心中郁闷,怎么就突然被人给带了出来,似乎还有什么事情在城中未了却。那个女人怎么样了? “像那种杀手,肯定是来无影去无踪的。”他心中这么想着。他们这路明显是逃亡的人到了一处山谷内后才停了下来。袁术翻身下马,整个身子摇摇晃晃的,肉都抖来抖去。他坐到了一块石头上。一个脸容威严的中年男子走到他面前道:“大人,此行只有到曹操处了。” 袁术脸色的黯淡地点了点头。他抬起头看到庞统和典韦走了过来。他的心中又燃起了一些希望。典韦尽量走路平稳,不能让这些人看出自己有伤在身。庞统于袁术身前站定道:“袁大人怎么如此匆忙的,那孙权不该这么快的。” 第134章 末路袁术众将叛 袁术看着庞统假装出的那份关心,他倒是淡笑道:“梁纲带人叛变了,夺了我等兵权。现在那五万人统辖了城池,该是要向孙权献媚的。哎。”他略带哀怨和祈求地说道:“不知曹大人是否还会收留在下。” 庞统道:“我也认为那孙权会提早杀过来的,所以昨晚想去你的屋子找你,岂料竟然碰到了一伙黑衣刺客,幸亏你的兵和他们打了起来,吓得我直跑。” “刺客?”袁术脸色难堪的说道:“这群家伙,已经把我当废物了吗?”说着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庞统已经察觉到了重要的讯息,便道:“袁大人能否单独聊两句。” 袁术不解地看着他,指了指一侧的中年将军道:“此乃我心腹大将纪灵,不是外人。” 庞统摇头笑道:“赤色红莲惹祸端。”袁术听得全身汗毛直竖,整个人像是吃了毒药一样脸色铁青,马上对纪灵道:“勇义你先避开,我有要事和曹操的特使相谈。” 纪灵拱手而去。庞统走近。袁绍皱眉道:“不知阁下何方神圣?” 庞统压低声音道:“我乃庞统手下之人,并非曹操之人。” 袁术惊骇不已道:“你这不是欺我吗?” “别紧张,我有办法让你到庞大人处,并且能够有个一官半爵。”庞统允诺道:“庞大人其实是想查点东西才让我来你这的,若你能帮上忙,今后荣华富贵不断。” 袁术埋头苦思喃喃道:“我袁术如此惨淡……该如何是好……” “赤莲教应该已经把你抛弃了,否则怎么会派杀手过来。” 袁术猛然抬头,眼睛眯成一条线道:“这帮子混蛋,老子没利用价值了,就要干掉我。我可是提供了不少资源给他们行动的。果然是藏在沟渠里的老鼠。” 庞统觉得已经又了切入口,便问道:“你对他们不了解吗?” 袁术感叹道:“这些人神出鬼没。有一支很精良的暗杀部队。他们行事的事情让人琢磨不透。说是让我做什么教派的三老之一,似乎威望很高,可是我也什么都不知道。很多事情都只提供人力物力。他们说会帮我巩固势力,可最终竟然对我置之不理。哎,我袁某人真是有种被骗了的感觉。” 庞统冷笑道:“果然是知道了孙权发兵而来才行动的。看来他们对天下的局势了如指掌,我敢肯定,那孙权处也有这个教派的人。那么你说说看,他们让你干过什么事情。” 袁术道:“无非给钱,或是在建邺那里的长江边建过一座祭坛。他们说这是帮我夺天下的,可以让诸侯大乱。不过似乎没这么简单,好像要在整个长江沿岸全部建造祭坛才行。这种工程已经不在我的能力之内。但他们好像有办法办到。”他露出了很确信的表情。“这是一群很奇怪的人。我亲眼看到他们用一个珠子把整条河流给冻结了,那是夏天的河道啊,吓得我一身汗。所以我对他们的力量也是很信服的。后来他们把这个珠子给了我,可惜我怎么也不能发挥珠子的力量。他们说今后会让我学会使用珠子的能力。还说他们是天神的使者,法力无边。我当时什么都信了。可你看,我现在这么惨淡。真是帮妖孽。” 庞统愕然地咧开了嘴。珠子?这种珠子似乎和他所拥有的那两个是一样的,毕竟其中一个红色的是和赤莲教有关的李儒那里得到的。等等,他昨夜在袁术的床榻下找到的那个黄金盒子莫非里面就是另一个珠子。这个盒子现在在典韦的身上。他便随口道:“那么珠子呢,我来看看。或许庞大人会感兴趣。” 袁术咬了咬牙道:“天不容我,我都没时间回去拿。算了,反正昨天他们都来过了,该是被拿走了。那种像是被诅咒了似的鬼玩意,我真是不想看到了。” “建祭坛的地方你还记得吗?” “哪能忘记啊。”袁术脸孔亢奋了起来。“别真当我是吃老祖宗家底的败家子了。怎么说我记忆还是很好的。” 庞统点头道:“若你能把赤莲教的事情都和庞大人说了,我可以确保你日后衣食无忧,坐享荣华。” “保我一条命就成了。” 随即众人少歇后上马往者西北面奔逃,他们穿过豫州,来到汜水关,关上将领见庞统马上开门入内。到了庞统领地后,袁术才知道和自己一行的竟是北方四州霸主庞统,他道:“庞大人真乃胆大包天、雄才伟略之人啊,竟敢直接来我境内,佩服,佩服。” 他们来到乌巢外的庞统大军营寨,一切安然,曹操和袁绍任何一方都没有妄动。随着袁术投降的还有纪灵、张勋、陈纪、雷薄、韩暹、陈兰、史涣这几名武官,其中纪灵武勇最高。庞统收编这些武将后发配到各处使用,仅留纪灵在大寨,袁术也被发配到了延津县,不给他任何职务,只管吃喝玩乐,几乎就是养着他。不过这人给的消息虽少,但比较有用。原来赤莲教打算在今年的九月中旬使用那些所谓的祭坛。应该会产生什么特别的效果,但是袁术不知道具体的其他几个祭坛的位置。 庞统为此绞尽脑汁,不得其解。营帐内,庞统拿着那个黄金的盒子,以王剑将其慢慢地切开,典韦站在一旁惊讶地看着。两半黄金落在桌面上,其中一个里面裹着一个蓝色的圆球。庞统拿起来仔细地看了看,里面非常的黯淡,这个球体本身也没有任何光泽可言,似乎很普通的一个蓝球罢了。而且就那个重量而言就比那两个球要重上很多,虽然大小一摸一样。庞统道:“天熊觉得这球怎么样?” “好像没有之前的那个金球来得华贵,似乎很平淡。” 庞统点了点头,拿着球体又仔细地看了看,“啧”的一声,他看到了一点黑色的东西,然后他用指甲去剥。岂料球体外面的颜料都被他剥落了,里面好像青铜的颜色。庞统苦笑道:“白痴袁术,竟然被个假球给戏弄了。不过要是如他所言,那个赤莲教手中的蓝球可以把湖面都冻结了,这种球实在不是凡间的东西,太神奇了。李儒的那个球我也得好好的研究一下……”他猛地想起了一件事情,对典韦道:“天熊你还记得李儒处的那张地图吗?” “什么字都没有的那张?” 庞统点了点头,他的记忆力非常好,脑海迅速转动。“快,拿笔墨纸来。”典韦马上照办,把一个矮桌摆到他面前。庞统把纸头铺好,然后开始在上面画出一条弯曲的线,又在周围描了六个点。 典韦看到后叹声道:“是这样的,大人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庞统道:“因为这东西事关重大,又在老贼府里找到的,所以记忆更深刻。”庞统的手指在这条线的旁边掠过。他又让典韦拿来一副汉朝大地图,两张一比较。典韦都看懂了,道:“这是长江啊!”他说着指了指一个点道:“这处就是建邺。” “嗯,扬州、荆州、益州的地盘里,和我们无关。该是要做场大事情。这赤莲教玩得真大啊。” “和我们无关就好。” 庞统摇了摇头道:“天熊,我征伐天下是为了百姓。如果这赤莲教的动作是危害到天下百姓,我可不能坐视不管。” “依我所见,似乎是要给南方诸侯制造混乱吧。这应该与我们有利。” 庞统笑道:“你倒是看得通透。不错,肯定是要给益州、荆州、扬州搞点乱子。而且我觉得,极有可能是来一场百年难遇的大洪水,搞得沿河本来富饶的城镇一片哀嚎。” 典韦愕然道:“竟能如此?” “可以的,我相信这些妖道有这种手段,所以我在想还是不能坐视不管啊。” “眼下九江郡已经举城投降孙权。这三个州毕竟不是我们的地盘,我们能干什么?” 庞统深吸了口气,望着虚空中一番凝思。他做出了一个决定,把标好了位置的地图给益州刘璋、荆州刘表、扬州孙权都送了一封过去。庞统静静地等待着,各方来信,九月初,刘璋来信感谢庞统。庞统对此不以为然,必然是诸葛亮知道了事情后决定的。他是道教中人看了地图就知道问题了。不过孙权、刘表都没有任何回复。庞统有点不安。 第135章 赤莲诡计闹洪灾 九月十四日,长江沿岸,荆州和扬州地界暴雨骤至,连续一周后爆发洪水,共大小村镇五百多处受灾,大小城池六座受灾,包括建业,民不聊生。九月下旬,孙权使者至庞统大寨。庞统命人领进营帐。只见一人脸孔圆润,一双眼睛大而敏锐,似乎一直在洞察着什么。他穿着红色的铠甲,腰间是一把长剑。庞统见他气宇轩昂,道:“阁下是?” “在下江东孙权麾下谋士周瑜,见过庞大人。” 庞统露出了欣喜的表情,道:“坐。” 周瑜于一侧坐下,庞统身后典韦高大,鲁肃也在此时入帐,庞统命其在周瑜对面坐下。 “不知公瑾来此何事?” 周瑜见他说话客气,便道:“庞大人倒是亲切。我来此,一是为了谢你之前的文书。” 庞统苦笑道:“有何好谢的,你们不是没听我的吗?否则怎么把建邺都给淹了。” 周瑜摇头哀叹道:“此乃孙大人犹豫不决所致。我虽力劝,但是老臣张昭、程普认为庞大将军口出狂言戏弄我等,便作罢了。害了我百姓众多,哎,不谈了,不谈了。” 庞统正色道:“即便我口出狂言,你们就连去看一下的心情都没有吗?” 周瑜脸色沉重地说道:“大意了……”庞统心想:“是你周瑜也认为我庞统戏弄你们吧,真是可笑。亏了我只说妖道做法,若把赤莲教说出来,你们指不定说我脑子有问题了。” 庞统挥袖道:“那么何事,快说。”他知道周瑜来此的重点不是为了来道谢的,毕竟洪水都已经发生了,遭殃的是百姓。 周瑜拱手道:“我领孙大人之命,特地就两家安好之事谋划。” 庞统弯起了嘴角,道:“我和曹操关系不错,似乎你们知道的吧?” 周瑜的眼神中透着一份微茫,道:“怎么能不晓得。看来庞大人深谋远虑,我要说什么已经被你看透了。” “怎么可能呢,我只是假想罢了。你们和我又没有领土相接,不可能为了停战。而若是豫州的话,我和孔老头本身就没什么交情,也没什么利害关系。我也不会帮他。”庞统深吸一口气,露出了笑容。“不错啊,孙大人竟然连老虎都敢吃。” 周瑜轻笑道:“大将军看袁绍和曹操如何?” “曹操乃勇武果敢之人,袁绍多谋少决之人。” 周瑜点头道:“大将军看的很通透。否则也不会停在这里这么久。你若要真心帮曹操,早可以突袭乌巢了。现在袁绍军战线拉得这么长。庞统军和曹操军两面合击,就算他袁绍雄兵众多,也不是你们的对手。”他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容。“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被看透了的庞统哈哈大笑以给自己一点时间思考。 “曹孟德曾经在朝歌县城的事情上可是有恩于我的。” 周瑜冷笑道:“庞将军能否不要提这种小事。”他起身道:“若只谈这类无聊的事情,我周某人便走了。” 庞统一手探出往下压了压,道:“坐!” 周瑜坐下,冷然道:“我来是诚心诚意的。今日袁绍和曹操两兄征战。天下都在等他们有个结果。而真正左右战局的正是你庞将军。眼下,曹操和孔伷同盟,曹操守在豫州北面许昌,把袁绍军的战线拉到了庞统军的东侧,豫州和兖州的近处,这种战略安排如此明显。庞大人可是在左右大局啊。” 庞统认真地听完后,道:“说的简单一点。你们的战略路线是先灭最强的曹操,再打孔伷。所以引导我军攻打袁绍,你我两方呈南北之势。” “庞大人一语中的。”周瑜道:“前提是袁绍和曹操有一次决战,你要将这个决战的惨烈程度推到高潮。” “到时我和曹操的情谊也就断了。” “兵家常事。”周瑜冷冷地说道:“我们的关系最终也可能走向战争。但现在寻求的是利益的最大化,不是吗?” 庞统心想:“一个古代人已经有这样的措辞,周郎果然不同凡响。”他道:“公瑾说说看想法。” 周瑜露出一脸的苦笑,道:“该怎么做难道还用说吗?我军待袁绍和曹操决战后便会挥军北上。” “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庞统淡然道:“一定给你们一个实际行动做答复。” 周瑜起身道:“那便等着庞大将军的佳音了。” 庞统挽留道:“公瑾这么急着走,不如喝上几杯?” “军务紧急,洪涝后还有许多政务要办,可不能离久了。”言罢和庞统又寒暄了几句离开了。庞统送出大寨后反回营帐。鲁肃一直坐着,不说话,连个动作都没有。庞统坐下后道:“军师怎么看?” 鲁肃像是打破了平静似得,拱手道:“庞大人已经做出了决断,我并无高见。” “把你的想法说出来。” “依我看,这是头等好事。之前还在顾虑灭了袁绍后难以招架曹操。现在让两方恶斗后,我们灭袁绍,让孙权牵制曹操。” “牵制?这个词用的好。”庞统笑道:“我看孙权该好好的准备一下,曹孟德可不是好对付的。” “所以江东人才急着要打曹操,否则今后他扬州定然不保。且曹操与孔伷同盟。日后若他孙权打孔伷,曹操不会置之不理。于情于理下,打曹操乃上上之策,虽不得已,但错过时机,他孙家大业将毁于一旦。不过这袁绍可不好对付,四世三公,手下谋士、武将众多,根基深厚。” 庞统欣然笑道:“不错,他人才是多。但仅看颜良之事,便知此人将坏了这些文武的前程。”庞统把头发往后撩了撩道:“头发都已经到了肩上了,叫人来帮我剪一下。” 鲁肃苦笑道:“大人的话题跳跃的未免太快了吧。恐怕我军近日将动。” 庞统伸了个懒腰,道:“我和天熊的伤势恢复的比较好。该是做点事情的时候了。”他回身看了看一直默默站在自己身后的典韦,道:“如何?” 典韦一本正经地点头道:“天熊无恙。” 两日后,庞统军二十万拔寨东行,气势如虹。至乌巢西门外十五里处下寨,乌巢四门紧闭。如此一来,乌巢若要向南面的陈留运量,或者北面的城池要向乌巢运量都是不可行的。这样就势必引来了一场决战。 三日后,乌巢方面见庞统军一动不动,便开了西门。大将文丑领兵十万至庞统寨前摆开阵势。此处乃平原,杂草只过脚背,天空下巨大的方阵威严的对准了更巨大的军寨。但是庞统军没有任何动向,也没人出来迎战。从午时等了整整两个时辰的文丑军有点焦躁了。文丑亲自冲到了寨前大喝道:“谁在领军,如此胆小!可笑!” “你们庞统军就这点本事吗?” 喊了一阵后,寨门开了。没有人出来,似乎一副迎接文丑大军入寨的样子。但是文丑不敢妄动。又僵持了半个时辰后,文丑命大军面朝大寨后退。离开了一里路后,文丑军鸣金回城去。路上,文丑特地让骑兵殿后,但是庞统军根本没有追击的想法,他们走了一里路后那寨门都关了。文丑对此感觉大惑不解,心里又十分难耐。这庞统军在西侧简直是个钉子。 但更难耐的事情是,庞统竟然让人四处散播,说这次文丑军前来攻寨,庞统军大败。此事传到了文丑的耳朵里,他像是搞不懂东南西北了,不知为何外面的人都在这么传,连乌巢里的老百姓都是这么认为的。便是如此给了他一共子虚乌有的功劳。 但是南方多日后收到了这个消息,身在许昌城中的曹操十分难耐。而越过了黄河,把三十五万大军停在官渡地界的袁绍军也骚动了。袁绍趾高气昂的挥军南下,在即将到达许昌以北二十里处时,曹操先行十万人在山脚下对其进行狙击,安排伏兵在山上,开战后以伏笔绕后袭杀袁绍军后侧。袁绍军大败,但人多势众,硬是往北回撤。袁绍冲回了大寨,人困马乏。 如此紧急的情况下,要把大军撤过黄河显然危险。且曹操军马不停蹄的赶到了。袁绍吃了败仗中心中焦虑,谋士又各执己见,他恼怒之下按兵不动。 第136章 官渡之战震天地 乌巢的文丑没把这件事情当回事。两日后,探子来报,说那庞统军竟然拔寨撤离了。他本来不信,但领了五千骑过去一看,果真没了人影,留下个空寨,看来走得很匆忙。与此同时,曹操和袁绍又在官渡展开了会战,杀得昏天暗地。两方杀到暴雨来临后,人马疲乏,都领军而回。曹操在袁绍军南面三十里处下寨。两方的谋士都是精明之辈,都趁着雨天,撅起泥土,挖山石,砍伐树木,竟然连着几天建造出了小城池,进行对垒。曹操方面很明确是为了展开持久战,待庞统军佳音。但袁绍心想庞统新败该不会就去打乌巢,便打算等待时机,与曹操军再战。 等文丑收到南面大战的消息已经是四天后的事情。但是这个武将到底不懂军略,搞不清状况。而在城里的谋士田丰似乎觉得问题严重,马上把乌巢的局势写了文书要求文丑派兵紧急送往官渡。文丑心想:“什么事情都没有,安然无恙,写什么文书?我看是这田丰想邀功。” 随即把文书给压下,并未送达。多日后,文丑命人送粮至官渡。 一日后,忽然来报庞统军在西侧行军而来。文丑欲领兵出城,田丰阻拦道:“我等坚壁不出,庞统军拿我们没办法。不用着急。” “上回我去挑战,他们都像缩头乌龟,不过如此。” “将军不得出城,庞统诡计多端……” “谋士不知行军打仗!”言罢就领军出城。田丰恼怒不已,却没有办法,心叹:“完了。” 同时,往南的粮队已经行出五十里外。正觉得天热难耐,行军的队伍也有点散漫,在一处平原上,只见远处山脚下一彪人马飞驰而出,为首一员大将乃庞统军西天王马超。粮队未打已乱,被马超冲杀一阵都跪地求饶。 庞统领军十五万和文丑军正面交锋,平原上开杀。但是由于颜良熟悉道路,已经领了二万骑冲文丑军后方杀了过去。文丑感叹庞统军神出鬼没之时,大军已乱。他纵马欲逃,正好碰见颜良领兵杀了过来。 文丑持长戟大怒道:“叛贼!”便不顾一切的杀了过去。颜良加鞭纵马,两将相杀。颜良心中感叹不已,但各为其主只好没了情面。两人打了十多回合时,文丑已经在颜良军骑兵的包夹之中。 “文兄,早降!” “呸!” 文丑怒扫一戟,颜良用长刀抵挡。岂料颜良手下骑兵拿起随身弓箭,瞄准文丑一箭,射在了马腹上。战马狂嘶而起,文丑措手不及下被甩了出去,滚落在地,手中兵器都已不知去向。文丑找到了长戟,没跑几步已经在骑兵围阵下,他一手将一支刺来的枪握住,那冰冷的寒芒停顿在一侧。可是又一枪直接扫在他背部,整个人失去了重心。 “早降!” 颜良怒喝一声,大刀横在了文丑身前。文丑咬了咬牙怒喝道:“天不容我!”身边已经全是狠狠地指来的枪戟。文丑被生擒后,其大军被围剿了四万人,其他人奋力突破围阵后四散而逃。其中较为精良的两万骑在文丑部将张颌的指挥下顺利逃回了乌巢。田丰得知此事后,大怒不已,直骂:“莽夫!”他命令张颌坚壁不出,同时向濮阳求援,又将此地情况向官渡的袁绍汇报。 袁绍在官渡主动出兵挑战曹操,曹操本来想让他兵马在外疲乏的等待后再打。岂料袁绍手下谋士许攸献计,在曹操军东侧以土石筑起高台,同时做好防备工作,建立大寨。曹操心知不是出兵硬撼的时候。但是袁绍的高台完成后,竟可俯瞰他城内情况。情急下,郭嘉献计夜时对袁绍军进行突袭。而同时,袁绍手下两个谋士审配和许攸为了攻打曹操的计谋而争执。由于审配的女儿嫁给袁绍的长子袁谭,袁绍在意见上常常偏向于审配,这或许是他过于相信自己人的原因。而在争执时,审配竟说:“许攸你是曹操同乡当我不知!上次我军在许昌城外被袭,恐怕和你有关!” 正对战事有踌躇的袁绍闻言后心中竟然生起了无名火,在毫无理由的情况下把许攸骂了一顿。许攸为此叹息跟错了人,连夜向曹操城池逃奔,正巧曹军正在城内点兵打算出城。曹操得许攸后对袁绍军了如指掌。当夜发动偷袭战,先在正门的南门列阵,袁绍马上挥军门后等待。而曹操军武将夏侯惇领一小路人马以木柱撞破并不牢固的北门。北门内竟然是袁绍军囤粮的地方。待袁绍军发现敌袭的时候,已经是火光冲天。 袁绍下令全军奋力杀敌。审配献计杀十人者可当官,使得袁绍军士气不减。此战杀得月光无色,血如泉涌。 庞统挥军攻打乌巢,守军坚壁不出,庞统造云车攻到墙边。张颌和田丰曾听闻庞统军的云车,但从未见过。待他们看清时,庞统军已经冲到了墙头。在张颌的劝说下,田丰与他一同带了五千骑开了北门而逃。行三十里路,遇到濮阳守官鞠义领十二万人前来救援。但由于庞统军已经拿下城池,只好打道回府。如此一来,袁绍军陈留县被孤立在了司州、豫州、兖州的围势之内。庞统夺下乌巢后的次日,便收到了快马来报,袁绍军被曹操军击破,但两方都损失惨重。眼下,曹操挥残军十二万人北上把陈留县城围住,城内袁绍军不足六万于人。同时,曹仁领兵八万人从陈留县东面的睢阳县出发,往陈留县进兵。四日后,曹仁军与曹操本部人马对陈留县城形成了包围攻势。 庞统入乌巢,用原县衙大堂理事。此时,文武列两侧,颜良押着被反绑的文丑入内。文丑叫骂道:“颜良你这个没信义的东西!为什么刚刚不把老子一刀斩了!你分明要羞辱我!”死活不肯跪,庞统朝着颜良使了个眼色,颜良便站在他身后不动。文丑昂首挺胸,朝着庞统怒目道:“小儿!今天爷爷我被你算计了!” 庞统冷冷地说道:“不叫的狗最凶。”文丑一下子像是没了脾气,似乎所有的怒气都卡在了喉咙里。有种被庞统玩弄了的感觉。 “文丑你贵庚了?” 庞统忽然问道。文丑听得皱眉,似乎进入了一个混乱的思维模式里。这个问题不该出现在此刻的环境下。但是这个人却这么问了。文丑道:“老子比颜良少两岁,怎么了?” 庞统点了点头,似乎一副释怀的表情。 “这样就难怪了,一进来就大呼小叫的,我还以为哪个小卒,原来是河北双雄里的文丑。年少无知啊。” “小兔崽子,你比老子还小,竟敢戏弄我!” 庞统表情冷硬地道:“我跟你打个赌,来不来?” “有何不敢!” 庞统鼓掌道:“好。君子一言快马一鞭。若我击败袁绍,尽得三州之地,你归服于我,如何?” 文丑忽然哈哈大笑道:“你以为袁大人和我一样少谋?你太可笑了!” 庞统指着他道:“赌还是不赌!” “赌!” 庞统点了点头一挥手,道:“押下去,好酒好肉款待。” 文丑被士兵押走后,马超出列道:“此人性傲,留他为何?” 庞统笑道:“文丑也是忠义之士,要他顺服于我恐怕不成。唯有靠这种办法让他心服口服。不过我也是在和自己赌,我一定要拿下三州之地!” 颜良出列拱手道:“大人好胆略!” 鲁肃道:“眼下得了乌巢,南面袁绍和曹操也展开了大战,双方死伤不少。我军何往?” 庞统嬉笑道:“你是军师,为何问我?” 鲁肃愁眉苦笑道:“大将军谋略远在我之上,真让人难耐啊。” 庞统正色道:“无人可以一手揽天下。再多谋之人也不可能看尽一切,休要把自己看低了。” 话虽这么说,但实际上他确实已经超出了鲁肃的认识范围。他等待着各方的讯息。袁绍被曹操围在了陈留城内。快马回报河北各地,濮阳欲向南救援,可是乌巢在庞统军控制之下。处于两难境地中,袁绍大军岌岌可危。另一方面,孙权却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发力,从九江郡挥军二十多万人北上攻打徐州彭城郡。曹操手下大将于禁领兵十万从兖州东郡出发驰援,待他到达彭城郡的时候,淮阴县已被占领,守城一万于人抗敌至全灭。于禁大军在淮阳县西侧的下邳县城驻守。由于曹操和袁绍大战,于禁拿捏不住,随军谋士荀攸让他坚壁不出,等袁绍和曹操大战分出胜负再说。 第137章 全面侵攻吞袁绍 孙权行动突然,庞统也没未料到这只江东的老虎出手这么快。庞统连忙向并州的于夫罗和郭太下令朝东面袁绍控制下的并州雁门郡、定襄郡、云中郡出兵。庞统在乌巢等待半个月,南面曹操还在对袁绍军进行围城,而孙权大军停罢不进。濮阳守官鞠义又联合了袁绍长子袁谭、次子袁尚,从各地集结了四十万大军屯守濮阳,欲要南下攻破乌巢,去救袁绍。但是庞统早已在这之前催动了并州的战事,此时郭太攻打云中郡,于夫罗攻打雁门郡,在两郡之间的定襄郡如同累卵,毫无驰援的力气。 一个月前,庞统就对司州进行了调兵,张辽领十五万人集结在壶关,东侧便是兖州魏郡的治所邺城。这便是庞统在周瑜离开营帐后所谋划好的大计,一场对袁绍领地实施的三路侵攻战。 与此同时,诸葛亮向刘备进言,要求在此中原大动荡的时期,向雍州发动猛攻。刘备面见刘璋将此大计全盘拖出,但是刘璋似乎并没有兴趣,一再找借口推却。刘备无奈,诸葛亮又谏言刘备反刘璋,但刘备怒而斥责。张飞和关羽在此事上也是支持诸葛亮,可是刘备无心反谋,两人只好作罢。 不过庞统集结了三十万大军在雍州就是为了防范刘璋。对于庞统而言,拥有刘关张和诸葛亮的刘璋才是大敌。刘表由于一心想夺取富庶的豫州和益州,所以一直屯兵不动。这也是刘璋所担心的事情。 十一月中旬,天气变凉。濮阳大军终于往南开动。庞统于堂内聚众。 鲁肃出列道:“河北大军攻来,我军应在外伏兵,正面对阵后围杀。” 颜良出列道:“此次来兵气势汹汹,不能小看。我建议在北面的山上伏兵,于大路上击敌后伏兵下山冲断它军阵。我领五千骑绕山而走,破他后军。” 庞统沉思片刻道:“我想先看看是家业重要,还是老爹重要。” 众人茫然以对,不知他的想法。庞统笑道:“他们可不知我已经在壶关集结了十五万人,我要让张辽出门攻打邺城。如果邺城破,乌巢和邺城可对濮阳形成犄角之势,他那几十万大军也要混乱的。如果他们一心要救袁绍就直接攻来乌巢,如果他们想要稳住家业就得去救邺城。” 鲁肃点头道:“就是不知袁绍如何下场,看来陈留城内守兵不少……” “非也!”庞统断然道:“陈留郡早该被打下的。只不过曹孟德为了让河北大军与我决战,为了损我军势,另一方面对孙权造成迷惑,误判时局,骄兵必败。” 在场者无不动容。马腾拱手道:“庞大人实乃鬼神莫测之人!”鲁肃也发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声。他道:“卑职请命,能否将我调往张辽处。” “你怕在我这发挥不了你的能力?”庞统笑问道。“张辽那里随军者是陈宫,你大可放心。” 鲁肃脸有不悦。庞统安慰道:“若我不在军寨你乃主心骨,勿要再多虑了。否则我也会生气的!” 鲁肃拱手道:“卑职不敢。” 张辽领命后大军出壶关,朝东侧邺县进发,不到五日便来到城外二十里处下寨。等待庞统下一步指示。由于壶关出兵紧急,濮阳县的大军为此争论不休。最终决定权落在了身为长次子的袁谭和袁尚身上。两人为同父异母的兄弟,且本来就不多来往,心怀鬼胎。若老爹亡故,便是要挥军夺大位了。与此时刻,又牵连到了继任之事,搞得三十万大军在濮阳无所事事。 最终袁谭和袁尚商议后决定由鞠义领兵五万南下攻打乌巢,他们则领兵二十五万驰援邺城。这分明是在戏弄鞠义,明显羊入虎口的事情。但由于面子上过不去,只好让这老将军去做难事,两人为了家底去守邺城。 庞统得知濮阳来军的规模和情况后哄然大笑,道:“历史的巧合啊。袁本初你养的好儿子没一个好东西!” 颜良熟悉地形,庞统让他先伏兵于山上后把兵权交给了马超。再让颜良伏兵五千骑在山后。庞统大军十万在大路上摆开阵势。鞠义五万马步军过来的时候士气不足,似乎人人都知道庞统军大。鞠义为此难耐,本来他让田丰跟他来,但是田丰不肯。他在出兵前对将士们道:“此时便是看我等大义的时候,这一战只有前进,或者马革裹尸!” 士气倒是提前提一下,但真碰到庞统军还是像缺了气的皮球。两军对圆。庞统军马超出阵道:“谁人领军!” 鞠义提两柄铁锤纵马而出,道:“我乃袁绍军上将,小儿速回去,让庞士元出来!” 马超冷然道:“就你也敢如此狂妄。”言罢勒马飞驰。两马两交。马超枪如闪电,鞠义双锤抵挡一阵,见势不好拔马欲走,被马超一枪刺中心窝,坠马。庞统军占据雷鸣,冲锋而去。失了统帅的鞠义军如鸟兽乱跑,被杀得大败。山上伏兵冲下来的时候,只不过是收拾的分。有些往北逃的正好遇到颜良的奇兵,杀了近千人。 庞统看得前方围阵杀敌,扭头对典韦苦笑道:“何要伏兵,这袁绍军已经从内里腐化了。” 典韦倒是难得的一语道破:“河北双雄,一人被大将军收了,一人被擒了。鞠义乃名将都败阵。袁绍大败于官渡后,整个袁氏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庞统军收拾了残兵后,点兵二十万朝着北面濮阳进发。张辽接到庞统命令退回壶关,拔寨而走。袁谭、袁尚驻兵在邺城,见濮阳有围城之险争执了起来。 袁谭道:“若丢了濮阳,更没办法救父亲,此乃大不孝!” “可笑,当时我们怎么不去,休要做好人了!”袁尚讥笑道:“濮阳本来就是曹操领土,让庞统和曹操自己去争执吧。我们守着邺城可拒司州来兵。” 袁谭不语。两日后,两日才得到消息,并州云中郡、雁门郡被攻破,定襄郡被围。袁尚提议向庞统和谈,袁谭缄默不语。谋士逢纪提议先名义上归附庞统,伺机反噬。袁尚部下郭援不同意,袁谭部将吕翔提议归附,两方又是争执。最终还是先以和谈为主。军师沮授授命前往濮阳县后,又朝着庞统军的方向走,见到行军的队伍便请见。庞统勒停战马,沮授被带到身前。 沮授拱手道:“我乃袁绍军定北军师沮授,见过大将军。” 庞统道:“我们正要往你们濮阳去,你来干什么?” 沮授泰然道:“我领袁谭、袁尚两位公子之命,来此说讲和之事。” 庞统淡笑道:“讲和?条件呢?” “大将军真是实在人。”沮授此时才抬头看庞统,表情有一丝颤抖道:“大人如此气宇轩昂,俊才啊!”心中道:“与我家公子差不多岁月,脸容、表情、语态都深沉的如同大海。这便是庞统吗?” “少说好话,条件呢?” 沮授拱手道:“愿将并州云中郡、雁门郡、定襄让给大将军。” “沮军师是来戏弄我吗?我军并州人马已经围了定襄县了。” 沮授思索一会,有道:“眼下刘璋、刘表都对大将军领地虎视眈眈,曹操也是野心家,我两家和好为大。若咄咄逼人是要两败俱伤,让人看笑话的。还请大将军三思。” “你倒是帮我想都通透。”庞统双手抱胸,一手扶颚,一副思索的样子。道:“这样吧,并州三郡于我,我等交好。” 沮授脸色微变,道:“大将军是否太小看我袁绍军了?” 庞统道:“不谈也罢,你可以走了。” “若我军交割幽州,但是大人却反悔,怎么办?” “我以我的夫人华英为人质,如何?” 庞统刚说完,一侧的典韦脸容僵硬。 沮授摇头道:“一个女流之辈换我三郡,笑话。” 庞统猛地拔出王剑,寒芒刺到沮授喉咙,怒道:“你把我庞统的妻子当什么!告诉你,别说是三郡,三州也换不得!” 沮授脸色铁青。庞统收回利剑,道:“幽州能不能给?” 沮授拱手道:“待我回去问过两位公子。”庞统点了点头,让人送他出阵。 典韦道:“若幽州割让,他袁绍家就剩下冀州了。袁谭和袁尚不至于愚蠢到这个地步。” 庞统笑道:“你以为他真的去问?他自己心里已经先否决了。” 就像他说的那样,回去后沮授都没有提这件事情。只是说和谈失败。袁谭和袁尚愁眉不展时,忽然一丝曙光来了。一封夜下来的密件。 第138章 杀气骤至死对头 深沉的午后,庞统大军似乎是赴约般来到了濮阳县城南门十里处,依山脚建寨,于山上伏兵。待三日后,袁尚十万大军来到濮阳后不入城,反而在城门西侧五里处下寨。庞统军如饥似渴的等待着敌方主动出击。 夜风徐徐。月下虫鸣声特别悦耳,在马身上的黑影,他们等待着。不过有件事情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作为伏兵的这队人的身后,黑色的利刃刺了过来,是细微的脚步声。他们发现后转身,已经在敌人的目标之中。但是他们不惧,而是纵马杀了过去。所面对的是倍数于自己的枪戟步兵。躺在狂奔的马下,血染的寒夜下的森林。这份骚动应该可以让山脚下的人惊觉到吧。 不过在大寨的后方,忽然一队人马在沟渠上扑了木板,在围栏边缘倒了煤油,他们的脸在阴影中难以辨认,盔甲下的身躯弯下去,用硝石点燃了煤油。火光燃烧了起来,庞统军乱了。与此同时,一直做好正面迎敌准备的庞统军冲出寨门。庞统领兵所见的黑夜中,敌人四目以待。庞统的骑兵冲了过去,和黑暗中的敌人撞在了一起。 庞统疑惑地看了看山上,此时已经火点密布,那些人冲了下来,但绝对不是自己家的骑兵。而敌兵见庞统军出寨后,竟然开始退兵。庞统挥军追杀,约五里后众多战马堕入陷坑,嘶叫不停。显然早就有人在这里挖了坑,但时间上应该只有几个时辰。此时是三更,庞统心里一紧,赵云纵马而回道:“大人,前面伏兵众多。” 庞统大声道:“回寨!” 但是大寨围栏烧了起来,情况十分窘迫。黑夜中潮水一样的军队面对的是不明的敌人,已经燃烧的围栏。庞统指挥大军撤回大军。他让赵云领骑兵杀到后端。果然那里的敌人已经开始用木桩把那烧成木炭的围栏砸倒。赵云骑兵等待着,后面弓箭手就位,敌人试图冲进来的时候,弓箭飞扑过去,袭杀一片,尸体都躺倒在了路上。当他们把围栏搞得越来越大时,马超已经领了骑兵绕过去与这群妄图从寨后攻入的贼人开杀。赵云堵住入口,敌兵进退不得。山上冲下的步兵杀得庞统军有点混乱,而正面敌人又回杀过来。敌人以步兵为主。战至凌晨,敌方退兵。大寨火势难以剿灭,围栏整个烧掉。索性抢救及时,没有营帐着火。庞统勒紧了缰绳,咬紧了牙关,心中已是狼狈不堪。和煦的光辉下,庞统没有一丝暖意。 此战,庞统军折损三万多人。庞统命令大军往东侧移动,离开大山至平原上。而后再建大寨,制造铁皮云车。 庞统在大寨外巡逻,看到那刚深挖的沟渠后,道:“不行,再挖一条!” 坐到了营帐内的藤木椅上,庞统见诸人已经列于两旁,各个脸容沉重。庞统道:“真是大大的失策啊。” 赵云出列道:“我军两队巡逻似乎都没有回来。” “被干掉了吗?这有点太蹊跷了。”马超扫视了所有人道:“巡逻兵的出寨时间,以及巡逻的范围,这种事情敌人能够拿捏的这么准吗?两列人全被干掉也就算了。不过。”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山上的伏兵反而被偷袭。敌人似乎知道我军厉害的骑兵和铁车,竟然挖了坑。” 马腾冷然道:“有奸细。” 赵云的脸上拂过一抹杀气,瞟了一眼颜良。而马超虽然没有去看,但他的那股子力量无形的也指向了颜良。难耐间,颜良出列道:“若大家不放心,把我绑了吧!” 庞统喝止道:“乱说什么!军未行,先绑大将,何以抵敌?”庞统扫了众了一眼,道:“在场诸人与我出生入死,我是不信有这种事情的。休要怀疑任何人。” “在下有一计。”颜良拱手道:“濮阳以东有座大山。我军可先在东门列阵后,引出守城大将。我故意输阵,引他上山。一面我军回撤,敌兵必往,于山上埋伏。大事可成。” 赵云的脸孔露出了一丝对抗的情绪。庞统看在了眼里。庞统道:“就按此计行事。” 马超脸容惊讶,大声道:“大将军不可!” 庞统摇了摇头道:“我已经作出了决定。” 众人不语,大为不快。当夜,庞统在营帐内叹气道:“该不会有内奸的。” 典韦立于一侧,道:“按天熊所见,各个都是豪杰,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不过要做排除法的话,确实颜良最可疑。” 庞统疑惑地摇了摇头道:“不大会,他可是生擒了文丑的人。” “大将军足智多谋,但似乎艰险之事看得太少。子杀父,臣杀帝之事比比皆是。” 庞统闻言后叹了口气,随即吹灭烛火。半个时辰后,等待已久的人,直接步入营帐。典韦睁开沉重的双眼,视线内那抹熟悉的鬼魅的身影柔软地在黑暗中疾行,手中的七星剑锋利无比,扫了过来。典韦闪过身子,庞统已经从榻上蹦起,手持王剑。两剑交击。典韦捡起长戟朝那女人劈过去。女子躲开二人攻势。 “不就被我看光了吗!” 庞统戏谑的激将道。那女刺客的杀气更甚,就朝他扑来,右手一刀,斩得典韦长戟断成半截。庞统干笑一声连忙应敌,“当当”数下,典韦逼近后,女刺客往后倒退。 “来呀!” 庞统故意激将她,好让她乱了阵脚。不过这女人杀招处处,又逼退了典韦,庞统刚过去没几步,被她扫了几剑连忙往后退却。 “剑法还是这么生猛。”庞统暗叫道。 女杀手见庞统武艺不如典韦,连忙反攻典韦。典韦没有武器在手里,只好躲闪。庞统猛地将手中剑射过去,女杀手避让开来,典韦顺手一接,如猛虎飞爪扫向女刺客。 女子挡了一下,手臂发麻。她退后数步,左手猛地掷出两把飞刀,典韦往一侧躲闪,左臂开裂溅血。只见那女人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只有帘幕飞荡了一下。 “别追了。” 庞统道。 典韦深吸了口气道:“这女人的身手十分了得。” “那是当然的。我还差点被他干掉呢。” 典韦皱眉道:“大人被她伤过。” 庞统缄默不语。那件事情上,他正好是受了“兔瘟”有了奇特体魄,急速的恢复能力。不过每当谈起这事,似乎又有点悲伤,毕竟还是会想起安定县城的事情。 典韦从外面走了进来,道:“守卫又被干掉了。” 庞统“啧”的一声,道:“死女人,老是伤我士卒。加强防卫,给我把营帐整个围起来。” 但是这招似乎有点太薄弱了。次日,那女人就带着一帮子刺客如无形的黑夜,以飞镖夺命,十六人瞬间堕地。听得此声音后,庞统与典韦已经警觉。两人猛地扑倒在地,飞镖对着营帐乱射一通。营帐成了马蜂窝。庞统汗流满面,心叫:“死女人,下手好狠!” 营帐入口处黑影扑入。庞统以七星剑迎击,典韦手中两把长剑。黑衣人进来三人。庞统与其中一人对剑。典韦对揽两人,其中一人便是熟悉的女杀手。 与庞统对剑之人身手高超,令庞统瞠目结舌,似乎就比那女杀手差那么一丁点的感觉。他被逼得往后倒退。典韦发现这一状况想去营救,可是那女人已经逼得他够呛,另外一个黑衣人的水平一般,但也形成了夹攻。 “谁敢动我统帅!” 一声咆哮,银枪刺入,那名水平一般的黑衣刺客被贯穿了身体,整个人被往上挑飞撞上营帐顶部。赵云枪法如影下月光乱洒,女子连忙躲闪开。典韦抽身与那缠住庞统的杀手对阵,庞统则躲到了一旁松了口气,嚷嚷道:“死女人,被我绑了,被我看光身子还这么嚣张,你这么有种,干嘛把赤莲教设祭坛造天灾的事情告诉我?” 不知是否他的话起了作用,那么男刺客黑暗中的眼神颤抖了,他连忙寻路逃了出去。女刺客见状抽身如鬼魅般逃出帐门。 “这女人逃跑的速度永远是一流。”庞统冷笑道。赵云道:“大人没事吧。” “没事,不过那女人估计要有事了。” 典韦茫然道:“我和子龙没伤到她。” “我刚才的话就足以她喝上一壶了。作为杀手,被人俘虏过还能用吗?” 他的话倒是灵验,接下去的几天都没见那女人来找茬。庞统便开始了攻略濮阳的计划。 第139章 古之恶来阻万敌 风和日丽,万里无云。庞统军在濮阳县城东门外列阵。一切果真按照颜良的计划进行,这让赵云等人十分不满。但庞统心想若是在这关键时刻不相信颜良,日后定生异己,且若是敌人有意安排的离间之计,那么他庞统军是否也太脆弱了。 “赌上我的觉悟。”他心里对自己说道。忽然,战马嘶叫,他一拉缰绳,绳子竟然断了,庞统连忙稳住身子,往前一扑抱住了马首。他愕然起身,皱眉不语。典韦看出情况,马上命人来换了马具,还道:“大人勿虑。” “我虽不信鬼神之说,但是人和宇宙的存在本身就是个无法解开的谜。若论事出有因,此能算是恶兆?”庞统十分疑惑,他想知道在古代,两军未战,主帅缰绳断裂是否属恶兆。 但典韦摇头大笑道:“征伐天下之人,不虑世俗传闻。” 庞统见他如此豪迈,便心安地松了口气。 风雨下一直屹立着的濮阳城墙肃穆的面对着一个个军阵。城内的守兵出城,与其对峙。庞统军颜良出阵后,袁家军武将郭援出阵大喝道:“反贼!看我取你首级!” 颜良大声道:“郭援来得好!” 两马相交,约十余合,颜良一刀斩开郭援胸口,坠于马上,毙命。庞统军阵中的将领,赵云、马超心中暗想:“这是障眼法。”他们似乎还不相信以郭援的一条命来诉清其忠的道理。 “颜良纳命来!” 忽然,一骑飞驰而出,手持长枪,乃袁家军猛将张颌。颜良握紧手中的长柄,眯起了眼睛。待那张颌靠近后,大刀一挥。张颌一枪扫开刀背。两人斗至三十余合不分胜负。庞统暗想这张颌武艺如此精湛,但似乎颜良不该仅是如此。颜良忽然一刀斩得张颌避让,他便拔马而逃。 “反贼纳命来!” 张颌于身后追奔而去。庞统军分散开来,让颜良逃离,而张颌竟然穷追不舍。两人追上山去。 “定是仅次于河北双雄的大将。”庞统道:“让传令官准备了。回撤山脚。” 庞统军方阵鸣金收兵,往大山靠近。敌兵马上追杀过去。到达山脚后,庞统军看似散开有点忙乱不堪。但很快又翻身阻敌,同时山坡的骑兵奔驰而下,势同猛虎下山,直接撕开袁家军阵。不过有点问题。袁家似乎出阵队伍并不多。与此同时,庞统军来到山脚后发觉此地地形较低,山上有湍急的水声。 发觉异样已晚,大水从山上顺坡而下,过了膝盖的水势冲得庞统军站不稳的溺到水里,战马惊慌失措。而敌兵却是退后保持了几里路的距离,等那水退却后,敌兵冲杀过来,简直就像在收拾残兵。 庞统脸色铁青。高顺领陷阵营抵抗敌方冲刺过来的骑兵。典韦疾呼道:“大人速走!” 可是袁家军已经利用时机把庞统军围困住。无奈下,庞统下令命陷阵营断后扰敌,但不是为他庞统断后,而是为整个大军的后撤争取时间。他自己勒马往山上奔逃,典韦紧随其后。敌军欲追,可是陷阵营悍勇无比,袁家万余骑竟然无法冲破阵形。庞统寻着没有水迹的干涸的路,朝着山上逃跑,约行两里路的时候,忽然,一群黑衣人冲了出来,为数五十余人。战马被飞镖击中,狂嘶一声堕地。 典韦爬起来后,大喝一声,震得逼近的敌人心神狂颤,止步不动。他双手长戟乱扫一阵,敌兵难以接近。与此同时,陷阵营数十人剥离本队,前来助战。庞统扶好头盔,拔出腰间,已在黑衣人的围阵之下。 “将军快走!” 典韦高呼道。他反身朝着那群围住庞统的黑衣人杀过去,破了他们的阵形。庞统咬了咬牙,只好往后奔逃。可身后几个黑衣人竟然不顾典韦杀近,手持飞镖对准了死命奔跑的庞统的身后。 典韦砍杀两人后见速度不及时,倏地寒光飞溅,那几个持镖人堕地不起。只见一个熟悉的黑衣女人从矮丛内飞驰而出,朝着庞统的路线飞奔过去。典韦先是一愣,而后大声道:“拜托了!” 山路狭小,他展开双戟,拦住黑衣人去路。由于陷阵营助战,黑衣人反而被围住。可是情况不容乐观,山脚下袁家军大队人马奔驰上来。典韦又灭三人,其余黑衣人被陷阵营所杀。下面蜿蜒的山路上数不清的人头飞驰了过来。典韦到路旁把一块巨石硬是搬了起来,泥土剥落。他慢慢地把石头放到了路中间,又从路边找了一些较大的石块,把整个路口给堵死,如此一来战马无法通行。陷阵营的骑兵毫不犹豫的朝着山坡下敌军冲杀下去。约战半个时辰,敌亡八百余人,陷阵营五十骑全灭。敌马步军混合在一起冲了上来,只见典韦双戟一展,大喝道:“征伐大将军庞统近卫大将在此!”声如呼啸,敌兵战马恐惧的嘶叫后乱窜,竟有直接飞驰下峭壁的,也有人肝胆具裂,倒地不起。袁家军竟无人敢上前。 威严面貌的典韦毫无惧意,握紧双戟,深吸了口气。他的瞳孔中射出剑一般的视线,山壁上艰难存活的树木的影子落到了他伟岸的身影上。 “懦夫,杀过去啊!” 袁谭部将吕翔持长枪勒马朝着典韦冲了过去。典韦一戟刺在马面上,战马堕地,他上前一扫,吕翔人头落地。其他兵士已经冲了过来,典韦双戟狂扫一阵,巨力无匹,戟尖带着敌身,将尸体抛出,撞击冲来的敌兵。渐渐地,在血幕的笼罩下,典韦身边已经是成堆的尸体。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身上从胸口到腰部、臂膀、后背,已经有十多道伤口。 “庞统军大将在此!” 他大喝一声,与继续冲过来的敌兵厮杀,势头不减,猛如山虎。半个时辰后,他站在马和人堆砌而成的尸山上。这座尸山已经高出了阻路的石头。他的全身都是血,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手中的长戟已经不是自己的,早就由于砍杀后钝旧而换了六把,上半身战甲由于多次遭到劈砍,全部脱落。内衬染红,脸容威严如天兵。敌军骇然不已。袁绍军中两骑飞驰过来,乃武将淳于琼和马延,见状心中一紧。马延高声道:“仅此一人也敢阻住我军去路!” 由于前路已经被堵住。他与淳于琼翻身下马,两人各持长戟,冲了过去。士兵见状紧随其后。典韦一动不动,两人刚靠近,那血中的瞳孔爆****芒,一戟斩开淳于琼喉管到胸口的距离。马延手中戟被典韦左手夹住,典韦一脚将马延踢飞,坠地后吐血不起。其他兵士被典韦劈、砍、刺、挑杀死上百人后,敌兵止住。此时,弓箭手从军中暗箭射了一片,典韦以戟扫乱,两箭刺入左腹和右肩。典韦迈开步子,踏着沉重的步伐,带着染血的身子冲入敌阵,敌兵骇然不已,溃散开来,被杀的人仰马翻。 一个多时辰后,袁尚领武将高干、高柔纵马至此,见前方自家兵士止步不动。他们挤开人群,以疑惑和不满的神情环顾四周。到达最前段的时候,所见的是士兵们对前亮着武器却不敢冲锋。所有人如临大敌,双膝和手腕都在发颤,有些人脸色苍白。 袁尚等人倒吸一口冷气,看得全身僵直。 下午,略有黯淡的空寂落下的薄薄的光辉斜照一尊红色的雕像。全身扎了很多箭,血如泉涌。埋在血色下的脸孔威严地送出致命的视线。他伫立在血池、尸堆之上,双戟往外展开。他的身后是绵延数十丈的尸体铺成的道路。 众人半个时辰一动不动。 最后袁尚和高干、高柔下马,他颤抖地问道:“这……这名壮士尊姓……” 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人回答。没有人敢上前。最后高干手持长戟、高柔手持长剑,两人互视一眼,喊杀着冲了过去,至典韦跟前站定,两人双手发抖,高干手中戟落于地上,倒坐下去。高柔双膝发颤,他慢慢地转身对着袁尚道:“此人……已死。” 似乎一个死的讯号却还是带给了袁家军恐惧。以一己之人斩敌两千余人,包括袁家军名将吕翔、淳于琼、马延在内的大小武将十多人。最后力竭、血失而亡。死后,双目有神,身体维持着战斗的姿态,在寒风下,带给袁家军无形的颤栗感。 山虎忽然在周边发出咆哮声。只见典韦周围的地带翻腾起热气流似的现象,杀气滚滚,冲天而起。目睹者心惊胆颤,胆魄、体魄弱者肝胆欲裂。袁尚惊得连忙快步至典韦身前下跪磕头。高干、高柔身体打颤,领着其他士兵一同朝着典韦跪伏不起。良久,杀气消散。 庞统一路奔逃上山,不知跑了多久,他气喘吁吁。在密林内,他靠在树上,左手剧烈的抽筋。“啊!”这种被电击的感觉让他痛苦不已,渐渐地才恢复过来。他皱起了眉头,自己从未有过这种痛感,左手也没有旧伤,怎么回事? 影子步出,在凋零后的大树间露出他们的身子。十多名黑衣刺客。其中一人身体挺拔,庞统觉得哪里见过。他看着倍数与自己,或者或不成比例的敌人,深深地叹了口气,道:“你是上次营帐里和那个女人一起来行刺的吧?” “传闻中的大将军庞统也有如此狼狈的时候。” 男刺客发出了深沉的声音,瞳孔中是胜利的喜悦,狼捕捉到了猎物的喜悦。庞统看了看所有集结而来,将他围住的刺客,道:“那个女人呢?” “你很在意吗?你们应该有一腿吧。不过不要紧,他已经被我们其他队伍追杀着。” 庞统苦笑道:“其实我倒是不想害人的。我上次说的话是假的,她并没有吐露什么。” “错。”男子冷然道:“她被俘虏过就是大事。而她确实有和我失去联系的一晚。”他笑了起来。“我是她的副官。做一个女人的副官,这种滋味我是不会想有了。” 第140章 末路英豪展奇异 “所以你也很想除掉他。”庞统露出了鄙夷的神情。“刺杀者真是恶心啊,多么阴险的存在。” “庞将军还有力气说这种话吗?” 庞统抬起头,弯起了嘴角,露出了瞳孔中的锋芒,道:“抬着我的尸体回去。”他怒喝一声举剑冲了过去。他疯狂的劈砍,男子不断后退,两边手下围杀过去。庞统往右一剑劈中一人面门,面罩脱落露出了死相。不过,他到底只身一人,身后那敌人一剑就劈中了他的后背,一阵热液溅洒,庞统往前一步站稳后,咬紧牙关往后一扫,那人胸口横开。 敌人不惧,继续围杀,那男人几乎是站在围阵之外观战。庞统越发无力,大腿被刺中,左腹中剑。似乎冥府之神都已经对他没有了耐心。鲜血横飞的他,知道了死亡的临近。就在他抱着决死的心情再踏出一步的时候。数道利芒闪过庞统身边,六人中镖倒地。那男杀手终于提高了警惕,露出了眼中的威芒。他抬头往四处看了看,大声道:“这么好的镖法……雪月,你什么时候加入庞家军了?你打算藏到什么时候?” 他说着双手附后,八支尖镖已夹在指间。就在此时,围阵中的庞统还是奋力杀敌。但是敌方又来了一群黑衣人。只听得空中飞镖乱射一阵,六人从树上坠下。黑衣男子见状咬了咬牙。只听得当的一声,一人从树上脚踩另一人落地。女杀手一剑刺在脚下人的面门上,轻松地抬头看着远处的副官。 “仇冷寒,你对杀我这件事情谋划了多久?” 被叫到名字的男杀手猛地双手向前,飞镖疾射,女子身体灵巧地闪躲后,竟然避开了,而且轻巧了双手附后,又往前抛掷,两支镖疾射,男子连忙掷出两支飞镖,竟是相击在一起,弹落在地。 庞统被六人围的全身鲜血淋漓。他倒退到了一颗大树上,看着六名敌人,他冷冷地道:“要是天熊在,你们算什么东西。” “庞士元,你不准死!” 女子冷哼道,手中镖疾射,六人中四人倒地。庞统讶然以对。仇冷寒忽然鼓掌道:“我就知道你和这男人有一腿。”话刚毕,围着庞统的另外两人竟然脖颈中镖堕地。 雪月冷酷地视线在周围一扫,慢慢地走到庞统一侧,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可是你们就在这里一起结束吧。” 仇冷寒说着捡起了地上的一把剑,身后飞驰出数十名黑衣人。雪月“啧”的一声道:“你还有力气吗?” 庞统没有回答,他看着所有的敌人,把身上破破烂烂的铠甲扯掉,露出了受伤的躯体,他锁定了那个叫仇冷寒的男人,大声道:“你们这些人敢把面罩摘下来让我看看尊容吗?” “死人还有这么多傲气。”仇冷寒冷哼道:“你一侧的女人不也一直带着吗?” 庞统忽然心头一喜,弯起嘴角道:“她啊,我都看光了,有什么好看的。” “你!” 女子怒火冲天。但是看到全身是伤的男人那似乎是最后的悲鸣的躯体,她的瞳孔颤了一下。这是一个在死亡绝境前都无所畏惧的男人。 靠坐在树身上的庞统,看着逼近的敌人,冷冷地道:“你们,注定是要下地狱的。”说着抬起了自己的左臂,在手腕上狠狠地咬了一口。脑海中不断闪现瓦塔山山神洞内的那些壁画,人咬了自己后出现兔子的画面,又出现了强壮的人的画面不断闪烁。手腕流出鲜血也就算了,他竟然自己在吸食。仇冷寒这种老练的杀手看得都有点头皮发麻,道:“你这人,竟然茹毛饮血!太恶心了!” 庞统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和平常人不一样。就像上次袁术那里受伤后,他的伤势恢复比较快,并不全是瓦塞族的药物作用。他参透了壁画中人咬了自己后重现兔脸这种暗喻再次对身体转换的力量,然后出现了强壮的人体,而不是疯狂的人。或许作为少数的在兔瘟下表现正常的人之一,张任也可能拥有这种力量。但无论如何,拜这种血的诅咒的力量的赐福,他现在要做一些让敌人夸张的事情。 庞统的脸上只有笑容,他站了起来,抬起左臂,似乎可疑在给那些杀手看。所有人愕然了,这个男人身体的伤口处冒出了类似水蒸气的气体,然后迅速地开始恢复,手腕、胸口、腹部…… “你……你……是什么人?”仇冷寒第一次感到了恐惧。而后面的一群杀手有人已经开始颤栗了。这是完全超出他们想象的事情。似乎是神的领域才会发生的事情。 寻着敌人惊惧的眼神,雪月扭头一看,咧开了嘴:“你……怎么回事?” “啊,很有生命力的感觉啊。”庞统将右手的剑挥了几下。“来试试看!” 他阔步而出,冲杀过去。敌方马上回应,飞镖掷出,庞统完全不惧,闪躲之后,身上中了三支镖,可是他已经没有了痛觉。他一剑砍掉一个对手,任凭其他人围上来。雪月以暗器助阵。仇冷寒提剑杀过去道:“妖人!” 庞统转身两步过去,让他刺了一剑。仇冷寒发觉到这是庞统故意的,但已经没有办法,王剑疾射,刺透他的右胸。仇冷寒只有放弃了那支剑往后倒退数步,手下补位杀来。庞统一手将他的剑拔出后,手中双剑展开攻势,狂杀一阵,黑衣人在他的身上留下不断出现的伤口,但却是不断地腾起白烟,伤口以惊人的速度在恢复。所有人心中恐惧的颤抖着,身体变得沉重。庞统砍杀十多人,雪月暗器用光后,黑衣人只剩数人。仇冷寒见机奔逃。其他黑衣人见状不知所措,被雪月手中七星剑砍杀三人,余下一人惊惧地倒地,看着庞统慢慢地愈合的伤口,以及流在外面的鲜血凝固在身体的表面,然后在庞统的身体运动下剥落到了地上。 “你你……你……” 杀手以剑指着他,似乎都结巴的不会说话了。 庞统正要问话的时候,那人的后颈流血,七星剑划过,脑颅落地。庞统倒吸一口冷气,皱眉道:“活口都不留,怎么问话?” “你没资格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雪月面罩下的双唇鼓动着。 庞统似乎要竭力保持两人间的一种纽带,道:“我说你这个女人这么霸道干什么,我们不是同盟关系吗?” 雪月瞳孔中射出利芒,道:“我恨不得杀了你!” 周围静静地躺着的尸体似乎是他们两者的观众。庞统道:“你要是想杀我早动手了!” 雪月愣住了,一种气急败坏的心情燃烧了起来,感觉想杀了这男人,却又无可奈何。她道:“我是受了那个每日守在你榻边的大个子的委托。他让我保护你的。” “切,他给你什么好处了?” 雪月马上强压下被这个男人调动起的情绪,恢复杀手的本性道:“你身为一方诸侯说话怎么没脸没皮的。我见那人勇武过人,一身义气,为之动容。最重要的是,你害我被人追杀,我现在孤苦伶仃,你有义务照顾我。” 庞统全身一颤,道:“说得我搞得你家破人亡似的。”不过心里却是一暖,莫名的情绪涌了起来。他把一名刺客的衣服换到了自己的身上,否则****的样子和血淋淋的下身太难堪了。不过换做了黑色的紧身衣,就像是刻意装作了坏人,让他有点难耐。 庞统看着周围的场景,叹了一句:“怎么办,估计下面的势态也不好。我们得上山,然后找条安稳的路下山。最好避开袁绍军的追袭。” 雪月忽然问道:“你怎么这么狼狈?” 庞统欲言又止,心头难过。见这女人视线锋利,只好道:“有内奸吧……” “说得这么轻松,真是个没用的男人。” 庞统露出了一抹不屑一顾的神情,冷然道:“有内奸这种事情,和有没有用似乎没有关系的。就像我无缘无故也会被人刺杀一样。” 雪月将手中剑递了过去,庞统依然地接过。她又将系在腰上的剑鞘解下,物归原主。 庞统一本正经地点头道:“这还差不多,算是个有礼数的杀手。”刚看着剑鞘爱惜的抚摸了一把,那锋利的匕首抵在了喉管上。雪月冷冷地道:“该死的!”她咬牙切齿,恨不得要吃了庞统似的。可是又猛地收回手,转身而去。 第141章 俊男靓女走道观 庞统咕咚咽了口唾沫,松了口气。马上跟了上去。路过一处松树林,灵巧的小松鼠在树梢上乱蹦乱跳。雪月抬头看得出神,脸容少许欣喜。庞统走过去道:“小姑娘到底是小姑娘。” 就像是被人看破了弱点,雪月冷哼了一声继续前行。他们似乎一路漫无目的地走着。 “你晓得要怎么走吗?” “不知道。” 庞统马上跑到她身前,一边倒退着,一边说道:“你不知道走前面干什么?” 雪月瞟了他一眼,道:“莫非你知道怎么走?” 庞统吃了哑巴药一样没了声。但是这回他执意要走在最前面,他对自己的方向感和运气比较信服。雪月也不争这一点,就跟在后面。约莫走了两里多路,绕来绕去的,竟然到了山顶上,看到一个奇观叹息不已。原来这身上有一个巨大的天然的水池,应该是火山口的样子。由于积水而饱满,不过就是有人把山口凿开了,所以大量的水朝着山下喷涌,现在留下的是光溜溜、湿淋淋的可怜水洼地。想也不想都知道是袁家干得好事,让庞统军措手不及。 想起这事就气人。庞统的脑海中晃过颜良的身影。这男人在斩杀了袁家一员武将后,与一名武将飞驰奔逃,或许是在做戏给他看?所以这场阴谋是真的?越想越不对劲的庞统深吸了口气。他觉得事情如果这样发展似乎有点太突兀了,不应该如此简单。 前思后想也没用,静静地在冷风中观望即将干涸的水池,天空中,紫红色的彩霞静静地窝着。庞统转身时,雪月已经开始往一条小路上走,一直往东。行至黑夜下,蜿蜒的道路模糊不堪,不过两人还是走着。他们必须要出大山。回头路是只有袁家军的,虽然庞统可能认为自家人或许也上来找他了。可是就按照他上山前看到的阵势,他庞统军一定是大败了。 他幽幽地叹了口气,不时的停到虫鸣。走了有半里路后往上的一条小坡似乎比较平顺。他们看到了曙光。庞统惊喜地指向了高处道:“看!” “我长着眼睛。”雪月随口道,从他一侧走过。庞统尴尬地笑了笑,跟了上去。两人来到这个小山似的高。光秃秃的顶部一座道观坐落于跃下。道观内挂着不少灯笼,闪着光辉。庞统和雪月走到门前,庞统敲了两下,门忽然开了。他便顺手一推,里面的空间豁然开朗。殿宇似的建筑俯卧在前方不远处。一个人提着灯笼走了过来。两人站在门口不动。毕竟随随便便的走到人家地盘里是不礼貌的事情。庞统连忙朝着雪月倾斜过去。拥有杀手敏感本能的雪月身体往一侧挪动,瞪他一眼道:“想干嘛?” “快把面罩摘了,你这样子要吓人吗?” 雪月犹犹豫豫的把手放在了面罩上,似乎一定都不想把这个如同盾牌似的挡在面前的黑布拿掉。 庞统瞅了她一眼道:“别人还以为你是贼呢!” 雪月把面罩一拉,露出了樱桃粉唇。庞统却是脸上一喜。雪月眉头紧了紧,看到他一副嬉皮笑脸的表情,便道:“色鬼。” 庞统不为所动。那人走近,身穿黑色道袍,年纪该有个四十来岁,黑发于头上盘扎。 “敢问两位这样的行头是干嘛来的?” 他反复打量两人。特别是庞统,腰间两把剑。 庞统轻笑道:“我们是庞统军的人,由于战败逃到这里的。” 道人点了点头,一挥袖,示意两人入内。庞统松了口气,和雪月走了进去。 那道人道:“我乃此处白云山乌虚观道人乌柳。若你们是袁绍的人,我定不接见。那袁绍家的人竟然把天池的水都给放了,简直是暴殄天物,贻害生灵。” “那是,那是。”庞统连连点头道:“那水把庞统军的阵脚都给冲垮了。” 乌柳将两人带到了道观里面。两人在两个蒲团上坐下,屋子内一尊彩色的人像栩栩如生。这人白须落地,手持拂尘,双眼似能看到太虚之境。 乌柳端来茶水于两人,他坐下后,见庞统留神在像上,便道:“此乃道教神人太上老君。” 庞统点了点头道:“果然神采奕奕,犹如活人。” 乌柳道:“庞统军败了?” 庞统难耐啊,被问道这种问题。只好道:“是啊。似乎庞统军内部有奸细。” “素闻庞统仁德,对百姓极好,怎么也会有奸细。” 雪月讥笑道:“不做亏心事,怎会有鬼敲门。” 乌柳表情一紧,道:“看来这位姑娘对自己统帅有意见啊。” 庞统马上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容,却是叹声道:“我叫刘宇,这位姑娘叫李月。她被庞大人施暴过,实在怀恨在心。” “你!” 雪月猛地跳了起来,恨不得把靴里的匕首都拔出来。 “真是可怜人啊,但是庞士元似乎名声不错,怎么干得出这么龌蹉的事情。” “我说笑罢了。”庞统美滋滋地说。“实在是战争把我们给逼疯了,我现在都胡言乱语了。大将军乃仁义之人,天下共知,怎会有错。否则西凉马家怎么会都投降于他?” 乌柳忽然大笑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历史上,伏于他人之下,却有克上之念者众多。又怎能看透他人心思。马腾毕竟一方诸侯,竟会如此顺服?” 庞统脸容僵硬了一下,道:“马大人和其子都是性情之人。” 乌柳挥了挥袖道:“天下间麻烦事太多,不谈了,不谈了。倒是刚我在夜下见一将星从此处上空下坠,必然有大将殒命。” 庞统神色紧张地问道:“能知道是什么人吗?” 乌柳摇了摇头道:“星大如斗,绝不是泛泛之辈。” 不详的氛围重重地压在了庞统的身上。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却证实这件事情。唯有对着浓厚的昏暗叹息一声。他忽想起一事,问道:“乌道长可知道道教高明之所在。” “高明之所在?”乌柳平静地重复了他的话。 “是啊,就是你们的据点,比方说最神圣的地方。” 乌柳气定神闲地点了点头,看着火光下的虚空,表情虔敬,道:“雪道山脉之上便有。” 雪月慢慢地坐下打断道:“道长你别被这个人套了话,这可是个危险的人啊。” 乌柳道:“不怕,不怕。” 庞统淡然道:“那种神圣的地方,可不是污秽之流可以去的!”他的语气加重明显是在刺激雪月。因为雪月身为刺客,总归不是好名声的人。 “沾了一手血啊……”庞统叹了一句,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他又马上正视乌柳,道:“该怎么去那边呢?” 乌柳饶有兴致地看了他一眼道:“能否去得不是我能说了算的。只有有缘人才能到达那里。” “总归有位置的啊。” “不咸山上。” 庞统倒吸一口冷气,往东北角看去,道:“幽州啊。”他心中已经有了具体位置,不咸山就是后来人所叫的长白山。 “我一定要去看看。” 乌柳笑着摇了摇头道:“可是很危险的啊。” “危险?” “白痴。”雪月忽然骂道:“不咸山白雪皑皑,冰冷异常。传说还有恐怖的雪人,你去找死啊。” 庞统冷冷地道:“这种无知的笑话能当回事吗?” 乌柳起身道:“夜深了,我回房一宿。内里还有间房,姑娘去住吧。” “忘记说了。”庞统一本正经地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埃,道:“其实她是我妻子,隐瞒道长到现在,实在不好意思啊。” “他胡说!” 雪月又弹簧似的跳了起来,细美紧蹙。 乌柳来回又看了看两人,苦笑道:“我看你们倒像是一对。” 雪月涨红了脸,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庞统已经跟着乌柳进去了。到了后院,确实只有一间房。道长安排后便去隔壁的屋子睡了。庞统见那女子不进来,就回到了大堂里,见俏美人坐在蒲团上嘟囔着小嘴。 他便温柔地说道:“你去后屋睡吧。我就在这里躺一夜。” 雪月茫然地看了他一眼,忽然觉得眼前的男子换了个人似的。庞统见她半响不回话,便道:“你去不去,不去我就去睡了。” 雪月不慌不忙地起身,走过他身边时道:“还不算个坏人。” 庞统干笑着点了点头。心想:“你这女人,夜里别给我一刀就好了。”这一晚,一切太平。庞统在石像后的阴影里睡了一觉。 晨光召入堂内,阴影中的男人呼吸着,周围有香气扑入。庞统醒来的时候吓得他汗流浃背,那个冷酷的女杀手雪月竟然蹲在一边看着他,似乎看一个弱小的动物一样。他连忙坐起身,心想莫非刚要宰我? 雪月没好气地皱了皱眉道:“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言毕就绕过石像走了。庞统起身后,松了口气。乌柳请他们吃了白馒头,庞统连声道谢。随后,两人便在乌柳的指点下知道了下山的路。他们一路行到半山腰的时候遇到了两个砍柴人,由于他们身穿黑衣,把别人吓得跪倒在地。两人才晓得这行头有点太突兀了。所以,即便是白日已经到达了山脚下,但还是没有前往东面的一座小镇。直至夜时,两人才行至那里。庞统把双剑包了起来往背上一背。 第142章 小镇夜宿笑意燃 时至一更,入德旺镇。庞统敲了那客栈的门。店家开了一块门板,见两人黑衣吓得马上关上,被庞统一脚踹开,人和门板一同倒地。庞统道:“我两人是袁绍军中探子。” 店家听了咽了口唾沫道:“我这里做太平生意的……” 庞统和雪月步入店内,远处桌上的烛火摇晃着。庞统把他拉了起来。雪月则把门板按上。 庞统道:“我们有要务在身,你帮我们两人各去准备一套衣服。今日留宿在此,拿酒菜来。”庞统忽然想到自己没钱在身上,平日也都是典韦带钱,一下子窘迫了起来。他苦着脸看了看雪月。雪月小脸一瞥。庞统叹了口气道:“下次把钱补给你。” 那店家连声道:“小钱不碍事,不碍事的。”言毕就走,却被雪月叫住:“回来。”店家脸孔倏地煞白,只见那雪月拿了一锭银子给他。店家双手猛烈摇晃道:“怎能要官家的钱,小人尽力就是。” “叫你拿就拿。”雪月冷然道,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店家拿了钱连忙把两人带到了二楼上的一间房间内。半个时辰后,他拿来两套衣服,端来了酒菜,关门就走。 庞统和她与圆桌便吃饭、菜。雪月端起小碗,动作慢却精细,看似非常有教养的女孩。庞统看得入神,差点被鱼骨头呛到,还好马上咳了出来。雪月皱眉道:“我是最讨厌人家吃饭的时候这么粗劣的。亏你还是什么大诸侯,什么人啊。” 庞统在他面前表现出了无奈的虚脱状,继续用膳。 饭后,庞统正解开紧身衣,雪月“啊”的小声叫道:“你想干嘛?” 庞统漠然道:“我要换衣服啊。” 雪月涨红了脸转过了身子。庞统奸笑着慢慢地把衣服换上。 “好了。” 雪月松了口气转来一看,赫然是仪表堂堂的青袍贵公子的模样。不过庞统本来就脸容俊秀,只是穿着战甲、手持利刃时更显霸气、英武。庞统这份柔软的姿态和之前的反差让女子脸红了起来。雪月道:“你快给我出去!” “干嘛?” “我要换衣服!” 庞统冷冷地摇了摇头道:“凭什么我换衣服你在屋里,你换衣服我就要走。” 雪月瞳孔内布满寒芒,道:“该死的色狼,走还是不是走!” 庞统干笑了一声道:“姑奶奶别发火啊。” 他老老实实地走出了屋子,在外面待了一会。只听得小手敲门声,他就知道里面完事了。他推门而去,进入眼帘的是一身分红外衣、白色内衬的美人儿打扮。雪月乌黑的秀发落在了后背上,远远地看过去像一个娃娃。 庞统摇了摇脑袋,感觉自己失态了。连忙转身关门避开她的视线。他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动得很快,这是个致命的信号。 “你干嘛呢?”雪月问道。 庞统手一颤,发觉自己对着门不知道在晃荡什么,身体僵硬。似乎他已经不敢面对这个女人,他觉得这个女人,不,这个年轻的少女有一股魔力。为了证实这股魔力,他还是勇敢地转了过去,看到了烛火中的女子焕发青春活力的笑靥和娇小的身躯,以及那几乎是到了臀部的黑发。庞统由于神经紧张而绷紧了脸,心中直叫道:“这分明是幼女啊……不对,应该没那么小的……”由于联想到她是幼女这件事情,庞统觉得自己的心理动态充满了罪恶感。他不禁问道:“你……你芳龄……”忽然又想到古代女子不好问年龄的,只好作罢。 雪月一笑道:“你这个人怎么换了身一副后傻里傻气的。”庞统被她难得的笑容震慑的全身狂颤,如遭雷击。可这是来自一个冷酷刺杀者的笑容,却是那么祥和、温暖。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眼睛出问题,或者是脑袋出问题了,整个人被她牵制了似的。 庞统喉结鼓动,干笑道:“睡吧。” 闻言后,雪月的小脸霎时泛红。一男一女在屋内,又忽然谈及“睡”这个字眼,让联想到了“房事”。 雪月俏脸一板,怒道:“下流!” 庞统哑口无言,道:“我又怎么了?” “你说……你说睡!” 庞统终于忍不住了,心中那头狂烈的充满战斗意志的野兽复活了。他冷然道:“不睡觉干嘛?莫非你对我有想法?” “啊!” 雪月气得直跺脚,道:“你这个色狼!下流胚!色狼!” 庞统任凭她骂,微微一笑,直接躺在了地上,道:“睡吧。” “哼!” 雪月冷哼一声到了床榻上。她睡下后又起身看了看已经闭上眼睛的庞统,似乎在反复确认什么重要的事情。而后才安然睡下,道:“不准碰我,小心我让你变成阉人。” 庞统根本不搭理她,直接打起了呼噜。一开始这打呼噜是假,可后来却是真的睡着了。庞统似乎对这个女人没有了戒心。因为雪月有很多机会,可以杀他,似乎都是易如反掌的。但至今都没有加害于他。所以他已经不担心这个顶级杀手了。 第二天晨时,店家端来来馒头和粥。庞统和雪月在屋内吃着,庞统试探性地问道:“你为赤莲教卖命,就得这么个下场,不觉得难过吗?” 雪月撕着馒头往小嘴里送,咽下后,才瞥了他一眼,道:“吃饭时不说话,你有没有礼数。” 庞统咬了咬牙道:“我们大男人就是喝酒时才说话的!” 雪月冷冷地道:“叫你吃早饭呢,你这么多事情。” 庞统皱起了眉头,埋头用膳,不再多话。吃完后,他等着这小女子笃笃定定的把馒头给吃了。然后,雪月又拿起小碗开始喝粥,一副慢吞吞、惬意的模样。庞统心里急切,却是没有办法。 雪月拿出一块手绢擦了擦嘴角道:“说吧。” 庞统愁眉道:“我问你,不,我说你被赤莲教抛弃了,心里不难过吗?” 雪月嘟囔着嘴巴,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庞统紧咬牙关,被她这面容震颤的心脏似乎就要达到符合的极限,表面保持着平和的面容。 “是啊,被抛弃了。可是作为杀手,死也是经常的事情,又什么好想的。我们这种孤儿,都是被人带大的,小时候我就知道怎么杀人了,所以生和死之事对我而言太麻木了。别说是抛弃这种事情了,被杀了又能如何?” 庞统看着她把这种话说得如此轻巧,叹道:“这么小的姑娘家的,说出这种话,真是让人难过。” “哼。”雪月道:“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了。你还不是想在我这里套点话。” 庞统苦笑不语,似乎一下被识破了。 “别当我小姑娘哦,我已经十五岁了。” 庞统心叫道:“晕,幼女啊!”心中又腾起了罪恶感。然后开始计算他所处的那个年代对于幼女的法定年龄之类的事情。他又想:“可这是古代啊!对啊,霜儿许配给我的时候也是十五岁。当时我也还小就没注意这件事情。不过最后也是过了两年才迎娶的,所以没在心上。若是当时就答应婚事给办了,对一个幼女作出那种事情,啊!”心中无限的思考夹杂着无限的罪恶感,让他痛苦不已,脸孔僵化,神情茫然。 雪月一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才缓过神来。 第143章 赤莲三老西凉将 雪月冷冷地道:“又在动什么歪脑筋了。” 庞统清了清喉咙,道:“看来赤莲教是不会放过你的。” “我知道啊。因为我知道的特多了。然后要是碰到你这种什么都想知道的人,岂不是很麻烦的一件事情?” “这样的话,赤莲教就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他们为什么让你来杀我?” “不知道。” 庞统脸颊泛着严肃的光泽,道:“既然你都已经被他们抛弃了,有什么不好说的?” 雪月也和他杠上了,怒眉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啊!上面下的命令,我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 庞统追问道:“那谁给你下命令的?” “教主啊,带着一个白色面具的可疑男人。” “这么说来,你都不知道他是谁?那据点呢,哪里集合?” 雪月顶起了小嘴巴,道:“你好烦,什么都要问。” 庞统拱手道:“事关重大,还请雪姑娘坦然。” 雪月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噗哧一笑道:“你这人真逗。”她的瞳孔里泛起了明亮的光泽。“教主给我下达命令,然后我就去做。他都会说去那里做,然后哪里集合,我集合后又被下达其他刺杀或移动或什么什么的命令。” “他养大你的?” “不啊,有人养我的,但是养我的人老是换来换去的,而且都带个白色的面具。冷冰冰的世界。” 庞统叹息道:“真是个诡异的组织。把他们的据点告诉我。” “以前在北方有过一个据点,也是我被养大的地方。是个地下,后来就荒废了,人都撤走了。我知道的也不多,我是这个组织里的探子、杀手罢了。” 庞统见她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心知不好多问,就道:“有比较厉害的人吗,譬如像袁术那样的成员。” 雪月竖起食指道:“就这么一个问题了哟。” “定重金相报。” “俗气的人。”雪月轻笑道:“教里最高的就是教主,下面是三老。最初有点实力的三老就是张让,成功把汉朝给搞砸了。不过还是给人杀了,后来换了一个李儒。”庞统听得心里一紧。这个赤莲教果然祸国殃民。“李儒死后换了袁术。还有两个,一个是现在孙权手下的老臣张昭。另外一个不大清楚,地方太远,我倒是没去过。在西凉的。” 庞统像是被人拽到了心脏,整个人有点呼吸不过来了。 “西凉?” 他开始了怀疑,紧张地揣测了起来。另外,他想起了周瑜的话,确实说是张昭等老臣要求对庞统的书信不予理会,导致了洪水泛滥。现在这么一想,赤莲教的意图就是想让袁绍和曹操安心决战,不被他人左右。那么他们是要袁绍和曹操一方胜,还是两败俱伤。若是一方胜,他们支持的是谁? 情况似乎越来越复杂了。 庞统关切地看了雪月一眼,道:“你不戴口罩不要紧吗?如果赤莲教的人追杀你,一眼就把你认出来的。” 雪月哈哈大笑,花枝乱颤,似个小孩童。 “不会的,我们都是带面罩行动,除非死了才会被人看到。整个天下只有养大我的人看到过我的脸,不过那时我还小,该是认不得。他们又老换人……估计是被做掉了吧……能认得出我的只有教主了。”忽然想起了重要的事情,脸红地瞪了庞统一眼道:“还有一个该死的人。” 庞统心里暖意横流,笑道:“真是荣幸之至。” 雪月讶然道:“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这个天下,我看到的最多。”说完连忙抽身往后跑。 “呀!” 雪月气得火冒三丈,拔出匕首就去追他。两人在屋里追来追去的。最后庞统靠在墙边双手高举道:“求饶!求饶!”他明知道自己不是雪月的对手,却还是做了这么一件疯狂的事情。他知道都不知道什么能量在驱使自己冒着生命危险去逾越雷池。 雪月的匕首冰冷地抵在他的脖颈便,脸孔通红地道:“真想把你的眼睛给挖掉!” “没了这副眼睛,谁对你负责!” 雪月翘起小嘴道:“谁要你负责!” 庞统争辩道:“你自己说要我照顾的啊?” 雪月冷哼道:“我随便说说的,你别当真!”言毕收回兵刃,坐到了床榻上,双腿前后摇摆着。庞统松了口气,坐到了圆桌便看着他这么俏皮可爱的模样,渐渐地出身,落入了无尽的怜悯与爱惜之情中。当无法自拔时,他把自己捞了起来。 “这是个杀手,不能露出破绽。”他像模像样的在心中告诫着自己。他对着那个把视线落在窗外女子道:“去了解一下天下局势吧。” 雪月用食指指了指自己道:“我?” “是啊,不是你还有谁。你可是这方面的专家啊。” 雪月没好气地说道:“凭什么我去!” 庞统露出了哀求的神情,道:“或许现在袁家把我的脸贴得到处都是,我怎么好出去。只有劳烦你了。日后,我回到境内,定然厚礼相送。” 雪月侧脸瞥了他一眼道:“就看在厚礼的份上,帮你这个忙。” 话是这么说的,可是连庞统都知道,她根本不会在乎那点厚礼的。她上午离开,但是到下午还没有回来。庞统变得焦急了,他觉得胸口有一团沉重的物体堵住了心脏,整个人有种呼吸不过来的感觉。天色到了傍晚十分,昏暗下的窗口外只有建筑和行人,庞统越来越心焦。 “莫非出事了?” 他自言自语地说道。整个眉头皱得紧紧的。 “不行,我让她出去的。出事了怎么办?” 说着便是把榻下包着双剑的包裹取了出来。忽然风声入内,庞统猛然转身,只见雪月已经坐在了圆凳上。庞统剧烈地松了口气,整个人都松弛了,每条绷紧的神经停止了工作。 “渴死我了!” 雪月似乎在埋怨这庞统,一边提起水壶往杯子里倒。她拿起杯子抿了一口。庞统走了过去,整个人似乎虚脱了。他坐到了圆凳上,道:“怎么才回来?” 雪月疑惑地盯了他一眼道:“你不是该问我‘探到了什么情报’吗?” 庞统忽然像是被扔入了深渊之中。他知道自己失语了,那种语态根本就是在急切地等待着重要的人回来后才会说的。他竟然脱口而出。眼下只好道:“我怕你被人抓到了,连累了我。” 雪月眯着眼睛,似乎在侦查可惜物体似的,在他的脸上扫了一遍又一遍。把庞统看得脸都开始地下埋到阴影里。 “你在藏什么吗?” 庞统猛然抬头道:“藏什么?” 雪月轻吐道:“不知道。” 庞统两眼忽然生光道:“怎么样,外面的情况怎么样?” 雪月伸了个懒腰道:“好累啊!”抿起了小嘴。“庞统军大败于濮阳城外,残兵退守乌巢。张辽军回壶关。陈留城破,袁绍被曹操攻灭,当日战死在府堂内。濮阳城袁家军并未有任何动向。也就这些了。” “孙权呢?” “没问到啊。你以为人家都是探子啊?” 庞统双手交叠于胸前,露出了不可一世的威严,道:“孙权没那么便宜了。曹操即将回杀过去。袁绍破灭后,其两个好儿子肯定内乱,所以得胜后反而坚壁不出。”他深吸了口气,忽然发觉雪月脸上似乎覆盖了一层薄暮,眼神漂移不定。 庞统感到心不安,问道:“还有什么事情?” 雪月****了一下粉唇,露出了似乎不该在她这个念经的人身上出现的哀怜神色。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大个子好像出事了。” “谁?” 雪月小声道:“你的那个近卫,典韦战死了。” 庞统觉得支撑自己身体的所有的壁垒瞬间轰然倒塌,整个瘫软下去,坐倒在了地上。 “听说很壮烈啊,为了堵住统帅逃亡的道路,一己之力杀了袁家军一千多人,死后伫立不倒,无人敢近身。袁家兵将见他忠义把他用好棺材安葬在了山脚下。” 庞统的眼眶湿润了,牙齿打颤道:“不会的,天熊不会放弃我的!不会的!” 雪月走了过去,俯瞰狼狈的正在抽泣的男人。她伸出手道:“大男子汉这样干嘛?” “天熊,我愧对你啊!” 庞统言毕往西面磕头不起。雪月见拿他没有办法,只好独自坐着。这时,店家送来饭菜酒水,雪月开了半扇门接了进去,就一脚把门带上了。她放下盘子,皱眉看着庞统道:“你像什么样子!还征北大将军,就你这个样子怎么给典韦报仇?” 庞统身体一颤,站了起来,红着眼对她道:“我要回乌巢。” 第144章 委屈忠良诱蛆虫 雪月能怎么办,对一个如此哀伤的人,她只有点了点头。三日后,两人小心翼翼的来到了乌巢城下,守兵往下看只有两人与黑夜下伫立。刚要问话,只听得:“我乃庞统!开门!”吓得守兵连忙跑到内墙高喊:“快开门,是大将军!” 大门打开,里面士兵兵器持在手里,似乎来者还是不信。庞统走近火把光后,众人才叹息道:“大将军!” 近三更,庞统到府堂内,召集文武到场。所有人都对庞统的死里逃生感到安慰。但是所有人又对庞统身后忽然出现的那个女子感到奇怪。而这个位置恰巧以前是典韦站的。人们的视线锁定了雪月。雪月嚷声道:“看什么看。是典韦让我保护庞统的。” 竟然就这么大呼小叫的直接把庞统的名字叫了出来。众人见庞统脸色不改,也就不追问了。赵云出列道:“我等昏庸无能,致天熊战死,且还未能报仇。请大将军赐罪。” 马超、马腾也出列道:“我等甘受惩罚。” 庞统眼白里全是血丝,大声道:“大军战败,罪在统帅!”众人低头不语。片刻后,马超指着北面道:“那个反贼竟然还厚着脸皮回来,说和他无关!” 庞统刚要问,便马上知道是谁了。他起身道:“人呢?” 马超拱手道:“已经被关押起来了。” 庞统点头道:“说什么了吗?” 鲁肃出列道:“在下阻拦,未用刑。” 庞统挥手道:“你们都在这里给我等着。我去看看。”他随着士兵而去,到达了地下牢房,里面火把安插在墙边的铁扣上。庞统入内到最里面,只见一人被枷锁捆住。那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猛然抬头,只见庞统已经在命令士兵开门。士兵有所由于,庞统怒喝道:“开!” 士兵把门开了。庞统入内,雪月紧随其后。颜良朝他跪着,垂首道:“大将军活着,真是对我最大的救赎啊。末将无能,竟然让战事溃败……还害了典将军。” 庞统单膝下跪,靠近他道:“当日你被敌将所追,后来怎么样了?” 颜良答道:“张颌与我到了山中打了一场,后来他纵马离开,我反而去追,不知在山里兜来兜去,从北面下山。不见他人影,待我回阵只见大军已败。我就绕路回了乌巢请罪。”他看着庞统道:“大人,卑职绝不是无信义之人。” 庞统微微地点了点头,靠近他的耳朵说了几句话。颜良大声道:“末将有罪!”庞统起身离去。他回到大堂上座,怒喝道:“这厮竟然还死不承认。待我斩了袁尚、袁谭兄弟,再来问他!在此期间谁都不能去审问。我得自己来问个清楚。” 众人哪敢不从。当日晚,庞统命人把马腾、马超、赵云叫到了书房内。三人不知何事。庞统小声道:“我已查明,鲁肃竟然与袁尚私通,气煞我也。” 三人惊愕不已。赵云道:“未料鲁肃竟然是这种人?” 马腾叹息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马超问道:“大人有何打算。” 庞统满面怒容道:“我早察觉有问题,颜良这小子还没那么大能耐,虽然现在我还无法判断颜良是否参与其中。但是鲁肃已经脱不了干系,我最近老是被人行刺,一定和这厮有关。这几日,我与子龙换房。子龙和马超带兵士呆在我的屋子,勿要生擒几个来问问。我一定要把我军中的奸细全部抓起来,满门抄斩!” “遵命。” 当日晚,月黑风高,连夜降雪。庞统已在子龙屋内,雪月跟了过来。庞统讶然道:“你想怎么样?我这里可是很危险的。” 雪月踮了踮脚道:“我可是有情有义的人,典韦拜托我保护你的。” 庞统苦笑道:“你怎么好这样啊,我是男人,你是女人。” 雪月脸容向上,似乎故意翘起鼻子,道:“那之前谁和我睡在屋子里的。下流。” “好好好。”庞统连声道:“我下流,那你现在是什么?” “我吗?”她走到床榻旁坐下,庞统连忙离开床榻。“我是来睡觉的啊。” 庞统咬了咬牙,道:“你搞什么,我不是给你安排了小屋了吗?” 雪月直接睡在了床榻上,也不管庞统怎么说。庞统怒而不言,肚子到靠窗的硬木榻上睡下。 三更刚过,门外两个守卫瘫软在地。庞统猛地睁开眼睛,他晓得有问题。他深吸了口气,一手摸到了剑柄上。只见门渐渐地打开,六个黑影飞速入内,朝着床榻奔去。 “切。” 床榻上的雪月翻身而起,八支飞镖顺势掷出,六人随即倒地。刚要跑过去的庞统咽了口唾沫,冷汗划过额头。竟然在无声无息中干掉了偷袭者,庞统有种被人晾在一边的无力感。他心叹道:“这女人知道这几夜定有人来行刺,故意要睡我榻上。可恶,我怎么欠了她的人情。感觉好怪。” 庞统阔步而去,雪月睡在榻上,一副安睡的模样。 “喂,六个人死了啊,你就这样睡了?” 雪月侧躺着一动不动地道:“家常便饭,又不是什么好人。” 庞统连忙问道:“那你杀过好人吗?” “难分真假,善恶无关,任务为上。” 庞统干笑道:“你倒是敬业的。”不一会巡逻兵全部涌了进来,他们是晚到了,把尸体给抬了出去。庞统对着黑幕下的娇躯道:“多谢了。” “就你那身手,估计又要做出那种骇人的事情了。”她所指的就是身体迅速恢复。庞统当然知道她的意思。 “我去忙了。” 雪月闻言不语。庞统离开了屋子后把门关上。庞统到达马腾所在的屋子处,士兵将这里团团包围。赵云走过来道:“不出大人所料,我们夜间暗伏在周围,马腾已经察觉。不过我们被几个黑衣人干扰了,被他神不知鬼不觉的跑了。” 庞统来到府堂之上座。周围都是全副武装的兵士。赵云押着被反绑的马超入内。马超大声道:“你们干什么!”他一副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明白的姿态。到了庞统面前还皱眉道:“让赵云从后面偷袭我?是你的指示吧?大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庞统表情冰冷地说道:“你父亲马腾就是最大的奸细。你就少给我装蒜了。” 马超愕然道:“凭什么污蔑我父亲!” 庞统摇头叹道:“我和子龙换屋的事情,就你、马腾知道。我竟然还会被偷袭。我说要抓出奸细满门抄斩就是要刺激一下他。当夜我让兵士埋伏在马腾屋子周围,只不过是试探性的。他竟然跑了。这就是畏罪潜逃。” “胡说!”马超大怒道:“你这是捕风捉影!你被那个颜良给迷惑了!” “哪有细作成事后还回来的?”庞统摇头道:“我从没见过演技那么好的人。颜良乃真性情之辈,做不来细作的。倒是马腾,老谋深算,诡计多端。你也给我招了!” 马超沉重的身躯猛烈地从内部爆发了出来,大声道:“我马超岂是不仁不义之流!休要把我看轻!” 庞统瞳孔似乎涂上了清漆而光亮透明,冷冷地道:“你怎么来证明自己?” 马超的面容抖动了一下,下定绝心似的道:“我去找尊父,若确实如大将军所说,我便信服。” 赵云双眉扬起,冷笑道:“你这不是耍我们吗?事到如今,从实招来!” 马超不语,直瞪瞪地盯着庞统。庞统表情平静,抬起右手一挥,道:“把他给我放了。” 在场所有人愕然以对。赵云拱手道:“大人万万不可,此乃放虎归山。” 庞统手扶下颚,坦然道:“当日说服马腾投降,孟起有一功。我前思后想,人心总归向善的多。”他的瞳孔中映着马超。“我信你一次。” 士兵开始为马超解绑,一旁的赵云咬紧牙关,道:“大人三思。”但庞统不听。鲁肃在一侧一直不语。 马超被松绑手揉了揉手,拱手道:“大将军请等我数日。”言毕便走。 庞统与书房凝视桌上的白纸,提起毛笔,沾了点墨。他猛然抬头,发觉窗户已经打开,黑夜在窗口密布。雪月已经走了过来。 庞统皱眉道:“你就不能走正门吗?” 雪月两手一摊道:“习惯了啊。” “我现在有事。”庞统很严肃地说道:“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我的任务就是保护你啊。” “我现在要思考问题。” 雪月拉过一把椅子坐下,露出无辜的表情。庞统心脏一下子软化了。他道:“你坐着,别给我乱发出声音。” 雪月翘起二郎腿,不再看他。 第145章 投石战车破敌墙 庞统瞧着她没辙地摇了摇头。他开始在纸上画了起来,一张就用了半个时辰,然后是第二张,第三张——最后厚厚的一叠写完。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眼睑略有沉重。只见雪月靠在椅背上,脑袋歪斜到肩头,睡着了。就像孩子那样可爱。庞统心中一颤。他吹灭了烛火,开始悄悄地离开。他打开门后,转身要关门时,整个人吓得往后一退。黑暗中的人影伫立在门内。人影步出。雪月打了个哈欠。 “你怎么走路都没声音的啊?” 庞统有点恼了。雪月不搭理他。庞统转身就朝自己的屋子走,到了屋里后,他要关门,岂料雪月如鬼魅似的从他的臂膀下进到了屋子里。庞统转身道:“你干嘛?” “睡觉。”雪月在大大的床榻上一躺。庞统拿她没办法,只好到窗边的榻上睡觉。以后,这成了两人无声的默契,一种习惯。庞统大军十万向着北面的濮阳县再度进发,张辽领十五万人马合攻过去。这回,张辽在城北二十里处下寨,庞统在城南二十里处下寨。城内有守兵三十万。庞统安寨后不动。他将一叠纸交给了鲁肃道:“按此建造不得有误。” 同时他命颜良领五万人至城下挑战。城内守兵张颌领兵应战。 张颌大笑道:“又是你个叛贼,上次那么狼狈,这次还敢来?” 颜良纵马而出,大喝道:“有种的斗上几回。” 张颌不惧,持枪迎击。两人刀枪来往一阵,二十回合不分胜负。颜良越斗越勇,张颌明显后力不足。只见阵内鸣金守兵,张颌纵马往回奔逃。颜良不追,大笑道:“张颌,你也就这么点能耐!” 城门紧闭,颜良勒马回阵。袁尚、袁谭坚壁不出。庞统命人举一面高四丈的大旗,上面写着:“愿袁氏归顺,共享富足太平。” 此旗被伫立在城门外。 夜下,庞统的营帐内,两丈床榻,一张他自己的,另一张给雪月的。两人同处一室,外面早有人把雪月称作了三夫人了。可是这女子却浑然不觉。庞统坐在几案后看书卷。雪月躺在榻上道:“为何不早早的给典韦报仇呢?” 庞统像是被刺到了心脏,一瞬间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他道:“时机未到。” “拖时间对袁家有利吧。” 庞统讥笑道:“女人到底女人,什么都不懂。” 雪月坐起身来,指着他道:“休要小看我!” 庞统苦笑着继续看书卷,一边说道:“怎么敢小看你,我可是很爱惜自己的命的。” “知道就好。”雪月双手抱胸,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我看啊,那袁家在袁绍死后气数已尽了。打这两个小子,真是太简单了。堂堂庞统有何好犹豫的,直接两边夹攻,打得他屁滚尿流。” 庞统用力将书卷按到了桌子上,瞅了瞅她道:“你这女子,怎么说话开始不正经了。” 雪月朝他吐了吐舌,道:“要你管。只知道躲在营帐里的人,真没用。都已经八天了。你要这么多人陪你在这里等什么啊?” 庞统手捶桌面,冷然道:“你懂什么!你看好,我要让他内里开始腐化!” 雪月躺下就睡,不再理他。庞统像是肚子里充满了怒气,一下子找不到了发泄的对象,猛地倒吸一口冷气,深沉地呼了出去。他心里说道:“冷静,冷静,被个女孩子给惹恼,可不是我庞统的作为。” 为了这个女子,庞统煞费苦心。专门弄了一间营帐让她洗澡。周围遍布守卫,怕有人窥伺。夜下,守卫一律往外看,不准往内,似乎就连看到她的影子都不行。庞统对此事的敏感似乎连他自己都搞不懂。 两日后夜下,忽然有袁尚使者送达书信。庞统于灯火下观之:“在下袁尚欲夺大业,现向大将军求和。若大将军肯支持我拿下冀州,幽州之土地全部送于大将军,决不食言。” 庞统回了一封书信:“次日起事,于二更开南门即可。” 次日二更时分,庞统军一万人埋伏于城外,其他兵马在两里外聚集。但是城门迟迟不开。到了三更,忽然有人来到墙头,火把闪烁不定。只见一人提着一个人头往城下一抛,大声道:“庞士元,这就是袁尚的首级,拿回去好好供着!” 庞统冷哼一声,道:“狗血的,直接给杀了。这袁谭做得真够果断。”他下令回撤。回到营帐内,赵云道:“看来这袁谭不简单啊。” 颜良连忙道:“不应该是这样的。虽然沮授是中立的,但是逢纪是站在袁尚一边。且袁谭有勇无谋,竟然可以做到这个地步。不是他袁尚太粗心,就是袁谭有人相助。” “铁定是那个老匹夫。”庞统冷然道,似乎视线已经抓到了那个幕后的黑手。抬头将视线抛向鲁肃道:“做得怎么样了?” 鲁肃拱手道:“三日之内必成。” 两日后,庞统大军朝着濮阳城北门进军,于一里外站定,第一列步兵全部穿丧服,后方是有十架约莫长五丈、宽四丈的大型四轮车。这台器械使用人力转动数百根粗绳的滚筒就位,产生巨大的扭力。在侧边底部添加支撑物以调整巨大的勺形碗口的弹丸射程。杆臂的末端通过大铁钩的开口固定,释放时则以大木锤击打铁构柄,将其击倒。整个器械由铁、木、绳三样为主。甚至用到了金属齿轮和其他金属配件。鲁肃起初拿到图纸的时候完全惊呆了,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但当这个器械真的严格的完工后,他才叹息道:“大将军乃神人也!” 可是庞统不以为然,这又不是他的发明,是以前古代战争器械书上看来的。过目不忘的他,要画这种简单原理的图纸太小儿科了。只是真当他见到这个巨物的时候,他也是发出了叹息声,心里道:“人类的智慧就是发展的动力啊。不过,往往都先用在了战争上。”他的脑海中浮现了很多战争兵器的模样,他希望每一件都能在关键的时刻出现,展现他们的威力。 城上的袁谭军士兵看得目瞪口呆,就连庞统军的人都觉得这是怪物。不过已经在庞统亲自指挥下,对这个被庞统命名为“投石车”的大怪物反复操练后,很多被编入投石车部队的士兵已经掌握了要领。 庞统看到墙边深挖了两道的沟渠,就知道了马腾提议做的。否则袁尚和袁谭哪有那个心思。他勒马到最前沿,看着沐浴在煦日下的墙头。一名骑兵在他的身前,庞统大声道:“开始吧。” 那名骑兵举起右手,投石车旁的传令官紧张地注视着这个动作。周围似乎都没有了声音,所有人屏息凝神,空间都像是禁锢了。然后,骑兵的右手作为唯一的活物往下挥动。投石车发出了“咯咯当当”的各种一连贯的急促的声音后,杠杆顶端的碗口朝天挥起。重达一百公斤的石块飞掷而出。墙头上的人目瞪口呆的看着。 十个巨石,重重地完成了他们的使命,墙头被咬碎,士兵抛飞,血肉四散。敌楼屋顶如纸雕般炸裂开来。墙头上的士兵疯了似的开始逃命了,根本没人听袁谭的喝止。当又一轮的投射后,袁谭一侧的几个人由于冲击而飞散开来,碎石激荡,甚至射穿了铠甲。他开始害怕了,马上逃离墙头。几十轮的攻势后,整个城墙千疮百孔,敌楼不复存在。 庞统军开始进兵,冲撞车重重地一次又一次的撞击城门。与此同时,北面的张辽发动了强攻,梯兵上墙。庞统这一面的城门先破,大军涌入,与袁谭兵马杀了起来。北面在墙头杀到了地面上,开了城门后,张辽领骑兵先入。南北两面的攻势打得袁谭手下不知所措。有些兵士看到庞统军骇人的攻城器械后都已经没有了反抗的心情,很多在破门后就弃械跪地了。 两个时辰后,张颌领兵开了东门,护送袁谭、沮授等人逃离。庞统军夺下城池,收编降兵整整十六万人。此时的庞统,无论是在自己军队里,还是俘虏中都有着如同神将般威武的身躯。他的战略和他的攻城设备展现出了压倒性的力量,让人膜拜。 不过,不是每个袁谭军的高级将领都逃走了,有一个刚刚投奔袁谭的西凉人,本来打算从西门跑的,岂料被人给逮了个正着。也或许说,那个逮他的人已经注意他很久了。这个西凉人被带到了城内的县衙府堂内。庞统上座,文武列两旁。马超把自己老父绑住,推倒了庞统面前。 赵云和颜良等人面面相觑。 第146章 逆天言语撞柱陨 庞统动容道:“大义灭亲,此乃真猛士啊!” 马超单膝下跪道:“末将无颜面见大将军,更没脸到天熊墓前磕头啊。” 庞统见马腾面不改色,怒道:“老贼,害我军将士,你可有罪!” 马腾笑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俩的心中的目的和期待都不同,何要把我强扭在一起。我们不是一类人,做法不同,要的效果也不同。庞士元,你可以让我儿子来抓我,我已经心服口服了。”言毕大笑一番。周围赵云看得怒目以对,似要把他给吃了。 “奸贼!”赵云大怒道,手中长枪握得紧紧的。“大将军,让我亲手为天熊报仇!” “子龙且慢。”庞统平静地看着马腾。“子龙、鲁肃、马超留下,其他兵士全部退出去,关上大门。其他人照办,庞统扭过身子,皱眉看着雪月道:“出去!” 只见雪月瞳孔爆射寒芒,一脸的冷酷。庞统脸孔像是抽筋了一样,只好打消了念头。心中念叨:“算了,反正她什么都知道。”他清了清喉咙,道:“马大人也好,马州牧也好,我觉得都似乎不算什么吧?叫你三老怎么样?” 马腾的脸一紧,露出了前所未有的似笑非笑,又像是忍痛发笑的表情,明显看出他的破绽在脸孔上被放大。最后,他完全松懈了下来。 马腾慨然道:“人生真是难测啊。我被那个男人邀请加入赤莲教也是十多年前的事情。那时去朝廷办事的时候机缘巧合下,被这个男人看中了。真是个足智多谋的家伙,不愧是赤莲教的精英。我在他的指点下才有了今天。不过是我,还有李儒。对了。张让是他的师傅,我倒是对张让挺感兴趣的。这老家伙可以把整个大汉都搞垮了。”他有说有笑,似乎在回忆一些快乐的往事。但这种事情在旁人看来一点都不好笑,完全渗透着悲凉。“人活着为了什么呢?天下?不,是能够从幕后控制整个天下的能力,一种傲慢于天下人之上的独特存在。庞统啊,好自为之,他们可是很想干掉你的。” 庞统点了点头,起身过过去道:“那是,想杀我的人太多了。不过这个赤莲教也就太可恶了。不过,马大人,那人是谁呢?” 马腾开口大笑道:“怎么说呢,比较有趣又神秘的家伙,一定能干大事的。其实赤莲教的人都不喜欢走在前面给人家关注,他们都是在背后控制局势的。” 庞统又问道:“到底是谁?” 马腾笑着摇了摇头,道:“如果答案这么轻巧的就被你知道了。你觉得这件事情有趣吗?那岂不是已经失去了寻找答案的那种刺激和兴奋了?” 庞统倒吸一口冷气,扬眉道:“赤莲教的人果真这么奇怪。不过这思维模式挺先进,先进中有着邪恶、贪婪。” 马腾轻蔑地摇了摇头道:“大将军你又错了啊。我说过了,我们不是同一类人,我们的想法不同。或许你会遵儒教,可我对这却没什么兴趣。那是帝王学说,都是为了控制人罢了。” 庞统果断地点了点头道:“这个我倒是要同意你的。你看得很通透。所以,我想你最好把那个人是谁说出来。否则我怕很多人又要害死在这种所谓的教主手里。” 马超一直跪在地上,此刻忍不住大声地说道:“父亲!快说吧!” 马腾根本就不睬他,继续看着庞统,道:“不是教主啊。是领袖,优秀的,合格的,比王更超然的领袖。你是不会懂的。因为我们的志向一样才能走到一起,而他的境界比我更高。所以我们都遵从于他。” “不就是个邪教头头吗?”庞统冷然道:“何必说得那么夸张,你们的想法?我从张让到李儒到你,总结了一下,都是些唯恐天下不乱,欲要制造混乱的人。这种想法大多数人会拒绝的,你们没有存活的余地。” “来吧,给个痛快。”马腾大笑道:“来吧。” 庞统冷冷地摇了摇头,语气加重道:“还不是时候。孟起,把他带下去,看好了。” 马超起身不语。马腾自觉地转过身子朝着正门走去,子龙已经把门打开。马腾对着一侧的儿子轻声道:“跟着这个男人,他拥有天地间最可怕的能力。” 马超一愣,忽然马腾猛地快步朝着圆柱冲过去。马超连忙一手飞驰而出,已经晚了。马腾一头在了柱子上,头破血流,瘫软在地。赵云望过去,摇了摇头道:“断气了。” 庞统大叫道:“可恶!就是不想我如意,对吗?真是邪恶的教派!”他双拳握得紧紧地,马超跪伏在马腾身前不起。庞统命人厚葬。 此事,更加剧了庞统要消灭赤莲教的决心。他对这个教派的思想和作为恨之入骨。次日,庞统军一万人披麻戴孝,跟在庞统身后来到山脚下的典韦墓前。庞统跪地洒下一杯酒,对着墓碑道:“天熊,我庞统愧对于你!”言毕磕头。人已呜咽难言,却又起身道:“你在天之灵看好吧,我将完成我的大业,让你看到真正和平!”言毕又磕头百余下方止,额头流血,泥污不堪。众人见之动容。 从上午跪至下午,庞统才起身离去。并州来文书,于夫罗和郭太已经把定襄郡攻下。整个并州在庞统的手中。庞统发文书至并州,要求于夫罗守并州,郭太领大军东侵幽州。他命张辽领军北上攻打邺城,自己则领兵二十万人直接绕过邺县,朝着平原郡其他城池进发。此时,曹操大军来到彭城郡。孙权军队固守淮阴县不动。两方对峙。 曹操文书发达直追庞统军队。庞统得书信。曹操巧言谈冀州之事,提到济南郡、平原郡可否留给他来攻破,以示两方友好。庞统回书信,称待攻破冀州后奉上两郡。 曹操得书信,扔在一边笑道:“这庞统可非泛泛之辈,这种书信往来太淡薄了,太无力了。” 郭嘉道:“大人勿虑,我已经想好了对策。北方就让他征北大将军去操劳。我们现在不能和他正面对撞,必须厚积薄发。” 曹操闻言在大座上捻须大笑。 朝歌县城内地下牢房。火光中,一个高大的人影走了过去,在一个牢门下停下,他看着木柱内那个躺在墙边叼着根稻草的男人。“把门开了。”他道。一旁的兵士听命而为。 男子走了进去,俯瞰那个似乎百无聊赖的家伙。 囚犯的手脚被镣铐牢牢地锁住,他抬头看着熟悉的面孔,道:“你不在前线,来这里干嘛?” 颜良放下酒坛子,道:“看下熟人啊。”他把塞子拔掉,酒香怡人。他举起酒坛直接高举倒进嘴里,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酒水滑过脖颈,湿了皮甲。 他喝完后,一擦嘴角,把酒坛子放在在了文丑身前。文丑一只手搭在坛口,道:“这是好酒。”言罢举起来就喝,湿透了薄衣。 他放下酒坛子,“啧”的一声,道:“外面什么情况了。这里当差的口风也太紧了,把我当不存在的。” “袁绍被曹操击败了。”颜良说着坐下。 文丑脸容一紧,道:“死了?” 颜良点点头。文丑仰天叹息,似乎自己的理想一下子被击得粉碎。片刻才道:“袁家是要完了啊。” 颜良深深地吸了一口道:“袁谭杀了袁尚。” 文丑脸容铁青,似乎要叫了出来,猛然道:“混蛋小儿!竟然干出这等事情!” “袁谭主力军三十万在濮阳城固守,却被大将军攻破,十六万人投降。” “啊!” 文丑忍不住叫出了声,似乎不敢相信所听到的一切。他道:“十六万人?” 颜良点了点头。 文丑哀声道:“主帅亡,两个好儿子相杀。已经丢了人心了。” “大将军发明一种东西,很可怕,把城墙都打烂了,守城的人看得毫无士气。” “什么东西?” 颜良平静地看着他道:“你出去看了不就知道了。” 文丑重重地往后靠了靠,道:“你想说你的决定是对的?” “我没有这个意思,但是大将军必然将吞下冀州、幽州。” 文丑咧开了嘴,惊讶地问道:“并州呢?” 颜良摇了摇头道:“已经被攻下了。”他起身道:“袁绍已亡,袁家破败。你已经没有继续执意下去的任何想法了吧?把身为武将的命运寄托在袁谭身上,简直就是个笑话。大将军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能够感受到。” 文丑点头轻叹道:“一个可怕的男人啊。”他站了起来,镣铐发出了撞击声,回荡在牢房之间。 第147章 计破重兵尸埋河 庞统军、张辽军如秋风扫落叶。两个月内攻克邺县、巨鹿县、房子县、信都县、平原县。郭太军攻下幽州代郡。与此同时,庞统观察到了敌人的真正意图。袁谭把所有兵力集结在了渤海郡南皮县城。袁谭向往号称有九十万大军。但庞统的探子回报,人数该在四十万到五十万之间,且一半都是老幼之流,壮年也就一半。 庞统叹道:“这是袁家军最后的力量了。但我还是要击溃他。” 庞统自领十万人,却调重兵给张辽。张辽领四十万之众屯守濮阳,震慑曹操方。 庞统不想被人打扰。他要在这个重要的时刻和袁谭决战。他指派鲁肃做好粮道补给工作。生怕张辽被曹操用计断了粮道。 庞统十万大军向渤海郡进兵。同时,袁谭大军也跟着迎击了过来。在袁谭看来,庞统的十万人来和他对阵简直是以卵击石。 月下帐内,雪月忽然在正看书的庞统身后跳了一下,双手竟然开始给庞统捶背。庞统整个人似乎都要松垮了下去。他颤声道:“姑奶奶,你又想怎么样,我身体都要酥了。” “哼!”雪月一个指头戳了下庞统的有脸太阳穴道:“想什么歪脑筋呢!”她双手抱胸道:“人家袁谭九十万大军,你领个十万人去送死吗?我好心提醒你啊,否则到时又要累我来救你。” 庞统苦笑道:“不用姑奶奶大驾。开战后,你给我老实点就好了。兵家之事,不是人多人少的关系。彭城之战,项羽用三万骑兵全歼刘邦联军五十六万,这就是最经典的以少胜多。” “哈哈。”雪月笑道:“项羽我知道啊,最后被刘邦干掉了。” 庞统皱了皱眉继续看书,不再理她。 永汉八年三月中旬,天气晴朗,和风扶土。南皮县西侧的平原之上,上百个方阵正碰撞在一起。庞统军以二十个方阵保持着一个正方形的阵形。而袁谭军则是一个大大的长方形的阵形。 旌旗飘飘,军士肃穆。庞统带马超、赵云纵马至最前沿,袁谭军张颌、袁谭本人也到了最前面。虽然袁谭把最好的精锐都放在了前面的几排,可是庞统已经探得了所有军情,后面都是差的,有些连装备都不全。而且庞统是算好了行军的步伐,就是要停在这个位置。因为,这个位置的话,袁谭的后军刚刚过了白洛河。袁谭军为了过这条河,铺架了十多座桥。 庞统见袁谭,大声道:“好久不见啊,你这个杀了自己亲弟弟的男人。” 袁谭不屑一顾,冷哼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的手往后一挥。“这就是我袁氏的力量。识相的速速退兵。” 庞统冷然道:“我看也不过如此,如果能够把大军往东移一点。让我军可以完全展开鹤翼阵形。一个时辰就是把你们歼灭了!” 袁谭哈哈大笑道:“一个时辰?就给你十个时辰也没用!要退多少,你们才能摆好阵形?” 庞统道:“五里路即可。” “好!” 袁谭下令全军后退五里路。大军后撤,步伐声滔天。 马超离开了庞统。他冲到中军,对一群穿着袁谭军装备的士兵低语一番。这些士兵纵马绕着一个大圈子,在袁谭军不见的范围内,慢慢地来到了袁谭后军。 此时,袁谭后军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要后退。由于后面就是白洛河,后退的人群来不及过桥。大军全面后退,在拥挤推搡的情况下,不少人都坠到了河里去。一片混乱。 由庞统军假扮的袁谭军骑兵往后飞奔。只见这些骑兵对着后退的人群大喊道:“前军中军溃散了!前面有埋伏!” 本就对庞统军有惧意的这群老弱病残,又在后退所造成的混乱情况中,更是惶恐不已。各个弃械奔逃,四散而去。恐惧、流言马上开始在整个后军传染。但后军还是有很多人来不及跑,被前面后退过来的方阵挤到了河里去。后军溃散的气息蔓延到了中军。中军还以为后军被突袭了,又听得说是前面中埋伏,阵脚大乱。 袁谭听到后面声势嘈杂,正愁眉时,庞统大声道:“庸才也敢统领几十万之众。”他拔出王剑往袁谭一指。 只听得庞统军阵中战鼓声撼天震地,全军开始冲锋。袁谭吓得马上勒马回阵。张颌紧随其后,领十数骑护送袁谭到中军。让他们惊骇的是,中军竟然散乱不堪,十几个方阵的人都在作鸟兽散。就在这种狼狈的情况下。庞统军势如破竹,骑兵更是贯穿整个袁谭军,来回冲杀。 袁谭最终在张颌的护送下往北奔逃。庞统军大获全胜,斩敌八万人,俘虏十九万人,其余跑了,少数掉河里去了。此次战役被世人称之为白洛河之战,庞统军以十万人击破袁谭大军近五十万人。 庞统纵马至白洛河边,周围不少袁谭的士兵跪伏在地。他俯瞰河面上全是溺水的浮尸,个别人还在岸边挣扎。他深吸了口气道:“败军之士,安息吧。” 曹操在彭城县得知此事后,大呼道:“此人有鬼神莫测之能啊。”随从谋士郭嘉淡然道:“该是袁谭太无知了。若是大人你,也可以办到的。” 袁谭军主力在白洛河之战被歼灭,庞统把俘虏中近九万老弱给发配到了信都县,答应他们若攻下了冀州、幽州后,他们可以回去与家人团聚。俘虏对其感恩戴德,至信都县大谈庞统仁得,很快传遍冀州。 此时,袁谭垂死挣扎,奔逃至南皮县北面的彰武县。他下令在县城内将中央处的贸易区域的房子全部夷平,约一百间商户和两百多间民宅遭殃。他命人筑起一座小城,外围深挖五道沟渠,引河道水进入。城墙三道,皆设置城楼,用铁门,防备森严。中心处高筑三层的土石建筑为核心,内置禁卫休息处,二层堆积大量粮草、食物,三层为其居所。 庞统派使者至彰武县城命其投降,并答应降后给予丰厚待遇,但袁谭置之不理。庞统随即攻占了守卫薄弱的南皮县。郭太攻打广阳郡,郡守阎柔率两千守兵投降。郭太军与庞统军对彰武形成了包夹之势。袁谭也与仅剩下的幽州两州领土失去了连接,成为了一处孤地。整个冀州就差彰武不在庞统的控制下。 庞统命令郭太继续往东攻打幽州最后的辽西郡和辽东郡。他继续派使者劝降袁谭,并且把告示贴到了南皮县大小城镇各处。袁谭对此继续漠视。但已知袁家大势已去的冀州百姓惶恐不安。已经有各地百姓对袁谭产生了怨恨,更有小儿编了歌曲咒骂: 袁谭小儿,小儿袁谭, 命数已定,已定命数; 不为百姓,百姓不顾, 孤守彰武,彰武恶住; 庞统仁义,仁布天下, 民心已背,袁氏终末。 袁谭恼怒的要求把唱此歌曲的人抓起来,但是由于唱的人太多了,一时间把整个彰武的牢房都填满了。 庞统见袁谭依旧顽固,便挥军十万来到彰武县城西门挑战。守军坚壁不出。庞统于十里外下寨。巡逻队截获袁谭书信数封,都是出自袁谭之手,每封都一摸一样,是写给南皮东侧靠海的黑山地带的“黑山军”的。黑山军是黄巾之乱时百姓起义后失败,躲到黑山形成的一股势力,为数十万人。由于袁谭派出很多探马,庞统料定已经有探马去了黑山。但是书信中已经说明了在四月下旬,若黑山众来到彰武县东门,便举火为号,开门后引入。 庞统一面派使者至黑山,一面等待时间的流逝。 四月下旬,黑山众到达彰武县,于夜间举火为号。袁谭开门引黑山军而入。至三更,黑山军反叛,开了四门,引庞统军进入,一时间火把涌动,杀气滔天。袁谭守军五万大乱,半个时辰内战死大半,余众求饶。庞统来到城池中心处,看到了城内城,心叹道:“这个王八蛋,到最后还要累坏百姓。”他举剑朝天,对着墙头的守兵高喊:“袁家已灭,降者厚待,违者夷平三族!” 片刻后,小城之内乱了起来,喊杀声不断。庞统笑道:“人心向背。” 第148章 河北名士效死忠 小城三道大门全被打开,待庞统军进入的时候,袁谭已经被手下控制住。但是武将张颌竟然单身抵抗叛军,欲要救出袁谭。庞统亲自领兵而去,冲到第三层,见张颌持剑突围。另一面是袁谭旧部下把袁谭踩在了脚下。张颌全身是血,大喝道:“叛贼受死!” 岂料,一抹身影撞入人围之内,直接逼入其身,一剑扫过去。张颌慌忙格挡,手中剑竟然被砍断了。庞统一剑抵在了他的脖颈上,道:“反映都这么迟钝了,还敢反抗。” 张颌咬牙道:“庞士元,你不得好死!” “给我捆了!” 此屋内,庞统上座。袁谭、张颌、沮授、逢纪被绑,跪于地上。火光在众人的身上跃动着,黑影围绕四周。士兵的脸孔上没有任何表情,空间似乎停顿了。 庞统擦了擦脸上的油腻,道:”把沮授、逢纪解绑。” 士兵听命而为。两名文官解绑后站了起来。 庞统又道:“今日黑山军在我劝服下归顺。两位老大人,还请今后辅佐我征伐天下。当然,若你们只想留在北方当官,我也会同意。” 逢纪不语,沮授冷笑道:“贤忠不从二主。” 庞统道:“沮大人为何如此执意,你活下去可是为了天下苍生。” 沮授冷然地摇了摇头,朝北跪下,背对庞统,道:“请斩下我的首级。” 庞统心叫道:“北面就代表了河北袁绍,此人竟如此忠义。”他起身走过去,道:“还请老大人能助我一臂之力。” 沮授冷笑道:“给个痛快!” 逢纪忽然道:“从了吧。素闻庞统仁德之辈,并非浪得虚名。若是袁绍,可没有现在的气度的。何必辱没自己的才能于冥府之中。” “呸!”沮授冷然道:“两军对垒,只有敌我。” 逢纪叹声不语。庞统随即命人把沮授到出彰武县城北门,让他朝北跪下,斩下首级,厚葬之。 庞统回座道:“此人固执,还是逢大人明事理。”言罢赐坐,并一手指着张颌道:“你乃勇者也,如何打算?” 张颌冷然道:“不从!我就是不会投降你庞统。” “还真是什么人都有。”庞统叹了一句,右手一挥道:“给我关起来。”张颌被带走后,就剩下袁谭了。此时这个曾经的贵公子,后来的末路诸侯灰头土脸,披头散发,以被殴打过的瘦弱野狼的眼神四处张望。当他被庞统盯紧后,他才道:“留我一命,我没能力反抗。” 庞统苦笑道:“你这种人确实也没什么用。给我关了。” 忽然,赵云出列道:“此人为一己之念祸害百姓,该斩了。” 庞统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道:“子龙说得有理。”袁谭听得脸色发白。不过庞统却道:“我庞统不是喜欢斩人的,袁家军已经破灭,袁谭一介莽夫,成不了气候。留他一命,无碍。” 逢纪忽然离座下跪道:“大人仁义啊!” 不知是绑得人粗心,还是张颌高明。这小子竟然挣脱了绳索,打晕两个守卫,趁着夜色奔逃了出去。众人还在胜利的喜悦中完全没有在意这一点。等庞统得知这件事情的时候根本找到他人影了。庞统叹声道:“罢了,管他是跑出城了,还是跑到了哪个角落里。与其费神去抓住来,还不如想好下次怎么把他给歼灭了。此人注定不会投降我军。 如此一来,袁氏力量完全被诛灭。辽西郡、辽东郡不攻自破,均大开城门,把郭太人马迎了去。庞统军一统冀州、并州、幽州后势力极大。北方外族主动对其臣服进贡。但另一面,曹操在彭城县东侧顺利击败了孙权军,但孙权有主动退避之意,所以两方都损失极小。曹操夺回淮阴县,随即在庞统整顿冀州、幽州、并州事务之时,直接挥兵突袭了盟友孔伷,天下骇然。孙权、刘表都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处,完全打乱了各方的军事计划。由于孔伷未作准备,而许昌本身就有曹操屯兵,汝南郡的许昌县以及本来孔伷与曹操各持一半领土的焦郡直接被曹操吞下。孔伷军抵抗了几次,损兵十数万,大量投降。孔伷退守汝南郡治所汝南县城,调集二十万大军固守。 此事后,天下间似乎没有人再相信同盟一事。庞统却笑道:“我不似曹操这奸雄,我还会做个体面活。这个人倒是实在,如狼似虎,行事果断。” 鲁肃接话道:“若不做这个打算,他曹操早晚要输给我们的。只有夺下富饶的豫州,他才有资本和我们说话。不过,我估计这不是最近才决定的,这早就在曹操和他谋士的全盘计划之内。” 庞统断然道:“必然如此。眼下,我们有三个大敌。” 鲁莽猜测道:“刘表、曹操、孙权?” 庞统大笑不语。 本以为庞统将大军压在濮阳是为了攻略曹操。可是他却是独自去了辽东郡东侧的山峦。这白雪皑皑的群山高低起伏,连绵不绝。 庞统在山脚感叹道:“这便是不咸山了。” “不就是座大山吗?”身后的雪月随口道。“当地人都没人带路的,有什么意思,我们又不知道怎么走。” 之前,庞统在山脚便找了一些原住民,要求带路到山上去。可是很多原住民不愿意,坚称山上有神明居住,而且是非常危险的地方。 一个壮年这么叹息道:“冒犯神灵可是要遭到天谴的啊。” 但见惯大世面的庞统,不为所动。执意要上山。雪月形影不离,庞统也拿她没有办法。两人登山而上。起初,有阶梯可踏,到了第一座山的山腰后就没有了阶梯。他们无可奈何,只好寻路而走,脚下已经开始变成了雪路。庞统传色白色的虎皮外套,煞是威风。雪月则是一身貂皮衣服,看似个小粽子,但是她移动迅捷,又似个小动物。两人从清晨出发,到了下午时分越走越高,周围偶尔有鸟鸣声,也有看到过飞鹰从头顶呼啸而过。而那些隐藏着的野兽似乎就在周围,可是他们见不到。 庞统回头看着白茫茫的一片,叹道:“这便是雪山的朴素的秀丽啊。” “哇!” 雪月叫出了声。庞统抬头望去,一只巨大的猛禽伫立在远处山顶的悬崖边,异常高大,看似有一丈的高度。但由于距离较远,庞统无法判别。这只黑色的猛禽展开翅膀往下俯冲后,又冲天空盘旋。 “好雄威的大雕啊!” 庞统赞叹道:“未来是见不到的了。” “未来?”雪月疑惑地回头瞟了他一眼。 庞统回避她的视线和问题,看着那只灰色的大雕扑入山峦之内的阴影中,消失了。走了约莫半里路后,一条巨龙俯卧远处,令庞统咋舌。这里大雪纷飞。他和雪月走近一看,这是一条冰雕的巨龙,十丈长的距离,使它雄威又栩栩如生,前爪似乎能凿开山壁。庞统抚摸着他的身躯,叹道:“好手艺啊。定是有人在这里居住的,否则这是什么?” 他身上盖着白雪,呼出了口雾气,空气似乎越来越寒冷了,他们所在的海拔高度令空气也稀薄了不少。在龙尾所指的方向,此处最高的山壁下,一座黑白相间的道观坐落着,大门往外静静地敞开着。 庞统深吸了口气道:“到了吗?” 他似乎也有点不确信。他迈步过去,在雪地上留下长长脚印,而后那个似乎有点神经质的雪月踩着他的印记而走。由于庞统的步子大,她蹦蹦跳跳的似乎非常的欢乐。 白雪覆盖在瓦背,墙头。庞统见前院没人,直接走了进去。走到大堂之内,上有三座雕像,一侧竟还站着两尊身穿黑色道袍的雕像,一尊白面微笑。另一尊面对他的则是倒三角的脸型,手捻长须,一手持拂尘,悠然自得。庞统一怔,这尊雕像非常眼熟。他思索片刻后,恍然道:“就是那个道人!”确切的说,是十多年前,他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黄维带他到集市去认亲的那日,这个道人嚷声道:“斗转星移乾坤变,虚空之境令人乱;欲要星移再斗转,七星台上太虚变。”让庞统觉得与自己有关,久而不忘。 他走近看了看,摇头道:“不会错的。” 第149章 不咸山脉雪人来 但是道观大堂内空无人烟。雪月这个精灵鬼到处乱跑,一挥又出大堂一侧的门内出来,两手一摊道:“没人的鬼地方。” “休得胡言。”庞统难得地对她皱起了眉头。“这里是清静雅居的地方。恐怕是我们打扰了人家,才避而不见的。” 雪月“咦“的一声看了看上方。庞统抬头仰望,只见几根梁柱间垂下了黑色的绳子吊着红、绿、黑、蓝、金五色的珠子,与庞统见过的那些珠子神似,但却毫无生气,和袁术那里所见的那个假珠子一模一样。庞统讶然道:”这些珠子到底代表了什么?” “我取下来给你看看。” 庞统闻言后一把将她的臂膀拽住道:“休得乱来。” 雪月“哎哟”一声皱起了眉头,努嘴道:“弄痛人家了!” 庞统严肃地板脸道:“这是人家的屋子,你怎么好随便乱碰乱拿?” 雪月“哼”一声不再看他。庞统知道这些珠子是假的,就像是吊在这里保持着一种象征性的意义。 庞统坐在蒲团上等了小半天时间,傍晚的冷黄色在山峦在铺盖。雪月从腰间的小包裹里拿出了白馒头递给了他。 “吃吧。冒失的人,什么都不带。” 庞统接过后,兜了兜斜背在身上的包裹道:“你以为里面都是剑啊。” 雪月不理他,继续吃馒头。庞统解下包裹,打开后拿出水袋扔给雪月。雪月一把接过,道:“让我先喝吗?你这个人还是蛮温柔的嘛。” 庞统弯起嘴角,露出了一抹难得的邪恶笑容,道:“我怕你喝了我的口水怀上我的孩子。” “啊!” 雪月气鼓鼓的,把手里吃了大半的馒头朝他一扔。庞统早做好准备,一闪避过,继续笑着。 “你早晚被我宰了!” 雪月冷冷地道,一边取掉水壶盖子,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庞统吃起了馒头,看着大门外的空气变得浓厚浑浊,黑暗降临了。两人点亮了四处的蜡烛和印着人像花纹的灯笼。他们等到了二更都未见人影,庞统便用几个蒲团连接在一起形成了一张床榻的模样,睡在了上面。 次日,偶然的鸟鸣声把庞统吵醒了。他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白色的柔光扑入了屋内。他擦拭着眼角的污点,站了起来。外面下起了鹅毛大雪,比昨日的还要大。雪月却在外头乱跑一阵,又回来到了廊下,追赶一些麻雀。 庞统走到门口,呼出了一口凝霜的薄暮,道:“走吧。看来这里的主人不欢迎我们啊。” 雪月欢笑着走了过来,一手抖了抖长发上的碎雪。 “现在就走了啊?” 庞统把包裹系好,道:“是啊。没有办法的事情,我还有很多大事要办,以后再来吧。” 雪月轻轻地“哦”了一声,跟在了已经踏在厚实的雪地上的庞统。两人寻着之前的路下去。不过走了有一会,却觉得被人盯着似的。这种感觉似乎是从离开那个道观开始的。庞统变得更为谨慎。他们走到了一处山路的拐弯处,忽然从上方的崖壁的粗壮的树杆上,落下了巨大的黑影,高一丈多,两个瞳孔似乎覆盖了深沉的白膜,在庞统看来就像个瞎子似的。 这个怪物全身雪白,不是因为他穿了白色的毛皮,而是他的外在就是覆盖在浓厚的白毛之下。他露出了獠牙,面孔更像是猿人。一条粗壮的尾巴从身后弯曲了起来,又晃荡了一下。 “噢!” 怪物咆哮了一声。 雪月已经吓得躲到了庞统的身后,而庞统也是颤栗地盯着这种未知的生物。心中更是迅速地揣测:“雪人?雪猿?” 不过,无论如何,这家伙似乎不是那种可以交谈就能解决问题的。庞统慢慢地把系在胸口的包裹的结打开,里面的东西一下子散落。雪月迅速将两把剑接住,递给了庞统,这个姿势就像是要把庞统从身后抱住似的。 就在那个雪山怪物发动攻击的时候,庞统已经拔出了双剑。 “慢!” 一个声音坠了下来,一人轻盈落在了两者之间。庞统咬了咬牙盯紧了这个忽然出现的黑袍男人。雪月一手拿着匕首从庞统的腰间探出脑袋。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雪猿竟然像是温顺的宠物那样,在男子的身边弯下了腰,一跃攀上了陡峭的崖壁,灵活地攀爬后,落入了大树杆上,很快淡出了庞统的视线。 穿着道袍的男人转过身来,他身高八尺,脸容轮廓分明,看似三十多岁。 “那是不咸山的雪猿。”男子开口了,微笑着。“吓到两位,真是抱歉了。” 庞统瞳孔射出精芒,皱起了眉头,道:“我们见过吗?” 男子愣了一下道:“有吗?” 庞统觉得不是画面上的那种熟悉,而是五觉中的一种。他思考了一下,应该是声音。这个声音很难忘,很熟悉。穿越的那晚,赤莲教杀手杀死孩童的画面,以及被带到林子内的画面不断闪过。庞统倒吸一口冷气道:“你是何人?” 道人笑答道:“我乃不咸山道人于吉,师从左慈。” 庞统一颤。于吉乃汉末三国时期的得道高人,而左慈更是把曹操搞得昏头转向的道教尊者,有着德高望重的地位。传说中,左慈是有着无边法力的仙人。 他的回答在此印证了庞统的听觉,这就是那晚救他的那个男人,那个把他嘴巴捂住,完全不理会他心情的男人。他怎么会忘记。但是庞统不想告诉他自己是谁,似乎这种忽然曝露身份的结果会让人很尴尬,又很失态。 他便道:“我之前到了那个道观,没人便下来了。” 于吉坦然道:“我们都是居无定所,经常云游的。”他看了看天空中的鹅毛大雪道:“不觉得这样的上天很宁静吗?” 庞统不答反问道:“屋子里的那些珠子是什么?代表了什么意思?有什么作用?” 他问得很直接,于吉讶然地注视着他,道:“你很在意吗?” 庞统表情平静地道:“总觉得很神奇。” 于吉露出了微笑,和蔼地说道:“那是传说中的珠子,远古就有。得到的人可以靠意念发挥珠子的威力,各有不同。从古至今是道教和其他教派争夺的神器一般的东西。” “你们道教有几个?” 于吉对于他忽然的突兀的问题并没有惊讶,答道:“不知道啊,即便有高人拥有,也不会到处声张的。但这种东西还是不要落入坏人的手里便好。” 庞统见此人坦然,便道:“我见你并非普通修道者,一定远见过人。你觉得天下间的诸侯中谁会取得天下?” 于吉很认真地露出了思考的样子。片刻后,点头道:“这个问题我也有考虑过。就目前的形式来看,几个诸侯都很强大。但要有厉害的,我看无非是庞统、曹操、孙权。刘表、刘璋这两个皇室日子过得太好了,没有这些人忍辱负重的韧性和吞食天地的野心和决心。孔伷的话,就算了,包夹在群雄之间,又没有过人的能耐,早晚要被吞并的。” 他拱手道:“我该回道观了,雪天路难走,两位小心了。” 庞统心中有点不舍,但似乎并没有什么可以和这个人说的,或者说现在还没有。他只好道了声:“下次一定来道观面见。”拔步就走。 就在已经和于吉离开了几丈的路时,于吉回头道:“哦,对了!” 庞统茫然转身。 于吉笑道:“那种珠子叫乾坤神珠,用过后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再使用,但传说每次用完都会在使用者身上或周边的人身上发生不幸的事情。”言毕转身就走。 庞统愣在了当场。这人忽然而来的这句话,似乎充满了针对性,难道他知道自己是谁?无数个疑问在庞统的脑海中展开。可这人选择了离自己而去,说明并不想多说什么。庞统又心中一阵酸楚,不禁想到:“莫非天熊的死和我使用那个金色珠子有关?” 一路上,雪月和他说话,但他却一句都没有搭理。因为于吉的话形成了一个沉重的负担,一直陪伴到他下山为止。 第150章 人言可畏三夫人 在北面外族都对庞统亲近的时刻。乌丸族的一个分支鸟山族却是显得有点蛮横无理,一直袭击辽西郡柳城周围的商队。庞统正好路径柳城,从民众处得知此事后,亲自来到县衙。庞统的忽然出现,把县令周乐惊得魂不附体。一时间还以为是假的,但是庞统的双剑之罕见,那副睥睨天下的气势,可是没有人可取代的。庞统把自己的令牌一亮,周乐脸色苍白。 特别是庞统谈到鸟山族袭扰边境的事情时,周乐情绪骤然低落。 “城里守兵多少?” 府堂内,周乐汗流浃背,道:“三千。” 庞统面无表情,这让这个中年男人更加痛苦。庞统又问道:“敌人的老巢什么方位,有多少人?” 周乐垂头道:“在本县北面两百里处,有一个靠山的小城。算是乌丸的大族,有个十万人。” 庞统冷然道:“兵士呢?” 周乐摇了摇头,难耐地维持着奴颜婢膝的样子。庞统大声道:“给我站直了!” 周乐猛地挺得笔直,脸容绷紧,就像随时要被扔到战场上的人。 “就这样的规模,为何不出兵围剿?” 周乐似乎要提醒庞统什么重要的事情而靠近了一点,道:“大将军,他们兵士估计不少于万人,我们才三千人啊。” “既然这样,你为何不汇报?” “损失很小……” 庞统大怒道:“饭桶!”马上下令让人把他给关了起来。雪月在一旁看得庞统的气势,竟然鼓起了掌。庞统对她皱眉道:“什么节骨眼了,你这么欢乐干嘛?” 雪月不解地问道:“什么节骨眼了?” 庞统深吸了口气,沉声道:“战争开始了。” 五月的气候已经暖和了很多。平原上,那队商旅正死命的奔逃,几辆四轮的马车似乎随时会崩溃散架。在他们的后面,一群穿着皮甲,手持刀盾,把头发剪成平头的黝黑男人,追赶着他们。 而在这些人还未意识到的情况下,南面,两千骑飞奔了过来,为首一员大将,持双剑怒喝道:“受死!” 鸟山族的战士,这群现在的劫掠份子,发现了远处奔驰而来的骑兵团。鸟山族一千骑,并没有战斗的意思,而是勒马往北奔逃。商旅对于庞统领兵出现十分感激,可是他们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因为庞统已经领了骑兵往北追杀。下午时分,敌兵跑到了那座名为鸟山城的小城里。四门紧闭,墙头弓箭手伫立。庞统在远处观望后便撤离。次日,庞统让人赶着县里所有的牛羊到达边境处,此地东侧靠山,林木茂密。两个时辰后,鸟山族大队人马近五千人赶到此处,而赶牛羊的人已经跑了。这些外族人看到了这么多牛羊后欢天喜地,各个下马去赶牛羊,有得欢乐的手舞足蹈。 忽然,东侧一里外的林中,那些窥伺已久的捕猎者,在庞统的带领下奔驰而出。鸟山族人听到马蹄声靠近,赶紧上马。可是由于牛羊乱跑,有些人根本没来得及坐到马上,就被冲来的骑兵杀得堕地不起。在庞统军的砍杀下,五千人如同羔羊般无力,不少人骑上马就跑了。庞统斩了一千余人,俘虏六百多人,其他奔逃。此战后,鸟山族主动送厚礼到柳城,要求和好,并想要回俘虏。庞统在大堂内见到使者,便道:“我乃庞统,你等欺人太甚!” 使者本以为是当地的县令,岂料是名震北方的庞统,吓得全身都颤了。他半响才道:“原来是庞大将军领兵,难怪出其不意。我等真是瞎了狗眼了。还请大人宽宏大量。” “俘虏你可以带回去。”庞统一脸的威严震慑着来使。“我见你们民族虽小,但也有文化,不忍攻破,故才有了这次的奇袭。倘若下回还来袭扰,夷平鸟山城!” 雪月还在他身后重复道:“夷平鸟山城!” 使者吓得扑倒在地,道:“谢大将军怜悯!” 庞统新任了当地主簿王观为县令,又放了原县令周乐,把他任命为县主簿。这场战役,让庞统在幽州的威名更甚。塞外族落,更是敬服不已。 当庞统一路回到濮阳县。他得知,曹操已经与孔伷发生了最终决战。曹操军三十万人歼灭了孔伷军二十万人。此战后孔伷一蹶不振,汝南县、新息县相继被占。随后,孔伷在文武官员的劝说下,最终投降了曹操。整个豫州就差被孙权占领的庐江郡不在曹操的统辖下。而曹操也是在孔伷投降后,马上调兵。以汝南郡和彭城郡发兵,对庐江郡形成掎角之势。孙权屯兵二十多万在寿春,打算抵抗到底。 鲁肃向庞统进言:“眼下曹操与孙权两雄相争,我等不如攻破荆州。” 庞统摇头道:“即便攻打曹操,也不能现在去攻打荆州。否则我军将在益州和孙权、曹操的包围之中。” 鲁肃继续道:“可是益州该没有那么大的能耐,我们顶多是对付曹操。因为孙权和曹操的领土交界最多。” 庞统断然道:“大错特错。我怕的不是刘璋!” 庞统在濮阳观望大半个月后,得知刘表趁曹操和孙权对峙的紧要关头,驱兵四十万攻打益州,从白帝城西侵巴东郡。刘璋命刘备领兵抵敌。第一战就大破荆州军,刘表回撤宜都郡。但刘璋对于刘备的成绩似乎并不放在心上,认为是他益州兵强马壮才有的成果。对此,张飞十分恼怒,竟然直接去找刘璋理论。吓得刘璋以为刘备要谋反。虽然,刘备最后带着张飞一同去道歉,但刘璋已经生了对刘备的戒心,剥夺了刘备的兵权。 知此事后,庞统留陈宫、逢纪、赵云、马超、张辽守城。自己携十数骑星夜出城,还有那永远都在身边的雪月自然是跟随其后。他们赶往下辨郡,耗时十六天,累坏战马六匹。把守下辨郡的吕布大人都不知庞统为何忽然来临。但庞统却是兴奋至极,夜下召文武到堂。吕布、徐晃、颜良、文丑、高顺、贾诩、鲁肃站于两列。 众人见原先典韦站的位置站了一个姑娘,一面想起了典韦而略带伤感,一面却搞不懂这个少女为何站在那里。庞统看出了大家的疑惑,马上解释道:“天熊离开后,她就是我的护卫。” 吕布脸孔像是抽筋了似的,苦笑道:“贤弟是否两位妹妹不在身边有点难耐,但这样的小姑娘怎么能当护卫。” 雪月闻言脸孔涨红,大声道:“说什么呢,说什么呢。我可是正经人,和他没有关系的。是典韦拜托我当他护卫的。” 庞统苦笑道:“和她说得差不多。不过不要小看她,很厉害的。” 雪月指着吕布道:“是这个人吧,传闻中的吕布啊。” 吕布皱眉道:“没大没小的,我乃士元兄长,北天王吕布!” 雪月鼓掌道:“哟,好厉害。” 庞统连忙伸出手道:“兄弟勿要和她计较,不过是一个小丫头片子。”他清了清喉咙,大声道:“刘璋无能,竟然把刘备给免了兵权。此乃我等大好时机。” 贾诩似乎等待已久,马上出列道:“大将军,武兴县守兵二十万人。由吴懿统兵。刘备被免军职,必然诸葛亮、关羽、张飞也牵连。吴懿有勇少谋,可速决。” 庞统凝思片刻,忽然想起了鸟山族的事情,心生一计,道:“城里的家畜给我集合一下,赶到武兴县城去。众人茫然不解,庞统挥了挥手,道:“就这么办了。我也累了。” 当夜庞统提酒来找庞统聊天,岂料推开门,见那雪月睡在庞统床榻正在打滚,而庞统则坐在另一张榻上看书。雪月忽然起身,看着吕布道:“敲门声那么轻,问都不问就进来了。你怎么这样的。” 吕布看着一脸茫然的庞统,又看了看雪月,忙道:“未料弟妹在此就寝,实在冒失了。”他忙退出去。庞统刚要解释,门都已经关上了。他扭脸看了看小脸儿通红的雪月,干笑道:“怨不得别人。” 第二日,雪月出门,正好贾诩经过门口的路。贾诩见雪月后连忙道:“三夫人起得真早。” “啊!” 雪月吓得连忙跑回了屋里,把门给关上了。庞统正起身穿上白色的外袍,随口道:“你是不是才发现?自从你和我睡一起到现在,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雪月叫道:“什么叫睡一起,我哪里和你睡一起了。” “随便你怎么说。” 庞统不理她,直接开门出屋。当夜,庞统看完书后吹灭烛火,雪月在榻上道:“人言可畏吗?” 庞统心里一惊,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雪月小声地道:“没什么。” 庞统再三追问,但她却默不作声了。庞统倒头大睡,雪月却在榻上小声地说道:“人真是难懂。” 第151章 牛羊填城兵自乱 武兴县城吴懿收到庞统文书,声称两家与刘表交恶,眼下不要再战,以和为贵。吴懿大喜,写了一封书信,俱述庞统军美意,送至刘璋处。刘璋得书后大喜。庞统还命人送猪牛羊等大量牲畜来到了县城下。吴懿下令开西门接收,由于牲口众多,从傍晚一直收到了一更还没收完,城内大小街道都被牲口给填满了。就在此时,凤鸣炮响,猪牛羊疯狂乱跑、乱叫,全城混乱,士兵都在拦这些畜生。 忽然进来的已经不是畜生了,是全副武装的庞统军士兵。守兵还未发觉,但是庞统军已经越来越多,直到第一个守兵去拦一头猪的时候忽然被一刀斩杀,战争开始了。庞统军涌入城内,吴懿军被畜生围住出不来也走不去,混乱至极。庞统自领一队人在当地人的带路上直杀至吴懿府邸,守卫被王剑砍倒,庞统冲入大堂,吴懿还在穿盔甲,措手不及下,就被庞统一剑搭在了脖颈上,周边吴懿士兵刚刚跑过来,见状不敢乱动,被庞统手下缴了的兵器。 庞统用很热情地语调问道:“阁下就是吴大人吗?” 吴懿咬牙怒声道:“你们没信义!” 庞统冷笑道:“兵不厌诈,吴将军可要牢记啊。给我绑了!” 吴懿军的溃散简直可笑,根本没有组织起来,就被庞统军杀得措手不及。庞统军持吴懿兵符,大部分人见势头不对,马上跪在畜生堆里投降。武兴县平定后,整个武都郡都归庞统。 闻得此事的刘璋心有惧意。而刘备则是怒气满腹,在自己府堂内脱口而出道:“刘璋你个败家子!” 刘备心知失语,但未放在心上。可是却被下人传开。此事很快被刘璋知道。刘璋手下谋士张松一直看不惯诸葛亮,借机鼓吹刘备想要谋反。刘璋便命令武将李恢筹划围剿刘备的事情。但此事走漏风声,被与刘备交好的文官法正听到。法正不想刘备惨死,密报此事。 夜下,刘璋请刘备去喝酒,刘备便知是鸿门宴,他带上张飞、关羽来到刘璋后花园。此时,周围全是伏兵。但刚喝一杯酒,张飞和关羽便两步上前砍死刘璋左右护卫,在李恢喊兵士冲出前就把刘璋给控制了。 刘璋怕死,忙让李恢撤兵。 刘备哀叹道:“兄长为何要加害与我啊!” 张飞怒道:“刘璋小儿,速把州牧之位让予我兄长!” 刘璋忙道:“好!好!” 刘备摇头不语。关羽取了刘璋兵符,调动军队围了刘璋及其他文武官员的府邸。次日,刘璋于府堂上与刘备交割兵符、印绶。此事传开后,成都百姓竟然都拍手叫好。刘备往日协助刘璋施政时所展现的仁德为他奠定了民心这一重大的基础。如此一来,其他文武官员想要推翻刘备都是没理由了。 庞统得知此事后大皱眉头道:“强敌浮出水面了。” 刘备掌控益州后,刘表更加忌惮。 庞统开始了对汤平关的攻略,希望在刘备坐稳位置前,把此关打破,整个汉中郡就完全曝露在了庞统军的视野内。此时,汤平关守将乃雷铜。庞统来到了这处吃了败仗的地方,随身的只有雪月。他大胆的来到了关外半里处的山腰上,观望地形和关上的情况。此处,近两里路都是窄路,三辆投石车都能把路给堵了,使用这种器械显然不方便,效果不足,妨碍行军。而关上旌旗两面,士兵走路懒散,说明刘备还没来得及整顿周边防务,但只要诸葛亮出手,很快就会严加防备的。 次日,庞统便命大军起程朝着汤平关进发。多日后到达关外二十里处下寨。探子回报,关下情况和庞统之前所见一摸一样。庞统令二更时攻关。 大军随着黑夜而动,来到关下,四处寂静。梯兵冲了过去,后面步兵紧随其后。庞统在后方中军的位置观望。关上忽然火把涌动,一排旌旗与夜下火光中飘然,战鼓雷鸣。庞统大叫:“回撤!” 两侧密林斜坡内奔驰出大量益州军士兵,弓箭齐射。由于路途狭窄,庞统军退无可退,被截成几段,首尾难顾。中军奋力保护后军撤离。庞统心有不甘,被高顺劝服,先往北奔逃。十万人马仅逃回四万人,庞统在帐下怒气满腹。贾诩、鲁肃、吕布、文丑、颜良、徐晃、高顺在场,贾诩道:“守关的莫非不是雷铜?” 庞统冷然道:“定不是雷铜。关外那些伏兵应该早就出关了,那些旌旗和懒散的兵士是佯装的。诸葛亮已经到了关上!” 鲁肃倒吸一口冷气道:“此人如此神速?” “该是早就猜到了我的这步计划。”庞统皱眉道:“汤平关于两山之间,十分险要。要是被他卡在了这个关隘上,我们便是寸步难行了。” 鲁肃道:“诸葛匹夫善用伏兵。我等缓慢推进,前面多用探马侦查。” 庞统轻笑道:“兵不厌诈。有时探马侦查到的反而是敌人给的假象,计中计多得数不甚数。” 鲁肃又道:“不如用大将军发明的投石车,破他墙头再攻?” 庞统摇手道:“路都被堵了,要是诸葛亮命兵士出关,岂不要被冲散阵脚。不成。” 贾诩道:“铁皮云车呢?” 庞统摇头道:“不成。地形狭隘的地方不要动用大型的攻城器械,且守关的又是诸葛亮。不想在这种关隘上亮出本事,否则他早早做好准备,日后大型决战可就要没效果了。” 众人愁眉不展。庞统道:“文恒、武杰。” 颜良和文丑出列道:“末将在!” “你俩明日给我率兵两万人去把关外三里处的树木砍伐到两里处的距离,把木头堆砌在路上。并领一万骑护卫。” 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庞统在想什么。次日,两人按照庞统的吩咐,在关外砍伐树木。敌方在墙头看得不清楚,开门派出探马去查探。只见庞统兵士都在伐木,然后堵在了路上。几个时辰后,整整一里路被树木填塞。颜良、文丑完工后回撤。关上,诸葛亮听得探马回报后道:“疑兵之计,士元在戏弄我吗?” 夜时,庞统命人把树木给点燃了,烧得火光冲天。当夜,庞统军回撤至武兴县。雪月问庞统:“你干嘛砍了树又烧了。” 庞统轻笑道:“我是让他们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我要他绞尽脑汁想无聊的事情。另一方面确保我军撤退时不被他追袭。” 雪月如释重负地说道:“原来是这样啊。你真是个无聊的男人,害得我想得头痛欲裂。” 庞统回到武兴郡的时候,由于战事期间,县门紧闭。一人在城门外向墙上守兵嚷嚷:“开门!我要见庞统!” 此时,庞统大军回来。那人回身看到军队,一点都不惧怕,反而指着旌旗道:“庞统在哪?” 第152章 狂士祢衡斗文武 前锋颜良、文丑见状大怒道:“何人,敢如此张狂!” 只听那人嚷道:“我乃平原祢衡,叫庞统出来!” 文丑持戟大怒道:“好你个狂徒!”欲纵马杀过去,但被颜良劝阻。颜良道:“我见过的狂人多的去了。但此人穿薄衣,看似文弱书生,竟敢有如此胆气,肯定不同凡响。还是先禀报大将军。” 文丑纵马至中军。庞统先问道:“前面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进城?” 文丑拱手道:“有个小儿,自称祢衡,竟然大呼小叫要大将军去见他。实乃狂徒,我真想一戟杀了他。” 庞统听得苦笑不已,心想:“这历史的变化太大了。”这人应该是到曹孟德那里去张狂。曹操怕杀了名士被人看轻,就把他送到了刘表处。祢衡又触怒刘表,刘表和曹操想法一样,把他送到了黄祖处。黄祖听了祢衡两句话,直接命人斩首示众。 眼下竟然跑到庞统这里来搅事了。庞统笑道:“我倒要看看这小子有什么本事。便召文丑来到身旁,附耳说了几句。文丑点头后纵马回到前军,此时城门已开。文丑对祢衡道:“庞大人数日后归来,你先到吕大人府中坐会。祢衡点头答应。 大军归入城内兵寨。祢衡都在东门。忽然,一骑飞奔而来,坐骑上之人白袍素衣,乃庞统,拱手道:“这位兄台,我是武兴县的主簿刘元,刚吕将军让我来此接你过去。”雪月纵马跟在他身后。 祢衡道:“好大的架子,不能亲自来接我吗?” 庞统心叫:“好一个狂徒。”表面却道:“吕将军公务繁忙,还请见谅。”随即拉祢衡上马,纵马至吕府。劝服雪月等在屋外。两人进堂内,吕布已在上座。侍女端来茶水。吕布赐坐,祢衡右侧第一座,庞统在祢衡对面而坐。 吕布客气地说道:“这位小兄弟气宇轩昂,不知来我处何事?” 祢衡正色道:“休要说好话,我长得几分俊荣,自己知道。”吕布听得一愣,心想:“你这个小子,竟然来我吕布堂内乱叫。” 祢衡继续道:“吕布,你堂堂男儿该顶天立地,竟然曾与董卓为伍,实在叫人不解。董卓乃天下第一大恶,你拜他为义父,不是威风,是屈尊。” 吕布怒目圆瞪,但祢衡不惧。庞统看出吕布已经有了怒意,忙使了个颜色,吕布看到后强压心中燃起的火焰。 吕布深吸了口气,平静地说道:“我乃为义父报仇才在董贼手下埋伏。此事天下共知,不知小兄弟为何如此污蔑,叫人心中不解。” 祢衡竟然大笑道:“休要狂辩。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在董贼身边安能不作恶,手上染了多少百姓的血?” 吕布大声道:“我吕布之道义,天人共知,从未加害百姓。” 祢衡眼露锋芒,咄咄逼人地说道:“当日你在虎牢关外斩杀联军将士,此事也是天人共知。这也是在为民除害,还是你吕布有私心,加害忠良?” 吕布左手握拳,怒容满面道:“这些人的死实在无奈。我若不出手,定将死于这些人的手中。我若不出手,怎么除去董贼?一个董贼胜过千军万马,除掉他,天下人才能平安。杀了那几个武将,我心中也是不快,里面还有并州人,这是痛,我是强忍着。若不是我忍辱负重,董贼还在逍遥!” 祢衡轻笑道:“凡是坏人都是先说自己是好人的。染过血的手还能干净吗?” “大丈夫驰骋沙场,怎能不染血?” 祢衡冷然道:“兵不血刃才是大义,有本事以德服人!这也是我要跟庞士元说的。” 吕布起身道:“你这厮好狂妄。” 庞统忙起身赔笑道:“将军息怒,祢兄也是随便说了几句,别放在心上。” 岂料那祢衡还在嘀咕:“凡是底气不足的人最喜欢动怒撒泼。” “你!” 庞统将吕布要上前,马上拦住,他心想:“我是旁观者都觉得气愤,若在上座的是我,也会动怒的。” 他劝和道:“吕将军出征在外辛苦了。我带这兄弟去其他地方。” 庞统便领着祢衡出了吕府,雪月跟在身后,道:“你这人太狂妄了吧。若吕大人一发怒,你可要身首异处的。” 祢衡冷然道:“女人懂什么!” 雪月气鼓鼓地双目亮出寒芒,庞统忙走上前道:“我在城里没事的。你赶紧给我去我府里坐着。”他压低了声音。“这个人很麻烦。” 雪月认真地点了点头道:“是真麻烦。”言毕上马便走。 庞统把祢衡拉上马后道:“这样吧,鲁军师乃文官,或许和兄台能有契合。去他那坐一会。” 祢衡淡然道:“行。我倒要看看这个鲁肃到底有几分能耐。” 言毕,两人来到鲁肃府中。鲁肃接见,上座视之,道:“小兄弟今年该有二十多岁,不过定是满腹经纶之人。” 祢衡摇头笑道:“鲁大人勿要多抬举我,这种话我最不喜欢听。我想问鲁大人,庞统此人如何?” 鲁肃眉头一紧,心想:“大将军就在你对面,你是要我说什么?我定如实给你说说。”他道:“大将军乃文武双全之才,有恩于各州百姓,仁布数州。” 祢衡讥笑道:“未料鲁将军也是只马屁精。”他清了清喉咙道:“恕在下刚刚乱言粗俗。但是我看庞统也就是个山野莽夫。” 庞统正好喝水,听到这话差点呛到,心想:“你小子又和我没交际,怎么能说出这么武断的话。” 鲁肃却平静地问道:“不知你有何见解,但说无妨。” 祢衡昂然道:“庞统虽吕布在董贼手下做事,本身已经染上了恶习。随后又私占司州,征伐各路人马,弄得生灵涂炭,罪不可赦之人!” 鲁肃倒吸一口冷气道:“你是否太轻蔑他人了?大将军若是你说的这种人,河北双雄颜良、文丑怎会屈服?” “哈哈。那我要问你,马腾为何投降又谋反?在我看来,投降都是利益所趋,为保一条贱命罢了。而后定会为了利益而谋反,这便是官员的人生,贪婪之徒的人生。我看军师你也在这个圈子中执迷不悟啊。不如随我各处云游,知道些事理,或许找处地方种亩田,少在这里为征伐之事操劳,也算是功德无量。” 鲁肃冷然道:“祢衡,我见你是一个杰出的少辈,才以礼相待,视为上宾,但你的所言让我觉得被污染了。就你这样的人,也算是贤士?我看就是一个欺世盗名的骗子!” 祢衡回击道:“我只想问一句,在鲁军师手上死的人有多少?” “在下从来没动刀杀人,勿要乱言。” “哼!”祢衡冷冷地道:“你为恶贼出谋划策,死于你手上的兵士还少吗?这些人的家里人会因为兵士的死而更痛苦。你作恶多端还不知,不如去学道士清心雅居,积德从善,否则定下十八层地狱,不得超生!” 鲁肃深吸一口气,猛地看了一眼庞统。庞统苦笑道:“军师好谈吐,好谈吐。”忙起身一把拉住祢衡。祢衡坐在椅子上似乎还不想走,茫然道:“刘主簿这是为何?” “鲁军师还有军务要理,我们不如去贾军师那里坐坐。” “好啊!”祢衡闻言起身道:“此人我定要好好的让他清醒清醒。” 鲁肃看着他远去的后背摇了摇头,道:“早死之流。” 祢衡被庞统带到了贾诩府中,贾诩正在堂上看书。庞统道:“贾军师,在下刘元有礼了。” 贾诩眼睛眯了一眯,看了看那个似乎毫不顾忌一切的祢衡,道:“这是?” 庞统道:“此乃学富五车的祢衡。” 贾诩忙点头道:“快坐,快坐。” 两人相视而坐。 贾诩放下书卷,道:“素闻祢兄熟识音律,才高八斗,今日一见竟如此年轻。” 祢衡摇手道:“这庞统的手下都喜欢说好听的话吗?我倒要问问贾军师,你曾为董贼卖命,残害苍生,可有悔悟?” 贾诩淡然道:“为下官之人,不可做主天下。只有做好本分。我见董贼暴戾后,便弃之不顾了。并未残害苍生,小兄弟你言重了吧?” 第153章 怒气冲天拳头爽 祢衡深深地叹了口气。庞统还以为他醒悟了什么事情。岂料这人更加狂妄,道:“贾诩你为官十数年,帮董贼扰乱朝纲,害人不浅。多少文人雅士死在你这种满腹妒忌心的人手里。朝堂上,多少好官在你的奸谋下而死。你这种人脱去了董贼的保护衣,又投奔了庞统。庞统是什么人?到处杀伐,现在又想攻打益州。多少人死在他的魔爪下,我已经看不下去了。必须要找这个魔头好好的理论理论。” 贾诩哑口无言地看着他,又望了望正在吃糕点的庞统。他思索了片刻,道:“小兄弟说得我实在惭愧啊。” “惭愧就好。”祢衡得意的说:“若你还有一份觉悟,若你是人生父母养的,若你还知道怜悯天下人。就弃官走人。至于庞统,我定有办法说服他不再作恶。” 贾诩冷笑道:“小兄弟未免口气太大。庞大人的学识不在你之下。你可知道他的厉害?” “什么厉害?杀人?放火?****辱掠?对了,闻言他还取了恶贼华雄的女儿。你说说看,他和董贼难道没有关系?他和华雄这种恶贼就没有关系?而后竟还杀了自己岳丈。岳丈乃是为父,哪能害之,我听闻后简直汗毛耸立。且那华雄的女儿,乃恶贼之女,定是妖魔鬼怪,水性杨花的女人,不知被华雄送给多少兵将用过,这庞统竟然还能要,实在恶气相同,污秽啊。” 贾诩脸色微白,忙看了庞统一眼,此时庞统咬紧牙关,手中的小水杯似乎都要被握碎了。 “庞统啊庞统,好一个没人性的魔头,定是恶鬼重生,祸害生灵。” 祢衡还在口无遮拦。 贾诩忙说道:“你曾见过大将军吗?” 祢衡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道:“人我没见过,梦里见过这人魔鬼的脸,贪婪又难堪。” 贾诩轻蔑地笑了笑,道:“我当你见过大将军,原来都是乱说一通。你的脑袋里是不是只有别人的恶,却看不到别人的恶?” “庞统杀了那么多人,还有善可言?” “那你教我个办法,不在征伐的情况下,杀了董卓、华雄、李儒。” 祢衡垂首沉思了起来。庞统深深地吸了口气,心想:“好你个小子,胡说八道。也有哽住的时候。” 祢衡抬头道:“贼人定会自我馋食,放着不管就行了。” “胡说!”贾诩大声道:“你根本什么都不懂,还装人学富五车、满腹经纶。放着不管,只会让他们更加作威作福。” 祢衡道:“错!董卓的死,本身就是恶贼间的内斗。这是不容辩驳的事实。我没见过庞统把军队压到长安城下。那董卓不是他杀的,而是华雄杀的,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有何要多狡辩的。不要把什么功劳都往自己身上靠,这样的人最靠不住。你这种庞统的党羽,依附在他的身边,也是为了作威作福。什么时候你不帮庞统说好话,那就是庞统动刀子宰你的时候。贾军师听我一言,这庞统乃虎狼之流,还是弃之不顾,你也算是功德一件。对,功德一件,可为之前的罪恶抵债。好之为之!” 言罢竟然自己起身,庞统看不懂了。他对庞统道:“刘主簿,我看贾军师也是昏头昏脑的人,说不通,我要等那庞统回来,好好的说说他。现在与贾军师没什么好谈的。你们这里就没有正常一点的官员吗?” 庞统起身道:“有啊,我带你去!”贾诩听得双眉一紧,心想:“就这么个混球,还有谁能忍得住?” 他不知道,庞统竟然把祢衡带到了文丑那里。文丑上座,已知庞统化名刘元。文丑豪迈地说道:“这位小弟来我此处,有何贵干?” 祢衡摇了摇头,似乎大有心事。文丑又问道:“小兄弟怎么了?” 祢衡继续看着地面摇头。连庞统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片刻后,在短暂的沉寂后,祢衡打破了僵硬的气氛,随口道:“我在思考,是不是要和河北双恶之一的文丑说话。这种事情如果不经过深思熟虑,可是要吃亏的。毕竟文丑和颜良乃是大恶人。曾经跟袁绍作恶,后来又投靠庞统作恶。这样的人,怎么能说话。” 他看着庞统,连视线都不对准文丑。文丑大怒道:“好你个小儿,竟然出言不逊。” 庞统忙笑道:“文大人勿要多怪。这个祢衡兄乃是舌辩之士。” “错!”祢衡盯紧了庞统,似乎抓到了重要的把柄。“往往喜欢舌辩的人却没有真正的底力。不要把我和这种人混为一谈。在我心里,把舌辩之士这种称号送给贾诩和鲁肃还差不多,此二人身为文官,不做人事,竟图谋军略,恶不可闻。” 文丑怒目射出箭一般的视线,道:“你来我府中,不是来谈话的,我看是来找死的。” 祢衡起身冷然道:“就你这样的莽夫,说话都脏了我的嘴。” “你这厮!” “文大人息怒。” 庞统说道:“祢兄,素闻你会音律,不如让我等见识一下,否则可不知你的真假。” 祢衡嚷声道:“这有何难,就让你等血腥之人听听,什么是荡涤人心的声音。给我备鼓。” 按照他的要求,从人搬了个木架过来,上面置了个小鼓。祢衡接过两根小棍子,放在鼓面上。他脱去上衣,落在腰际,开始打鼓。其鼓声高昂至低缓节奏轻快,最终一声响彻大堂,似乎有无数悲愤在心中。 文丑冷哼道:“鼓倒是敲得不错。我当是什么人,原来是个卖艺的。” “哈哈,”祢衡用棍子指着文丑道:“你知道我为何****上身吗?” 庞统心想:“没人想知道!” “告诉你吧!我的音律给好人听。但如果禽兽要听,我就脱去上衣,和禽兽一样没脸没皮,才能让你们听到这个声音。这便是我对你这种屠夫的救赎!” 文丑大怒而起,冲了过去,见庞统不阻拦,一拳把祢衡砸倒在地。鼓架子都倾倒了下去。庞统这时才起身,道:“慢!文大人勿要动手。” 可是那祢衡已经被文丑打得牙齿都掉了一口,满口是血,右边的脸都肿了起来。 文丑怒道:“实在可气!” 庞统拦在他的身前,道:“不可如此。大将军还未见过此人,你把他给打坏了、打死了,大将军会怪罪的。” 文丑冷笑道:“若是大将军见得此人,此人定必死无疑。” “恶徒!”祢衡站了起来,手指文丑道:“你这样的败类,只知道到耀武扬威、狐假虎威,实在与猪狗同流!真是天下不幸!” 庞统一把拉住他的臂膀道:“兄台你喝醉了!” 祢衡被他拉着走,疑惑地说道:“我哪里喝过酒,怎么会醉?” 庞统苦笑道:“你流血了。” 祢衡随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道:“这里真是豺狼虎豹的贼窝啊!” 庞统当日把他安顿在了驿站里。次日,他来见此人,道:“庞大人还需十日后回来。我见阁下确实有点真学实才,不如到汤平关见一下闻名天下的诸葛亮,如何?” “啊!”祢衡叫出了声道:“诸葛亮在汤平关?” 庞统点头道:“正是。” 祢衡深吸了口气,似乎做足了准备,道:“走,我定要去找他说说。” 庞统把他送到东门外,命骑兵送他到汤平关西侧五里路后放下。已是夜时,这祢衡胆子倒是大,孤身一人来到关下大喊:“诸葛亮是否在此?” 城墙上的兵士被他吓了一跳,马上往下看去,才松了口气,道:“你什么人啊?” 祢衡扬手道:“我乃平原祢衡,来见诸葛孔明,有要事。” 兵士回报诸葛亮。诸葛亮正在城楼上,思量道:“这人怎么会到这里来?”便命人开了城门,兵士把祢衡带到了城楼第三层。诸葛亮赐坐,命人送来茶水。 祢衡轻笑道:“诸葛村夫为何不去种你的田,却要来呕心沥血,把这个世道搅乱?” 诸葛亮愣了一下,又笑道:“我是为了刘大人的仁义罢了。” “仁义值得多少钱?” “无价之宝。” “哈哈。”祢衡讥笑道:“诸葛亮你也不过如此。仁义这种东西就可以当作你为刘备杀伐的借口吗?之前你帮刘璋杀人,现在刘备做主,你为刘备杀人。你杀的人可比武官多的多。你看武官一刀一个,你一个计谋灭人家千军万马,实在罪过。” 诸葛亮平静地道:“你错了。我只不过是在做自己该做的事情。我要做的是以最小的损失保护最多的人,让天下得以太平,让刘家重振旗鼓。” 祢衡冷然道:“诸葛亮,你这杀人犯。” 诸葛亮不解地看着他,道:“兄台,你怎么说也是有名的贤士,怎么能如此诋毁我?” “你不是杀人犯,你是什么?你接下去还要帮刘备征战天下,不是吗?” “那是我身为军师的本份。” 第154章 奇术易容怪老妇 祢衡摇了摇头,难耐地叹息道:“做人的本分,就是食天地之恩赐,做天地所赐之事。身为军师,就是违反这个道理的人,最最可恶的人。我视之为牲畜一般的人,只为了杀伐而杀伐的人。你这样的人到底活着是为了什么?你自己都已经不知道。在你的眼里,人死已经不算什么了。你有想过,当那些死人的鬼魂全部围绕着你是什么样的情形呢?” 诸葛亮皱了皱眉,道:“不知兄台半夜来我这是为了何事?” 祢衡慨然道:“为了让你重新做人啊。” 诸葛亮又问道:“敢问祢兄从哪里来的?” “武兴县,”祢衡如实答道:“我本来想去找庞统的。但是他人不在,见了他家里几条恶犬,把我气死。”他拉开嘴巴,给诸葛亮看了看那个牙齿间镂空的地方。“看到没有,这是那个河北双恶之一的文丑干的。后来他们说你在汤平关上,我就来了。” “你没见到庞统?” 祢衡摇了摇头道:“没有,实在可惜。” 诸葛亮心想:“好你个庞士元,竟然为了避免和这种人正面相逢,而退之一旁。现在又把他扔到我这里来。你可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吗?” 随即对祢衡道:“其实,在下也是学疏才浅,不过有一人或许和祢兄意气相投。” 祢衡兴奋地问道:“谁?” “必然是荆州的刘表。”诸葛亮假装出崇敬的神情道:“刘州牧心怀天下,有经天纬地之才!” 祢衡愕然道:“刘表觊觎荆州,虎豹之心,你怎么如此崇拜。你还是刘备的军师吗?莫非你有反念?” 诸葛亮笑而不语。祢衡追问道:“为什么不回答?为何对此人对此崇拜?” 诸葛亮挥了挥绣道:“你去了便知道了。” 随即打发了祢衡。祢衡却是听了他的话,便往东面的荆州走。 庞统正在堂内喝茶,与雪月拌嘴道:“你能不能我看书的时候走远一点。” “我走远了,你被人大卸八块怎么办?” “哈哈!”一声大笑,吕布阔步入堂,手持文书一封,道:“大卸八块的人倒是有。” 庞统起身相迎,接过文书一看,苦笑道:“诸葛亮真是的……怎么还是这个套路。” “什么套路?” 吕布不解地问。庞统笑而不语。雪月抢过文书一看。原来是一份荆州方面探子回报的情况,说是祢衡惹怒了刘表,刘表把他送到了黄祖那里,黄祖竟然把他斩了,尸首扔到了河里喂鱼。此事惹得沸沸扬扬,有人说是荆州刘表借刀杀人,又有人说黄祖纳不下贤士,竟要杀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不少名士对黄祖有了很深的成见,更有人编诗歌骂他有眼无珠、残害忠良。不过这个祢衡一向喜欢作诗谩骂羞辱达官贵人,所以很多有财有势的人倒快乐不已。 雪月大呼道:“痛快啊!” 吕布坦然道:“这种人早死的命。”庞统手下被其辱骂过的官员闻之大喜,庞统苦笑道:“人死后还遭人笑,这种人活着也是死。” 由于诸葛亮据守汤平关,庞统实在难耐,召集文武却无人可以给出高明的答案。一日,他刚进屋子,一人飞跃过来,站定在面前。庞统大惊,往后倒退数步。那是一个脸容苍老的妇人,庞统还以为是鬼,忙道:“是人?是鬼?” 两边兵士听得声音忙慌过来,忙拔出利剑上前。只听得一把熟悉的少女的声音从这满是皱纹的老人的口中吐出:“大胆,连本大小姐也敢砍?想找死吗?” 士兵停步,声音太熟悉了。庞统虎躯一颤道:“雪月?怎么回事?” “啦啦啦啦……”雪月以这种沉重、苍老的面容在他的面前蹦蹦跳跳的,实在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就是要吓你,吓你,怎么样。”雪月笑了出来,那些皱纹竟然跟着一起挤到了一起,就像一个活生生的老年人。“还不给老娘请安。” “请你个头啊。”庞统走过去,在她的身边兜圈子,上下打量。他手扶下颚道:“易容术吗?” 雪月惊讶地道:“你也懂这行?” 庞统笑道:“天下很少有我庞统不晓得的事情。你这个打扮莫非是你老后的样子。” “呸,我永远这么美!哼!” 庞统又道:“脸倒是变了,里面让我看看,变了没有!” “死混蛋!” 雪月边骂边追着庞统跑。庞统在圆桌便围着跑后,忙在其他地方躲闪。两人你追我赶的,两个守卫对视了一眼,忙到外面站好。 雪月一把抓住了庞统。庞统转身哀求道:“姑奶奶饶小人一命!” “哼!下流的人!下流的人!” 庞统叹道:“好好好。我下流。对了,你这易容术倒是高超。” “那是,这可不是画上去的,是用特殊的办法作得一张符合脸型的面皮。本大小姐是这方面的高人。” 庞统忽然心中想起一事,忙弓身拱手道:“高人你好。你用的是什么动物的皮脂还是其他东西做的啊?” “不告诉你!”雪月趾高气昂地道:“对我尊重点,懂吗?” 庞统笑道:“懂啊,那么高人可以帮个忙吗?” 雪月瞟了他一眼,道:“说。” “陪我到荆州走一趟,如何?” “去玩吗?”雪月笑了出来,又忽然想到了什么。“不对啊,荆州不是你的地盘,你去那里干嘛。” “去玩啊。反正没人能认得出我。” 雪月食指像是不断敲击一样地点着他道:“你这个坏蛋。” 六月初,天微热。一个脸上有疤的壮汉和一名脸容黝黑的女子来到了荆州,一路到达襄阳。庞统进入此城后,深深地吸了口气,心想:“当初老子的画像被刘表贴得到处都是。今日我还不是大摇大摆的进来了。” 他现在看上去的样子完全找不到那个俊男的一丝容貌。而雪月也像个二十多岁的黑肤女人。庞统先带着她到了酒楼,点了酒菜。庞统提起酒壶倒了两个小碗,道:“女侠请喝。” 雪月似模似样地点了点头道:“敬你一杯。”两人举杯互碰,一饮而尽。 “呀!” 雪月叫出了声,周围的人都吓了一条。庞统道:“你能不能镇定一点。” 但是雪月不管这些,不断用手扇着吐出地小舌头,看似眼泪都挤了出来。庞统在一旁笑得身体都在颤,一面又倒了一杯,自己喝下,道:“你到底会不会喝?” “辣死姑奶奶了!好辣,好辣!” 庞统苦笑道:“你不会喝早说啊。” “我怎么知道这么难喝的,你不知道杀手是不喝酒的吗?” 庞统瞪视他一眼道:“说什么呢?”又瞅了瞅周围,还好没人在意。雪月心知说错了话,对庞统笑了笑。庞统忙叫店家拿来了白水,他对雪月道:“你呀,就喝喝水够了。” 两人吃完后,走出了酒楼,庞统伸了个懒腰,问了店家哪里有集市后便往东走了。他们来到了一个热闹非凡的地方。两边道路上却是商铺,有些人用木架子堆放了锅碗瓢盆或是一些雕刻品,有些人直接铺在了地上,卖一些小巧的手工艺品。庞统顿了下去,在地铺上挑了一个木钗,起身对着正在看小泥人的雪月道:“来,拿好!” 雪月茫然接过后道:“我不用这个的。” “女孩子都应该有的吧?” 雪月俏皮地嘟囔着嘴道:“我这样不美吗?” 庞统如遭雷震,看得全身发麻,完全陷入了她美丽的黑发、瞳孔、俏脸里去,就像被冻结了似的。半响才干咳一声道:“嗯,美,美不胜收。” “哼。”雪月道:“一看就是在说好听的话。不过这个我就收下了。” 庞统付了碎银子后,两人便去看其他东西。雪月像一个孩子那样东看看西弄弄,在庞统眼里,她活似个小精灵。 至晚上,庞统留雪月一人在客栈,雪月起初不肯,庞统硬是道:“你若去是要坏了我的大事,我会恨你的。” “谁要陪你!” 雪月嘟起小嘴显然不开心了,也就没跟去。 第155章 再戏刘表入襄阳 庞统去守卫森严的刘表府邸门口站定,守卫连忙上前问话:“什么人,半夜站在州牧门口。” 庞统脸容平静地道:“乃是密使,快通报。” “这就去!” 守卫慌张应允而去。庞统等了一挥,守卫出来把他接了进去,内里还是巡逻森严。到一个很大的府堂内,步入后见兵士列于两旁,刘表抖了抖衣服,显然刚刚该是要就寝了,现在是穿了衣服特地出来的。他见到庞统一副武官的模样,道:“这位兄弟哪里人?” 庞统拱手道:“我乃益州刘备大人使者廖路,诉两家和谈之事。” 刘表扬了扬眉道:“益州换了人后,倒是机灵了不少。但是两家总归有点旧仇新恨,怎么能一谈就和了。”他似乎期待着什么,露出了贪婪的视线。 庞统道:我家刘州牧宅心仁厚,一直挂念当初在刘大人这里当官的事情,受到了大人的不少照顾,念念难忘。”刘表听了笑着抚了抚黑须。庞统继续道:“刘州牧毕竟和大人你是同族宗亲,又不像那刘璋没有长幼之分,竟然没把大人你放在眼里。当初刘璋在位的时候,刘表大人一直对他言明利害,要与刘大人你同盟为好。但那刘璋不听,才有了今天的下场。刘州牧上任后一直筹划两家同盟之事,虽然文武官员也有不少异见,不过刘州牧排除异己,才有了今天我来此处的好事。” 刘表点了点头道:“嗯,这刘备还算是有远见的。不过就你一人来的?” 庞统正色道:“现在正是兵荒马乱之时,不便张杨此事。厚礼之类日后定会送上。” 他看刘表似乎有点不满意,便道:“我军截获庞统军书信,庞统正调集兵力集结在长安,估计很快会攻打武关。” 刘表脸容紧张,身体坐得笔直,看这架势就知道对庞统的动向是十分在意。刘表道:“可属实?” 庞统冷然道:“军机要务,怎敢糊弄刘大人?若没有这种厚礼,怎敢来此处谈和?” 刘表点了点头,脸上挂着担心的神色,道:“此事为大。既然玄德他有同盟之意,我作为刘氏兄长的怎么好拒绝。” 庞统拱手道:“既然大人如此答应,我可否领文书复命?” 刘表嚷声道:“来人,拿文房四宝来。” 随即写了书信于庞统。庞统又示意他命退左右。刘表只留两名近卫,庞统走近道:“七月中旬,诸葛军师将出兵汤平关攻打武都郡。此时,大人可以拥兵北上,击破宣阳、长安。” 刘表闻言大喜。次日,就有飞马来报,庞统军真的从长安出发,规模达到二十多万人。刘表本来还对使者有疑虑,见此情形后深信不疑,马上把围在益州边界的大军抽调了大半,往北方移动。由于他的这个举动以及庞统军在长安、宣阳的移动令诸葛亮都以为两军即将对垒,随即调令益州东部人马集结到巴东郡与荆州的边界。仅是十来天的调动已经松动了整个局面。庞统早已回身到达武兴县,马上命阴平出兵十万人攻打绵竹关。诸葛亮收到文书的时候,绵竹关即将被攻破。无奈下诸葛亮亲自赶往绵竹关,整顿军士,加强防备。以火计烧了庞统军将领徐晃的大寨,由于军粮被毁,徐晃紧急退兵,又被诸葛亮轻骑追杀一路,折损数千人。 关羽受命领十万人马东击荆州宜都郡,这一结果使得刘表大惊失措,连忙调兵遣将,但为时已晚。宜都郡由于他的突然进军措手不及,信陵县被攻破。但刘表手下大将黄忠领兵而去,大胆从房陵过近百里的山险后将已经出发至东南面西陵县的关羽大军粮道截断,六日内夺回信陵。关羽未料敌兵来得如此之快,后路被断,马上回击。 诸葛亮虽然去了绵竹关,但是汤平关上依然旌旗伫立,军士挤满关隘墙头。庞统已经把侵入荆州的大军回撤,西行后突然南下,攻打子午谷关。原袁术手下大将纪灵统兵十万耗时八日攻破子午谷。益州震惊,整个汉中已经在庞统军的虎口边。 庞统亲至子午谷关隘之上,大笑道:“任你诸葛亮是天下第一智将,你也只不过是一个人罢了。一人永远无法左右天下。” “哟,”雪月于他身后道:“这么谦虚干嘛,我觉得你也不差啊。或许我们征北大将军才是天下第一智将。” 庞统回身对她笑道:“若你这么认为,我也开心的。” 雪月一愣,似乎庞统给她出了一门很难的题目,思索片刻后才问道:“什么意思啊?为什么我这么认为,你开心呢?” 庞统按着墙垛大笑不语,心中道:“幼女到底是幼女,能懂什么呢?啊,不对,她现在十六岁吧?”想着这种莫名其妙又似乎很隐晦的问题,庞统笑而不止。 关羽被困于荆州信陵县,粮道被断,在山下安寨,黄忠领兵挑战。两军交战数次,关羽由于兵粮不济,军心不稳。最终,黄忠夜袭关羽大寨,两军决战,关羽军大败。仅数十骑与关羽往西奔逃,到达白帝城时,与城外往东来营救的廖化撞个正着。随后,两人商议在白帝城按兵不动,等待诸葛亮调令。 庞统在子午谷关隘城楼上召集文武,此时吕布、纪灵、高顺、贾诩在列。庞统道:“眼下局势对于荆州来说是有点惊慌,对于益州而言是刚败两场。诸位有何看法?” 贾诩出列道:“益州军被刘表赶出了荆州,诸葛亮似乎并未显其才能……” 庞统打断道:“诸葛亮一人怎可与天下相争。他一人总管内务、外务、军务,无力分身。要想一方面打荆州的算盘,一方面还要防我两路侵攻,不败才怪。不过在攻击荆州这件事情上,他是没有做错的,若我军真的攻打荆州,他只有这个机会吞食刘表的地盘。否则任他诸葛亮多大的能耐,打荆州都是要损失惨重的。 吕布道:“刘表这厮两败于我军,我看他少谋。” 庞统摇手笑道:“兄长勿要小看了他。刘表手下黄忠、甘宁都是猛将,谋士也有蒯良、蒯越兄弟这种有才能的人。此人开经立学,爱民养士。民众富足,对其有恩情。在这种情况下,要攻打下荆州是很困难的。” 贾诩点头补充道:“是啊。他根基甚厚,未犯大错。去攻打一个百姓富足,得到百姓支持的诸侯无疑自找麻烦。” 纪灵在子午谷的战斗上立大功,此刻拱手道:“大将军之才能令我等汗颜,竟敢孤身去敌府设局,这种事情天下间除了大将军外,没有人敢做,别说是诸侯了。” “我的功劳啊,否则他早就被人发现了。” 雪月又在庞统身后没大没小地叫了起来。但是众人早已习惯了这个丫头,把她当作空气处理。 庞统道:“眼下汉中将是我们攻打的重点位置。我想尽快南下攻打安阳县。” 贾诩道:“此刻安阳情况还未探明,大将军是否等待几日?”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庞统大声道,贾诩还想进言,庞统皱眉道:“我意已决……等几日再说。”他笑了出来,贾诩苦笑着叹了口气。 第156章 诸侯坠亡荆州乱 三日后,探子回报,探得安阳守兵五万人,汉中郡其他各县也在集结兵力至安阳。守城者乃刘备手下虎将张飞,军师是法正。 庞统心想:“张飞确实武艺过人,不过有兄长在不足为惧。他粗中有细,但谋略就算了,性子如火,成不了气候。倒是诸葛亮配给他的这个法正乃有识之士。” 他正谋划攻打的事情,忽然士兵来报,蒋琬从洛阳到达子午谷,在城楼下请见。庞统心中一紧,蒋琬处理内务井然有序,为何特地来此处请见?他忙让士兵带上来。 蒋琬见庞统后拱手道:“大将军辛苦了。” 庞统苦笑道:“公琰把我的话都给说了。”他忙赐坐,慨然道:“洛阳现在该是很富足了,这几年过去,没有公琰是不行的。” 蒋琬轻笑道:“大将军抬举了,洛阳城能够重新回归平安的生活,才是百姓富足的根本。不过我来此,有事找大将军商量。” 庞统正色道:“公琰快说。” “大将军现已是北方最大的诸侯,外族皆拜服。但是连年的战争让老百姓有了倦意。”庞统听得眉头一紧。蒋琬继续道:“战争不光光是武将、谋士的较量。还是一个国家经济实力、民心的较量。虽然我方还算富足,但比起益州、荆州却是差远了。益州、荆州虽偶有战事,但是牵连不大,民众一直安稳。但是我方领土都是征战后所得,百姓本身就已经非常疲累,大将军又马不停蹄的到处攻占。马匹、粮草、装甲、兵器、攻城器械都是民力在支撑。时间一长,即便财力不用顾及。但是百姓疲惫的心是不能不正视的。虽然我军悍勇,但已经呈现军士疲惫,锐气挫伤的现象。” 庞统难耐地皱起了眉头,拧成了疙瘩,整张脸蹦得紧紧的。他道:“此乃我所虑之事,但现在正是征伐的时候啊!” 蒋琬道:“大将军为何不看看曹操和袁绍。其实两方都知道要发生战事,但他们都是以对峙进行缓冲,得到了养民的时间,而不是一鼓作气就交兵的。现在曹操与孙权也是在对峙。若我算的没错,不到秋日丰收后,他们是不会争斗的。” 庞统叹道:“公琰一棍子把我打醒了。可是……可是眼下若不征伐益州,刘备坐稳后,入蜀将十分困难。” 蒋琬直言道:“若不估计民心、民力,恐怕我等将被一举击破。” “给我几天时间,待我考虑考虑。” 蒋琬表情凝重地道:“请大将军甚重。” 庞统为了这事情碾转反侧,晚上都睡不好。 他看着窗外月色而坐,深叹道:“民心……民力……公琰没有说错,若失去了这个,我的事业也就到头了。可是我不想停下来……” 忽然一双手按在了他的双肩上,思考的入神的庞统吓得汗毛竖立。 “不想停下什么啊?” 他猛然转身地时候,所听到的是雪月的声,只见这姑娘穿着白色的单薄内衬站在那里,月光正好洒在她的身上,庞统看到那个身躯的轮廓,心中叫道:“好美!” “喂,问你啊,不想停下什么?” 庞统干咳一声道:“若现在继续征战下去,百姓和士兵都疲惫了,而且劳民伤财,不是长久之计。” “那就说服对手,把地给你吧。”雪月憨笑道:“多好。” 庞统苦笑道:“不要再来戏弄我了。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快睡,否则脑子要塞住的。”雪月说着又溜到了床榻上。 庞统扭头看了看低垂着圆润脸蛋的白月,道:“怎么办?” 两日后,忽然快马回报要务。庞统打开文书一看,双目圆瞪,惊讶不已。原来刘表在襄阳郊外狩猎时,战马忽然失控,冲出了山路,直接坠崖而亡。 庞统心想:“莫非政变?”他倒吸了口冷气,忽然心中有了计略,大笑道:“好!就这么办。” 随即召见蒋琬道:“就依公琰的养民之计。” 蒋琬拱手道:“多谢大人体恤民情。” 庞统笑道:“战争是不能停的。” 蒋琬愕然道:“既然养民,何能打仗?” 庞统露出了兴奋的笑容,道:“我要兵不血刃的打一场大仗,开创历史先河。” 蒋琬不解其意,但未再多问。庞统随即调兵遣将。徐晃、华歆领十万兵马守阴平县。颜良、文丑、鲁肃领二十万兵马守武兴县。吕布、高顺、贾诩领三十万大军屯驻子午谷。看似对益州大兵压境的气势,其实是为了威慑益州,让益州人不敢动弹。毕竟若要启动这样的兵力向益州发动总攻,以现在就如蒋琬所言的内政情况,会马上拖垮庞统全境。 两骑朝着荆州飞驰,一个是三十岁的儒雅之士,脸容沉郁,有点萎靡不振的味道。另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大姑娘,脸容丰满俊秀。 “大将军庞士元,你干嘛又带我去荆州啊?” “什么我带你去的?你自己非要跟来的。” 两骑在午后的平原上并驾齐驱。 雪月问道:“到底干什么去?” 庞统嬉笑道:“带你去一个神秘的地方,把你给卖了!” 雪月瞋目道:“你个没良心的!” “这次去,可是很危险的。你要有心理准备。” 雪月苦笑道:“什么危险我没见识过?别把我跟你家里两位夫人相提并论。” 庞统正色道:“话不是这么说的。英儿武艺高强,你见了就知道了。” 雪月忽然脸色一紧,吐了个舌头道:“我没见过比我厉害的女子。” 庞统不与她争辩这个,只是道:“这场战役或许是迄今为止最艰难的,但我认为可以办到。” “可你还是没跟我说你要干什么啊!” 庞统笑而不语。 雪月脸容不悦地大声道:“最讨厌你了,老是这么阴险的笑,什么话都不说。” 两人又到了襄阳城,不过这次的守卫众多,北门处士兵对行人一一问话,且不是那种随便问问的,而且对于那些车辆更是仔细检查。庞统和雪月过去后,那兵士看着庞统便道:“哪里来的?” 庞统不慌不忙地答道:“我乃宛城人士,来这里找绸缎庄买点好的布料,回去给乡里人结亲用的。”他知道襄阳这里的绸缎质量很好,便这么一说。守卫听了就放他过去,又把雪月拦住。庞统回身道:“那是我内人。” 雪月气得咬了咬牙,本来想骂庞统,可是如今这情况只好强忍住。守兵上下打量了她后,手一挥道:“走。” 两人进入城内。本来应该比较热闹的一座城池,现在似乎有黑色的阴影覆盖在了上面,整个城内的人都像吃了哑巴药。这里的气氛很僵硬,路面上随处可见巡逻的兵士。在经过之前住过的客栈时,雪月拉了拉庞统的臂膀,可是他没有反映。雪月连忙上前道:“不去酒楼,不住客栈?你肚子不饿?” “带的糕饼吃饱了。没时间拖沓了。”庞统神色凝重,快步追上一队巡逻的兵士道:“各位小哥,不知大公子的府邸在哪里?” 那兵士闻言脸色沉重,道:“你什么人?” “我是他的好友,特来拜访。” 兵士忙答道:“在城东北面。”庞统又问了一下路线后才走。那兵士看了看他的背影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似乎庞统所去的地方对于这个城池而言是不详、不幸的所在地。 第157章 州牧之位燃内斗 那里,傍晚最后的一丝光芒柔顺的消失之后。沉落在整个城池最阴暗的角落里面,原本该是最辉煌的地方,一个比任何地方都要显眼的府邸。正门,守卫战战兢兢地伫立在那里,如临大敌。屋顶的瓦片似乎都影射着黑暗所带来的恐怖与禁忌。整个襄阳城,没有人希望来到这里,他们认为这里注定要发生灾祸。 可是有两人,他们在战马的带领来,有意识的来到了这个府邸的门口。这一天,阴云密布,似乎即将有雷霆迸射狂雷,雨神正在集聚他的能量。混沌的夜,凝聚着一个人的死亡所带来的巨变。 庞统和雪月下马步上阶梯,守兵双枪交叉,一人道:“什么人!” 庞统道:“大公子故友,特来相会。” 一人进去通报,不一会便出来将他接了进去。但是在前院的地方,庞统和雪月就被人给截下来了。忽然涌出的兵士在黑夜下把他们团团包围,火光闪烁。那些兵器锋利地对准了两人。庞统身后的包裹中有两柄普通的剑,但现在也不好用,一个是来不及了,二便是不该是这个局面的。 那些人里,有一个比较高大的,长着蒜头鼻的男人,朝着站在雪月身前的庞统大声道:“什么人!” 这人的身影埋在了忽暗忽明的夜下空气中,脸容紧张,瞳孔中射出杀气。庞统觉得若不做点什么,很可能会大卸八块,大也不能像香异那样,连镖都在手里了。他得马上说话。 “我是来帮助大公子的。” 那中年人则说道:“我乃武陵郡太守金旋。你到底何人,不把名字报出来,不会让你过去的。” 庞统拱手道:“我姓庞,名异,字凤雏。我老父乃刘表大人少时挚友庞天。刘大人则嘱咐我老父,若他有所闪失,要尽力帮助大公子。但老父年迈,让我速往此处。” 金璇疑惑地盯着他,道:“身后那女子是?” 庞统忙答道:“乃我内人,身手了得,可助我等一臂之力。” 金璇点了点头。但庞统看得出,他的表情中没有一丝放松,还是在窥伺着庞统和雪月的真伪。庞统和雪月在金璇的带路下,以及士兵的“围护”下来到了大堂。堂内并无人,直接到了内里的一扇门,又穿过长廊,来到一处被团团包围的屋子外,士兵见金璇便把门打开。他们走了进去。内里,墙壁边都是书架,几个铁架上放置了火盘,对门的上座是一个长榻,坐着一个脸容忧虑,年龄该在二十多岁的男子。男子穿着金丝绿袍,带束发冠,一手枕着下颚,看着地面,时不时地叹口气。阴郁的神色感染了整个屋子,里面都是带甲的士兵,就像军寨内统帅的营帐中才会有的情景。如同即将上战场,却对战争毫无把握一样,这个瞳孔无神的男子都没有发觉有人进来了。 把视线投给上半张脸埋在阴影里的男子的庞统,以锐利的眼神刺了过去,把那个榻上养尊处优的家伙震慑到了。男子紧张地看了看围着庞统和雪月的士兵,把视线停留在了那个非常可靠的武陵太守金璇身上,露出了稍微轻松的表情。 金璇认真地指了指庞统道:“此人自称是州牧大人故友之子,前来帮助公子的。” 榻上名为刘琦的男子,是刘表的长子。他惊讶地咧开了嘴,眉头皱了起来,苦恼地道:“眼下我权小兵少,这位壮士还是回去吧。” 叹着气的刘琦似乎对庞统的到来不抱任何希望。 探出刘琦怯懦本性的庞统拱手扬声道:“大公子切勿过于消极。老夫庞天受刘表大人之托。若哪日刘大人有所不测,让我老夫必须来帮助公子,显然刘大人已经意识到了局势的危险性。可是他也是身在局中而欲罢不能,无法左右全局,留下了一个烂摊子给大公子。” 听到把已故的州牧说得似乎无能之辈的金璇脸露不快,对庞统厉声道:“休得狂言!” 已经认同了庞统的说法的刘琦叹声道:“难道不是吗?” 还在对自己心中刘表伟岸形象做加固动作的金璇硬着头皮道:“眼下危局时刻,不是谈这种事情。眼下二公子势力颇大,他母亲虽为侧室却迷惑了刘大人……哎,大夫人去得太早了啊。” 似乎说到了痛处,金璇的表情沉重地被揪得紧紧的。而被他的情绪影响的刘琦本身就没有斗志的精神力似乎随时都要被击溃了。就在这时,庞统昂然道:“蔡氏身为侧室就应该守本分,竟然在刘大人亡故后敢有废长立幼的歪念头,实在天地不容。” 皱紧眉头的金璇疑惑地看着庞统,道:“这位兄弟似乎对襄阳的情况了如指掌?” 知道该怎么把话说通的庞统冷然道:“大夫人过世后,刘大人整日沉迷于蔡氏身上,此已经是恶果形成的初段。而后,蔡氏竟说服刘大人把兄长蔡瑁置于州都尉的职务,掌握了重兵。她的两个族弟蔡中、蔡和也在兵权实职上,对大公子极为不利。但是大公子作为刘大人的长子,在刘大人亲信将领的眼里是有着威信的,除了蔡氏集团外,该有很多文武官员站在大公子这边的。大公子勿要太早气馁,让这些官员失望。” 金璇第一次发觉这个突然而来的男子有着独特的魅力,他看到由于庞统的话而燃起了希望的那张刘琦纯真的脸。他道:“正是!吕公、张虎、陈生三位将军一直是站在大公子这边的。” 此时,慌张又兴奋的士兵入门报告道:“吕大人、张大人引兵入城被拒,在城外驻扎。” 恼怒地金璇愤然道:“可恶的蔡瑁!现在就开始如此张狂。” 欲要了解情况的庞统细问道:“我们有多少人。” 金璇坦然道:“刘大人身亡后我便领兵一万入城,但现在城内八万大军都是蔡瑁的兵,我方不可硬撼。但如果以兵变的形式诛杀大公子,这是要引起民愤的。我想蔡氏还没那么大的胆子。” 庞统叹声道:“人若发急了可是什么都可能做的出的。” 就在此时,一名四十多岁的男子身着灰袍入内。兵士们为他让开了路,他先对刘琦点了点头,又朝着金璇道:“看来蒯家两兄弟是已经被蔡氏笼络了。” 听到这个话后马上大叹一声的刘琦面如土色。就像被巨尸砸中了脑袋,垂首不起。本身,他将继续富足的生活,可是就在那个刹那间,父亲死了。刘表留给长子、次子的是正在混沌之中的煎熬。可以继承大业的长子陷入了无边的恐慌与迷茫之中,就像是对着淅淅沥沥的雨水幸福的哭泣的可悲的干旱地中的孩子,那样的无助,那样的虔诚,那样的不幸。 庞统也是暗叫:“不好。”蒯越、蒯良乃刘表手下两大谋士,两人若倒戈蔡氏集团,无疑是对刘琦方面的重大打击。 灰袍男子看了看庞统道:“此人是?” 金璇解释一番,他才缓缓地点头。又经金璇介绍,庞统方知此人是荆州著名的隐士,被刘表挖掘,却一直不想有官职的谋士王粲。 经过深思熟虑后,金璇终于提议道:“不如趁夜色从南门杀出。” 马上摇头的庞统道:“这将给蔡氏集团诛杀我方的借口,若出了城门是好,出不了一切毁尽。” 神色凝重的王粲认同他的看法道:“还需谨慎从事。” 庞统和雪月被安排在了后院的一间房内。两人睡了一晚,扫清一路上的疲惫。次日晨时,他们用过下人送来的餐点后,就到了大堂内,此时金璇正在堂内来回踱步。眼睑厚重的金璇看到庞统后点了点头。 看出此人心事重重的庞统道:“又有何事?” 对心中的问题毫无头绪的金璇坦言道:“二公子刘琮的下人来邀大公子今晚去他府中赴宴。” 庞统冷然道:“刘琮不过十六岁的少年,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作出这种邀请。一定是蔡氏的主意。鸿门宴!” “我也知道是鸿门宴,可是于情于理都没办法推辞。除非说大公子生病了,但这样的话是掩盖不了多久的。” 已经把形式思考过的庞统道:“眼下城池被锁,若刘琮不能继承刘大人的州牧之位,蔡氏集团是不会松懈的。在这样的情况下,大公子如同砧板上的鱼肉。逃得过今日,逃不过明日。这晚宴必须要去。” 愕然以对的金璇道:“去就回不来了!” “必须要去,否则下次就是带甲的兵士来请了。” “那我也会把大公子保护住!” 露出笑容的庞统那份自信绽放了出来,连金璇都不知道此时这个男人为何会有这样的表现。 “金大人,麻烦你一件事情,找一个和刘公子一摸一样身板的人来。最好言行举止都要相似。我有办法来一个换身之法。不过就是要害了这个替身。” 不解其意的金璇道:“弄这样的人不难,肯挺身而出的兵士大有人在。只是怎么能变得一样呢?脸是不可能改变的啊。” 第158章 刺杀之夜逃奔者 庞统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一副非常热情的样子让金璇有点错愕。似乎本来是要塌下来的天空被这个男人一手给顶住了。这个男人对他道:“我有独门秘术,可变人脸。” 金璇倒吸一口冷气道:“若真有此等高超本领,大公子就有希望了。” 庞统身后的雪月用手指戳了戳他的后背,哼了哼鼻子道:“我都没答应呢。” 脸容严肃地庞统转身低下脑袋靠近她的脸,两者间的距离只有一个拳头那么多,雪月被这近距离的袭击给惊住了,整个脑子就像被砸闷了,心猿意马。庞统道:“此等大事非儿戏,拜托了!” 愣在那里的雪月又被忽视了,庞统转身又对着金璇道:“交给我吧,你把人找过来,接下去的事情我们好好商议一下。” 胸膛内燃烧着希望的火焰的金璇拱手道:“在下感激不尽!” 夜下,车队驶出刘琦府。从小路驶向大街。沉重的黑色俯卧在街面上。空气似乎混沌不堪,没有人在街上。大概是要到达整个城池中央处的时候,趁着月光的明亮,那些人锁定了被大队兵士簇拥的三辆马车。 离弦的羽箭从瓦顶的弓手中疾射,一片压下,还未有任何心理准备的马步军中箭堕地。 “有刺客!” 已经有人高喊了出来。在乱阵之中,马车内,脸容平静的刘琦奔跑了出来,他已经料到会有这么一刻。他捡起地上那名已经绝命的士兵的手中剑,以马车为掩护不断地移动,迅速地跑到了街边的屋檐下。那些不穿甲片的黑夜刺杀者,锁定了这个看似文弱的男人。他们从瓦顶上跃下,冲向了刘琦。双目眯成一条线的刘琦周围站定了那些已经缓过神来,一心要救主的护卫,而地面上是几十具同伴的尸体。这些已经不重要,他们把死亡纳入了今天的议程之内。 黑衣人为数上百。刘琦和手下约莫三十人。人数上已经不等,但他们各个奋勇杀敌。街面的吵杂与吵闹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毕竟躲在屋里的百姓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这种刺杀的方式,毫无把柄的动作来结果刘琦,对于蔡氏集团而言是上策。倘若兵戎相见,指不定金璇就将刘琦救了出去,反而由于大规模的军事冲突,把蔡氏集团弑杀刘琦的恶行暴露在全城的视线下。而且一旦两军交战,很快会牵连两方军队的战斗,对于蔡氏集团来说这是费力的事情。 只要刘琦死了,就不会有战争。那些站在刘琦身边的官员就没有了核心人物作为他们群聚在一起的纽带。很快,蔡氏的儿子会成为他们服从的对象,他们也可能会向其他诸侯逃奔。无论如何,这一夜对于蔡氏集团是非常关键的。对于刘琦也是如此。 屏息凝神的守卫在府邸门口的街道上观望了一阵后,朝着门内的那个紧张注视着他的士兵挥了挥手。为这一刻准备了整整一天的人们奔了出来,然后也是在同一时刻三辆马车停下在府门边。三个和刘琦一样衣服装备的男人坐进了马车车厢内。庞统、雪月、金璇等人骑马而行,周围都是骑兵,为数百余人。已经做好充分准备的他们一路赶往南边的城门。与此同时,为数百名骑兵在全城各地大喊大叫:“蔡氏谋害大公子!蔡氏要诛杀大公子!” 类似的话如同洪水般在本来安静的街上炸裂开来,连空气都为他们做了声音的传递,很多百姓都听到了,这件事情很快会成为议论的焦点,然后朝着四面八方传播开来。与此同时,金璇本部五千人马突袭北门,似乎已经为此等待多少的蔡瑁军团兵士站满了墙头和门口,还有很多人不断地涌往此地,战斗的焦点在于三辆马车。金璇的士兵要保护这些马车,而蔡瑁方则要毁掉他们。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因为那些墙头的弓箭手专门盯准了那三辆马车的扫射,战马和驾车的人都已经躺倒在地,扎满箭矢的马车倾翻。其中一辆的顶盖都掉落了,里面的人已经一动不动,毕竟被射中了很多箭。认为自己已经立了大功的弓箭手马上把目标对准了打算攻破城门的金璇军。 全城战斗的焦点都在北面。可是,那一波精锐的骑兵忽然向南门发动奇袭,本已抽调人马往北的墙头下,为数五百的守卫,面对的是金璇军三千骑兵的突袭。而西门、东门又各被一千金璇军甲士偷袭。围绕着城门展开的攻坚战。 南门显然被轻易的撕开了防备的前线,墙头的弓箭手肆虐了一会,但是城门已经被打开,那些金璇的步兵躺倒一片。三辆马车在火光与骑兵的护卫下顺利的从南门驰出。黑夜下,兴奋的如同沸腾的热水的城内的战斗已经与这些逃亡者没有了半点关系。他们被那些哀嚎与喊叫抛在了脑后。 蔡瑁的军队很快发觉了异样,在他的命令下,两万骑兵从南门奔驰而出,往南追击。但是,一直在南门外驻扎的武官吕公、张虎的三万马步军此刻组成了一条坚固的防线,让那些追击者无路可走。南门外的战斗格外的激烈。老谋深算的蔡瑁得知此情后,亲自率五千轻骑兵从西门奔出,抱定了将刘琦杀绝的信心。 局势一片混乱的襄阳境内。三辆马车奋力的奔逃着,可是他们的速度依然无法与黑夜中疾行的轻骑兵匹敌。 “金璇!把大公子留下!” 在轻骑兵阵营最前方的那名穿着青盔的将领便是蔡瑁,他手持长枪,一副怒不可遏的姿态。 听到这个可恶的声音的金璇作出了一个果断的决定。他领三千骑兵翻身组成防线抵敌。庞统、雪月带了十数骑护送三辆马车。在这样危机的情况下,只要被敌人冲破殿后的防线,庞统等是很难保护车内的刘琦。庞统听到了身后那个渐行渐远的金璇的高喊声:“凤雏!不管你有几分能耐,我把自己的信念堵在了你的身上!” 在最后那辆马车后面的庞统猛然扭头去看,可是已经寻不到那个身影。 “没问题的。” 按照金璇之前的思路,他们此行是朝着南面当阳县进发。一路夜逃后,追兵似乎已经不在。也不清楚金璇是否脱身。他们沿路找山林地带休息,两个假的刘琦替身离开了队伍,去掉了易容后的假象,他们将无忧无虑的寻找生活的空间。他们丢下了马车后轻骑奔逃。 第159章 末路公子前路艰 四日后,顺利到达了当阳县。县城门大开,刘琦拿出令牌后,士兵诚惶诚恐的迎接入城。众人一直奔向县衙。县令刘贤乃南郡太守刘度之子,知道刘琦到达后马上出堂迎接。刘琦呜咽着哭诉亲兄弟相残之事。脸容哀愁的刘贤挽手道:“刘州牧一去,这荆州便如此纷乱,是要被周围群雄看笑话的。” 似乎不愿听他们说叙旧话的庞统直接了断地说道:“刘县令城中有多少兵马?” 忽然被带到了另一个问题的刘贤先是愣了一下,才答道:“步兵两千人,骑兵五百。” 庞统冷然地摇了摇头道:“这种规模的兵力是无法抵挡蔡瑁的。金大人曾经说过,蔡氏党羽掌控了三十多万兵马,北面的魏兴郡、南阳郡、颍川郡都在他们的统辖之下,势力颇大。”他的眼神变得更为锐利。“不知令尊刘度大人什么东向?” 一看就是不会显示自我心情的刘贤慌忙道:“我老父乃刘表大人亲信,至此为难时刻,定当保护好大公子。她蔡氏废长立幼的恶行是没人会认同的。这是他们自私的利益趋势下的蛮行,即便是荆州的老百姓也不会认同的。” 正在点头的庞统又追问道:“西面的宜都郡在黄忠的统辖下,西南面的武陵郡是金璇大人的领土,不用忧虑。南面的长沙郡在文聘手中,东北面的江夏郡则是黄祖。长沙郡更南面的零陵郡霍峻和桂阳郡赵范路途较远,对最近的局势左右不大。眼下就要看大将黄忠和江夏的黄祖相助哪方了。” 皱起眉头的刘贤先把神色紧张的刘琦扶到了上座坐下,思索着转身对庞统道:“赵范应该会站在我方,他一向与大公子亲近,这是蔡氏的人都知道的。霍峻是黄忠的老部下,这就要看黄将军的动向了。黄将军一直在外征伐,对于刘家内部的纷争漠不关心,也没有任何立场可言。要说真的立场,那就是对长幼有分的习俗的认同。但我也不晓得他到底会站在哪一方。” “如果是这种人的话,那就比较麻烦了。”庞统坐下后,看着正在踱步过来的刘贤道:“这种人会为了保全全州的利益,而舍弃最弱的一方,让荆州尽快稳定下来。否则西面的刘备,北面的庞统,东面的曹操与孙权都是虎狼之师,窃准时机,分食荆州都是可能的事情。” 上座的刘琦闻言发颤,脸容在此埋入了阴影之内。看到他这份怯懦表情的庞统却没有不快,反而心想:“这样的人正好帮他一把,对我的大计也有帮助。” 点头的刘贤定睛道:“阁下说得十分有理。这就需要去和黄大人直接交谈了。不过东北面的黄祖一直与蔡瑁交好,我估计不乐观。南面的文聘也是个对局势不关注的人。” “这样的话,局势对我们很不利。”庞统作出了判断。“南郡刘度大人的鼎力支持也只是杯水车薪。黄忠、文聘、黄祖只要有两方站在蔡氏那边,我方危矣,完全在包夹之势内。” 没有太多战争常识的刘贤对此也做不出什么判断,只是一味点头。 下定决心的庞统道:“麻烦刘贤公子护送大公子到武陵去。我要亲往宜都郡说服黄将军。若是能将他说动,想必局势会转危为安。” 已经对庞统产生了依赖性的刘琦呻吟道:“庞兄莫要离我而去啊。” 脸容严肃的庞统拱手道:“若不能争取到黄将军,一切危矣。还请大公子要武陵去安住。不过我要你的令牌一用。”他又对刘贤道:“请于我一千骑兵。” 庞统第二日便起程往西走,他要穿过西陵、信陵两县到达白帝县。黄忠正领兵十万驻守白帝城,以防益州来兵。 若说是单纯去找黄忠谈事,他和雪月两骑更快、更安全。但是庞统此聚是迷惑敌兵。让蔡瑁认为黄忠已经有了立场上的松动,否则刘琦是不会奔逃到那边去,而放弃了武陵。庞统也让刘贤把刘琦放在普通商队内,装扮成普通人,到达武陵,这样更安全,更能保证庞统的全局计划能实施。 庞统的决定引起了蔡瑁方的注意。蔡瑁党羽都认为刘琦朝着黄忠的方向奔逃,并开始忧虑黄忠起兵后两方的战斗将会是什么局面。若说蔡瑁持重兵,但黄忠是有名的老将,杀伐之事荆州无人可与其相提并论。 不过有些事情难料。南郡的西陵县县令王威竟然出兵两千骑追袭庞统。这让庞统大感意外,雪月问道:“后面那些人西陵的人为什么追我们啊?” 早就把局势看透的庞统冷然道:“眼下刘琦处于弱势,一个县令倒戈向蔡氏也是正常的。若能袭杀了刘琦,这可是大功一件,得到一个郡守之类的职务必然没有问题。” “真是翻身的好机会啊。”雪月道:“我真是搞不懂你在想什么啊,你帮这个末路的公子哥有好处吗?” 庞统笑而不语。 有点发怒的雪月冷哼道:“老是不说实话,好阴险!” 听着她的气话的庞统扭头看了看两里外的那些追兵扬起的尘土,他心想:“必须逃出他们的追击,否则将寸步难行。” 行至夜时,天空奔雷四起,暴雨骤降。雨幕下,看着远方山峦的庞统心生一计。他带人穿行山路往上,到达高处,命兵士砍伐了一些大树。淡味的雨水在他的嘴巴划过,脸上的每处都是雨水在攀爬,头发已经湿透,皮甲在闪电的光亮下显出沉重的棕黄色,手中两把普通的兵器看着下方的山路,战马拴在了远处的林地里。两百名士兵把树桩推到了悬崖边。在下方山路的拐角处静静等待着八百人。 马蹄声溅起了泥水,朝着此处而来。穿透雨幕的追兵的后方,树桩不断地砸了下来,也有的直接砸到了他们的阵中。有人被砸死,有人的马惊叫着坠崖,情况一片混乱。而在山路的弯角处冲出一群黑压压的突袭者。 而上方的山路,等待已久的庞统大喝道:“早降!” 骑兵由于马蹄滑着地面而倾倒了下去,或是撞在了自己人身上。在雨幕下,步兵在这山路上体现了绝佳的战斗优势。追兵大败,领头的骑兵队长被乱刀砍死。雪月隔着雨幕对庞统大声道:“你为什么选山路,为什么知道他一定会走山路?” 这回,庞统认真地回答了她:“大雨天,这里的低洼地带积水过过,根本无法通行。肯定会走山路,敌兵只知道我等奔逃,不知道我们会在这里阻击他们。小小的伎俩罢了。” 战后俘虏四百余人。雨势逐渐变小,在山坡上,庞统看着这些惊恐的俘虏,脸孔严肃道:“你等为王威部下,也是为了荆州卖命。现在我等以刘琦大人为首,欲要拿下荆州。诚心投靠的我等接纳,若想走的,我现在就可以放了。” 在他的威逼利诱下,众人恳求收容。庞统整编了他们。一千四百骑于晨时往西行军,次日到达信陵县境内。在此处一切安稳,没有遇到任何阻挡的势力,天气也逐渐放晴。 第160章 大将黄忠展忠义 两日后到达白帝城。庞统亮出刘琦令牌,守卫接过后上马往城内疾驰。过了会,一对骑兵飞驰了出来。为首一将乃老将黄忠,他在门口勒停战马,先以锐利的目光扫荡一片骑兵,然后对着那个为首的庞统道:“大公子呢?” 看着黄忠威严的面容埋在铁盔内的庞统拱手道:“我乃大公子身边亲信庞异,字凤雏。大公子由于在襄阳遭到蔡氏党羽追杀,已经向武陵奔逃。特要求我来此面见黄将军。” 展露惊讶与怒意的黄忠厉声道:“可恶!我等老臣还在,蔡氏竟然给如此大胆,实在目中无人。” 看到他如此表现的庞统心中似乎踏实了不少,连忙道:“眼下北方数郡已经在蔡氏党羽的手中,拥兵三十多万,实在无以为敌。” 身经百战的黄忠嚷声道:“兵不在多,在于精。蔡氏竟敢废长立幼,这种败亡纲常的事情必定铸成大错。我等挺大义旗帜,世人定会拜服。” 黄忠安排庞统与雪月在他的府内住下。当晚又在书房议事。 坐在桌子后的大交椅内的黄忠仰天长叹道:“此时正是我荆州为难时刻。袁绍两个儿子厮杀的战争似乎还在眼前。若当日刘大人可以当机立断确定了继承人的事情,就不会有今日的为难。但他也是深陷迷局,否则早就立了大公子为继承人了。” 与他对视而坐的庞统点了点头道:“刘大人中蔡氏的毒太深了。”他又把一路杀过来的事情说了一遍。 身体往前倾的黄忠凝视着庞统道:“小兄弟善于兵法?” 深知此次沟通重要性的庞统自信地点了点头道:“从小熟读兵法,就是为了早日为荆州奔波。” “你真是我荆州的人希望啊,我黄忠二十年后就可以告老还乡,天下便是你等的。” 似乎对那么久远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向往的庞统淡笑道:“那种事情太远了,我只想眼前的局势。” “凤雏对眼下时局怎么看?” 早已经有了计划的庞统现在正是展示他战略眼光的时候,他道:“西陵反叛,现在必须速速前往,我们大军压在西陵,与当阳相呼应,若是文聘和黄祖全部站在蔡氏那一边,我们也不用惧怕。赵范是否真心对待大公子尚且不论,霍峻毕竟是黄大人的老部下……” “他的忠义没有问题!” 庞统点了点头,继续道:“这样的话,我们的敌人到底有哪些很快就会知晓。” 眼睛眯成一条线的黄忠,看着烛火道:“等几天。我的人马很快会带回消息。” “但我们现在就必须出发了。” “我知道。”黄忠起身道:“明日带兵六万朝着东面进兵。” 深深地吸了口气的庞统心想:“兵力差距太大,要是黄祖这个大头投靠了北面,差距就更大了。但为何我却这么兴奋?” 他深深地知道自己对于战争的渴望,特别是以少胜多这种充满了刺激与谋略的战术演变中的战争,更能让他体会到统帅的高贵与强大。他是要在战场上证明自己的力量。在他的心目中,一直有个男人站在对立面,那就是诸葛亮。他必须要强化自我。他深刻的明白,诸葛亮的能力还未真正的展现给他看,若真是决战时刻,不知会是什么局面。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我需要变成——“无敌的统帅”他的心中如此呐喊到。 次日,六万人马朝着东面进军。留下四万人守城,毕竟对于益州还是需要防备的。但是若不把内乱趁早平定,荆州必毁于自己人手中。 当他们多日后到达西陵县时,县城内的守备力量早已空置,王威已经于追杀失败的那日后奔逃了。军队驻扎在了城内。同时,探马回报了最新的情况。 大堂内,上座无人,黄忠与庞统相视而坐。雪月在庞统一边坐着,翘起二郎腿,似乎对这些男人的战争毫无兴趣。 看过文书后的黄忠对庞统叹道:“黄祖反了。” “这厮!”庞统双目瞪大。“太可气了。如此一来,北面就更强大了。” 右手拿起水杯的黄忠,喝了口清淡的茶水,道:“黄祖在江夏拥兵十五万人。” 忽然从椅子上跳起来的雪月直白地道:“那你们岂不是要完蛋了啊!蔡瑁三十万,黄祖十五万,你们现在六万人要了干嘛呀,不如投降的。” 猛地露出霸道的视线的庞统瞪了她一眼道:“女人懂什么!”他又对黄忠道:“实在不好意思,内人喜欢口无遮拦。不懂兵法,只知道拳脚功夫。” 一边笑一边捻须的黄忠道:“即便是刘琦公子也会是这种心情吧。毕竟没有经历过战争的人,不知道战场上的风云突变。不过,就实力差距而言,我们简直就是在冒险。” “历史上冒险的事情太多了。虽然成功的案例不少,但从总比例而言还是少得可怜的事情。”考虑到整个全局情况的庞统欣然道:“不过越是这样,我却又有兴趣。” 茫然的黄忠放下杯子,道:“凤雏竟有如此胆魄。不如日后跟我征伐,定能发挥你的气度。” “气度?光气度是不行的。我会让黄将军看我的力量。” 点头的黄忠终于要把另一件事情说出,他道:“坏消息虽然有,但也有好消息。在长沙郡拥兵五万人的文聘已经张榜告知全郡,坚决站在大公子这一边,行天下大义,要除掉蔡氏党羽。” 心中喜悦的庞统扶颚暗忖:“文聘乃荆州名将,果然心中有正气。”原史中刘表暴毙,蔡氏拥兵自重,废长立幼。但这刘琮特别无能,加上蔡氏为自保,竟然举全州降了曹操。当时文聘不肯降服曹操,直至曹操特地召见,问其为何迟迟不归顺,文聘直接说:“不能保全土境,愧于见人。”曹操被他的忠肝义胆震撼,重用他镇守江夏以防备孙权。他立下莫大功劳,成为了曹操倚为屏障的大将之一,威名远播。 似乎对这个结果早就知晓的黄忠淡然道:“文聘我不忧虑。一直是忧虑那江夏的老虎黄祖,这厮若这么做,实在是落井下石。” “如此一来,很快蔡瑁就会南下攻南郡。” “必然。已经截获了兵情,蔡瑁在襄阳囤积了大军。” 庞统忽然想起一件事情,道:“当日为大公子殿后的张虎、吕公,还有金璇大人不知如何了?” 脸色忽然沉重的黄忠道:“张虎和吕公兵败逃散,不知在何处。金璇兄似乎被蔡瑁活捉了。哎,真是好人路陡啊。” 想起那个一脸严肃又忠诚的金璇,庞统道:“我定要北上,把金大人救出。” 黄忠被他的豪气所感动,道:“大公子有如此心腹,乃荆州之福。” 第161章 水淹大山天闻哭 果然不出两人所料,三日后蔡瑁大军二十万已经来到了南郡,直逼当阳县城。而江夏的猛虎黄祖领兵十万人从江夏城出发朝着当阳县南面的江陵县进军,两军成掎角之势。而江陵县正是南郡治所,刘度拥兵一万人在城中。作为不在边境的郡,有一万人的兵力也是将其他县的兵士给抽调了。刘度断定他的南郡会是第一个被蔡氏党羽攻打的屏障。 此时的当阳县内守兵五百人,根本没有力量阻挡敌袭。而刘贤已经做好了南下奔逃的准备。 对局势做出新的判断的黄忠对庞统道:“放弃当阳,在蔡瑁攻打江陵的时候从背后刺过去。让文聘绕过公安县,再北上突袭黄祖军。若没有这个手段,我们是没有办法以少胜多的。” 可是庞统却是断然道:“不可。当阳万万不可丢掉,若丢了当阳县,敌人会以此为跳板对南面进行袭扰,我等兵少,定要被他们诛灭。” 听得他的猜测的黄忠心中一紧,道:“小兄弟你的眼光胜我一筹。你该已经看得非常通透。我倒是有个大胆的不情之请。” 庞统讶然道:“黄将军有事便说。” “当日金璇肯将大公子托付给你,必然下了很大的绝心。而到今日,若不是你在帮助大公子,一定没有现在的局势。我希望凤雏小弟可以助我一臂之力,作为我军军师。” 露出微笑的庞统似乎看到了更多的东西,道:“已经知道蔡瑁方的领军阵容了吗?” 咧开嘴的黄忠坦然道:“凤雏眼光锐利啊,确实已经是知道了蔡瑁方他的端倪。主帅蔡瑁,前锋是他自家人蔡中和蔡和,军师是蒯越、蒯良兄弟。这两个人才高八斗,对于政治和军事都有着独到的见解。刘州牧在时,每当有难题都会询问两兄弟。在荆州人的眼里,此两人有着一定的威望。他们的倒戈,也让我十分悲痛。” “他们想极快结束战乱罢了。最后当天大公子就被诛杀,对于整个荆州而言等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我理解他们。” 黄忠叹服道:“凤雏的气量能容大海啊!我黄忠这把岁数都没有你看得如此通透,实话说,我可是把他们恨之入骨的。他们的倒戈对于我们形成了威慑。” “所以,若不是黄将军你帮助大公子,我估计大公子早就大势已去。” “有件事情我想问,若当日我站在了蔡氏那一面,你当如何打算?” 哈哈大笑的庞统欣然道:“我会争取长沙等地的力量。无论是否成功,我只要有了五万兵力,我就会第一个把你击破,再征伐蔡瑁。” 就像听到了胆大包天的言论,黄忠惊讶地摇头道:“那样的局势下,恐怕是很难胜利的。凤雏是否太自信了?” “哈哈,我在黄将军眼里不过一个小儿。至今你也未见我在战场上有什么表现。只是我的言论左右了你的想法,才让你对我刮目相看。说得简单点,有点像赵括的纸上谈兵罢了。待战场上看我的能耐吧。” “现在最好的难题在眼前,竟然不抛弃当阳。你打算怎么办?” “在当阳县北十里外有一处山林地带。蔡瑁拥兵自傲,一定不会提防。在他的眼里,我等如同累卵罢了。我要在那里击败他。” 九月,炎热的天气伴随着蝉鸣声。鸟儿在山谷里的低空中盘旋俯冲。这里本该有一条河流,但现在就已经干涸了,只是那河床还十分的湿润。在山顶上,按照庞统的要求将山水堵截的兵士已经忙碌了许久,他们汗流浃背,裸露着身体。 另一边,庞统看着士兵们将石块一点点的推下山,把唯一的山路给堵住。他远眺北面,还没有蔡瑁军的影子。 次日午时,浩浩荡荡的军阵从平原上展开,然后寻着山路而上,又被一条看似山体滑坡所造成的死路堵住。炎热的山坡上,士兵们哀声载道。得知了前方的情况后,统帅蔡瑁于黑色的战马上思索了一挥,让探马到四处找寻通道。很快,一骑飞奔回来道:“将军东面有一条谷底的道路十分好走。不过当地人似乎没跟我们说过有这么一条路。” 心中已经因为天气的闷热而烦躁的蔡瑁对他大喝道:“有路还不早说!你们干什么吃的!” 他马上下令引兵往东面走,到了谷地后,由于那里背阴,空气凉爽,士兵们各个如释重负,心情都特别的好,便放松了戒备。大军填塞了整个谷底。就在此时,山上最高处的庞统对着传令官道:“放水。” 在他的命令下,士兵们又把简易的几个堤坝掘开,大水喷涌而下。战马上的蔡瑁和其他人一样,听到了哗啦啦的流水声,似乎正在汇聚到他的身体内。他感受到了那气势磅礴的水势和声音的震颤。所有人都惊愕的朝着四方观望。而在后方,还么有走进谷底的军队看到了山坡上如同海浪般奔腾而下的水流。后方的军队约十多万人开始往后奔逃。 “水!” 已经有人疯狂的尖叫了起来,可是就算是第一个发现洪水的他也没有办法逃亡,而被和其他人一同冲进了大河之内。谷底水势上涨,水面从胸口处上升,所有人都在水里拼命挣扎,但是这样还不够,这条河的最高点竟然到了一丈的距离,战马被淹没后,上面的人都被抛进了河里。蔡瑁狼狈的死死的抓着一旁的一名士兵,把士兵的脑袋往水里一按,以便自己有立身之处,可惜这都是狗急跳墙的动作,水势把他们继续冲下到山谷的尽头后滑下山坡。 无尽的哀嚎声被深深地埋进了谷底。而在下游处,被抛在水面的大量溺水者已经么有活的可能,有些水性好的狼狈的爬到了岸上,不过马上便抬头看到了黑压压的围在下游处的黄忠大军。 箭矢准确无误地扎进了敌兵的身前土壤内,又一箭将一名武官的头盔给打掉了。黄忠手持一把铁弓,大喝道:“乱贼受死!” 不过在他的声音传达过去后,那些爬上低岸的幸存者丢了武器,已经是疲惫之躯,哪还有精力和他们来拼命,全部跪地投降,就像一只只败下阵来的野狗。一些战马都嘶叫着要奔上岸来。待谷内的水势平稳后,水位降到了人的腹部,不少人又因此得就,但漫山塞野的都是黄忠军喊杀声,如同梦魇般深深地钻进了幸存者的骨膜呢。 那些没有走进谷地的人又被埋伏在密林中黄忠军杀得人仰马翻。后来,由于蔡瑁得力干将魏延的统御,近八万人组成防守阵线退出了大山。 魏延领残兵往东奔逃。 此次水淹大军之计把蔡瑁军主力打得毫无招架之力。庞统坐在山腰上的石块上,看着那些垂首的俘虏成群的被像牧羊人躯干的羊群那样统一朝着一个方向走着。得胜后满脸喜悦的黄忠来到庞统一侧,一手抓着他的肩膀道:“现在我信你了!” 漠然的庞统扭头看道:“信哪件事?” “若我不站在大公子那边,就会被你打败。”黄忠慨然道:“你让我知道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征伐是多么的肤浅。大公子身边怎么会有你这么得力的手下,实在太不可思议了。按照你的能耐可以和剻氏兄弟平起平坐,不,你在他们之上。” 为了让他释疑,庞统俯瞰下方的人头涌动,道:“我不是个喜欢在太平的日子里逞英雄的人。我必须是在乱世中才能打起精神好好做事情的人。不把我逼到绝境,我不会让这个天下知道有我庞异的存在。” 棕色羽毛的老鹰从他前方的空中俯冲过去,把岩石上正在蜕皮的一条蛇抓了起来。 见状后黄忠道:“把自己的傲慢与无知公然暴露在敌人的视线下,和自杀无异。” 忽然,一对兵士围着一个由于溺水而脸容苍白的男人走了过来,湿润的头啊紧紧地贴在那个大脑袋上。 “哈哈,看看,快看看是谁来了。” 庞统站起身,望过去,是一个已经跪倒在地的男人。他眯起眼睛,问道:“莫非是蔡瑁?” 摇了摇头的黄忠叹了一声道:“可惜不是蔡瑁,这是蔡瑁的族弟蔡和。”他对着狼狈垂首的男人大声道:“蔡和,蔡瑁呢?” 蔡和摇晃着脑袋,水还在发间和下颚不断地滴下。 看着这幅对自己爱理不理的表情,黄忠怒道:“问你呢!” 死气沉沉的蔡和半响才道:“都被水冲走了,我怎么知道。” 就像他说的,人都被冲走了,但不是每个人都活下来,也不是每个人都被他们俘虏了。在可见的尸体中没有找到蔡瑁,俘虏中也没有。最后倒是把蔡中给抓到了,但是还是没了蔡瑁的踪影,这无疑是整个战争最遗憾的地方。 第162章 战争之义牛角将 魏延在散乱的兵阵中找到了剻氏兄弟,并带着他们一同顺利往东走,与正在行军的黄祖军相遇,得知主力军大败后,黄祖十分惊愕。但是在稳定了自己的情绪后,这个身经百战的武官知道自己必须打下去。因为他已经站到了蔡氏一方,若蔡氏大败,他们不会有好下场。 整顿了残兵后,黄祖在当阳县东面二十里处的平原上下寨。文聘领军五万人北上,直接于午时杀到敌寨,但是由于敌寨大门敞开,文聘并未贸然轻进,相持近半个时辰后,文聘下令回撤向当阳,而就在路经密林地带的时候,周围战鼓敲响,伏兵四起。知道中了埋伏的文聘领军奋力冲杀出阵,约三万人被围。文聘带牛角盔,手持三尖两刃枪,咬紧牙关领兵往北往西,与他一同奔逃的都是骑兵。他到达当阳县城后,被刘贤接入城内,俱述被埋伏之事,刘贤感叹道:“文大人乃征伐南方蛮族有功的大将竟然都败给了黄祖,实在可惜。” 深吸了一口气,收拾了心情的文聘道:“此次战败乃我疏忽,只要我们坚壁不出,一定有办法克服敌兵。” 他不知道开寨门应敌,以及林内设埋伏的计谋不是出自黄祖,而是州主簿蒯良。 文聘在城内坚守,知道必须从速的黄祖打算强攻城池,但是被蒯氏两兄弟制止了。他们指出,若是强攻必然损失惨重。所以他们想等黄忠军入城内,围城断粮,另一方面让北面和东面进行运粮和重新囤积兵力的工作,以他们强大的后援力量,黄忠、文聘都会被困死在城内。黄祖闻言后喜道:“白起围城也不过如此。” 在对局势有了充分了解之后,庞统建议黄忠领兵绕过当阳县城,直接到达黄祖军的北侧,于夜间进行突袭。 在黑夜中,雪月追在庞统的身后。这个女子虽然不语,但是在战争的残酷的画面下,她完全融入了那种血腥的氛围。毕竟死在她手上的人并不少。面对这样血腥的战争,她似乎更喜欢从庞统的角度去理解战争。战争是有大义的,比她刺杀不熟悉的人也更有意义。她认定这一点,并且奋力地追赶者庞统的意志。在战争中,她所要做的是默默地在庞统的周围。她不要去主动杀敌,她要做的是把庞统的一切潜在的敌人通通杀光。她不会让人任何伤害到庞统。在庞统的世界里,她的身份似乎和从前有了巨变。从一个主动去杀死别人的杀手,变成了主动的、完完全全的去保护她人的生命捍卫者。这种身份让她曾经冰冷的生活有了暖意,一种无以名状的喜悦在心脏的最深处生根发芽。 伴随着无边的黑夜的前进的旌旗上,黄忠的“黄”成为了唯一的却是在这篇黑幕下不可见的标志。他们慢慢地朝着敌营前进,然后偃旗息鼓。距离敌营还有十里的时候,探子回报,敌营非常的安静。 对此比较满意的黄忠对着一旁的庞统道:“看来还未发觉我等进兵,该速战速决。” 庞统的双眼在黑夜中眯成了一条线,射出锋利的视线,他道:“让我去看看。黄将军带兵勿动。” “如此岂不是要浪费了时机?” 对此事深有疑惑的庞统坚定的摇了摇头,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黄忠虽有疑虑,但还是点了点头。全军止步。庞统和雪月两骑飞驰过去。在夜下安静的雪月看着庞统的背影。她想说话,可似乎不能在这个时候发出声音,否则庞统会不悦的。这让她有种永远都无法追赶到那个背影的心情。 庞统看了那黑压压的大寨。少数火盆亮着,庞统在那片大寨的上空看到的是澄净的空气,再往上,议论白月高挂。他深吸了口气,勒马回身。他纵马回到黄忠处,停下后便道:“走,到西北面的林地边安寨。” 本身对偷袭敌寨有着浓厚兴趣和欲望的黄忠皱眉道:“此乃大好时机,为何不打?” “敌营过于安静,火盆竟然只点了几个,看似一个毫无章法的军寨。但这不是正要我们去偷袭吗?剻氏兄弟是不会犯那种低级错误的。” 黄忠倒吸一口冷气道:“我鲁莽了。” 他们往北越过一座木桥后,庞统要求把桥给毁了。然后往西行了十余里路下寨。这个地方离开西南面的当阳县城有五里左右的距离,而离开东南面的黄祖军约十五里路的距离。他们北靠林地,南面是一条西南到东北的大河,宽约十丈,在西南面一里处的地方有一座宽四丈的大平板桥,为当初刘度命人建造。 有趣的是,第二日下午,黄祖大军已经移动到了河对岸十里处。庞统对黄忠断言道:“他们是在观望我军的动向,又怕被我们偷袭,就隔岸向往。黄祖一定是想等后援到达,毕竟他们的资源雄厚。” 对此黄忠深沉地思索后问他道:“若是如此,我军必须先发动攻击,否则日长无益。” 深谋远虑的庞统道:“再观察两日,我来想想。” 黄忠依他。 次日晨时,敌兵引数千匹战马来河边喝水、擦洗。庞统亲自纵马到达河边,雪月追在身后。 “有什么好看的啊,你又不能跨河过去。” 冷静的庞统凝视着河面,又看了看那些马屁,已经擦洗着马身的兵士。他翻身下马,走到河边弯腰捡起了一块半个拳头那么大的石块。他举起手重重地扔到了河中央。那一刻的,他的视觉、听觉都提高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他的大脑开始迅速的思考。 所有的画面在脑海中层叠出现。各色战马油滑的皮毛,发亮的眼睛,水面的波纹,以及那声闷响。他又弯下腰重复着将石块扔到水里的动作。对岸的敌兵根本不把这种动作放在眼里。许久后,庞统转身要走。雪月一把拉住他的臂膀道:“怎么了?为什么又走了?” 心中有了计划的庞统对她温柔地笑了笑道:“军机不可泄漏。” 雪月死死地抓紧了他的臂膀道:“这回你必须告诉,别老是搞得神叨叨的,也别把我当傻子。我要知道你的全盘计划,全部告诉我。” 庞统忽然凑近她的耳边,这个突袭性的动作令她颤抖。温柔的庞统的呼吸吹进了耳朵里,她哆嗦了一下。 “不要问太多了,这是战略计划,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的。你可以不认同我的做法,但你必须看完我的计划,然后对我提出批评。现在,你没有权利知道秘密。”他知道这样说的话雪月会不开心的。这女孩子一直跟着自己也算是吃了苦头,平常家的女孩子谁受得了。而他的那种缄默性的神秘感只有那些兵将才受得了。所以他还是补了一句:“一路上辛苦你了,你的陪伴让我意识到自己是不孤单的,更让我知道你对于我而言是重要的人。所以请你在保护的同时,先保护好自己。” 待他抽身的时候,脸孔通红的雪月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眨巴着眼睛看着他翻身上马。 “喂喂!就这么走了,你实在太没有礼貌了啊!” 庞统回到了军寨,找到黄忠,他欣喜地道:“黄将军,军中可有母马?” 坐在藤木椅上看着书卷的黄忠淡淡地道:“有啊,比较少。” 一想到自己的计策庞统就忍不住的笑了起来,他道:“那就请选一些给我。” 摸不着头脑的黄忠不清楚他想要干什么,可是黄忠对此人深信不疑,便答应了他,命令兵士挑选母马出来。一共挑得六百多批。次日午时后,敌兵又来洗马。庞统和一些士兵驱赶着母马群到达了河边。 第163章 凤雏施谋获良驹 河面碧波荡漾,水草摇曳。就在此时,所有的母马都嘶叫了起来,而对面的敌方战马大多都是公马,被这雌性又野性的声音所刺激,按耐不住地奔向了河水。由于水位正好在马的膝盖上一点,所以公马艰难地、努力地游了过来,一批批精神饱满的来到了对岸,而后方的那些兵士急了,可是河水比较高,他们又不敢到河中央这种比较深的地方。 大笑着的庞统挥剑朝着对岸道:“有种就给我过来试试!” 敌兵难耐,又全是些看马的,只好马上奔回营寨去汇报。庞统乐滋滋的,赶着几千匹好马来到了大寨,黄忠看的目瞪口呆。 从战马上翻身而下的庞统对他道:“我看那黄祖的马真好,又看看水势并不高。心想那些都是公马,就弄点母马去诱它们过河,岂料真的成功了。” 听到庞统的计略后黄忠苦笑道:“若我碰到你这种对手,真是要被活活气死的啊。” 又立了一功的庞统回到了营帐内,雪月皱眉道:“你怎么知道公马就会被母马吸引了呢?” 刚坐下想要拿下桌上的水袋子的庞统被她的话给震道了,他干笑着看了她一眼,心想:“这种叫什么问题啊,你让我怎么给你解释?难道我要给你上生理课啊!” 心想不说总归不是办法,便道:“因为公马是色鬼啊。” 愣住的雪月歪斜着脑袋看着正在喝水的庞统,又道:“你为什么说他们是色鬼呢?” 正把水袋子举得高高的庞统差点就呛到了。他放下已经盖好了的水袋,擦拭了嘴角,躺进了木椅内,翘起二郎腿道:“公马想要在母马身上做坏事啊。” 眉头紧蹙的雪月在自己的脑海中摸索着,瞬间就把这个简单的幼稚问题想通了,脸孔瞬间绯红,道:“下流胚!” 被骂了的庞统皱眉道:“是你问我的啊!” 岂料那女孩子可不听他的话,马上转身离开了营帐。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地庞统仰面看着淡黄色的营帐,喃喃地道:“这丫头走了,真是清静了。”忽然又道:“可不能走远啊。真是个让人担心的、没常识的家伙。” 他又开始了一阵思索,想到了整个周围的情况以及局势。包括知道了战马被夺走后的黄祖那张陌生的又可笑的气急败坏的脸。 他猛地往前一跃,起身站定。他走了出去,找到了正在马圈那边看着战马的黄忠。 “黄将军很喜欢这些马吗?”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称呼后,黄忠转过身看到了庞统,脸上浮现了笑意,道:“这些江夏的马还是不错的啊。” 把视线放在一头雄壮的到处乱撞的公马身上的庞统道:“马是到手了,敌方也不会坐以待毙,正常情况下,他们会来袭扰我们,并探我们的虚实。之前探子来报,现在黄祖该有二十多万人,若是正面冲锋,我方是完全的劣势。而且我们收编的三万多人都是蔡家军的,若到时上阵倒戈可不好,要想点办法。” 被提到了一个令人忧虑的问题后,黄忠双手环抱于胸前,皱眉问道:“凤雏有何高见?” “让他们看看我们的能耐,只要再战胜一次蔡氏,他们将对我们心悦诚服。” “可是若贸然请进,对我等无益。那个敌方的大寨眼下看来犹如一个吃人的深渊。强攻不得。” 一手扶着右手肘,一手拖着下颚的庞统笑道:“不用我们去那个深渊,让他们来我们这个深渊。而起不出七日,定会来袭寨。我给他们准备一点见面礼,让他们满载而归。” 虽然黄忠不知道他又想到了什么,不过还是非常信任地点了点头。 当晚,庞统让士兵在寨外一里的地方挖了条长一里的壕沟,沟底插满尖锐的木棍。然后又以内部都是井状的木架盖到上面,再用直接挖起的那些草皮覆盖上去。在黑夜里,完全看不出有任何区别。 两日后,一轮明月高挂空中。似乎受了月神高贵的色彩的激励,那一波波暗暗地行军过来的黄祖士兵情绪高涨。但是他们的行踪怎么会离开庞统的眼线。料定黄祖军近日会来袭扰的庞统已经加派了更多的人马进行侦查。此时五万黄祖军的步兵已经在他的掌握之中。这些人在黑夜中以为自己才是最强大的方阵中的一份子,可是当他们按既定路线踏进壕沟后,那份气势与尊严都荡然无存了。一个个摔了进去,木尖透甲穿身,血流沟底,腥气漫天,一片混乱。 嚎叫声不断,可是黄祖不会因为这些人而派人去救。他也没有这个时间和机会了。两边凤鸣炮冲天而起,爆炸声惊得这些偷袭者以为是天崩地裂了。火把全部点燃。被包围的黄祖军慌乱不已,两侧伏兵万人奔驰了过来,包夹的攻势下,黄祖军惊骇不定,还以为被天兵包围。庞统亲自持双剑杀入敌阵,一剑砍开胸甲与内里的血肉,雪月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不时扔出夺命的飞镖。 黄祖见大势已去,独自暗暗的奔逃出阵,一路向东面狂奔。莫非是老天可怜他阳寿还短,竟然就被这个江夏太守给跑了。他的兵士战死两万多人,其余的全部投降。 这些可都是黄祖的本部人马,是精锐中的精锐。但是在面对庞统的计谋后,完全丧失了应该具备的战斗意志。在被一个个像是绳子上的蚂蚱一样串起来后,他们垂头丧气,如同斗败的野狗。 领得胜之师的庞统一回来就被激动地黄忠给撞个正着。庞统把来龙去脉给他详细的说了番。心中释然的黄忠仰天大笑道:“果然是出其不意。”他的两条结实的臂膀牢牢地抓住了庞统的双肩,兴奋与激动地心情溢于言表。“凤雏小弟乃大将之才啊。我可是看到了我们荆州的希望。” “非也,非也。今天给那黄祖跑了,乃失误。” “那是他黄祖跑得比较快,这厮真是没脸没皮,只知道跑路。让我撞见一箭射了他。” 他们大胜后的次日,探子回报,黄祖拔寨往东走,从路线上看是要回黄祖领地江夏郡去了。但是庞统还是不放心,派出大量探马,四日后得知黄祖军已经往东远去,他才安下心来。如此一来,江夏的势力被暂时解决了。在这样的局势下,庞统才提议全军到当阳县城去。到达城内后,遇到了文聘。文聘在城下就把黄忠叫出道:“你等在外面大战,什么情况?我倒是以为你们疯了,还不进城。” 趾高气昂的黄忠指了指庞统道:“这位少年将军计谋过人,把蔡瑁和黄祖大军击溃了。” 文聘闻言愕然道:“我可不曾见过这个少年啊,竟然如此厉害?” “哈哈,走,刘贤那一边吃一边说。” 他们来到了刘贤处。在吃饭的屋内,大圆桌边庞统、雪月、黄忠、文聘、刘贤在座。雪月乃庞统妻子的身份,且有勇力在身,众人也非常的敬服,都称她为女中豪杰。 雪月却是被说得羞红了脸道:“小女子也是想为荆州尽一份绵薄之力。” 此话一说倒是把庞统怔到了,这个小姑娘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话了。疑惑地眼神瞟到了雪月的身上,雪月还以一个坏笑,就像在说:“都是跟你学的!” 不过确实,庞统的能言善辩实在令她佩服。在庞统的身边能让他领略很多奇特的事情。他的心中曾经暗暗地说过:“真是个有趣的男人。” 饭桌上大家算是其乐融融,毕竟是打了大胜仗。庞统被敬酒敬到快醉了,他是最大的功臣。一个忽然在刘琦身边出现的男人,摇身一变,变成了刘琦方面的主心骨。他的战功没有人可以辱没,更没有人对他产生任何怀疑。 醉醺醺的刘贤道:“当日大公子来的时候,我也是听了局势唉声叹气,觉得是没什么希望。文大人来之前,我都已经安排好妻儿老小往南投奔老父了。未料风云变幻,蔡瑁三十五大军,黄祖十五万大军竟然会败在了几万人的手里,叫人难以相信,难以相信啊。” 酒量比较好的文聘沉思了一会,猛然道:“那黄祖跑回了江夏到底对大公子会形成不利啊。但是远击的话我们又没有这个余力,叫人难耐。” 摇晃着身体的庞统双手撑在桌面上站了起来,道:“那黄祖不会再乱动了。否则荆州就要被曹操和孙权给攻破。他的江夏无疑是第一道,第一道防线啊!若他兵败,而江夏空虚,荆州危险了!我相信那剻氏兄弟是看准了这一点,所以劝黄祖不要贸然轻近,一败后迅速回撤,也是为了荆州考虑。” 似乎一下子把敌人提高到了顾大局的高度,众人心中难耐,不过庞统又道:“北上!攻襄阳,把这个乱局给摆平了,否则我们完全暴露在了诸侯锋利的视线下了!必须北上!” 雪月马上起身把他扶住,对着众人笑道:“夫君酒量欠佳,还请诸位见谅。我先扶他入屋,免得一会扫了大家的雅兴。” 满面通红的黄忠借着酒力嚷声道:“弟妹一定要好生照顾啊。” 第164章 酒醉庞统揉香玉 “不行!不可以这样!” 他反复说道,猛地坐到了地上,身体沉重地躺倒。马上沉入了睡梦中。 次日,庞统从深沉的梦乡中脱身而出。 “啊!” 当她看到庞统站起来后惊得吓了一跳。庞统以怀疑的眼神看着她。毕竟一个赤莲教排位第一的杀手怎么会因为他忽然起身而惊叫,这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她的惊叫一定是由于其他事情。庞统无法揣摩到少女的心里动态,他已经把昨晚的事情忘了一干二净。但她看到了雪月涨红的俏脸,便道:“做了什么亏心事啊。” 皱紧眉头的雪月怒道:“你才做了亏心事呢!哼!” 言毕就出了屋子。庞统目瞪口呆地坐下,拿起一块红色的、热乎乎的糕点就往嘴里送。这个男人或许这辈子都不会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但是那一夜对一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女而言实在是不可思议都深刻难忘的。 第二日,庞统和黄忠等人相聚在大堂而坐。心情放松的黄忠抿了口茶道:“眼下南方在我等掌控之中,就差北上。不过情势还是不容乐观的。蔡瑁逃回去后集结了兵力,特别是抽调了边防的力量,北方各地又征兵,现在聚集了约莫三十万人……” “乱来啊!”庞统大声道:“为一己之私,打算毁了整个荆州吗?” 和黄忠的淡定相反,心情有点沉重的文聘皱眉道:“我等在群雄的包围之中,现在这么打下去是要自取灭亡的。哎。北方抽调边防力量,简直是胡来。虽然庞统大军压在了益州,但迟迟不动。庞士元诡计多端,谋略过人早是天下皆知的事情。我看他益州的兵随时会把朝我们这边来,到时北面边防空虚,马上要就被攻破的。我等真是愧对刘州牧啊。” 脸露微笑的庞统心想:“我若有这个心思,你们就真的完蛋了。不过那样就要付出沉重代价的,诸葛亮可不是好对付的。” 他看着众人对自己抛来期待的眼神,思索片刻,道:“江夏稳定,南方安定,现在就差北方了。我想还是尽快北伐比较好。” 脸色惊愕的刘贤道:“以我等兵力现在贸然北上是否太仓促了?” “不!”庞统果断地否定了他,当他想开口把自己的想法道出的时候,忽然有使者来访,自称是从武陵大公子刘琦处过来的。众人不解。使者被守卫带进了屋中,原来是之前庞统在襄阳城内有过一面之缘的谋士王粲。 王粲入座后喝了口水,放下杯子,松了口气道:“一路上听说黄将军击败了蔡瑁和黄祖,实在让我等拜服啊。” 露出笑意的黄忠指着庞统道:“是他,不是我啊!”遂将全部事情说出。王粲讶异地看着庞统,忙起身朝着庞统弯腰拱手道:“多谢凤雏相助,否则我荆州早就落入贼人之手。” 跟着起身的庞统忙笑道:“大人言重了,微薄之力罢了。” 两人回座。神色依然沉重的王粲道:“半个月前我到达了孙权处,希望能帮大公子争取到孙权的支持。我答应孙权,若大公子上任大位,今后两家歃血同盟,共破曹操。” 眉头紧蹙地庞统连忙问道:“那么孙权方面怎么回答的?” 刘贤、黄忠、文聘都屏息凝神地盯紧了王粲。 只听王粲沉声道:“这些江东人确实难弄。特别是周瑜,年轻,却谋略国人。他与我斗嘴,我倒是没能胜他,也就坦言了几句。孙权后来说是让我等消息,我便回来了。” 文聘冷哼一声道:“当年刘州牧下令阻击孙坚。黄祖与孙坚大战,孙坚重伤后不愈而亡,这件事情天下共知。他们江东人可是把我们看作敌人的,要是他们有的选,不会去打曹操,第一个就攻到我荆州来。要不是现在有曹操牵制,恐怕孙权早就挥兵过来了。” 十分认同他的黄忠重重地点头道:“江东人不会那么轻易的和我们同盟的,不要轻易露出破绽,反而被他们利用。” 不过王粲还有话没有说完,他道:“扬州来了书信,说是派使者九月底到达长沙郡陆口县与我方相谈。” 深吸一口气的黄忠平静地道:“不能谈,又不能不谈,实在难耐。” 王粲道:“大公子动身了,该已经到达了陆口。只不过实在不晓得孙权打着什么算盘。” 在座的人里面,刘贤已经没有了发言权。无论是地位还是学识或功劳,他都是末位的,此刻的他内心忐忑的聆听着关于荆州的外交大事。 通过一番思量后,庞统开口道:“荆州人过来谈判,应该不简单。我愿意同大人前往。黄将军和文大人还是镇守此处。”就像已经看穿了王粲的来意,他道:“王大人请放心,我虽没有威信于荆州人,但我可以在外交这方面有所建树,请相信我。” 额角划过汗水的王粲颤声道:“凤雏似乎已经把我要说的都给说完了。我此来就是为了请哪位德高望重的大人一同前往,以免着了他荆州人的歪门邪道。” 露出了欣慰笑容的黄忠大声道:“让凤雏去,我对他很放心。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临行前,庞统对黄忠道;“将军务必坚守,不可妄动。” 四日后傍晚十分,众人到达陆口县。庞统等人也得知对方的使者昨日便到了。刘琦正焦急等待王粲等到来,若拖得时间太长有无理的嫌疑。 第165章 程普三计招招破 晚上,便在陆口县府衙内院摆开筵席。青蓝色的月下,乌黑不断地与月光擦身而过。虫鸣声在院内的池塘边缘的石头堆里传出。假山石中似乎有着很多黑色的生物在攀爬。灯笼挂在了廊下,也有用支架撑起来,以便花园内变得明亮。众人就坐。庞统和刘琦、王粲坐下后,看那名留着山羊黑须,身穿青袍的男人。虽然看似是很普通的平常穿着,但从他那强壮的魁梧的身躯便晓得这不是文官。而起那张由于征伐战场的岁月所留下的皱纹一条条清晰可见。这便是四十多岁的武官。 由于他也是从驿站被接过来,第一次才见到众人,先是拱手道:“我乃扬州都尉程普,得见诸位,真是三生有幸。他脸容庄严,似乎要慷慨赴义,没有笑意。 在庞统和王粲只见的那张桌子是刘琦,这个不善应酬的公子此刻在脸上堆满了笑容。努力寻找可以应付这个武官的话。思前想后,他还是比较简单地道:“我乃刘琦,今见将军便如见到了孙权大人。对两家今后的事情抱着巨大的希望。程大人还请随意了。”随后他介绍了王粲,又介绍了庞统。几乎就是把庞统说成了一名领兵打仗的将领。不过早就对荆州有过深入了解的程普此刻盯紧了庞统。在这么重要的筵席上,剻氏兄弟不来,是因为他们站在了蔡氏那里。但就连黄忠也不来,而是叫了一个连名字都未曾听过的所为的将领。疑惑的心情开始在程普的心中资深,他甚至心想:“莫非刘琦帐下就没人了?” 刘琦敬了他一杯。 开始笑声不断的程普拿起酒樽朝三人敬了一杯,道:“两家虽有点小过节。但是那些旧事不能阻碍两家今后交好的大计。在眼下我们这些人的眼里,有的是百姓。若是和荆州同盟能让扬州百姓安乐,那便是第一要务。比起和曹孟德的厮杀更为重要。” 他的慷慨陈词在这黑夜中如同萤火虫般闪耀。能够看到的是刘琦那纯粹的喜悦。庞统甚至能看到这个大公子心中的兴奋感正在冲击胸膛。不过王粲和庞统却只是保持着微笑。他们都知道,听到这类话的时候,真正的谈判其实才刚刚开始。 举着酒樽的王粲看着酒水波纹荡漾,月色迷乱,抬头朝着程普道:“程将军远道而来辛苦了,我敬你一杯!” 互敬后,王粲露出沉重的表情道:“我跟着刘州牧也只有数年时间,并不算老臣。但我观察天下局势已久。就目前的情况,荆州必须和扬州联手才能自保。西临刘备,北临庞统,东面是曹操。而曹操又对江东土地垂涎欲滴。只有我两家同盟,才能把这只虎豹喝止。有朝一日更有机会亡了他曹孟德。” 胡须上都流下了酒水的程普凝神盯着王粲道:“此话不差。不过就局势而言,我方并不怕他曹操。而让曹操选的话,或许打荆州要比我江东方便多了。毕竟荆州已乱,四周虎狼必定争食。到时我江东大军可坐山观虎斗,想必要划算多了。” 举着酒樽的庞统大声道:“此言差矣!若是以这样的角度考虑问题,江东必亡。” 被他的声音以及词句震到的程普讶然地瞅了瞅他。虽然声音洪亮、严肃,但是脸露笑意的庞统又道:“来,先敬将军一杯。” 动作迟疑的程普在意的是他刚刚的话,他马上把酒喝完,开始聆听。 火热的酒水贯穿胃肠,庞统深吸了口气,道:“荆州是被虎狼包围不错,但为何荆州没人敢动?因为刘家根基深厚,有百姓的支持,一有战事可全民皆兵。更重要的是,荆州乃虎狼之间的屏障,谁都不能第一个打破这个屏障。要是有那么一天,定是庞统和刘备有了胜负,曹操和孙权有了胜负,那时定会击破荆州这个屏障。可似乎这件事情需要等待很长一段时间,不是现在可以窥见的。天下皆知,庞统大军几十万压在了益州边界,以这样的趋势来看,益州是作为庞统的首要目标,所以荆州不会有事。而曹操盯准了江东的土地,这从他的战略布局上就能看清的。曹操和庞统有着同盟不谈,他们更是有着无声的默契。就是两个猛禽不想进行任何争斗,都想把眼前相较容易对付的敌人做掉。江东不可能打荆州,而曹操定会打江东。不要谈我荆州的弱小,就局势而言,孙权必须与我大公子联手,才能共分天下。” 表情一直平静的程普的目光闪烁着,他道:“凤雏小弟如何能把全局看得这么通透,依我看,就你现在的战略眼光,可以和刘备的诸葛亮、曹操的郭嘉、我方的周瑜相提并论。” 庞统心想:“你是不是忘记一个人了?” “大公子能有这等将领,不,该是得力的谋士,实在是荆州之福。” 刘琦听的喜悦不已。但庞统知道,这程普一半是真心话,一半是说胡话,不能全部当真。由于程普的话没有提及事情的重点,更没有对庞统的话进行剖析,所以从这一点上,庞统认定江东打算在这次的谈判上使用模糊政策,当场一定不会有结果的。 酒过三巡,王粲多次提及同盟的事情,程普都是巧言以对。渐渐地连王粲都看出了程普此行并没有对同盟这件事有实际意义。 不过程普酒喝得满面通红的时候,说道:“大公子,为示我等交好,能否用你的酒樽让我喝一口?” 一下子发愣的刘琦只是木纳地点了点头道:“当然可以。” 哈哈大笑的程普,一口饮尽杯中酒。当刘琦把侍从叫到身边的时候,庞统忽然起身,而王粲慢了一会也起身了。庞统一把抓住刘琦的手,把酒樽放到桌面上,让侍从拿一个新的酒樽给程普。 脸色不悦的刘琦疑惑地瞪了庞统一眼,气定神闲的庞统对他笑了笑。刘琦便心知该有什么问题在里面,自己没有参透,马上就拿着自己的酒樽对着程普敬了一杯。刚坐下的庞统也举起酒樽对程普道:“老将军好酒量啊。” 见那庞统阻止了刘琦的行为后,眯起眼睛的程普仰天道:“真是个风云突变的夜色啊。”又看了看刘琦,道:“大公子定是学富五车之人,你看我江东如何?” 他问的是刘琦,但刘琦却马上向王粲抛出了求救的目光。王粲并没有看他,他便又瞟了眼庞统。满面微笑的庞统干咳一声,头扭向刘琦道:“大公子不是常对我说江东贤士最多,武将悍勇,才为孙家打下了扬州。”他又把视线抛向了程普道:“依我看,江东贤士不及曹操,江东将士不及曹操,江东之土地不及曹操的富庶。要是两军相交,孙家必败。” “你!”生气地站起身来的程普指着庞统道:“你一小小官员,怎敢代大公子来侮辱我江东人。” 抬头看着他那怒容满面的庞统微笑道:“程大将勿要动怒。我只是说了实话啊。若是你们只知道自己的厉害,却是把敌人给忽略了,那才是要吃败仗的。别忘记,是曹操歼灭了河北袁绍最精锐的主力军,可见曹操军之雄壮。而在和江东对峙的情况下迅速击破豫州孔伷,若不是谨慎又周密的部署是办不到的。可见曹操手下谋士深谋远虑,在作战和时光之间拿捏得很准,同时有把握抵御孙大人的攻击,又把荆州、益州以及庞家军的局势看破,才能有豫州的大败。各方牵制的紧密关系是军事上最为关键的秘密,曹操的谋士已经把一切算尽。程将军若是能走在曹孟德的计划前面,为何在他破豫州时不对曹操进行总攻?” 拍了拍衣袖板了张僵硬的脸,程普慢慢地坐下。而刘琦是松了口气,脸色都发白了。 视线锋利的程普对庞统道:“两军对垒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情。虚实之间走错一步是要毁了我江东的。曹孟德岂是泛泛之辈,若轻敌,今天我江东就已经在这奸雄的嘴里了。” “大人能认真的对待现状才是我们继续谈下去的纽带。”表面温和的庞统又敬了程普一杯。程普被酒樽放下后,又看了看刘琦,道:“大公子,能否让乐师弹一曲‘天朝万载’助助兴。” 深深地吁出一口气的刘琦猛地点头道:“当然可以,快让乐师来。” 乐师带着弦琴坐下后,开始波动手指,声音环绕在四周,锁定了这个看似欢悦气势僵硬的氛围。众人度是脸露陶醉的神情,就像被这音乐征服,完全忘记了刚刚的唇枪舌剑,遁入了娴静的温柔的夜色中。 第166章 房陵巩志真忠烈 忽然,身体魁梧的程普起身,绕过几案走到庞统等人面前,他开始摇摆身体,似乎在随乐而动。庞统见状冷笑一声,他把视线抛到了王粲那里。只见王粲已经阔步上前一把将程普拉住,又对乐师道:“不必弹奏,速速退下。” 脸色惊讶的程普大声道:“王大人这是何意?我可正尽兴呢!” 松开了那只抓着他的手臂的王粲温和地道:“如此好的时光,不谈论正事,实在是对荆州和扬州不负责啊!” “是啊!”等待许久的庞统高声应和道。 点了点头的程普大笑着坐了回去,捻须道:“确实,这月色浓重,时间也不早了。” 完全不知所措的刘琦看了看正在坐下的王粲,又瞅了一眼庞统。可是两人都没有去看他,这让他觉得自己被忽略了。而接下去和程普的谈论似乎都局限在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一旦庞统和王粲谈到同盟的事情,这程普就开始乱扯皮,显然是在回绝。只是最终程普也道:“待我回去向孙大人禀报厉害关系,定要促成这桩美事。” 说穿了当场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明说是否有可能同盟。程普走后已经是三更了,刘琦焦虑的在大堂内坐下,看王粲和庞统送走了程普后神色镇定地步入堂内,他便道:“今天到底是什么情况,那程普为何不谈同盟的事情?” 王粲冷哼一声道:“此人是来探虚实的。” “虚实?” 看着一脸疑惑地刘琦,庞统坦然道:“这个程普一直在给我们绕弯子,没有一件关于荆州和扬州是否联手的事情是明说的。但是他这次来做了两件事情。第一,他要用大公子的酒樽喝酒,这是以下犯上,完全是来羞辱大公子的。如果他这样做,我们都不啃声,简直是有辱荆州百姓的丑事。第二,他竟然在乐师弹奏‘天朝万载’的时候起舞。要知道‘天朝万载’是高祖时期,只有高祖可以随乐起舞以祈祷天下太平的舞曲。他这么做完全有辱纲常。程普绝对不是那种不晓得礼数的人。他的行为是特地来乱了我们礼法的。若是我们不阻止,他一定以为我们荆州虚弱,完全怕了他江东人。依我看,这次的结果也是给孙权提了个醒,别以为刘州牧亡故后,荆州就真的为了夺权而大乱了。所以要么是停止攻击我们的计划,要么是真的来谈同盟。 脸容释怀的刘琦向庞统和王粲深深地鞠了一躬,倒是让两人一惊,忙将他扶起来。对二人心怀敬服之情的刘琦道:“今日若没有两位相助,我荆州危矣。真是不出筵席就抵敌千里之外。” 此事后,刘琦和王粲都对庞统十分信任。庞统随后马不停蹄的回到了当阳县。黄忠听闻这件事情后对庞统赞不绝口,叹道:“若是我去,该也不能看破这程普的阴谋。不过我的眼光还是可以的啊,毕竟是我推荐凤雏去的。”言毕哈哈大笑,又对庞统说了一件重要的事情:“襄阳西侧的房陵县守官巩志命人送来书信。若是我等有攻打襄阳的想法,他当倒戈我方,以掎角之势围攻襄阳。” 沉思良久的庞统道:“将军莫非也在巩志的虚实上动脑筋?” “那是。” “我看做好两手准备。第一手是他真心与我等联合,那么攻打襄阳的事情会比较顺利。第二手,若他是阳奉阴违之辈,我们就随时准备把他击破。这种事情就交给我。到时我会利用他们的计谋来个将计就计。” “有凤雏此言我便放心了,我马上点兵。” 十月初,黄忠大军十万北上。十日后到达襄阳南面二十里处,选了个平原下寨。二日后,终于等到了巩志的使者,送来文书:“在下巩志见过黄将军,我军已经启程。” 这份书信看似让人十分的安心,而确实在三日后那巩志的三万人到达了襄阳城西侧二十多里处下寨。在相差巨大的军力上,拥兵三十万的蔡瑁不惧黄忠的十万人,更别提巩志的三万人。这种情况下,连老百姓都在猜测这巩志是否真心要夹攻襄阳,让人看了有种自不量力的错觉。对此,黄忠帐下也是议论激烈。 黄忠上座,道:“巩志这人我并不是很了解,他一直在南阳郡。现今竟然敢公然违抗蔡氏,且也是兵少,竟能有如此大义?” 文聘与庞统相视而坐,雪月在庞统身后。文聘颔首道:“将军所言甚是。我方明显势弱,他竟然会助弱攻强,实在费解。就算是考虑到大公子一定得势对自己的影响。他大可以不响应蔡瑁,在两方决战后做出决定,自己也没有什么损失。” 而后,文聘竟是和黄忠像习惯性的把视线投给了庞统,一直垂首思考的庞统被雪月敲了下后背,他猛地抬头看了看两人,才笑道:“是说巩志吧。我觉得有一种可能。他是真心为了帮助大公子击败蔡瑁,由此证明自己的大义。当然,也可能是看到我军击破蔡瑁和黄祖后对我军的崇拜,而对战局的以少胜多看做最大的可能性。这是一场赌博。” 难耐的黄忠道:“那如何来判别真伪?” 庞统笑道:“看蔡瑁先攻打谁。若他先攻打我们,那么肯定是有诈。毕竟我军人多,他该先打人少的巩志,然后再歼灭我军。若是他先打巩志,便就恰恰相反,证明巩志是真心的。” 深吸一口气的文聘道:“怎么这事情一到了凤雏这里就变得简单了呢。” “惭愧啊!”黄忠苦笑道。 忽然,探子来报。魏延领兵五万人从江夏出发,已经到达了襄阳东南侧十里处,正在下寨。那个位置离黄忠大寨有十多里的距离。若是这个角度,襄阳和魏延军也形成了掎角之势。就连雪月都感叹战场的风云突变让人绞尽脑汁都猜不透。而庞统却是乐于此道。 次日,蔡瑁领二十万人出城摆开阵势,让兵士到黄忠大寨挑战。黄忠问庞统是否该出战,庞统答:“若去,黄祖定会攻打我军后方,或者袭击我寨。若不去,就要看巩志的真假。若巩志是假,蔡瑁会马上和黄祖合攻而来。若巩志是真,考虑被巩志偷袭的可能性,蔡瑁会马上引兵往西攻打巩志。所以我军应该按兵不动,就看看他巩志是否真心实意。” 黄忠按兵不动。 午时,蔡瑁大军真的掉转方向往西进兵。庞统获悉动向后对黄忠道:“马上挥兵两路,一路去袭扰蔡瑁后方,另一路往北护援即将来到的粮队。” 黄忠同意他的指挥。庞统领五千骑往西北而去。此时,蔡瑁军离巩志军寨仅两里路。巩志引兵出寨似要与蔡瑁正面冲锋。探子回报前方情况后,庞统马上命骑兵加快速度,追击过去,直接从蔡瑁的后军开杀。一时间,把视线对准了即将撞上巩志军的蔡瑁后军几个军阵大乱。而巩志趁此时挥兵过来,与庞统军夹攻蔡瑁军。巩志兵士极为精良,移动迅速,冲散了蔡瑁前军的几个方阵,可是蔡瑁也不是无备而来。他早就命令五千骑从北门出发,绕过山林地带往巩志老巢房陵县进兵。 蔡瑁见大军混乱马上鸣金收兵。庞统没有请进守兵回寨。而已经得知守备空虚的房陵有围城之险的巩志马上引两千骑去救,命兵士紧闭大寨。 另一方面黄忠领三千骑往北迎接粮队,正巧碰上魏延派来劫杀粮队的一千轻骑兵。黄忠提到大喝道:“小贼,早降免死!”马上开杀。由于黄忠人马都是穿盔戴甲的骑兵阵,那些穿着皮甲的轻骑兵马上被杀得人仰马翻,半个时辰不到仅余十数人跪地求降。黄忠便护送粮队到达大寨。 巩志怕城池被围后无粮供战,心中急迫,岂料在一处山脚遇到了蔡瑁的伏兵。原来那五千骑的真实目的就是为了引出巩志大军。此时,骑兵冲出山地,往下杀去,把巩志人马断成数截,由于首尾难顾,已经是困兽之斗。巩志见状领百余骑奋力突杀敌围,破围后身边紧剩六人。他命一人向黄忠军大寨请求救援。 第167章 友军受困将请战 夜下,使者来到,说了房陵有围城之险,巩志军怕是要被断了粮草。而蔡瑁军又击破了巩志的骑兵,希望黄忠军能派兵救援房陵。黄忠得此情后心中犹不决,便马上找庞统来到帐下,说明情况。似乎听了算是大事的事情,庞统淡然一笑,道:“若是中了围魏救赵的伎俩,大公子的事情就是完蛋了。” “但至少要协防巩志吧?” 摇了摇头的庞统笑道:“关了寨门,我们不出寨便是了。” “什么!”黄忠听了此话,甚为震惊。“若不救他,可是不仁不义之事。他起兵与我等灭贼,我们却是坐视不管。这让我黄忠的脸往哪里放?” 依然保持着自信的笑容的庞统平静地说道:“此时,蔡瑁大军还是比较雄壮的,精锐的骑兵也很多。我们要是在他锋利的时候去帮着协防随时可能被攻破的巩志军,那么两军都有危机。毕竟东边还有一只饿狼窥伺着战局。而我们不去协防巩志,由于房陵有危机,东面有敌兵,巩志军必然拼死抗战,勇力更甚。另一方面由于我们不出手相救,敌方肯定认为我们被东面的魏延军牵制,为了自保而放弃了救援巩志。他们定会贸然轻近,一次性歼灭巩志人马,以灭助我军之辈的气势,今后就再也没人肯帮大公子了。” 倒吸一口冷气,又重重地吐出后,黄忠道:“凤雏竟然可以算计到这种地步,我真是开了眼界了。那之后该怎么办?” “见机行事,我自有办法。” 庞统军紧闭大寨后不久。蔡瑁军果然挺二十五万大军往西攻打过去。情势危急,巩志军随时有被全歼的可能。黄忠手下十几名部将跪在黄忠营帐外割发请战。但由于答应了庞统,黄忠忍耐着不予理会。甚至有部将泪流满面跪伏在营帐外,而这种悲愤的情绪马上传染了整个黄忠大军,跪在黄忠帐外的人越来越多。文聘都不解其意去找了黄忠。但黄忠只道:“凤雏有妙计,令我按兵不动。文兄请忍耐。” 文聘听闻是庞统的计划,便缄默不言离去。但看着那些请命救援巩志军的士兵,文聘握紧双拳,咬紧牙关,似乎胸膛中也有一只充满战斗欲望的野兽正在乱冲乱撞。 蔡瑁大军开始攻打巩志军大寨,但是由于巩志军背水一战,甚为勇猛,几乎是连寨门都进不去。而寨周围有三道壕沟,内引河流之水灌入,想要渡过去攻木栏明显是吃力不讨好的。在这种僵持下,战斗持续着,夜下火光冲天,杀气翻腾,血腥异常。 “若将军不出战,末将请死!” 黄忠营寨内,庞统和文聘都在,听得外面有这种豪迈的声音,三人都走了出去,只见火把光下跪满了人。一名部将用拔出佩剑插在地面上,大声道:“我方势弱,巩志仗义出手,在旁人看来这是以卵击石的蠢事。今日巩志军有全灭之威,我军却孤守营寨不出,此乃我等奇耻大辱!眼看巩志军灭亡,不如让我以死示大义!免得被荆州百姓耻笑!” “我等请死!” 众人应和道。 皱紧眉头的黄忠难耐地看了庞统一眼。庞统看着众人后点了点头道:“就是这个火候。”马上附耳对黄忠说了一番话。黄忠闻言心中释怀,马上大声道:“众兵士,现在蔡瑁军正全力攻寨,此乃我等救援巩志军,夹攻蔡瑁方的大好时机!” 一时间豪气翻腾,全寨兵士蓄力已久的精神和身体能量都沸腾了起来。在庞统的调度下,黄忠引八万人出寨,往西驰援。文聘引一万人往东奔驰。庞统引两千骑也往东去。 得知黄忠大军出寨的魏延深知立功的大好时机已到,马上挥兵倾巢而出,往西进发。在离黄忠军大寨有一里路的位置,从地平线的角度往上看,牛角盔后的月亮把这具武将的身躯映射得更为雄伟通透。文聘高举手中的三尖两刃枪,往前一挥,一万人奔驰而去。正在急行军的魏延马步军见状大惊失措。文聘手中枪横扫、挥砍一阵,毙敌数人,他与众将士一同冲杀敌阵。 而此时,庞统那一千骑已经攻破了魏延大寨。寨内五百守兵抵抗一阵后弃械投降。庞统命这些俘虏运粮草辎重往南行后又往西走,他刻意避开可能会忽然回撤的魏延军。一个时辰后魏延军散兵陆陆续续逃了回来,见是空寨,心知大势已去,多数抱着弃甲归田的心态跑路了。 厮杀最为惨烈的巩志军大寨,就连寨内的人都认为必死无疑而奋力搏杀的时候,更为猛烈的喊杀声在蔡瑁军后方响起,如同平原上最为凶残的猛兽的黄忠军势如破竹,裂开蔡瑁后军阵脚,骑兵更是直接杀进中军,蔡瑁大惊失措。他命令大军奋力两面开战。但是黄忠军各个视死如归,杀气沉重地在蔡瑁破败的军阵中传播。蔡瑁方人马慌乱时见敌兵根本不顾死活的冲杀自己的周围阵线,有些吓得直接跪地求饶。 本来还想要冲进巩志军寨的蔡瑁前军都已经被黄忠的军队袭扰的不知该往哪边打。借此时机,巩志挥兵冲出大寨,与黄忠军围杀敌阵。两方人马都势不可挡,几乎是秋风扫落叶般对蔡瑁军进行了扫荡。而几十里外的文聘处,魏延大军溃败后,魏延独自奔逃,余众一万多人投降。 此战,蔡瑁军大败,死伤近十八万人,其余投降。这场战役后来被称做“襄阳血战”,也是以少胜多的经典战役,是刘琦方反扑蔡氏党羽的重要战役。 庞异,字凤雏,此人的威名马上在整个荆州传开。在刘琦阵线内,兵将对他几乎顶礼膜拜,视如军神,连黄忠都甘拜下风。 蔡瑁的尸体后来在尸堆内被发现,庞统命人提着他的头颅来到了襄阳城下,并让大军把四门围住。城内守兵五万余人,见状不知所措。蔡氏让身边唯一的可以依托的武官蔡中领兵。蔡中得到兵权后,坚壁不出。 黄忠等人见敌方不出战,都提出要强攻,但庞统认为这是损兵折将的下策,建议不可强攻。他道:“孙子兵法有云:‘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敌兵乃破败之军,蔡瑁之辈都已战死,领兵之人不会是什么大将,是黔驴技穷的时候。面对士气上都已经被重挫的敌人,强攻只会引起他们的奋力抵抗。在这种时候,只有不战而屈人之兵才能方显我军只威。给我一点时间,襄阳城唾手可得。”众人对其信服,便放弃了强攻的想法。一天,庞统想到了计策,命人写了一万封文书,纷纷于夜时从四面围墙射入城内,文书写着:“你等荆州之兵,家中还有老小。我军乃正义之师,你等不能再坚守蔡氏贼党,只会被人耻笑。若有人能开城门,重赏黄金百两。” 第168章 平定荆州转乾坤 夜下巡逻兵几乎都看到了这些文书,本就已经对这场战争没有了任何希望的守城兵将,深知蔡氏背信弃义,且兵寡将少,不会长久。一下子,很多人争先恐后的持兵器杀到城门,岂料城门的兵士也捡到了书信先把城门打开。忽然间大军从四门拥入,还在南门敌楼上的蔡中不知城下大门都被人打开了,惊慌失措时手下亲信兵士送了捡到的书信上来。蔡中一看大叫道:“我等必亡!”言毕往城墙上走,只见自己人都纷纷投降黄忠大军。蔡中知道大势已去,竟是主动****半身投降了黄忠,还领着黄忠等人到达了蔡氏的府邸,把整个府邸团团围住。待黄忠步入大堂内的时候,蔡氏和年少的刘琮以及其他蔡氏族人被反绑后跪满了大堂。蔡氏垂首在最前,刘琮在其身后。 见到蔡氏后怒容满面的黄忠大声道:“你这个妇人!竟为一己之私毁了我荆州多少兵马!来人,给我推出南门,面朝南斩首。”朝南是因为刘琦在南方。 蔡氏没有任何话语,被士兵压了出去。而刘琮闻言后哭得死去活来,大声道:“将军,放了我母亲,一切都是我想出来的,还请将军降罪于我!” 手持大刀的黄忠瞟了他一眼道:“你别急,待见过你兄长了,由他来定夺你的生死。” 刘琮唉叹一声昏倒在地。且蔡氏宗族众人面如土色,黄忠下令全部于次日推到市集斩首示众。随后,又对蔡氏党羽进行肃清,几乎把蔡氏夷平三族。只有投降的蔡中没有受到牵连,也算是苟且偷生,但从此也不被重用。 金璇一直被蔡氏压在了大牢内,打算什么时候用以压迫刘琦,岂料自己治所都被攻破。本来蔡氏下令要除去金璇。但是领命的武官刘先深知蔡氏大势已去,便是领人杀了守卫,把金璇救了出来。 阳光明媚的一天,黄忠、金璇、庞统、文聘等人立于北墙之上,接受北风的洗礼。 忽然泪流满面的金璇对庞统道:“未料当日一言之托,竟然拯救了大公子和荆州百姓。凤雏之恩德,我当铭记。” 黄忠慨然道:“我等都当铭记!” 庞统心想:“若我不出手,按照旧史的发展,可是对我不利的。” 确实,历史上刘琮登上大位后,由于年少无能,而蔡氏又垂帘听政,搞得荆州乌烟瘴气,最后竟然举全州投降了曹操。若是这个结果,将是庞统的大危机。 剻良、剻越最后主动来请降,庞统建议刘琦对他们官复原职。而黄祖也命人送上请罪书,也没有对他进行征伐,让他继续守在江夏。其他曾经的蔡氏党羽都纷纷归顺刘琦。而魏延则孤身往西投奔了刘备。 荆州的事情平定,最后刘琦竟然放了刘琮,几乎就是把他养着。可是刘琦等人万万都没有想到,真正的巨变开始了。 刘琦为荆州牧。由于庞统的功绩,以及黄忠等人的推荐,他任用庞统为州都尉,统领全州军事,且政事都要向庞统汇报才能定夺。十一月初大权在手的庞统,派雪月远赴子午谷向吕布等人送达机密文书。庞统方兵力开始在吕布的兵符下秘密调动,高顺、贾诩领兵二十万退出子午谷关,往东直达武关。武关的荆州兵士却收到庞统的调令弃关而走。高顺和贾诩顺利入关后兵分两路,高顺领十万人南下,不走官道,而是翻过山岭要道,由于有庞统的地形图,行程十分顺利。在抵达魏兴郡治所上庸县城后,城内守兵早就被庞统调空,大门敞开,高顺引兵入城。而贾诩的十万军队往东过南乡县而不攻,过境后到达颍川郡治所宛城,此城也是大门敞开,贾诩引兵入城。 由于魏兴郡和颍川郡无兵力驻守,很快被庞统军拿下所有城池。此事传到襄阳的时候,刘琦大惊失措,黄忠也是冲到了他的府内。他们都搞不懂庞统军如何从天而降把两郡拿下。他们开始寻找庞统以找到对抗敌人的办法。但是庞统府邸的下人都说已经有两天没见到他了。黄忠和刘琦脸色铁青,最终在庞统的卧室内的桌上找到一份书信:“刘州牧、黄将军、文太守、王大人,在整个荆州以你们四位我最为熟悉。在荆州的时候受到你等照顾了。看到此信的时候,我大军应该已经拿下了魏兴郡和颍川郡。实不相瞒,我乃庞统。印绶和兵符在我床下的箱子里。本来我可以轻易动用兵权把你们诛灭后拿下整个荆州。但诛杀你等实在不是仁义之事,我不能为之。荆州现在乃几方势力的屏障,若我现在就拿下,将成为诸侯包围的焦点,实在不利。而若我不拿下,荆州也迟早会被诸侯围攻,大难难逃。你等知现在荆州的虚弱,益州、扬州、曹操都觊觎已久。我拿下此两郡后将更为雄厚,也不会有被围攻的忧虑。而留下七郡于你等,是让你们继续充当屏障,待我征伐益州或曹操成功后,定会来取。多日的相处,诸位该知道我庞统的能耐,就荆州而言,无人可以与我为敌。谋略不谈。光我拥兵百万,而荆州现在实际精兵不过十余万人,实在是薄弱至极。若你等同意,与我同盟,互相为应,我不会让荆州百姓受难。当周边诸侯被灭后,你等若愿意归顺,那么我将兵不血刃的接受,刘州牧继续当你的州牧,黄将军等人封官加爵。若是不同意,也只有战场上见,到时害得只有荆州百姓。庞统恭祝各位安康,若有同盟之意请来书信。” 两人看了书信后脸色苍白至极。身经百战的黄忠倒吸一口冷气道:“一方统帅竟敢深入敌境做这种事情,布下这么大的策略。此人莫非天将?!” 刘琦已经坐在了椅子上,全身冰冷。两人最后找了剻氏兄弟俱述此事。两兄弟也是脸色铁青,多时不语。 还是蒯良先开了口:“天下诸侯光勇略,无人可与他为敌。我荆州现在兵将稀缺,防御薄弱。如不和庞统联盟将是要迅速败亡的。上次王大人说的陆口的事情,我听了也是吓了一跳,思前想后,那江东人是打算要攻打我方才来探的虚实。”言毕看了看众人。 蒯越接话道:“两郡丢了只是个开端吧,那样的人,早晚将吞食天地。” 众人不语,作为老将的黄忠心中甚是难耐。忽然,忍耐已久的刘琦大声道:“同盟!除了同盟外别无他法,这可不是我们能够抵挡的敌人。庞统已经占据了六州,强大无比,谁能与其为敌。就他帮我夺到州牧之位的一系列行动,足以看出他的雄才伟略是我等不可抵挡的啊。我知道很多人会说我无能,对,我不是有个谋略的人。但你们有什么办法吗?不谈长远是否与庞统开战,但眼下除了和他同盟外别无他法。” “对于我们这些差点就人头落地的人而言……”将军黄忠终于平静地说道:“确实没有任何可以反咬过去的余力了。” 众人的口径难得的一致。刘琦遂即命人送文书到上庸县,高顺得文书后命人送达子午谷。此时庞统已到达子午谷。 坐入红木大椅内的庞统得书信后仰天大笑道:“几个月时间啊,我真的办到了!” 忽然一人竟是直接在他的后方出现。庞统知道这种程度的身手除了那个人外没有人可以办到了。他马上苦笑着转过身对着嘟起嘴巴的雪月道:“姑奶奶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啊,这可是敌楼啊,莫非爬墙了?” “飞爪上墙这种手段太小儿科了,我可是光明正大的正门进来的,手脚轻了点而已。”雪月俯瞰他手中的书信,猛地抢过来道:“哼,没我的帮忙,你有这么方便的啊。”她又端详了一下庞统此刻没有伪装的面容。“说,还想要什么容貌。” 露出温柔地微笑的庞统站了起来,对她道:“你是第一大功臣。” “那是。” 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的庞统此刻静静的接近发呆的看着雪月。而雪月拿着文书看了看后随手抛给了他道:“真不知道你长得什么脑袋,什么事情都敢做,我啊,迟早要被你累死的。” 第169章 兴师南下征汉中 时至十二月中旬,庞统兵不血刃的拿下了荆州两个富庶的郡,且拿下这两个郡并不会让他成为焦点。荆州依然是屏障。只有吕布等庞统的亲信知道这件事情,获悉的人也都和刘琦等人一样的表现,听得惊诧不已。吕布骇然道:“贤弟的胆略竟已到了如此地步,兄长不及万分之一啊!” 而由于几个月的修养,又经过了秋收,庞统军粮草充足,兵士休息的各个跃跃欲试。与此同时,庞统得知在庞统军拿下荆州两郡后,特别是汉中郡东侧的魏兴郡后,诸葛亮已经来到了汉中郡的安阳县,此时安阳屯兵超过二十万人。以这种规模的兵力,在诸葛亮的手中,对于庞统而言是不容小觑的。 庞统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在没有其他顾及的情况下,就在安阳县内和诸葛亮好好的再斗一场。他调兵二十万在关上,召集了赵云、纪灵、高顺、贾诩、臧霸到关。 全局方面,由于荆州内乱后薄弱,又被庞统军拿下两郡,似乎危难时刻。但是刘琦竟然把北方空置,不派驻任何兵力,有些重要的地方也就千百人。而大军都是压在了与益州接壤的宜都郡,以及与曹操和孙权接壤的江夏郡,一副对庞统军十分安心,全力抵抗刘备、曹操、孙权的姿态。不禁让诸侯们费解,在被庞统军拿下两郡后的荆州竟然还会与庞统联盟?曹操和孙权继续对峙,曹操大举发展境内水利。而孙权其实最紧张的是扬州最南面的一些被他们称之为蛮族的异民族的反叛,已经加派军队进行镇压。 由于局势如此发展下去,刘备、曹操、孙权都不把荆州作为一个可选目标。就连本来已经按照诸葛亮的排布,把重兵压在巴东郡的关羽都开始秘密撤走部分兵力,他本人也离开了巴东郡,由投靠了刘备的原袁绍手下仅次于颜良、文丑的武将张颌把守。 诸葛亮命人在安阳县境内高筑了很多木塔,以此来监视庞统军的动向。这些排布得当的木塔对于庞统而言实在碍眼。对此不放在眼里的吕布倒:“这诸葛亮倒是有趣用一些木塔就能防住我大军压境吗?让我去烧了他!” 深知其中奥秘的庞统道:“兄长勿要心急,会中了诸葛亮的陷阱的。这些木塔可以有效侦查到我军东西,即便是夜里,如果我军被巡逻兵发现,巡逻兵只要向其中一座木塔汇报,其他的都会生火让人警备起来。而且通过这些木塔对局势的观察,也可以对战场进行指挥,但不知道诸葛亮已经思考到什么地步了。” “那还是要把它给烧了啊?” 疑虑重重的庞统沉声道:“我对诸葛亮的计划十分担心。不可近距离去烧,恐怕是要中计的。” “火箭去射?” 摇了摇头的旁听笑道:“那距离也太近了。我有办法。” 庞统命大军出关三十里下寨,离开第一座木塔五里的距离。他又花了半个月时间,亲自监工了一批器械的制造。当十辆投石车被推到前线面对那座木塔的时候。木塔上的益州兵看得目瞪口呆,马上生起狼烟警戒,其他木塔发觉后相继传达警情。 寒风席卷的阴云笼罩的天空下灰色黯淡的大地上,庞统纵黑马来到一排投石车的前面,他拔出王剑高举。身后的那些投石车的士兵屏息凝神地看着他。随着旁听剑往前一挥,兵士马上点燃了被油布包裹的石头,又是瞬间发动投石车机关,火石朝着天空咆哮了出去。 地平线上耸立着的木塔高大又威严。但是在下一刻,伫立的物体被燃烧的陨石似的物体接连击中,粉碎开来,木架崩塌,火焰燃烧了起来。仅是刹那间,木塔消失,留下一些散乱的或是燃烧着的木柱。看到这一幕的庞统军兵士欢呼雀跃,而在临近的木塔的士兵眼里却布满了恐惧,他们刚刚看到的是顷刻间被摧毁的木塔,上面的几个士兵都来不及撤离,定是摔得粉身碎骨,也可能被那巨石砸烂了,烧焦了。无限的遐想带着无尽的恐惧在脑海中奔驰了起来。 而庞统军开始移动,随着投石车发出机械性的“咯吱”等一连贯的声响,第二座粉碎,第三座倾倒,第四座支离破碎。庞统军势如破竹,诸葛亮的士兵辛辛苦苦的建造的木塔如同草芥,毫无招架之力。 就在军队慢慢推进以摧毁所有的木塔的时候,庞统接到了远在四十里外传来的情报,兴势县廖化领兵三万人正朝着此处进发。庞统心想:“诸葛亮定是派一路人马来断我后方支援,要么速战,要么做好持久战的准备,必须防住这波人马。” 临近傍晚,已经离开大寨二十里路的庞统军下寨。庞统派出大量探马往西侦查。次日晨时,有探马回报,廖化军在大山边依河立寨。午时又有探马回报,廖化军没有出兵的动向,而看到在河边洗的那些战马都十分瘦弱,寨外的巡逻兵十分懒散,不少还是老弱兵士,一点士气都没有。 这让庞统十分疑惑,廖化军莫非真的这么贫弱,那么他们来这里只是为了威慑他,让他不敢轻进。也或是扮猪吃老虎?强兵都藏了起来?似乎也没有那个必要,毕竟就三万人而言,即便是精兵,只要把握好局势,做出正确的决策,庞统是不会惧怕的。 但精兵和弱兵的差距也是有的,庞统对于战局的判断必须参考这一点,然后灵活应变。在无法猜透敌方情况下,探马也是看到的只是老弱兵士和瘦马的情况下,庞统作出了一个决定。他要亲自前往去窥探虚实。如果是他自己去的话,一定能够看出破绽。 五更时分,在雪月还有十名骑兵的陪同下,庞统纵马西行。此时天空还十分昏暗。当他们接近了山地的时候,天空微亮,趁着这混沌的颜色,庞统等人策马上山走。这里的山谷地带并不陡峭,而山的高度估计也就几十丈。到达了山顶后,庞统开始往南观望廖化的大寨。 只见那大寨此刻十分安静,旌旗伫立,巡逻井然有序。只要天色逐渐明亮,等着那些人出了大寨,到了西南的那条大河洗马等一系列的动作,便能窥探出真假,庞统对这一点深信不疑。可是当天空中那抹和煦的光辉洒照下,贯注了整个山地后。手下来报,发现大量敌兵不知何时秘密潜到山脚边。一直对自己十分自信的庞统也大惊失措。如果敌人围聚过来的话,绝对是他们刚上山不久的事情,那个时候就已经发现了他们? 眉宇间拧成疙瘩的庞统怒声倒:“好你个诸葛亮!”这是计中计。诸葛亮让廖化的人马在此处屯扎,故意放出瘦马,派出老兵来迷惑探子。为了对局势有更准确把握的庞统对廖化的情况深有疑虑,便会亲自来此查探。作为一方英明、果敢的统帅,庞统这方面的素质已经被诸葛亮计算到了谋略之中。只要庞统接近,那么廖化的任务才正式展开。所以可以想见,即便是在夜里,一定有廖化的人埋伏在四周观察着动向,一定庞统上山,马上伏兵聚到山脚。 就在山脚下已经有大量敌兵的情况下,廖化大寨内的兵士蜂拥而出,在庞统的视线下移动,而他却无可奈何。廖化军讲庞统所在的那座山的山脚围住。庞统的手下已经开始紧张的看着他,但是庞统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他扭头看了看同样镇定的雪月道:“开始吧。” 第170章 诸葛锦囊献火计 雪月让兵士把携带的包裹给了她。她和庞统到了密林内,让士兵继续在山头观察敌兵大寨动向。在林子里,鸟儿叽叽喳喳,见两人走近,飞鸟四散。 一脸洋洋得意的雪月道:“若没有我的话,这次看你怎么办。” 庞统似乎还不想认输,他看着她的眸子道:“我提议你带好这些东西的,那是我已经对事情有点苗头了。” 皱起眉头的雪月生气地说道:“还在嘴硬,你现在什么时候不让我带着的。看来对于和诸葛亮的争斗,你非常在意啊。不过也是啊,堂堂的庞统,也会被人围在山上,真是难耐啊。” “难不难别挖苦我了?来吧。” 一个时辰后,庞统和雪月来到山头,兵士还在焦急地等待着他们回来。但是兵士所见的是两个已经易容的人,庞统变成了一个有着古铜色皮肤,左脸有道刀疤的汉子,而雪月则又变成了在荆州的那副二十多岁女人的模样。兵士们忽然都戒备了起来,以为是敌兵。甚至有人喝止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三十多岁面容的庞统故意压住声音,让从喉管中出来的声音变得低闷,他倒:“我俩是庞将军手下密使,专门负责跟着他,为他传令。你等根本就没有发现我们的存在。我们的身手不是你们可以预料的。就像你们看到的那样,我们和大将军穿一样的衣服,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刻迷惑敌人,让大将军有机会逃脱。现在大将军已经开始找山路奔逃。他让我给你们带个话。”说着探出手来,右手掌上是一块巴掌那么大的稀有玉佩。“此乃名贵的玉石,世所罕有。你们把这块玉佩送到廖化那里,就说是和谈的使者。告诉廖化,山上的人是纪灵,说机灵虽然是在庞统的麾下,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一直有谋反的意图。若是肯放纪灵一马,日后纪灵可以作为内应,攻破庞统军。而要是答应,那么明日三更时,纪灵会从东面山脚下山,就在那里把兵士散开,让出道路。”他又思考了一下,嘱咐了几句。 兵士听得连忙点头。庞统指着其中一个壮年道:“你去吧!” “是!” 兵士领命而去。他从原先东面那条上山的路下去,在山脚的位置被廖化的人马围困住。他高声道:“我等是使者,要见廖化大人!” 廖化兵士把此人带到山寨里,此时廖化正在看地形图。见有使者来,廖化讥笑倒:“这种危局下有什么好谈的,让庞统死了心吧。只要他被捉住,对我益州乃是大好事。” 使者把玉佩拿出来,廖化先是眼前一亮,又淡笑道:“这是为何?” 心中虽然有点担心,但还是鼓足勇气的使者沉声道:“我乃纪灵大人亲信。他受庞统之命到此处来侦查,未料被廖大人围困。纪大人原先跟着袁术闯荡天下,无奈最后跟了庞统,这并非他的本意。他认为庞统不会是能够占据天下之人。一心要想找机会谋反。若是廖大人肯放纪大人一马,日后纪大人可以作为内应,一同剿灭庞统。” 有点失措的廖化对于山上不是庞统这件事情非常的失落,他几步走过去拿了使者的玉佩,仔细在火光下端详了一会,道:“玉佩倒是好东西啊。”他思索片刻,转过身对使者道:“罢了,既然不是庞统也算不了大功,既然纪灵有反庞统之念,我就放了他。” 使者连忙拱手道:“谢大人恩德,弱如此实在是我等重生大事。请于明日三更散去东面的兵士,好让纪大人逃离。这样的话,别人只是以为纪灵是突出了敌围,也不会被人察觉是你俩有过来往。” 不断点头的廖化笑了起来,道:“就这么定了。” 使者被廖化兵士送到山脚后,独自上山。士兵在山头见到正在啃包子的庞统等人,便把实情说了一遍。庞统果腹后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道:“大将军已经准备好要下山了,只要我们按照他的计划办就是了。” 雪月看着他自信的背影露出了微笑,心中道:“他有怕的事情吗?” 当夜二更时分,庞统领兵朝着北面,找了条山路下山。而兵士却是十分不解,明明说是从东面走,为何又朝北面走。带着这份疑惑,他们跟在这个突然出现的所谓的密使的身后。夜下浓雾厚重,他们顺利的冲下了山脚,周围虽然能够看到一些移动的人影,但由于是夜下雾重,且敌兵很分散,根本没有察觉到。当敌兵听到马蹄声的时候才反映过来,然后才有骑兵仓促追赶。 庞统等着兵士往北奔逃了两里路后又走了一条上山的路,再找了一条下山的路绕到了东面,沿着一条大河往大概是自己营寨的位置奔驰。他们于晨时顺利到达了目的地。进入大寨后,兵士还是十分不解为何会走这样的路线。庞统也不会和他们明说,最后到达门口的时候门卫都认不出是庞统,等士兵说了是密使后才放入。但是密使进入了庞统的营帐后就恢复了他原来的面貌。 作为参与者和旁观者的雪月把这件事情细细的思索了一下,她便知道了庞统的想法。他让士兵去和廖化说那番话,给了廖化几个概念,第一山上的人是纪灵,第二山上人不多,只能奔逃。但是廖化肯定对于山上是否是纪灵产生怀疑,只是他明确的知道他不能放过任何一个人,所以对于三更到东面下山的事情也只是表面的应付,让山上的人放松了警惕。但他不知道,庞统已经算到了他的心理动态。就在廖化加紧对东面山脚的包围的时候,他完全忽略了其他的几个方面的包围网,以至于北面的防线稀疏不堪,给了庞统可趁之机,而自己却是在东面扑了个空。 而庞统易容在这件事情上其实并没有起到特别大的作用。只是一旦发生险情,在诸葛亮已经把庞统的画像给了廖化的情况下,追兵会搞不清楚这十数人中谁才是庞统而不知该包围谁。在突围逃命的情况下,易容才会起到一定作用。 庞统回到大寨后,焦急等待已久的吕布等人马上来到他的营帐,吕布道:“探马回报,在安阳县城西南几十里处有一波人马立“关”字旗正在往这边挺进,不知是否会入城。” “关羽吗?”一副十分期待的表情的庞统笑道:“故人多日不见了啊。这么看来,关张都聚集到了此处,诸葛亮是想和我们来个你死我活。不过我可不想让这波人马太顺利。一共多少人?” 吕布答道:“从规模上看该有五万到七万人。” “纪灵!”庞统唤道。 “末将在!” 纪灵拱手出列。 “你速引一万轻骑兵趁着夜色绕开木塔,从南面的山峦地带走,然后西进,若我算得不错。”庞统起身,走到了一侧的桌面上,看着那张地形图。“你三日后可以与关羽的军队相遇。记住,你走山路利用轻骑兵的移动力借机攻打他的红军。一切见机行事,切勿鲁莽。” 纪灵领命而去。一路轻骑兵出寨,按照庞统的意思绕着木塔走,到达南面的山峦地带后往西行二十里进入平原地势,再行三十里后停下,派出探马,得知关羽军队已经驶来,看情况会走一条山谷地带。 纪灵开始分析地形。那条山谷地带走完后势必会经过一段低地的路,那里的周围都是芦苇。要是在那种地方伏兵袭敌一定会比直接攻击关羽军有更大的收获。而如果按照庞统的说法走山路的话,那么只有直接尾随其后,突袭他的后军,关羽有可能借着地势放弃后军,让前军和后军先走。 在这样的情况下,纪灵仰天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他果断放弃了遵从庞统嘱托的想法。一日后一更时分,速度轻快的大军已经悄悄地埋伏在了芦苇林地带,纪灵军人衔枚、马勒口,安静地等待着。 一个多时辰后,关羽大军驶出谷底,就要进入地势比较低的芦苇林。红体黑斑战马上的关羽手持青龙偃月刀,深吸了口气,命大军停下,他把手中兵器给了近身侍从武将黑面的周仓。他道:“军师曾让人送我锦囊嘱托过,走这条山路到达这个地方的时候可开锦囊。”周仓闻言后不语,也是激动地看着关羽把锦囊打开了。 接着周仓高举靠近过来的火把,关羽从锦囊内拿出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芦苇地定有伏兵,全军止步,烧林。” 咽了口唾沫的关羽叹道:“真有如此神算之事?庞统军会这么快来到此处?” 虽然对此还持有怀疑态度,不过关羽必须严格按照诸葛亮的策略行动,他马上名人悄悄地带着煤油等易燃的东西到达芦苇林,点燃大火。火焰由于芦苇的密度高而疯狂的肆虐了起来,红色的烈焰在低地翻滚着,冲天而起。林中的纪灵不知发生了什么情况,但是由于火光逼近,他认为是敌兵过来了,可是这火焰越来越大,而更有人回报称此处发生了火灾,纪灵惊愕地大叫道:“撤出芦苇林!” 第171章 算破益州笑卧龙 深知中了关羽火计的他百感交集,带着骑兵乱冲,可是这一日风也不帮忙,都是往北吹的,且越来越大,火势随之迅速蔓延。纪灵军慌不择路,很多人被活活烧死,有些更是由于战马惊慌而冲入了火焰之中。皮甲和脂肪烧出的臭味弥漫在低地。 关羽纵马来到大军前沿,他出了谷地后看到了一片熊熊的火海。他还能听得有人的悲鸣声在夜下回荡。 关羽往北赞叹道:“军师真是天纵之才。” 此次大火烧掉了纪灵军轻骑六千人,损失惨重。被烧的右臂烫伤的纪灵已经提不起长枪,带着余下的人仓皇而逃。回到大寨的那天正好阳光明媚。庞统听闻纪灵领兵回寨,忙出营帐,只见纪灵正纵马过来,到达庞统面前,勒停战马。所见的纪灵脸色苍白,眼圈黑种,嘴皮开裂。那烧得肿大的右臂显然需要尽快治疗。 已经看出端倪的庞统幽幽的叹了口气。纪灵滚鞍下马跪地道:“末将该死,不听大将军嘱托。没走山路,走了芦苇林去埋伏关羽,岂料这厮烧了林,我军伤亡惨重。” “不是关羽烧的。”庞统将他扶了起来道:“定是诸葛亮的策略。还是快去疗伤吧。” 纪灵见庞统不怪罪还这么关心他,愧疚不已,心中道:“下次必定与敌决死!” 回到营帐内的庞统坐到了椅子内,一旁躺在木榻上的雪月吃着白色的糕片道:“怎么脸色没出去的时候那么惊喜了呢?” 苦笑的庞统坦然道:“纪灵不听我的话,走了低地,被诸葛亮暗算了。” 衔着片糕的雪月起身盘坐着,道:“怎么可能呢,诸葛亮不在安阳城里待着?他真实神出鬼没啊。” 摇了摇头的庞统凝视着前方的虚空道:“那是关羽受命后烧的,诸葛亮还在城里,一定是事先就给关羽下了命令。这就叫决胜于千里之外。” “也不用不开心吧。”雪月咀嚼了几口后吞了下去,认真地道:“是纪灵不听话造成的,说明你也算计的十分清楚,若是你自己领兵,那关羽一定大败。” “我不可能每次都参与到战事之中。”双手枕在脑后的庞统靠在椅背上道:“不过诸葛亮也不可能什么都算得那么清楚,世间的事情是瞬息万变的。若是我进行全局战争,他一定会失败的。” 饶有兴致的雪月竖起了耳朵道:“哟,一下子就这么自信,你的霸气是不是就这么容易复苏啊,可是战争的事情也不是儿戏,若你真的这么有把握为什么不马上发动进攻呢?” “妇人之见。”庞统仰面冷然道:“我和诸葛亮的斗争会持续下去的,不知什么时候会结束,只是我有十足的把握。可是我却不想动用全局的战争。益州兵马虽然充足,可是得力的上将也就关羽、张飞,次一点的就是廖化、张颌、魏延之辈。名谋士方面,除了有他诸葛亮这个天下有名的大智将外,只有马良、法正、费祎能够算得了谋士。诸葛亮即便是通天之能,也只不过是一人而已。再看看我军,武有兄长、赵云、颜良、文丑、马超、徐晃、张辽、高顺、庞德这种大将,臧霸、胡轸、梁兴、张横、纪灵等人也算是一流的武官。谋士有贾诩、陈宫、鲁肃、蒋琬、逢纪、华歆、程绪、韩遂等经天纬地之才。以这样的阵容,诸葛亮是无法与我军为敌。别提两方军力的差距,就在将才上他们和我们都不是一个水准的。战争不光光是经济、民心、兵力的战斗,也是将才的战斗。若我发动全局战争,诸葛亮可以守住一处,其他几处也没得力手下去防备,定会被我等攻破。” 雪月听完后打了个哈欠道:“大将军真厉害啊,军容这么庞大,怎么就不提我雪大人啊,哼!” 忽然听出不悦声的庞统忙说道:“你当然是重中之重啊,但你是我的近卫,也不能派去打仗,对吧?” “没良心就是没良心。” 雪月刻意装出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庞统焦急地道:“姑奶奶我认输了。” 吐了吐舌头的雪月笑道:“你要是敢对我不好,五雷轰顶。” “是是是。” 庞统说着深吸了口气。他心想,自己是未来穿越过来的人,熟读了那么多的中外经典书籍,经典战役都在他的脑海里,只要符合形式直接拿出来用就是了。加上他对于战争的敏锐性和适应性,打仗似乎越来越得心应手。这或许也是他与诸葛亮间不对等的因素,包括他所说的全局战争在内。他心想若是自己也是古代人,能否将诸葛亮击败呢? 心中有着这样的纠结,让他总是难以自拔,陷入苦思冥想之中。在无以名状的煎熬下,他渐渐地想通了。天下局势都是瞬息应变的,不是他说怎么样去安排好就会安排好的。如果一味追求所谓的“平等情况下”和诸葛亮征战,似乎会让更多的兵士无辜血洒沙场,这种妇人之仁是一大错误。他必须积极的改变这种想法。就像自杀的人一样,没有自杀过的人是不知道那个滋味的,但根本没有去了解那个滋味的必要性。 庞统心中道:“战争的胜利是全局的胜利,和我一人无关。” 庞统命大军出击,继续攻打那些木塔,顺利的逼近了安阳县城。此时,廖化下寨于城北五里处,关羽下寨于城南五里处。庞统把所有的木塔摧毁后,靠近东门,只见诸葛亮大军已经摆开阵势,关羽和廖化的军队分别在南北两翼。庞统见其军士雄壮,下令继续进军。 前军对圆,敌方关羽穿青袍戴铁甲出阵道:“士元多日不见已经是一方霸主了,真是物是人非。” 手握剑柄的庞统在阵前大声道:“云长兄还是意气风发啊!” “不如今日还是由我赵子龙来招待关将军!”赵云言毕从庞统右侧纵马而出,手持长戟奔驰过去。 两将在阵中央相交。赵云手中枪乱扫,关羽以偃月刀挥挡后劈下,势大力沉。但赵云也是臂力惊人,且改扫为刺,令人眼花缭乱。两将打了四十余合,不分胜负。周围士兵一阵叫好。约百余合时两人战马疲乏,体力略有不支,便相继拔马回阵。这时,诸葛亮军阵中一黑马奔驰而出,马上黑面张飞挺丈八点钢矛,口中大喊道:“让我张翼德来瞧瞧,士元军中还有什么厉害的!” 庞统已经感受到了左侧一骑的杀气浓重的扩散开来。赤兔战马奔出军阵,坐上吕布手持方天画戟,大喝道:“翼德兄!” 张飞见是吕布战意更甚。两将相交。张飞手中重矛突刺一阵,如梨花带雨。吕布武艺精湛,全部格挡开来,手中画戟一扫。张飞一挡,画戟马上突刺过去,张飞只好侧身躲开,再以手中矛挑开吕布重兵。两人战十余合,张飞渐渐不支,吕布越战越勇。 要说关羽是益州军中武力第二的人,那么张飞必定是益州军中武力第一悍将。但是被人称作“猛张飞”的刘备军大将遇到了勇冠天下的吕布,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十三合时,吕布一戟扫去,险些把张飞的手给剁了。阵中庞统也是看得心惊胆战,若是说两军相交死伤也是难免的,可是张飞毕竟是故人,心中难耐。 只听得诸葛亮军阵鸣金收兵,本来可以斩下张飞的吕布故意收回了长戟。张飞心中一沉也识相的拔马回阵。 气势凌人的吕布勒马在原地一动不动。赵云对庞统道:“大将军,正是追杀过去的大好时机。” 脸容平静的庞统摇了摇头道:“不用追击,也不会有太大成果。”随即下令大军在城东面十五里处下寨。 由于庞统军没有追杀,诸葛亮的人马也是大感意外。其实诸葛亮已经准备,若那庞统追袭,军队会训练有素的马上翻身抵敌。 回到城内府堂,关羽皱眉道:“哎,好好的朋友搞成这样,这叫什么世道。” 张飞在他对面坐着,也是对着上座的诸葛亮道:“军师,今日若不是奉先手下留情,我张飞也要命丧当场的。” 完全像个没事人的似的诸葛亮慢悠悠的喝了口水,把杯子放在一侧的几案上,道:“这是战争,我们是没有办法的。” 一脸不悦的张飞唠叨了起来:“起初刘璋无能,要害哥哥,我们也有个说法。可是哥哥和士元都是仁义之人,为何要兵戎相见,我真是想不通。要不让我去士元寨中一坐,好好的和他说说,让他把兵退了,从此两家交好,相安无事。” 诸葛亮笑道:“庞统要坐上皇帝的位置,那便是要推翻大汉。而我家大人是要匡扶汉室。两家根本站在对立面,完全没有什么好谈的。” 第172章 赤面黑脸累军师 红枣脸的关羽歪脖看着地面神情沉重地说道:“什么对立面?士元和兄长都是天下皆知的高尚之人,待民甚厚。若是和曹操还有孙权打,我也就无话可说了,可是两个好人为什么要相杀?真是岂有此理。” 看到自家军阵大将都在动摇的诸葛亮依然充满了自信和微笑,他道:“但现在是他庞统对我们紧追不舍啊。我们要是不好好的反击,很快汉中郡会沦陷的,那样的话,刘大人匡扶汉室的心愿可是要泡汤的。” “军师,我有一句说一句。”身板厚实的张飞起身道:“眼下士元统七州之地,又占荆州两郡,拥兵过百万之众,我们怎么能和他为敌呢?现在几次交手,我军似乎不能克敌,连子午谷都被攻破了,东面荆州的魏兴郡也在士元的手中。若长久下去,恐怕我郡难以维持啊。到时兵败了,士元又肯定不会难为哥哥,想想也是羞煞人也!” 诸葛亮走过去安抚道:“庞统虽拥六州之兵,但北方连年征战并不富庶,想要让这些州达到全盛的状态没有一年半载是不行的。打仗又不是看人多。你看曹操,根本没把打江东放在心上,一直在弄兖州、豫州、青州、徐州的水利、手工业和盐业,这几个本来就富庶的州的经济也恢复了战前的水平,且越来越富有。我们虽然只有益州,但是益州乃天下第一大州,农业发达,粮食充足。若是要抵御外敌是绰绰有余的。” 思考良久的关羽起身道:“军师,能否向士元讲和,我两家不再战?” “不可。”诸葛亮果断摇手道:“庞统若是静静地恢复下去很快就要吞掉我们益州的。眼下荆州和他同盟了,这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事情。益州等于在庞统和刘琦的围攻之下,日常并将分食我地,怎能坐以待毙?” 关羽道:“可问题是我们一直没有办法找到反击的机会,之前打算打回阴平和子午谷,可是又因为荆州内乱,把大军秘密调遣到了巴东郡。现在又说不打荆州,把我们叫来安阳。我也知道安阳是因为士元来了才要防备的,可是之前的一系列举动总觉得是无用功啊?” “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要攻打强盛的庞统军不是那么简单的,我当时确实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要破阴平县和子午谷关,可是荆州内乱正好给了我们扩张领土的大好时机。”诸葛亮凝神答道:“我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在抵御庞统军来袭的情况下攻打荆州。可是荆州的内乱很快就被平定了。之后虽然有机会打宜都郡,但庞统竟然神速攻占了荆州北方两个大郡,特别是魏兴郡可从上庸县出兵直接打入汉中,和子午谷方面的形成包夹之势,若是那样汉中就危险了。这样的话,也只有回防汉中,趁机打掉庞统军的锐气,再图谋北伐。” 张飞似乎有点不服气地道:“我知道孔明军师是天下闻名的人物,可是怎么就被士元打到了城下了?” 关羽也接话道:“上次烧了些人马,但也是小胜,我看士元的军队还是锋如尖刃。” 被言语夹击的诸葛亮哈哈大笑道:“谁让我碰到的是庞统!” 张飞直截了当地问道:“那军师还有什么计谋?” “上策,守住各个关隘,屯兵不出。” 关羽苦笑道:“这都算是上策,说明我们还没有余力去夺回子午谷,更别说北伐了。” 诸葛亮平静地说道:“你们都别急,只要我想到能够克制庞统的计谋,很快就能反败为胜。战争不在于地方兵多兵少,也不在于胜多胜少,往往一个巧妙的计谋就可以剿灭敌人数十万大军。” 他们一直争论着,到了二更的时候,庞统军的使者来到城下。三人听闻后马上召见,使者俱述庞统之言。庞统欲要和刘备谈和,两方不再交兵。诸葛亮疑惑不定,就此事思索着。关羽大喜道:“既然士元有心罢兵,何乐而不为?” 张飞也道:“此时甚好,我等也好集聚实力。” 拿起桌上的羽扇后,诸葛亮轻摇了两下,并未看着两人,道:“庞统计谋高深,我得探他虚实。”他停了手中的白扇,对着关羽道:“云长前去庞统大寨,就说谈和的事情。你让他把子午谷还给我们,看他怎么说。” 听了这话后张飞便是急了,道:“人家都已经说要退兵了,怎么好还叫他还了关隘?当初军师和士元争雍州的时候也没有这一出啊,是不是太强人所难了?” “好!” 关羽嚷声道:“既然是军师的决定,一定有此中奥秘。我虽然不懂是什么意思,但我必须服从你的军令,即刻就去。” 诸葛亮笑着点了点头。待关羽走后,又对张飞道:“派人让廖化的兵马开始拔寨,让云长的大寨也如同照办。拔寨速度慢一点,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入城。再过一个时辰粮队该就会到来,让本来要去接应的骑兵全部留在西门内按兵不动。” 张飞听得云里雾里,虽是不懂,但还是照办了。 夜下,月色正浓。关羽让手下在寨外停留,自己身穿青袍并不带任何兵器入寨,连庞统的士兵都看不懂了。既然来到敌寨,怎么会有这么气定神闲又毫无准备的? 关羽被带到了庞统的帐内,此时,雪月乖乖地跃离木榻,站到了庞统的大座之后。庞统见关羽入帐,连忙起身过去,挽手相迎道:“一别多少年了啊!” 长髯垂胸的关羽也是由衷地感叹道:“当日在幽州时,士元还没有这么高呢。现在都已经是占据天下六个州的霸主了。” “也是为了天下百姓啊。”庞统慨然道:“我统一天下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天下百姓。在我看来,今后谁做皇帝都行,最重要的是有一种制衡的办法,让百姓来决定谁做皇帝,做得不好就换一个。这样的人一定是最优秀的,也是一心为民的,因为若是他不能为民着想,百姓就有权不让他做皇帝。这样的话,一定能够让百姓富足无忧的。” 一开始就已经抛出了这种未来政治结构的大论,关羽听得脸容僵硬,毫无头绪。过了半响才道:“若是这样的话,天下定能长久太平啊。” 庞统把关羽引到椅子旁让他坐下,自己则回到上座。他道:“对,就是要天下长久的太平下去。” 似乎感觉不大可能的关羽疑惑地问道:“人可都是有私心杂念的,谁不想称王称霸呢?能办到吗?” “我庞统就不想称霸,我的最终目的就是这个。”庞统昂然道:“云长兄就长大眼睛看好吧,我一定会让这一天到来的。” 虽然对他的想法深感震感又带有期望的关羽,还是有点觉得不可思议,却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就在此时探子来到帐下,见帐内有人便走到庞统耳边把声音压得微乎极微,说完后便走。庞统闻言后脸容一丝不变。但那个探子刚走之后又来一个探子,也是说了点话后走了。 微笑着的庞统起身道:“云长兄请坐会,我去去就来。” “好。” 庞统步出营帐,来到帐外黑夜下,传令官马上跑到身边。庞统低声道:“紧闭寨门,告知我兄长,没有我的调令不准私自出寨。”传令官领命而去。 庞统拉开帘幕又进入营帐,脸容喜悦,而雪月一直站在椅子后紧紧地盯着关羽。在雪月的眼里这个人是敌人。庞统入座后道:“军中事情杂多,打仗也不是方便的事情。若是能让兵士不用打仗而天下太平,那该有多好。” “那是,回去和妻儿老小共居,即便不当官,有个几亩田地耕种也是人生一大快事啊。”关羽又想起了诸葛亮的嘱托,便道:“刚刚士元的使者来到后,我和翼德都是十分喜悦的啊。军师就让我来找士元。不过他倒是提出一个和谈的前提,就是士元能否把子午谷归返,否则关隘上都是士元的兵士,而东面的魏兴郡也都是士元的人马,军师怕有万一。我和翼德当然是相信士元的,只是你也知道我们家这个军师乃多谋之人,希望士元能够答应。” “不行!”皱起眉头的庞统冷然道:“今日是云长来说这个事情,我是可以忍耐的,若换了其他人,就算是他诸葛孔明来,我也要把他轰出大寨的。我庞士元已经提出罢兵和谈这等好事,难道就不知道我的心意?若是两家这么打下去,谁都没有好处。” 关羽为难地叹了口气。 庞统继续道:“虽是我提兵来犯,但我也是想得通透的。毕竟大家各为其主,各为其事。玄德兄为汉室,这是天下人共知的。但是汉室已经腐败不堪,已被天弃之,现在成了曹孟德的傀儡,这样的汉室要了何用?如果玄德兄还是固执己见,我定是要为了天下苍生而攻破益州,再还百姓长久和平。汉室是绝对没有希望的!” 脸容平静的关羽微微地点了点头,道:“若是这么说的话,我也无话可说。毕竟两方统帅的想法不一。罢了,让我回去回复了孔明军师,看他如何说话。” “那就劳烦云长了。”庞统说着又想起了什么,马上走过去把正打算离去的关羽拉住,眼神诚挚地道:“云长兄,不如在小弟这里聚一聚,我让兄长来一起喝一杯。故人相聚也是人生快事啊!” 关羽沉重地哀叹道:“非我不想,可是军务在身。”言毕转身而去,离了营帐。 庞统的手还维持着探出的姿势,似乎要把关羽叫回来。 第173章 诸侯称王仁国起 “干嘛扭扭捏捏的。” 雪月终于从上座后面绕了出来,慢悠悠地躺到了边缘的榻上。 庞统一挥袖道:“女人家懂什么!”他心中难耐,正直的义士之间竟然也产生了战争。 他走出营帐,看着天空中的明月,深吸了口气,心中道:“我一定要以最小的损失统一天下,绝不能让兄长等人和云长、翼德厮杀,更不想看到玄德这类仁义之士死在乱战之中。” 关羽回到了安阳县城内诸葛亮的府堂。堂内诸葛亮和张飞闲坐着。见关羽回来,两人马上迎了上去。关羽脸色沉重地把事情都说了出来。 诸葛亮一震道:“让百姓自己选皇帝?”他咧开嘴,深深地叹息道:“若非胡话,这庞士元乃天造之才啊。” 张飞虽没听懂,但看他如此表现,便试探性地问道:“莫非军师也被说得动心了?” “只能说佩服,佩服。” 觉得任务失败的关羽叹声道:“这下该是没办法了吧,毕竟士元是不肯把关隘交出来的。” 忽然,诸葛亮哈哈大笑道:“和谈,停战。” 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的关羽愕然道:“既然士元不肯把关隘交出来,为何军师还这么兴奋,如此认同?” 为了让眼前两个直瞪瞪的看着自己的悍将释然,诸葛亮淡淡地说道:“我粮队远道而来,我没有派护卫接应,他庞统并未袭扰。而两军缓慢拔寨,完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他庞统也并未让轻骑趁夜偷袭。从这两点上可以看出,庞统是真心实意要和谈的。且我让云长去要关隘,他若是答应了,肯定其中有诈。他断然拒绝才是正常的反映。” 听得恍然大悟的关羽感叹道:“何必想得这么复杂。军师的想法真不是我和翼德可以了算的。” 胸有成竹的诸葛亮随即写了停战的文书让使者送到了庞统的大寨。庞统见文书后欣然道:“如此便好。” 到这四更时分还未睡着的雪月从跳了起来,站在榻上道:“还让不让人睡了,好什么啊!” 从座位上起身的庞统笑道:“诸葛亮同意停战了,当然是大好事。” 听得一头雾水的雪月不解地问道:“你既然要停战,干嘛领兵攻城啊?” 慢慢地走到雪月榻边的庞统耐心地答道:“我本来是想和诸葛亮一决雌雄的,也想把这汉中拿下。可是诸葛亮并非泛泛之辈,且其兵士雄壮。来到这里后,我看城外农耕十分发达,心想这都是多少年的太平后沉淀的果实。确实啊,这益州是非常富庶的天府之国。我方才修养了几个月我就兴兵来犯,比比曹操差远了,他可是内政的好手。还是要听从蒋琬的意见,好好让民兵修养,发展经济和农业,否则是不会长久的。打益州还有几个难处,一是若我把战线拉到益州境内,纵深过长,粮道容易被断。二是益州道路险峻,我方不了解地形,若敌方据天险与我方对峙,是没办法克敌的,久而久之兵心必乱。三是刘玄德深得民心,倒是军民一心就更难攻破。所以没有深厚的实力是不能攻打益州的。” “你这人真麻烦,一会说自己兵将比人家多,一会又说人家这么多好处。”实在不想去思索庞统的大脑在想什么的雪月有点不耐地道:“随便你了,我要睡觉了。” 发表长篇大论后的庞统苦笑着看着这个似乎孩子一样的雪月,又握在床榻上还装出打鼾的声音。 心事落地的庞统也是全身马上松弛开来,似乎整个人沉重地就要昏迷似的,走到了对面靠边的榻上一躺下就睡着了。 庞统大军次日便拔寨向子午谷回撤。 永汉九年二月底,大雪纷飞,覆盖了北方的大地。在南方的汝南郡的治所汝南县城,北面的山丘上,曹操筑起了六级高台,每级高三尺。圆台的周围插满了“魏”字的旌旗,身穿黄袍的汉献帝刘协站在圆台上亲自念诏书道:“汉丞相曹操,有征伐十常侍之功,有围剿董卓之功,有平定北方叛乱之功,有匡扶皇室之功。居功至伟,理当封赏。特封为魏王,以效汉室。” 曹操一直跪在他的身前,闻言后脸容喜悦,起身后道:“谢主隆恩。”便接过了诏书。台下曹操的文武官员及将士的欢呼声在平原上奔驰开来,直冲云霄。 曹操被封王后,孙权马上自称吴王。而刘备在诸葛亮的劝说下以匡扶汉室为由,也自称蜀王。荆州刘琦自知没有征伐天下的能力,更无野心,只想安分守己。 在与蒋琬等人商量后,庞统终于下定了决心。 洛阳城东高山上也立起一座圆形高台,共五级,每级高三尺,周围布满“仁”字旌旗。庞统穿金丝红袍,阔步走上高台,来到中央处,嚷声道:“曹操挟天子称王,孙权、刘备也称王。我等为天下征伐多年,是该有相应的地位去和这些大王们争天下了。”他看着台下的吕布等人,众人都是怀揣着激动地心情。遥想在洛阳展开大业的那一刻起,至今的道路如同百年的时间般漫长,那么多的生死时刻、战场伐敌,都是铁一般真实的奋战,才有了今天的基业。他深吸了口气,慨然道:“我庞统一心为民,便自立为‘仁’王。” 台下兵将无不动容,高呼:“仁王万岁!” 曹操在铺着一条红毯到门口的府堂内得知后,还笑道:“这种旗号让人看了有软弱无能的效果,一点底气都没有。” 在侧的郭嘉却道:“大王不要小看了这个‘仁’字,庞统不是写给我们看的,是写给天下人看的。” 而刚刚捧着一些文书走进来的主簿司马懿也道:“看来大王是在说庞统的事情。依在下所见,这庞统想用‘仁布天下’的方法来取悦民众罢了。但真正的取悦民众是让他们富足,而不是喊几句话那么简单的。如今我们的领地农业、盐业和手工业十分发达,水利的发展也便于运输和防止洪涝,只要继续这样发展下去,民众富有了,必然就感受到了大王的仁德。” 听闻此话的曹操抚须而笑,道:“我来做个顺水人情。” 曹操到宫殿面见献帝,道:“今日孙权、刘备私自称王乃不义之举,藐视圣上,微臣必定伐之。庞统也称王,理该同处。但如今反贼过多,将致我等应顾不暇。天下间为庞统可与我分庭抗礼,不容小觑。不如先发圣旨赏封他为王,也好名正言顺。日后,待微臣把孙权、刘备歼灭后,再图谋庞统。请圣上明鉴。” 在龙椅上的皇帝刘协如坐针毡,没有什么好和曹操反驳的,他脸容哀愁地道:“魏王深明大义,准奏。” 三月初春,庞统于府内收到皇帝赐封为王的圣旨以及赏赐的九锡。九锡是汉帝赐给立下大功之人的九种礼器,是最高礼遇。 庞统看到已经搬到了前院的车马、衣服、乐、朱户、纳陛、虎贲、斧钺、弓矢、鬯九件礼物。围着礼物兜了一圈后,吕布道:“都是名贵的东西啊。” 对此类物品毫无追求欲望的庞统平静地说道:“这些礼器通常是天子才能使用,赏赐形式上的意义远大于使用价值。” 拍了拍他肩头的吕布欣慰地说道:“如此一来,贤弟成王的事情也有个说法,算是名正言顺,天下无人敢多言了。” 露出自信表情地庞统对他道:“这是曹孟德的虚情假意。这个天下是用威望、军力、民力说话的,谁最强谁就能让别人听话。现在的汉室没有了任何能力,早已是废柴罢了。他封王也是给自己撑门面,我也不稀罕。” 正好蒋琬入府,见了这些礼物后叹息道:“这是皇帝用的东西啊!” 看着这个识货人的庞统道:“这可是给我等莫大的礼遇,据闻曹操称王后皇帝也给了九锡。” 深感庞统能力卓绝的蒋琬拱手道:“恭喜大王。” 但是深知古代历史的朋友知道,从汉高祖设置九锡后,很多朝代的皇帝都赐过九锡,不过被赐予的那些人都不是泛泛之辈,几乎都是功高盖主,皇帝都已经拿捏不住的角色。 第174章 九锡之礼篡位者 王莽被西汉授于九锡,他最终废汉室建立了新朝。曹操被东汉授予九锡,其子曹丕废汉朝,建立了魏朝。孙权名义上降魏朝被授予九锡,数年后叛离魏朝称帝建东吴。前赵刘曜遣使拜石勒为大司马大将军,加九锡,增封十郡,进爵赵公,次年石勒建立了后赵政权。石弘授予石虎九锡,石虎却篡位杀死了石弘。这种事情比比皆是。 在庞统的眼里,历史上的赐九锡成了篡位的代名词。 庞统吩咐从人重赏来使后,便和吕布、蒋琬回到府堂内,分主次而坐。 神情喜悦地蒋琬对庞统道:“去匈奴的使者回来了,同意和我们加强买卖。我们的手工业、农业发达,他们的畜牧业发达,两者只要互补,司州、雍州、并州都会受益良多。” 对这件事情十分满意地庞统点头道:“内政的事情辛苦蒋大人了,发展经济是我们仁国的首要工作。农业的发展决定了百姓的温饱和军队的作战能力,这一点是要务。” “一定尽力而为。” 思维忽然跳跃的庞统问道:“若是要想攻打益州,需要发展多少时间?” 蒋琬不假思索地答道:“攻打益州势必战线拉长,特别是最南面的建宁郡和牂牁郡,是很难攻克的,时间一长,对我们非常不利。攻打益州的难度是远大于荆州的,我认为没有三年时间是不行的。” 点了点头的庞统又问道:“要在我方富足又能防备四周的情况下,先攻打益州,再打曹操,再打孙权,需要多少储备力量的时间。” 脸色沉重地蒋琬断然道:“十年是必须的。” 发出深深地叹息声后,庞统望着屋外宁静的虚空道:“十年太长了。我要以其他方式来战斗,就像荆州一样,以敌人力量化作自己的力量,而不动用自身的力量。兵不血刃的对益州发动大战。” 对于内政没有发言权的吕布皱眉道:“贤弟又想干什么了?你可不能胡来了啊。兄长我顶多武将的命,死了也不会对国家有什么影响,你若有个闪失,我仁国必定松动。诸侯并不是怕了我们四大天王将,怕得只是你的名字。” 下定决心地庞统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吕布马上对蒋琬使了个颜色,蒋琬只是无奈地向他摇了摇头。庞统决定的事情是无法改变的,他早就把生死抛到了九霄云外,对他而言,不能死的不明不白,也不能死的太轻易了。若让他选,只有在和最终敌人的决战上可以有死的可能性,否则都是悲剧的。 在洛阳的这段时间,庞统和已经会走路的儿子还有两个妻子过了一会正常的家庭生活。有一晚在张霜的房里,心急火燎的庞统掀掉了张霜粉红的肚兜后,如狼似虎地想要扑上去,可是却被张霜双手撑住,搞得他一团欲火在腹中乱中,急道:“霜儿,你这是为何?” 微皱眉头的张霜道:“夫君别急,我有话要说。” 庞统双手按在张霜的脸颊两侧,埋怨道:“这种时候有什么好说的吗?” “有急事要说。” “好好好,你说。” 脸蛋红润的张霜道:“我听别人说,那姑娘和你形影不离,晚上同房,别人都叫她三夫人了。你怎么好怠慢人家,是要被天下人耻笑的。” 满面惊讶地庞统反驳道:“什么同房啊,没有同房,只是在一个房间里,什么都没干,她自己有一个床榻的。” 摇了摇头的张霜皱眉道:“夫君这种话是否太不负责了。人家姑娘和你一个房间,即便没做什么,都注定要是你的人了。否则她是已经没有了清白的人,你懂吗?她注定不能嫁给其他人了。” 庞统猛然醒悟。确实在古代,若一个女子和男子同房了是不可能再有清白的。他忽然想到了张霜曾说过的一句:“人言可畏。” 便是这个意思了。只是之前他总是把这个女子当作一名冷漠的杀手,似乎与世俗没有任何关系。但现在细细地一想,这也是个黄花大闺女啊,自己都把人家的身子给看了,怎么好不负责呢? 可是雪月心里是否有他庞统呢?但他庞统现在发愣地想了想,自己的心中却已经烙印了女子了,虽然这份感情还不通透,但无可辩驳的是,他觉得这个姑娘对他很重要。 他认真地轻吐道:“这件事情容我好好想想。” 张霜点了点头后松了手,庞统温柔地压了下去,双手开始了细腻地抚慰。 那日庞统抱了抱儿子后便离开了府邸,而雪月纵马出城。沿路几乎也没人把他们认出来。 庞统明白要深入一个连益州本身都没有完全制服的南方是一件棘手至极的事情。在那里,所有的族群都只是顺从益州牧的管辖,但实际上除了进贡外,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制约。 庞统在雪月的帮助下易容成一个下颚有刀疤的三十岁男人,雪月则是一个二十多岁脸上有很多痘痘的女子。对这易容术有点郁闷的庞统抱怨道:“也不能每次都是有疤痕的啊,怎么都很丑。” 神气十足地雪月却道:“笨蛋。你本来就是俊男,太显眼了,只有丑的平凡无奇的人才不会受到别人注意。我也长得太美貌了,若不是弄成这样,别人都要垂涎欲滴的。” 干笑着的庞统垂面道:“真是拿你没有办法啊。” 他们一路到达荆州上庸县后坐商船走水路到巴东郡境内,水路开始往北行,一路弯弯曲曲,绕过青山绿水,再看到广袤的平原,气候变得温热,这与十天前的洛阳气候有较大差异。 两人走到了商船的甲板上,庞统看着水面的拨浪滚滚,碧波粼粼,一侧的雪月一副看到了奇异世界的好奇模样,露着喜悦的表情。庞统忽然想到了那件和张霜谈起的事情。他心中有一头想要把话说出来的猛兽,也是无论如何话都到喉咙口就要卡住,似乎无论如何在这种情况下,这种时间段,和雪月提所谓的对他负责之类的话是无稽之谈,两个人什么关系都没有,怎么去谈这种事情呢? 心中十分矛盾的庞统打消了念头,心想:“这姑娘要是对我没意思,那我岂不是自找麻烦。” 他们看到了很多丛林地带,茂密的丛林里似乎随时会有猛兽奔出,也有很多鸟类在树木的上方盘旋。看到这些热带地区的景象,庞统和雪月一同陶醉进了自然的拥抱中。到了未来,这些地方都已经面目全非了。 庞统面朝河流,把那张贴得紧紧的皮面具给拉扯了下来,拽在手里,面迎微风。 “你疯了啊!” 雪月叫了出来。 脸露微笑的庞统对她道:“这里都已经这么热了,带面具不难受吗?再说了,那么偏僻的地方,谁能认得出我们?” “这倒也是。”点了点头的雪月也把面具给用力拉扯了下来。 这趟的船路漫长,但终究还是到达了益州东南的牂牁郡,上岸后,有牛拉得货车,是专门运货送人用的。庞统付了点银子,让****着上辈的强壮男子驾牛车往东行,目的的是牂牁城。西南夷多以部落式的集聚生活为主,有些依山造大寨、土城,有些在河边建屋,有些在山洞里居住。基本都是依靠着大自然丰富的鸟兽鱼、稻谷等丰富的资源来维持着部族的长久生存。 第175章 凤游益州潜南蛮 牂牁城是少数由大汉建造在西南夷的城池之一,为牂牁郡的治所,郡太守是朱褒。当他们即将靠近城池的时候,忽然发觉城门紧闭,大军纵马从北门而出,各个身穿皮甲,手持剑盾。庞统看得漠然,道:“怎么回事?” 那当地大汉汗流浃背地道:“该是出大事了,你们可不能进城了。”他拉住缰绳,两头大黄牛停了下来,牛鼻内喘着粗气。草原上的翠草随热风而动,庞统和雪月已经是穿着短袖了。庞统倒吸一口冷气道:“莫非发生战事了?” 车夫摇了摇头道:“不晓得啊,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如果是出去练兵的话,不至于把城门都给关了。” 心叫“真倒霉”的庞统眉头紧蹙地道:“这种地方,进不了城池,能去哪里啊?” 车夫两手一摊道:“没办法的事情,方圆百里没有你们可去的地方。这里的部族是不会接触外人的,有些行径恶劣的部族是非常抵制外面的人,你若踏入他们境内,估计都要人头落地。” 忍耐不住地雪月叫了出来:“那怎么办啊?” “别大呼小叫的,让我想想。”坐在拉货的牛车上的庞统凝思苦思了一会。车夫见他们没有要走的意思,也就坐着随手解下腰上的水袋,咕咚咕咚地喝起了水。 忽然把视线移动了车夫拥有者粗大毛细孔正渗出汗水的背部的庞统,随口问道:“老兄你是城里人吗?” “怎么会呢,城里大多是汉人和一些在里面做生意的部族的人。我是牂牁城东北面三十里处的野金族的人,陌生人,可别想着到我们那去。” 被看破心思的庞统不解地问道:“就不能收留两个人?银子方面是没有问题的。” “不是银子的问题。”大汉回头看了看他,露出了真挚的笑容道:“我们是个弱小的民族,经常被人欺负。若你去我们族,正好碰到那些强大的部族来抢夺,会很麻烦的。” “持强凌弱乃懦夫的作为啊!”血气翻腾的庞统冷然道:“以最小的损失吞并他族才是最高明的手段。” 听了他的话后大汉哈哈大笑道:“我叫金达,真是幸会认识你这个有趣的人。我们这的部族可没你想到的那么礼貌。那是汉人的思维吧。在我们这里,如果一个部族并另一个部族征服,会变成奴隶的。也就是你们汉人说的‘下等人’。那会是很糟糕的。所以虽然损失惨重,且每次都会战败,但我们还是采取了紧密防备,以免全族溃败。往往也就被他们收刮了寨外的稻谷和其他植物还有牛、猪之类的。守着大寨就好了。” 庞统看着他一口的黄牙,正在微笑的表情,以及诉说着的苦难事情,不免心里有点忿忿不平的怒气在翻腾。他道:“我去你们部族,收留我们吧。” “你疯了吗?”金达愕然地看着他。 从腰带里拿出一块金子的庞统道:“给。” 他把金子扔了过去,金达两眼发亮,马上接住。那大汉仔细地看着这块金子,又放到了牙间咬了咬道:“拿这么贵重的东西是不是太奢侈了。我不能要这种东西。”他把金子丢了过去。 有点诧异的庞统忙接住道:“留一夜都不行吗?我们可是哪里都去不了的外乡人,丢下我们,我们会死的。” “走了。”回身正坐的金达一甩缰绳,两匹大牛又奔跑了起来。他头也不回地道:“我可不能要你们这么贵重的东西。回头给点碎银就好了。我们野金族虽然弱小,可是我们的礼数是周边的那些部族不能比的。也是因为这一点也会被其他部族看不起的吧。那也没办法,族长一直认为只有向汉人学习才能变得强大和优秀,只可惜我们似乎一直在原地踏步,没什么进展。” 雪月道:“怎么学习?” “从礼数上学习吧,不能太蛮横、粗暴了。哈哈,没什么人教,也只有自己去领悟,似乎是在……闭……什么来着。” 发笑的庞统大声道:“闭门造车!” 三人一路上有说有笑。庞统从金达那里了解到,野金族在近几十年间一直致力于学习汉人的生活习惯,学习汉子以及其他礼法,包括汉人的水稻种植技术。可是由于都是自己在摸索,没有系统的学习,进步的十分缓慢。部族的人虽然没有其他部族那么的强大和蛮横,倒是比其他部族要礼貌许多。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周围的几个部族都看不惯他们,时不时来袭扰一下,都是为了取笑他们。 说来也巧,傍晚时分他们来到那个依山而建的大寨时,寨外纷乱不堪。 一些身穿敞开式无袖衣的人高举弯刀大声地咆哮着。木寨的底部有一丈多高的石墙,而木制的寨门紧闭。 金达马上勒停了牛车,驶入了一旁的林子里。庞统看到了这个壮汉的身子在发抖,那是一种正在蔓延的恐惧感。庞统的手摸了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啊!”壮汉惊惧地颤抖了一下后回头看了看他。 脸容僵硬的金达如同惊弓之鸟。声音平静的庞统小声道:“过去看看。” 金达果断地摇了摇头,汗水不断从额头溢流而下,已经分不清哪些是温热的,哪些是由于恐惧而渗出的冷汗。庞统已经不想管这个男人在想什么了,他直接跃下牛车,对着车上正要起身的雪月道:“你等在这里,别乱跑,我过去看看。” 雪月不语。 庞统拍了拍后背的包裹,确定里面的两把普通的铁剑还在。他开始快步而去,在林木间穿梭。大悦一里路后便到达了森林的边缘,与大寨的距离仅半里路。 他的脸容都开始扭曲了,那些蛮族在干什么? 寨门外,的那些骑兵耀武扬威乱叫一通,其中四人手中提着四颗血淋淋的头颅。那些脸孔平静却又充满死气的头颅随便的在他们的手中晃荡着。 但这不是唯一的可怖。充满着妇女的尖叫声的地面上,三名皮肤古铜色的妇女被扒光了衣服,一群士兵正围在那里大笑着,他们一个个轮番对这些妇女施暴。这些疯狂的家伙使用自己最大的猛力在女人柔弱的身体上施力。淫笑声和惊叫声混合在了一起。庞统可以预料到,那些头颅和这些女人是属于寨内的部族的。但是由于没有能力和寨外这为数百人的骑兵战斗,所以他们闭门不出。另外,在东侧的草丛中,庞统看到了隐隐的人头,那里一定埋伏了大量的士兵,以便在寨内的人冲出来后,进行伏击,一举冲了寨内,那么这个民族就完蛋了。 看是任凭这些女人如何喊叫,里面的男人似乎可以忍耐一切地继续保持着无声的缄默。怒火冲天的庞统咬紧了牙关无奈地看着,若现在吕布在一侧,他绝对有勇气冲出去。可是现在,他和寨内的那些男人一样怯懦的。一个时辰后,那些女人已经都没有力气反抗和尖叫,默默地躺在土地上,任由那些士兵蹂躏。又过了半个时辰,那些人把人头往寨内一抛。而围着女人的那些士兵也翻身上马,他欢呼着离开了。然后那边的草丛里走出了为数上千的兵士,跟在骑兵的身后往东南的方向离去。 亢奋的神经松懈下来的庞统终于走了过去,他看到三具如同尸体般躺着的女人的身体,两个该只有二十多岁,一个有四十多岁了。她们的身体布满了泥灰,下体全是那种透明的液体以及鲜血的混合物。她们眼神呆滞地望着脸孔,嘴唇、胸部都溢着血。 第176章 暴乱之族展霸道 庞统瞬间知道而来为什么那些人没把这三个女人杀掉了。他们是故意留下她们来羞辱里面的人。而里面的这些人还迟迟不肯开门。金达在本来还不敢把牛车驶出林子,但是在雪月以匕首勒紧脖子的威逼下,他惊惧地照办了,牛车来到了大门外,在三具如同尸体般的女子身体旁停下,金达垂下了脸不敢去看。 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恢复平静的庞统对着驾驶座上的大汉道:“金达叫他们开门。” 脑袋空空的金达身体一颤,惊慌地朝着四周看了看。他不敢发出声音。 庞统心想,若他说话叫他们开门是绝对不会开的。雪月从马车上一跃而下,脸色苍白的看着地面的女人,猛地躲到了庞统的身后,她在发抖。一个杀手由于和自己一样身为女性的这些外族女人的不幸遭遇而害怕,身为女人被一群男人以攻击性的方式侵略了身体,对于她而言太可怕了。 庞统头也不回地道:“别怕,我会保护你的。”虽然他知道自己这种话是自不量力,毕竟他的身手还没有雪月好,而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作为一个男人他有必要这么说,让女孩子的情绪稳定下来。 “金达,叫他们开门吧。” 庞统又说道。 但是脸朝地垂着双肩的金达却是一语不发地摇了摇头。、 “麻烦你让他们开门。” 庞统的声音中已经有了怒意。 这回他换来了金达的回应:“放弃吧,他们不会开门的,他们十分恐惧。即便是我的声音,他们也会认为是被人挟持后说的。” “他们想干什么?” 脸容不悦地庞统看着那高达两丈的木栏皱眉道。就在这时,雪月已经离开了他的身后,用一个三指飞爪扔到了尖锐的木柱后牢牢地勾住。她身后敏捷地攀了上去到达地面,眼下是那圆柱的尖部,而俯瞰下去,里面却全是手持长矛的男人,他们脸如土灰。在看到雪月后更是惊惧的用矛对准了他。 看着这群没用的男人,雪月愤怒地大声道:“你们的女人在外面躺着,还不出来!那些贼人已经走了。” 就在这时,知道该是说话的时机的金达嚷声道:“开门吧,我是金达,穆勒族的人已经走了。快点开门吧。” 过了许久,在见到里面的人开始行动后,雪月落到了地面上。木门往内打开了,那些手持着长矛,战战兢兢地对外观望的男人们一步一步地走了出来。他们皮肤黝黑,****上身,下身穿着较短的布裤。 他们走了出来,看着那三个女人,却都把脸撇往一边,似乎看到了很恶心的东西一样。 怒火满腹的雪月对着他们大骂道:“还是不是男人,这些可都是你们族里的女人啊,赶快救他们啊!” 但是这些野金族的人一动不动,脸容扭曲,似乎都吃了毒药一样。 深知这些人想法的庞统平静地说道:“如果就因为他们被敌人侮辱过了,你们就这么弃之不顾,她们很快就会死的。这些女人脆弱的心理已经崩溃了,她们的身体受到了严重的伤害。她们不能再受到你们这些同族的人伤害了!” 听得庞统的话后,有些人脸容一紧,负罪感在脸上攀爬。 拽进拳头的庞统厉声道:“谁是她们的丈夫,都给我站出来!还是不是男人!” 其中有人的表情松动了,在发抖。庞统知道一定和他们有关。 这是人群被分开了,一个身高五尺的矮小的老男人走到了这些女人的面前,他岁月该有六十多岁了,带着一个兽牙串成的项圈,发抖的双手垂在两边。他皱巴巴的嘴巴努了努,眼眶湿润,颤声道:“会留下敌人的种子的。” 手心里已是满满的汗水的庞统愤怒地想要打人,但他如果用这种方法来解决问题也是失了礼数的。强压下心头暴怒的野兽,庞统走过过去,用左右两手抱起了两个二十多岁的女人,对雪月道:“来帮忙!” 已经泪流满面的雪月马上走过去,把那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抱了起来。 脸容伟岸的庞统往堵在门口的人群走了过去,那个年迈的老头吃惊地看着他,在庞统近身后,他都不得不往一旁让开。庞统在前,雪月在后,于两边异族人不解地眼神下走近了大寨。内部是很多竹子做成的平顶屋子,都没有门口,墙上的四方空洞就是窗户。有些女人从窗户内探出脑袋惊恐地看着庞统和雪月手中的裸体的女人。 面朝寨内的庞统大声道:“这是谁家的女人,快点来救他们!如果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到,还算有礼数的部族吗?” 没有人出声。庞统回身看着那些男人,特别是那个正在走过来的老人,怒目道:“还是男人吗?就是以为你们的无能他们才受苦的,现在就要把他们抛下,你们还活着干嘛?” 老人叹声道:“没有人会再要她们的,会留下敌人的种子。” “可恶!”怒目溢出火光的庞统忽然记起一事,道:“不会留下敌人的种子!我有办法让她们生不了孩子。” 男人们的脸孔浮现惊愕的表情。连那个老人都似乎不敢相信会有这种事情。 “我是从汉朝北方来的,在我们那里有一种方法可以让女人有了孩子后又失去孩子。孩子会死在腹中流下来的,不会有敌人的种子。相信我!” 似乎在和自己做思想斗争的老人追问道:“是真的吗?真的可以办到吗?” 以充满自信的面容看着他的庞统冷然道:“这在我们那里是一件小事。” 看着他的面孔,老人大声道:“把女人领回去,你们要是不要了,族里可以养着,但是现在还不能放弃她们。快点!” 没有人动。 他又重复了一声:“都给我快点,否则我们野金族在这个汉人的眼里怎么抬起头!” 有一个人跑了过来,像抢人一样的把一名女子从庞统的左手里抱了过去,然后埋头飞奔而去。又有一个中年人从雪月双手中将那名四十多岁的女人抱走了。 但还有一个女人在庞统的右手里。 这时,那个老人发怒了:“金灰,你还是不是男人?” 在他的再三催促下,那个叫金灰的男人很不情愿地垂着脑袋跑了过来,愤怒地从庞统的手中粗暴的将那个女人抱走了。 那个老人走近了身体一轻的庞统,抬头道:“是真的吧,我说那个方法。” 弯起嘴角的庞统道:“若骗你,我岂不是太可笑了?” 大门被关上了,那些男人垂首来到老人的身旁。老人深深地叹了口气,道:“那就麻烦你了。如果她们留下了敌人的种子,是会被杀死的。” 咬了咬牙的庞统道:“没问题的。” 老人像是完全相信了他,点了点头道:“我是野金族的族长金北,还请你们留在我们的大寨里,帮我们完成杀死敌人种子的事情。” 庞统答应了他留下,这本来就是他来此处的目的。他们被安排到了一间空屋里,村里的女人已经帮他们把屋子打扫过了,又把竹席铺在了地上。他们这里也是用的油碗灯这种简易的照明设施。庞统盘坐在席子上,拿起了碗中的一根骨头,上面都是肉,他撕咬了几下,满嘴的油腻。而雪月却是用手慢慢地撕开肉在吃。 幽幽地叹了口气的雪月看了看庞统投入虚空中固定的视线道:“你能不能吃东西的时候不要心事重重的样子啊,叫人看了都没有胃口。” “弱小的民族就是要被这样的欺负的啊!”从冥想中挣脱的庞统忽然叫了出来。“那些女人都太惨了。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这些男人为何会这么怯懦,冲上去和他们厮杀啊,最多灭族罢了,也不能忍了这样的屈辱。” 虽然对于女性被残害感动愤怒的雪月,却是平静地说道:“大丈夫能屈能伸。” 庞统一愣,脸容无奈地道:“看到尸体我倒是没什么感觉,看到女人被那样蹂躏,我实在受不了。” 雪月以凝神沉思的表情道:“你会说到做到的,对吗?” 庞统惊讶地咧开嘴,看到她避开自己的视线,神情庄重的就像要踏上战场似的,道:“当然。我这辈子都会保护你的,下辈子也会护着你!”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脑子充血了,还是一时的激动,把带有巨大责任的这句话脱口而出。雪月闻言马上低下了羞红的脸颊。他开始揣测女孩子的心思,看似那女人的心如同海底针,怎么才能看通透呢? 他心中感叹道:“还是打仗容易啊。” 第177章 惊愕传闻恶族史 次日,野金族族长金北来到了他们的屋外道:“方便进来吗?” 他的话倒是挺礼貌的。 “请进。” 庞统高声道,他和雪月刚吃过族里人送来的稀粥,端坐着等他进来。 金北拉开竹帘,穿着布鞋走了进来,道:“需要多少时间才能办到那件事情?” 看着他那期待的目光,庞统深吸了口气反问道:“这里有红花吗?” 充满疑惑地表情的金北道:“红色的花吗?山上很多啊。” “族里有纸笔吗?” “嗯?” “麻烦你拿一点过来。” 虽然不知道庞统要干什么,但是为了毁灭敌人的种子,这个族长还是走了出去,高声叫唤了一挥,很快就有人和他一起进来了,那人把纸墨都放下。金北双手附后道:“族里用的人很少,我从城里买了一些,并不多,你最好别写错了。” 庞统对这一点还是有自信的,连忙挥动手中的笔,在纸上画了起来。雪月站在一侧,认真的看着那朵带着枝干的满是根状花瓣的花朵成形。庞统放下毛笔,道:“就是这个形状的,是红黄色的。麻烦让人去找出来,这是毁灭敌人种子的药物。” 马上皱紧眉头的金北道:“若找不到呢?” 脸容严肃的庞统并不惧怕这个老族长,严肃地说道:“没试过怎么知道?连做的勇气都没有,什么事情会成功?” 金北没有可以再多问的话,他拿着庞统递过去的画纸便走了。午时的时候,又有人给他们送来了食物。这回是那个看似魁梧,可内心却十分胆小的金达。他端着盘子走了进来,往地上一放,道:“看,这是我们族里的美味啊,猪后蹄。” “猪到哪里都是受欢迎的啊。”庞统感叹了一句,看着满满一晚的猪脚,抬头道:“该没这么富足吧,何必老是请我们吃肉?” 金达随意地坐在了地上,道:“野金族也是要脸面的啊,难道有你们这些大汉的客人,而且是这么有礼貌,要为我们做点好事的,怎么能不热情款待呢?” 庞统双手抱胸,一手掌支撑着下颚道:“我正好要问你啊,你们那么多男人为什么都不敢向那些侵略者抵抗。 马上谈到了十分敏感的话题让气氛变得沉重。金达脸孔尴尬地笑了笑,道:“有什么办法呢?东南是穆勒族,西面是白河族,南面是八美族。这些离我们最近的部族,都以抢掠我们为乐趣。昨日族里人在外面农作就发现他们又打过来了,所以慌忙奔回来,但还是有人被他们抓住。” 表情平静的庞统看似冷淡地问道:“这种事情经常在发生吗?” “没办法。”金达似乎痛苦地摇了摇头道:“其实被杀掉才是一件好事吧。穆勒族是最残暴的。如果被抓到的女人没有被杀掉,就会被带回去当畜生一样养着,用绳子捆着手,另一端拴在木柱上,只要谁需要,光天化日下随时随地都可以去施暴。即便女人怀孕了也会一直被这样对待,如果没有难产死掉,孩子会像大便一样随地就生了出来。如果孩子是男的,会被送到女人的部族,扔在门口以示羞辱。如果是女的,那就养大,养到十岁后也拴起来……” “啊!”雪月听得都要发狂了,她忍受不住地哭了起来,躲在了庞统的身后,紧紧地拽着他后背的衣服。 脸无表情的金达继续说道:“也因为这样,他们的孩子也没有人性,特别是男孩,才十二、三岁,一有了男人的能力后也去对被俘虏的女人做那种事情,所以从小就没有了人性了。这个种族在我们这一带是罪恶的象征,大家都怕了他们。” 令金达吃惊的是,庞统竟然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在庞统看来,一些没有开化的蛮族作出这种事情也是正常的。由于还没谈及吃人肉这种事情,让他觉得还没那么恶心。 “既然这个民族如此残暴,为什么不联合起来把他给灭了呢?”庞统直接了当地问道。他实在想不通,怎么能让这种民族继续存在下去。 金达难耐地叹息道:“不团结啊,都是欺软怕硬的人。我们由于夹在中间,所以就都来欺负我们,久而久之我们越来越弱小,就完全成了欺负的对象了。” 从庞统的右肩探出脑袋的雪月呜咽着问道:“你有夫人吗?” 如果金达是黄色的皮肤,应该马上煞白了,但他皮肤黝黑,可还是有点微微地泛白。该是血色褪尽的结果。这个男人被雪月的话击中了要害。可是沉默了半响后,他还是低头道:“我们靠山吃山的。我夫人可是长得很漂亮的,那年她十七岁。是五年前的事情,到山上去采果子。不巧啊,碰到了穆勒族的人。” 听到这里,雪月又把脑袋缩了回去。庞统严肃地表情僵硬着,仔细地听着对面的那个男人的心事。 “族里当时在场的有七个男人,也是勇敢的反击了,可是穆勒族有上百人,显然是有备而来。六个男人被打死了,还剩下我弟弟。那时和我夫人一起的还有一个女的,那个女的三十多岁,知道会走上厄运,自己撞到了敌人的弯刀上死掉了。我弟弟那时只有十四岁,太弱小了。穆勒族的混蛋竟然当着我弟弟的面把我夫人的衣服脱了。他们逼迫我弟弟奸污嫂子。并且说如果他照办两个人都能活下去。那小子逼着自己发狂的做了。那些贼人真的放了他们。但是当穆勒族的人走掉后,我弟弟跳崖自杀了。” 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叹息道:“这个家伙就是这样的人啊,为了能够帮别人,情愿自己坠入深渊。” “造化弄人。”脸露哀愁的庞统轻吐道:“那你夫人呢?” “回来了,告诉我这件事情。我当时没有埋怨什么。族里的人也根本不知道。不过她后来竟然有孕了,趁我不在家的时候割喉自杀了。” 雪月奋然跳了起来,指着他道:“那你还这么胆小,自己的弟弟和夫人都死在了穆勒族的羞辱下,你应该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表情惭愧的金达抬头看着她那激动的脸蛋,道:“我这个人生性胆小,但我也知道什么是怒意和血气。可是族里的男丁如果无端端的越来越少会灭族的。所以族长采取了防守的策略。” “狗屁策略!窝囊废!” 雪月显得十分激动,毕竟她昨日目睹了那些男人的懦弱。但是庞统马上扭头瞪了她一眼,把她的情绪控制了下去。 “怎么打呢?”金达迷茫地看着她。“穆勒族有十万人,一万五千兵,他们是出了名的以抢夺为生的部族。我们野金族现在只有四万人,能战的壮年只有四千多人。如果和他们决战的话,只有死路一条。” 庞统腰杆挺得笔直,眼露精芒道:“另外两个部族什么情况。” 疑惑的金达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好如实道来:“白河族六万人,兵七千。八美族八万人,兵七千。本来八美族有一万五千兵,但由于八年前和穆勒族在山上的一次战争损失重大。穆勒族的人简直就是恶鬼一样的好战。” “这种部族毕竟少,你们应该要联合起来的。”大脑迅速思考的庞统道:“三族兵力相加远大于这个部族。是不是因为都怕了他们,认为全部联合起来也不会有希望?” 金达无奈地点了点头。他发觉无论自己说什么都会被庞统看破,所以不如就全部实话实说了。 “那我就搞不懂了,这种这么喜欢劫掠的部族应该会大大的妨碍了你们的农耕。如果不奋起抵抗不就全饿死了?” “你说的一点没错,农耕几乎毁了大半,没人敢随便出寨。我们是靠卖石铁为生的。” 忽然像是听到了天大的事情,庞统大声叫道:“石铁?!” 金达点了点道:“据说汉人很需要这种东西,可以炼成很名贵的兵器。” 庞统心忖道:“莫非是铁矿石?”他马上起身道:“带我过去看看。” 不知其意的金达起身道:“很重要的事情吗?” 雪月趁着刚刚的怒火道:“叫你快点,就快点!” 第178章 三命一花挽仁德 金达无话可说,带着他们出了竹屋,到了外面后,看到人来人往,似乎一切恢复了正常。但是寨门还是紧闭着。他们开始往北面走,两旁都是竹屋,女人坐在屋门口在竹编,孩子在周围欢笑着乱蹦乱跳。似乎只有孩子是这里最为快乐的。 渐渐地看到了很多健壮的男人挑着扁担,他们正在运送的东西在竹篮里泛着微芒。 “慢!” 探出一只手拦住那个愕然的男人的庞统低下了身子,拿起一块石头不禁道:“这不就是铁矿石吗?你们竟然有这种东西?” 那男人也不介意一块石头被庞统拿掉,因为他们这里有很多这种东西。他离开了。金达过来看着那块在他眼里是平凡无奇的石头道:“我们和城里的人都叫他石铁,汉人最需要这种东西。” “你们真是暴殄天物。”把石头交给好奇的雪月后,庞统继续跟着金达前行。 他们到达了那个被凿开了有二十丈距离的山壁,闪亮的铁矿石在阳光的照耀下爆射光芒。抬头仰望的庞统发出了深深地叹息道:“好厉害啊,这完全是一座矿山。你们真该是富得流油的。” 金达不以为然地说道:“由于怕其他部族袭击,我们都是悄悄的在夜里开始运送石铁到城下,等五更后城门开了就进去卖掉,再买些所需的肉、衣服之类的回来。”对着矿山,脸孔却露出厌恶表情的他又道:“就是因为这鬼东西也让我们成为了穆勒族主要的袭击对象,他们要的就是这个东西。而我们因为不舍得放弃才迟迟不迁移的,真是可恶啊!” “我要见族长。” 庞统这么说道:“对,叫族长过来。” “虽然我们是弱小的部族,但你也不能这样啊。”有点忍耐不住的金达对于庞统的表现觉得不适,道:“他毕竟是我们的族长,你们汉人不是最礼貌的吗?” 微笑着的庞统对他道:“麻烦你请族长过来,我对于这个石铁有重要的事情告诉他。” 疑惑地金达没有再多问,他看出来庞统是认真的,没有恶意。不久,金达就把族长金北叫了过来。金北走路慢悠悠的,他不知道这个外来客到底想干什么。金北在庞统身边站定,庞统的视线一直在那些凿开铁山的男人油滑的背部,以及闪亮的石头上。 金北年迈的眼睑下布满皱纹,他抬头问道:“又有什么事情吗?莫非那个药有问题?可不能开这种玩笑,族里的孩子上山是拼了命的事情啊。” 庞统不慌不忙地斜视了他一眼道:“尊敬的族长,我想说你带领的部族有点太弱了。这么下去真的好吗?” 金北没有任何斗志,只是叹声道:“被你们看到了昨天的那一幕,我已经没有什么话好说了。但你们也没有来嘲讽我们的权利,等事情解决了就走吧。” “我要解决的事情还有很多。”庞统对着他沉声道:“我是从北方强大的仁国来的,我有办法让你们变得强大,击败穆勒族。” 似乎听到了不得了的事情,连走过一旁挑着重担的男人都停了下来,汗水在他的脖颈上滑了下去。金北咧开了嘴,苦笑道:“我们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雪月马上指着和自己一样身高的金北道:“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他可是带领几万人就打败了几十万大军的男人!” 金北露出了惊愕的表情,叹息道:“几十万?” 这种规模的战争似乎在他眼里是不可能的。这种数字比他们几个部族加起来的总人口还要多,这么大的战争的规模对于他而言太可怕了,而要以几万人去打败几十万人?这个小姑娘在开玩笑,金北这么判断着。但是他发觉庞统的表情严肃的似乎没有半点虚情假意在里面。 居高临下的庞统冷然道:“你最好认认真真的听我说。否则会抱憾终身的。” 金北茫然道:“你说?”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一个知礼仪的部族被一个蛮族蹂躏,所以请把你手中的统治权暂时借给我。我会让这个弱小部族变成这里最强大的部族。” 金北苦笑道:“我看你像是认真的,不过这不是说几句话就能办到的。你能证明你有这个能力吗?能吗?” 庞统从雪月的手中接过那块石头,指了指道:“你知道这些东西可以把敌人砸得粉碎吗?” “别开玩笑了好吗,这是石铁,当然可以把人砸碎。” “我是说把他变成一把兵器。” 金北无奈地举起手,从他的手中把石块拿了过去道:“这是汉人才掌握的技术吧。” “我来把这个能力交给你们,让你相信我。” 金北的脸孔第一次露出了希望的光泽,瞳孔中射出了热切的视线,道:“那么你试试看吧。说不定我会相信你的。” 似乎向成功踏出了第一步的庞统笑着对他道:“把人都给我叫过来。” 很快,金北就把族里的男人都叫了过来,周围站得满满的。庞统先高声道:“我来告诉你们。我叫这个东西铁矿石,然后我要把它变成纯铁,只有纯铁才可以打造兵器。” 众人以迷茫的眼神注视着其他同样迷茫的身影。似乎庞统说得和他们没有关系,也或许是由于超出了常识,而觉得无所适从。可是庞统却显得斗志昂扬,他继续说道:“把铁矿石从石头内分离出来是第一步,先要破碎、磨碎、磁选、重选。你们这里有磁铁吗?” 最近的几个人,包括族长金北在内都茫然的摇了摇头。 庞统用一只手去迎合那块铁矿石,道:“就是把铁吸在一起的东西。汉人叫他吸铁石。” “这种东西啊。” 金北说着松了口气,朝着壮年挥了挥手。很快几个人挑着几担石头过来了,庞统看到这些都吸在了一起,便知道是吸铁石了。他忽然记了起来,发现有铁矿的地方往往就会有吸铁石,这也是先秦的时候老祖宗早就发现的事情。 庞统欣喜不已,道:“这样就方便多了,先把铁矿石敲碎了,然后再磨碎,再用吸铁石去把里面的铁吸出来,再仔细进行选碎铁的工作。先这样开始吧。” 虽然他认为说得已经很简便了,但为了顺利起见他还是全程对大家进行了指导。在看到很多碎铁被选到一起越来越多的时候,庞统的胸膛中溢满的兴奋的情绪。傍晚碎铁已经叠成了两丈高的小丘。 此时,那些出去采花草的男人回来了,他们汗流满面,脸孔黑红,气喘吁吁。看着都是一副逃命回来的样子。但其实他们并没有遇到敌人。他们拿了几箩筐的花草回来。庞统让他们把这些花草全部倾倒在了平地上,他则蹲了下去仔细地挑拣了起来。一开始他是平静的,而后手有点胡乱的开始乱找的样子,眉头也皱了起来。 站在一边的雪月焦急的看着,而金北和采花草的男人心里也很紧张。大概是漫长的如同等待石头龟裂的时间里,人们的呼吸都是那么的清晰又缓慢。 拿起一朵有着竖状花瓣的花朵后,庞统笑了起来道:“就是这个玩意,花草百科我看得多了。云红花,把这种样子全给我检出来,熬成汤水后让那三个女人喝了。” 金北重重地吐了口气,马上命人去捡花。 摇了摇脑袋松了松筋骨的庞统对着金北道:“好了,今天就到这里。明天我会告诉你们更多事情。” 第179章 博学统帅炼纯铁 当晚,临睡前,雪月问道:“你怎么知道那种花可以做药的?” 庞统双手枕在后脑上,躺在了席子上,道:“我当然知道,我可是无所不晓的。” 坐在竹席上的雪月,凭着碗灯的火光看着他,道:“你真是个奇怪的人。又知道怎么弄铁。” “一方统帅不知道弄铁,怎么发展经济。” “切,我看曹操、孙权什么的不一定知道。你倒是像个大夫,连药都晓得。” 庞统知道这种问题问下去是没有底的,最终他是说不出为何会知道,那个时候只能撒谎。但似乎对雪月撒谎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他就随便乱说糊弄过去。 次日,他继续指挥村里的男人们做事情。他让大家在村中央的那一大片空地上挖了一个很大的坑洞,周围再用石块堆砌起来。 庞统指着地上那个直径两丈多的半圆说道:“这就是简单的地炉。”接下去的几天,他让村里的人去找了大量的木炭回来。 烈日下,男人们正在把木炭扔到了地炉里,女人和小孩都远远的观望着。很多人的眼神中充满了怀疑,有些人甚至认为这个外来人在戏弄大家。不过就在这一天的晨时,那些喝了药水的女人下体全部流出了大量血液,人都差点虚脱,但还是活了下来。族里的人坚信那种被庞统叫作“云红花”的草药把那敌人的种子给毁灭了。所以男人对于庞统要炼铁这件事情是十分配合的,而且干劲十足。 木炭被扔到了地炉里,庞统认为这样的效果不会是最好的。他就让族长派人去城里买了辆车煤炭回来。不过这花了很多时间,族里的人去一次城里像做贼一样,都是偷偷摸摸的,深怕被其他部族碰到。但最终还是完成了任务,煤炭也被倒到了地炉里去。然后,那些碎铁被扔了进去,覆盖在了上面。庞统从包裹里拿出了之前刚刚用过的火折子,点燃了一些枯叶和木材。燃烧的木材最终把木炭和煤炭都点着了。在大自然风力的帮助下,它们燃烧了起来,赤红的颜色如同发情的猎狗的雄性器官。加热后的碎铁被还原了成了纯铁,类似块状的海绵铁。 人们远远的看着那里所发生的奇迹,他们惊愕不已。虽然这种现象在庞统看来不算什么。由此,野金族的人得到了夹杂了不少杂质的不规则的块状铁。但是他们还不知道用这些东西能干什么。次日,庞统便让他们开始堆砌锻造屋。由于族里还缺少基础设备,庞统又怕他们没钱买食物等东西,他便拿出了自己随身的五根金条给了金北,这让这名年迈的族长十分吃惊。 “远道而来的客人,你到底是什么人物啊?”金北十分疑惑地看着他。“我们这么弱小的民族是没有希望的,为什么要帮我们?” 看着他那张满是皱纹的黝黑的脸孔,庞统淡然道:“我是一个希望帮助弱小的人,就是这么简单。请到城里去买最好的铁锤和铁砧回来。还有,请不要用那么见外的称呼,我叫凤雏。”他知道西南夷的人极大部分不用汉人的字号,所以就没再编下去了。 庞统的金子在城里也是十分贵重的,族里的男人顺利的买回了一批铁锤和铁砧。然后,庞统把接下去的布局都交给了大家。他在那些正在努力尝试的男人身后不断地重复着锻造的要义:“加热是为了造胚、加碳。你们用锤子反复锻打是为了让铁块成型、提纯。锻打之前,先要将铁胚加热,受热后会变软的,这时在铁砧上锻打让铁胚变形。加热和锻打要重复多次。用水淬火是为了增加铁胚的硬度和韧度。” 就这样,“叮叮当当”的声音不断在大寨里传出。很快第一批看似粗糙的长剑成形了,庞统又教他们开刃。这些剑的柄部和身体是一体化的,看似粗糙,但是庞统认为这已经可以正常使用。在对着树杆劈砍后,男人们惊叫了起来。这种自己亲手打造的兵器锋利无比,十分坚硬,比起村里用的那些青铜器要好多而来。而且这些青铜器也是从城里买回来的,价格还很高。在了解村里北面的矿山的巨大作用后。庞统让他们打造了一千把剑,武装了起来。 看着兵士们拿着那些锋利的武器,金北对着双手抱胸的庞统赞叹道:“我终于信你了!” 庞统要求金达为自己到城里和周边打探消息。金达回来后于夜下屋内对他道:“整个南部都反了!” 以南方最强大的永昌郡太守雍闿为首的七个部族谋反。除了永昌郡外,还包括牂牁郡太守朱褒、朱提郡太守邓方、越嶲郡太守高定、云南郡太守、建宁郡太守辽多、兴古郡太守昆泽。由于他们的突然联合起兵,让刘备措手不及,仓促在南広县组成十万人的防线阻击兵力达八十万的反叛军北上。 庞统心想,若是他不离开洛阳,而是多等点时间,在益州南方大乱的时候进攻益州是否会比较顺利?这个问题被他否定了,他估计这次的反叛很快会被平定,作为军师的诸葛亮不该没有考虑过这些南方官员是难以掌控的。一切都是顺其自然的在发展,他已经在了此处,就先好好的为野金族做点事情。 他在确保有一千把剑装备的士兵作为防卫力量后,庞统又开始对于锻造的剑的剑尖、剑梢、剑刃、剑脊提出更高的要求,并且加强锻造中对于剑柄和剑阁成形的塑造技术。这个过程花了八个月时间,毕竟大家还不太熟悉锻造。庞统让女人们用竹子编成巨大的扇子来扇地炉,这样在无风的情况下也能进行炼铁了。 庞统又开始教大家制造铁质箭头的箭矢,这个过程比造剑简单容易的多。由于掌握了技术,铁锤和铁砧都自己亲手打造了出来。整个部族进入了铁器发展的阶段。金北赞叹不已,对于庞统已经没有了任何戒备心里。他在那个地炉旁,召集了所有人。 这是傍晚,本来大家该都去吃饭了。可是金北执意的把所有人都叫了过来。他清了清喉咙,高声道:“我十分信任这个远道而来的凤雏。由于这个汉人无私的帮助,我们自己学会了很多高超的技艺。这是无法想象的事情。我相信在他的传授下,我们可以学到更多汉族优秀的技艺。所以,今天我决定把族长的权利暂时借给他。大家能否同意?” 起初很多人还是有点怀疑这样做是否正确。可是更多的人都欢呼了起来,人们的质疑被冷却了。庞统站在金北的身后脸容庄重地说道:“我可不是来糊弄你们的,相信我吧。这族长的权利也只是借给我,金北依然是你们的族长。不过今后你们都得听我的,我让大家变强,把穆勒族欠我们的全部还清!” 先是短暂的沉默,然后人们欢呼了起来。 雪月站在庞统的身后,注视着这个被欢呼声包围的男人伟岸的身影,陷入了深深地自我陶醉之中。 第180章 内藏霸道诱强敌 庞统让大家把一些提炼出来铁卖到了城里。由于是已经提炼过的铁,而且庞统已经提醒族里的人一定要提高价位,所以卖得价格很高。四更时分,出去卖铁的人偷偷地回来了,他们把满满一大袋的金银铺在地上后,族长屋内的金北看得眼睛都瞪了出来。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告诉庞统,但是此时庞统正睡得酣然。 由于卖铁,他们的生活变得富足。庞统让他们买了很多皮甲或者兽皮回来。城里的皮制品大量被他们收购,很多人都搞不懂是怎么一回事情。有一天,穆勒族率兵两千人杀到了山上,见农作物几乎荒废,也没找到野金族的人便直接到了他们的寨前。此时,寨门紧闭。他们听得里面的敲打声,心里疑惑。 穆勒族的人开始高喊:“懦夫,胆小鬼!”之类的话在寨外翻腾,里面已经武装起来的人马上涌到了门后,但是他们不敢妄动,庞统还没有发出命令。 金北对庞统道:“杀出去。” 但是庞统却是摇了摇头道:“还没有到时候,别着急。” “为什么?” “不要急,听我的。” 金北看着那些一心想要报酬的男人的脸孔,他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后来,穆勒族的人也就撤走了。大家并没有埋怨庞统。 时间已经是五月了。族里的人开始变得富足,大量的物品都是通过买卖得来,也不去农耕了。他们成了出了名的有钱人。这让周围的部族都十分惊讶,穆勒族也更想攻打野金族了。 不过他们不知道。野金族在庞统的训练下,有了将官制度。庞统训练了一千名弓箭手。他还让锻造师们锻造了铁盾,武装了三千名剑手。他们每天都在炼铁、锻造和训练中充实的忙碌着。 庞统又让人在大寨围墙后筑起了四座高三丈的石塔。木石封顶,从窗口处可以看到周围的东西。六月中旬,穆勒族的人猖狂的在附近地带奔驰,似乎要让野金族的人根本不敢外出。庞统让大家忍耐着,他要让这些人的锐气钝掉。由于提前就做好了粮食的储备,野金族的人也是不慌不忙。 等了有六天后,穆勒族的人急了,集结了所有兵力到达了野金族寨外,大肆挑衅了起来。他们把之前抓到手的被当作畜生养起来的属于野金族的女人带到了寨外。石塔上的人看到了,心中十分愤怒,庞统在西侧的一座石塔中,他对着那些朝他扔出视线的野金族士兵沉声道:“听我的命令。” 野金族的士兵们点了点头,强压下心中的怒火。 但是穆勒族的人开始更为嚣张的对野金族进行羞辱,有个手持一把厚重宽刃剑的男人卷着肥厚的嘴唇大声道:“冈霸在此!野金族的胆小鬼滚出来!” 庞统在窗口看着这个狂妄的男人,随口问了一句:“他是谁?” 一侧的士兵回答道:“穆勒族族长。” 庞统冷笑道:“不错,都来了。” 冈霸见没有人应声,对着手下道:“小的们,把这些野金的女人的手脚剁了!” 就在这时,庞统大喝道:“放箭!” 四座高塔宽敞的窗口射出利箭,锋利的刺破穆勒族的皮甲,穿透他们的身体。一时间怕自己被被射中的冈霸连忙命人后退了半里路。 庞统又下令把寨门大开。 冈霸咆哮道:“真是找死啊!”他认为自己的骑兵会很快杀到内部去的。也正是由于长时间对野金族欺负惯了,根本不把这个部族放在眼里。以前都是期待着野金族的寨门大开,今日倒是自己开了。他迫不及待的让骑兵在前冲了过去。骑兵们大呼小叫的,似乎开心的就要得到胜利一起,就在前往大门的时刻,四座高塔射出利箭,骑兵和战马一同滚倒在地,但还是有大量冲破了门口,进入了里面。 忽然间,两侧伏兵冲了过去,将骑兵团团围住。等待已久的野金族人为了发泄长久的积怒而近乎疯狂的厮杀了起来。敌人手中大量青铜制的兵器根本不是铁器的对手,被杀得人仰马翻。不知道内里情况的冈霸还以为野金族正在殊死反抗,马上命令所有人不断往内冲,可是墙上的弓箭手可不简单,把门口射得全是穆勒族的尸体,血流成河。 发觉情况不对劲的穆勒马上下令回撤。由于他让一部分人垫底,庞统的追杀计划没有成功。看着地面上满满的敌人的尸体,以及被缴获的大量的战马。野金族人你看我,我看你。鲜血装饰了他们此刻的表情和衣甲。 当庞统走下石塔,到达下面后,他被所有人团团围住,大家高呼:“凤雏!凤雏!凤雏!”在庞统看来再小不过一次战斗,对于这个部族而言是天大的逆转。这是他们从来不敢想象的一天,敌人的尸体塞满了路口,穆勒族仓皇而逃。 在点尸体的时候,他们发现自己人死了二十多,可敌人却死了二千余人,骑兵几乎全灭。这种完全不对等的死伤比例正是由于战术决定的,士气也是最重要的。若敌人一来就打,那么正是敌方的锋芒处。但时间一长,敌人骄兵傲慢,锐气又丧。而在寨内的野金族人却是积蓄了大量的斗志和怒意,加上高塔的弓箭扫射,伏兵的围剿之阵,敌方必败。 那六个被带来的女人,在冈霸回撤的时候就被穆勒族的人杀了,金北命人埋在了寨外的林子里。由于他们的男人羞于承认这些长久被人淫辱的女人是自己的妻子,所以她们的坟墓都没有墓碑。但是这些坟墓成了野金族人进一步复仇的火焰的能源之一。 夺得了穆勒族强壮的战马一千八百多匹,死掉的那些全部被切成了肉。庞统开始选拔骑兵队长,训练骑兵。一名叫做金玄的青年引起了庞统的注意,这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身高九尺,手脚敏捷,且勇敢果断。有着出类拔卒的将官素质。庞统命他为骑兵队队长,以及自己的作战副将。他亲自教这名青年兵法,并且十分倚重。 他命人做了“凤”字旌旗。 他让人在大寨外挖了深一丈宽一丈的沟渠,门口设链锁板桥。那****正让士兵把板桥放下,以检测板桥的灵活度。有人接近背后,颤声道:“恩人!” 闻言一惊的庞统,茫然转身,只见三名野金族的妇女跪在自己的身前。她们就是那日庞统来时救下的妇女。其中一人道:“多谢恩人救命之恩,我等身体里的恶毒才清除了。” 庞统早就闻知,由于大出血后,她们便没有任何怀孕的迹象,而族里的人把这个现象看作一次清毒,认为把敌人留在这些女人身上所有的污垢都驱除了。所以,他们的丈夫才接受了她们,并没有将他们遗弃。 “并不要谢我。”将她们一个个扶起的庞统微笑道:“你们要谢自己的坚强。你们比我看到的任何女性都要坚强。” 女人们开始哭哭啼啼的对他道谢,庞统也和她们聊了一些家常话。待她们离开后,身后一人走到一侧,道:“这些女人真的好坚强。” 雪月又抽泣了起来。 当夜,庞统刚吹掉火焰,那屋内就传来了声音。 “将军,我是金玄,族长让你过去一下。”现在,族里的人都这么叫他,连小孩都称之为“野金将军”。 庞统起身拉开了帘幕,身后的雪月习惯性的站了起来,想随他而去。黑暗庞统的身影转过去,对她道:“你快睡觉吧,我就要回来的,到村长那里是不可能事情的。” “哦。”雪月又乖乖地躺了回去。 第181章 尔虞我诈周旋者 庞统步出屋子,和金玄一起到了金北那里,拉开帘幕后,火光下见到一个穿着皮甲的男人坐在金北的对面。金玄站在屋外,像个守卫一样。庞统已经在路上听他说过了,这晚来了个敌对部族的使者。 脸孔严肃的庞统在金北的一侧坐下。那名来客堆起笑容道:“我是八美族的八尔,代族长来商议事情。听金族长说现在族里你说话最有份量。”他的眼神中有着疑惑,他在不断打量这个看似细皮嫩肉白面的男子。他知道庞统不属于南方。 露出外交性质的客套微笑的庞统点头道:“请说。” “我们八美族在南面,一直于你们有点小小的摩擦,但我认为这根本不妨碍两族的友好。我希望我们能够一起把那个邪恶的穆勒族给灭了。那样的话,大家都会很安全的生活下去。” 他的善意已经讲完了。 金北道:“既然如此,那么该怎么做呢?” “怎么做?”八尔瞳孔中的他十分的坦然,但是八尔却反而听不懂他的话。 为了让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意思,金北又说道:“要怎么才能算是联手。” “同盟。”庞统适时的说道:“只有这样,两族才能联合在一起。” 八尔笑道:“就是同盟,一起干比较好,否则那个穆勒族是很难对付的。” 抛出充满质疑眼神的庞统盯紧了他,道:“你知道我们最近把穆勒族杀得大败吗?” “有所耳闻。”点了点头的八尔还算老实。“没想到你们变得这么强大了,这是出乎意料的。”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庞统双手抱胸道:“若没有这场胜利,势必你们八美族是不会相信联合起来能打败穆勒族。还不如一边抵御穆勒族,一边侵夺野金族,不是吗?” 脸色忽然一沉的八尔显然被庞统刺到了要害。他半响才道:“有些话确实是难以启齿的,这种大实话说出来似乎比较冷酷,但我还是认同的。” 他的意思是他认同了庞统的说法。虽然这个认同显得有点拐弯抹角。不过庞统已经打消了对这个人的质疑。如果这个八尔有什么蛛丝马迹露出来,庞统很快就会把穆勒族联合八美族来坑害野金族这个阴谋展现在脑海里。 金北虽然听得有点不愉快,但是由于部族强大后,他自己的底气也足了,便是硬声道:“若是同盟对付穆勒族的话,还是要再把白河族说服了,一起攻打才比较方便。可能我的话有点不知廉耻,毕竟白河族才来侵略过我们。可是相比之下,这穆勒族实在太过分,太邪恶了,你们也是很直露骨的吧!” 他说的不是问句,而是极为肯定的语气,似乎知道些什么。 八尔垂下脸孔,埋入了阴影之中,倒吸了一口冷气道:“那是血海深仇啊。那年的败仗我们损失惨重,虽然最终把穆勒族赶出了领地,不过族长的次子和夫人竟然被劫了。奇耻大辱!” 庞统问道:“现在还是人质吗?” 八尔点了点头,抬头看了看庞统道:“次子八旺还是人质,夫人被冈霸给了手下。这样的话,我们族里是不会承认他是族长夫人的。” “还真是女人如衣服。”想起了这些部族的事情,庞统不禁感叹道:“虽然汉人也有这种说法,不过你们这里可就严重多了。离文明太远的缘故吧。” 八尔脸露不悦,皱了皱眉撇过脸去道:“若你把他们称之为蛮族也没有问题,本身已经被汉人所征服。”他猛地一颤,想起了一件事情,回头对庞统道:“不过这回汉人可掌控不了我们了。几个头头领兵反了。” “说来也怪,既然他们反了,你们为什么不去跟随呢?” 金北似乎有点发言权,便是头也不回地说道:“那些郡守的士兵本身就是到一些大族里抽得勇士,而他们自己也有部族,所以有足够的军队。当然,也不是谁都想打仗的,汉人又没对我们做什么。我倒是对汉人没什么厌恶的地方,看看穆勒族,实在觉得我们确实是没开化的民族,可悲啊。” “不是我们。”八尔似乎想要搬回什么事情,口气加重地说道:“请不要把我们和穆勒族混为一谈,那还是人干得事情吗?哦,不过,西面似乎有得部族更坏,这我倒是知道的。”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庞统打断道:“那就麻烦你一件事情了,使者兄。” 八尔不知何故地看着他。 “麻烦你去一次白河族,若是你能把他们也说服了,三族同盟在一起,就可以尽快击败穆勒族了。” 八尔摇了摇牙对金北道:“这是什么话,为什么要我们去。你们为何不去呢?” “作为一个被劫掠过的民族去祈求他们,他们会答应吗?估计还会说一些难听的话,提出一些过分的要求吧。”庞统分析道:“我看还是你们去比较好,毕竟三个部族里,你们人最多。” 金北一手伸出摇了摇道:“他们之前袭击过白河族,是有旧怨的。” “又是这种事情。”露出不屑一顾的表情的庞统往着虚空藐视道:“既然你有脸来我们这,为何不硬着脸皮再去白河族呢?” 八尔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思索了一会。他慢慢地抬起头,对着咄咄逼人的庞统道:“毕竟我只是个使者,不能随随便便的答应你们,否则显得我们八美族太弱小了,竟然任人使唤。你们的意图我已经清楚了,就让我带着这个要求回去告诉八固族长。让他来定夺。” 对此没有异议的金北点头道:“好,就等你们的回话了。” 八尔离开后的第二天早餐,又有使者来到,庞统被喊了过去。他还以为是八尔速速地回来了告知情况的,岂料拉开帘幕看到的一个上身穿着竹编的无袖衣服的男人。他一边走到金北身边坐下,一边笑道:“这位兄弟的衣服好凉快啊。” “这是我们白河族特有的竹衣,比较轻便。”脸孔黝黑的壮年笑道:“我白努这位就是凤雏吧,刚刚已经听金族长提起过你了,真是奇人啊。” 牙缝间倒吸冷气的庞统心忖道:“这八美族昨晚走了,他白河族今早就送上门来了。该是那次大败穆勒族的战事起到了作用。” “何必抬举我呢。”庞统又是一脸的严肃。“我只是想让大家更富足。而那个穆勒族实在太可恶了。昨日八美族来谈同盟,我们就说起要一起把穆勒族给消灭了。” 脸孔一怔的白努喃喃道:“八美族?” 金北脸颊一紧,他没有想到庞统竟然把这种事情随随便便的就说出来了,只好马上道:“是啊,都是为了要把那个可恶的穆勒族连根拔起,大家的心情是一样的。” 白努斜视着地席,皱着眉。 庞统忽然哈哈大笑道:“这样多好,三个部族一起的话,可以马上把穆勒族给灭掉了。” 白努马上摇了摇头道:“不行。” 就像到了嘴边的肉马上就又飞走的金北失声道:“为何啊?” 神情平静的庞统一言不发。 似乎怒气十足的白努道:“我们和那八美族不能在一起的。他们几次三番来捣乱,太可恶了。” “可笑。”庞统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威力十足,就像被砸到了脸孔一样,白努猛地看着他。 庞统对准了他的视线冷然道:“你们不也来打过野金族吗?那为何你既然你还坐在这里?” 白努咬紧牙关,一时语塞。 看透他心思的庞统继续道:“如果是因为八美族过于强大,而认为自己会在同盟中失去了重要地位,或者说是指挥地位的话,那就太可笑了。你们太把自己当回事情了,我们野金族不是任人摆布的民族,现在不是,今后也不可能是。如果都为了听谁的而来同盟,最终的效果可想而知,一盘散沙,到时阵形还没摆开就被穆勒族冲了阵脚。” 他说的东西有点过了,特别是“阵形”。只有这里的郡守的军队才会用到的战术,在部族里是没有被重视和推开的。只见金北也是吃惊地扭头看了看他,而白努是一脸的疑惑。 “反正肯定是要听一个人的指挥,如果不能联合作战,必然会被穆勒族找到空隙。那样的话,还不如一个部族全力以赴来的好。” 这回,他们总算直接了当的听懂了庞统的话。 白努脸露难色道:“真是个棘手的问题啊。毕竟又涉及了一个部族,我必须回去和族长仔细的说一下,看看他如何想的。” 他的说法和八尔一样。由于谈判的内容超乎了使者的权利范围,这些不做主的人只能把卡住谈判的原因带回去告诉族长来定夺。 对于庞统的外交手法比较敬佩的金北在白努走后对庞统道:“凤雏连这种事情都得心应手,你到底以前是做什么的?” 庞统起身道:“我以前在一个将军手下当过谋士。”他的表情似乎不想再说下去。金北也没有再问。 第182章 三族合力战蛮凶 使者的回复还是比较迅速的。当日下午,八尔先来了。三人再次聚集在了屋里。八尔表情沉重地说道:“我们族长认为和白河族的交谈是十分困难的,可能会不成功。” 庞统心知这个部族和白河族是一样的心思,怕又一家加入后自己的领导权会被搁置掉,这样的情况是他们不想要的。不过他已经为此做好了谈判的准备。 庞统手扶下颚,难耐地说道:“确实是个麻烦的事情。”心知庞统已经成为谈判主角的金北打算不再说话。他仔细聆听着庞统怎么和八尔交谈。 八尔点头同意了庞统的看法,忙说道:“确实是很棘手的,不如只有我们两家来得方便。” “可是,还是觉得三个部族在一起才能把穆勒族给击败了。”庞统皱紧了眉头,就像是有一个天大的问题无法解决一样。 八尔却是进言道:“不如就我们两家联手就好了啊,那样就没有那么多问题而来。我们八美族的兵各个雄壮,一定可以击败穆勒族的。” “这样吧。”就像是没有办法才做出的艰难决定,庞统道:“让我们野金族去说服白河族,他们肯同盟的话,三个部门就同盟,但指挥权给我凤雏,因为我是奔驰过沙场的人,这种事情太小了。” 眉宇间拧成各大的八尔似乎吃了毒药,一声不响,脑海却是翻腾着。 庞统静静地等着他的回话。这段时间很短暂。因为庞统想要激将他,所以马上又说道:“不过也是很麻烦的啊,毕竟我们和白河族是有仇的。” “对啊。”八尔斩钉截铁地说道:“是不可能说服他们的。” 点了点头的庞统,认真地说道:“好吧,让我们去说服他们,若是不行的话,野金族和八美族同盟,指挥权给你们。但若是被我们说服了,让我们来领导整场战斗。怎么样?” 看着庞统锐利的眼神,八尔回避了他那视线,心想:“看他们的口气也不像是有把握的,毕竟是有过仇恨的。让一个被打败过的部族去劝服一个比自己强的部族,这是傻瓜才会做的事情吧。可是我还是小心起见。” “让我回去问过族长。” 还是不能做主的人,他现在俨然是一个传声筒。他纵马回去了。对于这件事情也比较热心的八美族或许怕夜长梦多。所以,八尔下午的时候又来了,战马都被他催得快虚脱了。 庞统正和金北在喝茶,谈论最近卖铁的事情。八尔就被族里的人带了进来。他走进来后欣喜道:“好事情啊,族长同意了,若是你们能够说服白河族,指挥权就给你们。” 庞统看着他坐下后才道:“会言而有信吗?” “那是当然的!” “好!”庞统对金北道:“族长的文房四宝借我用用。” 一谈到这个,金北的表情松弛了,他笑着走到墙边把一个木箱打开,拿着纸墨走了过来,把毛笔给了庞统,他道:“我知道你可能常用,买了很多啊。” 沾了沾墨汁的庞统把笔又给了八尔,道:“写汉子还是当地字,这个你自己看着办。就把这个承诺写上。” 八尔先是迟疑了一下。他看了看庞统和金北,似乎要找出什么破绽,就像眼前的两个人很可能是要陷害自己似的。但是发觉该没有什么大碍的他还是接过了毛笔。从这个男人拿毛笔的姿势来看,他有过这方面的学习或经验。但是那几个汉字就太难看了。 对庞统而言只要能看懂就行了,八尔写完后咬破手指,按了手印,道:“怎么样?” 庞统大笑道:“当然信得过你啊。” 八尔走后,金北对着正在吹干纸头的庞统道:“凤雏为何这么自信?” 拿着纸头的庞统扭头对他道:“族长指的是?” “你是不是觉得白河族一定会答应让八美族加入进来?” “那是当然的。”觉得纸头已经干透的庞统,把纸卷了卷放在一侧,对金北道:“他们都是同样的心里,认为我们这种以前一直弱小的民族去和比自己强的民族谈判是可笑的事情,是不会成功的。就像他们以强者的姿态来和我们野金族谈判一样,他们认为我们是不会拒绝的。这就是他们的傲慢心理。” 次日上午,庞统的说法被证实了。 白努告诉他们,白河族同意让八美族加入到同盟之中,但前提是让野金族去说。庞统欣然答应了。白努走后,金北又疑惑地问道:“为何不故技重施,对他说,如果我们说成了,就把指挥权给我们?” 庞统似乎胜券在握地说道:“多此一举。” 在野金族的邀请下,白河族、八美族的头目一同来到了野金族的族长室里就坐在草席上。白河族的白洛,八美族的八固,都是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他们都带了很多护卫来到此处,但都必须停留在族长室外。室内能够加入谈判的只有白洛、八固、金北、庞统。 在所有人只是在随口聊聊的时候,庞统一句话直切主题。他道:“三族同盟乃是大幸之事,那穆勒族的灭顶之灾就要来了。既然在我方的努力下,大家都坐在了这里。先把指挥权给确定了。”他盯紧了八固道:“由我来指挥,没有异议吧?” 在这件事情上已经有过承诺的八固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而见到此景的白洛大为吃惊,他本来以为会和八固就指挥权进行争夺。但没想到这个三族内最强的部族竟然会答应把指挥权给野金族的一个汉人。可是由于八固作出了这种决定,在二比一的情势下,他白洛已经无话可说了,还不如说一点好听的话。白洛便是挤出笑容道:“听说上次是在凤雏的指挥下把穆勒的冈霸打得头昏眼花,骑兵都灭了。我们可是很相信你的啊。” 八固便接话道:“是啊,我听到后都觉得是一大快事。” 庞统一侧的金北脸露微笑,他知道自己已经不用多说什么,庞统都会摆平的。 深吸了一口气,似乎肩上有了承重的担子的庞统自信满满地对两人道:“我要让大家变得越来越强大。在击败穆勒族后,我会告诉你们今后的路。” 没有想得太远的八固和白洛只是应和的点了点头。两人都认为在击败穆勒族后三族的同盟不会持久多长时间,可能很快就会分裂开来,然后进行战争,互相吞并。在这之前,他们必须乖乖地听从庞统的指挥。 已经对于指挥权这件事情没有异议后,庞统问道:“你们近几次被穆勒族袭击是什么情况?” 八固先答道:“我们族牛羊极多,都散养在南面的草原上,可是那穆勒族老是来抢掠。只要我们的防备一松懈,他们就会马上出现。好几次都是在护卫人员换防的时候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可是族里的男人还有其他活要做的,总不可能老是把所有人都叫去放牧,那就太可笑了。” “那是因为穆勒族喜欢抢掠,他们的大部分人都在干这种事情。”想起了那些不堪往事的金北道:“而我们总是要有自己的生计的。贼人就是贼人,整个部族都是一样的。若不是凤雏来相助,我们很可能在山上狩猎、采摘食物的时候,或是山坡的稻田里忙碌的时候被他们袭击,山林里看不通透敌人的移动,防不胜防。” “我们族是上个月的事情了。”一谈到穆勒族的恶行,白洛愤慨地说道:“我们在寨北的白洛河打渔的时候被他们攻击了,这些混蛋抢了我们捕得鱼和马车,可恶啊。” 看着这些人义愤填膺的样子,庞统心想道:“那你们也不能来抢人家野金族啊,吃软怕硬可不是好事。” 他们还在说着一些旧事,庞统已经遁入了缜密的思索中。在金北和那两个族长扯来扯去的都快要没有话题的时候,庞统打破了他们这种不和谐的局面。 “八美族从明日起放牧的人手增加的越多越好。然后在午时换防。”庞统的眼神中似乎映着其他画面。“穆勒族一般从什么地方出现?” 八固答道:“草原东面两山中的一条小路,从那里冲出来的话,我们的人有时来不急赶牛羊就只能和他们战斗,大多都是失败的,真是可气。” 点了点头的庞统对白洛道:“你们有骑兵吗?” “只有五百。” 庞统又看了看八固。 “我们有八百骑。” “够了。”庞统又对八固道:“如果我猜得没错。由于进攻野金族失败,穆勒族为了鼓起士气,会寻找一个攻击对象的。此时,野金族只要闭门不出就行了。” 第183章 三箭之约弃腹谋 八美族把所有的牛羊都牵了出来,在草原上放牧,为数三千多头,甚为壮观。第二日,庞统训练的探子奔至平原上的一座土石墙中的小城。城上士兵看到是那个野金族的探子,就开门把他放了进去。此时庞统已经来到了此处,看到八美族的建筑都是石屋,很有厚重的感觉。城内聚集了三族加起来近三千骑兵,虽然他们的装备不一样,但是他们的作战目的是相同的。野金族由于在庞统的改良下,剑和盾的质量比较好。庞统是这里的最高指挥官,大家都得听他的。 探马来到一间石屋内,庞统正盘坐在竹席上和几个族长一同聊天,说得都是些庄稼、畜牧的事情,有时也说说城里的事情。但他们在这里不是为了单纯的聊天,他们一直在等待。 特别是八固,以那么多的牛羊放在外面,是让他心事重重的主要原因之一,他似乎不大相信庞统。若有闪失,他八美族人可是要饿肚子的。 庞统看到了探子,那探子马上汇报道:“穆勒族出寨了,步兵万余人,骑兵百余人。” 从之前了解的地形情况来看,他们进入山间小路还需要一个时辰,而八美族城池过去只要半个时辰。庞统谨慎地问了一句:“你被人看到了吗?” 探子断然摇了摇头,他对自己现在的侦查能力非常的自信。他认为有必要的时候,只要他被抓住了,他会选择果断自杀。他具备了作为侦察者的觉悟。 八美族的小城大门敞开,骑兵飞奔而出,冲向原野。城里的妇女紧张地看着男人们奔了出去。 今日的天空比较黯淡,似乎随时都可能下雨。但是老天爷就是忍住了这份抽泣的情绪。却让空气变得闷热。在小路间行军的穆勒族士兵显然有点烦躁,因为这里实在太闷燥了。他们的汗水不断溢出,又不断的被晒干,然后再溢出。反复的身体热能和水分的流失,让他们不得不拿水袋咕隆咕隆的把水灌到喉管里。由于喝水阻碍了行军的步伐,还会被人骂,这种事情叫人难受。 冈霸要求他们尽快行军,他急切的想要一次胜利来恢复军队之前的霸气。 在他们的两侧的密林内,人衔枚、马勒口的骑兵们已经看到了他们身影的一部分,那是透着树叶看到的,不清晰,但是已经可以确定敌人正在自己的身边不远处,那是只有十丈左右的距离。 手持两把铁剑的庞统往前一挥,号角声响起。高亢凌厉的声音冲天堕地。就在穆勒族人惊慌地看着两侧的林木时,冲出的骑兵带着满腔的怒火裂开了他们的队伍。穆勒族赶紧抵抗,可是骑兵们以逸待劳,又是把他们恨之入骨,杀得双眼猩红,满地血洼。 庞统纵马杀入混乱的敌兵中,双剑砍杀十数人,直逼那脸容扭紧的冈霸。 视线锋利的庞统大声道:“冈霸速速投降!”右手一扫,又砍死一人。 冈霸闻声后勒马转身,看到了庞统。他双手紧握厚重宽刃剑,在庞统经过的一刹那挥砍过去。庞统一剑扫出,岂料冈霸势大力沉,将他手中铁剑击飞,右手发麻。心知不能力敌的庞统马上左手持剑杀出一条路,与友军汇合。而那冈霸一心想要冲出敌围,可惜他们骑兵太少了,根本跑不出去,而且队伍已经被分割成了数断,呈受围之势,恐要被各个击破。 庞统往右弯身,一刀斩下一人首级,血泼在地。他深吸了口气,左手剑换到了右手上,又回杀到冈霸所处的围阵内。右侧一起跟了过来,是金玄。两人冲杀到困兽之中,金玄和庞统从冈霸两侧经过,双刃剑斩在了金玄的盾牌上。但庞统的剑准确的砍掉了他的右臂,手带着剑一同落地。大声哀嚎的冈霸又被回身过来的金玄一剑刺在了后背上。年轻的士兵刺杀了仇敌的那种喜悦感在脸孔上绽放出爽快的表情,他激动不已,大声道:“冈霸已死,降者不杀!” 穆勒族人早已又累、又怕,很多人丢了兵器投降。但三个部族的少数人由于自己的愤怒竟然还斩杀了俘虏,幸亏被及时阻止了。 驰骋在这片土地上的蛮族穆勒族大军被灭,降者一千多人,其余全灭。看着他们的尸体,三个部族的骑兵高举武器呼喊着。 捡回自己的铁剑,又将冈霸枭首的庞统带千余人往东北的方向进兵。熟悉陆行的骑兵在前,很快就到了穆勒族依山而建的土城外。此时城门紧闭,城上的弓箭手看到这么多的敌骑,心中震颤。不过最让他们惊恐的是庞统高举起族长冈霸的首级,嚷声道:“你们的族长已经被我们干掉了,好好看看!” 墙上的守兵如遭雷击,手都在发抖。这个不可一世又傲慢的部族,从来没有过这么悲惨的局面。庞统知道现在攻占这土城是不现实的,他只是来恫吓这些守城的兵士。他把人头往地上一扔,便走了。 回到了八美族的城内,八固等人心情大悦,斩杀牛羊招待兵士,白洛又让人带来了美酒。三族欢腾一片。他们就在草原上,围着一个个火堆,欢歌笑语。穆勒族的主力被歼灭后,他们已经没有惧怕的对象了。不过庞统还是安排了骑兵在四处巡逻,以防万一。 夜色下,庞统拿着流油的羊腿撕咬了起来,那种满足感从口腔到肠胃,让他大呼“美味”。 次日,庞统和三位族长聚集在八固的屋中。族长们都想商讨攻破穆勒族土城的事情。 抬起一条手臂指着东北面的八固道:“杀过去吧,他们已经没有人了。” “轻而易举的事情!一定要让他们血债血还!” 兴奋的白洛两眼猩红。 相比之下还是金北比较平静,只是点点头道:“他们也有今天。” 不过庞统想的可是其他事情。三个族长都被视线投给了他,无论他们怎么说,指挥权还在庞统身上。 把垂首的脑袋抬起后,庞统看了看三人,道:“你们信任彼此吗?” 金北的脸容有点疑惑,白洛和八固倒是愣了一愣。似乎内心中那渺小的私心被看透了,两人默不作声。 庞统继续说道:“若是想着自己部族的事情,但最后,大家还是会鱼死网破的。为何不让各族变得更强一点。融为一体吧!” 八固马上问道:“什么意思?” 庞统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站起身,走了过去,过来一会他拿了五支箭进来,给了八固和白洛一支。他平静地道:“你们用力折断它。” 露出疑惑的笑容的八固双手一用力就把箭矢折断了。白洛也是很轻松的办到了。两人齐声道:“怎么?” 庞统把三支箭交给了八固,道:“你把三支箭折断吧。” 哈哈大笑的八固觉得这种事情简直是儿戏。但庞统的眼神十分认真。他便照做。可是他的自信被打击了,无论他怎么用力都无法把三支箭折断,茫然地抬头看了看庞统。庞统道:“把箭给白族长试试。” 白洛接过后也用力去折,可是就算他汗流满面、青筋爆出,那三支箭怎么都折不断。 看到他都没能折断的八固倒是松了口气,否则就要说明他自己的勇力不及别人了。白洛把箭高举给站着的庞统,道:“凤雏兄自己来试试。” 庞统不慌不忙地接过后握在手里道:“一个部族是很容易被击败的,三个部族在一起才不会被击败!” 三人闻言恍然大悟,都惊讶地咧开了嘴,面面相觑。 第184章 满心私利枉竖耳 庞统信誓旦旦地道:“组成一个联合的民族吧,这样就能变得更为强大。我会让你们实现驰骋原野的梦想,想要更多的资源吗?想要郡守的地位吗!” “啊!”白洛叫出了声。 八固皱眉道:“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吧?” 金北也是点了点头。 但是庞统还是紧握着三支箭,认真地看着三人,道:“想要城池吗?想要更多的领地吗?想让族人更加富足吗?想到西面去看看吗?” 对于这个问题,白洛和八固不自觉地点了点头,似乎已经开始遁入了庞统的思想之中。 庞统大声问道:“信不信我?” 但是这回,三人没有直接回答。庞统扫视了三人后,金北站了起来,道:“无论如何我都会信你的,毕竟你让我看到了奇迹。你让没用的石头变成了宝剑,让你凶恶的穆勒族看到了末日。所以我信你。” “我也信。” 白洛说着站了起来。 八固冷静地摇了摇头道:“真是没办法啊,竟然会被一个汉人牵着鼻子走。”言毕站了起来,道:“小子,就把我们部族的荣誉堵在你的身上,没问题吧?” 自信满满的庞统伸出一只手道:“交给我就可以了。” 其他三人也被手掌叠了上去,一齐发出了欢腾的笑声,就像已经展望到了美好的未来。可是未来终究是遥远的,不可测的,谁会知道今后的路是通往富庶还是地狱的呢? 在八美族北面的高地上,建起了一座高三层的圆台。庞统走到台上中央处,一手持一面“仁”字的旌旗朝天。天空中的光辉似乎都照在了他一人身上,所有人的视线都在他的身躯的每一处跃动。台下是三族的士兵,他们屏息凝神的听着。 “南方强族反叛益州,正是南方大乱之时。”身穿皮甲的庞统大声道:“乱局之中,我们是否能够不被外族欺负已经不是先决问题。我们应该比任何部族都要强大。现在,白河族、八美族、野金族联合在一起,成为一个联合的大族。我们是“仁”族!” “仁族!” 下面的族长和兵士们一起高呼道。这个名字庞统先抛出来后给大家参考的,庞统认为仁字也是战斗的根本,若是发动战争没有仁在其中,定然不会有长久稳定的基业。三位族长都同意了这一点。但他们根本不知道,在北方有一个强大的国家,就是庞统统治下的仁国,也是用得这个字号。庞统已经有了自己打算在里面,埋下了深远的计划。 庞统迎风挥舞了手中的旌旗,道:“把所有的部族都统一起来,这样才能彻底消灭战争,让所有人都富足。” 金北、白洛、八固听得全身一颤。他们只想过要变得强大一点,可真没想过要把所有的部族给统一起来。在他们眼里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吧。但是庞统都已经这么说了,也没人好去反驳。反而是大部分人竟然为此而振奋。庞统看着他们的表情,他知道这些人已经深深地相信了自己。 然后,还有一个问题还没有解决。虽然三个部族军队的指挥权在庞统手上。但实际上接下去的事情不仅仅在军队,外交和经济发展等等事情是要有人统一定夺的,特别是对资源的分配上。对此,庞统为了防止三个族长的争论,他把这个问题留到了这个舞台上。 “那么,接下去,我们要选一位大族长,来统领所有部族,包括今后加入到我们之中的部族。” 金北闻言后大声道:“最佳的人选不是你吗!” 白洛心想,若是让八固当了大族长最不合适。八固则想道:“他们不会让我坐这个位置,也不能让金北和白洛当了。就选他,这样大家也就别争了。” 八固大声道:“军队的指挥权都在你手上,不是你,还能有谁?” 白洛应合道:“就你了!大族长!” 他这么一喊,把兵士们全部带动了起来。所有人都开始高呼:“大族长!大族长!大族长!” 露出欣慰的笑容的庞统一手持旗,一手握拳高举道:“仁族万岁!” “万岁!” “万岁!” 所有人的声音直冲云霄。 庞统的胸膛中激荡着希望之声,这可是他精心策划的一切。在他眼中,那三个族长还是太简单了。可是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这样的。毕竟这些都是小部族,一定会遇到强大的敌人。 庞统动用三族的力量。不,应该说是整个联合部族的力量,一万五千名士兵朝着穆勒族进发,来到了穆勒族土城外。仁族大军旌旗飘飘,如同正规军队一样。城上人看得毛骨悚然,似乎被攻城的一天终于来了。但他们显然没有做好准备,因为他们不够力量去阻止这么多人。由于之前自己的恶行,所以是不会被原谅的。这样的想法在他们的心中根深蒂固,所以他们打算殊死抵抗。但是城墙也就两丈高,在庞统看来实在低得可怜,已经不能称之为城墙了。 庞统命令弓箭手在剑盾战士的护卫下向前。墙头的弓箭手射出利箭,被铁盾挡下,而仁族军的弓箭手在盾的掩护下瞄准后,射出利箭,墙头射手一个个倒下,最终墙上都没人敢站上去。然后步兵跟着梯兵前进,架好了高度差不多的云梯后,士兵往上攀爬,占领了墙头。城内只有千余人惊恐地看着墙上越来越多的敌人。在庞统之前的训练下,战士整齐又训练有素地推进到内墙架好盾牌,弓箭手拉开弓弦。但他们锐利的视线并没有化作攻击。 爬上墙头后,脸孔布满汗水的庞统站到内墙边,对着不断在退后的穆勒族防守力量甩出鞭子一样的句子:“弃械投降者不杀!” 以往蛮横的穆勒族人此时你看我、我看你,一种由于实力上的巨大差距而透出的不自信,以及领袖的死带来的恐惧,让他们甚至怀疑自己真的会偷袭。那些脸颊上僵硬的表情以及紧握着武器的姿势停顿在了短暂的时间中。 突然,有个穆勒族的强硬分子走了出来,举剑高声道:“有种的就杀过来试试!退后!” 在他的感染下,穆勒族的人不自觉的往后倒退,直到弓箭无法形成杀伤力的范围之外,那里似乎是整个土城的中央处,林立着竹屋。女人和孩子,还有老人该都在屋子里躲藏着吧。 对待这些冥顽不灵的人,庞统只有命令军队下城,打开城门。等待已久,一直想象着城内情况的骑兵现在蜂拥而入。但他们没有独自朝着敌军杀过去。剑盾步兵来到了最前面,后面是弓箭手,最后面才是骑兵。 在军阵中的庞统手中剑往前一指,大声道:“稳步前进!” 兵士们踏步而去,整齐划一。这种作战的规格已经提升到了汉族正规军队的作战水准上了。穆勒族到底是蛮族,对于作战的理念除了以大欺小外,他们什么都不懂。仁族军不断推进,但穆勒族那些兵士一直在中央处不动,虽说不安在某些人的脸上浮现,但庞统已经准确的分析了情况,他知道那些老弱妇孺一定在后方的那些屋子里躲着。当穆勒族士兵已经在庞统军弓箭手的攻击范围内后,步兵蹲下,盾牌举起,弓箭手的箭矢如同黑鱼般砸了过去。 弓箭透甲穿身,一个个的倒下。穆勒族士兵以往那狂妄的气焰荡然无存,反而现在所看到的是,为了保护部族,保护那些族人,他们站在了这个阵线上一步不退,被射杀得如同弱势群体。 “冲啊!” 他们中有人这么喊了起来,然后顶着弓箭的扫射,他们向着半里外的敌人发动了冲锋,弓箭把不少人钉在了路上,但还是有人顺利的冲击仁族的剑盾步兵。可惜差距较大,野金族在庞统指导下打造的铁骑质量上层,敌兵武器不少被砍断,也破不了那坚硬的盾牌,只有汗水和鲜血洒到了盾牌上。此时,庞统军骑兵从两侧绕过来,把这些士兵团团围住,杀得片甲不留。 第185章 蛮族末路献裸躯 脸孔严肃的庞统将两把长剑归鞘,听着那些穆勒族人在杀阵中的抵抗声。他们喊叫着,他们用手中的武器去诠释自己最后的希望。可是他们的蛮力最终没有得到太大的回应,在仁族军的分割围杀之下,一个个的倒下。 由于这里是他们最后守护的地方,所以没有一个人偷袭,都是战死方休。在场的所有抵抗分子被全歼。由于杀光了这些人后,很多人的脸上泛起了笑容,他们沉浸在复仇的喜悦中。但庞统希望他们从这种情绪中赶紧解脱出来,否则会越陷越深。士兵们开始在屋子里搜寻那些不能战斗,或者没有加入战斗的穆勒族人。庞统的担心也被化作的现实。纵马在房屋间窥探的庞统很快听到了女人的尖叫声和孩子的哭泣声。他奔到了最近的一处,他翻身下马跑到那间屋子内。那个女人的右手被一把纯良的铁剑贯穿,插在了地面上,双眼直瞪瞪的看着天花板,一名野金族的士兵正在对她的裸体进行强暴,而一侧,另一名也是野金族的士兵正在强暴一个可能只有十岁左右的女孩。这一幕令庞统震撼,这是征伐中必然会存在的事情。作为胜利者的士兵对于这些所谓的战果,他们欣然接受,并且把战斗中的那种疯狂在这些无人保护的战果身上宣泄出来。而且,这些士兵更加宣泄的是以往的屈辱,极可能他们的脑海中还闪现着那些被穆勒族抢去的女人所沉重的痛苦经历,所以他们也残暴的不遗余力的对这些敌人的女人进行报复。 “住手!” 忍无可忍的庞统大喝了一声。光着屁股皱紧了眉头的士兵扭头一看,马上把身体从受害者的体内滑出,以之前训练过的正规的军姿把一半丑陋的散发着腥气的躯体曝露在了庞统的面前。他们面红耳赤,似乎现在的动作也有违了他们自己的心情,也不理解为何这名大族长会有这样愤怒的表情。 “不准对她们施暴,你们想变成另外的穆勒族吗?” 听到这个话的两个士兵脸容一紧,似乎脑海浮现了那些以往觉得是丑陋的穆勒族的嘴脸,又把这个嘴脸放到了自己的颈项上,一种似乎要窒息的感觉让他们喘不过气。 庞统退出屋子,他把传令官叫来,对全军下令:“不能对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作恶。不能成为穆勒族一样的魔鬼!” 兵士们照办了,那些正在施暴的停下了。有些已经对女人做过暴行或者是把弱小的老人杀害的士兵现在也是被自愧感揪住了心脏。庞统很庆幸这三族的士兵在这样的情况下能够如此克制住。 他来到了一处大屋内,士兵们把这处屋子包围了,随军一同来的白河族族长白洛趾高气昂地对他说道:“这是那冈霸的屋子,穆勒族族长的屋子,烧了吧!” 当他这么说的时候,里面发出了女人的尖叫声。庞统意识到了什么,他从白洛的身旁而过,拉开黑色的帘幕走了进去。在窗口投入的阳光的协助下,他看到了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和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前者抱着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后者手中抱着一个婴儿。他们看到穿着皮甲,腰系两把剑的庞统走了进来后,身体不助的开始打颤。庞统走近了两步,女人极力要保护孩子,瞳孔不安的颤抖着。 即便是蛮族的女人,对于自己的孩子的保护意识也是非常高的,毕竟连动物也是如此。似乎觉得即将迎来死亡,而不愿孩子死去,她们有为孩子生存下去的意志。那个年长的女人竟然把孩子推到一边,她开始脱掉应该是从成立买来的上等的红色丝质上衣,露出傲人的半身,又脱去了裤子。她竟然不知羞耻的向一个陌生的敌人张开了雪白的双腿,展现了粉红色的花。 似乎意识到这样就能顺利的活下去,并有机会保护好孩子,那个年轻貌美的女人把婴儿小心的放到地上,也开始脱衣服。就在这时,似乎等得有点不耐烦,一心想要把屋子烧了的白洛走了进来,他的双眼马上一亮,嘴角流出口水。之前他虽然见过这两个女人,但由于是冈霸的女人,所以他恨之入骨,想要直接把女人和孩子都烧死。可人的视觉所见的最直观的画面震撼了他的内心和已经控制不住的大脑。 “年轻的给你吧!” 他刚要上前,被庞统一把拉住。庞统平静地看着他惊讶的面孔道:“我说过的,不能对没有反抗力的人施暴。” 白洛马上辩解道:“是她们自愿的,你也看到了,我可没脱她们衣服,你看她们这姿势,就像发情的母狗一样。” “在极度的恐惧下,迫于敌人的威势而做出的想要活命的反映,这也是被迫的。”庞统用白洛看来十分咬文嚼字的言语说教道:“和我刚刚说的情况是一样的,不能对她们施暴,也不能烧死她们。” 不想与庞统争论的白洛脸容不悦地走了出去。 “给我把衣服穿上。”庞统就像对士兵下令那样说道:“马上穿好了,抱着孩子出去!” 他耐心地等待着两个女人穿上外衣,又变成了正常的人类那样抱着孩子冲了出去。庞统步出屋子,他对脸孔僵硬、在内心埋藏着不快的白洛道:“烧了吧。” 白洛的意志被贯彻了,所以他有了喜悦。庞统知道这样才能让这个人的蛮劲得以抒发。 由于壮丁都死在了战斗之中,这些老弱妇孺相对比较可怜。庞统做出了规划。他要把这些人融入到仁族之中。这个计划起初受到了白洛和八固的反对。他们认为这些人是罪恶的遗族,只能作为奴隶来看待。但是庞统严肃地提醒了他们:“既然想创造这种不平等的关系结构,我们所走上的道路已经不正确,是为自己埋下隐患的。不要因为变强大了,就能恃强凌弱,那样会走上一条穆勒族的老路。” 在激烈的讨论后,白洛和八固还是同意了庞统的改革计划。毕竟,现在对于他们而言,这个叫做凤雏的汉人在部族里有着极大的威望,而他们自己也对这个人充满了信息,去对抗他的想法,本身就是在对抗自己,这种情绪是坚持不下去的,只能顺从。 雪月一直被派往牂牁城内探查情况。她回来后,庞统在八美族的城池便观察着城墙,思考着问题。 “喂!” 本来以为庞统会大吃一惊的雪月得到的是平静又稳重的回应。庞统转过身,看到了似乎刚刚是一蹦一跳过来而保持着欢快心情的雪月,道:“怎么样?” “竟然这么平常的表情。” 雪月嘟着嘴巴有点失望。不过庞统马上露出了笑容,似乎刚刚都是伪装的。 “北面的战事怎么样?” “双方在僵持状态,南広县守兵坚壁不出。” 庞统马上皱起了眉头,发出了“啧”的一声。 雪月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若是他们能来一次大战就好了。我可是一直在想要那座城池。” “你这人啊,鬼点子好多。” “不是鬼点子,是战略视野,你不懂的。” 马上双手叉腰的雪月嘟囔道:“我不懂,我不懂。谁懂你这个奇怪的人。” 庞统知道触发了她的怒气,也就乖乖的不多说什么,随便开始扯最近他的业绩。 在平原上,原由的八美族的城北墙开始往东西延展出两道墙壁,然后再往南面延伸,一段距离后往内接壤在那座城门边。这个工程由于城墙的高度只设定在了三丈而迅速的完工。但这个迅速并不是立即的,是相对于汉族一些高大的城墙而言。没有使用砖头,是土石混合凝固成的简易办法,所以他们花了两个月时间。这动用了所有的兵士,连那俘虏的穆勒族的一千多人都用上了。可是这也不算是残暴的强劳力,所有人一视同仁,给予报酬和酒肉。 由于似乎渐渐在建造城池的过程中竟然融入了这个叫做仁族的大部族内。而且之前仁族并没有对自己的族人做过什么恶劣的事情,更没有杀戮无辜。这让这些俘虏觉得自己被融化在了一种特殊的关系中,难以自拔。 城池完成后,各族按照自己的意愿开始建造房屋。开始一场声势浩大的移民工作。不过在庞统看来,迁移这些人不算什么,毕竟规模还太小。若是他觉得有必要,可以在仁国起兵百万人,列成一千个方阵,那种规模才叫声势浩大。 第186章 朴实之言彻鸣响 十月,天气越发炎热,庞统也正在适应这个难耐的气候。一日,天气暗沉,空气凉爽。庞统才把所有人都汇聚到了城外,这也是完成了移居的几天后而已。四个部族的男女老少都在门外站着,庞统站在平顶的城楼上。他注意,穆勒族的人站在了最后,似乎有意识的感到了自己卑微的地位。而且他也听到过有穆勒族的女人在夜里被人无端的按在黑暗的角落强暴的事情,也发生过穆勒族人的屋子被不知名的蒙面人抢劫的事情。 庞统在知道后让人查了此事。但是由于受害者怕死,所以进展的不顺利。为此他也恼怒不已,治安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毕竟四个部族汇聚到了一起。三族对穆勒族的不信任感也是个严重的问题,由于白洛和八固强烈不同意让穆勒族的人加入军队,穆勒族仅存不多的壮丁都发配到了其他事情上,被训练成铁匠或其他劳役的工作。 平原上没有其他声音,一片寂静。庞统面对数万人清了清嗓子,大声道:“我们现在是一个大族,被称之为仁族的大族。白河族、八固族、穆勒族、野金族,现在汇聚在了一起。我们应该意识到这是一个大家族,一个大家庭。每个人是平等的,谁都没有权利去对其他人施暴。”他的声音远远地传播过去,十分的辽阔。穆勒族人听到后神情动容地注视着城楼。“我听到了关于穆勒族被施暴的事情,这种事情太过分了!如果你们不能原谅一个愿意接受彼此文化的偷袭的部族,没有广大的胸襟,是不能被更多的部族认可的。在我看来,对俘虏施暴是最可耻的事情,何况是现在如同家人一样居住在一起的人。大家的习性会慢慢的改变融合到一起。而我会尽力把北方的文明带给大家。那不是一种不好的东西,你们不能拒绝,那是让汉族强大的根本!我断定这次南方几个大族的反叛最终会失败。” 他停顿了一下,听到了下面开始议论的声音。他给予大家充分的时间去质疑自己。然后继续高声说道:“为什么会失败?是因为汉族的文明,他们对于装备的考究,对于战术的研究不是南方各族可以想象的。我们应该承认差距,然后赶超汉族,才能站起来,成为一个不被控制,不被束缚的独立的国家!” 很多人在点头,这个现象在庞统的视野中是普遍的。 “所以接下去,你们都做好准备,汉族的文化将进入你们的生活。我要提醒大家一件事情。现在的牂牁郡最强大的不是且兰县东北方的我们仁族,而是牂牁郡西北方平夷县的平王族。他们有五十万人,依附的大小部族众多,是整个牂牁郡的霸主。我知道你们也清楚这一点,他们族中的大姓,也就是朱姓的朱褒是部族族长,也是郡太守,实际上统治整个牂牁郡的男人。每个牂牁郡的部族四季都要向平王族进贡,难道你们想继续这个历史?继续俯首称臣?” 所有人都是不愿意的,但是这么大胆的设想从来没有在脑海中存在过。今日,这个被称之为大族长的男人,他把很多新的元素灌输到了所有人的脑海中,生根发芽。庞统在上大学之前就已经掌握演讲的技巧,他一直知道演讲是重要的竞争力,可以把人说服,贯彻自己的意志,这是一种的力量。 他在来到这个乱世后,在很多场合都以演讲的技巧征服了不少人。这一天,他也同样成功了。当所有人毫无反抗的继续听他说的时候,他更加豪迈的说道:“我们现在有二十七万人,汇聚了四个部族的力量,变得强盛。我们要把平王族也吞入自己的势力内,牂牁郡将只有仁族!” 所有人深吸了口气,庞统的句子似乎故意在攻击神一般的存在。但是他们信服在心中祈祷着这一天到来。平原上的欢呼声绽放在空气中,轰鸣了起来,似乎他们要将这个声音带到神的领域。 由于庞统对于部族和平所施行的强硬手腕。穆勒族人被害的事情不再发生。由于穆勒族的男女比例几乎达到了二十比一的夸张差距。庞统颁布法令,若是其他族的男子娶穆勒族的女子为妻,可以得到一头牲畜。这极大的鼓舞了不少男青年,他们开始越过旧恨和民族差异的屏障,接纳穆勒族的女人。这件事情促进了民族融合,各族也开始通婚,没有太大的民族界限,渐渐的所有人的脑海中只有仁族。这件事情给白洛和八固等高层权势集体带来了危机感。庞统为此设置了长老的位置以取代他们几乎要被削弱的没有踪影的族长的权利,这件事情妥善的防止了高层间的斗争。否则连庞统都要担心是否半夜被政变袭杀。 虽然雪月常说:“有我在,你怕什么啊,胆小鬼!” 可是两个人要是面对大量敌人也是难以对付的,只有让他人心悦诚服的顺从自己才能高枕无忧。庞统开始在原先地炉的基础上发展高炉,这种高大的围起来的建筑被建造在了白河边上,留下一个口子,让水车的动力带动齿轮运转,最终把一个水轮那样的带着四片巨大木板的轮子转动,不断地送风进炉内。大大的提高了熔炼铁的量。他也亲自带人在领地范围内找寻其他矿脉,发现了铜矿和少量的银矿。铜镜之类的比铁轻的家用物品开始出现在仁族家家户户内。 仁族开始富足,次年的春季,庞统已经用族里的财富购买了良马一万匹。此时,族里有一万名训练有素的兵士整日训练。其他男丁则投身在了其他重力活中。 但是,阴霾很快就飘了过来。 在庞统的石屋内,庞统、白洛、八固、金北围坐在一张很大的地席上。后三人现在都是仁族的长老。本来穆勒族里也产生了一名长老,叫冈赞,是冈霸的嫡系侄子。可是由于穆勒族没人参军,所以关乎战争的事情,他是不被允许参加的。这也是至今还无法解决的,白洛、八固对穆勒族的戒备。 正巧雪月拉开帘幕走了进来,正对着门的白洛笑道:“族母。”他对于叫一个年龄这么小的女人这种尊称乐此不疲,他看出这是个不喜欢尊称的女人。不过由于族里的人都叫雪月族母,雪月也只能渐渐的习惯了。谁让一开始就被庞统说成是庞夫人,又日日一间房,只好怨自己。 雪月点了点头道:“你们的掌握的情况怎么样?”他似乎知道这些男人为何来到此处。而她则是刚从城里回来。她走到了庞统身后跪坐着。 庞统呼出了口气,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情况,发现南面毋敛县的两个部族集结了四个小部族,大概五万兵马已经越过了县界,不像是要到城里去,我觉得是朝我们来的。且兰县,我们西面的一个朝雪族集结了本县几个大小部族,将近四万多马步军在牂牁郡城北面,在我们西面八十里处下寨,太可疑了。” 神色凝重的八固道:“这么看来是朝着我们来的啊。” 金北沉吟一会,道:“我们没向平王族进贡的结果。” 第187章 平王豪族挥军来 之前为了是否向平王族进贡,四人激烈的讨论过,反倒是金北认为部族刚刚稳定,应该先进贡以图太平。但是在庞统的怂恿下,完全沉浸在强大目标梦想中的白洛和八固倒是完全站在庞统那一边,认为根本不需要进贡。这件事情的结果,就是平王族下令且兰的部族和毋敛的部族向且兰目前最大的仁族发动战争。 “那么,夫人,你带回什么讯息了?” 庞统头也不回地问道。 “城里一片太平,平王族有两万人马在城里,守城者是朱褒的族弟朱秀。此人有勇无谋,好酒好杀。不过有个叫马茹的谋士,似乎挺有能耐的。” 庞统道:“看来阵容不错啊,还不是攻城的时候。” 其他人听了倒吸一口冷气。毕竟他们眼下有很大的危机,敌方兵力几乎是自己的十倍。 “我说笑的。” 白洛马上道:“已经把白河边的人撤走了。” 金北道:“老寨里加强了守卫。” “矿脉不能丢了。”庞统郑重其事地道:“而且他们也不会在乎我们的这些小地方,肯定会直接打到这边来的。” 金北又叹了一句:“毕竟对手是九万人啊。我们是不是把所有的能够战斗的人武装起来?” 摇了摇头的庞统断然道:“不行,仓促组织一些没有训练过的人去打仗只会变成累赘,有损士气。精兵一万足以。” 他的表情充满了自信,可是白洛、八固,特别是金北还是有所担心的。他们可从来没有面对过这种数量的敌人。 “真的没问题吗?” 金北的表情埋入了无限的阴影中,无论烛火如何摇曳,可是他垂下的脑袋拒绝了火光。似乎所有的族人的性命都在肩头上。 “不会让大家死的。” 庞统看破这些人的担忧。 白洛松了口气坦然道:“我差点就产生了怀疑。如果你的战术错误,我们是否要举城全灭,那样的下场我是承担不了的。” “死后都无法面对老祖宗。” 八固也严肃地补了一句。 金北终于抬起了沉重的脑袋,对庞统说道:“大族长,你的肩膀上可是四个部族的人命啊。你是否有了打算?” “当然。”庞统双手抱胸,点了点头,反问道:“这次的敌人有什么特点?” 三人面面相觑。白洛先说道:“是不是人多势众?” 庞统摇了摇头。 金北道:“他们被平王族统治。” 但是庞统没有任何回应还是直接看着八固。 这个额头上有道疤的魁梧男子,在他的视线下被迫答道:“长途跋涉而来,必然困乏。” 看着他们认真思索的表情,庞统淡然道:“他们都是平王族统治下的部族,他们长途跋涉,他们人多势众。这些都不是重点。在我眼里,他们是被平王族的霸道所统治的一片散沙。我只想问,且兰的大部族朝雪族,还有领着毋敛县一些部族来的那个青族,他们都是强大的部族,力量次于平王族,那么他们和平王族以往有过什么战争吗?” 岁数最大的金北答道:“朝雪族族长的女儿六年前被迫嫁给了平王族族长的儿子朱同,这件事情简直和抢去的没什么区别。虽然朝雪族族长雪纹一开始是抵抗的,但是由于平王族集结了所有的部族向朝雪族发动了战争,还没开打,朝雪族就投降了,乖乖的把雪珂给送到了平王族。这件事情该算是一起不小的冲突,但是没有死伤。” 白洛迫不及待地补充道:“二十多年前吧,当时我还年轻呢。”他大笑了起来,看了看金北。金北知道他想说什么事情,便确认似的点了点头。“青族和夜郎县的几个部族有来往,那个时候说是他们要反叛平王族,闹得沸沸扬扬的。平王族在牂牁城集结了各族十万精兵,打算应对,岂料不了了之了。就有人传闻是搞错了。不过我却觉得有点无风不起浪的感觉。其实这种事情很多的吧,那么多部族,有些实力还不小,肯定不想老是屈居人下的。” “够了。” 庞统抚摸着下颚,似乎已经过了深思熟虑。瞳孔内是闪烁的精芒。他望着虚空道:“夫人,麻烦你明天去探一下朝雪族的动向。庞统另一面也派出了探子去观察青族的情况。 次日下午,朝雪族带领的部族在城池西面二十里处下寨。青族在南面十里处下寨。夜晚,雪月和探子都回来汇报了情况,庞统只是在意敌人的探子的巡逻范围和路径,这让雪月有点摸不着头脑,甚至说到的敌人的装备情况似乎都被庞统忽略了过去。 庞统让人在城里贴了告示,说平王族向仁族提出要一百名美女进贡的要求,被庞统断然拒绝了,平王族便驱使自己的走卒来围攻仁族。仁族的人知道后反而不害怕,而且是义愤填膺,各个有着要上战场的绝心,士兵们更是抱着与敌决死的心情。 夜下,一骑飞驰向牂牁城,但行不出五里路就被五名骑兵团团围住。骑兵欲要逃离,拔剑相向。敌兵与其周旋,一枪刺在他右胸上,坠下马去。此人是仁族的战士,被押送到了朝雪族的大寨内。至营帐下,他跪了下去,脸容痛苦。 “你是什么人!” 有人问道。他只好抬头,看到了一个身材不高,但是肌肉发达的男人盘坐在地上。他一语不发。那个男人大怒道:“若是肯说实话给你赏金百两,我雪纹决不食言!” 男子闻言后点了点头道:“只要留我一命就好了。我是那仁族的使者,被派到牂牁城去。” 雪纹双目圆瞪,似乎听到了不得了的消息,马上追问道:“去做什么?” 男子摇了摇头,右胸还在淌血,身体虚弱。 “你都这种伤势了,还不说实话!” “我真不知道啊,就是让我送东西过去的。” 雪纹起身大步而去,在他身前站定道:“给我拿出来!” 男子老老实实的解开了染血的皮甲,在皮甲内侧的一条缝里抽出了一张纸。雪纹马上抢了过去,走到火盆旁拉开一看:“我军已准备妥当,待朱将军一声令下,便可完成对雪纹的围阵。不过之前提到的朝雪族的领地,我方还是不要了。感谢朱将军恩德。” “我早看透了你平王族!” 雪纹勃然大怒,将手中纸卷往火盆中一扔,怒焰冲天地看着地上的使者道:“还有什么!从实招来!” 使者身体颤了一下,晕了过去。雪纹命人泼水。使者全身湿透,就像从河里刚爬起来似的,睁开了眼睛。有士兵道:“族长,这人失血太多了。” 雪纹马上蹲到使者身边,大声道:“快说,还有什么!” “没……” 使者又昏了过去。雪纹的脸孔似乎抽筋般抖动着,深吸了口气对从人道:“马上让人把他治好了。” 他就像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却刚刚幡然醒悟的人。面对敌人即将形成的包夹之势,他必须为自己和随自己来的部族作出选择。 另一面也发生了同样的事情,一骑被出了南门不久便被青族的一队人马围住,五花大绑压到了青族族长青尊的营帐内。 士兵不肯跪下,被敌兵踢中了腿腹后痛叫一声,跪地。但他还是射出逼人的视线,死死地看着虎皮座上的黝黑的男人。男人的双臂上都纹着黑色的条纹。他指着俘虏道:“你是干什么的?” “仁族战士!” “不错的口气。给我搜!” 就在此时,俘虏似乎大惊失色的开始反抗,这个举动引起了青尊的注意。 “给我把他剥光好好的搜一下!” 他的皮甲和衣服全给脱了,被死死地按在了地面上,可是什么都没搜出来。青尊倒是捡起了他的皮甲往内一看道:“当然是会藏在隐秘的地方,太小看人了。”他打开内里皮革上的细缝,从中抽出了张白纸,上面写道:“朱将军,我等已经准备就绪。” 第188章 仁族驱凶谋为上 “什么!?” 青尊就像是吞了毒药一样,脸孔表情难堪至极。 “快说,你这是要送到哪里去!” “求饶我一命!妻儿老小还在城里等着。”兵士看着那已经被拿到了的白纸,作出了似乎已经没有办法挽回局面而只好走下策的表现。 “说出实话,好酒好肉招待,有重赏!” “可不能反悔啊。” 青尊脖颈上的青筋爆出,怒道:“扭扭捏捏的。我若反悔死无葬身之地!” 士兵马上颤声道:“是送到南面平王族那里去的?” 马上露出疑惑表情的青尊似是喃喃地说道:“南面是平原。” “那里有一队骑兵。我们族里的骑兵出城攻过来的时候。他们就会来一起杀过来,呈夹攻之势。” “我早知这平王族蛮横霸道,未料还能有这么一出。要不是当年你们帮了汉人,焉能有你族今日!”他又低头看了看一脸沮丧的仁族兵士,道:“就这些了?” 使者连连点头。 “松绑,带下去酒肉伺候。” 黑夜中,军事力量的斗争悄然变化。朝雪族族长雪纹本身对平王族怒意就大,而青族得知平王族在自己身后进行了埋伏后更是如芒刺背。两者都是在当夜马不停蹄的开始离寨,方向一致,瞄准了守备力量并不充足的牂牁城。他们想要攻下这座城池,这样的话会有很多部族来投奔的,连他们自己都知道,不少人已经厌倦了被蛮横的平王族继续统治下去。现在,这些互相勾结又防备的太守领军出征了,正是反叛的大好时机,千载难逢。而对于现在他们而言,所面临的可不是能不能反叛,是必须在被平王族消灭前作出反抗。他们认为自己得知了第一手军情后,将把平王族打个措手不及。 而实际情况也是如此。四更时分,朝雪族先到东门,士兵悄悄的以绳索之类的上墙。但是墙上守兵马上发现,展开战斗。雪纹马上命梯兵上前。原本是打算要攻打仁族城墙所用的云梯被加固加长了,如此一来就可以登上近六丈高的郡城了。 五更,青族也赶了过来,得知是朝雪族在攻城,马上发文书急送至朝雪族军阵中。在城下统兵的雪纹在战马上看着墙头的火光。青族使者被带至跟前,他大为讶异。 使者道:“青族联军在五里外停顿,不知大人什么意向。我们族长大人也是来攻打平王族的。” 雪纹眯了眯眼睛,心想:“若是要来解围,也不该这么快就做出反映。且想偷袭我,更不该派使者过来。”他便道:“我们打东门,你们打南门。到时两家汇聚一堂,共商征伐平王族老巢的事情,领地之事可以商量。” “是!” 焦急等待的青尊终于得到了使者的回复,心中大悦,马上挥兵前进。他们来到南门下,二话不说就让冲撞车推进,攻击城门。大量士兵用绳索上墙,墙上守兵稀少,全部集结到了东门去了。 牂牁城的朱秀还坐等几个部族把仁族打败的,岂料两个大族领着附庸的小族来攻打自己,一时间措手不及。两扇城门全被攻破,大军入内,巷战于大小路面展开。战争本身离这里已经很久远了,岂料仅是一晚就从天而降。在这里居住的人惊恐不已,闭门不出。 庞统在自家城池的内城,也就是原先八美族城内休息。本该是面对兵临城下的险境,不过他此刻却是躺在草席上翘着二郎腿,双手枕在脑袋下。而八固和白洛、金北却在一边坐着,心情似乎十分焦虑。在他们眼里,这个男人太平静了,平静的有点过头了。正是面对危机的这份平静,让他们的那股焦虑无法冲破理智。 庞统历经那么多战争和险境,他已经不怕了,如果一计不成,他还有其他计谋,只要他还活着,他就有继续和敌人斗下去的勇气。 庞统猛然起身,由于他平躺着,所以对脚步声更加敏感。其他人还在不知所措时,雪月快步入内,如果鬼魅,也只有庞统能够察觉那么细微至极的破风声。 “牂牁城果然被围攻了。” 金北、八固、白洛都瞪大了眼睛发出了深深地叹息声,以不确切和不敢相信地眼神看着雪月,然后又把视线聚焦在了已经端坐的庞统身上。似乎只有这个男人可以解释这件事情。 就像是对自己的计划还算满意的样子,庞统松了口气,点头道:“看来我的计划实施的十分顺利。” “这就是你之前说的战略?” 白洛身体往前倾,他想知道的更为确切的情况。 金北似乎越来越不了解眼前的这个男人,明明他是才认识这个男人的啊,才一年都不到,这个男人给这里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金北忍不住道:“大族长。”他唤了一句。其实他是几个人里面最后一个把庞统称作大族长的人,他认为直接叫名字比较亲切,而且不容易产生距离感。但实际上庞统现在所有拥有的权利和地位是应该被予以尊重的,所以他也开始这么称呼他。“或许你对自己十分自信,我们也喜欢能够得到更多的情况,否则大家都是坐立不安的啊。” 一直很少发言的八固脸孔难耐地皱了起来,似乎察觉到了自己和庞统的巨大差距,一种自尊心受挫的心情在翻腾。但是庞统很快发觉了他们的异样,大笑了起来,道:“就是不想让大家太着急,我才擅自行动了。”所有人开始聆听。“我已经了解了两个攻击阵营的巡逻兵的路线和排布,所以我让训练有素的战士带着文书经过这些路线,故意被抓住。他们所看到的我给牂牁城的文书的内容是平王族为了消灭他们而和我们勾结,把他们引诱到了这里。这些人本身对于平王族就有不满,发现这种情况后,情绪可想而知。” 白洛发出了深深地叹息道:“简直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啊!” 金北释然地点了点头。八固松了口气道:“总算没有看错你,脑袋里藏了很多奇怪想法的男人。” 雪月依然站在门口似乎在等待庞统的命令。而三名长老似乎已经高枕无忧了。不过庞统冷笑道:“这还不够,好戏刚刚上演。” 三人的神经马上又紧绷了。 次日下午,收到最新的战报。牂牁城被两个部族攻占,城内守兵全灭,朱秀潜逃。同时,北方的南広县已经被叛军占领,蜀军似乎是主动退出城池,具体目的不明。得到了郡城被攻占的消息后,牂牁郡太守朱褒携二十万本部人马回程。这样的情况下,在牂牁城内的青族和朝雪族被捆绑在了一根生死线上。自己部族的领地也在加紧防备,但是主要战斗力量都聚集在了牂牁城后,两个部族希望在此地将朱褒的大军一举击溃。附庸他们的部族也是被带到了这个无以退避的战争中。如果击败了平王族,可见或许会出现这个乱世,也或许会出现朝雪族和青族联合起来的大部族一统牂牁郡的局面。 各种揣测在弥漫,连城内那些居民也是担忧着。他们虽然没有收到创伤,极少有人会因为战争而死。部族的人也没想过去攻击或劫掠他们。 第189章 危机迫近身先行 庞统睡了一觉,刚醒的时候,只见雪月跪坐在面前。她穿着轻薄的青色的便衣,比紧身衣稍微宽松一点。在见到庞统醒后,雪月像是条件反射的开始汇报情况:“朱褒的大军应该在六天内可以到达郡城,大战一触即发。平王族本城进入防守状态。其他的部族全部开始观望,很多蠢蠢欲动的调集了军队,似乎要应付可能发生的突变。” 庞统坐了起来,双手高举打了个哈欠,眼屎都在眼角里堆着,他擦了擦后呼出一口气。就像是还没有睡够的人那样,他耸着肩膀。他已经习惯了身下的草席,周围简单的布景已经成了他的家。但就像他所感叹的那样,这里只是一个暂居地。 “朱褒如果灭亡了,这些分散的部族由于各种差异将变成乱战的局面,而且战争规模不会是劫掠那么简单,会纷乱无比,血腥异常。却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雪月点头道:“部族间的战斗似乎过于野蛮了,听说城内的平王族势力全灭。这些人之间难道就没有沟通的余地吗?” 庞统笑着冷哼了一声,道:“没办法的,这些人一旦厮杀了,就会丧失信任感。而且朝雪族和青族是因为平王族要消灭他们而攻城的,他们完全把城里的守兵当成了有着血海深仇的敌人,即便有人投降都不会放过的。” “你到底打算怎么办?” 庞统讶然地看着她平静的表情,这个女子似乎又遁入了杀手般的冷静之中。 “怎么了?” “那么多人命在手里,你不能儿戏啊。城里的人似乎深信着你的一切,那些孩子都认为你是英雄。” “谢谢你提醒我。”庞统露出了微笑站了起来,雪月认真的表情抬高,看着他。“这些南方人要是反叛蜀国失败,蜀军必然大举进入南方进行剿灭,又是一场腥风血雨,我打算在这之前拥有足以击败蜀国的力量。” “你知道我问的是眼下的困局,你到底打算怎么办?你制造一起攻城事件,现在两方就将激战,就是打算看他们争斗吗?敌人的规模都在我们之上啊,要是到时打过来,天晓得会怎么样。” 庞统走过去,一手手摸在了她的柔顺的头发上,道:“你变了。” 雪月闻声一颤。 “你已经不单单是个冷酷的杀手,你有着女性最柔软的感情。应该是一直都有的,只是长久被压抑了。现在的你更女性化,更有女人味。” “女人味?” “嗯,反正是很吸引人的。” 雪月的脸颊倏地绯红,道:“什么时候了,还这么油嘴滑舌。”一手将他的手给拍掉了。 平静的庞统依然温柔地盯紧了她不断下垂的面孔,道:“从一开始就没有所谓的绝对安全。若我不来,野金族、白河族、八美族依然在穆勒族的侵扰下,这里的部族各自为营,永无休止的厮杀。我是要把所有部族统一起来,停止杀戮,让南方的人们也能接受文明,然后变得富足。这里只不过是整个益州南方的一角罢了。比穆勒族更恐怖的部族肯定有。“ “啊!” 雪月惊叫了出来,脑海中出现了那三个野金族的女人被轮奸后死死地躺在地上的景象。以及之前金达所描述过的穆勒族做过的野蛮事情。 “比穆勒族更恐怖……” “是啊,连你都无法想象了吗?亏你还是杀手呢。” 雪月马上眉头紧蹙,嚷声道:“你怎么能把我和这些作出恶心事情的人混为一谈。我只不过是个为了完全任务杀人的刺客罢了。” “我知道啊。” 庞统说出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你知道什么啊!我看你是不是太闲适了。我不该来打扰你,你是不是把时间都放到战争上去了。你现在不应该考虑其他事情……” 庞统表情松弛地打断了她道:“你想知道我的想法,由于我天马行空的思路让你没有能够把握住我的能力,你觉得惊慌,似乎我是个随时可能消失的神秘男人,对吗?” “混蛋!”雪月愤怒地一拳砸了过去,庞统没有闪躲。拳头打在了男人厚实的右胸上,庞统闷哼一声。“你这个混蛋,你到底懂不懂,我是怕你那种乱七八糟的想法把自己害死,你胆子太大了,做出来的事情太夸张了!” 言毕转身就走。留下了在原地吃惊的庞统。 这个女人是实实在在的关心着他,这是他此刻唯一洞察到的,且深深地进入了心扉,他觉得温暖。 “傻瓜,我可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平王族大军二十万压在了牂牁城北。由于在和益州军的战斗中并未冲在前面,且益州军主动的撤退后,使得这支军队根本就没有损失太多。他们现在趾高气昂,在朱褒的指挥下来到北城下挑战。 午后,庞统拿起黄色的芒果,用蛮力把皮从一段撕开,黄色的汁液淌在了手臂上。他又拨下一片厚厚的皮囊,大半个芒果的果实展现在了眼前。庞统一口咬了下去,甜润的果肉在口腔中不断地咀嚼着。他坐在门口后面的阴影内,看着外面的炎热的气流翻滚着。 探子纵马来到门前,守卫认得他,并未阻拦。他来到庞统身前,脸色黝黑汗流满面,道:“大族长,那边开战了。守城的两个大部族主动出击,但是却被平王族击败了。现在退守城内,已经有一天没出城。平王族不断派人在门前叫骂,但是城内人坚壁不出。平王族的大寨移动到了北门外十里处,看样子可能要强攻。” 庞统点了点头,把芒果片往一旁放下,啃噬着坚硬的果壳外的肉,不断地吸食着。探子已经走了。他站了起来,往回走到了北墙边,取下了挂在上面的毛巾,擦了擦手和嘴角。 他走到门口大声道:“把长老们叫过来。” 一名守卫领命而去。过了一会,金北、八固、白洛来到了他的屋子,在草席上坐下。三人不解地看着庞统,等待着忽然陷入沉思的首领发话。 炙热的坚固的气氛被庞统打破了。 “你们坚守城池,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出征。” 白洛反映最快,道:“莫非你要走?” 金北和八固都露出了惊异和担心的表情。 “我不是要离开大家,别搞错了。我是要去城里。” 白洛愕然地问道:“郡城?” “是啊。” 八固脸孔绷得紧紧的说道:“开什么玩笑?” “我什么时候和大家开过玩笑了?” “你要去干什么呢?”金北的双眼都充满着质问的视线。 “我要去继续我的计划。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白洛问道:“还是不能说出来吗?” 庞统平静地点了点头。三位长老也只能默不作声了。这个人的思维不是他们可以想象的,这一点似乎成了一种共识。该问的时候问,不该问的时候不问。庞统作出的决定,他们只要去贯彻,似乎长老的事情对于他们而言也太简便了。但是当庞统要离开这个城池的时候,这三个人还是有点不安的。若是不知名的敌人忽然出现,也或者庞统有所不测。刚刚凝聚在一起的四个部族会否出现异变。 疾驰在平原上的两匹战马停下,马嘴被裹得紧紧的。两人悄悄地靠近了城墙的一角。雪月将绳索往上一扔,勾住了墙垛,这种事情对她而言就像家常便饭。她身手敏捷地快步踩在壁面上,飞速来到墙头,连庞统都没有听到半点声音。且现在可是寂静的夜时。低下身子,警惕地观望了四周后,雪月锁定了最近的守兵在三十丈外靠着墙头在休息,那里的火把光闪烁着。 她所处的黑暗内只有月光。她朝着墙外招了招手。庞统心领神会,攀爬了上来,时间却是雪月的四倍,真是连他自己都觉得汗颜。他心叹道:“那真不是正常人上墙的速度。” 来到墙头后,庞统休息了会,双手拔出长剑。两人是浓重的夜色中的幽灵,没有人察觉到他们的存在。收回绳索后,往内墙移动,再把绳索扔了下去。此时,那里休息的巡逻兵笑了起来,然后像是已经休息够了,他们分散开来,有三个人往这边走。雪月让庞统先滑下去,庞统十分犹豫,因为那些人的距离并不远,要是看到了可就麻烦了。 “快。” 雪月轻声道,投出严厉的视线,庞统应该是没看到,可是他知道雪月声音中的那份情绪。他乖乖地顺着绳子慢慢地滑了下去,到达地面。雪月往那些人看得时候,三个人似乎也愣住了,看到了这边伫立着的阴影。 “麻烦过来帮下忙。” 雪月娇声道。 第190章 据城强族亦难行 三个士兵听到是女人的声音便放下了戒备心理。他举着火把寻了过去,就要将女子笼罩下火光范围内的时候,三支银色的飞镖在月光下穿越短暂的距离,没入了士兵的喉管内。雪月的力量控制的刚刚好,要是她愿意,全力下足可以将敌人的喉管贯穿。 她滑到了地面上,庞统焦虑地看着她,道:“似乎有人堕地的声音?” 雪月漠然地点了点头道:“干掉了三个。” 庞统深深地吐了口气,心叹道:“杀人倒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们穿行在街道和小巷。庞统是第一次来到此处,这里的房屋结构和北方汉人如出一辙,显然是受到汉文化影响最大的地方。就像之前金达说过的,这里住着很多来做生意的汉人。雪月对这里就熟门熟路了,带着庞统一路疾行。他们的目的地已经在庞统的示意下,以及雪月事先定位后要有了准确的方位。在穿过了一条大街后,他们看到了一队巡逻兵。庞统认为可以走其他路离开,可是雪月却轻声道:“就在那里,那个大门口,看到了吗?” 庞统往东面看去,街的对面是一座比较大的府邸,门口站着不少守卫。他还想问清楚,可是雪月已经迅速穿过了大街,来到了对面府邸墙边。庞统咬了咬牙,在确定那队人是朝着反方向离去后,也追上了雪月。两人翻墙而过,落入墙内。这里是一处庭院。庞统深吸了口气,他心想这该是雪月都不知道的地方了,应该要小心从事。岂料雪月快步而走,简直是如入自家屋门。庞统只好马上跟着,怕跟丢了。不知是拐过多少个廊子,每每还有举着火把的巡逻兵在不远处走过。可是雪月就是迅速地在移动,如入无人之境,庞统跟得是心里一惊一乍的。 他们来到一处窗边蹲下,火光从敞开的窗户往外透射。 “杀出去吧。否则我们是要被困死在里面的。” 一个比较粗的嗓音说道。另一个男人马上回应道:“出去我们的胜算更小,还是等朱褒自己来强攻。” “哎,我早说了不能杀了朱秀,至少有个人质在手里。” “青尊,你这是什么话?你以为朱褒会因为一个族弟就放弃攻城了?”庞统马上把两者的声音和人物对接了起来。说这句话的一定是且兰的大部族朝雪族的族长雪纹。 “要是没有办法重挫朱褒是没办法抵抗下去的,我们都会被歼灭,有灭族之灾。” “难道我就不想自己的族人了?可是现在骑虎难下啊!” 雪月仔细地聆听着,作为领着庞统飞速过来的胆大者,她没有想到,庞统竟然直接从窗户翻了进去。 “什么人!” 一个身高六尺,肌肉发达的男人怒视庞统。站在一侧似乎是刚刚从圆凳上起身的男子一脸的大胡子。 “打扰了。” 庞统手握剑柄自信地走了过去。 “来人!” 大胡子男子高声道,房门马上被打开,冲进来六个士兵。 “最好让他们出去,我像是来行刺的吗?” 庞统站定,和两人只有几丈的距离。他看了看两人,又问道:“听闻青尊族长长者一圈胡子,该就是你了。那么这位就是雪纹族长,真是幸会了。” 雪纹和青尊对视了一眼,皱起了眉头。雪纹指着庞统道:“你是什么人?” 庞统昂然道:“我是仁族大族长凤雏。” “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吗!”青尊怒道,从士兵那里抢过一把长剑。 庞统一脸的平静。雪纹马上拦住青尊,道:“慢,这个人非同小可。” 青尊疑惑地瞟了他一眼。 雪纹注视着庞统道:“他太镇定了。” 青尊看到的是庞统似乎目空一切的傲慢眼神。 雪纹继续说道:“能在这种情况下如此气定神闲,不会是泛泛之辈。你到底是谁?” 似乎即将失去耐心一样,庞统冷然道:“仁族大族长凤雏,我不想再重复一遍。” 雪纹朝着士兵道:“出去。” 兵士不知情况,也只好退了出去,把房门关上。 青尊手中剑在虚空中挥了一下,他在挑衅庞统。他道:“你用什么证明你是仁族的大族长?” 雪纹坐回了圆凳上,双手抱胸,似乎一点都不惧怕这个陌生人。他也道:“仁族可是我们的敌人,你搞清楚了再瞎编。” 庞统松了口气,脸无表情地说道:“我仁族不进攻,平王族就让你么来攻打我。岂料我用离间之计,让骑兵携两份文书就把你们的矛头调转了。” “啊!” 雪纹猛地起身,像是吃了毒药似乎的,脸孔都扭到了一起。青尊也像是记起了重要的事情,手中的剑都发颤了。沉默半响后,他一剑扎在了桌面上,叹声道:“可恶!” 雪纹直指庞统道:“你真是个不怕死的!戏弄我等,还敢来耀武扬威!” “不会错了。”青尊怒目圆瞪道:“传闻仁族大族长是汉人,果然如此。” 雪纹将桌上的剑拔了出来,道:“你是自寻死路!” “我竟然敢来此处,就知道自己有不会死的道理。你们是不是动下脑子,别太鲁莽了。” “你!” 雪纹都忍不住了,脸孔都气得发烫。 但就像是有什么法术把他们给固定了,两个人都没有想要冲破理智去打庞统的想法。 “我仁族有五万精兵,根本不是你们这些充人数的军队可以比拟的。”庞统一副骄傲的姿态。“我想将平王族的无理统治结束,我要讲所有的部族联合起来,我要消灭战争,我要让所有人一起富足。” “你的脑袋坏了吗!?” 青尊苦笑道。 雪纹也补了一句:“你说的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实现,我听都不想听。你来到这里,作为一名族长,就是来说这些的?” 庞统的表情很认真,但两人认为只有他自己在坚持自己的看法。 “如果不同意我的看法,你们会死在城里,部族的人会被平王族作为奴隶。这种事情是可以预见的。” 雪纹听得脸容一紧。 青尊马上道:“即便如此也是没有办法的,可都要怪你啊!” “怪我什么?” “怪你的计谋!是你害了我们!” 庞统忽然哈哈大笑,两人又气又不解。 “如果我不使出这个计策,你们永远都是平王族的狗,你们的族人什么时候被平等看待过?连族长的女儿都被当牲口一样抢过去了!” 雪纹听得倒退两步,手中剑都落到了地上。 青尊大怒道:“好狂妄的小子,我非要……” “等等。” 雪纹垂视着地面,沉声道:“这个人其实说的没错。你和我现在还因为平王族的威慑而恐慌,不知所措。平王族从来没有把我们当人看。” “看到白河族、八美族、野金族、穆勒族了吗?他们之前的关系我不用说你么也知道。但是可以融合到这个程度,你们有想过是为什么吗?” “我还以为是****的奇迹发生了,竟然还有那种事情。” 青尊随口说道,他根本就没考虑过为什么会那样的。 雪纹和他的想法一样,道:“我可没精力去考虑这一点。但你非要让我去想,我实在想不出。” “只要你们相信我,我让大家变得强大,摆脱平王族的控制,人人平等的站在南方大地。强大到,其他郡的大族都不敢和我们开战。” “你似乎在说一件破天荒的事情,但我怎么越来越喜欢听下去了。”雪纹把剑往桌面上一搁。 “不过雪纹族长,这人说得话里有话。要是不相信他,我们可能会被包括平王族在内的其他大族杀掉。这是肯定的,平王族和其他大族本来就保持着联盟的关系,所以才能反蜀国的。” “青尊,你开玩笑吗?你已经陷入了他的迷阵内了。” 青尊听得一愣,但马上反驳道:“你有办法击败平王族吗?我已经没有办法了,我必须保护好自己的部族,还有那些相信我的小族,否则我将失信于人。” 雪纹闭嘴了,因为他也没有办法。这个时候庞统道:“你们怎么才能相信我,加入仁族,成为更大的家庭的一员。” “对我们这些穷途之人抛出诱人的食饵,你以为是在捕鱼吗?我们雪纹族可是这方面的老手。” 庞统平静地看着两人。青尊叹了口气道:“没有平等的,别说这种胡话了。而且你们的部族也不算特别强大,为什么要我们依附呢?” 第191章 夜伏杀机守天时 “你们加入后就会变得强大。还有,我再次警告你,不是依附,是变成兄弟姐妹,变成家庭的一员。人人平等。而你们这些族长将和白洛、八固、金北一样成为长老,继续拥有威望和对部族的参事权。” 青尊苦笑着说道:“瞧这小子说的话,一看就是一方统帅的口气,我这下彻底相信你是凤雏了。” 他拉开一把凳子,道:“请坐。” “这种时候,我可没心情坐下。”庞统冷然道:“信不信我?”他扫视了两人。 雪纹抬头看着他道:“击败外面的军队我们就相信你!” “对!”青尊接话道:“如果你能帮助我们一起击溃外面的军队,我就相信你。” “你们加起来有八万兵力吗?” 雪纹果断地摇了摇头道:“不瞒你说。朱秀和守兵奋力抵抗,我们折损了很多人,现在加起来不到五万多人。” “看来对方很精良啊。” 青尊也只有点点头承认这件事。 “这样的差距是很大的,外面可是有二十万大军。” 雪纹道:“我们知道这一点。” 就在此时有人把门推开,急匆匆地入内大声道:“有敌兵!” 青尊闻声一颤道:“多少人?” 兵士摇了摇头道:“北墙上有三个巡逻兵被暗器杀死了,敌人的数量不清楚。” “不好意思啊,刚刚为了悄悄的进来,不小心下手的,这件事情我可以道歉的。” 两人马上盯紧了庞统。青尊手一挥,士兵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随便杀害我们的兵士,你这样做是不对的,这些都是我们的亲人。” 雪纹显得很严肃。忽然窗口一抹黑影飞入。 “小心!” 青尊大声道,一手抓起桌上的剑。 庞统却是纹丝不动,雪月在他身后站定。庞统苦笑道:“抱歉。刚刚三个人就是她杀的。我本应该阻止她的,可是我夫人下手太快了。” 雪纹大大的松了口气,道:“有夫人如此,你真是好生厉害。” “可是旁边睡了只老虎啊。”青尊叹息道:“我们这里的女人可少有这么厉害的,谁敢要这样的母老虎。” “你说什么!” 雪月火大了,直接站到庞统一侧,双手叉腰。 “不要说话,这里不是女人说话的地方,我们有重要的事情要谈。”庞统怒视道。雪月第一次看他这么严肃又锋利的眼神,自身的怒火瞬间熄灭,像只温顺的兔子一样,一声不吭,抿了抿嘴。 “你们有多少骑兵?” “我这里有五千骑。”雪纹道。 “我有三千骑。” 庞统点了点头,道:“够了。明日三更,无论如何你们都要开了西门,往东北方向绕过去,袭击平王族。到时平王族一定和我仁族军队大战。待骑兵与平王族交手后,打开北门,全军倾巢而出。” 青尊疑惑地问道:“你打算用五万人去牵制二十万人?” “你在质疑我的信誉吗?”庞统皱眉道:“我可是拿部族人的生命堵在了这件事情上,为了就是让你们相信我。而且我不需要五万人,精兵一万足以。” “更像是在开玩笑了。”青尊冷冷地道:“一万人?” “信不信?” “我信。”雪纹表情凝重地看着他。青尊瞟了他一眼道:“你疯了,一万人怎么可能牵制二十万人?” 雪纹与他的视线对撞,道:“你能解释那个四个部族怎么会变成仁族的吗?” 青尊愕然以对,不再作声。 庞统深吸了口气道:“堵上一切的战争,用血去见证吧。”他说着与雪月一通从窗口飞扑了出去。来无影去无踪。 青尊像是被什么胶状的物体凝固了脑袋,脸容僵硬地看着那个窗口的黑暗处,喃喃地说道:“我堂堂的青族,真的要相信这个男人吗?” “我怀疑若他和刚刚那个女人一起攻击我们,估计我和你是要入土的……就看他用什么手段把我们引向希望,或者死亡。” 与约定的时间还差一个时辰。但是平王族的营寨出现了点状况。 庞统坐在战马上俯瞰似乎在酣然大睡的营寨,两者间仅仅两里的距离。平王族的探子的移动路线已经在庞统的脑海中,他派出士兵埋伏,以弓箭射杀。五队骑兵无一生还。现在他们的时间并不多,敌人很快就会发觉自己的巡逻队没有按时回去汇报。 而对于庞统来说非常重要的一个女人以她出神入化的潜行手段和那身黑衣进入了平王族的大寨内。庞统的双手紧紧地抓着缰绳,他的内心伸出是难得的忐忑不安,似乎这个女人能够左右他的心神。 静静的等待着,身后是一片骑兵,而步兵已经在他的命令下低身前进。每名士兵都十分的冷静和谨慎。出行前庞统已经让他们了解了这次战斗的敌我差距,更了解到如果他们失败,全城百姓尽毁的厄运。他们殊死一战。 金玄在庞统一侧,这名战士比庞统小一两岁,但是已经是合格的士兵,完全服从庞统的一切命令。他喜欢剃光头,亮出自己油画闪亮的脑袋,常常把嘴唇顶成八字形,就像一直有不快之事藏在内心深处。他擅用一支长矛,身上的装备和庞统一样着无袖皮甲。这种轻便的装备几乎是整个南方战场上的必需品。所有部族都追求使用皮甲,没有人会用那些可以让人的毛细孔都窒息的金属战甲。有些生活水平比较差的部族连皮甲都用不上,有些穿着布衣,有些则索性****上身。然后拥有一些比较拙劣的刀剑。若是连这些装备都没有,只有向大族主动俯首称臣了。 “火焰!” 金玄叫了出来。 庞统凝视着燃烧起来的大寨的一角。那边的声音骚动了。在了解到雪月完成了烧粮草的任务后。他纵马往北移了一里路,所有骑兵停顿后,传令官在坐骑上吹响了战斗的号角声。 大寨内的平王族高层已经察觉了这一情况,他们怒不可遏,想要把烧了粮草的敌人全部抓起来。他们一直认为自己是牂牁的王,无人可挡。平王族马步军从南门奔驰而出,寻着声音向庞统军骑兵的方向冲了过来。此时,庞统命兵士点燃一些火把,让敌人看得更为清晰,然后兵士们在原地喊打喊杀。 “还不够。” 庞统注视着敌兵的火光的移动。金玄握紧了手中的长矛,脸孔汗流下脖颈。 敌人越来越近,似乎近在眼前。 “冲锋!” 庞统大喝一声,手中长剑往前一指,领着兵士们纵马而出。马蹄声渐近,眼看两个把双方牢牢锁定的阵营要撞在一起了。可是南面号角声起,庞统军埋伏在黑暗中的步兵朝着敌人的火光奔驰而出。而平王族前方骑兵和庞统军骑兵已经撞在了一起,一侧又受到奇袭,阵脚大乱。 平王族为了他们的威严而来。仁族的战事为了家人而来。两者不同的概念所形成的战斗力是完全不对等的。且庞统平日训练严苛,士兵各个精悍。 约定的时间到了。朝雪族和青族并没有爽约。他们从西门奔驰而出,朝着已经了解到的战场方向移动。雪纹和青尊早就迫不及待了。他们根本没有想到仁族真的会向二十万大军发动袭击。此时,八千骑飞驰过去,如同剑一般刺入平王族后军。 平王族首尾无法相顾也就算了,被伏兵一次切断了整支队伍。 一切都按照庞统的计划进行。牂牁城北门大开,朝雪族和青族所有的士兵冲了出来。他们在城池内已经快憋疯了,有了向敌人发动攻击的机会,那是天赐良机。平王族的士兵各个都在脸颊左侧纹了一条黑色的粗线,本来是为了能够辨析敌我,岂料变成了敌人攻击所必备的条件之一。庞统纵马厮杀,领骑兵切开敌人的中军,他寻着敌首。虽然他们不知道朱褒长什么样子,但凡是统帅都是一眼就能认出来的,从神态和装备都有迹可循。他发现一部分敌方的骑兵没有急于应战,而是形成了一个团状的阵形,企图冲突战场。 “在那边,给我冲!” 直觉告诉庞统,朱褒或其他头头就在那里。他和金玄等骑兵杀出一条血路,冲到那个方阵的时候,察觉敌兵数倍于自己。但庞统毫不顾忌,直接冲杀进去,一剑砍倒一骑。两剑同时开杀,左右各倒下数人。战马飞入其中,一枪刺向他。他一剑荡开,但是右肩已经划破,伤势不大。 就像完全不顾及自己的伤势会达到何种程度,他杀进去了敌人最密集的防守之内。仁族骑兵奋勇杀入,他们可不想自己的统帅就倒在了那里。也正是由于庞统的无比悍勇,使得他们热血沸腾。 第192章 战服大族震牂牁 一个带着皮盔,手持一把剑阁呈蛇状扭曲的长剑的骑兵。此人脸孔扭紧,似乎一直在观察着周围的东西,呼吸倒是平静,周围的兵士依他而围。 “敌将早降!” 庞统大喝一声,手持双剑杀了过去。敌兵开始了最顽强的抵抗,这佐证了庞统的猜测。就在此时,雪纹领着一队骑兵绕了过来,直刺这个敌兵方阵后方,杀了个措手不及。那个敌将刚转身,就被雪纹一枪刺下马去。这个相对矮小的族长枪法倒是不错,那些想去救主的敌兵全被他刺杀坠地。 “朱褒已死!” 雪纹咆哮了一声,将所有的愤怒同时宣泄了出来。周围平王族本部人马颤乱不堪,那些依附的小族闻言后跪地求降。 平王族本部人马六万人,战死了五万多,投降的才三千多人。其他部族十四万人战死三万人,十一万投降。从这个比例而言,附庸的部族对于平王族的忠诚度很低,甚至可以说是低的可怜。只要平王族一处于劣势,反念四起。 相对的,朝雪族和青族死伤万余人。令这两个部族震惊的是,仅仅一万人的仁族仅死伤一千余人,且杀敌最多。用朝雪族雪纹的话说,就是:“如同一群野兽。” 庞统、雪纹、青尊来到平王族的大寨内。兵士们开始搬运里面的辎重。还在燃烧粮草似乎有点可惜了。但那是战略的必需品。 “可以吃很久啊。” 雪纹感叹了一句,转身对庞统道:“仁族兵士我算是领教了。” “那是战略的胜利。” 庞统坦然道:“你们必须看到我在此中所埋下的战术。当然,我族兵士一向精良。” “汉人果然多谋。”青尊道:“我怀疑那些大族要反蜀国是要失败的。” 庞统仰望星空,寻找着自己的那颗大星,道:“他们的失败,便是我们的胜利。”在看到北斗七星后,他安心地看了看两人,道:“怎么样,可以履约吗?如果想要反悔也不要紧,毕竟如是志向不同,最终还是无法走到一起的。” 雪纹看了看青尊,青尊似乎一脸的犹豫。雪纹摇了摇头,道:“你太小看我们这些部族的信誉了。我们都是有血有肉的汉子,说出来的话岂能反悔!” 青尊全身一颤,讶然地看着雪纹,似乎想说什么,可是这个双臂结实的男子脸容十分严肃。庞统把视线交给了青尊。青尊难耐地叹了口气道:“我要是反悔,传出去要被人不耻的。可是心中却不想就这么轻易的和你们部族在一起,这似乎有点太草率了。就像是没有任何保障的情况下冒险一样。你懂我的意思。” 听了他的话,庞统倒没有生气,他微笑着说道:“毕竟你代表的是毋敛县所有的部族啊,我理解你的心情。不过我所办到的是平王族办不到的事情。我要让所有人像家人一样,没有等级关系。仁族也不会高高在上,所有的大小部族融为一体,共享繁荣。要是我食言,天诛地灭!当然,你也有反悔的权利,我对你并没有什么制约性。你可以不冒险。” “可问题是,我已经冒险了。”青尊苦笑着,看了看周围搬运箱子走过的兵士,道:“今天不正是跟着你这个疯子在冒险吗?” 朝雪族代表了所有且兰县的部族,当然是除仁族之外的。而青族代表了所有毋敛县的部族。所有的部族全部换上了仁族的旌旗。整个仁族从人口二十三万,一下子达到了一百四十多万人口,涉及二十七个大小部族。在朝雪族和青族所在地开始建立城池,所有的部族将集聚生活。而军事力量被集中到了牂牁城,朝雪族和青族只保留少数兵力。 眼下牂牁城已经成为了仁族的主城。很多仁族的高层都居住在这里,包括被新任为族长的青尊和雪纹。由于领地的扩大,资源更加充足丰富。就连牂牁郡西南方的夜郎县的大族莫尔多族都开始动摇了,似乎对于平王族失去了信心。他们开始了观望的贪渎,对于平王族的紧急调令都置之不理。 监牢内,庞统、雪纹等人都来到了一角,看望一个已经被救醒的男人。对于一个俘虏而言,他太奢侈了。用上了最好的药物和食物,最严密的看护。 庞统等人走进了铁栏后的空间,看着那个躺在地上的朱褒。朱褒紧闭双眼,不断地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似乎身体有一种难以呼吸的感觉,或者说人要接近窒息。这是由于他胸闷气急所致。 庞统俯瞰着一具似乎是尸体的东西,道:“朱太守该是刚吃过饭,心情不大好?” 朱褒一动不动,也不吭声。 “我仁族融合了二十几个部族,一百多万人。拥十万兵力,三万战马。现在,我的下一步计划就好展开了,所以我来找你聊一聊。你看这平王族是该和我等相容,还是死于刀刃下?” “狂妄的小贼!”嘴唇发白的朱褒双眼猛地睁开,射出仇恨的火焰。“凭你也敢动我平王族?” “我是不敢啊。谁让你们现在没多少兵了,正规部队全灭,这种情况还能战斗吗?我连你们二十万大军都不怕,就怕你们那些残兵?” “平王族是不会屈服的!” 庞统苦笑着看了看周围的长老们,然后对着地上的朱褒道:“你这人怎么脑子这么僵化。我可不会像你们平王族那样对待其他部族,你们太残酷冷血了,想要什么就要什么,不给就打,这是人干的事情吗?至少我做不出来。我不是要你们屈服,是让你们和我们成为一体。” 朱褒一语不发地撇过脸。 由于沟通失败,庞统等人也只有走了。庞统为此来过几次,可是这个朱褒冥顽不灵,动不动就不说话了。一日,庞统来到这个手脚被锁链铐住的男人身旁。朱褒靠坐在墙边,身体恢复的挺不错。 “和你们的人交涉失败了。我让他们投降,否则杀了你,可是没人听我们的,你的命对他们不重要了。” 朱褒先是一怔,而后又轻笑道:“岂能以我一人毁了全族。” “可问题是你的族弟朱盅自说自话的坐上了族长的宝座,把你的亲信全部杀光了,我不知道你妻儿老小的情况。” “什么!?”朱褒脸容颤抖,似乎马上就要窒息了的样子,直瞪瞪的看着庞统。忽然他又眯了眯眼睛,以怀疑的视线投向了庞统,道:“休要唬我,我可不信有这种事情。” “残酷的事情多的去了。汉族都有儿子为了皇位杀老子的,比比皆是。你别糊弄自己了。”言毕转身就走。朱褒却想叫住他,可是心中却没了那份动力。 五月,一切准备妥当。庞统从牂牁城出发,驱兵十万朝着西北角的平夷县进发。县内的一些部族并没有接受平王族的调令,他们也保持着观望的态度。他们期待着一场决战。 平王族整兵五万人出征,于平原上和仁族大军对峙。庞统来到阵前,所见的平王族的兵士都是老弱残兵,仅万余人可以称得上合格的士兵,都用在了前方阵营。 庞统的一侧,朱褒被人带了过来。庞统斜视了他一眼,道:“把他的镣铐解开,给他一匹马。” 朱褒不解。待他坐上一批白色的战马后,心中更是疑惑不已。 庞统看着平王族的军阵,道:“你自由了,随便你去哪里。” 朱褒冷哼一声道:“狂妄!别后悔了!” 朱褒纵马冲向自己的军队,心中有着无比的激动。可是迎接他的却是一片利箭。他的瞳孔瞪大,和战马一同被射杀,倒在了两个军阵的中央。阳光下,所见到这一幕的人们的表情是迥然不同的。在平王族的人看来,这是个失去了大位的人,没有任何权势。他的死是必然的。对于士兵而言,只是执行了对他的死亡处决。而对于平王族的士兵和百姓而言,他们面对的是由于高层的斗争留下的血腥,毫无人性可言。对于庞统的仁族大军,所有融合到一起的兵士看到了牂牁郡曾经的霸主死在了自己人的利箭下,这种现实的冲击更是让他们意识到了威压统治的残酷。 庞统的眼里,是一个冥顽不灵的人,在他的战略布局下,倒在了明确的位置。也算是让这个一心要回去,对自己的部族拥有执着心念的男人最终的礼遇。 然后,庞统的剑往前一挥道:“平王族毫无信义可言,杀败这些曾经作威作福的人!” 第193章 炼钢强兵断敌阵 这个战斗是在两个兵力不对等的阵营中展开的。而且就兵士的斗志和个体能力而言,差距甚大。所以没有什么战术可言。当仁族的剑盾战事冲锋过去把那些平王族最后的精兵砍杀在地的时候,骑兵绕过两边,直冲中军。平王族残兵没有太多骑兵,无法阻止有效的力量去抵御这些肆虐在军阵中的骑兵。 厮杀迅速地往前蔓延。平王族后方的兵士都在弃械奔逃,很多人开始投降,没有战斗的意志可言。有些只不过是十岁的孩子,有的是跑到这里都已经累得要趴下的老人。 “投降!” “快投降!” 仁族大军不断高呼着,平王族的人在海一样的声势下跪了下去。这场毫无战术可言的战争本身就不许要战术。以微弱的伤亡把整个平王族的残兵击得粉碎。 平王族的本城没有任何战斗意义可言。当庞统大军压近这座依山而建的城池后,城上零零散散的守兵都已经吓得直哆嗦。被俘虏的兵士来到了城下。城墙上的人更是无言以对。 庞统纵马到城下道:“开门便不杀一人,让你们继续安宁下去。否则杀无赦!” 在绝对的压力下,城门慢慢地打开了。一群****上身的人来到庞统身前跪下,道:“我等投降!我是族长朱盅,我投降!” 庞统看这个此刻怯懦无比的男人,冷冷地摇了摇头。 平王族的比较坚固,但是城里的人不能在居住在此,庞统下令强迁至八美城和在建的朝雪城、青城。部族里的高层则移居牂牁郡城。由于本身就没什么兵力了,所以未在族中抽调壮丁,也被看作庞统对这个末路大族的恩赐。 平王族彻底被击溃后,莫多尔族主动要求依附仁族。庞统命使者前往夜郎县,对这个部族的族长和其他人讲述了大部族融合的事情。不久,莫多尔族的族长鲁度带着家眷主动来到了牂牁郡城,庞统给予礼遇,赏赐了一座大宅邸。随后莫多尔族也便融入仁族。整个牂牁郡的一些小部族纷纷投靠仁族。仁族的势力空前壮大,成了整个牂牁郡的霸主。而且由于他的强大的根本和其他地方不同。他是以人人平等,融为一体为最终目的。所以这种强大体现了所有族人的支持和信任。这是真正从各方面统一的部族,实力强大,威慑周围数郡。 远征在南広县的联军得知了牂牁郡发生的事情后也是震骇不已,但由于只是牂牁郡的事情,所以并未多堤防,他们一心要反噬蜀国。 永汉十年六月,牂牁郡东侧的交州,这个似乎被诸侯们遗忘的地方,这个所处在荆州和扬州以南靠海的地带,被认为并不富庶强大的地方,正凝聚着一股力量。自称交州州牧的士燮统兵三十万,逐渐强大。庞统为了防止士燮的入侵,主动送去了交好的书信。士燮回以书信,承认庞统在牂牁郡的霸主地位,并且希望长久交好。从这一点上,庞统看出这个人的野心应该在中原地带,可见志气不小。 庞统从古书上所了解的士燮震服百蛮、统领交州,最终投靠了孙权。士燮震服百蛮是令所有南蛮顺从,可这与庞统所做的事情是完全不同的。庞统的手段更跨时代,更有远见,更能持久。 庞统将兵力控制在十万人,这件事情让其他长老大为不解。在一次聚会上,众人按汉人规格就坐于大堂两侧,庞统在上座。青尊便道:“我们的力量可以组织四十万的军队,很快就就可以起兵攻克其他郡城了。” 他们的想法和在座的很多人相同,只不过青尊比较多话,更藏不住话。 庞统知道这些人的思路,他笑了笑,道:“这是不对的。”青尊不知为何会得到这样的回应,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你们打仗动不动就把所有壮丁划为战斗力量。一次就动用过半的壮丁。这样的情况下,谁在农作,谁在进行劳力工作?这对于战争的长久性是巨大的缺陷。要发动一场大战,不是人多人少的问题,重点是你有没有那么多的银子,那么多的粮草,那么多的老百姓支持你去打仗。如果打仗只是盲目的把所有推到前线去厮杀,那必败无疑。” 众人闻之动容。这些是他们不曾想过的事情。 “我把兵力控制在十万人是最准确的思考。基于我们的人口、粮食、繁荣度而做的考虑。在发动战争的基础上,不能让百姓困苦,否则战争是没有意义的。所以繁荣度是非常重要的,这直接影响了各族族人,仁族的族人们对我们的支持。别忘记,我们是用几万人打败了平王族二十万军队。所以为何那么多年来,南方一直在汉人的统治下,就是很多方面太落后了,这一点是要承认的。” 金北道:“当然,否则我也不会相信你了。” 众人点头,就像在说:“是啊,所以我们相信你。” 庞统在这里施行的政策和规划,让此地高度繁荣。大量的铜矿、金矿、铁矿、银矿把挖掘出了,还有很多稀有的珠宝。他让部族里的人进行工艺品的制作,矿物变成首饰。他与周边的部族进行交易,很多富有的大部族的领袖乐于将金子花在镶有珠宝的手镯、王冠上。 以往,这些事情是蒋琬做的,但是蒋琬的阳光是古代的思维。现在自己来做,庞统把非常进步的理念和想法灌注了进去,成果显著。特别是他依照古典上“灌钢法”的流程制造了工坊。他让熟铁因碳的渗入而提炼为钢,生铁由于脱碳变成钢,钢的产量陡增。制造了钢,这种硬度异常的金属,并广泛应用在了军备上。士兵们拿到这些钢制的刀剑和盾牌后都如获至宝。而铁质的兵器都被熔炼掉了。虽然有些长老认为这样太浪费,不如卖给其他部族,但是庞统断然道:“卖给别人的武器,很可能会落在自己身上。” 仁族军队的兵器十分精良,已经不是周边郡县的部族可以想象的。而且十万军队除了参与一些时段的种田外,只是训练,所以是一支专业化的大军。不像很多南方的部族,民兵混合,一会去做劳力活,需要的时候随便抽调,也不知道哪些人适合什么军事编制,缺乏训练。使得兵员的素质很低,每次调集的部队的作战水准也就无从谈起了。而在战术上简直就像是盲人。庞统研究了一下,整个牂牁郡,只有平王族有关于战术的书籍存放,其他部族根本都是凭空想象在打仗,连天时地利人和都不顾及,往往就是谁人多马壮谁就赢,偶尔弄点埋伏的小伎俩。庞统曾就此叹息道:“也太粗犷了吧。” 朱提郡、越嶲郡作为和蜀国交战的前线地带,进行着大量物资的支援,而建宁郡、云南郡也承担着军粮的补给。由于统治了牂牁郡的仁族并非联军之一,所以南方联军以永昌郡太守雍闿的亲笔信送至牂牁郡城。庞统于府堂内收到文书,展开一看。内容大抵和他想的一样,就是要拉他进入联军中,一方面要求出兵,另一方面要求供给粮草和军资。庞统召集长老,把事情说了一边。 莫多尔族族长鲁度道:“我认为不能马上答应,也不会不答应,可以拖时间。” “现在正是攻他们领地的好时机,不能答应。”青尊冷然道:“他们家里空荡,我们不去打,更待何时?” 平王族的朱盅在投降后被庞统捕获。由于他杀自己族长全家夺权位,庞统认为这样的人用不得,所以让平王族自己选了一名有威望的族长出来。此人是领兵武将朱傲,也是朱褒族亲。此人对庞统十分感激。 朱傲道:“可以先答应,然后怠慢之,乱他们军心。” “嗯,不错的想法。”雪纹点头道:“他们现在认为我们有利用价值,所以才邀请我们。我们应该利用他们的这点心理,将计就计。” 庞统意外地发觉雪纹还是有点战略头脑的,他道:“大家说得都不错。先拖时间,待他再来书信催促的时候再说。” 第194章 反叛之人携厚礼 数日后,出现了个意外。兴古郡一个部族的使者来到了牂牁郡城要见庞统。庞统命人将他带入堂内。此人身穿皮甲,露出的臂膀上有着很多刀刃留下的伤疤。他见到庞统后毕恭毕敬地垂下头道:“我是戈族的使者文多。祝大族长的大业恢弘如画。” 庞统干笑道:“你倒是挺会说的。说说看,什么事情。” “我们戈族打算投靠仁族。” 庞统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大声道:“来人。”从人马上来到身旁,他附耳说了几句。这名男侍走后,又很快拿了一张羊皮纸过来。庞统打开仔细地看了看后平摊在膝盖上,对着来使道:“西南的兴古郡啊,与我牂牁郡接壤,你们的部族不是在兴古郡的东南面吗?而且是兴古郡最大的部族昆族的附庸部族,你来投靠我干嘛?” “不是我来投靠,是我们族长戈隆领导下的整个部族,六万人,五千兵。全部投靠大族长。” 庞统深吸了口气,他静静地思索了片刻。使者的眼中布满了焦虑的眼神。 “你们附庸昆族应该是最理想的,为何要反叛呢?” 文多露出了艰难的表情道:“昆族为了战争对我们搜刮的越来越厉害了,我们的族人无以负担。他们根本不把我们这种小部族的人放在眼里,越小的部族搜刮的反而越严重。我的部族甚至出现了饿死人的境况。而且我们听闻仁族的族人生活很富足,所以想全部奔逃过来。希望大族长能够收容。” “这样吧,我和兴古郡第二大部族多伦族比较熟,你们去投靠多伦族,这样会比较安全。而且多伦族虽然也听从昆族,但是毕竟是大部族,很多方面敢和昆族对抗。投靠他们就没问题了。” 使者倒吸一口冷气道:“大人确定能帮这个忙吗?” “我可不会食言的。” “那就麻烦了!” 使者走后,雪月忽然出现在了庞统的身后,双手搭到了他的肩膀上。庞统全身一颤,苦笑道:“姑奶奶你又想做什么啊?” “我倒是想问问你了,你什么时候认识多伦族的,你好像没有和这个部族有直接的往来吧?” “生意上有啊。” “别扯开话题,你怎么能糊弄一个诚心来投靠自己的部族。如果你这样的作为,反而害了这个部族,那么多人会死的!” 雪月的双手掐住了庞统的脖颈,但力气不大。 “我知道啊。” 庞统露出了似乎要强行辩解的表情。 “为什么骗人?” 庞统整个人都松垮了下去,叹了口气道:“谋为上。这正是我兵入兴古郡的大好时机。” “我真是搞不懂你这个男人了。你既然要打兴古郡,那为何要拒绝人家的好意?” “最近又有一批水果来了,很上层,在灶房里。” “你扯什么扯!”雪月生气地猛捶庞统的双肩。 “真舒坦。”庞统闭眼道。雪月停下了,双手离开了庞统。过了一会,庞统转身去看的时候,已经不知所踪了。 庞统确实不认识多伦族,但他断定多伦族会收留戈族。因为多伦族一直不满昆族的统治,特别是对于这次反抗蜀国的战争,是持反对意见的。而且一个部族加入自己,显然可以增强实力,眼下的多伦族是绝对不会拒绝的。然后,就会引发庞统想要见到的一系列反映。 半个月后兴古郡发生战事。由于戈族反叛昆族,加入了多伦族。昆族统兵十万人兴师问罪。多伦族统兵八万人,两方发生了几次激战,各有损失。由于昆族的大部队都在前线和蜀国打仗,所以和多伦族的战争没有占绝对优势。而知道了昆族和多伦族大战后,原本在前线和昆族一同战斗的多伦族的部族成员以及附庸部族的成员产生反叛的情绪,但马上被联军镇压。 由于战争耗损民力,又让很多人丧生。昆族提出了要求,只要多伦族放弃保护戈族,就停止征伐。多伦族经过考虑后,有了放弃戈族的想法,这让戈族十分不安。戈族族长心生一计,派出一人假扮昆族的使者来到了多伦族族长处请见,就是否驱逐戈族做出交涉。多伦族竟然答应了驱逐戈族,这让戈族族长戈隆十分恼火,马上趁夜领族人逃出了多伦族的土城。多伦族发觉后并未追赶,本来他们就要把这些人赶出去,现在就省得发生冲突了。戈族选择忽然逃离是有一定计划的。如此一来,昆族就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逃走的,更不知道他们的路线,就无法追击了。 他们趁夜奔逃,数日后就来到了牂牁郡和兴古郡的边界地带,一面派使者向牂牁郡城进发。庞统于府堂内再次见到了文多。庞统已经把握了周边的局势,但还是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道:“怎么又来了?” “感谢大人之前的恩德。但是那多伦族由于打不赢昆族,就把我们抛弃了,所以我们只能逃过来。现在族人都在两郡之间的地带驻留,岌岌可危啊。请大人收留我们。” 庞统起身道:“竟然还有这种事情。你还不快去叫大家过来!” 文多闻言大喜,转身便走。 庞统看着他的背影轻笑道:“兴古郡,我来了。” 戈族脱离了多伦族后,昆族收兵。但是两个部族之间的仇恨已经不可磨灭。现在的多伦族心情是十分糟糕的。要是北方战事停罢,恐怕自己会有灭顶之灾。就在想着是否要往东面交州的地盘奔逃时,族长伦耳收到了来自牂牁郡仁族的书信。 “我乃牂牁郡仁族大族长庞统,得知昆族与多伦族有过节,恐怕今后将会有不幸之事。现邀请贵族加入我仁族,今后共享富贵。” 伦耳得此信后松了口气,他正愁自己的部族没地方去。他对仁族的印象比较好,特别是手工艺品,从那些首饰上就能看出这是个发达的部族。而且远近声誉也很不错,这对于一个新发展壮大的部族是很难得的评价。在他的眼里,这个仁族的发展太迅速了,快得有点惊人。现在,既然仁族肯接纳就更好不过了。 随即便于三日内整备要远途,岂料还没出城门就走漏风声。昆族大军压在城外,不攻城,也不让他们出去。伦耳马上发文书向庞统求救,但是探子于半路被昆族骑兵抓获。 不过兵临城下这种是人都能看到的事情,要封住消息似乎太难了。而且围城后生意都做不成,仁族的那些商队远远看到也就赶紧回程。 六天后,庞统得到了昆族围城的情报。 他立即点了三万骑兵、五万步兵,朝着兴古郡进发。 昆族也不是傻子,在知道多伦族要投靠仁族后就向北面的建宁郡发出求救文书。建宁郡最大的部族,也就是太守辽多为族长的辽曼族马上应对,联合郡内其他部族骑兵五万人向兴古郡进发,企图和昆族合兵。若是仁族来到,并一举击溃仁族后再征伐牂牁郡。若是仁族不来,他们攻下多伦族后再讨伐牂牁郡。他们的算盘也属正常套路。、 待庞统大军到达兴古郡的町町山后,探子回报,建宁郡的辽曼族军队数万人已经在山西面的平原上。 庞统马上心起一计,从山脚的一个叫如非的小部族里买通了一个族人。他自领五万骑,上山通过小路下平原,奇袭辽曼族的大寨,争取烧光粮草。 一路上还算顺利,但由于上山的时候选择的是夜时,所以都是靠了向导的引路,否则定要迷路。 “恐怕高一点了,马难行。” 雪月提醒了一句。 庞统马上道:“我知道啊,当地人说过了,山腰的位置就别想骑马了。” 果然到了山腰的地方,地势险要,要不是火把的帮助,恐怕是走在悬崖边都不知道。庞统紧紧地靠着壁面而走,一侧便是百丈高的深渊。他叹了口气谨慎地前行,脚边的石子有时一踢都滑落了下去。领路人就在前面。但是庞统已经走得算是快了,他怎么发觉领路人的步子越来越快了。由于他不敢走快,那领路人已经没入了黑暗之中。 “喂!快回来!” 庞统喊了一句,但是没人回应他。他又呼唤了几句。过了一挥身后的雪月道:“恐怕是那人摔下去了吧。也或是你被人耍了。” 庞统冷然地摇了摇头道:“怎么可能,哪有那么大胆的人,我给的金子可不少。” “贪钱的人永远不会认为金子多,而不贪钱的人根本不会把金子放在眼里。” 被她这么一说,庞统心中一沉。他让大家全部靠着壁面停下,思索着要不要回程,也怕前面的地势更难走,也可能是个陷阱。就在这时最后面发生了情况,有士兵说后路被石头堵住了,似乎有人故意从上方的哪一处推下来的。庞统迅速推断,这个领路人的部族一定害怕或者效忠于昆族,所以打算把他们给坑害了,求的奖赏或庇护。庞统马上命人紧跟上他的步伐,他一手摸着壁面,一手拿着火把,谨慎地观察着脚下的地面。 他们来到了一处斜坡的位置,顺着坡往上走,顺利的走到了宽敞的道路上。但这条路似乎没有下山的分支,而是越走越高。道路比较陡峭,庞统抬头看了看月亮,心叹道:“老子竟然也被坑了。” 他们似乎绕山在走,位置已经在山的北面了。这个方位走下去很可能走到山顶上,更有可能到达不了目的地。空气相对白天要冷霜一点,不过全身流汗,皮肤粘哒哒的庞统一想起那个表面老实的领路人就咬牙切齿。 第195章 遭袭坠崖盲者洞 “等等!” 雪月警觉地说道。其他人马上止步,后面的不知为何,还在嚷嚷。庞统转身道:“怎么了?” 话刚出口,利器迅速破风而来,眼前的几个兵士中箭倒地。庞统惊愕地被雪月拉着身体蹲了下去。士兵们慌了阵脚,不知道是不是对面的山头射过来的利箭,他们要想打到敌人是不可能的,之间还隔着悬崖。而就在此时,上方有滚石落下,一些兵士被砸成了肉泥,有些被迫摔了下去。 庞统惊慌时,雪月拉着他不断往东跑,可是忽然警觉到上方有树桩落下的雪月,连忙要回撤,但庞统的身体僵硬了一下,让她的速度迟缓。 “啊!” 雪月叫了出来。但被砸中的却是扑到她身上的庞统。两人被树桩带得滚落了下去,黑洞洞的悬崖发出了满满的坠落声。 是他们命不该绝吗?还是在做垂死挣扎。在下坠时,雪月一只手抓住了石头,一只手抓紧了已经昏迷过去的庞统的右手。以现在的情况,除非把庞统扔下去,否则雪月都没有机会生还。但是这个女人不肯放手,心中有一个信念,如果要他舍弃庞统而苟活,她还不如去死。但如此执着的想法所面临的只是最终的可怕结局。黑暗中,时间随着天空中的星辰而变。雪月渐渐地有点支撑不住了。 可是她听到了另外的声音,来自他心跳声和呼吸声以外的微弱声音,有人在走近,莫非他所抓到的是一条山路的边缘。她想要喊叫,可是又怕那是敌人。对,很有可能是敌人,毕竟自己人都被偷袭了,有可能已经全军覆没。 面对死或者求生后遇到残酷的敌人这样的问题,她倍加煎熬。 但情况急转而下,她都无需作出决定,对方竟然发觉了她的存在。那个人已经站在了边缘处,忽然一只黑暗的大手一把抓住了雪月的手,连着她和庞统一起被拉了上去。雪月死死地拽紧了庞统的手臂,两个人被顺利的拖到了上面。雪月趴在地上面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她快要虚脱了。 “不错的女人,小小的身体可以坚持到这个程度。” 听都这个粗犷的声音后,雪月猛然起身,颤抖着看到了黑暗中的人影,高大的轮廓。但由于自己在夜间的视力极好,雪月也发现了这个男人身上的异常,而惊讶地咧开了嘴。 庞统猛地从无尽哀嚎的黑暗世界中跑了出来,他睁开了眼睛,但是眼前的画面还是昏暗的。在短暂的辨析中,似乎有昼夜交替着。他发觉自己醒来了,脑袋像铅块那么沉重。然后,一个人头在自己的上方发现了生命。 “呼……总算是醒了啊。” 庞统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安心溢满了心房,他道:“怎么回事……” 他想坐起身,但是雪月担心地看着他道:“不行吧,好像左手骨折了,左边的额头都破了。” “该是可以的。” 对于这种躺在不知名的混沌的灰暗中等死似的寂静,庞统作出了坚决的法抗。他抬起自己的右手,慢慢的将虎口放在了嘴里。雪月像是吞下了恶心物体似的捂住了嘴,瞳孔不安地闪烁着胶质状的光泽,温热的、咸味的水在眼眶里集聚。 庞统咬了下去,用尽了此刻所有的力量,牙齿没入了血肉之内,脸孔上没有任何痛感和惧意。他开始吸食自己的鲜血。赤红的水在嘴角和手腕淌下。一种全身开始迅速膨胀的感觉让他热血沸腾,本来沉重的脑袋开始变得轻盈,刚刚无法摆动的左臂恢复了知觉。原本受伤的位置腾起的白烟,就连从口中挪开的右手的虎口处也在迅速地愈合中升腾着蒸汽似的气流。 “可恶!” 他坐了起来,看了看四周。这是个孤寂的洞穴。但是堆放着很多布袋子,一个角落里,上方的洞壁垂下的尖角不断渗出水滴落到下方已经盛满水的铁碗里。还有一些杂草长在似乎不可能出现生命的角落里。重点是,这里有一块摊子,那是手工制品,应该是麻布质地的,有很多图案,但似乎都已经日久失色了。在庞统看来,同时掌握染色和纺织的部族有不少,不过要绘制各种图案的比较少,似乎南方部族不愿意涉及太精细的手艺,大部分人认为这是浪费时间又没有必要的。这该是从哪里买来的,也可能是直接从汉人那里购置的。可也不该放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这里一定有人居住。 雪月就在一侧,还为刚刚看到的事情感到难过。 庞统扭过脸看到的是仅一尺外的布满了阴影与担忧的俏脸。就像被投入湖底的人,雪月挣扎了一会,才道:“看你咬伤自己……让人很难受,可又是为了我而受伤,你又做了这样的事情。” 说着断断续续,但意思鲜明的话。庞统沉默着点了点头,越过她的脑袋,看到了一个正在外面的洞口处静坐的****着上身的男子。 “别内疚,要是我被砸烂重要部位可就没希望了,能活着总是好的。” “嗯?” 洞口的男子发觉了异样,站了起来。他转身对着内里的空间,就像知道那边正发生的一切,问道:“看来伤势还好啊?” 这是疑问句。毕竟昨日庞统是昏迷的,雪月的担心也透射着伤势的严重。 “嗯,看来被人救了啊。” 庞统站了起来,看到男子竟然蒙着眼睛,心里猜测道:“瞎子?”但是在这种危险的悬崖峭壁的地带,一个瞎子随便走动不是在寻死吗? 从那半身结实的肌肉,以及八尺高的体魄,庞统所见的应该是一名战士。这个男人符合战士的所有条件,由于一些卧在他的身体表层隆起的刀疤,更能确定这是一名老战士。 “不是我救你的。”老战士道。 庞统马上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似乎都要靠到他腿边的雪月。 “又被你救了一命。”他道。 雪月不语,只是幽幽的叹了口气。 “在埋怨我的鲁莽吗?” “你什么时候太平了?” 庞统听得一怔,这话就像是一个长期被自己拖累的妻子,所发出的呻吟。若是这个女人不管自己,估计所有的事情都没有这么顺利。但是这个女人的地位由于时间的拉长和距离的接近而变得重要和牢固。 接近洞口的两侧的洞壁上放着两排木架子,上面横放着不少剑。青铜剑、铁剑层层叠叠。放在下面一两层的都是钝剑。 庞统把似乎没心做事的雪月搀扶了起来,看着她斜视地面无光的眸子道:“你不开心了。” 雪月不语。 庞统忽然觉得自己心焦的很。这个女人越是不说话,搞得自己越是难受。他便又温柔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雪月沉默不语,似乎一滩死灰。庞统心中焦急万分。忽然听得洞口那个人哈哈大笑道:“天下果真有比我还迟钝的男人。” 声音在洞穴中回荡、轰鸣。庞统心中有一份冲动,想要抱住她,但是这种鲁莽的举动是否会被允许,要是结果是错误的,更人带来坏印象的就得不偿失了。他的倒带就像铁锈似的卡住了。 他看着她似是跌入深渊的情绪,无声中带着有声的悲鸣。庞统震撼了,他的内心感触到了少女柔软细腻的感情。那是一份由内而外散发出魔力的感情。 “她在担心我。”他这么想道。 他把她的右手轻轻地提起来放到了自己的双手之间。少女颤抖着,表情松动,脸容泛出潮红。 “不会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让你担心了。” “不要听。”雪月马上道。 庞统心中叫苦,这哄骗女人的活他还是太嫩了。该怎么办呢? 就在此时,他看到那个陌生的留着黑须的四十多岁的男子耸了耸肩,似乎对他们的事情失去了兴趣。这个人的颈项上挂着一串野兽的利牙,他走到架子边,就像是能够准确看到架子之间的距离,已经剑所放的位置,左手就握住了一个剑柄拿了出来。这是一把没有剑阁的铁剑。他又抬起头,似乎看到了上一层的事物,右手伸过去握住了一把有着剑阁的铁剑。 第196章 双剑技艺同道人 男子走到了洞口处,对着虚空一阵乱扫。不,那不是乱扫,有规则的战略劈砍、刺击,身手敏捷异常。同样使用着双剑,对方所展现出的武艺可是高出自己不少多少倍,若是对战一场,估计一个回合就能把庞统给砍了。 庞统低头对雪月道:“请相信我。”言毕走了过去,离男子只有三丈远的距离静静地看着双剑的挥舞。而刃风却是实实在在的扫在了自己的脸上。这需要迅速有利的动作才能办到。庞统发出了深深地叹息道:“好剑法。” 他又注意到洞口延伸出去的半圆只有两丈的宽度,此外是一片深渊。自己和雪月是坠下来的?这个男子又是怎么过来的? 很多疑问在脑海中激荡。此时,男子默不作声的把右手的剑也交给了左手。他走向放在靠壁面的角落的石子堆,抓了一把,又走了出洞口,往空中随手一抛。左手往右一动,剑已经被右手牢牢地抓住,他摆出两把剑交叉的姿势。刹那间,双剑凌厉的劈砍着,仅是眨眼的功夫,他停了下来,但是庞统意识到他应该挥砍了很多下。那些石子全在空中被他劈中,落在地上的竟然是断成两半的。 在盲眼的情况下寻找十几颗石子的方位,以精湛的技艺瞬间劈砍这些石子,亲眼目睹这一切的庞统已经愣在了当场。他确信自己不是在看魔术表演,这是古代。 “好厉害……” 除了发出这种叹息声外,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男子忽然说道:“快走吧,我这里不留人的。” 庞统意识到自己不被欢迎,他走到了男子身旁往下一看,该有数十丈的高度,坠下去必死无疑,而上方是斜斜的陡峭壁面。 “这个……这个怎么回事?” 他转身看了看抱膝坐在地上楚楚可怜的雪女。 “你的女人用一只手抓着这里。”男子竟然准确的自信的用他的左脚点了点边缘处。“我才把你们拉上来的。我喜欢这份毅力。人是可以超越自我极限,毕竟我们根本没有发出这具身体的力量。” “所以你在这里研究身体的力量,以达到把握人体能力的水准?” 庞统像是科学家似的说出了近乎理论的话,平板的缺乏感情。 但是男子却惊讶地张开了唇缘,道:“你是什么人?” “东北方一个部族的族长。” “你说话的方式不像我们南方的人,真奇怪。不过你的说法我很喜欢。” 庞统清了清嗓子,脑神经爆发出无数的火花,开始了迅速地缜密思维。他必须抓到一些关键词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我也是喜欢用双剑,但是一直用不好。很多人说一把剑方便,可我觉得双剑才是剑术的最高境界……” “对,双剑才是最高的境界。那些人都是夜郎自大之徒。年轻人,好好走自己的路,随便别人怎么说,你会寻找到力量的真相。” 雪月茫然地抬起视线,看着竟然和那个陌生男人顺利交谈的庞统,他真是搞不懂这个一直在自己身边的男人到底脑子里装了什么,似乎可以看穿人心,然后用他那神乎其技的语言水平把人说动后再为自己所用。似乎只要和庞统说了第一句话,马上就陷入了庞统的思维内无法自拔。 庞统对着对面的山壁叹声道:“如何才能发挥自我极限,把天地赐予的肉体的所有力量都展现出来呢?” “你会懂得的。” “可是现在要是不懂,就算我能上山下地,还是会被敌人杀死的。不如在此饿死算了。”他说罢转身朝着雪月走去。 男子却是愣在了当场,半响才转过身来道:“要是我不告诉你我所知道的方法,你就打算赖在我这里?” 庞统瞬间被看破似的一阵心悸转身苦笑道:“我有什么办法吗?” “好厉害!”雪月叫出了声,那个男人竟然把庞统的想法看破了。她欢欣雀跃,就好像自己都得到了胜利的喜欢。 男子轰然大笑,声音在洞内回荡后又冲了出去,激荡在山壁之间。 “好小子,敢在我面前卖弄这点伎俩。只可惜我的绝学是我的生命,若非有缘之人不传。” 被拒绝的庞统沉思了一会,力辩道:“我们忽然来到这里,不正是一种缘分吗?” “不,只有我认为有缘才算。” “你这个人真固执啊!” 庞统说着又走到了那些木架旁看了看,心想能否找到什么绝世宝剑,岂料都是些青铜剑和铁剑,再普通不过了。 “固执有时是成功的关键。” “晕,这老伙计还像个哲学家。”庞统心里道。表面却说道:“不是我说,你用的这些剑不好。” “什么!?”男子激烈地反映了。“这些可是最上层的剑。” 就像被击中了自尊似的,男子的情绪非常的亢奋,身体僵硬的做出了动作,一手扬起自己右手的剑。 “你知道钢吗?”庞统问道。他知道南方的人很少晓得钢的存在,即便在汉朝也是应用比较少的一种金属,毕竟制造钢非常麻烦,而且汉朝的制造水平使得产量很小,不是谁都能拥有的。 男人摇了摇头。 “这是一种比铁更加坚硬的东西,打造出来的宝剑削铁如泥,无坚不摧!”他的话夸张了,但是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别用这种话来糊弄我,我用剑已经三十年了。” 男子冷然道,不允许庞统说出这种超出他理解范围的话,他认为庞统在撒谎。这也让庞统皱起了眉头,思考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这个节骨眼上,一直坐着的雪月却道:“确实有这种剑,可惜凤雏的两把剑因为摔下来的时候腰带断了,落到了下面,否则一定能让你相信的。” 男子竟然点了点头道:“你直率又真挚,我相信你。” “你是个简单又直接的人。”庞统深吸了口气,道:“请教我剑法吧!” 男子一颤,他意识到庞统现在正朝着自己跪拜。 “男人是不能随便下跪的。” “如果学不到更高的技艺,我是无法保护自己的女人的,出去也是死。” 男子左手一扔,右手一抛,两把剑已经落到了木架上。 “我叫刃魔,你呢?” “凤雏。” “知道名字便好,若不小心死了我也好给你立个碑文。” 庞统心里发寒,这个人说话像是要做决斗似的。 “你教你剑法,你到山脚下把剑取过来给我。不过你必须努力,因为你不能杀害这座山上的任何一个人,你只能用剑法去制服他们。” “为什么!?”庞统失声道。杀人或许一剑过去就行了,可用剑制服人难比登天。“这样我自己的安全就无法保障了,用剑制服人?如何控制到这种地步,有点过分了吧。” “六个月时间,能掌握要领就是大成。成不成?” “成!” 这个声音竟然雪月喊出来的。有些时候她比庞统果断的多。 “你的女人比你强多了。” 庞统苦笑道:“倒是很多地方比我强。” 忽然痛叫一声,被雪月踢中右小腿。 “干嘛?” “恨你,发泄一下。” 庞统对着她也不好说什么,觉得自己亏欠这个女人很多东西,又说不清是什么。 他忽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道:“你在这种地方,吃什么啊?难不成有人给送过来的?” 刃魔用右手指了指上方道:“去上面找,山林里的东西不少。” “怎么可能啊,你怎么出去呢?” “爬上去。” 听到这样的回答,庞统马上走到外面往上一看,都是陡峭的石壁,只有一根粗壮的藤蔓延伸过洞口一直往下,便往四处延展开来。 “就算用这藤蔓也不安全啊。” “依靠这种东西上去简直是怯弱的表现,如果要成为我的弟子,必须攀岩而上。” 庞统后背冷汗直冒,又看了看下面的深渊,恐高症之类的眩晕感开始征服他了。他联想到了无数种摔死的景象。 “可是……可是我们应该是从上面摔下来的吧,那里可有敌人的,要是被发现怎么办?” “那就命该如此。但你不能伤这里任何一个人,你要记住,你们是外来者,这里的人有权制裁你们。” 庞统回身看了看雪月,道:“怎么办?” “你太弱了,这是个让你重新认识自己的大好时机,否则今后又会成为我的累赘。” 她的话如同巨箭似的刺穿了庞统一直一来的威严和傲气。庞统心忖,若是自己身边没有典韦和雪月,早就死了。所以作为一方统帅,连基本的保命的能力都没有,何谈长久大业。所以雪月才会这么热衷于这件事情,帮自己做出了回答。 第197章 独特修炼以命博 “我干!” 庞统大声说道。 “那就好,吃的东西自己去找,饿死我可不管。” 男子说着走进了洞内,在最里面的靠墙的布袋子那边,伸手在一个袋子里拿出了似乎是山药一样的植物,用一把腰上挂着的小刀子削了皮,白色的腻滑的食物在他的口腔中粉碎。 “山药。”庞统轻吐道,又往外的空旷看了一下,深吸了口气。“我们开始吧。” 刃魔吃完后,扭头道:“嗯,先把你们今天的食物去找回来。” 庞统马上跳了起来,转身道:“开什么玩笑啊,马上就是这种高难度的训练会死人的!”他又指着墙边那些麻袋道:“那些肯定是食物吧?你有那么多,只要分一点给我们不就行了吗?” “这些是我的,你们必须自己去找,这是修行的一部分。” 刃魔冷冷地说道,他走到了庞统的身边,仰望似乎能够看到的天空。 “我来演示给你看看。” 庞统听得心中一紧,可是还没等他说话。刃魔一跃而起一手搭在了洞上方的石头上,然后又是一跃。他的脚踩在石块上蹬踏,有时双手抓着山壁,有时一手抓着一脚踩踏,似乎极快的飞跃而上,马上淡出了庞统的视线。按照这个距离,该是在十多丈高的地方就到了平坦的地方。 庞统的内心颤抖着,对着一边的雪月道:“你看到了吗?” 雪月似乎刚刚一直没在看,现在才退出来,往上仔细看了看,道:“他应该是之前知道这里的大体的情况,否则盲眼怎么爬?他不是个瞎子,只是蒙着眼睛在修炼。所以还是先习惯在不蒙住眼睛的情况下迅速的爬上去。这个人在这里住了很久了。” “这话太轻松了吧,即便不蒙着眼睛也不……” 他还没说完,雪月跃起,跳跃的高度骇人,一手已经搭到了两丈高的地方,如同飞禽走兽似的在陡峭的壁面上如履平地,飞速到达上方。庞统几乎都没看清楚她的动作,只有残影在脑海中留下。 他心想,那便是突破了人体极限的结果吧,古人在身体上的探索是无止境的。毕竟在古代,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人除了探索武艺和诗歌、书画外也没什么事情可做。哪像未来,都坐在椅子上对着电脑不动,太缺乏运动了。 他站在边缘处,伸手去抓那个藤蔓,但还是没勾着,要是能够抱住这粗壮的植物,就可以像爬树那样一点点上去了。可他现在连藤蔓都摸不到,怎么爬上去呢? 难耐在胃中翻腾着。山洞朝着南面,此时的太阳正猛烈的撞击着他。泛着光亮的额头正从所有的毛孔中沁出珠水,滑过太阳穴。亮晶晶的头发上攀爬着幽幽的汗。 鸟儿在这闷热的天气中,喜欢在林中安逸的呆在枝干上。而他庞统比鸟还不如,被关在了一个敞开着的洞穴边缘,俯瞰下面两山间的谷底,对面的山壁离这里有二十丈的距离,算是比较窄的空间。在上午和午后太阳就会乖乖的溜走了。但这个中午,太阳照得人头晕目眩,腹中咕咕叫。庞统叹了口气,看了看洞内的那几麻袋,咽了口吞没。他想,要是真饿死的时候,会去偷食物的吧。到时他会被这种行动说成是垂死挣扎,否则刃魔该会看不起自己的。 正在他看着洞内想着生物最本能的需要时,一个身影落了下来。雪月弯曲着双腿以缓冲力量,她又慢慢地站了起来,汗水湿透了衣襟,她拉开黑色的衣领,竟然从夸张隆起的胸膜摸索一番,拿出了一串香蕉,大大的,上面共有十多个长一尺的果实。由于领口敞得太开了,红色的肚兜都露了出来,庞统接过香蕉的时候不自觉地瞄了一下,心中马上燃起了罪恶感,他什么时候开始对这具身体充满了别样的向往。雪月的感官十分敏锐,但她只是迅速把衣服穿好,脸孔红红的,也没有怪责庞统,就好像有些地方本身就是允许这个男人介入的领地。这一点让庞统十分漠然,心中又翻腾其了和这个女人到底是何种关系的无数种疑问。可是这么闷热的情况下,他已经失去了考虑的能量。 忽然听到很小声的“色狼”,可这个声音是那么的哀怨,又不像是怒意,小手伸过来摘了一根香蕉果实后剥开就往小嘴里送。庞统饿坏了,也是马上掰了一个,把整串放到了地上。 庞统狼吞虎咽,两腮鼓得大大的。吃了一个又一个,香蕉皮直接往悬崖外一扔。庞统满足里简单的食物的同时,一个黑影坠下,就在他的面前,近在咫尺。破风声还在耳畔回荡,他心悸的往后退了半步,是蒙着眼睛的刃魔,伸出了右手。庞统下意识的把左手伸出平摊。刃魔放下了一个黑色的物体,庞统定睛一看,这个外壳看似坚硬的植物是山竹。 “你的女人很厉害啊,速度比我快。” “没有,没有。”雪月连一根香蕉都没吃完,部分还在嘴里晃动,可还是马上想说话。“如果要我蒙着眼睛我也是不行的。” 庞统觉得此处现在他是最没用的,毫无发言权可言。但他必须说点什么,否则真的是多余的了。 “你熟悉这里的地形,所以在超常的感官支撑下可以蒙着眼睛。你的鼻子也很灵。” 刃魔站直了身子,难得地露出了一抹微笑道:“果然没看错人,你小子的鼻子也很灵,眼睛更能看穿事物的真相。” “由于蒙着眼睛,其他所有的感官都必须强化到一定的程度,只有那样,你才能在蒙着眼睛的情况下,辨别周围的事物。嗅觉可以让你闻到气味的远近和具体方位,听力让你可能知晓周围的空间大小和物体的距离,以及移动着的物体的动态情况。触觉也可以让你知晓周围的空气流动等情况,便于和其他感觉配合强化整体的洞察力。” 刃魔愕然地咧开了嘴,道:“你小子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把我的本事和感觉都说了出来,我倒是没你想的那么深刻,你怎么办到的?莫非你一直在监视我?不可能,否则我早就发现了。” “确实是个奇怪的人。”雪月把香蕉皮往外一扔道:“我听到了都觉得新鲜,他每次都会说些难以想象的话,我都有点受不了他了。” “但你不得不承认,自己嫁给了一个独一无二的男人。”刃魔笑了起来。 雪月紧咬嘴唇,虽然天气很热,但她还是捂着脸躲到了洞里面去。庞统和刃魔也走了进去,庞统道:“那是很厉害的本事啊,我只能去猜测,但你已经办到了。到底要做到什么程度才能修炼到这种地步?” “看你的五觉领悟能力了。我发觉修行不光是身体,还是头脑的考验。若是脑子不行,你再怎么修行也是没有进展的。若是你脑子行,那么五觉本身就被你掌握了,只要加以修行就可以迅速地变强。” 两人随地一坐,清凉的空气在洞穴内安静的解除皮肤和内心的燥热。 庞统道:“真想马上达到你这个程度。” “欲速则不达。” “我时间不多了。”庞统瞅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雪月。“我还有大事情要办。” “要打仗吧?” 庞统坦然道:“是的,关乎我的部族和其他部族的生死存亡。” “可你的口音还有带着点的汉人味道。” “是很容易被听得出来的吧,我确实是汉人。但却是一方的族长,大家都信服我,所以我领导部族变强。” 刃魔似乎正在看着他的眼睛,道:“那真是很大的负担啊,了不起的人生。” “沉重的人生。”庞统似乎释放出心里所有的积压,这么说道,却还是笑了出来。“可这样的人生很精彩啊,让人充满了期待。” “所以你坠到我这里来了?” “这个……”庞统苦笑道:“意外,被人给糊弄了。” “兵不厌诈,中计也是正常的。”刃魔就像这方面的老行家似的说道:“汉人的兵书可是好东西啊。只是很少有部族的人去看,也不想想为何汉人一直统治这里。” 庞统的心一沉,说起中计,他这哪算是中计,纯粹是被人给坑了,说出来都要笑死人。脑海中忽然闪现诸葛亮的笑脸,五脏六腑都充满了不甘。忽然又端详了一下这个****半身的壮实中年人,问道:“你是什么部族的?” 刃魔不答发问道:“你小子真没礼貌啊,还是汉人吗?” 雪月扑哧一笑。 庞统干笑一声,道:“师父,你是什么部族的?” “不想告诉你。” 庞统的脸都僵硬了,就像迅速冲锋的人瞬间撞到了墙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哟,堂堂的……也会有这么尴尬的时候啊。”雪月在那里笑坏了。 第198章 半年之约催人急 庞统耸了耸肩,叹了口气道:“不说就不说了,每个人都有想要保存好的秘密。就连夫妻间也会保持着神秘,我认为这种神秘无关乎威严和尊严。距离感才能得到可喜的吸引力。” “我收了个不得了的家伙啊,说出来的话这么玄奥。你的用词似乎已经超出汉人的常用句式了。你到底学过什么?” “学过很多,杂七杂八的,反正都比较有用。我喜欢看书吧,书看多了就什么都懂一点。” “汉人的书是好东西啊。”刃魔又感叹了一句。从他的话中能够看出他对汉文化的任何和向往。这一点或许也是他能够接受庞统和雪月的原因之一。 “那么,吃饱了,休息够了?” 刃魔说着站了起来,也不管庞统手里握着还没开壳的山竹的心情。 “开始吧,让我先看看你的身手。” 庞统麻利的爬了起来,把手里的山竹向雪月抛了过去。雪月看都不看,右手往虚空中一握就接出了。这便是庞统所说的利用除了眼睛外的感觉来掌控空间的能力。 “随便拿。”走到架子旁的刃魔说道。 庞统捡了两把有剑阁的铁剑,这样方便他防守。不过问题是刃魔双手叉腰,背对着洞外的光景,一副睥睨天下的姿态。 庞统看了看他那条磨得破旧的到膝盖的皮裤。 “怎么,师父你打算赤手空拳?” 刃魔点了点头证明了他的想法是对的。庞统苦笑道:“莫要太小看我啊。”心里还道:“怎么说我也是征战多年的人,什么杀阵没见过。你既然要赤手空拳,我就动真格的。” 一副幸灾乐祸,似乎随时可以将对方制服的心情已经在他的脸上燃了起来。右手的剑首先挥砍过去。 “中了!”心里这么想可是没用的,劈到的只是残影,剑在刃魔的身前停顿,几乎是紧贴着身体。 “就是这样吗?” 刃魔的话不无挑衅的味道。庞统左手一剑,右手马上刺过去。但是这个人却像泥鳅似的,每次都在他以为能够准确命中的时候顺着他剑的身体而过,诡异的就像——“就像雪月啊!” 他忍不住叫了出来。 “白痴,别随便一下子叫别人名字!” “你的女人很厉害哦,不过汉人是直接叫名字的吗?你太粗犷了吧。” 刃魔冷笑着。庞统怒意燃起,这次他将所用的力量击中在一剑上,盯准后猛地刺出,可是刃魔后背的残影在他的眼前的停留,身体已经迫近。刃魔的手刀劈在了庞统的脑袋上。 “啊!” 庞统松开手中剑,痛叫了出来,双手抱着脑袋。 “干嘛下手这么重,要开裂的啊!” “我要是用全力,真有可能开裂的。”刃魔的左脚踩在剑柄上,剑身立起,他又一脚将剑阁踢中,剑身到了半空中后一脚横扫,剑装到了架子上,却没有落下来。另一把剑也是如法炮制的回到了远处。 还抱着脑袋的庞统看着一个蒙着眼睛的人在自己的面前迅速地行动,似乎自己却反而像个睁着眼睛的瞎子。 无奈感和无力感涌上心头的同时,承认了自己的弱小。 “半年……能成吗?” “当然能!” 雪月嚷声道。 庞统开始了在这处小洞里的修炼,起初也就是让他用剑去砍刃魔。刃魔闪开后还不断地厉声道:“速度太慢!力量不够!” “不要用你的眼睛!” “相信自己的心!” “这样的步子是用不出力气的!笨蛋!” 每天庞统都是练得汗流浃背。不过他的努力在日月的见证下还是有成果的。手中锋利的双剑已经可以逼迫的刃魔后退。在这个情况下,连刃魔都不得不使出全力躲闪。直到有一天,庞统把他逼到了悬崖边,两把剑似乎没有本体,像是残影似的在昏暗的傍晚统治的谷底的上方闪烁。刃魔猛地跃起,攀到了壁面上,道:“好小子,才十多天吧?” 他又落到了下面,庞统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每天像是打仗一样练啊练的,没一点进步是要羞死人的。”他把剑扔到了架子上,坐到了地上,任由汗水在全身流遍,他把皮甲卸下,扔到了地面上,露出了白皙的身躯,而皮甲意外的部分却是古铜色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里面静坐着看他们比试的雪月笑得花枝乱颤。庞统扭头道:“笑什么笑,看到男人的身体一点都不羞吗?” “夫君,你全身哪里我没看过啊?” 庞统咬了咬牙,知道不好和她说下去了。他望着橙色的园日,倒吸了一口冷气,马上起身,对着雪月道:“不行,我不放心,这样下去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局。” 他的话让雪月和刃魔都摸不着头脑。 “雪月,你赶紧回去。” 雪月的脸色微白,不情愿地说道:“不行,我走了你会饿死在这里的。” “我会自己想办法爬上去的,不要小看我。” 雪月撇过脸不再看他。庞统阔步而去,到她身前站定,一把拉着她的臂膀将她拽了起来,道:“姑奶奶我求求你了,几十万人命啊!” 雪月听得一颤,就好像庞统瞬间把所有人的性命都压到了自己的肩上,怒道:“你怎么可以这样说!” 庞统平复自己的心情,微笑道:“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没有你的话我怎么办?” 雪月惊讶地咧开了嘴,完全搞不懂眼前的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去吧。我实在忍不住了,那边的人一定非常焦急,不知有没有战事。如果你一个人的话应该可以突破敌人对山林的封锁。我相信这外面有大量的敌人,但是你必须出去。若你死了,我不会苟活的。” 雪月听得泛起泪光,这场大雨说下就下,顿时就泪流满面了,整个人都沉浸在了庞统的话语之中。 她擦了擦眼泪,像是在生气似的说道:“你如果敢死,我不会轻饶你的!” 庞统把头凑近,雪月心中小鹿乱撞,双眼直瞪瞪的,嘴唇忍不住微张。可是庞统却是把嘴凑到了她耳畔,轻声的说了一番。 “明白了吧?” 雪月点了点头。当她走后,庞统大大的松了口气,心中祈祷道:“要平安啊,傻丫头。” 刃魔坐在洞口,看着昏暗的光线,就像在欣赏夜前最后的山谷光景。 “你小子骗女人的话都是一流高手。” 庞统据理力争道:“我是真心的!” “哈哈。这样的女人去哪里找?我要是有这样的女人,怎么都不会呆在这边了。人啊,总有很多想要追求和守护的东西。往往拥有了最重要的人后,其他的都可以抛却。” 庞统察觉到了这个人的有趣思维,很超前的展现了人性化的一面,还探究了人性的深度。他确信刃魔不是在这里光练剑的,他还在这里冥想天地万物。古人就是好啊,找个山林野地,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时间是大把大把的。若是没有贪欲的人,想必日子过得可以赛神仙。 时日一点点的在过。 庞统从攻击者忽然变成了受攻击者。蒙着眼睛的刃魔单手用剑,迅速挥砍,几乎是几下就把庞统制服。庞统每当心中焦躁时,长长在洞口远望星空冥想。似乎每颗星星都是每日修行中遇到的困难的答案。 失去了庞统的仁族大军还在等待着庞统奇袭辽曼族的消息。毕竟能够一举击溃以骑兵见长的大部族,是对于战局向胜利推进的重要保障。 但是仁族的大寨等来的只有雪月。雪月来到了庞统的大寨内,部族的成员,随军的长老雪纹、青尊、鲁度,以及庞统的副将金玄全部赶了过来,列在两侧。但是众人并没有见到大族长庞统,青尊看着站在大座一侧的雪月道:“族母,怎么就你一个人,莫非大族长有所不测?” 这句话吊起了所有人的担心,有些人脸色发白。一直以来庞统都是他们的精神领袖,忽然没有了这个主持大局的人,他们将是一盘散沙,这是深埋在他的心中的道理。 雪月想了想庞统对他说的那番话,深吸了口气,让自己的脸上浮现微笑,道:“大族长发现了一些问题,所以带着人手去忙了。不过正因为碰到些问题,他没有去偷袭辽曼族。他要有数月不在,让我传达他的命令。今后军事由金玄统领。” 所有人都是愕然以对,雪纹发出了深深地叹息道:“莫非真的出事了?” 雪月坚决地摇摇头,道:“怎么可能?我自己的男人要是出事了,我还能像没事人一样站在这里吗?” 就像射箭似的一段话,把众人的担心给攻溃了。雪纹只好像是接受了她的说法似的点点头。 脸上是庄严的表情,摇了摇下唇,双眼露出自信与颤抖的视线。金玄,这个刚刚被赋予大任的男人有话要说。 “真的由我来指挥吗?” “是的。” 雪纹和青尊倒是没什么异议,不过鲁度似乎对这个人的军事能力持有怀疑的态度。看出这一点的雪纹,指着金玄道:“你身为副将,理当在大将不在时担任重责,可不能怠慢了。” 第199章 族母撑腰副将驰 “是!” 金玄站得笔挺,然后像是憋了很久的话能够一下子倾泻似的,他大声道:“就我看来,现在要是不能及时突袭辽曼族,就要面对他强大的五万骑兵,恐怕直接对抗会有危险。这种情况下,我们必须立即加固大寨,让敌兵进入我寨,围杀之。” 所有人听得都比较满意,心里也稍稍的有了些许安慰。 仁族军开始在大寨外挖掘两道沟渠,沟渠外再置放鹿角、拒马。所有人都干得非常卖力。但是一种不安很快在军队里蔓延。毕竟庞统不在军队的事情是众人皆知的,各种猜测也甚嚣尘上。若是如此下去,士气将大打折扣。 辽曼族骑兵到达仁族西侧后,观望了一阵便纵马而来,于大寨外停下,大声嚷嚷,抛出挑衅的话语。但寨门紧闭,无人应答。辽曼族不敢强攻,直接于西侧十里处下寨,并派使者到昆族大寨,言说加快攻势,以便让仁族动摇。在他们的策略中,只要仁族出寨,他们就有机会将他们击败。 辽曼族天天来寨门外骂人,粗言俗语一堆。金玄下令不得应战,令很多勇士都有所埋怨。时间一场,很多人已经开始对他的命令产生怀疑,甚至有人认为让一个涉世不深的副将在统领大军是错误的。气氛开始变得浑浊,金玄被压得有点喘不过气,但他知道自己所做的是战术中的必须品,若是有人要质疑,他也没有办法。但是这种质疑会坏大事。 基于这个背景下,雪月焦急万分,但她记起庞统说过的话“若金玄震慑不住长老,你必须出手”。召集了长老们,她坐在大座上,一副正襟危坐的姿态。平时她都是没有表情的冷酷模样,今日她便是一如既往的无情之态,众人倒是对此等情绪的她有点距离感,随之产生的敬畏便成了雪月最好的砝码。 雪月清了清嗓子,一挥手道:“诸位长老请坐。” 众人入座。金玄站在雪月左侧。 “听闻近日流言颇多,若如此下去对我军不利,还请各位长老能出面稳定军心。” “族母这是什么话,我等对部族情愿肝脑涂地。” 青尊似乎在表达自己内心中最真实的想法,他情绪略微激动了。 鲁度一副深思熟虑的表情,瞟了一眼金玄道:“到底是没杀过多少人的毛孩子,部族里不少人不服啊。” “鲁长老,”雪纹对着斜对面的鲁度道:“你我身为长老,说这种话似乎本身就已经动摇了,这样的情绪还能让族里的战士们有士气吗?你要记住,我们不是在支持金玄,而是在支持大族长,贯彻大族长的命令。否则都是始乱终弃的表现!” 鲁度皱了皱眉,心有不快,但雪纹的话也没有理由去反驳。 雪月一脸和气的表情,道:“诸位都是为了部族的发展,若我这夫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多担待了。” 鲁度似乎意识到是在说自己,垂首看着地面道:“不敢!” 虽然所有人都表示会支持金玄,但是鲁度的反映太可疑了,雪月也提起了戒备心理。 在鲁度的大帐内,鲁度的弟弟,也是原来莫多尔族的最有威望的人之一的鲁波在得知了刚刚哥哥去大帐的事情后,小声道:“一支军队岂能由小儿来把持?大哥你经历过的战争可比他吃的饭还多,本就该由你来主持大局。” 鲁度沉声道:“有族母撑腰,没人敢说什么。” “哼,若是这种情况下,大哥你都没有发言权,你不觉得自己投靠仁族的想法太鲁莽了吗?我当时可是劝说过你的。” “这件事情我可没有后悔过,凤雏是我族可以托付的男人。” 鲁波两手一摊道:“什么托付?还不是被吞了,我和你现在算什么?一点地位都没有。” “可是族人有了长久的安稳和富足,仁族很强大,你我是看在眼里的,可比平王族的暴虐要好多了。” “我觉得我们莫多尔族的人应该在仁族里占有更多的席位,有更大的权利。” 鲁度似乎听出了端倪,冷然道:“不要有二心。” “我说得没错。你是为了部族好,才对金玄有质疑,但是人家似乎并不是这么认为的,或许现在还都以为你有反叛之念。不过……军队在外,可是我们掌握权利的大好时机。” 鲁度怒目圆瞪,压低声音道:“休要惹我六亲不认!” 鲁波见说不动他,便离开了。不过出门时还是在自己的嘴边嘀咕了一句:“成不了大事。” 月夜中,雪月躺在踏上,虽然以往也是她一个人在榻上,可是现在她却觉得另一张榻上少了个人,让她充满了寂寞感。原本,她是个冷酷无情的杀手,寂寞这种事情似乎只是生活的一部分罢了。但是这个男人出现后,她的感情世界被丰富了,她已经无法理解之前的自己到底过得是什么生活,那种生活似乎不是人该过的。 现在,她更不理解庞统怎么能把自己一个人扔在这里,让自己孤单单的。她觉得这都是庞统的错。毕竟她的双目一闭下来就都是庞统的身影。 她蜷缩在榻上,嘟起了小嘴,眼眶里有泪水在打转。 “没良心的庞士元。” 她嘟囔了一句,发觉自己无时不刻的在想那个男人。而今天她坐在庞统的座位上去对那些族长进行威慑的姿态,完全有违了自己的情感表现,她觉得那种状态太难受了。 “该死的庞士元。” 她又说了一句。 “反正都是你的错。” 似乎说这些话的时候,那个空空的榻上是有人在聆听,她也是这么觉得的。但是那个男人现在还在山上的那个洞里,不知现在如何。有没有因为攀爬岩壁而摔死,或是在修炼的时候不小心被砍死了。一下子,所有的不好的念头都涌现在了脑海里。她觉得自己快疯了。这个男人简直成了自己巨大的负担,即便不在的时候也能产生这样让人心神不宁的影响。 她自己都找不出理由,为何会变得这样。可是她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个问题,有人打扰了她。 来者都放低了自己的脚步声,他们觉得自己的做法十分精明,手脚也很敏捷,门口的两个守卫不知道是被他们用什么手段给宰了。他们把尸体慢慢地放在了地上,然后拉开帘幕,一个个迅速入内,手持短剑,朝着床榻上的人影冲了过去。 雪月一拍榻板,整个人悬空而起,数支镖飞射出去。她落下后依然维持刚刚侧卧的姿态,不过七个人已经堕地不起。她冷哼道:“老娘心情不好!” 很快就有人发觉门口的守卫被人割破了喉咙。士兵们一拥而入,发觉地面上的尸体,心惊胆颤地朝着床榻上那个重要的女人看去。只见雪月挥了挥手道:“把尸体抬出去,让我睡一觉。” 士兵们心里一惊,都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次日,晨时,帐外有人高喊:“罪人鲁度请死!” 雪月也刚刚睡醒,伸了个懒腰,又揉了揉眼睛。她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拉开帘幕,所见是鲁度跪在地上。金玄、雪纹、青尊都手持兵器,周围站满了兵士。 雪月疑惑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众人愕然地看着她。青尊猛然道:“昨夜族母不是被偷袭了吗?” 雪纹补充道:“带头的可是莫多尔族的鲁波,乃鲁度的族弟。” “哦,那七个人啊,我当时心情不好,全给杀了。” 闻言者无不冷汗直冒。这可是在一个比自己矮的少女的口中说出来的话。虽然她是族母,可是她却是个表面看来秀丽又柔弱的女人。但众人又很快给自己找到了答案,因为这是非凡的大族长的女人,当然也是不同凡响的。 “罪人鲁度请死,族弟实在罪该万死。昨日他有反念,我仅是怒斥了几句,未料竟然真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是我的过失啊!” 雪月听得点了点头道:“既然不是鲁长老的想法,那也不用自责。” “这怎么行!”青尊手持一把长长的腰剑,皱眉道:“此乃大逆不道之事啊!在汉人那里,不是要诛三族的吗?” “算了,鲁长老对仁族的忠诚我是不会错看的。” “可是此人确实对金玄的指挥有过异议。”雪纹补充了一句。 雪月露出了思考的表情,一副天真的模样。 “如果知道行刺失败了,还来这里请死,那不是傻瓜吗?” 青尊马上道:“可能是为了自己的家人着想罢了。” “不要再说了。”雪月摇了摇手道:“平王族被打败后,莫多尔族是第一个投靠我族的,这件事情我都晓得,各位还不清楚吗?不能再怀疑下去了。” “族母……” “不要再说了。”雪月一副冷漠的表情,打断了青尊的谏言。 此事就这么不了了之。青尊和雪纹秘密组织了一些身手较好的兵士对鲁度进行了监视。这件事情金玄是知道的,他本来想阻止,但怕丢失了这两位长老的支持,而对大军不利,便只好任由他们。 第200章 妙计大胜吞败仗 又过了几天,午时,仁族寨门大开。一直等待着仁族大军出来决战的辽曼族兴奋不已,驱兵到达寨门外两里处。岂料等了半个时辰也没人出寨,辽曼族便凭着自己的蛮力挥军冲锋,朝着寨门奔驰。骑兵们进入大寨后,寻找仁族的兵士,可是所见的是从营帐的后面忽然绕出来的弓弩手,群箭齐射,骑兵纷纷坠地。此时步兵围杀过去,骑兵大乱。辽曼族知道情势危急,马上命后面没有进入大寨的骑兵回撤,已经进去的撤出。但是进去的那些被围杀的骑兵没有机会突破防线。 退出去的骑兵心急万分,又不敢进去。就在此时,骑兵们终于在统兵将领辽广的决定下撤退。任凭那寨内的血雨腥风把自己人剁碎。就像被泼了一地的红色的涂料,半个大寨的地面上,营帐上都血红的。两万多骑兵被诛灭,夺得马匹、兵器极多。 辽广带残部退回寨内,马上向建宁郡发去求救文书。 金玄胜利之师在大寨内欢呼,所有人都对金玄产生了敬畏,之前的那种怀疑都烟消云散。人们想,毕竟是大族长的副将,可是由大族长教训出来的。 但是由于辽广闭门不出,而昆族也只是围城,所以金玄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被夹攻了。昆族围城甚紧,伦耳多名翻墙出去的使者都被昆族的人半路杀死。以至于他想和仁族一同夹攻昆族的计策都无法传达。而仁族也不清楚城内的情况。就在这样的局势下僵持。时间的流逝迅速。金玄多次领兵挑战辽曼族,但辽广关门不出,还学金玄在寨外挖了沟渠。 城内的多伦族人百感交集,城外的稻谷正熟,都被昆族的人给割去了。又过一个月,北方建宁郡异动传来。近五万步兵悄悄地绕过大山,竟然来到了仁族身后十里处下寨。这下可好,建宁郡的两股人马呈前后之势,金玄都不敢领兵出寨。寨内人都跃跃欲试,打算和敌人强拼,但是金玄一再告诫不可硬撼。 思索良久,金玄忽想到一计,在夜晚命一千骑偷偷出寨,竟然直接在辽广的大寨北边经过,往西北的方向而去。辽广与寨内得知此事狐疑不定,不知仁族打算干什么,也不清楚具体的数量。在这种情况下僵持了几天后,探子回报,大量骑兵北上建宁郡。但其实探子都没有了解具体的数字。在这样的情况下辽广惊诧万分,生怕郡城被攻,马上下令本部骑兵北撤,而后来的步兵继续驻留。 局势的变化莫测却令初尝甜头的金玄欣喜万分。他于夜下领一半兵马出寨,打算悄悄地偷袭东面的建宁郡步兵。岂料行不出五里路,南面火光冲天,而东面也出现大量火光,显然建宁郡的人出寨了。但是南面的不可能是建宁郡的人,否则他金玄怎么会没发现。他于战马上心中有所惊恐,但马上又想到了庞统的告诫,而努力让自己平复情绪,整个大军的存亡可是在自己的手中。 但是西侧又出现火光,那里马蹄声骤起,莫非辽广杀回来了? 如此危急的三面夹攻之势,他下令往西,朝着最精锐的骑兵冲锋,打算回撤入大寨内。当他的军队与骑兵相撞后,才晓得那是昆族的骑兵,而南面的步兵撞击过来后,便一目了然,这两股力量是昆族的兵马,应该是在知道他们出寨后就行动了,以这种快速的反映可见昆族不曾打算强攻多伦族城池,而是一心要先灭了仁族的兵马。而东面的步兵当然是建宁郡的人,他们现在突袭金玄后背。 三面围攻,任谁领兵也休想安定下来。就在此时,雪纹领大寨内兵马在西侧杀了过来,昆族骑兵腹背受敌,乱了阵脚。金玄马上奋力冲杀与雪纹兵马合并后与敌展开大战,杀至火把烧完后,双方才收了兵马,但是死伤惨重。特别是仁族,一半兵力的损失可谓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金玄于帐内归于大座前,雪月在上座如坐针毡。她可没什么心思去训斥金玄,她本身就不懂打仗,可是现在吃了败仗,要是敌人杀来该怎么办呢? 她眉头紧蹙道:“你求死也没用。我知道你不想输的,可已经成了事实,给我起来!” 金玄依旧跪着。 雪月怒了。 “给我起来!” 雪纹和鲁度离座,马上把金玄给拽了起来。 “继续领兵,要是再有差错,人头落地!” 金玄叹息道:“若是大族长在此,敌人岂能如此嚣张。这一仗可是辱没了大族长的威名啊!” 他还揪着败仗不放。 “你给我清醒一点,大族长也输过!别把他当神!” 所有人闻言一颤,似乎一直以来庞统在他们心中就是神的形象,可是现在被雪月赤裸裸的打碎了。 “他是输了后站起来,每次都能重拾自我,然后把打败自己的人给击破,便是在此中反复后才有了今天的凤雏!人是磨练出来的!” 众人闻之动容。 雪月也不知自己是否是和庞统待久了,说话的套路和气势都学到了一点。看着众人重拾信心的表情,她安心了不少,心中骂道:“死家伙,怎么还不回来!” “阿嚏!” 庞统擦了擦鼻子。虽然现在是十一月,天气比之前要舒服多了,可是这种热带还是保持着白天能让石头发烫的温度。 他在茂密的丛林内的石头上静坐着,闷着眼睛的布料是普通的褐色麻布。他双手放在膝盖上,闻到了什么,鼻子都动了一下。所有的感觉都调动了起来,在他的脑海中产生了一张立体的灰色的画面。右手往裸着的古铜色的后背挠了挠,漫不经意的吹了一下口哨。 “终于等到了啊。”他露出了微笑。周围的林木间那些灰白色的狼的嘴巴还垂着充满欲望的唾液,似乎只要黯淡一点的空间,他们的眼睛就能保持发光的色泽,让人不寒而栗。 庞统一边在四周点着,一边道:“一头、两头……十三……十六头啊。” 他擦了擦鼻子,双手把放在石头上的两根棍子拿了起来,从石头起身,阔步而去,走到算是较为宽敞的地方。那些贪婪的狼已经寻找到了它们今日最为华丽的一餐,他们开始缩小包围网,谨慎地移动,野兽的瞳孔锁定了猎物,绝不能让这个古铜色的美味溜掉。 庞统把手中的棍子不断往上抛起,就像是在玩杂耍。当他握住棍子的时候,狼的领袖,那头额头上有一撮白毛的公狼发出了低吼。狼们朝着猎物飞扑了过去,越过草丛。庞统弯起嘴角,右手一棍打中一头狼的脑袋,这敏捷的狼发出悲鸣后直接坠地不起。他转身迅速移动,躲开五次扑击,狼们愤恨不已的又回过去追击他。但是他一直在近处移动,身体一扭一弓,不断转换身形,就像个不倒翁似的,就是没有狼可以用爪子、牙齿碰到他。它们的毛皮倒是有好几次与庞统擦身而过,所以这更让他们觉得恼火。 庞统觉得和他们玩捉迷藏的游戏无趣了。双手的棍子迅速击打,三头被击中倒地。他一边躲闪,一边攻击,就像秋风扫落叶般轻松的把所有的狼打倒在地,现场就像是优秀的猎手将自己所有捕获的猎物放在地上的盛大场景。都是些狼,抽搐着身子,有些已经一瘸一拐地站了起来。 庞统静静地等待着所有的狼摇晃着身子从地面上爬起来,他道:“很好,很好,很不错。” 那头额头有白毛的狼的首领再次发出了低吼。庞统用棍子指着它道:“你小子别再作祟了,我肚子正饿呢。” 不一会,狼群慢慢地往外散开,直到它们觉得离开这个危险的人类很远了,它们才安心的迅速的逃离了刚刚狼狈战败的现场。庞统把右手的棍子轻轻的前面的高空抛出,左手的棍子迅速击出,正中砸中了落下的那根棍子,两者发出闷响。然后是兔子细小的尖叫声——落下的棍子由于被左手抛出的那根棍子击中后往斜下方激射过去,砸中了一只肥硕又敏捷的白兔。 第201章 决死之人斗志坚 庞统走了过去,握住兔子的两个长长的、大大的、毛绒绒的耳朵,哼着自编的小调子,愉快的来到悬崖边,直接往下一跃,利用肌肉的协调性转身以右手握住山壁突出的位置后停止在空中,不断松又抓住山壁,又利用双脚走动,似乎这个危险的壁面的一切都已经在了他的掌握之中,熟悉的就像自家后院。 “坠下去大不了一死。”他第一次决心要攀爬山壁的时候就是这么想的。虽然后来想想自己的想法是有点偏激的,但是人确实早晚一死,若是在被迫无奈的情况下不如从容应对,才能化险为夷。而他的身体机能却是在修行之中得到了挖掘。就像第一次他蒙着眼睛顺利闪开刃魔的一连串攻击后,这个师父便道:“你小子的悟性极高,我刚刚只是点了一下,你就可以把所有的要诀都参透了。” 不过这不是唯一让刃魔意外的一次。当庞统在身体忽然失手下坠的时候,他本打算去接住他。岂料庞统在蒙着眼睛的情况下从腰间拔出匕首,瞬间的爆发力插进了石壁之内。刃魔和庞统是同时松了口气。庞统还轻笑道:“这就是你所说的,利用凝神的、准确的瞬间力量可让木棍击穿石板的道理吧?” “别太狂妄了,你手中的刀子可比棍子要方便的多!” 话虽是这么说,可刃魔的心里却道:“这小子和我一样属于敏感性人群,肉体会无意识的对危机进行应对。说不定什么时候还真能把我击败。” 他一直这么认为着,因为他一直在等待一个对手将他击败。或者说他要找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让自己的力量得以真正的发挥,展现出力量的美。 庞统拿着山兔入洞。刃魔已经生好了火,坐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道:“需要这么慢吗?你小子又干什么去了?” 庞统把兔子交给了他,干笑道:“去找了一些有趣的家伙……” “不能对山上的人动手。” “知道了!” 虽然蒙着眼睛,但是刃魔就像犹如目睹似的,娴熟的用小刀将兔子开膛,把内里进行清理,并刮去了毛。光秃秃的兔子被长剑贯穿后放在了火堆上烤。庞统随便坐在一边,看着兔子开始发红的身躯。他忽然想到了第一次离开九原县后,在云中县城西侧的山上和吕布烤猪的事情。不过那时也是吕布动手在烤,他也是吃的份。想到了兄长后,庞统心中酸酸的,两人相隔甚远,不知北方什么情况了,在蒋琬的料理下是否迅速发展,有没有发生战事。但在这山上,他也没有任何关于周边局势的消息。可是他现在的心还是平静的,他正在这里完成自己认为最重要的修行,他再也不想被吕布保护着,被雪月保护着,不想成绊脚石,不想连累他人。脑海中浮现一直守护自己的典韦的身姿,以及那坦荡的笑容。 “人是有杀气的。”刃魔忽然说道。 庞统被从无限的遐想中拉了回来。 他道:“好像是的吧,总觉得一群想要复仇的人,或者士气高涨的军队冲锋的时候,能够感受到压迫感,就像是有透明的火焰在他们的身上燃烧,可以从气流的波动看得清清楚楚。” “人的身上会有忽然而来的善意,也会有忽然而来的恶意。杀气这种东西在人的杀念下沸腾。厉害的人可以用自己的善意去俘虏他人,强大的人用杀气令他人颤抖。” “这种东西就像情绪一样随人而动。你莫非想说……” 庞统的话卡在了喉咙里,拿着剑烤着的兔子的刃魔忽然扭头瞪了他一眼,身上泛起一抹杀气,气流在昏暗的洞内都清晰可见的燃烧着。庞统心脏一紧,皱起了眉头,似乎要极力去抗拒。 刃魔回过头,转动剑柄慢慢地烧着的兔子,虽看不到,却能均匀的烤遍兔子的全身。 庞统松了口气,道:“这种感觉很强烈。” “嗯,你经历过很多事情吧,内心比较坚固。肉体的修炼也到了一定的水准。不错啊,小子,若是普通人该是要昏厥过去,普通兵士也要胸闷、气急、呕吐。” 庞统笑出了声,道:“你真像个大夫。” “真是个奇怪的家伙,心情总是那么开朗,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领地的情况吗?” “那里有人若没有我的情况下就活不下去了,那么早晚要灭亡的,人都是要学会自救的。譬如我,现在就是在学习如何自救,不是吗?师父。” 兔肉的香味开始在洞内弥漫。 “若是我的话,倒觉得自己挺自私的,没有责任感。” 庞统马上凑近道:“莫非师父抛妻弃子?” 刃魔不语,沉默了一会。庞统见他一脸的严肃,心想是不是说错话了,就乖乖地坐了回去。 “无论是人的善意还是杀气被感知到才是关键,对于定位厉害的角色有着重要作用。越是厉害的角色,速度越快,难以捉摸。” “用杀气去制服弱者如何?”庞统问道。 “弱者毕竟是弱者,没有任何攻击的意义。” “这种叫作杀气的东西是从人的愤怒中燃烧起来的吧?” “不完全如此,是从你想攻击对方的时候燃烧起来的,那是种微妙的变化。有些人怀着极大的杀意燃起这种奇怪的东西,那是无意识的。比如武将在战场上厮杀时自然会腾起杀气。而我却发觉有意识的释放是可能的。那是从人刻意对周围产生攻击性意识而形成的,即便你没打算要去打一个人,但你对他形成要去打的情绪,便会有这种效果。我说的比较泛泛,真正去掌握还需要不断的去揣摩,而且你把这种杀气释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才会看到那种透明腾起的东西。” 庞统细细的想了一下,其实在吕布、赵云等悍将对阵敌人的时候,他好几次发觉有过杀气腾起的现象。那是在真心要杀了对方的时候出现的。若不想杀,而只是威慑,这种程度的拿捏和控制倒是一门学问。 “天地万物果真是那么奇妙,人本身的力量都似乎无穷无尽。若是好好挖掘一下,真要大吃一惊的。” “记住,那些不够格的对手就不该用你的武力去制服,他们自然会在你的威慑下屈服。你可以用山林里的野兽来锻炼一下这方面的能力。而对于旗鼓相当的对手,杀气是用来配合感官进行洞察的。” “你的用词让我觉得舒服,汉人可都是喜欢言简意赅的话,总觉得平板又没有生气。” “哈哈,你不正是汉人吗?不过你说话却不像汉人那么考究,我曾了解过汉人的文言文,确实是博大精深的。” 庞统也大笑了起来,道:“我们的想法跳跃的真快啊。” 他们总能在孤寂的空间的狭小洞穴内找到共鸣的事物,然后哄然大笑,似乎这里的日子并不枯燥,永远能找到有趣的话题。这两个人在某一点上是非常的相似的。他们韧性十足、自尊心强、心思缜密、感官敏锐,拥有死都不会放弃的毅力和魄力。 但是时间总是走得最快的。永汉十一年一月,距庞统被带路人给坑骗后的第五个月份。庞统提早结束了自己的修行。那一天下雨,庞统坐在洞外,任凭风雨吹打身躯。 “还是执意要走吗?可是在下雨呢,石壁很滑。” “嗯。”庞统应了一声后,双手在脑后把那绳结打开,绳子往外一扔,随风而去,于谷内沉淀下去。 他睁开了双眼。虽是灰暗的天色,可是眼睛还是觉得被强光刺到了,缓缓地才适应了过来。他目睹了似乎是另一个世界,而之前闭着双眼的瞳孔中的灰暗世界才是主体似的。他开始习惯于两个世界的交叉转换,似乎现有的世界只不过是眼睛所占有的世界,而那个世界则是除了眼睛以外的感官共有的世界。当他睁开眼睛后,所有的感官共有了两个世界。 “这样就行了,只要抓牢了就好。” 他站起来了****的半身,肌肉似乎比来之前还要发达。 “虽然说出这种话有点变扭,但我还是想谢谢你,若没有你我早就丧命了,更不会有现在的能力。” 刃魔发出了爽朗的笑声道:“为什么要谢我呢。你还是搞错了吧,我可不是什么好心人,只是作为一名剑手,对于钢剑比较在乎,很想见识一下。不过最重要的还是那个嘈杂的晚上,我看到你的女人拼死拽着你的手不放的情景,我已经被深深地震撼了。从把你们拉起来的那刻起,我就打算帮助你们了。” 第202章 泪落军寨情为何 庞统听得一颤,头也不回地说道:“果然我还是在她的帮助下前行啊。” “那你为什么这么拼命的修炼呢?” “因为我有想要保护的人。” 庞统顺着岩壁小心地往下爬。他来到了谷底,四处搜寻了一番,找到了不少自家兵将已经腐烂的露出了骸骨的尸体。由于积水,这些尸体的一半已经浸泡了在浓重的灰色的水流之内。他找到了落在一块不规整的石头上的腰带。 刃魔听了物体飞落进洞内的声音,他走了过去,捡起了湿漉漉的皮带,摸到了垂挂下来的两把剑。 “男人总是对离别感到莫名的伤情,又羞于表现。” 这场雨延续了很久。庞统到达平原上原来大寨的位置时,雨水已经把两条沟渠灌满了。他看到了紧闭的大寨,心中也宽慰了不少。他没有去敲门,而是直接一跃而起,一脚踩在了门上的梁柱后,飞扑入内,两侧伫立在大雨中的兵士不知所措,慌忙的持枪要攻打过去。只见雨幕内****上身的男子的脸庞似乎比较熟悉,但却看不清楚。 枪刺去,却是没有击中目标,待他们看着庞统迅速躲开攻击阔步往内走的时候,两个人差点撞到了一起去。他们木然的回头大喊道:“有敌人!” 周围最近的兵士首先反映过来,然后巡逻兵也发觉了异样。 “很好。”庞统点了点头。这些士兵还是保持着充分的警惕。若是敌人来到后不知所措,又不能马上组织起反击力量才是最糟糕的。 士兵们刚把他围起来,就有人惊叫道:“大族长!” 透着雨幕他们定神一看,慌忙收起兵器。兵士们分成两排,让出了道路。庞统阔步而去,走入自己的营帐。内里,雪月侧卧在床榻上,视线落在地面上,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她早就发觉有人踩着泥泞的步伐靠近了。待这个人拉开帘幕后,她才幽幽地抬起了头,忽然双眼的瞳孔瞪到最大,然后却不是庞统所想到的那种惊喜表现。 雪月闭上了双眼,泪水从脸颊滑了下去。庞统走近,单膝跪下,看着她的俏脸道:“让你吃苦了。” 雪月一言不发,庞统倒是急了。他是最怕雪月不说话的,若是说话,即便是斗嘴他也甘心的。 “这里的事情一定让你很头疼吧。看到大家还依然好好的活着,我心中是十分激动的。” 雪月微微地张开了眼睛,泪水溢出,两个眼眶似乎发大水似的哭个不停,而脸的表情却十分平静。 “没良心的东西,我是怕你死在深山老林里。” 庞统虎躯一震,双眼和嘴巴都呈现出被女子的话语洞穿了一切防备后的震撼和惊讶。他的心中激荡着一种声音,一种豪迈的声音,化作一股能量,似乎想要马上把眼前的美人儿拥入怀内。可是他不知那样做是否合适,便呆呆地在原地不动。半响才道:“对不起。” “谁要你的对不起!” 雪月似怒非怒地说道,转过身去,背对着他。经过了长久的等待后,雪月发觉身后的人一动不动。庞统确实维持着僵硬的石雕似的姿态。又过了许久,雪月才猛地翻过身来一看。庞统依旧是那个姿态跪着,脸上浮现出笑容。 “坏人!” 雪月皱眉怒声道,一拳挥了过去。但是拳头却在庞统的一侧滑过。 “哼,去了几个月回来就开始卖弄本事了。” 雪月从床榻上猛然跃起,从庞统的上方落下,一脚往下踩。已经从她的跃起动作已经推算出攻击意图的庞统早就往后一滚退避开来。雪月直直地站在地面上,似乎很不服气样子。她猛然攻击了过去,身手迅速至极。庞统只顾躲闪,如同鬼魅似的两个人互动着,就像是永远都不会打到彼此的两个幻影般不真实。他们行动迅速,以普通的眼睛只能看到残影在飞速移动。打了一阵没有击中庞统的雪月退后数步双手抬起,八支镖夹在了手上。庞统倒吸一口冷气。但为时已晚,雪月手中镖用力掷出,如无影的杀气疾射,穿透营帐而出。 庞统跪伏在地,趴在皮毯子上抬头道:“姑奶奶我认输不行吗?你要是用暗器我倒真没把握闪开。” 雪月神气十足的双手叉腰道:“知道就好,你还要靠我姑奶奶来保护你的,休要太娇纵自己了!” 庞统爬了起来,拍了拍上身的灰,道:“好好好,永远让你在我身边。” 两人的警觉忽然提高,有四个人正走过来。庞统坐到上座,雪月安分守己地站在大座后。 雪纹、青尊、鲁度、金玄入内。众人见到庞统后都大大地松了口气,脸容喜悦。但金玄是马上跪倒在地。庞统不解,雪纹马上把最近的战事说了一边。 庞统点了点头道:“不错,知道坚壁不出,诱敌深入。骑兵去建宁郡乃围魏救赵,你倒是用成了。” 金玄埋头在地道:“建宁郡的人又回杀过来,两万多骑在西侧安寨,现在东侧有建宁郡的人,南面有昆族的人,我们实在是被夹击之势,不敢妄动。之前的鲁莽实在……” “胜败乃兵家常事。别自责了,给我起来,诸位随意列座。” 金玄起身,与其他长老一同到座。鲁度先开口,把族弟反叛的事情说了一下。庞统干笑道:“别自责了,那样的人敢动我夫人,真是找死。别说七个人,七百个人都不行。” “族母真是女中豪杰啊!”金玄叹息道。 “用过阵形了吗?” 金玄摇头道:“普通方阵。其他阵形末将不敢乱试,怕坏了大事。” “上了战场就是要胆大而为之。”庞统道:“由于北方汉族大战,往往都是几十万人厮杀,所以战术的意义高过了阵形的意义。所以,阵形反而被统帅给忽略,都是用普通的阵形把兵士正规化就算完了。可是南方各族几万人都属于大战,往往都是数千人的战斗。所以阵形变得尤为重要,必须深刻贯彻阵形的战略意义,这也是为何我平时会比较注重对于阵形的训练。” 金玄像个私塾里的孩子似的认真地点着头。 庞统头也不会地说道:“上次在谷底攻击我们的人查清楚了吗?” 众人愕然,不明情况。雪月则道:“那山上居住着一个叫火刃的部族,通常人敢去山上,就是因为火刃把上山的人都看做侵略者,他们居住在山洞之内。” “可恶,果然是被坑了,带我们上去找死。” “那个山脚的村子的部族消失了,该是投靠了昆族。” 雪纹忽然道:“果真是火刃族?这个部族可是小有名气的,他们的人剑法一流,若是要打恰里,他们一个人可抵普通兵士十人都不止。但这些人十分诡异孤僻,不大和外界交流。” “果然是师父所在的部族吗?”庞统自言自语地说道。 “大族长莫非认识火刃的人?”青尊追问道:“若是能得到他们的帮助就最好不过了。” “得了吧,一定是一群怪人。” 数日后,雨停。午时的空气十分清新。一直紧闭大寨的仁族大军忽然打开了寨门。但是无人出寨,辽曼族和昆族的探子都发现了这个情况,但是由于之前辽曼族吃过苦头,也不敢轻进。夜下,庞统与雪月纵马而出,至昆族大寨外后绕行而走,由于马裹足、束嘴,所以没有发出什么特别的声响。他们来到了多伦族城下,城上火把光冲天,似乎有大军在上方。庞统和雪月寻到靠山壁的角落的拿出墙头,两人都把绳索扔了上去,就像在比谁的速度更快速递飞奔了上去。最后雪月快几步落到墙头,庞统有点不服气地拍了拍腰剑,似乎在说我带得兵器比你的重,雪月做了个口型,是“我是女人”。庞统咬了咬牙,心想和一个女人有什么好争。离他们有十丈的地方有一个火盆,几乎就是每隔十丈有一个火盆,所以看上去墙头似乎有着可观的阵容,墙头有不少兵士在巡逻,不时的往外看一看,也有很多弓箭手靠坐在墙垛后面休息。大量石块堆在墙边,随时可以用来阻击爬墙的敌兵。但是昆族的人根本没有发起过强攻。 第203章 两面开攻破强族 两人收起绳索后又在内墙挂下,这回向下的移动庞统赢了,他落到地面上后趾高气昂地笑了笑。雪月道:“你比我重。” 庞统不睬她。两人所到的这座沉睡着的城池内的土地上的房屋都是土石混合建造的,所有的屋子都是平顶,还用了木门,似乎挺考究的。但是他们的窗户也是布、皮质料的帘幕。两人迅速移动,避开那些巡逻兵。深入内里,找到了一座比较大的屋子。这种被严加守卫,外面火盆布满的大屋子一看就是最有地位的人居住的地方。两人迅速冲了过去,毫不犹豫地穿过一个士兵的身后扑入了窗口。那个士兵警惕地转身,却是什么都没有看到,又朝着对面那个站得认真的士兵点了点头,那个士兵似乎知道他想问什么,便耸了耸肩。 守卫觉得自己的感觉或许是由于夜风吹过后造成的。但是在屋内,族长伦耳正睡在地面上的竹席上,他由于最近神经紧张而睡不好,此时正慢慢地坐起来,叹了口气。忽然看到两个黑夜伫立在身子周围,正打算惊叫的时候,庞统已经蹲下把他的嘴巴捂住。 “我是仁族的使者,不要惊慌。” 在听到这把男声如此说道后,伦耳才重重地松了口气。他起身要去弄煤油灯,却被庞统阻止了。 “不用这么麻烦,不让别人发觉或许是好事。长话短说,我是仁族大族长凤雏。” 伦耳叹道:“大族长怎么亲自到来,太危险了吧?” “不用多怀疑,我就是凤雏。你是不是有派出过探子?” 跪坐在席子上的伦耳道:“当然,却没有得到你们的回音,也不见探子回来,族里已经有人想要投降了。” “你的探子该已经被杀光了。昆族对你们的城墙可是严密监视的,谁让现在是围城,想要逃出个人是很难的事情。” “可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就像到你的屋子一样进来的。” 伦耳觉得自己身边的这个人似乎近乎索命者般恐怖,不由得阉了口吐沫。 “大族长眼下怎么办啊?” “两天后的二更,记住,是二更。你开城门直接在城门外列阵,墙上布满弓箭手,然后命人去昆族大寨外挑战。” “我们恐怕不是他们的对手。” “这个我知道,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做,自然有妙计。”庞统小声地说道。“你只要……” 他细细地说了一番,伦耳点了点头道:“就按大族长说得办,我全族可都在你的手里了,请务必成功。” 商量妥当后,庞统和雪月又从窗口飞扑出去。他们身着黑衣,如同夜下无声无息的魔鬼。伦耳马上跑出屋外,兵士看不懂了。只见这族长走到了刚刚他们出近的窗口处,这里几丈远就站了一个士兵,如此密集的防御下,两人进来如入无人之境。 “你们没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吗?” 守卫们都摇了摇头。 伦耳觉得寒气透背而出,不由地打了个寒颤。今日的秘密会面留下了他对仁族大族长的深刻印象——神秘莫测的男人。 在约定的那日,二更的时候,在所有多伦族的权利高层认为开门是件蠢事的情况下。伦耳毅然下令开城门,大军靠城墙列阵,墙上布满弓箭手,命一骑至昆族寨门外挑战。 昆族寨门大开,在疑惑不定的情况下,领军统帅昆求还是在自信心膨胀的情况下,挥军南下,直逼城池。两军对垒,火光点点布满在大地上,俯瞰下去就像两个不同的火的阵营。多伦族由于靠着墙壁,所以是长方形的,而昆族则是圆形的,比较随意。 昆求提一把大锤子纵马来到阵前道:“伦耳,速度投降,否则要你全族尽灭!” 岂料声音是从墙头回下来的。 “狂妄!” 刹那间羽箭飞扑而下,昆求连忙纵马回身,岂料一箭射中马屁股,人马一同堕地。兵士赶忙去救的时候,多伦族发起了冲锋,两军对撞下,昆求狼狈的在自己人的掩护下回阵,马上开始指挥调度军队。昆族毕竟久经沙场,人多势众,多伦族一时间被压着打。 可是好景不长,其大寨忽然着火,骑兵回报昆求,昆求脸露惊色,北面忽然火光骤起,马蹄声震天动地。他沉住气,命令后方步兵转身抗敌。 “仁族大军在此!” 金玄带骑兵万余人突刺敌背,撞散了匆忙应对的步兵。昆族被首尾夹攻,一时间没了方向。昆求在马上一会看北面,一会看南面,有时急得只能骂传令官。可即便他如何努力都是徒劳的。多伦族见有人来救,更是拼死一搏。 与此同时,在得知仁族大军往南去后,马上反映的辽曼族两个大寨中的士兵涌了出来,先往仁族大寨去,两个军队在寨外合兵,想趁无人时一鼓作气破了大寨,但是到了寨门口却见大门敞开,里面一副无防备的样子。辽广对那次埋伏记忆犹新便放弃了攻寨,驱兵往南面救急,一面让步兵殿后防范大寨内有骑兵驰出偷袭。 岂料庞统军步兵五千人提前潜出大寨,埋伏在了颜色下的草丛内。待辽广的军队雄赳赳的路过时,伏兵四起,围杀过去。辽曼族还以为仁族大军具在,慌了阵脚。而打了一阵后,后面从大寨内奔驰而来的仁族马步军在号角声的激励下冲过来,撞进了辽曼族的乱阵之中。庞统纵马杀入敌阵,双手剑如同长了眼睛似的,随手挥砍,敌兵数十人堕地,他已经冲入敌阵核心,大喝道:“降者不杀!”一些小部族的兵士动摇了,由此粉碎了辽曼族的防御阵线。 仁族骑兵在庞统的带领下杀开了敌兵中军的核心部队,生擒了辽广。岂料辽广乃贪生怕死之辈,竟然高呼:“投降!投降!”导致战争提早结束,大部分建宁郡部队投降,其余被杀败。小部族对投降似乎没什么感觉,但是辽曼族本部人马却是有不少对辽广产生了鄙夷之心。 在多伦族城下,战争还在持续。庞统领得胜骑兵杀了过来,加剧了傲慢的昆族的败亡。最终昆族以死伤五万多人的惨重代价输了这场战争,余众全部投降,成了俘虏。昆求在乱战中被自家铁蹄踩死。 庞统走上多伦族墙头,身穿皮甲,手扶腰剑。伦耳马上走到跟前垂首道:“大族长真是英明神武啊!” “这都是我俩一同商议好的,也不是我的功劳。” “这下我等便好尽早退出兴古郡了。” “错,辽曼族主力都被我军击破,昆族败退。这种情况下怎么有我等退出的道理。你速速整顿部队,听我号令。张榜安抚部族成员,就声称兴古郡一半已是我仁族领土,现在我要向昆族发动总攻。你发文书给全郡的大小部族,愿意降服者给于平等相待,不愿意的待昆族败亡后再议。” “是!” 庞统将近十万俘虏关押在多伦城,他把其中六万依附辽曼族和昆族的小部族人员分离出来,好酒好肉款待后,命小部族成员派人到各自部族报信,称仁族已经占据整个兴古郡,要对昆族进行最后的围攻。几乎所有小部族的俘虏都声称效忠仁族,不过庞统看得出那些建宁郡的还是要好好监视,他只把兴古郡的俘虏纳入了麾下。 庞统西进至谭封县的兴古郡城,城内守兵两万人不降。庞统心生一计,命两万人进军至城下挑战,敌兵坚壁不出。他就让这些兵马至东侧五里处下寨,一连几天都命人去挑战。城内守兵以为仁族大军也就这么点人。而且庞统又故意让一些老弱残兵跟着去围城叫喊,晚上则收兵回寨。一日,他们又去挑战。城内领军将领昆龙开了城门杀出去,庞统军一路奔逃至大寨处,昆龙见仁族兵马瘦弱的不经打,便大胆进军攻寨。寨内守兵起初都是残弱的,但是寨内涌出来的可就都是精兵了。而且寨外出现了大量战马飞驰包围了过来。一些围栏却像是没有被固定住似的,在寨内的仁族兵士的用力下全部推倒了。骑兵围杀过来,势如破竹。心知中计的昆龙领数十骑突破防线,却最终被弩手射死,坠在了寨外不远处。庞统又有一些人马此时正在攻城,可谓两路开工。城墙那边云梯上墙后就把墙头占领了,仁族兵士往内一看,竟然没多少昆族的兵士在下面,那个昆龙把人都带走了,他们一时的杀念都只好冷淡了下来,一个个开始把敌人的旌旗全拔走,把自家仁族的旌旗插好。此时,一些昆龙的骑兵回撤过来,看墙头都是仁族的旗帜,吓得只好四散奔逃。 昆龙人马大部分是昆族人,两万人几乎全灭,少数投降。拿下郡城后,仁族张榜安民。一些离得近的部族马上派使者来洽谈投靠的事情。 第204章 地龙豪族永昌王 数日后,庞统挥十二万马步军西进,朝着西面前古县那座昆族建在平原的土城进兵。一时间,四处的小部族都持观望态度,有个别主动派出使者前往仁族行军队列请见庞统,要求依附。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昆族人人自危。而北面建宁郡此时也是一副防守的姿态,辽曼族正召集余众组成一支自守的军队。同时,昆族和辽曼族都向在北方和蜀国大战的军队发出救急文书。 但当北面的联军收到救急文书的时候,仁族大军已经停在了昆族东墙,而且四门都被骑兵看住。在北方,联军正北上攻打江阳县,昆泽、辽多得知南方兴古郡战事后心急火燎。他们不顾联军领袖雍闿的反对,擅自领兵回撤,导致攻打江阳县的计划失败,大军只好回撤南広县。似乎是闻到了反叛军的情况,一直表现退守的蜀军忽然举兵二十万人南下,领兵者乃关羽。 联军也是大惊失措,他们才醒悟过来,原来蜀军就是要让他们深入腹地,拉长战线和补给线,并在不了解蜀地难辨的地形下受到了伏击。回撤反而救了他们一命,雍闿决定固守南広县,并发文书给领地横跨永昌郡和云南郡的豪族孟族的首领孟获,要求他注意仁族的动向,若敢进犯永昌便举兵破之。孟族和雍闿的地龙族时代较好,孟族控制永昌北部大概是整个永昌三分之一的领土,以及云南郡西侧的剑川县。地龙族控制大半个永昌郡,人口众多,势力颇大。且与西侧盘越国交好,盘越国暗中提供了一些资源以助雍闿领兵反抗蜀国。 仁族大军于凉爽的气候下,围了昆族土城,城内守兵不足,庞统命人在城下喊话,若是不开城将强攻。岂料城内守兵顽强应对,竟然还反骂了几句。庞统大军直接在东面五里处下寨,看似要打持久战,岂料半夜三更,雪月带着几个身手敏捷的上了墙头。 “有敌人!” 守兵的人也算是反映极快,但只要是那个几个撑得上身手敏捷的仁族兵士还是没能如同雪月般神速。墙头兵士举剑杀了过去。雪月独自下墙,城墙上火光闪动,那几个士兵靠着墙垛应敌。就在此时,墙下的兵以为仁族军用云梯爬墙,也都涌了上去。雪月低着身子沿着墙壁迅速移动,待兵士们都到了墙头上,她来到城内后。 “有人!” 一名守卫刚出声的时候,雪月冷酷的双手一闪,他和对面的那个守卫一同倒地。 大门敞开,庞统军骑兵奔驰而来,从正门入内,步兵速度较慢还在两里外奔跑。但骑兵都已经把地面的反抗力量给压制了,墙头上的都不敢下墙。待庞统军步兵涌至,墙头上的兵士还在殊死抵抗,一些弓箭手不断射击,被庞统亲自领兵上前,杀得躺倒一片。 “真是顽固。”庞统冷然道,看着墙头横七竖八的尸体。 深知联军应该会发兵过来,庞统连忙在城池筑起防御攻势,在墙外挖了一条深沟。并对城内昆族人一方面安抚,一方面监视住昆族的高层人物,防止他们和外界有所联络。毕竟这里的城池和北方汉族的不同。这些族人都是一族人,对昆族是有着深刻的、斩不断的感情。若是昆族在外还有兵马,他们一有机会一定会起到里应外合的效果。那时就该庞统手忙脚乱了。半个月后,十几个兴古郡的中小部族投靠仁族,事实上大半的领土也确实在了仁族的统治下。探马回报,辽曼族的辽多领兵回到建宁郡与同行的昆族军队奋力。昆泽领四万马步军正赶过来,约莫八日后可到达昆族所在的兴古郡四车县。 庞统通过昆族的人了解了一些昆族的事情,买通了昆泽的一个侄子昆东。此人二十多岁,在郡城汉人办的私塾读过点书,父亲由于和昆泽不和,被昆泽罢免了族里的职务,最终郁郁寡欢而得心病,中年病死。庞统答应他若是击败了昆泽,就让他做昆族的族长。 昆东往东北方向走,数日后碰到昆族旌旗的大军在行军,马上找到了昆泽。他于马上哀声道:“族长才回来啊!那仁族都把城池给占了!”说时泪流满面,让昆泽也打消了对他的戒备心理。 “那边什么情况?” “仁族把族里的人都给关了起来,像牲口一样对待,不少姑娘都在光天化日下被遭以暴行。我实在看不下去,夜里上了墙头,用绳子滑了下来,一心想要见到自家军队,哎!” 昆泽听得怒目圆的,火焰在腹中翻腾,道:“仁族凤雏真是恶鬼一头,我定要把他切片下酒!” “族长勿要动怒,现在城内守兵森严,但是郡城守卫薄弱。仁族一心想要在昆城和你对决,我们不如拿下郡城,也好有个安身的地方。” 昆泽点头道:“贼势颇大,如此也好。” 他便马上命大军往东南的方向进发。 数日后,昆泽于午时兵士用过饭后领军至郡城西墙,见城墙守兵稀少,一副手忙脚乱的样子。昆泽下令强攻,大军压在墙边,架起云梯,像是蚂蚁一样开始爬墙,起初算是顺利,但是都到了中段的时候,墙头忽然出现大量守兵,把云梯给推翻了,一时间矢石雨下,血流成河。而郡城南北两门此时大开,北面由金玄领兵,南面则是雪纹领兵。庞统在墙头看着两路骑兵包夹过来。他又下令开门,内里的剑盾士兵冲出。包围之中的昆泽军还以为可以拿下一座郡城,却变得苦不堪言。而他那好侄子昆东早就不知所踪了。 仁族郡大破昆泽攻城军队,歼灭两万余人,其他在昆泽重伤被俘后投降。整个兴古郡于战后纳入囊中。庞统按照之前的约定,让昆东回昆城统领部族。得知昆泽兵败后,本想伺机向兴古郡的仁族军发动突袭的辽曼族坚壁自守,整个建宁郡能够被他们调用的兵力都被召集了起来,与本部兵马一同,强弱差距较大的一群人被混编到了一起,对外号称二十万之众。 但庞统从探子多次回报后估计最多也就十万人。庞统加紧对兴古郡各部族的吸纳,其中有个别领地与建宁郡接壤的小部族在辽曼族的危言耸听下,竟然举族向北奔逃至建宁郡,欲要投靠辽曼族。 “大族长,辽曼族四处传播谣言,说我们把各部族的人当奴隶使唤,真是气死人了!”金玄到郡城庞统的府堂内道。 庞统却笑道:“何要生气,谣言日久后不攻自破。而且大家又不是傻瓜,大部分部族已经接受了并入仁族的提议。” “可建宁郡却是说我们利用武力办到的。” “不要较真,日久见人心。” 五月,顺利完成了兴古郡所有部族的改制吸纳后,仁族变得颇具规模。 “整个南方也就永昌郡的势力可与我们匹敌。”老迈的金北真不敢相信今日的仁族竟然强大到如此地步,他举起酒樽一饮而下。 众人聚于庞统府堂内饮酒吃菜,欢聚一堂。 “错了。”刚被吸纳的昆族的新族长昆东道:“别忘记永昌郡的地龙族和孟族,以及那些赫赫有名的部族,不夸张的说,若是整个永昌的部族肯齐心合力,那方其他几个郡加起来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雪纹、青尊、鲁度听得有所不悦,都觉得这个二十几岁坐了族长位置的人在夸夸其谈。 “如此夸张?”庞统讶然道:“我看过地图,那图形上的地形虽然比兴古郡和牂牁郡加起来都要大,但不至于可以有那么大的规模吧?” “人多是事实。更重要的是,那里的地形非常诡异,普通人不敢深入。有些河流都是有剧毒的。那里的部族更奇怪,有的可以驱赶狼群,有的使用暗器非常厉害,有的……” “昆长老是否有点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青尊忍不住道。他举起酒樽。“来,敬你一杯。” 昆东无奈地举杯饮下。青尊说的话以及马上要敬他的举动,就是让他别再继续说下去了。这里面有着对他的轻视和怀疑。 庞统却是手肘着食案沉思着。汉末三国,孟获却是响当当的人物,但未料到他那个郡会这么奇怪。虽然其他长老有所怀疑,但是他庞统还是要抱着怀疑的态度谨慎对待,这个世界上不可思议的事情太多了。 “整个兴古郡有两个部族投了辽曼族,其他的都归于我仁族,真是好大一个部族啊。”雪纹哈哈笑道,脸孔通红。 沉醉于酒精的人似乎已经忘却了失败的痛苦,烛火下的众人似乎都沉湎在了胜利的喜悦之中。 “还有那个奇怪的部族,那个火刃族,竟然一直不表态站到谁那边。”青尊细长的脸颊微微的翻出白色,似乎与黝黑的皮肤不相称。这个酒量还算可以的族长,似乎每每喝酒就要显出异于常人的肤色。“我觉得应该动手教训一下这个部族,之前大族长不是被袭击过吗?” 第205章 一波又起西南蛮 庞统的脑海浮现了在山上修行的一些片段。对于那个部族他倒是没有那么恨,那次的袭击使得他因祸得福,只是害死了一批精兵倒是最大的损失。 “既然他们不愿意就算了,这个部族比较孤僻吧,就让他们待在那个山上好了。” “大族长真是宽宏大量啊。”青尊举起酒杯。“我敬大族长一杯。” 庞统不知道自己已经喝了几杯了,只是觉得酒精似乎开始动摇他的神智了,他茫然的左顾右盼,雪月不在。一种类似被无数敌人包围的困惑浮现在了心头,那是由于一直守护着自己的女人不在了。在这种酒醉的情形下,他觉得自己是最应该受到保护的。他慌张了,由于那个女人不在,让他对周围的一切提起了戒备心里。瞳孔中的铁架上的火烛似乎出现了叠影,耳畔是长老们的喜悦声。这些人的肝脏一定是特制的,竟然有这么好的酒量,庞统想着想着笑了起来。 风吹了进来,火烛摇晃,众人的身影在白色的墙面上呈现了一个个残影,风中有草的香味。庞统竟是自顾自地喝了一杯,酒水滑下脖颈。他低头看着空空的酒杯,左手去提食案上的酒坛子,忽然手被人握住了,他茫然的像个醉汉似的皱起了眉头,抬起头看到了白色的紧身衣,这是女性优美的窈窕身材。他的脑际一颤,军队里为何会有女人呢?他的反映迟钝了,摇晃着脑袋抬高视线,看到雪白的脖颈,似乎永远不会被晒黑的女子的脸映入了眼帘,心中忽然满溢了安心所带来的暖意,故意发怒道:“你怎么好离开我的,我被行刺怎么办?” 他有点醉了,但还没有到醉的会胡乱的地步。可是借着酒性他在向雪月说着胡搅蛮缠的话,让他觉得很愉快。周围的那些在相互敬酒的人看后也是哈哈大笑。雪月一副不让自己的男人多喝的表情,严肃地说道:“够了,要是真醉了,就是砧板上的牛羊。” 庞统的手用力,他要提起酒坛子,又像要甩开雪月的手,可是雪月握得牢牢的,用力把他的手掰离了坛口,瞳孔是命令式的神色。一向对别人发号施令的庞统,看到了这个难得的表情后,开始欣赏雪月绝的美丽、可人的容貌。雪月察觉到了自己正被当做稀世珍宝似的观赏,咬了咬唇,在周围的人哄然大笑的环境中,闻着这些男人身上腾起的酒气,以及个别人的汗臭,她“哼”的一声走了出去。 一心想和他胡闹的庞统被扔下了,一种啼笑皆非的心情在身上扩散,似乎周围的那些长老是不存在的。他觉得自己是一件物品,别主人抛弃了,惶惶不安的心情实实在在的令他觉得口干舌燥,头昏脑胀。但其实这些是酒后的副作用,只是他刚刚沉浸在了其中,而此时却是要努力去反抗,想要把自己的每条被麻痹的神经恢复过来。他晓得,若是现在不追出去,那个女人又要对着他却不说话了。 雪纹忽然起身,摇晃着他的结实却矮小的身体,粗大的手握着酒樽。 “大族长万岁!” 其他人也迎合着喊了起来。他们站了起来,对着实际上和心目中的领袖饮下了杯中酒。麻木的庞统意识到此刻自己必须起身,他拿起酒杯,张大了嘴,可是酒没有滑进去,那是个空杯子。发觉异样的他觉得难堪,马上把杯子放下。若是去拿酒坛子灌满了再敬大家,似乎又太傻了。 “看,大族长似乎很在意族母啊。” 鲁度大笑道,黑须已经被酒粘湿了,手中具有金属感的酒樽空旷的内里被另一只手提起的酒坛子给斟满了,水的声音就像在遥远的地方传来的。他把酒坛子重重地放在了桌上,任由里面的酒水摇晃溅起,落在地面上和食案上。他的身后和其他人一样,都已经放了好几个酒坛子了。他们喝了很多,一副不醉不归的样子。从人们还在抬酒出来,这些部族的人不喜欢别人给自己倒酒,都是自己动手,粗犷又豪迈,无拘无束的样子。侍女倒是清闲了。 “来,我再敬大族长一杯。”鲁度双手握着酒樽窄短的下放。 庞统站了起来。刚把酒坛子放下的侍女眼尖,看见他的酒杯里没有酒,马上把桌上的酒坛拿起来。庞统看到了她的动作后,也是难为情的把杯子往她那里凑。酒杯被倒满了。他发觉自己由于刚刚雪月的来访而变得慌乱不堪。 他们喝道了三更,最终一半都醉倒了,侍从们忙个不停。庞统也是摇摇晃晃的,在从人的搀扶下来到了自己的屋外。一人扶着他,另一人去推门,岂料那门自己开了。内里的黑暗中,雪月伸出手,像是从其他女人的手中抢回丈夫那样的强势态度,她出手又快又用力。从人措手不及,呆在了当场,刚要反应过来的时候,镂刻树木图案的门被重重地关上了。 庞统的视线是朦胧又彻底模糊的。黑暗之中,眼前是厚重的雾色以及快速变换的景色。耳畔是没有声音的,他的脑袋重重地落在了自己的榻上了。黑色的天空中雪月的轮廓似乎云一般凝固着,有时又开始变化。但是这种变化是瞬间的快进,并非渐变。他迟钝的思维很快就短路了。 清晨,第一缕阳光迎接他。透过薄薄的纸窗,庞统的脸上的微亮把他的鼻尖点燃了,白色的光开始在脸孔上一点点的扩散。屋外,鸟儿开始活动,传递出又一天的到来。天气又开始变得闷热,庞统动了动嘴巴,似乎在咀嚼,把物体咽下去。但空腔内只有唾液。他觉得一阵反胃,整个人坐了起来。猛然醒来的人,呼吸急促,额头的汗水就像大雨刚来过似的。他埋怨着这样的破天气,一手把窗户推开了,外面的微风扑面而来,让他觉得从昨夜到现在的一切不安与焦躁、难受都烟消云散。 他觉得肚子饿了,最好能吃点什么。所以他转过身要把脚放到地上。一瞬间,他怔住了,眨了眨眼后才恢复了正常的呼吸,松了口气。 雪月竟一直坐在他的榻边,此时正注视着他的脸孔。她的脸上有着几分忧愁。 “你怎么了?”庞统随意地问道。 令他庆幸的是,雪月并没有缄默不语。“你想过安稳的日子吗?” 可是这句话又像乌云攀爬了雪月的脸孔,两者似乎隔着十万八千里,他摸不透女孩的心思。 “当然想啊,可是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雪月皱了皱眉,又马上松开,像不想让人看出自己的情绪,抿嘴起身。她走到了一张红漆的方桌旁坐在了一把靠背木椅上,提起水壶,往杯内注水,自顾自地喝了起来,就像是好久没有喝水了,她似乎对水的口感和解渴的感觉很满意,微笑着。可这份笑容的僵硬感却实实在在的印刻在了庞统的脑海里。 “她想要什么,但似乎我现在不能给她。”庞统并不想面对那个答案,那个她要的东西。但是他的心中很准确地拿捏到了雪月的心理动态。这是他酒醉后最清醒的时刻,他为此感到庆幸。 他口干舌燥,看到雪月喝水,自己难以忍耐地赤脚跑过去,随意坐下后,像是个孩子那样心急的把水壶拖了过来,把倒放在咖啡色木盘内的瓷杯翻过来,水壶提起后迫不及待的倾斜下去,水流入杯内。由于他过于心急,溢满的水往外淌出,从桌面上一路滑到桌边,滴滴嗒嗒地落在他的左腿上。一种不错的清凉感让他觉得没什么不自在的。但是雪月却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像是不愿和一个行为粗俗的人同桌饮茶似的,她起身离开了屋子。门被重重地关上了,似乎是在抗议庞统,提出不满。 庞统咕咚咕咚地喝着水,那种可以解除诅咒似的凉意穿透了整个身体,把他从死人的尸体那样干燥的感觉中解脱了出来。 七月,心中怀揣征服天下的意志,以及对妻儿、诱人的想念。庞统迫不及待的点马步军十五万人,向西面的永昌郡进发。永昌郡乃南方领土最大、人口最多的郡,地形复杂至极,连相连的几个郡的人都不清楚那里的情况。但是仁族内部军事力量似乎一往无前,毫无顾忌。他们尝到了太多的胜利的喜悦。 在过了两郡的界河后就到达了永昌郡的南方南暗县,探子回报称地龙族在西南面的幼腊族的地带屯兵。而孟族则在西北面的普洱族的领地屯兵,两方成掎角之势。从这样的战略布局看,庞统意识到敌人不是那么简单的。而且,地龙族的屯兵规模在八到十万人,这是探子已经查探清楚的。可是孟族的兵数还未探清。谨慎的庞统认为需要派出更多的探子。他让大军停留在热浪滚滚的草原上。 金色的边纹、黑色的底子,白色的背景,仁族的旗帜在热风下飘舞着,似乎随时都可能撑着热气流上升。兵士们紧紧地握着的旗杆,他们汗流浃背,脸孔黝黑,神情肃穆。至晚间,庞统下令安寨。次日辰时,庞统焦急等待。 第206章 烈火霸道双刃族 午时,十几个探子都没有回来,他觉得这样的情况太诡异了,也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判断其可能性是孟族的军力难以琢磨,导致探子还在侦查。或者是孟族守备森严,探子难以窥伺,还在探明中。最糟糕也是最不可能的情况,就是探子被敌人全部发现,捉住或杀绝。 即便是在北方汉末群雄的大战中,要想抓住十几名分散的探子,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个念头虽然可怕,但庞统也是打消了它。他思量着是否派雪月去窥探一下。但是手上只有这里的大概的轮廓图,并没有详尽的地形图,如果雪月遭到不测,那么会给予他巨大的打击,战争也会戛然而止。 思前想后,他抚摸着战马棕色的毛发,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汗水黏在了短短的胡须上,至肩的短发似乎都被水粘的牢牢的。太阳沉重的打击了他的大脑,他觉得沉重又难受。庞统挥剑下令,全军朝着西面的森林进发。早已被这鬼天气搞得心烦意乱的兵士连忙起步,他们对着那份绿色的海洋内的凉意抱着贪婪的态度。 大军开始驰入林内。庞统左顾右盼,所有人似乎都精神奕奕,这和即将进入林木地带有关吧。而率先进入树荫下的剑盾战士首先尝到了甜头,脸孔溢满了幸福的笑容,凉意从头顶贯穿了全身,魔鬼似的太阳被遮蔽在了茂密的叶子的最上方,它只有偶尔才能在缝隙间进攻过来,却也是那么卑微的攻势,不足为惧。 在搞不清敌人状况的情况下,庞统应该直接穿越这片森林,到达西方更深处,不能往北,也不能往南走。在他的路线朝着西方进发后,敌人势必会想办法进攻他,那时将计就计,该会有比鲁莽向敌人发动进攻更好的效果。 森林很大,整个军队埋入了绿色的海洋内。庞统要求士兵们注意队形,不要过于分散,只要穿透这片森林,就可以到达西面的一处平原地带,在那里摆开阵形。把这些在脑海中反复酝酿的庞统抚摸着下颚,抬头看着灰暗的顶部,闪闪烁烁的细碎的光线落下,内里的最深处有着太阳的攻势。但这里不是最好的防守的地点,却只对太阳有效。 “夫君!” 有人用很正统的汉人对丈夫尊称高声道。庞统很乐意听到这样的称呼从后方的那匹白色战马上的雪月的粉唇中吐露出来。他嬉笑着转身的时候,那个牛皮水袋被扔了过来。他一把接过后,打开了盖子。 “谢谢,贱内。” 庞统不失时机的用卑微的称呼回应,并且把深红色的水袋子高举。他喝下水的同时,一份骚动从长长的爬行在森林中的巨蛇的头部展开,扩散过来。士兵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庞统就像对没有能好好的喝完水而心怀不满,他皱起了眉头,以怀疑的视线注视着远方。 就像快断气似的,那个士兵快马而来。 “闪开,闪开!” 他不断找着最近的路走,往队伍中的缝隙冲。兵士们察觉到了这个脸上有一份悚然的味道。他飞驰到了庞统的身旁,近卫全部闪开。 “大族长,前面有兵士走着走着忽然暴毙倒地。” 像是被魔鬼尖锐的爪子揪住了心脏,庞统咕咚咽下口水,不安的气氛开始在四处渲染着。然后队伍的最后方也出现了不详的气氛。有从队伍最后方奔驰来的士兵,这么汇报:“有一群不明的骑兵正在往我们这边进发过来,已经进入了森林。” 局势变得蹊跷。在庞统开始思索的时候,他不得不把脑袋抬起来,然后聆听另一个士兵的回报:“不能前进了,大量士兵忽然倒地,全死了,已经有上百人这样死掉的!” 由于幽暗的森林不友好的对待,前面的队伍全部停了下来,后面的前军步伐并不快。整个军队停顿了,不明情况的人开始揣测是否要在这里安寨,或者前方中了埋伏。 “要我去看看吗?” 雪月纵马慢步在庞统的一侧。凝视着整片诡异的森林中的树木、绿色的庞统点了点头。 “小心一点。” 雪月离开后不久,后方又来回报。 “大族长,有一群自称是火刃族的人前来求见,为数五百多人。但他们不肯缴械,各个****上身,手持两把铁剑。” 庞统闻言后心中一喜,似乎刚刚盘旋在自己身上的那些阴霾被扫清。 “让他们到前方来,不得阻拦。” 士兵领命而去。前方的骚动似乎暂时平静了,没有探子再来回报险情。后面那群看似粗犷的人纵马而来,大军给他们让出了道路。庞统的近卫是否谨慎的注视着这群得到了靠近的指令的外来人。他们不清楚这些人是否有潜在威胁,也不知道为何庞统会让他们进发到整个军队的统帅部队中。 肌肉结实几乎要爆炸的一群人,各个脸容绷紧,留着杂乱的短发。带头者乃蒙着眼睛的刃魔,这是最让庞统感到胸膛中燃起幸福的时刻。 “让开,让他靠近。”庞统激动地朝着近卫们喊道。抱着强烈的护卫主上的心理,近卫们极不情愿的退开,让刃魔纵马来到庞统身前。 “师父!”庞统拱手道,标准的汉式礼节。 “凤雏果然不同凡响,都敢直接踏入永昌郡了。”刃魔使用的是庞统之前的腰带,似乎被特意用绳线加固过了,两把钢剑也是庞统之前所使用的。“我可是曾经袭击过你们上山的部队的部族的人啊。” “那件事情没有办法,毕竟我们对于你们而言是入侵者。” 刃魔的右手往身后一挥,那群精装的火刃族的战士各个神情严肃冰冷的像雕像,刹那间让庞统想起了高顺所训练的那支陷阵营。 “看,这就是我们火刃族的勇士,最精良的勇士,我给你带来了。” “感谢……” 庞统露出诚挚的表情的时候,以激动的心情想要说句谢谢时,刃魔一手伸出打断了他。 “不用谢我,这是我们一直想做的事情。我们和永昌郡的一个部族有过节,发生过几次战争。我打赌他们会参加这次和你们的对抗战。毕竟这个阴毒的铁刺族和很乐于把人置于死地的。他们是孟族的得力干将……” 庞统细致的聆听着火刃族刃魔的话,他频频点头的同时,有人打扰了他们的对话。一骑飞至,急促地道:“上方死了两百多人,所有都毙命了!” 庞统愕然时,他和刃魔的耳朵同时动了,眼露精芒,道:“有人。”这个人不是所指的周围能见到的,而是在暗处的人。想必能领会其意的并不多。 “移动过来了。” 庞统拔出双剑。 “所有人准备战斗。”刃魔道。但是士兵们却觉得这两个人是否有点搞错情况了,周围十分情景,根本听不得异样的不和谐的声音。 可是在前面的林木中,有人无声的倒下,就像是得了什么怪病而瘫倒,可这些倒下的人身边的那些战友惊讶地蹲下看时,所见的人七孔流血、瞳孔睁大,气绝身亡。 骚动已经燃烧了过来,一路奔驰到了整个军队统帅所在最核心处。庞统的右剑往上似是随意的一动。 “叮!”的一声,那根女人小指那么长的细针弹落在地。而树梢上的有人发出了“啧”的声音,微乎极微,但庞统却准确的捕捉到了。 “****的铁针族。”刃魔露出了怨恨的眼神,翻身下马的时候,马的身体一怔,摇晃了一下后倒落在地,也是七窍流血,眼孔大大的扩张着,似乎看到了魔鬼的本貌。刚刚还通过肌肉的不断起伏膨胀来带动躯体运动的马的躯体僵硬了,连抽搐的动作都没有。 庞统双剑挥挡一阵,“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他侧身一躲,又滚落到了地上。他如同发起冲锋的兵士朝着树杆奔去,快步踩在树身上,一剑刺到了两丈高的树的内里,手一用力弹跳往上,一脚踩在剑柄上,右手的剑直刺进茂密的树叶之间。他的动作跨入闪电,那藏在茂密深处的偷袭者“啊”的一声被刺穿了下腹。庞统同坠落的树叶一同往下坠,同时一侧是一个穿着无袖布衣的男子,下腹血污一片。在落下的同时,庞统拔回了插在树上的剑。 第207章 林内激战铁针族 他落地后迅速朝着另一颗树奔了过去。而那个穿着有趣的到膝盖的平角裤异族男子白皙的脸孔张得大大的,似乎在尽量多呼吸几口新鲜的空气,渐渐地心率降低,他即将堕入黑暗的深渊。当有士兵想要去把这个人抓起来的时候,却发觉已经毙命,不过他手中紧紧握着的那根半尺长的竹管子倒是挺有趣的。 庞统的速度快得令人瞠目结舌。那些连敌人在哪里都不知道的仁族士兵慌作一团,只见庞统如闪电似的残影掠过自己的身旁,目睹了人的体能的惊人一面后,他们重新对自己的领袖做出了判断。不过那些火刃族的勇士也不赖,虽然他们并没有庞统和刃魔那么厉害,但是他们的感官也能对敌人的位置做出判断,不时的提醒仁族的兵士。 但望着树上的黑夜或浓密的枝叶的庞统军的兵士却像是惊弓之鸟。他们无法去干掉那些敌人,只能大叫着让弓箭手过来。但弓箭手又如何能捕捉到那些行动迅速又藏身灰暗之中的敌人呢。那些铁针族的偷袭者的移动非常的干练,往往都不会让树叶过大幅度的摇晃,让人看上去就像是风吹过造成的颤抖。 庞统重重地落地,两把剑上竟然倒挂着两具敌人的尸体,都是被他命中了心脏。惊慌的转身看到领袖的弓箭手汗如豆大的在额头上遍布,惊恐的看到消灭了敌人的庞统的双瞳充满了杀意。但是他又马上惊觉到上方有东西落下,速度极快,穿透了短暂的距离。弓箭手根本来不及抬起弓箭的时候,那个偷袭者面朝下,手中的管子的一端放在双唇间。 偷袭者想以最近的距离让庞统避无可避,但是庞统一个旋身,斩断了两具尸体,任凭血洒四处的时候,身体转动的当头,一剑扫开了那支毒针。他牢牢地站在地面上后,那个偷袭者正呈落下的姿势。他一步蹬踏地面,踩碎了绿叶后洞穿了空气,疾射过去。敌人为了躲开他冲击中的剑,一手打在地面上,整个人也以回旋的姿态往一侧退避,同时管子又放到唇间。普通人肉眼不可及的电光火石间,庞统改刺为横挡。 “叮!”的一声,那支毒针没有击中。 庞统立定。那个左脸颊上有一刀浅痕的男子双脚由于惯性在地面上滑了一段距离后,刚想站定,却被身后忽然出现的一人一剑扫在了侧脸上。 在这个人被抓住后,偷袭者们似乎都愣住了,凝固在了特殊的位置不动,暗暗的看着被抓住的男人。庞统看着这个被刃魔趁机制服的男子额头上的金箍。这个男人身材和雪纹差不多,脸孔圆圆的,有个三十多岁。他在被抓到后,嘴角还能弯起,眼珠往左移动,似乎想挪动最后面去看那个把他控制住的男人。 “哟,看我们抓到谁了,这不是铁针族前任族长斐门的大儿子,现任族长斐射吗。你老头子可是要脸红的啊,竟然偷袭的时候被抓到。” “你这算是怀恨在心吗?”斐射冷冷地道,话里有话。 庞统松了口气,往四周的高处都看了看,双剑归鞘。“抓到了个头头就好办了。” “凤雏在哪?”斐射似乎毫不畏惧刃魔的威慑,他却对仁族的大族长在哪这件事情很关心?” 庞统走近后饶有兴致地俯瞰着这个矮个子,道:“若你能告诉我为何想知道凤雏在哪,我就回答你。” “竟然在还没有搞清楚敌人领袖的情况下贸然发动袭击,这是我今天巨大的错误。但我也没想到仁族的防备会这么森严,竟然派了个高手假扮领袖。” “你倒是说得不错啊。要是能够杀了领袖,这场战争意味着提前结束了。只可惜不是每次都那么走运,让你们碰到个软弱的人。我就是凤雏!” 斐射闻言后身体一颤,道:“堂堂仁族也算是现在有名气的望族,这种骗小孩子的话能让人信服吗?” 身后伫立如铁柱似的刃魔沉声道:“他就是凤雏。” 一向冷漠的斐射头皮发麻,道:“不是说仁族的凤雏是个智慧的领袖吗?竟然还有这等难得的身手,太让人不可思议了。” “你小子倒是挺白的。”庞统讶然道,他的话题转换过快,连斐射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刃魔又为他解疑道:“铁针族的人都是白皮肤,永远不会被晒黑。所以他们不被其他部族接受,都认为他们是被诅咒的部族。也只有孟族敢接近他们,并且给予一些恩惠,以便驱使他们作为埋伏的部队对敌兵进行狙击。” 庞统就像是贤者那样露出了和蔼的笑容,思索了一下,忽然道:“其实这样的皮肤蛮好的,汉人有句俗话‘一白遮百丑’。” 斐射咧开了唇缘。他作为一个俘虏站在这里,没有被拷打或斩杀,而是听到了敌方的领袖夸奖被其他部族认为是诅咒的肤色是美的象征。这件事让他震撼了,眼前的男人似乎毫无逻辑性的思维把他固有的敌对意识给融化了,连仇恨与怒火的苗子都找不到。他可以吐口水以示敌对,可是他现在却绝对若是这么做是粗俗的表现。 “怎么处理?”刃魔忽然问道。 “师父很急吗?”庞统洞察到了刃魔急切的情绪,以及那份杀念。 “嗯,十多年前,兴古郡和建宁郡竟然和孟族发生了摩擦,我们火刃族和铁针族在边界有过一次交战,我的女人就死在了他们的手里,后来就我躲在那个山洞修行,发誓迟早要杀光铁针族。但是近年来南方部族为了反汉朝而联合起来,根本没有那个可以复仇的可能性。单独应对铁针族会引起多方势力的摩擦,甚至会把我们火刃族孤立。所以,这次你的进军计划给了我人生中最大的宽慰。” “仇恨有时是好东西,有时也是坏东西。铁针族只不过是被孟族利用了,杀你女人的应该是孟族。不要认为干不掉孟族,就把所有的愤怒砸在刽子手的身上,太草率了吧?” 刃魔听得一脸的不情愿。但是此刻的徒弟不是随便能说教的,庞统是整个仁族的统帅。 “那你想怎么办?”刃魔问道。 庞统身体朝着斐射倾斜过去,一副要压到他身上的样子,两张脸之间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斐射的心里道:“这人就不怕我偷袭吗?” 庞统嚷道:“加入仁族吧,作为朋友,作为家人!来吧,我们需要你们的力量!” 所有人都震惊了,刃魔更是觉得自己听错了。庞统竟然对刚刚的杀手,现在的俘虏提出了这种要求。物体不远处落下。这个黑影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是雪月踩着一个铁针族的偷袭者的身体落到了地上,那个家伙看上去奄奄一息,脖颈隔开了一个小口子,腹部流血。 “我差点又杀了一个。”雪月嘟囔道:“你是不是疯了?他们可是很厉害的杀手。” 刃魔适时的补充道:“把他们全杀光,否则早晚有一天会从背后把你捅死。”他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但是斐射露出了愤怒的情绪,他对刃魔的话很不满。对着庞统一脸坦然的表情,刃魔似乎是和自己在斗气似的鼓起胸膛,呼吸变快了。 “可以。”他道。 周围一片哗然,所有人都觉得不安。仁族和火刃族的人认为这个家伙是不会同意,然后这些危险的人会被诛杀殆尽。但现在,他们竟然要加入仁族,简直是一个冷笑话。 庞统微笑着一手搭在了斐射厚实的肩膀上,道:“那今后就拜托了啊,我想你们可以成为最厉害的秘密部队。”他已经在瞬间把这个部族的使用方向给明确了。 “你真是个乱来的家伙。”刃魔表情的深处脏着铅一样沉重的怒意,却保持着平静。他收回那把对斐射形成威慑的长剑,走了过去,与庞统擦肩而过。其他人对此露出了不满的情绪。若是把难得抓到的敌方的首领就这么放了,或许很快就会形成威胁。但是庞统在和斐射进行了交涉后,达成了共识。作为刚刚加入仁族的部族的首领,是不能把剑架在他脖子上的。这是最起码的道理。 庞统双手抱胸,就像是打了一场胜仗,他直起身子点了点头。 “那今后就拜托了。” 言毕转身就走。但身后的虚空中,斐射的右手出动了,穿过短暂的距离,在目睹者的惊惧下,他一把握住了庞统的左手。庞统不解地转过身子,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斐射咧开嘴,汗水从额角滑落。他的这个举动是想试试庞统对他的戒备心理。但庞统察觉了他的动作是由没有兵器的右手发出的,而管子还在左手里,所以他赌了一把。 斐射松了口气道:“你和孟获不同。” 第208章 霸主摄人创暗月 庞统哈哈大笑。他随即将斐射的部队编为一直特殊的谍报、刺杀、偷袭的部队,号为暗月营,由雪月统领。出了森林后,是一片平静的草原。庞统纵马到骑兵阵营的前方,来到了火刃族的部队里,勇士们为这名大族长让开了道路。庞统笃定地来到了刃魔的一侧,望着前方俯卧在大地上的山岳道:“兴古郡已在我军囊中,不知师父眼下有何打算?” “有话快说。”刃魔快语道。 庞统苦笑道:“刚得知你是火刃族的族长,也是喜忧参半。想必对于铁针族加入我族很不满吧。但我还是厚颜无耻的想问一句,不知师父能否带领火刃族来我仁族?” “废话真多,我没有扭身就走,就是已经决定了融入你们。”刃魔冷然道,脸孔威严如奔驰而出的猛虎。 “徒弟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炎热的天气,庞统把上身的皮甲都脱了。他在和刃魔商量后,把火刃族作为近卫部队安置在自己的身边,号为火刃营。 孟获对铁针族都是命令式的使用,根本不予沟通,所以斐射等也是不清楚孟族和地龙族的计划。但是在平原上远行不久后,他们开始往北移动。忽然,探马回报,北面十多里处发现孟族大队人马约二十万人。庞统心忖这是敌人的决战之策。孟获一定认为庞统军在森林里被铁针族杀的头昏脑胀,失去了斗志,所以再于平原上给予致命一击。他随即派出铁针族人去孟获处,告知仁族大军混乱不堪,大族长凤雏被杀,队伍由副将金玄带领。 两军有意识的开始靠拢,庞统望着地平线上一条粗厚的黑线,意识到敌人已经进入视觉范围。同时,从后方飞奔而来的探子,一副急迫的表情,庞统觉得在临战时有这种表情是不详的。那么探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地龙族越界了,进兴古郡了!” 庞统心中一沉,似乎清澈的空气都变得浓厚又沉重,由于战马和人的脚步扬起的杂草和尘土加剧了浑浊的气氛。他料定建宁郡一定同时行动了。他远在永昌郡,而敌人却用了围魏救赵的手段。不,在他看来,敌人用得不是围魏救赵,而是想让孟获歼灭仁族主力军,地龙族侵入兴古郡,与建宁郡的辽曼族合力击破庞统的领地。他们是想要吞没掉刚刚崛起的仁族。 这个部族所驱使的最前方的阵营却不是人类。那些灰色的动物的躯体比人矮了半截,但是它们脚步沉稳,似乎维持着一个不错的阵形。探子回报:“前方敌人驱赶着大量的狼。”这让庞统都觉得不不可思议,孟族竟然驱赶着野兽来参战。 骑着一匹黑马闯开火刃族来内围,防守最严密的核心处,斐射找到了庞统,就像是把一个问题故意抛给庞统似的,说道:“白狼和羽象两个部族都来了,后面还有犬鹰和钢蛇族,都是驱使野兽作战的好手,你该是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吧?” 庞统的脑海中浮现乱七八糟的野兽混合在一起奔驰的景象,他点了头头。 “啊,那就撤退吧。” 似乎是随意的说了一句。斐射露出了笑容,他知道庞统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那么你已经有了计划了?” “当然。虽然我很心急的想要拿下这里,可是永昌的孟族和地龙族毕竟是赫赫有名的大族,不能小看了。” 平原上,尘烟随着风起风落,就在两支军队还有两里路的距离时,仁族大军转身了,朝着森林原路返回。孟族大军则一副冲锋的气势。在森林内,野兽的适应度可是比人要高明多了,这一点孟族的人非常清楚。他们的作战指挥官孟获在得知了庞统军士气大挫后,重赏了铁针族的使者。 大军奔驰,一追一逃。庞统的大军似是混乱的死命的撞进了森林的大海之内,慢慢地没入其中。孟获大军穷追不舍。森林不再安静,嘈杂的声音,摇晃的树叶,胡乱冲天而起、惊慌失措的鸟儿正在对仁族和孟族发出抗议。野兽发出了他们的吼声,特别是大象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仁族大军后方的士兵反身狙击敌人,弓箭手在后,剑盾战士在前。从密林深处飞驰而来的狼首先映入士兵们的瞳孔之内,它们的嘴角和犬齿甩着充满恶意和腥味的唾液。 越过透射而下的阳光的闪光一剑劈下,狼的头颅都被斩开了,可是其他狼也并不畏惧,朝着人类飞扑了过去,他们撞在盾上,或者与剑拥抱,有的已经顺利咬住了士兵的手臂和脚踝。然后仁族的兵士哀嚎一片,这些狼在森林里的移动力比他们要强悍的多。踩着震天动地的步伐,真正的霸主撞开一些小树,以他粗壮富有韧性的鼻子扫了过来,士兵往后倒跌一片。弓箭手的利箭也拿它们没有办法。这些大象披着厚实的铠甲,箭矢竟然都无法穿透,连那大鼻子上都是锁链缠卷。 可是他们不能退后,他们有着重要的任务。 庞统的大队人马还在奔逃。负责殿后的五千人视死如归。这是战略意义上的牺牲,庞统很清楚这些战士中的大部分人会牺牲,可是换来的成果还未知晓。在三分之二的人退出了森林后,庞统望着后面的黑暗的森林的四处,手一挥。士兵们把手中的火把扔到了地上,那些沿路倒在地上的煤油猛地燃烧了起来,飞扑向伫立不动的树林。一条火蛇率先进入森林一分为二,而后往四处蔓延。 看到火焰从身边的土地上冲天而起后,殿后的已经岌岌可危的兵士面对大象的撞击抛飞了。还能动的余下的人,马上看到这个可以退后的讯号,他们四散奔跑,不管身后的敌人怎么想的,他们现在可以寻求自己最后生的希望。而那些野兽由于火焰的席卷,而开始惊惧的后退。它们原本训练有序的纪律性被打破了,连指挥他们的部族都觉得奇怪,但在感受到热浪四溢的时候,火焰告诉了他们真相。可问题是仁族事先倒下的煤油在四处燃起。他们被火焰包围,烟雾滚滚,有些地方甚至看不清一丈外的事物。他们的方向被打乱了,浓烟是魔鬼,一旦被吞入白色的雾团中,别说是方向了,就连呼吸都困难。 仁族大军顺利的全部退出了已经化作火海的森林。庞统在后军的最后,他命大军继续往东原路返回。自己却驻足在了原地,只有雪月在他身后。 “你又成功了。”雪月道。声音中没有祝贺的声音,只是很平淡的一句类似问候的话语。 “嗯,我最讨厌火计。”庞统道:“看,一片森林就这么毁了。”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了,这可不像你。” “人的仁爱不是单单给人的,也应该给自然。”庞统抬头望着森林上方厚重如雨团的灰白色的烟。想起了之前瓦塔山的那把大火,心有余悸的同时,似乎觉得自己更果断了。 “你真实个奇怪的男人。”雪月纵马靠近,把水袋子递了过去。 庞统一手握着水袋,感受到内里鼓鼓的水在自己的手掌内滑动,视线依旧。 一场大火,烧了孟获军的先头部队。不把野兽算在里面,光人就死了六万多。孟族的傲慢被彻底的打倒了。但是他们不认为自己失败了,至少他们把敌人驱赶了。而且,老兄弟地龙族会不把这件事情做得更彻底。 斐射命人到西面百里处的自家领土告知往东的兴古郡迁族的事情。让地龙族和孟族都没有机会加害他的族人。 在回程的行军路上,庞统让人把斐射叫到了身旁。他问道:“永昌厉害的部族都该被调集起来了吧,连野兽都出动了,还有你们这种暗杀的老手。” 斐射闭紧眼大笑着,许久才恢复平静。火刃族的人看在眼里也不是滋味。甚至有人认为他是故意的。还有人认为只要庞统一声令下,他们愿意第一时刻把这个老对头给宰了。 “也有厉害的部族是不听指挥的啊,表面上虽然依附,但是孟族和地龙族是拿他们没有办法的。可这些部族往往与世无争。” 庞统的胃口被他吊的很高,追问道:“说说看,有哪些?” “虎越族、月神族,还有有趣的姆族。” “很强大吗?” “当然啊,虎越族和月神族可是很强大的部族。孟族和地龙族合击过他们,但是都失败了。由于不想损失惨重,就停战到现在。这两个部族从不屈服任何强族。” 庞统似乎听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愕然道:“既然这么厉害,为何其他部族都听孟族和地龙族的?” “地龙族人多势众,而且之前有汉朝的支持,他们的资源丰富,兵士装备非常精良。其实汉室也是为了打压强势的孟族才支持了地龙族的。孟族是受到欢迎的部族,至少在永昌是这样的。他们的女祭司可以让稻田、果实有大收获,即便天气恶劣,也不会影响农作物,简直神乎其技。” 第209章 夜渡长河伏地兵 “祭祀?”庞统的脑海中由于联想了那些不可思议的神奇事件,而浮现了道教的影子。他并不否认有不可思议的力量的存在。 “嗯,现在的祭祀是孟获的女人祝融,人称火神。不过不是烧掉东西的意思,而是火种的意思,可以给人以希望。由于有了祭祀的力量,孟族无形中被神化了,当然没有部族敢轻易对抗。” 看着渐渐黯淡下的来天空,以及厚重的雨雾,庞统叹声道:“还好没有贸然正面决战。” 这一天的雨一直下到了深夜,脱去了众人的疲惫感。 在还没踏过界河的时候,庞统已经收到了很多探子的情报。辽曼族果然和地龙族联手把郡城给围了。按照时间上推算,该已经有四天了。不过探子回报中都说城池健在。城内负责守城的应该是昆族的昆东,守兵三万人。而敌方兵力雄壮。 当他们靠近战场的时候,探子回报的消息却是已经有三次强攻,但都被守兵击退。仁族大军在地龙族的西侧十里处下寨后,地龙族不敢贸然攻城,而在城池北面十多里处下寨的辽曼族则不敢孤身强攻。 在这样的局势下,有人竟然看到城内的骑兵出门后直奔地龙族大寨。这件事情让雪纹、青尊、鲁度都十分震惊,他们来到庞统的营寨内。青尊气急败坏地说道:“这可耻的小儿,竟然给背弃大义!” “不如挥军西去,把他族城给夷平了!”鲁度也是一脸的怒容。 庞统对此事却十分镇定,道:“我不相信昆东会反叛。” “他使者都到人家大寨了,这是探子看到的!岂会有假?”鲁度道,说的时候还做了手势,加强话语的真实性。 “你们退下,我自有主张。” 庞统的声音很平静,众人不敢再多语。两日后,又有探子回报,称城里的骑兵到了地龙族的大寨。 几个长老又到庞统处进言。 青尊拉开帘幕,走了进来,后面的两人跟进。青尊叹息道:“已经是他无可辩驳的事实了,还有什么好疑惑的?” “不可能。”庞统冷然道,表情凝重,收握椅子扶手前段的虎头雕刻。此时,雪月正在他的身后伫立不动。鲁度便朝着雪月道:“族母……” “走吧。” 雪月看出了庞统的决定。众人无言,面面相觑后,各个似乎吃了败仗似的走了。庞统看着帘幕飘起,心中有着一份自己的镇定,牢牢的锁住那份信任感。 就在当夜,城里的使者来到了大寨内求见庞统。使者入营帐急忙道:“大族长,请于今日四更起兵攻打地龙族的大寨。我方已经诱使地龙族于四更来偷袭你的大寨。” 庞统弯起嘴角一排扶手道:“我就知道。” 当夜四更,庞统安排两路伏兵在平原上匍匐前进,待听到行军声后停下。地龙族的人也算是准备妥当,马足裹住,嘴巴勒紧,一副偷袭的样子。可是这条黑色的长蛇却未料自己正在步入敌人的陷进之内。 两路伏兵忽然在号角声的掩护下包夹了过去。地龙族大乱。听到号角声的仁族大军开门出寨,骑兵在前奔驰而去,如利剑刺向了混乱的敌兵。 与此同时,郡城内的五千骑兵奔驰而来,从后方杀来,四面围定,剿杀之势令地龙族苦不堪言。庞统纵马在圈外观战,黑夜下的厮杀总是带着浓郁的草味和血腥味,喊杀声、兵器交击声不绝于耳。此战杀到天明。建宁郡的辽曼族在知道友军中埋伏后,挥军赶来救援,岂料被城内守兵开了西门后突袭了后军。仁族主力剿灭了地龙族后一路追杀,又顺势把辽曼族的军队给围了。 杀到午时,地龙族死伤四万多人,余众投降。辽曼族号称十万大军远征,但其实就八万人,其中弱兵四万多。刚被仁族军包围后,族长辽多竟然下令偷袭,倒是为仁族大军省了件心事。 到城内后,庞统来到府堂内,于上座朝着在座的昆东竖起了大拇指,道:“干得好。” 其他几个长老羞惭满面。青尊硬着头皮对昆东笑道:“真是错怪了昆长老了。” 昆东笑道:“不怪大家。实在我见地龙族求战心切,就派了使者去,告诉他们弱能帮忙击破与昆族有仇的仁族,就把城池让给地龙族。地龙族显然不知道也不理解我仁族大融合的情况,竟然答应了。” “他们若是不走这一计,估计也是无计可施了。”庞统道,看了看几个族长,他露出了会心的笑意。“地龙族和辽曼族强攻三次都没打下来的城池,会那么容易就反叛了吗?这种事情还是要经过慎重考虑的,要是和地龙族一样莽撞,我们岂不是变成无谋之辈了?” 心事重重的雪纹忽然开口道:“那辽曼族怎么办?” “辽多说让本部人马回去,解散了军队。今后听我调遣,把各部族都融合到仁族内。”庞统答道。 “还需谨慎。”虽然已经有了对昆东的错误判断后,雪纹还是提醒着庞统。 但是庞统对此的态度和当日对昆东的态度一样。 庞统开始整顿兵马,特别是对地龙族的降兵进行收编。他来到地下监牢与地龙族的领兵将来雍五交谈,雍五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什么都不肯说。但是由于降兵已经吐露了很多东西,他也对地龙族的情况略知一二。地龙族应该在永昌郡还有几万人马,主力都在北方与蜀国的军队对峙。 九月初,炙热的天气还在翻滚着。异样发生了。铁针族,现在被称之为暗月营的部队中的一员来到了庞统的书房往求见。庞统命他进来。入内后,这个穿着看似普通的无袖布衣的男子汇报道:“大族长,辽曼族族长辽多潜逃了。” 庞统微微地点了点头。探子离开后不久,青尊跑了过来,直接推门而入,道:“不好了!辽多跑了!” 庞统正看着桌上一副山水画,闻言后慢慢地抬起头道:“你派人监视他?” “我早就觉得这个人可疑了,现在不是真的出事了吗?” “哦,那就放虎归山了。” “怎能如此,请大族下令追击,我可效命!” 庞统把画一卷扔给了他。“别太激动了,我早知道他会反。我要把他打得服服帖帖。” “那样会让我军损兵折将啊!” “放心,我有的是办法,早已在这厮要投降的时候察觉了他笨拙的阴谋。” 庞统随即写了几份文书给了几个使者,一天派一个使者到建宁郡辽曼族去。书信的内容就是要求辽多信守诺言,回归仁族。但是几个使者去后,回来都说辽多不愿投靠仁族。而且最后一个使者都没有回来,庞统料定是被杀害了。 仁族军起兵十万人北上。在与建宁郡接壤的一条大河处,只见板桥全部被人故意破坏了。而河对岸则是已经列阵的辽曼族的军队,军队的后方是白色的营帐。旌旗一面面插在河岸上,一副当算以二十丈宽的界河与仁族军分庭抗礼的姿态。 庞统纵马在河边走了一段路,对传令官道:“离河边一里处下寨。” 之后的每天,都有仁族的士兵在河边大喊,要求辽多信守诺言,早早的投降。后来,有人言说辽多毫无信义。再后来,就是让辽曼族的兵士看清辽多的狼子野心,不要因此全军覆没。 辽多对此不予搭理。 一日,庞统军在河边列队,一副要想办法过河的样子。同时,也有小船被装在大型的由牛牵着的班车上拉了过来。辽曼族的士兵马上列阵,严阵以待。不过,在十几里外,庞统军把一种叫做木罂的圆木桶用绳索捆在一起,然后划船过到对岸。这种制作方便的木桶被广泛制造,运送了大批兵士到对岸去。此时的辽曼族还在紧张观望营寨对面的仁族军队,岂料庞统带着精兵一万人已经过河。夜下,庞统手扶腰剑趴在了茂密的草丛内。他已经灰头土脸,口中不知是第几次由于风吹来的草根而吐出唾液。这是个难耐又闷热的草丛中的夜晚,天空中是无数的星星在山闪烁。 “最近都不会下雨了,明天又是该死的天气。”庞统小声的喃喃道,他在抱怨。 一侧的雪月没好气地说道:“就你觉得热吗?你没见我一身黑衣啊。” 听到这里庞统倒是反映过来了,他****半身,而雪月还是紧身衣,想想也够闷的。他便坏笑道:“你脱了不就成了。” 雪月发怒了,可是他们正在匍匐前进,而敌人就在一里内的距离,没有围栏的营寨近在眼前。 以时间来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后,雪月道:“你想让其他男人看我的身子吗?” 庞统如遭雷击,这是万万不可的。他马上压低声音道歉道:“我错了。”像个孩子犯错后的语句,真不像是一方统帅说的话。但雪月听得却是很安慰的深吸了口气。 辽曼族的大军压在了河边,高举火把,而对岸的仁族也是火把重重。 第210章 偃月杀阵斩蛮王 庞统靠近了营帐,身子由于与草摩擦而不时泛起的痒的感觉终于可以停顿一会。他拿出了被他叫做火折子的竹管,把一段拔掉后,里面那长条形的纸片的一段还有着火星,他用力吹了吹,火页又烧了起来。他另一手中的水袋子里装得都是煤油,此刻他以一脸的得意的表情把煤油倒在了营帐上,以火折子中燃烧的火纸点燃。其他人也在做这件事情。 “着火了!” 这个声音传遍了整个营帐。辽曼族的人认为哪个冒失的家伙不小心把铁架上的火盆打翻了,但其实这正是战斗的前奏。在这群人手忙脚乱的时候。对面的仁族放在岸边的船已经站满了弓箭手。几十艘载着上千人的船划了过去。见此阵仗,辽多一面指挥应对对岸来的敌兵,一面救火。整个大寨忙乱不堪。 “杀!” 庞统像是弹簧似的冲破了黑暗和火焰的妖娆。那个提着水桶的兵士愕然之下,呆立着,在刚刚的刹那间,庞统的钢剑已经划过了他的脖颈。头颅滚落,喉管的血喷射而出,染在了起火的营帐上。尸体倒落,与地面上的火结合,皮甲都耐不住火温,烧了起来。 大寨中的喊杀声令辽曼族惶恐。 “降者不杀!” 仁族大军的声音深深地打动了那些疲惫的辽曼族和小部族的兵士。特别是老弱的兵士纷纷丢了手中的武器,一副任由宰割的样子。有不少人由于之前投降后受到了仁族的礼遇而不是加害,所以对仁族的印象颇好。此刻,正是由于辽曼族的辽多的背信弃义而造成的大战。他们心中有了愤恨,但这个恨意是对辽多的,就连辽曼族的人都这么认为,导致大军一触即溃。庞统军歼敌千余人,其他人全部投降。 辽多更是被叫做英族的小部族的兵士绑缚后送给了仁族。庞统在营帐内见到披头散发,跪倒在地的辽多。 “服不服?” “哎……”辽多只知道叹息,他根本不理解自己的人为何都投降了。但这正是庞统在他诈降后所做好的预判,实施了这次的以德服人的大计。包括一开始辽多反叛后,庞统没有马上起兵,而是派出使者劝服,便做到了先礼后兵。这件事情也被长老称作佳话,众人对庞统叹服不已。 整个建宁郡的残余力量没有任何反抗,纷纷投靠了仁族。大势所趋下,辽曼族本族城池大开城门,主动换上了仁族的旌旗。仁族在击败了地龙族和打击了孟族后,又得到了建宁郡的土地。成了领土面积与永昌郡相当的大族,周围势力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一个地龙族和孟族合力都无法击败的部族不是他们可以对抗的。仁族的威名往四处传播,中原和蜀国内对此都予以了关注。不是因为这个部族有益州那方三个郡的领土,而是这个名为仁族的部族的名字恰恰于北方强大的仁国的名字相似,辉映间,令诸侯们觉得匪夷所思。但没有人把一个部族和一个国联系在一起。毕竟仁族在诸侯看来只不过是蜀国内的一支反叛军罢了。 在南広县城,本来打算坚壁不出的联军在得知南方的战事后,主动向蜀国投降了。他们知道若是再这么打下去,要被那个以凤雏为大族长的仁族吞没的,到时反蜀国简直是无稽之谈,就连后方的增援都无从谈起。蜀国也知道南方局势的复杂性,为了不让一个部族做大。刘备要求雍闿领叛军回归南方,击破日益强大的仁族。 就在这样的背景下,实质上并未和蜀国大军展开过对决的联军四十多万军容朝着南方反扑了。虽然蜀国刘备和雍闿联军的目的是一样的,但是蜀国的目的更多一项,那就是让南方的势力两败俱伤,最终无人再谈反派之事。否则蜀国将永远没有精力去谋划征伐北方和中原的事情。 南方七郡,还剩下永昌郡、越嶲郡、朱提郡、云南郡不在仁族的手中。以三郡的力量对抗的是没有过太大损伤的四郡。其实从概念上而言,庞统所拥有的三郡都是大战后所得,似乎是受伤的动物,而其他四郡则是跃跃欲试的猛虎。但就在仁族的那些长老都对此有点担忧的时候。庞统在大堂内对他们道:“敌人是分散的没有凝聚力的。我们是大一统的部族,拥有他们所没有的向心力,他们会败在我们集结了三郡所有力量的拳头下。” 长老们为此而感到欣慰。在略感安心的同时,并没有人对此事放心。联军把大军开到了建宁郡东北面、牂牁郡西面的朱提郡。这样的战略布局可以同时震慑仁族的大部分领土。雍闿派人向仁族发出决战的文书。庞统竟然回以书信答应了这件事情。长老们惊色满面。人人都知道联军势大,且都是全副武装的精兵强将,怎么能马上硬撼。在不解的情况下,长老们开始学会让自己平静,然后静静的看着庞统的举动。 庞统集结二十万大军直接向朱提郡进兵,这让联军都大感意外。觉得正是好事的雍闿发出文书,约定在朱提郡的汉阳县会战,图谋一举击溃在他眼里是娇纵狂傲的仁族军队。 十月初,两座大山之间的平原上,两个大寨相隔二十多里路。雍闿连连发文书要求会战,但到了约定地点的仁族军却闭门不出,庞统回以书信称:“远道而来,需要休息些时日。” 对此雍闿没有贸然进兵,他知道强攻营寨只会中了敌人的计谋,便耐心的等待。 统帅庞统在营帐内把玩一对雪纹送来的青玉球,又看着烛火。他对身后榻上躺着的雪月道:“你看谁会赢?” “问我?”雪月猛然做了起来,似乎听到了这个不思议的提问。 “当然,这里只有你,不问你问谁?莫非你在塌下藏了男人!” 利器直接穿过庞统脸颊的右侧,一撮头发都被瞬间切断,飞镖穿过了营帐,被黑暗吞噬。 “你这个没良心的死男人,你再说这种话,我一定杀了你!” 庞统两手一摊道:“任由大人你宰割。不过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 “我这种女流之辈,不懂军事,别来问我。” 庞统就像是碰到了一个无法沟通的人,特别是对他的战术无法提出见解的人,这让他觉得很没趣。在沉闷的缄默的气氛差点把人都凝固之前,雪月竟然开口了。 “他们人比我们多两倍,表面上我们会输。但实际上,你不会是个傻瓜。我是不懂兵法,但我知道你脑子里鬼点子很多。只是每次都不会知道你要演哪出戏。” “你似乎不像以前那样会来问了。”庞统把双球往上一抛,一脚往上踢,两个球全部往后方激射。雪月却像是懒散无力的病人那样举着两只手把球接了下来。 “问了你也不会说,何必多问。” “我是不是个奇怪又很难亲近的人?”庞统忽然问道。这个问题雪月却是想都没想就回答了。 “是。” “所以敌人都别想看透我。”庞统凝视着眼前的虚空,帘幕在夜风中而动。而身后的雪月看着两个聚拢在右手肉掌上的青玉球,露出了无奈的苦笑。 庞统让兵士开寨门,牵着马匹到西面的河流边刷洗,向四周派出了不少巡逻兵。马儿瘦弱,兵士病态。每日的夜晚又能听到寨内莺歌燕舞之声传向天际。目睹和闻听了这一切的雍闿手下的兵士回报了情况。雍闿随即下令大军至庞统寨外挑战。但是庞统并不应战,只是自己弄了个长梯靠在寨栏边,爬上去仔细地看了看敌兵的阵形。敌兵每日都来列阵。庞统直接把寨门一开,雍闿深思熟虑后直接退兵。他每日发出战书约战。时过半月,庞统回了文书答应决战。雍闿兴奋不已,大军出寨在平原上展开,阵容壮观。 当年,袁谭的四十万大军里可是有不少老弱病残。但是雍闿的这四十万联军可都是精兵,没有半点杂质在里面。 仁族大军出阵。庞统的身边全是传令官,这些传令官在他的指令下忙个不停。由于兵士们做过相应的训练,这件事情也是信手拈来。大军的整体形状变成了弧形,形如弯月,月刃对着敌方。这个非对称的阵形的月牙内凹的底部则是庞统所在。敌方是简单的方阵,还以为庞统军由于胆怯而乱了阵形了,摆了个杂乱的阵形出来。由此,敌将更是判断仁族军容不整。 但是仁族大军忽然冲锋,完全出乎了敌兵的意料。雍闿匆忙下令敲响战鼓,与仁族的号角声相呼应。天空下的大地之上,方形的大军开始冲锋,而仁族大军犹如刀刃似的砍了过去。两军相撞,以偃月阵布阵的庞统军以厚实的月轮抵挡敌军。而看似薄弱的月牙内凹处却包藏杀机,那里是一千精兵和仁族火刃营,以及统帅庞统的所在,是整个阵形中杀伤力最强的位置。而月牙此刻也切入了敌方的右翼。右翼虽然顽强抵抗,地势在庞统军精骑的冲锋下却不堪一击。庞统冲至最前方,双剑砍杀,血流满地。他在敌兵的刀枪剑戟中闪躲,字敌人的严重如同永远都不可能触及的幻影。 敌兵缠乱了,庞统大喝道:“雍闿早降!” 第211章 仁族无首王何踪 深埋在包围之内的敌大将雍闿手持长刀,一副不惧来兵的气势,直接领兵与庞统对撞。他一刀砍过去,在庞统的脑袋上划过,而自己的左腹却是刹那间喷出热血。火刃营勇士撕开他的近卫阵形,雍闿忍痛勒停战马的时候,庞统已经回杀过来。但是其部族人员拼死抵抗,一时无法杀进,但是抵挡庞统之人都纷纷堕地。庞统越杀越勇。雍闿打算突破敌围,但包围网越缩越小,而外面的大军却在应付庞统军的大队人马。由于统帅被袭,联军惊慌不已。在厮杀之中,前来救助雍闿的朱提郡太守邓方被火刃族兵士一剑斩破头颅,死于当场。其族人惊慌不已,勇敢者前来抢尸。 “早降!” 庞统奋力杀入雍闿所在处,其双剑之快令敌兵瞠目结舌,在见到剑影时,往往下一刻就是中剑殒命。庞统如入无人之境,他离雍闿仅十丈距离。可他没有如愿,雍闿被人从身后一剑砍了脖颈,头颅飞落在地。庞统定睛一看,原来是师父刃魔。下手真是毫不留情。 血染的****的上半身。庞统的样子倒不像个统帅。但反而他所带领的火刃营就是以这种看似简单、低劣的装备情况的兵士样子,把敌兵主力击破,斩下大奖。刃魔一剑挂着雍闿的头颅,高声道:“敌将已亡!” 由于主帅被杀,联军混乱不堪。而早于大部人马混乱的是朱提郡的兵力。乱作一团的大军却是被仁族大军绞杀的毫无反手之力。越嶲郡太守高定则领残部从东侧突围而逃。云南郡太守由于也处于右翼的核心处,被火刃族士兵逼迫的往后逃离,其部将奋勇殿后。但最终高定被砍了左手后堕地被俘。整场战斗,光俘虏就有二十万之众,死伤不计其数。血腥异常的一战,在偃月阵的帮助下,仁族大胜。 大批大批的俘虏被押往兴古郡,叫人意外的是,仁族没有趁机拿下朱提郡,这让长老们不解。纷纷纵马来到了庞统处。 “为何不拿下朱提郡,邓方死后正是大好时机。”青尊又是第一个发言的,他的右臂有一道深深的割伤,由于草药的作用已经止血了。 庞统沉声道:“牂牁郡有山险,蜀军不敢轻进。而朱提郡乃是我们和蜀国的屏障,我们还不能直接和强大的蜀军交战。” 众人释然。而对于兵法好奇的雪纹却道:“大族长似乎一开始就知道该用偃月阵?” “不。”庞统坦然道:“我是看他几次来挑战时的列阵,重右轻左,便知道大将一定在右翼。所以才用注重攻击侧翼偃月阵,一举击溃敌军的指挥集团。而我平时让瘦弱兵马出寨,则是挑起他的战意,让他轻视我军。骄兵必败。同时,由于他多次来寨外挑战,我军不出,令其锐气受损。这一系列的动作都是互相关联,相反相成的。” 众人叹服。此战后,凤雏之名在南方传遍后,直冲北方。此战打得各族毫无反抗能力。但是从探子回报的情况来看,地龙族已经起全族力量朝着永昌北方迁移,一看就是和孟族进行汇合,以图防守仁族的攻势。对于永昌地形不熟的庞统也不敢贸然起兵。他想到了之前斐射提到的几个强大的中立部族。若是能够得到这些部族的帮助,想必击破地龙族和孟族,并且稳定整个永昌郡将不是难题。到时,有本土大族坐镇便可对此地高枕无忧,而其他三郡马上就会是囊中物。 庞统定下计议,告诉了雪月。雪月却是一脸的不情愿,似乎庞统总是会连累她,而不关注她自己的想法。庞统觉得雪月是对的,自己一直扯着她去冒险,这次又是到一些鸟不拉屎的凶险地带。但其实雪月有句话是说到点子上的。 “南方一些地方还算比较太平的。可是西南面都没人去的,不是都说地形诡异,不安全吗?这种地方就不要去了。” 她其实不是自己不想去,而是完全反对庞统去冒险。她知道这个男人的脑袋瓜子里一直安放着不安分的想法。 庞统无可奈何下便只身离开,带着斐射给他的地形图。没有人知道领袖离开了,只知道庞统在闭门思考如何攻打永昌郡。 庞统一路进入了永昌地界后,走了之前行军的路线,晚上露天而睡。他穿过自己烧掉的碳木林。头顶月亮,他依然在疾驰。白天的时候他走一些比较隐蔽的路线,一旦到了黑夜他则大胆的在大路或平原上疾驰。背上包裹中的干粮吃完后,他就采果子、猎野兽。带着强烈目的性的远途,一半却成了旅游。他乐此不疲。或许是不习惯一个人,他总是觉得身边少了个人,有时更认为有人在监视着自己。这份没有人保护自己的不安有时也让他在夜里碾转反侧。 数日后,他终于进入了目的地永寿县境内,这里是南暗县的西北面。 庞统在山脚下的小溪边跪下,用手掏起清澈的水,那些小鱼都四散开来。充满凉意的水扑打着面孔,让他觉得神清气爽。他又双手合拢,像个小碗似的盛满水放到嘴巴,咕咚咕咚的喝下。当他把牛皮谁的的牛角质地的盖子拔掉后,轻微的脚步声在身后百丈外的距离响起。那个人一定是发觉了自己而刻意放缓了脚步,带着充分的目的性而来。在这种情况下,让人能够想到的只有偷袭。他不会惧怕这个人。 他的身后的包裹内虽然有两把钢剑,但他认为自己不需要这两把武器。而他的马也正在一侧饮水,马儿似乎察觉到了异样,抬起棕色的雄壮的头颈往后一看。 那个猥琐的似乎是藏在暗影中的人一颤。但或许是意识到动物是不会传递警情的,那个人继续着自己前行的动作。 庞统的脚下是圆滑的石子,那个来袭者的脚步似乎是在这些石子上面平滑似的移动着,步子很慢很轻。庞统闭着双眼,脑海中,感官的捕捉把这个人的轮廓都勾勒了出来。他撒了撒手中的水,满足地站了起来。而那个背后的人离他已经只有几丈的距离。庞统看着对面茂密的林木,以及山上郁郁葱葱的景象。心中倒数着,一,二,三…… 他猛然转身,右脚顺势踢出,对方手中的弯刀被踢飞了。在他睁开的视线内,一个全身发抖,肤色泛黄却发白的男青年正呆在当场。庞统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人穿着短衫布衣,背后是个箩筐。 “你的刀子太慢了,你这样也想杀人?” 庞统瞅了一眼地上那么更像是镰刀的刀具,该是用来割草用的。 男青年的脸上到处是粉刺,眼睛细小,是个长相平平的人。他现在以惊惧的神色看着一个人类,他自己却像是被人类所捕捉的猎物,不知所措,又不知该往哪儿跑。 “我们的存在就在不远处……你不能乱来……” 他说话结结巴巴的,像个口吃。 “你是什么族的?”庞统知道自己是个外来人,而这个男青年太弱了,不像是敢杀人的角色。 “沐提族……我们是强……强强大的部族……” 庞统发觉他不像是个口吃,而确实是个口吃。庞统走向镰刀,用自己的身影覆盖了这把道具后,他弯身下去握着木柄提了起来。 “你……你……你……”那个自称是强大的沐提族一份子的青年的恐惧在喉管中爆炸,却是由于结巴而说不通透。 庞统随便舞了两下镰刀后,走向他。他却把那细缝一眼的眼睛睁到最大,像是个昏迷的人努力要醒来似的,一步步往后退,最终一屁股倒坐了下去。但他还是没有放弃活着的希望,不断往后挪动。 第212章 独行壮士探虎越 庞统的右手往下一动,手中的镰刀迅速飞滚下去,以圆弧形的刃部插进了石子内,一些鹅卵石似的石头渐起。青年吓得汗流满面。他像是一只无辜的野兽被完全激怒后而忘记了死亡。他身体往前倾斜爬了过去,用他认为是最快的速度握紧了光滑的刃柄抬高镰刀,对准了完全站在身前,遮挡了眼光的庞统。他完全在眼前巨人化的陌生人的阴影之内,剧烈的颤抖让他的镰刀看似就像在机械性的来回摆动似的。 “够了,你怕什么啊?我又没想杀你。” 听到这样的话后。青年倒吸了口气,整个人似乎要窒息过去似的。在呼吸停止了数秒后,他猛然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就像是溺水后的人被救醒的瞬间。他摇晃着还在发抖的身体站了起来,刚提起镰刀就发觉刃部即将抵到庞统的胸口,马上识趣的把镰刀扔进了身后竹编的箩筐里。他随意的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松了口气道:“大哥……你……你……别这么……吓人……啊。” 庞统就像看着一个新奇的生物似的注视着他。 “你是不是说话一直这样的。”他对于这男青年说话节奏感到严重不适。 男青年诚实的点了点头。 “我叫庞异,你呢?” 由于陌生的高大的身手不错的男子主动说出了名字,展示了友好的一面。男青年激动不已的艰难的把名字吐露了出来。 “沐沐……沐沐……” 庞统皱紧了眉头,像是要确定一样重复了一遍:“沐沐?” “不……不……” 这个口吃者严重的情况令他的话十分便扭,所以他直接摇了摇头。庞统耐心的等待着。 “沐沐……沐……牛……” 庞统像是抓到了男青年生命中最华丽的瞬间,马上说道:“沐牛!” 男青年欣慰地点了点头。 庞统松了口气,总算是听懂了。他不是不能接受口吃,而是这个男青年的口吃情况有点离谱了。让他有种被戏弄的心情。他心想这要是个敌人该多好,直接揍他一顿。 “我直接问你个问题,你只要点头或摇头就行了。”庞统认真地用右手食指点了点沐牛。 沐牛点了点头,一副由于考试未及格而受惊的学生模样。 “虎越族是不是在这座山上?” 沐牛像是吃了哑巴药似的,这回直接不回答了。整个人冻结在了当场,可周围的气氛中有着炎热在里面流动。他到底怎么了?庞统想着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沐牛的喉头鼓动着,心跳加速。 庞统甚至从他灰色的布衣的左胸处都看到了由于心跳而不断鼓起的胸膛,那副颤抖一定来自内脏,而身体的变化则来自大脑的支配。他害怕了。 “怎么?不能回答。” 沐牛露出了愁苦的脸,点了点头。 “你又不是虎越族的,为什么这么谨慎?” 沐牛不语,脸孔露出了尴尬的表情。一方面迫于庞统的威慑,另一方面心中埋葬着什么秘密。 “是不是涉及这个部族的事情你就不回答了?” 这回沐牛是爽快又麻利地点了点头。 庞统露出了阎王似的冷酷表情,杀气燃起。沐牛嘴巴张大,跪倒在地,不一会又瘫软了下去,侧卧一旁,完全没有了呼吸。庞统发觉自己有点太恨了,马上停下了那份强烈的杀意。他认为这也要怪沐牛自己,他结结巴巴也就算了,还不肯回答,完全在这闷热的天气下不考虑庞统的心情,导致了这样的结果。虽然庞统是这么认定的,但还是弯腰去把这个猛然又开始剧烈呼吸的年轻人搀扶了起来。 像是从死亡的状态被拯救了过来,青年反而对庞统充满了好感。庞统看出了那份感恩的表情。心忖道:“这小子是不是以为刚刚是犯了什么病,我又适时的把他扶了起来?还是他因为我的威慑而害怕,又忽然由我的好感而形成的剧烈反差,导致了他心里的屈服和欢悦?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他在烦躁的思索后,已经对沐牛失去了耐心。但是意外的是,沐牛却断断续续地说道:“不要……不要……去……” 庞统从他往上指的手势看出了他要表达的位置是山上。应该是“不要去山上”。 “为什么呢?” 沐牛又开始保持了一段距离,然后缄默不语。 “切,拿你没办法。”庞统往后撩了撩短发,深吸了口气。“你不说也……” “噢!” 野兽的吼声撕裂了山上的某处空间,把这个巨响带到了地面上。庞统咧开嘴,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往后看着山上茂密的丛林,又弯起了嘴角。他回头看了看忽然一脸沮丧的沐牛,道:“不错嘛,山上还有老虎啊,真想吃虎肉!”他是故意这么说的。而他自己却是从斐射那里得知,虎越族是饲养虎豹的部族,所以与这个部族的战斗是极其危险的。 沐牛的脸颊上是难耐的表情以及一个尴尬的笑容。 “我的笑话让你笑不起来,对吗?”庞统的大拇指往身后的山林一指,道:“我要找的地方应该是对的。不是由于我的地图精准,更不是由于那老虎的声音,而是你的一系列的反应出卖了你。多谢了。” 听到了他的话后,沐牛就像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人似的捶着自己的胸口,一副苦瓜脸。 如芒刺背的沐牛觉得自己已经深陷进了万劫不复的泥沼。他的脸孔固执地扭曲了起来。庞统拍了拍他的肩膀,友好的表现并没有让他感到释然。 “忘记跟你说了,我是东面仁族的使者,是来找虎越族谈论交好的事情。” 庞统的话让沐牛紧绷的几乎就要断裂的神经松弛了下去。这个青年就像是受惊过度的兔子。 “神经容易敏感的人,更容易成为艺术家。”他的感叹并没有引起沐牛特别的关注。沐牛把他当作一个奇怪的又危险的外来人,对于他的话可不会太多在意,毕竟其他地域有着自己的生活习惯和文化,他没必要去和庞统谈论这些细节。他的脑袋里还装着庞统此行的目的。交好? “是……吗?” 庞统对他连两个字都要拆分开来说觉得恼火,可是这团火焰被压制在了紧蹙的双眉间。他还有事情需要这个沐牛帮忙。 “当然,带我去山上,我要见族长。” 在提到族长两字的时候,沐牛的脸容僵硬了,似乎那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一个人,却被庞统随意的说了出来,这是一种亵渎。 沐牛摇了摇头,一脸的不情愿。 庞统也正在揣摩沐牛微妙的心理变化。这个结巴的青年不仅讲话含糊不清,而且守口如瓶,真像块石头一样坚硬,无论庞统脑海中的獠牙是如何尖锐,都别想咬碎他的思想防御。看来守住关于虎越族的事情对于这个青年是十分重要的。从一点,既能判断出沐牛或许在撒谎,他可能就是虎越族的人。也可能是沐提族和虎越族有着紧密的关系,否则不会如此谨慎。 “你害怕了?” 这回沐牛却是一动不动。他愣在那里似乎在等待庞统说话。 就像在说肚子好饿似的轻松话语的口吻,庞统说了一句:“不带我去的话,会死的。” 沐牛全身血色尽褪,这个看似在说笑话的男人的眼神却是很认真的。他都不认为这是一个玩笑,里面深藏着杀机。他刚刚已经领教过了庞统怒视所带来的那份强烈的杀意。 “我来……带路!” 急急的把话说完后,认真地看了看庞统的表情。 庞统松了口气,莞尔一笑。他把马牵了过来,飞身上马,拉住缰绳。 “麻烦你了。” 沐牛挠了挠头后走在了前面,庞统纵马在后。从远处看过去,就像一个威武的英雄抓到了一个敌兵的俘虏。沐牛颓废地走着,在熟悉的道路上往山脚而去。他们上山了。沐牛走得一条路有一丈宽,马儿正好能走。从那被踏平的坡面来看,这里是经常有人路经的。或许正是给马走的路,否则该会弄阶梯的吧?庞统思索着,看着周围浓厚的大乔木类树木。这些常青树是一道不可或缺的风景。让这种热带无论是春夏秋冬都保持着一副不变的昂然生机。 不过空气中清凉也吸引了其他动物,或许说是由于热意而滋生的生物。一只巴掌那么大的蚊子在庞统的前方大摇大摆地飞了过去。 第213章 深山大林虎群围 “天哪?这是蚊子吗?” 就像发觉一个远古恶兽似的,庞统这么强硬自信的人还为此打了个哆嗦。心想那蚊子要是来咬一口,他准要少了一量血。若是一群的话,还不把人给吸干了? 他头一回觉得自己上山可能是个错误。毕竟这里的地形复杂,他根本不了解。而且那些怪兽似的蚊子也正在提醒他最好老老实实的走在明亮的道路上。 庞统喝了口水,擦了擦嘴角,手握着牛皮水袋,看着前方弯弯曲曲的道路。 “还有多久啊?” 垂头丧气的领路人摇了摇头。这小子就像个死人似的不肯有明确的回答。庞统真心有想揍人的心情,但却又觉得这小子其实挺可怜的。他或许是去采药或割草、砍柴的,却莫名其妙的被他使唤着去带路。沐牛并没有义务为庞统带路,他是被逼迫的,不情愿的。这些字眼都已经写在了他那张满是粉刺的脸上。就像自己被人当作了恶棍似的,庞统打算展示一下自己的善意,他友好的问了一句。 “要喝水吗?” 沐牛又是摇了摇头。但至少这个回应让庞统得以安慰,他把这一切作为了等价的交换。他以和蔼的态度来换取自己想要的。尽量抹除自己在这件事情中的霸道。 “你要知道,我要是和虎越族谈成了,这里会太平很久的,大家都会有好日子过。你可能会买到东面的商品,你知道吗,那里有很有趣的手工艺品。” 沐牛垂着双肩往内紧缩的样子看起来像一只鸟。他没有回应庞统的话。这番话对他来说是没有意义的,而庞统却认为他是在给自己所做的一切证明大义。为了这番大义偶尔的霸道是可以理解的。虽然最终还是有违了这个固执的青年的想法。 庞统认为自己应该是到了山腰的位置。就在此时,一种不安燃了起来。可是他坐下的马还是静静地走着,前面那个满脸不情愿的沐牛维持着他颓废的身姿。庞统的瞳孔望着左右的森林里不断扫视。他露出了自信与从容的表情闭上了眼睛。 他在为藏在绿色的暗影中的窥探着送去攻击他的绝心。一种四脚着地的动物在他的脑海中展现出了雄壮的轮廓。这只动物用他柔软的收缩了爪子的掌面触及地面,以免发出太多的声响。但这一切要不被发现是不可能的。就算是在马的感官范围内,除非这只黑纹黄毛的老虎的气味以及身形完全消失。马嘶叫了,打算找一处地方狂奔而去。它的声音穿破空间,击中沐牛。沐牛惊恐地转身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已经捕捉到了以常人无法企及的奔跑速度飞扑而来的大老虎。 群鸟冲天而起。庞统翻身下马,站稳后,看着那匹不讲义气的棕马到处乱跑。但是那只老虎的目标明显不是马,而是这个看似比马体积更小的人类。 在短暂的距离内,老虎发动了它捕杀的技能,爪子从肉掌内往外的伸出,锋利的爪尖在阳光下闪烁。它的獠牙正滴下唾液,虎须直挺挺的就像铁针似的。 庞统懒散的转身的时候,沐牛大喊道:“小心!” “哦。” 老虎落地,扑了个空。在沐牛都以为庞统应该倒地的时候,他所见的那里是依然站着的庞统。但是在那个瞬间老虎应该扑中了? 不,他发觉庞统的位置往一侧挪了有两步的距离。刚刚老虎过去的时候,庞统挪动身体,从容的微笑下,让野兽擦身而过。他不寒而栗,这个人是脑袋不正常,还是不知天高地厚呢? 老虎粗壮的尾巴像是铁鞭似的在虚空中一扫,它往后倒退数步,身体往下压低,一副又要扑过去的姿态。但庞统发觉比这只头脑简单的老虎更危险的杀机,他的头往左侧倾斜,一支羽箭从右侧的耳边擦过。 他听到了女人“啊”的一声,不是因为被人打中了要害,而是惊讶叫声。老虎的鼻子到上唇的位置不断地抖动着,一副想要咆哮和发怒的样子,唾液在血盆大口内溢满,双瞳中倒映着人影。 在不可见的脑海的世界里,庞统发现了警情,不止一个带着体温和气味的物体正在以自己独有的脚步声靠近。他们踩着树叶和软泥,冒失的人裁断了短小的藏在树叶下的枝干。各种感觉汇聚到了一起,就连空气也在给庞统传达可观的信息。 “这样就不好玩了啊。” 他大声说道,似乎完全不在乎身边有一只大老虎,暗里还有老虎的同伴。 “不关我的事啊!” 沐牛倒坐在地,不断地往后退着。他用自己的肉眼看到了浮现在可见视觉范围内的那些雄壮的老虎。各个肩高起码有五尺五,尾巴的距离不算的躯体都足有九尺长。 “八头老虎,二十三个人。”庞统小声默念道,他必须让自己的感官能力达到最高,否则在敌方的这些老虎的猛扑下,加之隐藏的敌人未知的攻击方式下,他一定会吃苦头的。但是如果能用其他方法来解决这场危机,才是他自己所在想的问题。 觉得比成年人要重的老虎已经把庞统团团包围。它们这种气势,这种战略的目的,那种极度克制自己野性的态度,显示出它们被人完全驯化的一面。 “谁在这里主事,我可不是什么入侵者啊。我是仁族的使者,为了和虎越族交好才来山上的。我长途跋涉就为了受到你们这里礼遇吗?太不礼貌了吧。” 在他说完这番话后,周围的那些人的敌意放下了不少。庞统从他们减弱的被刃魔称之为杀气的东西中感知了这一点。他更自信的开始说道:“两军交战都不杀来使,何况我是个友好的来使,你们就用这些老虎来招待我? 有人踩着树叶走了过来,如此明显的声音,就连沐牛就应该能够听到的。但现在这个小子已经怕得要死,恐惧充塞了他耳膜,敲打着他的脑袋,哪里还能听到什么声音。 “是男人的就站起来啊,像什么样子。” 庞统看着他,露出了不满的情绪。在他认为,和他一同上山的沐牛至少是自己的同伙,竟然以这样的表态来充当自己的伙伴实在太丢人了。 “你倒是还有闲心乱说话。”一把银铃般好听的声音。庞统寻声望去,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丰满女人。她具有古铜色的皮肤,身着无袖皮甲,且这皮甲只围着膨胀得如同要爆掉的胸部,而下面是细细的腹部和腰部。下身用一块简单的用扭紧一类的束缚物勒着的布料遮着,臀部在她的走动着富有弹性的扭着。她的手中是一把在弓背镶入铁条的铁脊弓,增加了射程和威力。正因为如此,这女人才会惊叹为何庞统会躲过那次攻击,但是最终她在自己的心中埋下的却是“侥幸”两字。 “哟,真漂亮。” 庞统抱胸一副若无其事的姿态,大胆的上下打量了瞳孔中的高挑女子。 女子古铜色的皮肤内明显泛起了红潮,怒目如桂圆,手中的铁脊工举起,往背后挂着的长圆桶内拔出了一支羽箭。她弯弓搭箭,一副要杀了仇人似的面容。 “等等!” 一把男声在他的后方响起。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走了出来,胸肌发达,身体似乎是呈倒三角形的。他把女人的手臂按了下去。 “不可杀使者。” “这人极其无理。” “大姐,我夸你呢,怎么能说我是无理呢,真实让我心碎啊。”庞统油嘴滑舌了起来,口头上的战争他太有自信了。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要补充一句。“事关重大,还请让见族长一面。” 周围的空间中的那些暗影一直保持着观望的态度。而那个女子似乎有着一定的分量,那个男子的分量更重。 “我是族长虎佬的儿子虎云。你若是使者就跟我走一趟。” 男子走近,老虎开始往后退却,松开包围圈。这些大家伙让庞统看得目瞪口呆,它们就像是有灵性似的,能够感受到虎越族人不同时间对自己的不同态度,而让它们有所准备和行动。庞统的心中有一个假设:“越野性的生物越能感知人身上的善意与恶意吧。” “终于找到一个明理人了。”庞统假装叹了口气,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忽然从四周走过来不少人,都是和男子一样身穿着简单的无袖棕色皮甲。其中有个人指了指在地面上坐着如同安静的观众似的沐牛。 “那个沐提族的人怎么办?” “哦,是我朋友啊!”庞统嚷声道:“他刚刚带我上山的,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没有啊!他逼我的!”沐牛从地面上弹跳而起。庞统震惊了,他所听到的是连贯的声音,莫非这小子一直在装蒜?那个演技好的有点过分了,要是在外来庞统所处的那个时空里,铁定是能拿个影帝的。不过庞统现在对这小子没有半点好感了,他最讨厌那些欺骗他的人。 “是他带我来的。”他道。表情平静。 “不……不……不是!” 忽然的,双手在胸前不断摇晃的沐牛又变成结巴,两者的转换间是那么的自然,似乎看不出有什么假装的破绽。 有点摸不着头脑的庞统凝视着他。而那个自称是虎越族族长儿子的男人皱眉道:“沐提族可是我保护的对象,怎么能随便带外人上山,这是有违同盟精神的。” 第214章 古代猛兽名雷虎 “是的。”那个女人走了过来,瞳孔中藏着杀意,被庞统察觉了。“既然是面对死亡的危险,在地龙族的强攻下,我们都保护了你们的族人,怎么可以随随便便由于外人的威吓就屈服了?这是一种赤裸裸的出卖!” 所有的虎越族的人似乎同意这一点,有人在点头,有人露出了愤恨不已的表情。庞统这下明白了山脚下的时候,这个胆小的沐牛为什么会那么固执了,对同盟的背叛不仅是意味着分裂,更意味着耻辱。这是到哪里都不被允许的事情。特别是在一方明显是弱势的情况下,还要主动撕毁同盟,那就意味着毁灭。 庞统觉得气氛十分尴尬,身边的这些人,乃至正在慢慢地把身躯对准沐牛的老虎,都充满了杀意。他必须做点什么。 “我告诉他自己是使者,他才带我上来的。” 虎云听着庞统的话,点头道:“即便是这样,你也不该带他上来。毕竟没有我们虎越族的允许,你的一切举动都是错误的。” “这帮子人还真喜欢上纲上线。”庞统心想道。 “这件事情因我而且,我来承担责任。”庞统拍了拍胸脯。 “你有什么资格为他来担责?”那个女人恶狠狠地道,她似乎一心想要找茬。庞统闻到了她那好战的气味,只是把视线投给了可以做主的虎云。 “虎音够了!” 虎云喝止道。女子一脸的不悦,紧咬着下唇,似乎都快要咬破了。她该有多恨庞统啊。 “虎云大哥,毕竟你们把我的马都给吓走了,这件事情就放过这个小子吧。他还年轻,经不住吓,也干不了坏事的。” 虎云闻言点了点头,朝着沐牛一挥手,道:“走吧,别让我再看到你!” “谢谢!谢……谢!” 沐牛如获皇恩大赦,点头哈腰地从一侧的树林里绕开了小路没入林子内。 庞统默默地为这个木纳的青年祈祷,希望他别走错路,掉进了虎口里。 庞统跟着虎云和围着他们的老虎上了山。在山腰的位置看到了不少山洞,虎越族的人喜欢和老虎一起居住在山洞里。庞统不止看到了老虎,还看到了一些盘踞在树梢上的豹子,黄色的毛发、黑色的如同铜板似的斑点。它们聚集在树上,保持着自己对这些特有的高处地带的占有权。而老虎则在地面上活动,它们比较分散,一般只和自己的主人在一起。老虎果真是不喜欢群居的动物。 庞统被带到了山顶上,这里有一个高三丈,宽三丈的大洞穴。内里圆形的世界宽敞阴凉。庞统被带进去的时候,已经感受到了异样,在昏暗的视线内,一个巨物抬起了它的脑袋。这是一头黑纹白色毛发的老虎,体积颇大。在庞统入内后,这头俯卧在中央处的大老虎抬起脑袋,慢慢地朝着陌生人支起了身体。足有一丈的肩高,除了尾巴外的身躯长一丈五尺,尾巴长一丈一尺。在庞统叹息中,夹杂着对这头巨兽的敬畏心理。他从来没有对一头野兽有如此的惧意。该是古代还未绝迹的巨型猛兽之一。他忽然响起了剑齿虎、洞狮、拟狮、短面熊猛犸象之类在未来早已灭绝的巨型猛兽。 “雪雷别吓着新来的朋友。”一把男声从更内里正对着洞口的那把石座上传来。庞统意识到那就是族长虎佬。 白色巨虎似乎意识到自己不该挡住主人和来使的视线,而乖乖地往一旁走,来到了洞壁下继续趴着。庞统注视着这头老虎慢慢地走到了刚刚老虎所站的位置。这里有着那头老虎所留下的长长的毛发。他朝着阴影中的那个男人拱手道:“我乃仁族使者,受大族长凤雏之托,前来拜见虎族长。” “客套话就免了,仁族现在如日中天,找我们这种占着一块小地方的部族干嘛?” 庞统的视力帮助他看到了男子散乱的头啊,以及接近五十岁的面容,黑色的胡须落到****的胸口处。他的腹部似乎有三道宽宽的伤疤。应该是被某种野兽的爪子抓伤的。 “为了打败孟族和地龙族,需要当地强族的帮助。” “你们足有这个实力去打败孟族和地龙族的,只是怕损失惨重而已。” 庞统意识到这个虎佬是不简单的角色,把他的想法点破了。 “为的是益州南方永久的太平,各部族繁荣昌盛。我们仁族领导的南方一定能强大,反噬蜀国不是地龙族、孟族、辽曼族、平王族等等部族可以办到的。他们是一群散兵,而我们仁族是一个凝聚的拳头!” 庞统用力握紧了右拳,眼神认真又严肃。 “但不该把你们可能的损失嫁接到我虎越族身上。这是不负责任的。我们明明可以高枕无忧,为何要搀和这种乱世。” “一旦地龙族和孟族闲下来,一定会想办法攻打这座大山的。战争离你们如此之近,但你们却没有发觉,那是极为危险的讯号。” 虎佬起身了,似乎是一个很不情愿离开大座的人。他伸了个懒腰,走到了庞统身前。庞统以为自己说服了这个男人。 “那就让他们来试试我们的獠牙吧!” 他的话十分有气势,一点都不畏惧庞统刚刚所做的假设,这让庞统有点失算了。但是他必须马上巧辩。 “当他们集结了所遇南方臣服于自己的部族后,想要消灭掉不服从自己的虎越族其实并不难。” “是啊……” 庞统一震,这个肯定话语来自一侧,是虎云,这个男人竟然被自己说服了?不对,从虎云恳切的、难耐的表情上看,他应该是早就这么认为的。但是他应该也知道自己父亲的态度。 “我们是大山的子民,不怕他们这些蛮徒。要我们屈服于他们的淫威,不如让他们看看我们决心的愤怒。谁都休想在虎越族的獠牙下尝到甜头。” “但是……” 庞统的话马上被虎佬伸出的手掌打断了。 “别说了,你可以回去了。告诉凤雏,我谢谢他的美意,但是要我们虎越族成为他的走卒,是不现实的。” 庞统发觉现在即便说任何话都会适得其反,这个男人对自己的信念充满了固执性。与此同时,那头大老虎也起身了,应该察觉到了虎佬身上的怒意和不满。如果庞统再多废话,估计那只老虎都不会放过他的。 他只好拱手道:“在下告辞了。” “不送。” 庞统离开了洞穴,回身看了看内里混沌的黑暗,皱紧了眉头。忽然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竟然是一侧正在叹气的虎云。 “麻烦兄台跟凤族长美言几句。我老父是个老顽固了。我也拿他没有办法。本来我是劝他和地龙族和好的。但是他却不许,认为和交战过的人没有任何话好说。现在地龙族和孟族都怕了你们的仁族,正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只要我们虎越族与仁族交好,日后一定会有更好的前景,我们也不必屈居于这么小块地方。说得好听点是战胜了地龙族,其实是苟延残喘。” 庞统惊讶地咧开了嘴。可是虎云说这番话是有自己的理由的。这一点庞统不会看错。这个男人早晚要坐上族长的位置,他可不想接手一个烂摊子。可是现在他老父健在,他又能做什么呢? “不瞒你说。”庞统一脚踢掉了斜坡上的石子。那颗石子远远地坠进了下方的一片森林里。“我们仁族可是仁义之师。对于永昌之地是炙手可得的。可是要想在不了解永昌的情况下,贸然与地龙族和孟族交战,不会是一两年能够搞定的事情,而且必然死伤惨重。大族长是最不愿意士兵死伤的,弱是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他都不会选择直接与敌人会战。所以,我们需要你们的力量。若是作战指挥上有你们的支持,加上你们对周边部族的影响力,一定会让他们很快就深入永昌腹地。” 虎云轻笑道:“倒是没想到你们会把我们看得这么重,但就我们虎越族而言该不会有那么大的能力。毕竟地龙族和孟族是永昌强族啊。” “你说的没错。所以我此行的下一站是月神族。” “别去!”听到他的话后,虎云的表情十分僵硬。 “为何?” “那些人更加冥顽不灵,他们只信奉月神,各个都神叨叨的,让人难以接近。” 庞统哑然道:“如此一说,岂不是一个很无趣的部族?但是铁针族跟我说,这是个强大的部族。” “是很强大。”虎云承认了这一点,看着一片只有夏天才会有果实的杨梅树林。“那年地龙族和孟族攻打我们这些不肯依附的部族。月神族是他们最大的主力,月神山也是把他们真正拖累的战场所在。我们虎越族只是起到了推波助澜的效果罢了。” 第215章 协商不成孤擅闯 “那我更要去了。”庞统坦然道:“这么厉害的部族,若是能借得他们力量就太好了!” 虎云看他执迷不悟,便是苦笑了一声。 庞统觉得就局势的事情也没什么好谈了,这边的闭门羹实在苦涩。也只有等虎佬退位了,到时和虎云谈一谈。不过他觉得那时自己该已经统领整个益州了。他又开始了浮想联翩,然后脑海中,一头巨物咆哮了。 不过这不是自己的幻听,而是山上的山洞着确实有虎叫。 “那老虎也太大了。”庞统感叹道。 “是雷虎,非常稀有的老虎。只有在西面百里外的无人居住的山脉才有的老虎。没人敢去的。我父亲简直疯了,年轻的时候只身前往那边的虎穴里,偷了只幼虎出来,却是在回来的半路被其他老虎发现,胸口的伤也就是那么留下来的。” “捡回一命,已经不容易了啊。”庞统对于虎佬的敬服之心燃起,那种讨厌的心情反之渐渐地陨灭了。“那是雄虎吧?” “雌虎。” “雄虎岂不更大?” 虎云点了点头。两人路经山壁下的几个山洞,里面趴着不断甩动尾巴的老虎。 “只可惜没有两头雷虎是不能交配得到纯种的雷虎的吧。”庞统道。 “错,有可能的。让这头雌虎和普通的雄虎交配,有很低的几率得到雷虎。这种事情发生过两次。一次是八年前,为了缓和和地龙族还有孟族的关系,老父送出了那只难得的雷虎崽。岂料孟族的祭祀认为雷虎崽的血可以祈福,竟然把虎崽给杀了。”虎云说着说着,怒容满面,似乎那番血腥的场景就在眼前。“老父闻知后差点气得吐血。随后就不予孟族来往,更加不把他们的来使放在眼里。” 庞统听了一个惨痛的故事。 “另一只呢?” “那只啊,一年前的崽,现在已经比他母亲还要大了。” “饲养他的人岂不是很辛苦?” “怎么可能。雪雷对幼崽寸步不离,似乎都已经不相信我们了。”虎云干笑道,他一定是认为部族对于虎崽的死负有责任,对雪雷是欠着血债的。“雪雷亲自把他养大的,反正食物我们送过去。后来小老虎越来越大,一年半后成年了,也就离开了雪雷。老虎都是孤僻的。” 庞统猛然摇了摇头。“太可惜了啊,若是能够从小就养,一定能够驯化成不错的战力。” “没有办法的事情。不过这种稀有的老虎,部族里的人也是不舍得拿出去打仗的。” 他们走进了密林中的道路,忽然,影子落下,是一头雄赳赳的豹子,正对庞统这个陌生人咧开了嘴。但是由于庞统的一侧是虎云,豹子也是做出了自己的判断,猛然跃起到了一侧的树杆上,以窥伺着小偷一样的眼神盯牢了庞统这个不速之客。 “带我去看一下那头老虎吧。”庞统饶有兴致地恳求道。 “小事一桩啊。”虎云笑道。他带着庞统穿过了一片乔木林后到达了西面的斜坡后往下走了一段比较陡峭的路,又穿过了一片低矮的丛林后,一块林间的草原出现在了眼前。 “那就是啊。”站在顺利里似乎不愿朝着草原踏步的虎云说道。 “哇!” 庞统叫了出来,那是一头比雪雷还要大出三分之一体积的雄虎,大得有点夸张了。他的声音马上引起了俯卧在草原上的那头白虎的注意。雄虎站了起来,肩高近一丈三尺,除了尾巴外的身躯长一丈九尺,尾巴长一丈四尺。换算成庞统那个时代的计算单位,汉代的一尺相当于二十二厘米,那就是肩高二米八,身长四米二,尾长三米一。可见此古代猛兽的肩高仅次于大象。庞统心想有些物种在古代很巨大,后来不是灭绝了就是进化的躯体越来越小。或许这种老虎到了未来恐怕就是进化成了缩小版的白老虎。就像鱼类似的,一些海水鱼在体积小的鱼缸里体积由于食物量和活动范围而变小,而放到大的食物充足的缸里则会比原来的体积大出几倍。生物的进化可以是激进的,也可以是渐变的。在这之中,庞统感叹自己穿越到了古代,能够看到这些有趣的物种。 “很大吧。”虎云双手抱胸,一副自豪的神情。他似乎在享受自己的父亲拼死的冒险所得来的成果所产生的部族的荣耀。 庞统已经情不自禁地往外踏出一步,似乎即将脱离林木的掩护。虎云惊惧地往前一步拉住他的手道:“陌生人会被吃掉的!” “如果我驯服它,能不能送给我?”庞统回头问道,一脸的笑意。 “怎么可能。”虎云松开手苦笑道。他认为庞统是在开玩笑。 “我是说真的。” “使者死在我们领地内,这是要发生战事的。”虎云其实还是认为他在开玩笑,也就随便说了句。一副觉得庞统很无聊的态度。 “没事的,我能成功的。”庞统拍了拍胸脯道。 “你要是想近距离看看,等送食的人把兽肉扔在这里后,躲在远点的地方观看一下该是没问题的。” 庞统指着那只正在朝着他们观望的猛虎问道:“这只白老虎我来驯服怎么样?” “他有名字的,叫白雷。”虎云踢了一脚地上的树枝,似是有点百无聊赖的样子,其实是在提醒庞统,不要说些没意义的东西,该离开了。 可是庞统还在坚持着。 “我驯服的话,给我吧!” 虎云眉头扬起,很想说:“你脑子有问题吗?”可是他不能说出那种冒犯的话,毕竟他对于仁族的使者是很在乎的。只好道:“好啊。那你说说……” 后面的话完全卡在了喉咙里,因为他身前的那个仁族的使者飞快的从林中奔出朝着平原上的那头巨兽驰去。 “疯了啊!” 猛然往前两步却止在了林木边缘处的虎云惊住了,他没想到庞统竟然是认真的。就像他说的那样,如果使者死在虎越族的领地内将是一件棘手至极的事情。可是他对此无能为力,他唯一想到的就是自己的父亲虎佬,如果让雪雷来控制自己的儿子或许是一件可能的事情。虽然不排除离开母亲后的白雷已经孤僻化,不肯接触雪雷的可能性。但若是不这么做,会引发部族的灾难。在瞬间思前想后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又是可笑的。使者被杀死这件事情已经是事实了,至少在他的判断下绝对是事实。他都没跑出这片林地,估计庞统已经被撕碎了。 庞统飞奔过去的时候,巨型的老虎朝着他迈了两步。白雷看着渺小的人类,它该是觉得不可思议吧。这种体积的生物主动跑到了自己的面前,多么新鲜的事情。 对于自己的身体机能过度自信的庞统觉得没有比在悬崖上攀爬更可怕的事情。他都已经蒙着眼前做过那种危险的事情,死亡已经不再重要。和这种猛兽决斗,一击就可能毙命。他要做到迂回作战,不可以被击中,最重要的是他的杀手锏。 他站定了。而白雷竟然也停住了四肢。一个在仰望着雪白的黑纹巨兽,一个在俯瞰着小树一样的人类。 “混蛋……”虎云倒吸了一口冷气,觉得事情糟糕透顶,根本不应该带这个仁族的疯子来看雷虎。父亲虎佬一定会训斥他一顿的,而且心中又有另一件事情拉扯着。现在两件事情一起拉扯自己的心脏,愧疚感在身体内扩散开来,他扶住树身,百感交集。 山上的风浪轻压草木。白雷看着对自己而言除了食欲外不会有任何感谢的庞统。庞统伸出一只手道:“跟我走吧!” 白雷巨大的瞳孔移动着,低垂身体仔细地观望着这个人类奇怪的举动,又猛然起身打了个哈欠。血盆大口在庞统的面前张开。庞统头一回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是疯狂的。 “不走吗?”他继续说道。 大老虎歪斜着脑袋瞅了瞅他。庞统觉得自己被当作傻瓜一样,马上展露自己的立场。他怒目圆瞪,全身腾起杀气。在远处观望的虎云身体一沉,明显感受到了那份压力。他觉得这种难耐的情绪是由于糟糕的情况所造成的。 可是,在庞统展露自己的杀气后,那头老虎被没有马上屈服。反而是大声咆哮,声音如同奔雷,在草原上炸裂开来,远处鸟兽尽散。那些在山上忙碌的虎越族人露出了惊愕的神情,他们都停住了,无法想象那是怎么回事情。那个声音以及那个方向,他们认为是没有错的,一定是那只稀有的雷虎。可是这种可能太稀少了,白雷竟然发出了这种充满了斗志的吼声。莫非在这种地方还会有雷虎的敌人? 第216章 勇斗雷虎震虎越 有人甚至认为山林遭到了敌袭。各种猜测扩散来开,人们聚集到一起开始商量。喂食雷虎的人警觉的放下手中刚刚被宰杀的一头山羊。虎佬冲出了洞穴,而在他的前方,已经来到山顶悬崖处雪雷,由于儿子的声音而担心不已。 恐惧马上降临在了虎云的身上,他觉得那声巨吼之后,原本平静的白雷变得狂暴了。白雷的身上腾起了一缕缕白色的烟。庞统惊愕的发觉这只老虎展现的最为野性的充满了残暴气息的杀气是那么的剧烈。难怪自己都觉得心脏被人拽紧了似的。而观望着自己这里的虎云已经身体重得寸步难行。 “完了。”虎云绝望了,仁族的疯子把白雷激怒,那种翻腾的杀气是绝对可怕的攻击性情绪。如果使者被杀后,白雷已久处于暴怒的状态,也很可能把他给杀了。或许还会殃及更多人。他必须赶快回到山顶上把雪雷请下来,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你小子还不错嘛。” 庞统紧咬牙关,注视着一副即将对猎物进行捕杀姿态的白雷。 “不过你毕竟才一岁多吧,还太嫩了……” 身体条件反射似的往一侧跳跃了过去,而原地处的上空是巨大的白雷呈现出飞扑的姿态。黑影落下,庞统脚边的大地一颤。他开始迅速奔跑,额角划过一抹冷汗。他未曾料到,可以将町町山上的老虎制服的杀气对这头巨兽无效。 “也是啊,这种块头不会那么轻易摆平的。”他心想道。马上开始逃离的计划。因为无论如何他都不能用双剑斩了这头老虎,但是赤手空拳和白雷肉搏等于找死。 白雷踏着震天动地的步伐紧随其后。很多虎越族人已经带着他们的野兽赶到了周边的林木内窥探了过来。他们身边的豹子和老虎,由于庞统和白雷所散发出的强悍杀气而感到畏惧,有些甚至想要逃离现场。而他们的主人自然也不好受,皮肤发麻,四肢开始不听使唤了,手中的各类兵器本来是要来打击来犯者的,可是所见的只是那个仁族的使者在和白雷兜圈子乱跑。若是小孩子看到,还可能天真的认为一只大猫和一个小人在捉迷藏吧。只可惜这是生死时速的事情。庞统心忖若这么跑下去,自己的体力是拼不过这头老虎的,他已经以人类在死亡逼近的极限中爆发出了令人难以想象的身体速度,那些看到的人都惊呆了,庞统的身后甚至能看到一段人的残影,那是留在他们视觉系统中速度过快的移动物留下的景象。 “可恶!” 庞统觉得这次的事情可能只能要杀戮来摆平了。他一手伸到了身边的包裹处,刚想扯开那个结,却是由于奔跑和里面的钢剑的重力影响,包裹散开了,晒干的肉、水袋、两把钢剑散了一地。 他可没空回头去捡了,只有想办法迂回过去。但是这头雷虎似乎越追越近了。 忽然,他的双眼又瞄到了其他东西。他马上朝着草原的边缘处跑了过去。那边,一排站在阴影下的虎越族人心叫不好。这个仁族的使者竟然打算把白雷往他们这边引过来。真是个杀千刀的家伙。但是由于庞统和白雷的靠近,他们所感受到的那份令人心颤的压力更为浓重了,似乎因为恐惧而引发的身体颤抖已经支配了他们。 “借我!” 庞统伸出手,但是那个手持两根驯兽用得铁棍子的男人木讷又惊惧地看着他和那后方的白雷。庞统不经过他的同意从他的手中抢过了铁棍子,他自己所在处被黑影笼罩。他马上朝一边跃了过去。 “嘭!” 地面一颤,飞扑失败的白雷把那些观望的人给震飞了,周围的树木狂颤,枝干折断,叶子纷落。其中一个女人的右臂在摔倒后骨折了。 庞统知道不能牵累了这些无辜的人,继续往中央处跑,白雷追袭了过去。 “你给老子适可而止!” 庞统怒道。他转过身去,白雷窃准时机扑过去。岂料庞统在它的身下穿越了过去,滚落在地。他爬起来后,白雷转身,那条粗大的尾巴差点把他扫飞。庞统以铁棍挥挡,身体还是被重重地震颤到了。当虎面对准他的时候,他猛然跃起。白雷也跃起。两根铁棍同时挥下,正中白雷的脑门。但由于白雷冲撞的力量,庞统被撞飞了。可是他在空中的时候调整了自己的姿态,顺利双腿落地后在草面上滑了一段距离。 白雷身体俯卧在地上,痛苦地摇晃了下脑袋。在庞统全力的一击下,它那厚实的皮毛已经透出了血红,染在了毛发上。森林中的窥伺者发出了深深地叹息声。 白雷怒吼一声,转身又朝着庞统咧开了獠牙。 庞统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要是和这种老虎持久战会是得不偿失的。两者身体的比例差距太大,除非以锋利武器一击毙命,否则死的将是他。他下定绝心,若不能击退这只雷虎,就捡起不远处的钢剑。 他握紧自己手中的铁棍,平复自己的呼吸。而白雷也正在谨慎地盯紧这个有生以来第一个对他发起攻击并且成功击破它脑额的人类。 “住手!” 一个声音穿越了过来。庞统的左耳一动,这是虎佬的声音。而白雷也察觉到了这个只有在小时候母亲的身旁才会出现的声音,这个男人对他而言是熟悉的。 “噢!” 吼声随之而来。白雷和庞统的戒备心同时松懈了。似乎都知道已经没有战斗的必要。雪雷对着庞统的后背发出了吼声,但是没有虎佬的示意下,它是不能进攻这个人类的。虎佬跑到了庞统身旁,露出了困惑的表情道:“你疯了吗?” 庞统把两根铁棍扔在一旁,挠了挠后脑勺,道:“我和虎云说,若是我能制服这只老虎,就把它送给我。所以我才试一试的。” 虎佬不断上下打量着这个男人,似乎以非人类的表情在判断自己身前生物到底是什么。 “你没被吞掉已经是万幸了!” “那真是感谢族长救命之恩。”庞统装着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 虽然庞统马上被视作不受欢迎的人,可是他和雄性雷虎战斗的场面深深地印刻在了一些虎越族人的脑海中。有人不禁在想,一个仁族的使者都这么勇敢,这个部族一定是非常强大的。 “走吧。”虎佬沉声道。 庞统在转身前看了看那头正在自己母亲身上蹭着脑袋的白雷。而就在那个刹那间,白雷的瞳孔也同时映射着庞统,但雷虎的身上已经没有杀气了。庞统露出了一抹微笑,朝着刚刚的对手挥了挥手,以示告别。 他就像是被逮到的潜入山上的小偷一样,被人注视着。在走近森林的那一步时,忽然,身后一声咆哮冲击而来。但有趣的是,庞统没有感受到杀气,他猛然转身,所见的是离开母亲往前踏了几步的白雷。 “好小子。”庞统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走吧。”虎云脸色铁青。“这回我惨了。” 他被虎云带到了山脚处,离别时,庞统再三道歉。 “等等。” 那个女人虎音从山路上奔了下来,上半身的物体随之抖动,庞统都不好意思去看。只见她跑到自己身旁,将包裹递给了他。 “啊,倒是忘记了。多谢。” “下次别让我看到你!”虎音狠狠地说道。原来是来警告庞统的。 “好好好!”庞统苦笑道。又向虎云拱手道:“实在打扰了。” 虎云叹声道:“若不是地龙族的使者被老父赶下山,我才不会这么在意和你们仁族的关系。”言毕转身就走。 庞统笑了一笑。他知道虎云是故意说这句话的,要庞统把这个情况转达给仁族的大族长,以便仁族加强对虎越族的友好交涉。 天色不早了,马儿不知道跑哪去了,没准成了那些老虎豹子的食物。光只有两条腿的庞统一脸的无奈,望着天空中渐落的太阳,周边的山峦地带,他双手高举伸了个懒腰。在山间走了大概有几里路后,看到了一处木栏围起的大寨,寨外一根木柱上是一面普普通通的旗帜,写着“沐提”。 “啊哈!”庞统在即将沉入山谷的太阳余辉的帮助下找到了一处理想的地方,脑海中浮现那个一惊一乍的结巴青年。寨门紧闭,他走过去敲了敲,没人应他,便乱捶一阵。 浓重的黑色下的木门后的阻拦物被拿去了,这个动作的声音清晰的在庞统的耳朵里回荡。大门敞开,庞统所见两人手持弯刀。庞统这回看到的是典型的弯刀,而不是镰刀了。两个人的穿着和沐牛一般普通,内里都是些木屋,看似挺简单的。从屋中的灯火看得出这里还不算是个不毛之地,人们的生活必需品应该是充足的。 “谁?!” 一个汉子厉声道。对于黑夜来临后的到访者充满了戒备心理。 “路人,想来投宿一晚。” “不行!” 守卫粗暴的把门一关,后面的门栓早早的被架了上去。就像是打发了一个无聊的人,他们的任务完成了。庞统心想还是野外露宿一晚吧。 第217章 夜眠树梢难安宁 他找了棵大树,在树杆上躺着,闭上眼睛后,诀别了灰暗,迎来了黑色的梦幻空间。但是在半夜的时候,冰冷的雨水滴滴嗒嗒的在他脸上久久不肯散去,而且越来越多。树叶已经无法抵挡这股雨势的侵袭。庞统的头发和眼睫毛瞬间湿透,他无奈地睁开了眼睛,雨水直接击中了他的瞳孔。他靠着树身坐起来擦了擦眼睛。 “倒霉。” 四下里却是没有一处可以躲雨的地方。这么黑的大雨天去找一个山洞太无聊了。他把包裹放在了双膝上,头枕着包裹开始睡觉。呼噜呼噜的他,竟然在大雨的洗礼下睡着了。次日午时他才睁开眼睛。他已经适应了这种没有时间概念的生活。从包裹内拿出了几块肉干,却是猛然发觉里面多了一些烤熟的羊肉。该是那个表面冷酷无情的虎音放的。雨势没有昨晚那么大,但还是滴滴嗒嗒的烦个不停。 啃咬着特殊料理酿制的羊肉,那种辛辣甘甜的味道在口腔内均匀的扩散开来。 “还真不错。”他津津有味的吃着,闻着清新的空气和森林的味道。地面上一片树叶下,有什么东西在厚厚的叶堆下迅速地移动。他低头去看了看。那个动物移动的时候,让树叶都拱起,从那个体积看该是个兔子。而在跑到一颗大树边的时候,隆起的树叶迅速抚平了。看来那里有个洞穴。 “多好啊,还有个家。” 庞统想到了儿子和妻子,还有那个令人无法忘怀的雪月。他也是有家的人,这一点他一直知道,却是一直置之不理。由于雨势又变大了,这一天他都不想走动,一直在树上靠着。开始思考如何和地龙族、孟族交战的策略。到了晚上,雨势停罢,庞统安安心心地睡了。 可是到了四更的时候,他又被吵到了。这回不是雨水,而是令他猛然呛鼻到眼泪都喷出来的东西。视线都模糊了。在夜晚,他的视觉不可能是这么差的混沌的状态,所见的东西千变万化。 他猛然又咳嗽了几声,马上提着包裹从树梢跃到了地面上。稳稳地立住后,他发觉了异样的真相。是烟雾,浓烈的燃烧后产生的厌恶。这种天气下不可能出现自燃事件。应该是人为纵火。 这可是山林中,到底谁干了这件事情。他现在还看不到火点,但是他有把握寻着被风吹过来的烟雾去找到目的地。他行动了起来,从厌恶和顺林中疾行。他驰出了森林,在山间的道路上奔跑了一段路后看到了山脚下的一座寨子还安安静静的,可是山上却是火光冲天。那座山便是虎越族的所在。他又奔了几里路后,才听得噪杂的声音。那是树木被烧得劈啪作响的声音,还有兵器交击声,喊杀声,以及野兽的吼叫声。 发生了战争。他的感官马上进入了战斗状态。他来到了沐提族的大寨旁,只见寨门依然紧闭,可是寨门后有着很多人簇拥着。这些人该是想等虎越族抵抗了袭击者后安安心心的继续生活下去。但是庞统觉得无论虎越族是否能够击败来袭者,他们都必须以保命为重,首先找到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 他对着大门喊道:“虎越族遭到袭击,你们赶快跑!” 言毕转身就走,不再理会里面的人是否会听他的劝告。很明显来袭者根本不把沐提族放在眼里,他们的目标只是虎越族。所以,他们需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对沐提族发动夜袭。这一切是简单的思维,在庞统的脑海中像是战争全貌一样展现开来。 他寻着那条虎云带他上山的路飞奔。他确信敌人是不会走正常道路的,一定是走了其他险境发动了奇袭。所以就如他所见,这条路十分安全。上方的山腰处,正上演着攻防战,血腥味掺杂着燃烧的木料的味道在整个山上蔓延。庞统扔了包裹,只拿了两把长剑。 他踏到了平坦的山腰的位置,这里有很多山洞,延展出来的地方展开了激烈的交战。一些身穿藤甲、手持大刀和三角木盾的人正和虎越族的人厮杀。猛兽飞扑撕咬着敌人,他们甚至只要从背后搭着敌人的肩膀,迅速一口咬碎脖颈就能毙命。可是虎越族很明显在劣势,地方人很多,完全数倍于虎越族。庞统穿梭到了战争的现场,随手一剑砍掉了一个藤甲兵的头颅。 他的身影如同黑暗中的阴影似的迅速移动,敌人几番未看到他的动作就被他砍倒在地。很多人高举火把,但就连虎越族的人在夜间都是无法看清庞统,不少人还以为是敌兵。庞统至少退出战线躲到了林子里,他抬头看到上面的山壁上的不少山洞内火光熊熊。东侧的一片森林燃烧了起来,火势不大,但由于刚下过雨,那些叶堆很容易形成狼烟似的现象,使得奔腾的浓烟到处翻滚。 庞统紧咬牙关,分析着战局。那些藤甲兵到处都是,从山顶的喊杀声来看,已经是漫山遍野都是了。这应该是个不小的势力,但庞统无法辨别他们是哪的人马。从喊叫中,庞统可以把虎越族的声音辨析出来,但是藤甲兵似乎说得话有点不像是南方的言语,更像夹杂了一些外来语,也或者说他可能根本不是南方人。庞统心中一沉,思量着是否是其他势力杀了过来。 他寻着没人小路走到了上山的路上。这条弯曲往上的道路现在溢满了人。但是庞统却是在他们之间穿梭,他要做的是不被人砍到。可是往往就有人去攻击他。若是藤甲兵就还以一剑,若是虎越族的,他只有避开。在艰难的前行中,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若是被杀阵缠住,将会止步不前。当他来到山头的时候,这里聚集的藤甲兵已经超过了虎越族人,但是地面上是大量的穿着藤甲的士兵的尸体。他们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庞统被眼前的一幕攫住了。雪雷口中咬着一个藤甲兵,身体上到处流血。藤甲兵用自己的大刀砍它的腿脚和腹部。这头老虎蹲在自己的血泊中,它摇晃着身躯倒了下去。藤甲兵们怒不可遏,这只老虎让他们损失惨重。他们用自己的兵器疯狂的砍着雪雷的身躯,直到它完全变成红色的尸体。在闪动的火光中,雪雷身后的血洼上躺着被砍得只有半个残缺身体的虎佬。 这就是战争的残酷,庞统无数次见证过。但是他没有看到虎音和虎云。他在利器破风而来的时候低下头,躲过了一刀。马上旋身一剑扫去,连那藤甲都被砍破了,内里的腹部割裂。藤甲兵倒下。 但是有人已经开始打算围住他这个“麻烦”。庞统奋力开杀,两人被斩得头破血流,而后方杀过来的人刚想扑过去,被庞统反身一剑斩了右臂,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这个人竟然平白无故的死掉了,瘫倒在地。以断掉手臂的伤势不该会死的,莫非是被吓死了?庞统没空思考这些事情,马上应对其他人。在左手一扫,那人胸口中剑后飞跌倒地,右手刺过去,却没有击中刚刚还察觉想要靠近自己的目标,那个家伙已经躺倒在地,七孔流血。 “莫非被我吓死了?”庞统心忖道。马上穿梭到了人群中,敌兵也没人追上去。 “噢!” 一个吼声从下方的一片地带传来。虽然庞统的耳边已经不断听到野兽的声音,但这个声音从其他的所有嘈杂的声音中被单独分离了出来。不是因为声音很大,而是有着领庞统敏感的特殊意义在里面。 “白雷?”庞统意识到那个大家伙声音中的怒火。 即便是个头再大,若是敌兵很多,野兽永远是杀不过人类的。庞统马上又走着一条危险的下山路,而且是在虎越族人越来越少的情况下。虽然他觉得两方人马都会攻击自己,但是他对藤甲兵只有敌意。 他的方向感很好,更对前往白雷所在山头的路是记忆犹新。一路上看到一些藤甲兵。有几个刚迈出步子,就被树上忽然扑下的豹子按倒在地,一口咬穿脖子,马上便窒息了过去。 庞统在行径中谨慎避开了这些危险的偷袭者,和他们缠斗也不是好玩的。他快速奔出了森林,来到了白雷所在草原上。眼前是满地的尸体,有些支离破碎。而那头巨虎周围正站了数十个还打算将它制服的藤甲兵。远远地望去,巨兽的身上扎着几支箭,从长度来看,箭头刚刚没入一点。应该是巨兽的皮层太厚太硬的缘故,箭矢对他的杀伤力并不大,所以这头猛虎还能灵活自如的移动,并且盯紧了藤甲兵。 第218章 藤甲来袭忙逃命 兵士们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他们中有人使用弓箭,但是白雷一旦看到有人举起弓便扑过去,它发动攻击袭杀好几个人。而藤甲兵就是借着它攻击别人的时候涌过去打算砍杀。可是白雷又迅速地退开,不给他们任何靠近的机会,那条尾巴飞速一甩便击飞了两个人。 一抹黑影迅速地移动了过去,庞统的战斗欲望燃烧了起来,他迅速穿过两个藤甲兵,手中剑几乎都没有留下血滴,而敌人的头颅已经与身躯分离开来。 藤甲兵们说着庞统根本听不懂的语言。在庞统听来,大概是在说“有人”之类的。而他们确实是在寻找着那个奇袭而来的黑影。可是这些人哪能有那个闲心?白雷迅速捕杀了三个人,其他人马上退开,惊骇不已。庞统却从他们身边掠过,均是砍中脖颈,四人随之倒地。还有一名弓箭手,刚把箭矢瞄准了不断移动的黑影竟直接倒下了。庞统站定,皱眉看着刚刚那个射手的位置,心想自己刚刚一定无意中露出了剧烈的杀意把那个人吓晕了。他甩了甩手中的铁剑,血滴入地。他和白雷之间只剩一个正在东张西望的藤甲兵。恐惧马上溢满了藤甲兵的身躯,他倒坐在地,颤抖地就快要散架了。但是朝他迫近的庞统和白雷给予巨大的压力,士兵肝胆破裂,直接昏倒了过去。 但是敌人真是无穷无尽,不断从东面和东北面的方向涌过来,他们前进的姿态十分谨慎,因为已经有很多自家人死在这里了。 “白雷,跟我走!” 庞统一挥剑,朝着西面的地方奔跑。雷虎看着他与自己擦身而过,又看了看那些不断过来的藤甲兵,猛然咆哮一声。藤甲兵骇然止步。虽然他们人多势众,还是对这种巨大的怪物心存惧意。白雷迈出了步子,跟上了庞统。 庞统欣喜不已,危急时刻,这头巨兽还是存着野性的本能。庞统能够感受到后方开始追来的敌兵。这些人由于巨兽的奔逃,以为自己有了可趁之机,一番耀武扬威的喊杀声轰然响起。不过庞统和白雷的速度很快,他们之间的距离正被迅速拉开。 庞统进入了一片森林,白雷对这里很熟悉,体积虽大,在林木间穿梭还是十分轻松的事情,如鱼得水。 他们在黑暗中的疾行让身躯消耗着能量,但敌人同时也在渐渐地虚弱。他们跑了很久,开始了一段下坡的路。庞统一直以为自己是对的,他的方向感又救了自己,也救了白雷。可是这回下坡的地方没有下山的路,而是悬崖峭壁。一条延伸到五丈远的对面的绳索桥被人给砍断了。 “狗血的!” 庞统怒声道,觉得自己被人狠狠地耍了一回。他认为那些藤甲兵肯定知道这里的桥被砍断了。现在他们一定是以包围网的方式追过来的。 白雷来到了他的身旁,看着悬崖。庞统叹息道:“抱歉了,我也有失算的时候。还能和我一起杀回去吗?”但是他心里明白,自己要是运气好是跑得了的。但是白雷体积太大了,敌人很容易就能发现它。他不能抛下白雷,但他也不想就这么死在了这座山上。 心中焦虑的时候,白雷竟然用他毛绒绒的脸颊蹭了蹭庞统的脑袋。庞统把剑都交给右手,左手抚摸着这个巨大的低垂下来的脑袋。就在此时,不远处已经可以听到脚步声了,那里追兵确实是以半圆的阵形围过来的。 “老子跟你么拼了!”庞统热血沸腾,可以射出怒火的视线扫视森林中的影子。忽然,白雷往前两步蹲了下,窝在了地上。 庞统还以为它失去了战斗意志,可是这头老虎发出了低沉的吼声,并用它的脑袋撞击着庞统的后背,明显是指示他靠近自己的背部。 “原来如此!” 庞统恍然大悟,朝着林子扔出一把剑,马上爬上了白雷厚实柔软的背部顺手拔掉了两支扎在虎背上的利箭。他跨在了虎背上,觉得自己就像坐在了大象的身上,左手紧紧地握着毛发。敌人越来越近了,连呼吸声都成了庞统耳膜中的杂音。 白雷起身,往后退了几步。庞统的喉结鼓动着,身体往下趴着。他觉得还是不安全,猛地往悬崖扔出了另一把剑,双手抓紧了白雷的毛发。 他深吸了口气。白雷开始奔跑,穿梭了十丈的距离后,巨兽猛然飞越过峡谷的上方,圆圆的月亮见证了他们的壮举。 巨物带着人类落地,尘埃扬起。白雷转身对着那些正在跑向悬崖便的藤甲兵狂吼一声。藤甲兵肝胆欲裂,竟有人直接倒坐在地。 “兔崽子们,知道老子是谁吗!走着瞧!”庞统大声道,就像在宣泄自己的愤怒。他抬高视线,山头的火焰越烧越旺了。 “快走!”在看到敌兵举起弓矢后,他猛地拍了下虎背。白雷迅速动身,带着他朝着西面的方向奔跑。庞统拉了拉他的毛发,白雷竟然领会的转身朝着北面疾驰。两人不知跑了多久来到了一处峭壁,这里就已经看到了下面的陆地,但是峭壁高五、六丈。 “伙计,再找找。” 庞统正想让白雷掉头的时候,猛虎一跃而下,轻松的就像猫一样落到了地面上。确实,庞统若是考虑到猫从高处落下的远离,就不难理解若是更高的距离,白雷也有可能安然着陆。无论如何,他们现在安全了,来到了地面上。 天空中微光四溅。两人来到了一处森林内。白雷卧了下去,庞统躺在了白雷的背上大大地呼出一口气,拍了拍虎背道:“雪雷,你老妈壮烈了,很勇敢事情。” 白雷竟然发出了低吟声,就像个可怜的孩子。它在听到“雪雷”的名字后可能意识到了发生的事情。庞统又坐了起来,帮它把腰部,和后退上的箭矢给拔了。白雷并未发出痛苦的声音,毕竟箭矢扎得不深。庞统大字型躺在柔软舒适的虎毛上。他和它都太累了,不约而同的坠入了梦乡。 次日,熠熠生辉的下午。庞统醒了过来,他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寂静的四周,抬头看到一只啄木鸟正在大树上勤奋地工作着,把肥大的青虫啄了出来。一片生机盎然,似乎和那血腥的战争没有任何关系。 他从虎背上爬了下去,来到地面上后走到了虎头处,本想叫醒白雷的,却发觉这只老虎早就醒了,看那锐利的眼神就知道不是现在庞统睡眼惺忪的模样。 “早就醒了啊?”庞统讶然道。心忖这老虎也是通人性的,为了不打扰到背上人的好梦,而一直乖乖的趴伏着。两者间似乎由于之前的打斗和后来的舍命奔逃而结下了情义。这种无以名状的感情使得他们有了不言而喻的默契。庞统忽然觉得自己就是只老虎,或者说他能体会到老虎的心情。 “真奇妙。”他道。 白雷抬起了头,它那窥伺着森林秘密的眼神捕捉了细微的情况。它的耳朵、鼻子都灵敏的反映着,朝着东面的方向注视着。它开始起身,庞统紧随其后。白雷的脚步声放缓后,庞统察觉到了那个正在觅食的家伙。 庞统身上没有武器,弯身捡了块椭圆形的石头。就在他抬起头找寻猎物的时候,随着白雷阔步奔跑,远处的叶丛中一头梅花鹿奔跑了出来,笔直往着南面跑。白雷紧追不舍,撞开那些挡路的低矮的叶子和小树,以发达的后腿爆发性的往前一跃,前爪准确无误的把那头雄鹿按住,鹿正在地上拼命地反抗者,可是随着巨兽的爪子没入它的腹部后,它的四肢无意义的在虚空中跑动的姿势更像是在抽搐。 白雷发出低沉嘶吼声,猛地一口咬住鹿的上半身,在爪子的帮助下把鹿撕裂成了两半。它没有马上进食,而是慢步到庞统处,把上半身的肉放了下来。就像是对待亲密的好友似的,它没有任何客套的声音,就跑回去享受那具半身的战利品。 时值初冬,气候凉爽。庞统找了一些枯叶堆叠在一起,以传说中燧人氏发明的取火方法迅速在木块上钻木取火。燃烧起来的黄色的叶子冒出了白烟,庞统欣喜的把枝干放在上面,火越烧越旺。庞统便以更粗大的木料来延续。他把鹿的半身用木棍击穿后放在火焰上烤。已经品尝了美食的白雷****着唇须,走了过来,在庞统的身后蹲下。庞统坐在石块上,往后一靠正好触及舒服的白雷的侧腹部。 第219章 迅猛狩杀两猎人 香味腾起,庞统结实的臂膀转动着手中的棍子。他烤熟后,把一条腿硬是扯了下来,递到了白雷的嘴边。微微抬起头往下看的白雷露出了好奇的表情,吐出鲜红的大舌头一舔。它马上就像是毫无兴趣似的继续把大脑袋枕在地上。 “哈哈。”庞统笑出了声。“不喜欢熟食啊。”他自己撕咬了起来。 果腹后,他迅速熄灭了火焰,用泥土把火堆掩埋了,不让白烟再起。 “去哪里呢?” 他思索着,看了看白雷。知道庞统就要动身的白雷抬起了脑袋,它的视线一直望着东南方,那里是它的家,虎越族所在。但就按昨日所见,庞统料定这个部族厄运难逃。他现在即便回去也是无济于事,不可能救得了谁。 庞统难耐的从腰间把一卷羊皮纸拔了出来,看了看满是污渍却还清晰可辨的地图,一手抚摸着下颚,猛地握拳道:“走,去北面的不韦县。” 庞统也就算了,可是白雷实在太突兀了。为此,庞统带着这个大家伙走那些深山老林地带,和一看就知道鸟不拉屎、人烟稀少的地方。特别是在一些峡谷地带,每每就让白雷以它惊人的弹跳力越过去。在这种地方即使被人看到,可以很快的淡出别人的视线。 他们一路来到了北面的一个叫做博南山的地方。由于刚下过雨,他们便在林子里休息一会。雨小后,还是由白雷带头去狩猎。它的感觉的敏锐性较之庞统不差,特别是在嗅觉方面更是有过之无不及。 两者来到了一处低洼地带,看到了一条小溪,溪对面有三头很大的豪猪,这可是难得的猎物。虽然他们往上的獠牙具有着危险性。但是庞统手中的石头一定会砸中其中一只的眼睛或是脑袋。而白雷凶狠的捕杀能力不会给这些野猪太多反抗的机会。 他们的默契在庞统跨出一步后达成了共识。野猪发现了他们,但是庞统手中巴掌大的石块飞了过去,砸中了其中一头的右眼,瞳孔的液体洒了出去,野猪哀嚎着在原地乱蹦乱跳。白雷飞跃溪流将另一只扑倒在地,还有一只则打算往北面跑,它根本不在庞统和白雷的计划内,也算是侥幸。可惜意外发生,一头黄色的豹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速直击,一爪子扫中了野猪的侧脸。但是野猪没有倾倒,打算继续逃跑。豹子咬住它短又厚实的颈部。 “白雷!” 一个人类手持弓箭走了出来。他本来应该帮助豹子把那头野猪射死。可是他却是因为雷虎的出现而转移了注意力。可怜豹子口中的野猪奋力挣脱后奔逃了。对此心灰意冷的豹子没有追击,而是跟在了那个男人的身后。 “虎云!” 庞统叫了出来,蜻蜓点水似的走过了溪流。白雷把野猪咬死后,露出血盆大口,对着那个十几丈外伫立的来者瞅了过去。 深深地叹了口气的虎云泪从眼角滑下,身上的皮甲有被割破的地方,臂膀上还缠卷着绷带。他走出来后,身后又出现了两个虎越族人,又有一头老虎和一头豹子从其他地方走了过来。他们应该是盯准了这三头野猪,布置了一个天罗地网,打算一网打尽,未料对于食物的渴望把两方聚到了一起。 那头被打瞎了一只眼睛的野猪终于停下了疯子似的乱转圈的举动。它马上想到了逃跑,可是两头豹子和一头老虎迅速将他制服,死死地咬住。 但庞统和虎云却没有在意这件事情,两人走到一起。虎云倒是露出了疑惑的表情看了看白雷又看了看庞统。 “你怎么会和白雷在一起?” 庞统便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虎云倒吸一口冷气。“若不是你,它会死在盘越国手中的。” “啊!”庞统听到那个国名后叫了出来。“那些藤甲兵就是盘越国的人?这些家伙疯了吗?这可是还算蜀国的领土啊,竟然敢攻到这里来。已经能算作是国与国的战争了!” 虎云摇了摇头道:“该是地龙族和盘越国勾结,要把我们这些不听话的部族都干掉,再借助盘越国的力量抗击你们仁族。” “倒是一下子能想到的事情,我听闻盘越国人有数百万之众,兵甲五十多万,土地辽阔,比益州还大。”说到这里,庞统幽幽地叹了口气。“该是上次你们把人家使者赶了,地龙族才出此下策。不过这可能是他们本来就计划好的,如果你们肯同流合污或许就不会有这个结果。但盘越国一定会入境的。应该是以南方部分领土割让为条件邀请这个国家派兵过来。孟族和地龙族已经狗急跳墙了。” “简直就像被直接拧死的蚂蚁。”虎云擦拭了眼泪,心中是无以名状的悲愤。 “真是棘手的问题,已经不是永昌郡的事情。就连仁族也将受到巨大威胁。”庞统道,心想去见过月神族后,无论他们肯不肯联手,都得马上回去,一旦被盘越国的军队攻占永昌,益州南方领土将不得安宁。 虎云身后的两个族人也是一脸的苦涩。 “也算和你有缘,还请让凤雏族长能够迅速准备。”虎云恳求道。恐怕他现在更喜欢有巨大的拳头能够瞬间将盘越国的军队粉碎掉,以报血海深仇。 “我会尽力的,但我现在还要去月神族。”庞统道。“恐怕你们也是去投靠他们的吧?” 虎云点了点头。以此也解释了为何两方会这么凑巧的碰面了。虎云带着庞统到达了一处谷底的山洞里,洞外都是疲惫的虎越族人,内里是一些孩子和女人。估计老人都已经没有机会跑出来,而且老人应该是被作为和孩子、女人形成比较的对象来取舍的。毕竟对于这个部族的未来,只有女人和孩子是延续的可能。这是残酷的现实。 庞统所见的是一百多人,或许差不多一百人,情绪糟糕至极。那么大一个部族被杀得只剩这些人。显然他们逃出来都已经废了九牛二虎之力。 “当晚漫山遍野的敌人,源源不断。”虎云站在洞口,回忆着痛苦的一幕。 “可以想象,该是来了很多兵。”庞统已经亲眼目睹过了。他又看到了在洞内帮一个右手被砍伤的士兵重新包扎伤口的虎音。那个女人眼睛通红,是疲惫和哭泣所造成的。那种第一次和庞统见面时的霸道荡然无存,此刻一见,更像是弱势群体。他们在庞统上山的时候,已经跑了,马不停蹄的往者月神族的领地赶路,就算是女人都是眼圈黑肿的。 “不远了,还有大概二十多里路。”庞统打开羊皮纸看了看。一些虎豹在谷地漫步巡逻。白雷卧在洞外,虎越族的人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和这个巨大的雷虎亲近。但还是没人敢靠近他,都保持着畏惧的心理。 抱着最后的希望,他们于夜间起程,这里可以避开敌人的探子。一路行至四更,来到了一处形式火山的大山的山脚处,在这个地方已经可以看到一队队纵马来回巡逻的骑兵。不知是否是战争在周围肆虐,让这个一直太平的月神族都绷紧了神经,他们的骑兵很快就发觉了黑暗中正在前进的人们。 “什么人!” 骑兵队飞驰了过去。但是在黑夜下他们都能观察到那些在前方低下身子,似乎随时都可能冲过来的猛兽,兽瞳正泛着光芒。 “啊!”骑兵们,包括他们身下的战马都已经颤抖了。“停住,停住!” 他们齐刷刷的把自己的腰剑拔了出来,这些剑在黑暗中闪着蓝白色的光芒。庞统愕然以对,这是什么金属打造的兵器,为何会有这种闪光的效果。若是未来,他可以用无数种可能性去解释,但这可是古代啊。 他坐在白雷的背部,高度最高,看得最广。眼前一字排开的十多骑在他们的十几丈外停下,不敢靠近,而周边像是得到了警讯后,不少举着火把的骑兵纵马而来。 “我们是虎越族人。”在黑色的怪兽似的巨物上说话的人引起了所有月神族人的关注。他们都不清楚这是个什么生物,以及控制了这个生物的男人背对着月亮的影子内到底是什么模样。 “半夜,你们来我们领地做什么?”一人举着他手中的光剑似乎以不卑不亢语调说道。他应该对自己手中的武器十分自信,这是从他们拔出光剑后的态度和神情就能看出来的。 “盘越国入侵了永昌郡,我们全族尽毁,就剩一百多人了。”虎云走了出来,大声说道。 月神族人闻言后倒吸一口冷气,都觉得半夜里听到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但是这些人不像是来行不轨之事的。 他们等在了山脚,被那些拿着蓝白色光亮的长剑的士兵包围。士兵们更在意那些野兽,特别是最大的那头,似乎虎越族人本身并不能造成任何伤害。大概等了半个时辰后,那个哨兵回来了。 “派一个代表上山,我们族长需要了解情况,来辨别你们的真伪!” 他一边这么说,一边让几人赶紧在四周巡逻,似乎还在怀疑庞统等人是否哪个势力的先遣部队。 “我吧。”虎云走了过去,他身后的老虎寸步不移。但是虎云知道不能带着它,他便转身蹲下,双手抱着老虎的脑袋,给予温馨的触摸。 “老伙计,在这里等我。” 骑兵为他让开了路。他离开后,庞统坐在虎背上发呆的时候,发觉山顶的地方似乎有蓝白色的光,但很微弱,从光的扩散的范围来看,光的源头在北面,而不是他们所处的南面。山的那头一定有什么东西在制造光芒。 第220章 末路大王颜苦笑 作为整个部族最后的希望的这群人默不作声,陷入了无声的悲鸣之中。就像是无路可走的人,在祈祷着被收留一样。他们没有被抛弃,在虎云回来后,待回来的消息让他们安心。虎越族人被允许在月神族的山上居住。虎云对着高处的庞统道:“月龙同意见你。” 他带着庞统上山,白雷在山腰的地方的空旷处等待。那些月神族的士兵好奇的围着他,并且拖了一些牲畜过来给他品用。黑夜下的月神族人穿着简单的无袖皮甲,这似乎是南方最简便也是最正规的战争配备之一,只是他们用的剑最能显示出自己的身份,就像散发着月光光芒似的,令人琢磨不透。那些不知道剑的真面目的人,都认为这个部族被月神眷顾了,以至于地龙族和孟族都不敢轻举妄动。唯一的一次攻打也是以失败告终。但是这个部族永远都不会离开这座大山。因为有一个秘密。 庞统转到了山北面,他证实了自己之前的猜测,在山腰的山洞内冲出了蓝白色的光,直射近三里的距离。他惊叹了,在光带竟然发生了激光一类的现象。而他正是要被带到那个洞穴,两侧都有月神族人围护,不像是怕他们会遭到袭击,也是一种谨慎的戒备。可是事与愿违,庞统没有被带到那个发光的大洞内。那么近的距离,却不能进去一探究竟,让庞统十分难耐。他走进了光洞隔壁的另一个洞穴,里面的铁架子上都是火盆,把里面照得亮如白昼,士兵在两侧列队,庞统看到洞的尽头的石榻上有一个魁伟的男人正静坐着。男人头顶金圈,抬起头看了看来者。他黝黑的皮肤与蓝白色的光芒没有半点联系,长长的鼻子、圆圆的脑袋,露出一个不近人情的表情。 “月族长,我是仁族的使者。”庞统拱手道。 “仁族找我们有何事?”男子开口了,从坚硬沉重的躯壳里蹦了出来,似乎也不是那么难说话的人。 “想邀请月神加入仁族,仁族将攻打永昌郡。这是起初的想法,可眼下,永昌最大的敌人已经不是地龙族和孟族,而是盘越国的几十万大军。所以我的任务应该是回去汇报大族长后再做决定。但无论如何,都想听听月族长的建议。” “很糟糕的局面,我们可能是接下来被攻打的目标。”月龙毫不掩饰地说道。“我们月神族有三万壮士,可在这座大山上抵挡当初地龙族和孟族的二十万联军。但和一个盘越国的军事规模相比还是太弱小了。 “不错的战力,二十比三?”庞统提出了一个疑问。 “这没有让你们知道的必要。我们现在需要联手,否则仁族也不会安宁。”月龙冷然道,一副不会对强族奴颜婢膝的样子。 “那好。我马上就回复大族长。” “慢走。” 庞统微笑着转身而去,对于那个男人不清楚自己的底力感到很困惑。但也可以用战术和天险之类的运用来解释。 虎云跟在他身后,出了洞口。庞统往一侧重兵把守的投射出蓝白色光芒的洞穴看了过去。他刚往那个洞穴踏出两步,守卫便是严肃地瞪了他一眼。他叹了口气,只好和虎云一同离去,转到山背面的时候,白雷被月神族的兵士团团围住。庞统走过去把他们推开了,似乎不愿意这些人像看有趣的动物那样看自己的朋友。 “我要走了。”庞统转身对着虎云道。“白雷的话……” “白雷有自己的选择,我们已经看到了。”虎云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庞统爬上了虎背,白雷坐起身子,庞统还是稳稳地熟练的在斜坡似的老虎的巨大后背上坐着,双手抓紧了毛发。 “那么你么珍重。”他说道。白雷后足也立了起来,展开了它巨大的身躯,已经往虚空弯曲的尾巴。 “拜托了,一定要请来仁族大军!”虎云大声道。 庞统点了点头,便和白雷寻着下山的路离开了。他一定会让虎云如愿。他将以最快的速度前往自己的领地,纠集大军而来。 日月轮转下,他和白雷夜行昼眠。只在山林里捕食。 夜晚,他们来到了一处山谷地带,两者渡过瀑布而成的小河。白雷的肉掌踩破河水而过,踏着小小的鹅卵石。月亮被挡在了高山之外,在这冷水徐徐的小谷内,除了呼啸的风声外,就是忽然的嘈杂声。白雷止步了,它和庞统一同把头抬高,只见山谷的另一头的上方火把成群。庞统马上回身,后方的高处的悬崖边也都是火光。 “娘的,被埋伏了。那么高的距离,我倒是没察觉到,这些人什么时候追到我们的?” 白雷怎么可能回答这个问题。只听得敌人的声音袭击的小谷。 “虎越族的残渣,打算去仁族报信吧,没那么容易!” 声音在小谷中回荡。应该是在月神族那里离开后就被跟踪了,庞统心想道。他不在意对方说什么话,而是加紧判断着局势。人不多,否则他们会直接冲下来把路都堵了。 显然那上面的人打算把我们射成马蜂窝。可惜我们现在受制于人,而且不知道上方的暗影中是否还有埋伏。他一边想着,一边道:“白雷要是我们铜皮铁甲就好了,还能直接跑掉。”双手习惯性的摸了摸腰带的位置,空空如也。他身上除了羊皮纸外什么都没有,怎么和人斗。 “早知道那时问月神族的要把剑也好。”庞统暗骂自己太匆忙了。现在赤手空拳,那石头也扔不到那么高的地方。要是贸然找路杀上去,也是只能把白雷扔下,而上面的局势更不明了。难耐的他希望敌人发动攻击逼迫自己作出抉择。但他是不会让自己太狼狈的,脑筋迅速的转动了起来。 可是想来想去,就是让白雷躲到更阴暗的山脚处不被发现,而他秘密潜到山上,利用暗杀的手段和敌人周旋。 他抬头看着天空,难耐的嚷道:“哎,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若你束手就擒,还能保你全尸!”那人又在威吓了。 “喂,你们什么人啊?”庞统问道。 “还是管好……”敌人的话语卡在了喉咙里。庞统认为这个男人属于谨慎型的,一定在认真琢磨自己的字眼,所以才停下了。遇到这样的敌人是最棘手的。但是,异样发生了,前面的山头火光一个个落到地上,又有人坠地的声音。 “敌袭!”一个危险的讯号降临在了敌人自己的身上。 “啥?”庞统歪斜着脑袋根本搞不清情况。他就算把自己脑袋用尽了都想不透整个局势的逻辑。明明他被偷袭,怎么山头上的敌兵又被偷袭了。后方也是,那些人混乱成一团,可是没有雾气交击的声音,他们就是在无声中一个个倒下。最终一片寂静,刚刚耀武扬威的敌人一个不剩的灰飞烟灭了,就像刚刚那只是一场闹剧。 庞统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只能看到那些地面上的火把发出的光芒。 “搞什么啊?”他思前想后,应该是有更可怕的角色把那些人干掉了。 “喂!大侠?哪些兄弟啊,说句话?” “喂!” 没人应他,只有自己的声音回荡。 “狗血的,怎么搞的,我得马上离开。” 怀揣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心里,他拍了拍白雷,迅速移动了起来。朝着下谷口的地方奔跑了一阵后,庞统低下脑袋,深怕刚刚敌人做的高处放出冷箭,心中惊惧不已。可是迎接他的只是虚无的黑暗中的寂静。两人驶入斜坡的路段。 只不过这条下山的路很惊险,竟然冷不丁的在路上看到了一抹熟悉的影子的轮廓。那影子似乎是瞬间出现的。但庞统还说不清这是谁,电光火石间,只听得白雷怒吼一声,惊的山上鸟兽陡升惧意。 女子害怕的往后退了一步,但怒声道:“死没良心的!” 多么熟悉的娇嗔。 “啊!”庞统大叫一声。“怎么可能?”他绝对不会相信的,雪月出现在了这里。然后一个个影子在她的身后出现,为数二十人。 “老兄别急,这些是我朋友。”庞统抚摸着白雷的身躯。“喂喂喂!你怎么会在这里的,还有那些是……” “大族长一路还真忙啊。” “斐射!”庞统的脑袋快速运转了起来。“你们莫非一直跟踪我?以远距离的侦查为主?一定是巧妙的分散型的远距离侦查,才能在我的感官和其他人都无法洞察的情况下把我牢牢的锁住。可恶,竟然被人一直跟踪,太没面子了。” “是你犯了严重的错误。”雪月骄傲地说道。“我是不会让一个笨蛋随便一个人的。” “切,竟然被你们救了。”庞统的自尊心受到了重大打击,装作一脸不屑地说道:“瞧瞧,我可是有了这么大一个朋友。” “哈哈。”斐射大笑了起来。“兔崽子们,知道老子是谁吗!走着瞧!” 庞统老脸通红,原来他被人一直跟踪着,这些黑夜中影子以神乎其技的手段影于人群之外。那夜虎越族被袭,那些忽然在自己身边倒下的人不是由于自己的攻击或者杀气,而是被暗器所杀。这些人以惊人的速度跟踪着自己,一定是有了什么高超的办法,但这已经不要紧了,无论他们是怎么跟踪自己的,他都因此得到了恩惠。 第221章 外族盘越露犬牙 不过庞统的心中却充满了兴奋与激动。忽然在寂寞的危险的夜里看到了这么多熟悉又可靠的身影。他对于创立暗月营的想法投以肯定的微笑。 白雷在他的示意下俯卧了下去,庞统朝着雪月伸出手道:“只有你可以在我的朋友的背坐着。” 雪月十分犹豫,毕竟这头老虎也太大了。 “来啊!” “胆小鬼!” “哼,谁是胆小鬼。”雪月说着走了过去,手刚按在老虎的身躯上时,内心深处竟然勾勒出了恐惧的轮廓,但是她还是硬着头皮爬了上去。庞统一把握住她的手,把她拉到了后面。 白雷起身。 “喂,你们就麻烦步行了啊。” “没事,我们有马。”斐射挥了挥手道。 白雷往着斜坡一路奔跑了下去。雪月紧紧地抓紧了庞统的身子。 “那些是什么人?”庞统忽然问道。 “孟族的精锐部队,一直在月神族周围埋伏,你离开后就被跟踪了。” “孟族还真不简单。那夜盘越国的规模能够有个大概的数字吗?” “起码三十万人。” “有你真好。”庞统温柔地说道。 “没良心的。” “嗯。”庞统竟然以一个字承认了自己的无奈。对,他认为自己是没良心,很无奈的没良心。 但是雪月却没有再多的怪责,她的脸蛋贴在了厚实的庞统的后背上。一种温馨的安心同时满溢了两人的肉体。奔跑的雷虎带着他们疾行。 他们沿着永昌郡和云南郡边境一直到达建宁郡后直接从自己的领土上安全的驶过。半月后,到达建宁郡城。满城人看到白雷后吓得都不敢出门。巨大的白老虎在郡府外趴着,被召集而来的长老看到后都吓得一身冷汗,有些都不敢入门,都是在庞统出门后接进去的。 “大族长真是奇人啊……”金北泪流满面,庞统把他搀扶了进去。 在府堂内,庞统上座,其他人两侧列座。金北、金玄、青尊、雪纹、鲁度在座。雪月依旧伫立庞统椅后。 “大族长怎么驯服了那种怪物?”青尊忙问道。 庞统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众人满脸骇然。 金北颤声道:“真是险恶的冒险,大族长切勿再做此等事情,全族的希望都在你的身上。” “啊呀。”庞统扯开话题道:“不是谈这个的时候了,地龙族和孟族脑子烧坏了,把盘越国引到境内,这件事情已经是刻不容缓的大事。” “我有一计,让蜀国加入战事,毕竟已经是入侵国界的现实。”金玄道。 庞统摇了摇头,道:“蜀国就算了,我打赌他们会在最后来收拾局面。”他对诸葛亮的想法还是略知一二的。厉害的智将的想法往往是不谋而合的。 庞统对这些亲信进行了调度。一周后,建宁郡城开始成为仁族集兵重地。庞统又找了一个到盘越国做过生意的汉人,让他教自己盘越国的语言。其实盘越国的语言和大汉还是很相近的,只要捕捉到了基本的语言规律就行了。 十二月初,仁族大军二十万往西侧进兵。同时,盘越国军队竟然已经压在了永昌郡和建宁郡的边境处,一副要来犯的势态。看来盘越国和地龙族还有孟族已经达成了某项共识。 就在仁族大军抵挡边境处与盘越国进行对峙后,探子回报,永昌郡最南侧的地龙族发兵五万人朝着兴古郡进兵了。孟族还无任何动向。庞统判断孟族是在起到监视盘越国的作用,否则让一个国家在领地里胡乱是会出大事的。 平原上两军大寨分开三十里。仁族大军五万人出寨,并不是去攻打盘越国大寨的,而是直接南下去狙击地龙族的军队。如此一来,两方的军力对比就更悬殊了。 庞统在帐内听雪月的回报,暗月营的探查结果表明敌兵至少四十万人,皆用藤甲和大刀,各个强壮,似乎是精锐之师。 “不惧,他们在平原上无法发挥山林战的优势。盘越国所在地方很多也都是山脉,他们喜欢在山上居住,并且好于山林中的战斗,所以我才会在这里停下来,让他们在平原上被迫下寨。” “可是那些藤甲很硬,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制成的,竟然坚硬的像铁一样,可是却又很轻便。”雪月皱眉道,十分担心的样子。 “这是他们最大的优势。” 他起身,走到雪月身旁。“哪一晚陪我。” 雪月的脸蛋倏地泛红,娇嗔道:“你想干什么?!” 庞统哈哈大笑道,拉开帘幕走了出去。外面的空旷处是一头巨大的猛兽。白雷正趴着,转动自己的眼珠子,看着忙忙碌碌的兵士。士兵们起初看到它也是胆寒的,可时间长了就不再害怕了。庞统手扶下颚道:“来人!” 兵士马上围聚过去。 “把工匠长叫来。” 那个大汉来到后,庞统指着白雷说了一阵,又开始绕着白雷走,比划着距离似的。说了好一阵,工匠才点了点头道:“让大伙赶紧弄起来,三天内定能复命。” 庞统道:“定要用钢。让大家好好做,切勿心急。” “是!” 三日后,庞统被请出了营帐,直接十几辆车子上堆满了类似鳞甲和链甲一类的东西。 “麻烦大族长了,我可不敢靠近。”大汉低头道。 “白雷,我给你弄了件衣服,全部扣好了,就不怕什么刀枪剑戟。否则你目标太大了,不是吗?” 他像模像样的说着,白雷只顾站了起来。其实若是语言,白雷怎么听得懂,但是庞统的手势和口气还是有明确性的意思在里面。工匠们把梯子都用上了,忙活了一阵。一个时辰后,烈日下闪着夺目的光辉的巨兽出现了。白雷的身上披着钢铁质地的鳞甲,带着巨大的遮住了上半张脸的钢铁头盔,两个耳朵露在外面。全身除了尾巴和脚掌外都披着鳞片似的,煞是威武。 “对啊,我该让军队的战马都武装起来。”庞统忽然想道。但是时间紧迫,现在不是做这个事情的时候。 当晚,庞统出寨,纵马来到敌方寨门外叫喊:“开门!” 大门被打开,里面的兵士冲了出来,把他团团包围。一将摇身出寨,手扶佩刀,怒目道:“什么人!” “我乃仁族使者,我要事求见主帅。”庞统的脸容十分认真。但心中却怕无法说服敌兵带自己进去。 武将拔出大刀,怒喝道:“好大的胆子,连敌寨都敢来!” “只怕你们被地龙族骗了都不知道!”庞统哀声到,一副苦笑的表情。 武将的脸孔抽动了一下,就像被庞统的言语击中了。一种担心在他的体内燃起。但是他必须清醒头脑。 “休得胡言!” “不信我只有回寨了。”庞统拉了拉缰绳。 “等等!” 武将抬头打量令他一番。 “有什么事情,你说出来我听听。” “可笑!”庞统冷然道:“既然是要务,怎么让使者在大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这位将军是否太儿戏了!” 武将用带着金镯的手抚了抚头上的皮盔,道:“下马!” “为何?” “跟我走。”武将道,转身而去。庞统翻身下马,跟了过去。 这里的营寨都是土黄色的,是一种麻布做的。庞统见到内里穿着棕黄色藤甲的兵士确实各个强壮,且精神饱满,一副副跃跃欲试的举动。那些满怀疑惑和敌意的眼神盯着庞统。但是庞统根本不在乎这些。他来到一处营帐后,那个武官让他止步。武官进入帐内,帘幕起落很快,庞统只看到有个人正坐在里面的一把藤椅上。 门口的四个守兵严肃地看着庞统,一副恶狠狠的样子。就像庞统的视线落到他们的脸上都是在侮辱他们。这些尊严感很强的士兵体现了一个民族的自尊心和好胜心。这样的心态一定会让他们敌人饱受痛苦和屈辱。 营帐拉开,不是那个武将,而是另一个男人。 “进来!” 这人言毕就把脑袋缩了回去,帘幕落下。庞统觉得里面或许是鸿门宴,但现在即便是虎穴也得尝试一番。怀揣着略有不安的心情,他拉开帘幕走了进去。营帐被固定的很牢固,顶部落下一根绳子吊着一个铁架煤油灯,形状长方形。 两排兵士站得很紧凑,上座一个狼一样眼神的男人盯紧了庞统。这个男人和那个武将很像,他们应该是有很近的血缘关系。 “你好,我是仁族使者。”庞统简便地说道。 “我是盘越国神将莫呈。”男子道。“敌人,有何事?” 这个人的语句很简练,庞统必须跟着他的节奏,不能有任何退步的表现。一种严肃的气氛在他踏入后已经形成,两侧站得人都是为了对他形成压力而板着脸。 “闻听盘越国和地龙族交好,实在令人吃惊。地龙族和孟族一直想平定益州后吞食盘越国,这是我们南方众人皆知的事情。就连小儿都会唱‘北面一个刘汉室,迟早要把命来偿;西面一个盘越国,地大物博做我家’。” 莫呈脸容平静,皮笑肉不笑。 “你也把我当小儿?” “不敢。” “我为何要相信你。以一张嘴皮子来糊弄我?” “我可不敢,将军信也好不信也罢。若是两军交战,只有你死我亡。但是被人玩弄可不是好玩的事情,你们可不想在回头的时候被孟族和地龙族夹攻吧?” “哈哈哈!”莫呈一阵大笑道:“地龙族正……” “朝我们领土去,所以我们大军已经迎过去了,这些将军都该看到了吧?那么地龙族到底有多少兵力,孟族又有多少能力,他们在永昌为大陆提供的是后勤补给,还是打算断你后路,让你有来无回,再把你盘越国给吞了?” 莫呈终于露出破绽,脸容一紧。他开始思索,不再搭理庞统的任何表情。 半响后,莫呈露出冷笑道:“我盘越国兵多将广人多,也不怕什么地龙族,即便你们全来,我们也不怕!” “狂妄的下场是惨烈的。” “区区十几万人也敢来我这里叫嚣,你们是被吓傻了吧!”莫呈怒容起身,瞳孔射出剑一般的视线。“走吧!” 第222章 烈火凤雏燃藤甲 庞统幽幽地叹了口气,转身出账,后面是众人的视线,但他没有如芒刺背的感觉。心中一沉,此计若不成,就要有血光之灾,厮杀是无法避免的。他被那些恶狠狠地围着自己的盘越国的士兵赶出了大寨,上马后看着大寨。他的视线已经穿透了整个大寨,来到了大寨的某处。 他微微一笑,自己作为一个不速之客,已经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这件事情的细节虽然失败,但这件事情本身还没有完全失败。他策马而去。不久后,盘越国莫呈还在营帐内和手下谈论敌方虚实的事情,寨内忽然起火。 庞统回到自己的大寨,入营帐取下挂在铁架上的牛皮水袋,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口。他擦了擦嘴,坐在上座翘起了二郎腿。他似乎毫无目的地看着虚空等待着。 风来了,帘幕一瓢。昂首挺胸的雪月阔步入内,就像是姿态优美的模特小姐。而庞统的脑海却真是把她和模特联系到一起,以及穿着泳衣的可能性画面。他的笑容有点扭曲了,意识到了自己的浮想翩翩。 他清了清喉咙,双眼露出了炙热的期盼神色。 “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雪月耸了耸肩。“烧了。那粮食堆得像山丘一样,没人管似的。” “怪不得大汉强盛时,外族各个臣服,都是缺脑筋的家伙。”庞统摇头苦笑道。在听到敌兵粮草被烧后,他也是大大的松了口气。 “然后呢?”雪月忽然问。 “明天他们会来的。”庞统道:“他们会故意驱驰大军而来,欲要和我们决战后夺我们的粮食。那个时候他们的锋芒最盛,一定是拼死一搏,我们不能硬憾。” 次日,大清早的,棕黄色的海洋在仁族大寨外铺开,浩浩荡荡的四十万大军,如雄壮的棕色猛虎。 一骑至寨门外大喊道:“仁族敢否出战!” 寨内无人应声。那人又挑衅着:“仁族竟如此胆怯!” 还是无人应他。他就开始骂了,几乎是什么词都用上,却是没人理他。后来他骂累了,换了一个人又来骂。整个骂声似乎鸟叫一样维持了一个多时辰。 忽然,就在所有藤甲兵的注视下,那扇刚刚还像山石一部分的门敞开了。迫不及待的藤甲兵在号令下发起了冲锋。庞统在最里面的等待着,他坐在俯卧在地的白雷的身上。 藤甲兵入内后应该已经发觉了一种刺鼻的味道,但是他们更多的是把注意力放在了静寂的大寨内,而有人察觉到没有味的时候已经无法止步,后面的人越来越多,都在涌进来。 庞统站起身,越过营帐的顶部看到了大批敌兵,手中是火把,他随手往远处的地面上一抛。那里的煤油燃烧起来,沿着一条煤油的路线而走。整个大寨的一半燃烧了起来,以极快的速度吞没了正门的位置。在火海的肆虐下,藤甲兵哀嚎不已,他们身上的这种木制的铠甲遇到火焰后迅速燃起。到处是乱跑的裹着火焰的人。 仁族大军则从已经被打开的后门而出,绕到正门处,剑盾战士在前,弓箭手在后。每个弓箭手有一人辅佐把箭头的煤油包点燃。 齐刷刷的火箭漫天落下,坠击棕黄色的藤甲的海洋。海洋燃烧了起来,带起无数的悲鸣与惊慌。盘越国的大军已经没有阵形可言,由于对火的恐惧让他们失去了理智。仁族骑兵在他们之间横冲直撞,杀得以步兵为主的敌人毫无招架之力。 领兵统帅莫呈愤恨不已,只好带着几名近卫纵马而走,往西面逃离。不过在他的一侧有人追了过来。 金属碰击声狂烈的响起。 已经咧开嘴的骑兵落在了莫呈的身后。那是一头披着鳞甲的巨兽,庞统跨在甲背上,那里有马鞍一样的凸起物以很多锁链固定在甲片上。 “哟,这不是莫将军吗!” 莫呈猛然扭头看到了奔腾着的巨物,地面都在颤动。他所见的是巨兽上的那个使者。 “你!” “我乃凤雏!” 庞统大喝一声,白雷冲了过去,直接把敌人全部撞翻了。敌兵摔得骨折肉裂。白雷一掌按在了摔得灰头土脸的莫呈的腿上。这个右臂摔断的男人,嘴角都是血,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你若是回程还可能弄到点野果子吃,但你却来攻我大寨,岂不找死!” 莫呈不语,脸上是无力的表情。 庞统军大获全胜,俘虏十二万人,剿灭二十八万人,伤亡惨烈的一天。他匆忙整顿后,为了尽快将这些俘虏关押起来,奔驰向东面的郡城。路过两山间的大路,只见远方自己旗帜的粮队驶了过来。庞统宽心地道:“瞧,我郡粮草补给还在路上,就已经大获全胜了。”他心花怒放,后军包围着十几万敌军。藤甲兵各个****半身,垂头丧气。 但是异样发生了,前方的队伍散乱开来,庞统在虎背上瞭望过去,只见自己家的粮队怎么把辎重车辆一字排开,把整条路都堵住了。前军的士兵正在和他们交涉,岂料马上被车辆后的弓箭手射杀,没有人可以解释发生了什么事情。忽然左右两山战鼓雷鸣。 庞统愕然张望。山上涌下大量敌兵,着绿色内衬,穿盔戴甲,举蜀字旌旗。 “什么!?”他愕然不已,竟然是刘备的军队。怎么会出现这里?庞统按下所有的不安,马上调令全军应战,号角吹响。 他从敌军的鼓声的节奏中听出了缜密军令调度,心中一沉。“谁在统兵?”他紧咬牙关,转身对雪月道:“给我一张面皮。” “你搞什么?”雪月都知道周围局势紧张,但庞统却问她要面具。 “别管了,快给我!” 雪月只好随便从怀中拉出一张黄色的柔软的像是橡胶似的假面。庞统戴上好化作了四十岁的壮年的脸孔,马上又把自己的头发全部往前撩。 前方路被堵了,左右受到夹击。仁族大军奋力厮杀,但是敌方井然有序,打得他们晕头转向,三军就快被切断了。 忽然,前军位置听到一声大喝:“我乃蜀国张飞!” 声出轰鸣,士兵心颤不已。只见张飞挺丈八点钢矛冲杀在仁族大军中,如入无人之境。在他的带领下,蜀国骑兵横冲直撞。 “火刃营跟我走!” 他高喊一声,领着自己的近卫望着左侧,也就是北面的山脚杀了过去。火刃营与庞统像是一道穿透一切的直线,把整个蜀军阵地都裂开了。他们势如破竹,一路往上,杀到山腰处,无人可挡。庞统骑鳞甲巨兽在前,敌兵无人敢阻。白雷灵活的攀着悬崖峭壁上山,以它惊人的弹跳力在蜀军的惊骇下勇往直上。 “我乃蜀国上将关羽!” 手持青龙偃月刀的关羽在山腰处领兵阻击仁族军的骑兵。由于庞统靠着白雷惊人的移动、弹跳能力,根本没有走正常路线。关羽发觉有巨物上山,心中不解,却十分焦急。手中大刀横斩过去,两骑抛跌落马,长髯飘荡。 “果然如此。”庞统在看到关羽后就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白雷飞跃而起,猛然落到山头的一块巨石上。只见此处重甲士将一人团团包围,而周围布满十面战鼓。人群中白色道袍的诸葛亮心神镇定,看着那巨物转身就走。他被人扶上了战马,十数骑围护下朝北面下山的路走。大量步兵围杀过来,奋勇面对庞大的巨兽,可是众人只是组成一条防线,无人敢走近。 庞统让自己的声音变粗,放声道:“蜀国诸葛亮,我乃仁族大族长凤雏!” 声音沉重地从山上覆盖到了山下,到处回荡。关羽听得此声音,马上领骑兵翻身上山去救驾。但是庞统军火刃营悍勇,其部将和手下骑兵已经躺倒一片,此刻转身,后面的火刃骑兵已经持沾染鲜血的双剑追杀过去。 坐在雷虎上的庞统像是天降神兵似的在巨石上双手环抱胸前。他看着密密麻麻把整条诸葛亮逃离的道路都堵住的士兵,这些人手持枪戟,似乎在等待着敌人攻击。 白雷奔跑了起来,往前如同巨石那样冲击过去,撞开人群,兵士在空中飞射,无力的落到四处。士兵密密麻麻的,在自己的同伴被攻击的时候,他们进攻了过去。庞统令白雷迅速急冲,撞开更多人。但是带着枪戟的兵士也不是好惹的,只要他们将枪戟对准了冲击过来的白雷,就算是雷虎也要止步,毕竟覆盖全身的钢甲也会被刺头,虽不会造成大伤害,可也会一次次累计成伤。在这样的情况下,白雷一跃而起,扑倒一片后迅速跳跃,又撞飞一群。庞统眼看诸葛亮要跑远,但也没有办法,只好骑着大老虎奔至南面的悬崖边,一跃而下,落到了下面的山路上。这里有零零散散的兵士。一骑从斜坡处冲了上来。庞统定睛一看,乃故友关羽。 关羽手持青龙偃月刀,一副毫不畏惧雷虎的姿态。红脸猛将杀过来前,白雷直接一跃在他的头顶上访飞驰而过来。关羽急拉缰绳,战马刚往下方要走,却见那白虎生猛的跃下的动作越过一片矮林上方,落到了下面的山路上。关羽咬紧牙关杀上山去,下面是火刃族的追击。 庞统驱猛虎从蜀军后方杀过去。此时的蜀军由于没有战鼓指挥,已经乱成一团。张飞在阵中乱刺一阵,杀了不少仁族兵士。金玄见其勇猛,纵马过去拼杀。张飞怒目圆瞪,一枪刺在金玄右肩上,迫其坠马。 张飞不敢久战,见山上骚动,战鼓不鸣,马上领兵冲上山去。庞统至号手处,令其吹响各自为阵,奋力拼死的号角声。在这个号声的鼓舞下,兵士们的斗志更高。蜀军开始节节败退。忽然山上鼓响,蜀军闻声奔逃。庞统心想定是那些兵士在关羽指使下敲得。 事实确实如此。关羽越俎代庖也是无奈之举,虽犯军规,也算是尽力而为。火刃族悍勇无比,刃魔扯掉遮掩的布条,睁开双眼,适应了光线后,冲至最前沿。关羽为诸葛亮和其他撤退争取时间,领众兵士杀过去,其与刃魔交手,剑挡重刀,刀劈剑刺,两者刀光剑影三十多回合不见胜负。 第223章 蜀国雄略鼓中破 忽然北面的山脚下响起鼓声。关羽心知这是撤退的命令,与刃魔交击数次后纵马就走。刃魔领兵追杀,却被百余名负责殿后的兵士堵住了一条要道。刃魔于马上大声道:“好一个红脸汉人!” 蜀军撤退却被仁族军追杀一阵。由于怕众多俘虏趁机奔逃,庞统命大军收拢。 “你突然跑什么跑!”雪月纵马追到了白雷身旁,抬头看着高处坐着的庞统。 庞统回身俯瞰道:“那边的战鼓每次都先响,对面的才跟着敲一样的鼓声来指挥整支蜀军。我就知道统帅一定在那座山上,直接将其破之,蜀军无人统领,一盘散沙,我们才有机会转危为安。” “好险,我真怕那些盘越国的人挣脱了绳锁。” 庞统的思绪马上被拉到了另一个空间,公然无视了雪月。当晚,党军驰到平原上后才下寨。庞统为防止诸葛亮奇袭,在周围遍布巡逻兵,寨外挖两道沟渠。有趣的是,他没有好好的去睡一觉,而是三更走到俘虏所在处。这里的围栏非常坚固,是大寨内的大寨。俘虏们大部分都睡着了。庞统看着寨门深吸了口气。他在月色下驻足,因为这里面的人,和他今后的战略有着重要的关联性,他必须重视这一点。 由于夜深,他未进去探查。次日辰时,俘虏所在的大门开了,里面的俘虏们坐在地上,密密麻麻的像一块大饼。饼的外围站着全副武装的剑盾战士,而寨外有两丈高的木塔十多个围绕,观察俘虏动向,那些有不轨图谋的很快就会被弓箭手发觉。 俘虏们认为自己是不会拿到食物,可能只有在中午有稀饭吃,这是作为俘虏应该知道的事情。可是这个早晨,仁族的士兵却送来了很多白花花的馒头。双手被绳子或锁链缠住的俘虏用两只手抓着馒头饥饿难耐地啃咬着。 当他们都吃完后,庞统站到了一座塔上,他看着那些俘虏,道:“盘越国的士兵们!” 他的声音嘹亮是,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你们被人利用了!地龙族和孟族早就投降了蜀国,部署了把他们引入蜀国南方打击我军的计划,然后让我们两败俱伤。若你们赢了我仁族,也会被蜀军吞没!” 众人闻声泛起了滔天的怒火,有些人心中疑惑不解。 “这里一定有武官,你们应该知道,地龙族和孟族向你们欢迎的时候,可没说过他们幕后就是蜀国吧?” 个别人已经在点头了。 “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你们为了这些狼子野心的阴谋家亡了二十多万人!” 有些人的口中用盘越族的语言怒骂了起来。 “你们和我们一样是受害者,如果你们能和我们联手,我仁族还有机会击败蜀军,以报我等血海深仇!”庞统高声道:“给我松绑!” 仁族的兵士迟疑了,但是大部分在场的人都放下了武器去给盘越族的人松绑。那些揉着手腕,摇晃脑袋和身体的盘越族人似乎从地狱中爬了起来,各个精神振奋。 “你们如果不愿和我们一通杀蜀军,现在我就开了大寨外门,让你们走了。”庞统道。 忽然有人大喝道:“蜀人狗贼!” 其他人迎合了起来。 “杀蜀军!” “要刘家偿命!” “杀地龙族!” 一个个怒喊了起来。 庞统将这些了收编了。但包括重伤卧床的金玄在内的不少人都对盘越国的人抱着极大的戒心。庞统却脱了盔甲,解下佩剑,只是穿着白袍就带着雪月来到收编的盘越国人所在的营帐处。他对兵士们嘘寒问暖,有人提出伙食上改下胃口或是多增加点装备的要求,他都会一一满足。在夜下,他和盘越族的人围坐在火堆边谈天说地。 “你们那里的山脉真有树桩那么粗的蛇?” “那当然啊!”一个喝得醉醺醺的盘越国人站了起来,他腰围很肥,抹了抹油腻的嘴巴,双手围着,像是比划出了大树的样子。“有这么粗啊,一口把羊都吞了。我们那山羊很多,很肥!” “是啊,我老家的人都是吃羊奶长大的!”一个强壮的青年大声道。 大家有说有笑。庞统离开后,回到了营帐内,雪月入内马上道:“你胆子真大,毫无防备的就到那里面去了,就不怕伏兵吗?” “盘越国主帅被灭,群龙无首。而且他们也确信自己被耍了,在这个前提下,又对我军产生畏惧的这些人,是不会造反的。而我去的目的是让他们对我们放下戒心。” 果然如他所料,盘越国人对庞统敬服不已,各个摩拳擦掌,欲要与蜀军决一死战。 就要靠近郡城前的一晚,寨内忽然骚动了起来。兵士奔至庞统帐下。庞统猛然起身,只有雪月还在黑暗中笃悠悠的睡着。 “怎么了?” “大族长,有人造反了!” “怎么回事?” “很多人都说有人造反了,我们赶快捕杀叛贼吧!” 庞统****上身,从木架上拿了一把铁剑,拔出剑后把鞘一扔道:“别急!” 他走出帐外,见巡逻兵都在到处乱奔,所有人都是漫无目的的姿态。雪纹穿盔戴甲领二十骑前来。雪纹道:“大族长有人反了!” 庞统冷然道:“不要惊慌!怎么可能有人反了,一定是蜀军的人在乱战的时候藏身在了我军中,这是诸葛亮的计谋!传令下去,所有人回营帐等待!” 过了不久后,整个大寨都安静了下来。忽然有一人被青尊拖了过来。此人已经被五花大绑,嘴角开裂流血。 “就是这小子在乱叫!”青尊怒声道。 于暗影中捕捉到那个二十多岁的兵一脸的镇定。庞统下蹲,平视着他,道:“诸葛亮和我说会派个使者来乱我军心,没想到是你?” 青年马上脸容扭紧,心生不解地看着庞统。 “果然如此啊。”庞统起身。“把他押下去,食物不够的时候吃了。” 众人闻言一惊。青尊脑袋最灵,马上装着厉声道:“油炸了!” 那青年脸色发白,全身冰冷。他被人拖走的时候差点就晕厥了过去。 庞统双手环抱于胸前,望天道:“好你个诸葛亮!” 本来祥和的一切在那个男人出现后变得紧迫的让人难以呼吸。庞统再次感受到了卧龙驾临后自己疲于奔命的错觉。因为他和诸葛亮交手,便意味着大家都别想有安生日子。 仁族大军到达建宁郡城后,探子就回报警情。十万蜀军进入牂牁郡。此时的牂牁郡城内近两万守兵。 另一方面孟族骑兵十五万人与十万蜀军联手向建宁郡城推进。而兴古郡则更是危机,地龙族五万多人已经围了郡城,城内伦耳领三万人奋力守城。 永汉十二年一月,对于诸葛亮的三面攻杀之势,庞统认真细致的开始了研究。他认为如果轻率的和诸葛亮硬碰硬定会落入这个天下闻名的大军师的计中计。所以他需要更多的准备。而在把所有的计划都算定之前,他先让兵士把建宁郡城外的民房全部烧了,让百姓迁移到城内,全部带好了防守敌兵的各种器具。 庞统站在西门城楼上,下面的道路和空旷处现在已经被密密麻麻的平民和士兵塞满了。他激动地双手张开,瞳孔中映着那些怀揣着诚挚之心的人们。 “城里的骨肉同胞们,今日我们面临的是蜀国刘备的三面攻击,仁族牂牁郡、建宁郡、兴古郡已经落入了危急之中。面对蜀国庞大的军力,我们必须同心协力。拿来!” 他说道。一侧的兵士双手拖着一卷白布,布上躺着一把普通的短匕。他拿起匕首,割破了自己的右手食指,而后士兵将白布竖直,另一个兵士拉住下面的一段。庞统一脸的严肃,手指从上开始写到下面,这是一件血淋淋的作品,缀满了他的心血。他接过血书,站到墙垛之上,一副不惧怕会否摔下去的姿态,在风中,血书飘然,但是上面的那些打字赫然在目。 “誓死守族!” 城下百姓见到后心中震颤不已。有些人甚至高呼道:“我等拼死!” “誓死守族!”兵士们在人群中高呼了起来。他们整齐有序,带动了所有人一同的情绪。兵士们同仇敌忾。 他让一向行事稳重的雪纹守城,青尊和金北为副将。 庞统为了探查敌人虚实,纵马前往西侧去观察敌情。来到一处山顶后,他俯瞰下去,只见敌兵雄壮威猛,特别是前方的一群兵令人叹服。那些一群灰色的大象,体积和白雷一样大小,长长的象牙有三米。象背上马鞍一样的东西上坐着两个士兵,前面是一个手持弓箭的兵士,后面是一个手持一支足有三米长的长枪,足以将骑兵刺中。而最主要的攻击力应该还是大象在战斗时往前的冲锋,能够将马步军全部撞瘫。 这些象兵有人举着孟字旗,也显示出了其所属部族。 “孟族还真能搞。”庞统不禁道。 “那是他们的本部人马,战象一直是孟族的骄傲。”斐射在一侧道。 “显然让白雷去和他们战斗也要被围困住的,那些往前微翘的象牙可不是好玩,一不小心就能置任何生物于死地。”他抚摸着下颚一副不知该怎么般的表情,喃喃地说道:“怎么才能将这个麻烦的部族解决呢?” “解决?这个词用的不错。”斐射笑了起来。“要么让他们的族长孟获回心转意,或者就是说服他们的祭祀。这样的话肯定就没有问题了。人们都说孟获怕老婆,其实是因为他老婆是孟族的祭司。” 第224章 决死豪迈仁族壁 庞统联想到了那种神情庄严的仙女的表情。然后想到这里的人的皮肤,这个仙女就变成了一个古铜色的美人,再加上一些野性,然后是那种疯狂的手舞足蹈的祭祀前的取悦魔鬼的舞蹈。 庞统见孟族与蜀军合兵,两方人马势力雄壮,特别是蜀军纪律严明,都跟在孟族军的后方。 “看来我们该走了。” 斐射说着勒马就走。 “知道了。”庞统也勒转马头,见到的是已经把飞镖拿在手里的雪月。“若是杀光这些探马就容易了。可惜他们的尸体会曝露很多事情。” 他们一路回到了建宁郡城。庞统未与文武官员多说什么。只是骑了匹结实的白色壮马,和差不多要将大门都堵住的白雷出城,而雪月当然是紧随其后。他们这一行出乎了其他人的预料竟然直奔东面的牂牁郡去了。那里是仁族发家的地方,多个仁族重要部族的发源地。 他们去的正是时候,这里还没有被围城,但是已经发现敌人在境内活动。当庞统等进入郡城后,紧闭大门。庞统张榜文书,俱述敌兵来犯,将毁灭全城全族。由于这里的守兵稀少,与敌兵数量不可相提并论。庞统要求大小武官做好坚壁不出的觉悟,无论敌人如何来挑战或挑衅都不得出阵。 两日后,张颌领兵来犯,将四门围定,主力在西门挑战。城墙上没有一面旌旗,更没有士兵伫立,整座城池鸦雀无声,似乎遁入了死亡之地。不禁让张颌觉得自己是不是找到了一座空城。他命令骑兵在周围巡逻,以免敌人从四面围杀过来。 “仁族的精兵武者躲起来是不是太丢人了?” 张颌亲自纵马到城门下叫阵。他一连挑衅了有半个时辰都没有人回应他。 “将军,强攻吧!”部将道。 张颌疑惑地看了看墙头,摇了摇头道:“切勿急躁。” 他下令大军在城西二十里处下寨。 第二日又来挑战,还是没有人应声。张颌十分谨慎,还是未让军队攻城,继续回寨。第三日来挑战,又是没人。这回张颌令前方一万步兵冲锋。 士兵们到达墙下后,梯兵架好了十几把云梯,靠着墙壁。士兵们一拥而上。忽然,墙头出现大量人影,把梯子全部掀翻了。 弓箭手朝着爬墙的兵士一阵乱射。又有巨石、木柱扔下去。张颌命令十几个方阵同时强攻。但是守兵十分顽强,连热油都倒了下去。一个时辰过去了,张颌死伤过万人,只好鸣金收兵。他不清楚城内到底有多少守兵,一连几天都不敢贸然进攻。 五日后,张颌又来攻城,这回他以高大的士兵在前,让他们穿盔戴甲,从北、西、南三面围攻城池。起初墙上还是没有人,但是当士兵爬到梯子的一半的时候,矢石雨下,攻城兵死伤惨重。由于惧怕城内的人变换策略,在强攻不成的情况下,张颌下令撤军。兵士们入获皇恩大赦,连忙成似乎是地狱一般的城墙边退开。就在此时,城楼的庞统轻笑着道:“这个张颌和我也是老冤家了,送他一程。” 他下了一道命令。此时攻城的军队像长龙似的往西面的大寨撤退。 郡城西门大开,兵士们一涌而出,骑兵在前杀出城去。仁族军队追杀蜀军四十里,歼灭蜀军两万多人。其余全部退入大寨不出。 仁族兵士得胜回城,庞统发银两犒劳众兵士,兵士们大受鼓舞。庞统在城楼上轻轻地叹了口气,道:“总算把他们请走了。” “大人为何这么说?”在一侧站着的伦耳问道。 “在具有绝对优势的情况下都无法把城池拿下,领军将令张颌绝对会撤兵,并且派出骑兵往诸葛亮那里报信,听后调遣。他一定会说我们这里有大量兵士,所以强攻不下。”庞统忽然露出了一抹笑意,反问道:“你知道为什么张颌会败?” “大族长在敌我实力如此悬殊的情况下也能令我军大获全胜,实在令人佩服。末将所见,大族长在敌强我弱的劣境下,将自己兵弱的事情掩盖了,让敌兵对我方情况不知。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而不知敌方情况会给自己的战略提出巨大考验。所以张颌才会百感交集,最终还是退兵了。在退兵的时候我军勇猛出城追杀,定会让他以为城内兵士充足,也不敢反身回击。所以大族长才会说张颌一定会和诸葛亮说城里兵多。” “孺子可教!”庞统起身道:“这城池你继续守着,我得走了。” 另一面在建宁郡城,孟族和蜀军围城。由于墙上没有旌旗,而且连兵士都看不到,诸葛亮不敢贸然进攻。他也没有派任何兵士去挑战。只是在夜里,他命人以绳索上墙探查敌情。岂料刚上墙就莫名其妙的到底死亡,七窍流血。原来墙头全是暗月营的人埋伏着,毒针在黑夜中更加可怕,令人生畏。 由于过了两天都没有人来报,诸葛亮断定派出去的兵都被人杀了。在上次山地之战与仁族打了个平手后,他已经对这个忽然崛起的南方大族有了新的认识。这是一个能在逆境下反败为胜的军队,他们的首脑拥有着不亚于汉人优秀军事家的能力。 他派出关羽领一万骑在城下挑战,城上无人答应。但是他没有下令强攻。在这种焦灼的情况下,张颌的使者来到帐内回报牂牁郡战败的情况,诸葛亮心生疑虑,马上命张飞领三万骑兵往南面的兴古郡进发。 此时,兴古郡强攻不下,守城将令昆东与兵士们浴血奋战,地龙族没有尝到什么甜头。但是张飞三万骑速度极快。连日来到城下后与地龙族合兵。张飞亲自带兵强攻北门,令冲撞车猛攻城门,城门坚持不住,门栓尽断,蜀军一拥而入。同时,西面和南面的墙头也被地龙族攻占,城内守兵畏惧在路面上与敌人巷战,杀得昏天暗地。 张飞纵马而入,黑面如煞星,白昼下手持重兵杀得日久困乏的守城兵士血流成河。 全身脏污,似乎从泥浆和血坛内爬出来的昆东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皮甲破烂不堪,身上三处金疮。他纵马手持一把钢剑冲向不断涌来的敌人。 “弟兄们,我们是仁族的坚壁!杀!” 仁族马步军在已经明显将不敌倍数于自己的敌人的困境下依然斗志昂扬,杀得敌兵不敢轻进。 蜀军的骑兵杀了过来,为首大将黑面环眼,连刺六人下马。 “蜀狗!”昆东怒骂一声与张飞交手,仅一合被张飞刺穿了左胸,当场毙命。 “降者不杀!”张飞将手中枪一甩,昆东的尸体像无力的木偶那样滚落在地。 虽然张飞抛出了诱人的句子,可是没有人肯投降。守城仁族兵士见统帅战死,奋战不屈。杀至黄昏十分,最后一名兵士死于敌围之下。张飞见状皱眉道:“南方人如此悍勇?” 庞统领五千骑正来到兴古郡东北面。当他来到城池东面二十里处下寨后,探子回报。 “守兵人尽城破,守城将领昆东被枭首,头颅挂在北门外的木柱上。” 庞统于帐内闻言咬紧牙关,翻腾的泪水夺眶而出,凝聚了无比的哀伤与愤怒之心。 他从探子一侧飞驰而过,冲出大帐。雪月不知他要干什么,马上追了过去。 黑夜中,巨物奔驰着。 插满了蜀军旗帜的兴古郡城北墙上的士兵看到了移动的黑影,他们都露出了惊讶和疑惑的表情。然后开始窃窃私语。人们一点点的围聚到一起,议论那是否是风造成的诡异景象。但又不能确定。没有人去回报,因为这不像是敌兵杀过来的景象。他们只是觉得有趣。可是当这头巨兽忽然在门前十丈处停下的时候,众人毛骨悚然,那赫然是一头由于被黑幕遮掩而看不清的巨大野兽。大象?不,以那种飞驰的速度可不是大象能搬到的。 “快,叫弓箭手过来!” 兵士们急了。弓箭手觉得**鼓都没敲响,为什么就叫他们过来了呢?当弓箭手站到墙边时,看到了那个巨大的物体。而负责这片区域的武将赶来观望,兵下令弓箭手准备射击。 只见巨物只是在那个挂着血淋淋的人头的地方一动不动。众人也拿捏不住情况。有人提议是否开城门,让人过去看看。但是马上被武官否决了,他派兵士向正在城内府邸内的张飞告知此事。 庞统从白雷的身上一跃而下,他抬头看到了昆东的头颅,竟然双眼睁着,表情肃穆。庞统双膝下跪,朝着头颅磕头三下,垂泪道:“我没有错看你!” 白雷举起巨大的爪子猛地击打柱子,木桩无力的倾倒下去。庞统以双手接住柱身,雪月一剑将绳子割破,以黑布接住头颅。 墙头的人骚动了。弓箭纷纷射了过来。但是巨大的物体再次移动,带着人类离开了。城门大开,骑兵奔驰而出,可惜白雷速快过战马两倍,无人可及。 第225章 背水一战撼黑煞 张飞在府邸喝酒,见有人来报军情,闻言后道:“派人去看看就是了。” 在他的一侧站着谋士费祎。费祎本来就是来劝酒的,便道:“还请将军勿要饮酒过度,还是该去北门看看。” “不就是仁族的兵来了吗,才几千人,待我明日去把他们宰了。”张飞靠在椅被上,酒兴正浓。 “敌兵救城而来,此刻正是最锋利的时候,不能与其硬撼……” “笑话,才几千人,我现在有兵六、七万,怕他?”张飞怒目圆瞪,表情都吓到了一旁的侍女。 “我们应该深沟高垒,固守不战,把敌人的锐气消磨掉。然后再借机窥探其军情,采取战术包夹,让他进退两难。”费祎可是一点都不怕他张飞,胸中是一股胆气。 “长他人志气!费大人是否太小看自家人了?”可是张飞却是个酒后不听劝的人。 “诸葛军事临行前嘱托我定要辅佐好将军,若是军情有何闪失我也难责其咎!” 张飞挥袖道:“来人,把费大人送出去。” 费祎转身就走,在门口处大叹一声。 次日,张飞领兵出城,但是仁族骑兵五千已经在庞统的带领下往东南面奔驰,来到了伦耳族的城池。张飞得知后带兵五万人直奔伦耳城,欲要将城池攻破。庞统得知蜀军已经出城,便领了之前已经在他的命令下把尽可能的壮年调集到伦耳城形成的规模达万人的部队。仁族马步军一万五千人出城。 仁族军队直接在西北侧渡过了一条云河,张飞的大寨正在云河以西十里处。仁族大军一万人列阵,而五千骑直接绕过群山峻岭,埋伏到了张飞军的北面的山林里。 张飞得知敌兵背水列阵,大笑道:“此等蠢才!”便领大军出寨直奔东面去。此时,仁族骑兵得知消息,南下攻寨,寨内只有反对张飞策略的谋士费祎和一百余人守寨,不出半个时辰,整个大寨被攻破。费祎被抓了起来,仰天长叹道:“兵士定亡于张翼德之手!”士兵们将蜀军旗帜全部拔掉,换上了仁族的旗帜。 而东面,张飞军与仁族军还有五里路的时候,仁族军忽然撤退。张飞于马上笑道:“背水列阵的小儿,现在逃走是不是太晚了!” 仁族军靠近河边后反身作战。虽然这些士兵没有经过长期训练,但由于都是各族的壮丁,身体素质精良,面对张飞军的冲锋毫不畏惧。此时,庞统故意换上了面具冲杀过去。他撕裂地方阵线,带着雪月在内的几名骑兵就杀破了敌军的步兵阵线。张飞见状纵马杀了过去。 庞统深吸了口气,张飞之勇猛是非同小可的。以前在幽州时他也已经领教过。只可惜现在两个故人要枪剑往来,实在令人唏嘘不已。 张飞与庞统两马相交,周围的兵士全部散开,不敢靠近。只见两人杀得热火朝天。庞统双剑如同奔雷,势大速快。张飞长矛也是势大力沉,可是庞统每每都会像泥鳅那样躲过攻击。虽然张飞用长矛抵挡双剑的攻势,他的力量又有千钧之势,可惜若是每次都打不中庞统,他黑面猛张飞铁定是要吃亏的。与此同时,庞统军由于背水一战,兵士死命以对,蜀军被杀得开始后退。就在此时,后军听到探子回报,自己家的大寨被仁族大军占领。这个讯息传遍了整个大军,一时间都以为后面也有仁族军队杀了过来而阵脚大乱。但实际下,确实仁族的骑兵追杀了过来,直接撕裂后军阵脚,毫不费力的杀到中军。 蜀军腹背受敌,被打得纷乱不堪。 在前军与庞统交战,已经感到大军不济的张飞怒喝一声,杀气翻腾,长矛乱扫。庞统抵挡住他的攻势,连连格挡。张飞趁机纵马往北走,一看就是要逃跑。由于周围蜀军杀了过来,庞统连忙招架。 蜀军一败涂地,张飞凭其悍勇奔逃了。 在建宁郡诸葛亮终究下令强攻城池,但是城内有兵士三十万人,全数精兵。连续攻城六日,城池不下,却是伤亡惨重。而城内守兵又坚壁不出,实在让诸葛亮觉得难耐。他心忖:“城内的兵力现在还不清楚,但从攻城的情况上看显然超过了我军。以这种兵力守城不出,显然是诡异的情况。到底谁在领兵?” 庞统领得胜之师强攻兴古郡城。由于蜀军仅留了一千人,而城内民众对仁族有很大的好感。无论汉人还是仁族民众都配合攻城部队,里应外合,大开城门,一千人尽毁过半,其余偷袭。 恰恰在此时,诸葛亮开始收寨。大军懒懒散散的就像是没了气的皮囊。 在建宁郡城内,一场激辩开始了。敌楼上三人部分主次围坐。 “以我们的兵力早该出去迎击敌人了。以这种畏畏缩缩的姿态实在是笑死人了。现在敌兵久攻不下,锐气丧失,损兵折将。我军锐气正盛,是该出城追杀的大好时机!”青尊道。 雪纹皱眉道:“我也知道这个道理,可是大族长临走前怎么说的?无论敌人怎么挑衅,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能出城。” “你是否有点太固执了,大族长要是知道现在的情况肯定会答应我们的。”青族再道。 雪纹拿捏不住,看了看老前辈金北。 金北幽幽地叹道:“哎,难耐啊。不过有句话到是汉人的经典。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 “就是如此!”青尊起身道。 雪纹终于下定决心地点了点头。毕竟青尊和金北都是没有权利挥动军队的。而雪纹也不能随随便便的就违反了庞统定下的规矩。但是在三人都齐心的情况下,他终于是想大干一场。 随即下令三十万大军倾巢而出,往西直追。此时,蜀军还在起寨,得知仁族大军来到后,连忙弃寨逃离。 雪纹知道敌兵逃得很狼狈,更是下令催动三军,加紧步伐。 他们一路追了四十里路,到一处河岸边,路径一条山边小路。忽然小河对岸奔驰来大量蜀军骑兵,各个弯弓搭箭,射杀一片。而山上也尘土飞扬,埋伏在此地的蜀军冲杀下来,鼓声雷鸣。前方那些看似逃兵的人现在以园阵的形式反身杀回来,中心处为首一员大将乃赤面关羽。而园阵的最前方一百多头战象奔驰而来。面对这样的阵势,心神缠乱的仁族军兵士手都在发抖了。可惜他们没有力量与这些战象匹敌,全部被撞得抛跌倒地,有得直接踩死。战马见到巨象也是惊恐的乱跑。 雪纹如遭雷击,心知中了敌军埋伏,痛苦的面孔僵硬的毫无血色。他下令全军撤退,留两万人阻敌,但是已经成了三面包夹之势,军阵的调整无法完成,逃跑的顺序也十分杂乱。军士的士气受到重挫。蜀军骑兵过河斩断仁族大军。 以皮甲对抗铜甲和铁甲,本身就已经不是同等的军事较量。 此战杀得仁族大军死伤十多万人,仅八万人奔逃回去,其余投降。雪纹、金北被活捉,青尊逃离。 与此同时,庞统刚刚入建宁郡城,得知此事大呼道:“汝等也敢和孔明交锋!” 青尊等逃回城内。他知道庞统来到了城楼,整个人心灰意冷的走了上面。在昏暗的视线下,就像是死刑犯的现场该有的气氛。青尊脸孔冰冷北方寒冬,两眼无光地走到了三楼。他看到背对着窗口正坐的庞统两眼锋利的视线。 青尊一言不发地走到了似乎一座火炉般燃烧的庞统面前,跪下道:“请死!” 雪月忽然从庞统的背后像是鬼魅似的来到了他一侧,手中的短刀扔在了地上。青尊看到泛着光泽的刀刃在地面上发出了震颤声,心脏如刀绞。他右手发颤的握在了刀柄上,咬牙闭幕。 “我罪该万死!” 言毕双手握紧刀柄,刃往心脏处指,猛地用力……双手被人从下面往上踢中,短刀高高的跃起,被雪月一把接住。 青尊双手发麻,睁目不解地道:“连死都不能?” “就是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雪月怒目道:“你们三个死人,那么多人跟你们去送死!说怎么回事!” 青尊垂首如同待杀的死刑犯。他慢吞吞的把事情全部说了出来,流露出了无比的哀伤。 庞统的呼吸十分炙热。 “你们的脑袋里进水了吗!”他忽然怒声道,喉咙都像要炸开了,喉管燃烧了起来。“我让你们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能出城的!” “将在外……” “无论如何都不能出城!”庞统扬眉怒目道。 青尊冰冷地冻结在了原地,他从来没有看到过庞统这幅愤怒的表情,心知自己罪该万死。他马上起身去夺雪月手中的刀,岂料雪月轻松地一转到了他的身后,一脚将他往前一踹。身体呈弓形,十分狼狈的青尊似乎都不想直起身子。无力感侵透了全身。 忽然,座上的大族长走了过去,一手将他扶直了。 由于联想到雪纹和金北的死,以及几十万大军被残杀的情况。庞统泪流满面,青尊见状也是泣不成声。 “必要以死谢罪,但这件事情必须在战场上完成!” “是!” 庞统十分明白,若是守城的能力雪纹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他要是出城。就算他和青尊、金北算计的如何精准,也不可能是诸葛亮的对手。但是雪纹的战略错误是在被敌人包夹后下令撤退,这直接导致兵士没有了斗志。若是庞统在场,他会让兵士奋力抵抗。由于仁族军队纪律严明,而且训练有素,兵士已经达到了各自为战的地步。就算失去了统帅,他们都会为了仁族而战。到那个时候,敌人可不会轻易取胜。 第226章 卧龙凤雏再激战 黑夜下,庞统见到了火刃营和暗月营的人。这两支部队是雪纹不能直接调动的。他们只听从斐射和雪月。在没有得到最新的命令前,他们是不能离开郡城的。 “今夜敌兵定会再来。” 黑暗中这些精锐中的精锐认真的听着,他们在黑暗下注视着墙头的统帅。 “我们死了那么多兄弟,这件事情一定要蜀国人血债血偿。接下去的话都给我听好了。” 庞统的声音中夹杂着最最原始的愤怒。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般在与诸葛亮的较量中感受到能够燃烧自己的愤怒。诸葛亮不知道仁族的大族长就是庞统,但是庞统是确确实实的在脑海中无时不刻的呈现出诸葛亮轻摇羽扇的惬意神情。 如庞统所料,在让大军下寨,守护好辎重后,诸葛亮领十五万人出征。大军于二更来到城墙下,墙头火光闪烁,旌旗有序的伫立着,随风而动。一反之前无旗无人的景象。 诸葛亮果断下令攻城,梯子架好后,兵士们顺利的上墙。竟然都没有任何反抗,令城外人都觉得奇怪。 火光在他们的脸孔上跃动着,这座让人感到悲凉的孤寂的城市,几乎都没有人的呼吸声。人们不禁在想,是否都逃离了? 而远在十多里外,那些黑暗中的人踩着草丛而走,来到木墙边后飞身而起越过木柱。他们的速度轻快,内里的人没有发觉。 雪月弯身来到了一处营帐的后面,她慢慢地移动,看到一名背对着他站在火盘旁的兵士。就像是从不存在的东西一样,她没有发出任何能够让这名士兵发觉的声音。冰冷的匕首竟然透着虚空渐渐地抵在了士兵的脖颈处。忽然,觉得脖子冰凉的士兵正打算低头去看的时候,匕首迅速割破了他的喉咙,瘫倒在地。而在大路上,一队士兵正巡逻过来。雪月用力将士兵的尸体拉到了后面。她行动迅速的蹲在暗影中,等待那些士兵往东离开后,他往着西面走。在整个大寨的西面,是很空旷的一片地带,士兵们都坐在这里。不,这些是俘虏。围聚在他们周围的蜀军也有过千人。俘虏的话则是数十倍于守兵的七万人。可是在被绑缚的情况下,谁都没有机会反抗,那一千人足以是让他们致命的。 可是当警情发生的时候,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忽然,北面堆放粮草的地方。十几个守兵竟然在毫无战斗迹象的情况下相视倒地,七孔流血而死。情况发生的过于突然,一对巡逻兵过来后发觉了地面上的尸体。但是当他们要高喊的时候,身体僵硬的往一旁倒下。如果有人仔细听,或者听觉较好的人,就能够在这黑夜还算寂静的情况下,听到铁针破风的声音,可惜没有人得知这一点,因为死亡的讯息永远是第一个被人发觉的。 蜀军对于粮草的守备十分严密。在对方辎重的周围站了两队人不断地在巡逻,而在外面也有人不断过来窥探情况。可是刚刚来看的那些人都被做掉了,而沿路的守卫也被杀光。 忽然在月下出现在辎重上方的黑影没有被那两队为数三十人的守卫发现。他们一直在兜圈子,根本无心去看内里被保护的东西的情况,而是更多去看外围,特别是寨栏外空旷的原野上是否有人架着梯子入围栏。 有人打了个哈欠。但是下一秒他的后面的人一个个倒下,而作为手持长枪在最前面的他则是最后一个被干掉的。在圈子的另一端的巡逻兵的最后一个人倒下,然后有序的往前全部倾倒了下去。每个人都在毒针的袭击中不能幸免。蹲在辎重上的铁针族人攻击的都是人的大脑,他们准确无误的干掉了大量的守卫。然后在下一波守备力量来到这里巡逻之前,他们必须做点什么。 “看!” 俘虏处的守备力量骚动了,牵连着俘虏们已经死去的心都复活了过来。他们开始观望好戏似的到处乱看,因为蜀军开始手忙脚乱了。从蜀军之间的交流中的语言所透射出的不安,以及北方那熊熊烈火来看,蜀军的辎重粮草全部被人烧了。虽然有人提水去救火,可惜他们离开河流太远,而火势已经大到不可能被浇灭的地步。 但是蜀军知道自己必须把那些火焰熄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他们抽调了守备力量,这里本来应对俘虏的一千人被抽调走了八百人。他们认为那些火焰比这里的俘虏更凶险。更能直接击溃整支蜀军。 迅速地如同鬼魅般在紧张观望火光冲天的守卫的身后不断出现人影。然后他们一个个倒下。 “怎么搞的?”有人已经发觉自己对面的那个人以及一侧的人全部倒下,而且倒下的人越来越多。可是下一个倒下的便是后脑中箭的自己。 暗月营三百人的力量,神不知鬼不觉在雪月的指挥下发动了这场奇袭。他们为俘虏们松绑。然后这些人站了起来,捡起了死去的守卫的武器。而暗月人在前,他们杀了过去,将正乱作一团的守兵杀得人仰马翻,兵器、铠甲都被从尸体上扒了下来。从火势为重,到寨内俘虏反扑。这一系列的变数已经不是守备的副将可以理解的。而问题是他刚出寨就被暗杀了,以至于大寨内群龙无首。 在这样的情况下,骑兵中还是有人冲出了大寨,前往诸葛亮处报信。 士兵们来到了墙头,由于发觉没有人守城,他们完全放松了警惕。不过有人已经发觉了异常,下墙的路竟然已经被乱石堵住了。而对于城池放松警惕的绝对,在认为守城无人可来阻挡自己的情况下,北面、南面都有黑影靠近。那些战马的蹄子被裹住了。 骑兵直接包夹中军,那里是诸葛亮所在。 “关云长在此!” 关羽手中偃月刀一会,两人飞身堕马。其气势惊人,但仁族骑兵无所畏惧。而墙头也发生异常,城楼上出现大量弓箭手,从露台上朝着城墙上还在观望的士兵射去。士兵们都是步兵,被杀得如同乱跑的蚂蚁。而火刃族则在庞统与刃魔的带领下,于南北两侧的黑影中冲了过去。刃魔在北,庞统在南,两路精兵在黑夜中如同将黑夜最为自己掩护色的夜狼似的,如无影的鬼魂般在敌兵的周围掠过,而敌人却是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纷纷被杀得躺倒一片。即便有人反抗也不是这些伏兵的对手,何况是这些已经如同待宰羔羊的士兵。他们乱作一团,在仁族军的疯狂复仇下,血染墙头。竟然有人打算从梯子上退下去,可问题是还有人要走上来。两方上不去,下不来的,有的梯子承受不了重力直接折断,瘫倒在地,梯子上的士兵摔得粉身碎骨。 诸葛亮十分镇定,在关羽和其他骑兵的的护卫下,仁族骑兵渐渐失去了优势。诸葛亮认为该是收兵的时机,便鸣响了战鼓。 庞统在墙头杀得兴起,踏着尸体而走。蜀军撤退的步伐也算是震天动地。可惜西门大开,马步军一涌而出。但是诸葛亮把此刻后方的都换做了弓箭手。黑夜中无法用肉眼捕捉的箭是在乱射的情况下把他们射杀的。但没有人止步,全部奋勇冲杀。 这场大战变成了混战。诸葛亮本来是撤退步伐的军队,在战鼓的指挥下又开始朝着追兵反扑。而仁族追杀中军的骑兵,在关羽可怕的武力下躺倒一片。 青龙偃月刀再斩出一刀,那人断成两节。在突变的各种情况下,诸葛亮变幻着他的手段和计谋。而军队对于军令的绝对服从,也体现了蜀军的精悍。诸葛亮是亲手将益州军变成了绿色的强势军队。 庞统在墙头和火刃族的把所有墙上的蜀军都杀光了,尸体高处填得有四尺高。他来到墙头,正好看到的是蜀军往南北两侧分开。 “要跑路了!”庞统冷然道。 由于接到了大寨被袭的消息,诸葛亮将军队分成了两半,以之前训练过的姿态,分散开来。仁族军虽然追杀但却也没有特别大的成果。特别是为了回杀诸葛亮所在的那支北面的军队。他们被弓弩手和殿后的关羽骑兵阵狙杀了不少人。 “疾如风,徐如林,掠如火,不动如山。”庞统感叹了一句。“这才是军队。” 第227章 赤壁之战谁人局 对于诸葛亮这个老对头的赞赏也表现出了庞统的认识的深度。南方人最缺的就是这种军事的要素贯彻到军队中,就像忽然乱了阵脚的雪纹,就是还没有把指挥军队的要义吃透。 但是这一仗有点引起了庞统的注意。当仁族的士兵收拾战场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战象的踪影,而之前的对战中也没有象群。 当夜五更,重获自由的兵士们跑了回来,告知了毁寨成功的喜讯。但他们同样没有看到大象。 “孟族出事了。”庞统判断道。 被烧了粮草和辎重的蜀军全部逃进了朱提郡城。张飞也在两日后逃进城内。在城楼上,诸葛亮在座,两个猛将如坐针毡,都站了起来。张飞皱眉道:“不是说南方蛮族没有战法,都是乱民吗?” 诸葛亮轻摇羽扇道:“这也是我正疑惑的事情。” 关羽朝着张飞厉声道:“翼德怎能把费大人都丢了!” 张飞缄默不语。 “若是这样回去,定要被兄长怪责的。”关羽朝着诸葛亮难耐地说道。 被抛到了解决问题的核心位置的诸葛亮依然一番娴静。 “仁族的凤雏到底是什么人物?”他疑惑地说道。 张飞和关羽面面相觑,他们当然也不知道。 诸葛亮幽幽地叹了口气,道:“不是我们进兵的时机了,天要热了。” “让兵士们换上皮甲再战!”张飞昂然道,一副与仁族誓不罢休的态度。 “这种气候是敌人最熟悉的,是我们最不愿碰到的。而且现在敌人锐气正盛,不得轻进。” 张飞像是牢骚满腹,但吃了败仗,丢了费祎,却也不敢再说什么。 庞统在县衙聚众人,金北和雪纹被解救后深知没脸见庞统未来府衙,被庞统硬是派人请了过来。两人跪倒在地不语。 “你们打算就不来见我了?”庞统表情平静地说道。 金北抬不起老脸。 雪纹垂首道:“实在没脸来见。” 青尊出列将两人扶了起来。 “我也是罪人之一。”他道。 “你们三人有功有过。今后好好的为族里效力,以偿还你们的债务。” “是!”三人拱手道。 庞统挥了挥手,三人入座。 “把那人带进来。” 蜀国谋士费祎身穿白色内衬被推了进来。他来到堂中央跪在地上。 “给我拿上好衣服给费大人。” 费祎闻言一颤,看到庞统后皱起了眉头。 “果然是个汉人。”他道。 “不是又如何呢?”庞统将他扶了起来,亲自为他解开了绳子。 “我是蜀国之人,不为他人所用。”费祎冷静地提醒道。 “也好,那就在狱中好好的看着我将蜀国吞没。” 费祎忽然哈哈大笑道:“尔等南蛮也敢侵入益州深处。” “是谁败给了南蛮。”庞统严肃地说道。费祎一怔,像是吞下了毒药,难耐地摇了摇头。 “若是张将军听我所言,定不会有今日。” “可是诸葛亮也败给我了。”庞统轻笑道,接过侍从递过来的青色大袍,给了费祎。他转身上座。 费祎已经呆如木鸡。那个料事如神的诸葛亮竟然败给了这个在南蛮统治的汉人? 他心中充满了困惑。 “不会的。”他摇了摇头,斜视着地面,落入了深沉的思考之中,极力佐证诸葛亮不可失败的原因。 “你在建宁郡城。你怎么不想想自己是怎么进来的?”庞统冷然道:“诸葛亮的军队呢?” 费祎心中一沉,直瞪瞪地盯紧了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个忽然出现在自己意识形态内的南方强族的汉人,就像黑色的旋窝一样让人着迷又畏惧。 由于和诸葛亮的战斗损兵折将,庞统打算重整旗鼓再战。 庞统右下腹的伤口慢慢地愈合了,可是他的耳边出现了幻听。利箭破风的声音骤然而至。眼前无数的火箭落到了被锁链连接在一起的无数的战船的帷幔上。燃烧着的战船撞进了这些拥挤在一起的船海之中。 大量战场开始燃烧,火炎滔天,桅杆折断压倒一片兵士。岸边,周瑜骑在白色的战马上,嚷声道:“曹孟德,你也有今日!” 庞然忽然觉得这个声音十分刺耳,甚至造成了耳鸣的症状。一支利箭朝他射了过来。他惊惧不已的时候,猛然发觉这是一道光。被光劈开的峡谷,泥泞的地面到处都是水洼。被踩破的水面荡起了红色的波纹,那是血。 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的曹操,纵一匹黑马在峡谷间穿梭,在他的前方一人手持长杆大刀。奔驰的曹操,脸孔露出了一抹笑意。他直接从这名壮汉的一侧掠过。就在此时,踏着泥水道路在峡谷间发出战吼声音的士兵持刀剑冲了过来。他们中有人背着“吴”字旗。 这些人的喊杀声在山谷间回荡。但是那名壮汉毫不畏惧,手中的长刀一挥,空气都被斩开,众多兵士像是遭到了暴风的袭击,全被荡飞了,在空中无力的呈现被抛掷的状态。 壮汉冷哼一声手中兵器的末端往地面上一插,怒声道:“谁敢来战!” 言毕又是猛烈地一刀往前劈出,庞统愕然发出这一刀竟然是朝着自己劈过来的,刀光一闪,盖面而来。 猛然起身的庞统汗流满面,珠水豆大。他猛烈的呼吸着,就像从深渊中被人拉了出来,侥幸逃过死劫。不过一侧做在床榻的人正以看着危险动物似的眼光瞄着自己。庞统一惊,心脏在那一刻是停止的,他确信这一点,然后露出了惊恐和埋怨的表情。微光透入纸窗。 “姑奶奶!”庞统就像孩童啼哭般哭笑不得的大嚷道。 “你干嘛!”雪月回应道,双眉一紧。“自己在喊‘等等’,喊得天崩地裂的。我好心来看看,你怎么这幅表情。像我害了你一样。” 深知自己在苦难的情绪中一时难以自拔而得罪了佳人。庞统深吸了口气,又慢慢地吐出,看着一侧的墙壁上挂着的两把铁剑,心里也腾起了不少安慰。 “做了个噩梦,真诡异。”话是这么说的。可是自己的脑海开始迅速重组梦的场景。 “神神叨叨的。”雪月说着起身离开了屋子,外面已经是辰时。 “不会错的,那是赤壁之战的场景。无数的历史书中提起过的事情。曹操被诸葛亮等人的计谋烧了大军,败走华容道,又被负责堵路的关羽放走。也有史料说是曹操被周瑜火计打败。到底何时真何时假呢?”他心想着,喃喃道:“什么时候发生这件事情呢?还是由于我的出现而不会再现了?” 心中的疑惑让庞统一整天晃晃悠悠的,老是想起这件事情和梦里的场景。他于午时用过饭后做到堂内,随后拿起了一卷探马送来的文书,打开一看,整个人的心神被拔高,双眼眨也不眨地看着——“曹操和孙权在赤壁一带对峙。” “怎么可能!”由于刚组建的情报部队十分薄弱,根本没有特别详尽的消息。毕竟赤壁在荆州庐江郡,他曹操和孙权怎么可能在那种地方对峙。莫非荆州告急?庞统心中一紧,道:“若荆州有失,我现在也无法助战。希望这两头老虎两败俱伤,否则我可没时间去处理中原的事情。不过诸葛亮在这里,关羽也在这里,那么赤壁只有他周瑜在坐镇!” 他的声音充斥了整个安静的大堂,端来茶水的侍从听得云里雾里的。庞统拽紧了文书,心想:“这文书必然是滞后的,莫非已经发生决战了?” 就像错过了重要的事情,他觉得有点心中不快。若是自己能够亲临现场就好了,或许还能推波助澜,更能看到古代赤壁之战的宏伟场面。可惜他现在已经无暇抽身到那边了。但是他还是很快给自己找到了能够让人安心和快乐的事情。 第228章 月神族败敌占山 曹操和孙权在赤壁对峙。诸葛亮、张飞、关羽被益州南方战事牵制。他的领土一定是很顺利的在发展,亲人、文武官员也一切太平。他这么想着,然后做出了一个新的充满了冒险的决定。似乎只要有安定的气氛包围自己,他就要快快乐乐的去闹一场。这回,他要重回永昌郡。在中原处于乱战的时候,尽快解决这里的事情。 他可不是之前去过的那些地方,而是深入永昌郡北方孟族的领地。 他带着这样重大的决定,骑着普通的战马而走。若是白雷,定要被人发现。出门后雪月一路跟着,庞统一脸的坏笑道:“这回怎么跟我走了啊?” 雪月扭着头嘟起了嘴。 庞统忽然觉得自己好坏,似乎习惯于和这个与自己没有亲密的关系,却有着亲密的纽带的女人开玩笑、恶作剧。他清了清嗓子,沉声道:“没有你还是不行的。” “少装一本正经的。”雪月娇嗔道。 庞统一脸苦笑,似乎阳光洒在脸上也是冰冷的。自己又被投入了一个冰窖中。这个女人就是有这么大的魔力,能让他冰火两重天。极冰之处便是她不说话,那才是要了庞统的命的时候。 他们一路来到永昌郡内,直奔西面的不韦县,那里是月神族的所在处。他需要再和这个部族交流一番,同时观察下这个部族是否健在。抱着希望和好奇的心理,他们来到了月神族的大山处。 由于特殊情况,在惊诧之中,两人躲在了山北面的森林地带中,观望着山脚那里的情况。在山脚下竟然有六具大象的尸体以及一地的白骨。其中一头大象的尸体还有秃鹫在啃食,半个身体已经只是白骨和晒干的皮肤。它的肉一定干硬得让秃鹫难以对付了。很多苍蝇围聚在尸体的周围,但秃鹫很讨厌这些密密麻麻的小东西,它们会扑过去把这些黑色的小玩意赶走。但是这些苍蝇是盯着腐肉的高手,可不会随意就走的。 本来在象背上的马鞍一样的物体和绳索落在地面上或散落在白骨堆中。 刀枪剑戟随意的落在地上。很多箭矢坠在地面上。从利箭斜插在地面上的方向看,是从山脚射往外侧。那是防守者攻击了来犯者。 “这里不久前发生过战争。”庞统判断着,联想到了战象朝着防守的月神族人冲锋的景象。但是这么强大的战象到底是以什么方式干掉的?难道是战象们在冲锋的时候,众多的箭矢和勇敢的士兵重创了大象,或者是地面上的鹿角和巨马把这些巨物绊倒了,然后他们被冲过去的月神族兵士刺中了大脑,或者其他要害。 忽然,他们的身后响起了马蹄声。庞统和雪月对视一眼,两人马上寻着最近的大树快步在树身上猛地跃起抓住枝干,身体一个空翻站到了树杆上。庞统为了不让来者看到而爬到了更高的位置。他站定后,树枝遮挡了他的视线,他只好像一只低头喝水的鹅一样俯下身子。在茂密的深绿中探出诡异的一张圆脸。 就像是不怀好意的暗杀者,他以谨慎的态度看着那个骑兵带着皮盔的脑袋从下方掠过。从一闪即逝的身影来看,那身皮甲的样式属于孟族,在左右胸口处有很多小洞,是用来透气的。而有些部族认为这样就把防御功能大大的降低了,但其实就皮甲本身而言,防御的效果非常有限。 那名骑兵的脸孔布满了汗水,黝黑的后颈裂开,利器直接击碎了部分颈骨。他的身体完全失控,软绵绵的从战马上滚落下去,但由于双手还是死死地抓紧了缰绳,他被奔驰着充满了惊惧的战马托了一段时间后,才无奈地松开了手,在地面上如同死鱼那样挣扎着翻滚了几下。 “啧!” 庞统发出了不悦的声音,从树叶间如同坠石般破空而下,稳稳地落到了地面上。他冲了过去,而雪月则比他更快,或者说她所在地方走到尸体旁比较方便。 两个看着不知名的战利品的人,庞统蹲下后幽幽地叹道:“你不能每次都一击必杀,我还要套话的!” “真正的传信者死也不会说出真相。能够说出真相的人,他的真相并不值钱。”雪月就像在给他做专业的解说,一身绿色的紧身衣如同叶丛中的一体,缓缓地蹲下。她手脚俐落的在包裹死者的的皮甲间寻找着什么。她用死者的腰剑割破了粗厚的皮带,庞统看她面不改色的脱掉这个男人的窄短的皮裤,黑色的男人的体毛胡乱的在昏暗的光线下展开。她一定看得一清二楚,庞统想到。 但是她却一言不发,把男人的裤子往后一脱,松软的如同死去的毛毛虫似的器官发出了夏天中独有汗骚味。庞统难耐地往后仰了仰。雪月一脸平静的严肃中没有半死怜悯或害羞的情绪。她从靠近屁股的位置找到了几乎是已经贴身的皮纸,取出满是汗水和一两根粘附在上面的壮年的卷毛。 她就像被推向了临界点,又像是已经充分尽职,将折叠了三层的羊皮纸朝着庞统一扔。庞统就像收到了满怀恶意与脏污的恶作剧的礼物,身体差点就逃离了,可惜他知道这是一件重要的物品。幽幽地叹了口气后,他觉得这一天的开始似乎有点糟糕。所见的第一个利益相关者那么快就变成了死者,而死者又将秘密藏得这么严实贴身,让他极为不适。可是他还是迫不及待的想要了解这里的情况,而这羊皮纸一定藏着一些重要的秘密。 他将皮纸搓揉开来,慢慢地打开,深怕这玩意的质量太差而撕破了。 “蜀军大败,速决。”庞统念着几个字。“一直有在观察东面的我们和诸葛亮的战争。而山上。”他抬高了视线,冲破了草丛和树的遮拦,仿佛已经看到了山上正在发生的战事。“不知道月神族还死剩多少人。但是以一个部族抵挡强大的孟族实在有点太勉强了。” 若是他们走出森林,穿过平地前往山脚,应该会被孟族的探子发觉。所以他们谨慎的等待了一阵,直到夜幕降临的时候才决定去看看山上的情况。一路疾驰过平原,从山脚处寻路而上。他们是森林中疾行的黑影。 他们蹲下了,高处的山路上有人抗着大刀在巡逻,他的身后是六名士兵。最后两名士兵较为年轻,举着火把。 “这些人也太难缠了。”其中一人说道。 带头的那人马上回头道:“最多不出半个月,这些家伙也会饿死的。” “是啊。”有人迎合道,他们哈哈大笑了一阵,就像已经看到了月神族所有的族人的尸体。 “断水断粮了吗?”庞统担心地想到。待这群孟族的巡逻兵离开后,他们踏过山路,继续走那些陡峭的无人问津的路段。他们可以迅速的胜任这些危险的地带,并在树木的帮助下飞跃穿梭,像是夜猫般灵活。 一路上,见到许多孟族的士兵。而到了山腰处,却是大量孟族的营帐,已经围起了寨栏。兵士们成群结队的巡逻着。 庞统小心地靠近了营寨,深吸了口气后,他翻过寨栏入内,雪月轻巧的同时在一旁落下。两人所见的是火光充斥的营帐,似乎在晚上,他们还是处于最高的警备状态,随时要加入战争的状态。 营帐的东面,不时传来女子惨叫声。庞统咬了咬牙,他不想都知道那肯定不是孟族的女人,一定是被抓住的月神族的女子。一定是经受着那些肥壮的士兵的蹂躏。他努力不去想这些事情。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可是雪月却离队了,迅速地从阴影中移动,避开大路,沿着寨栏的边缘走。 “可恶。”庞统对于这个不受管束的女子感到头疼,若是不能冷静处置,会把全盘计划搞糟。可是雪月显然被那同为女性的女子惨痛的命运击打的心痛不已,她不得不去做掉那些兵。 他们来到了那间传出惨叫声的营帐。雪月的小刀子迅速划破了帐布,用手指撑开小洞。她脸容的血色瞬间尽褪。庞统在此中看到的是马上燃起的愤怒。他握紧了雪月的手,让她制怒。雪月表情不悦的退往一侧,一副让庞统自己来看看的态度。庞统小心地挪身过去,从那窄小的洞口看到的是内里的中央处的地面上,一个****的女子被双手往后绑缚,身体呈跪倒的姿势。而一个身体黝黑的男人****着下半身,正在女子的后面肆虐着。女人的脸色又白又黄,双眼无神,不时的由于男人的粗暴而惨叫一声。 第229章 袭杀敌将潜光穴 庞统深吸了口气,心叫道:“制怒,制怒!”马上又给了雪月一个指示,他的右手抹了抹自己的脖子。然后迅速移动到营帐正面,靠近大路的位置,所见的是站在帐外的两个露出邪恶奸笑的守卫。听着里面男人野蛮的笑声和女人悲凉的声音,他们心中的魔鬼扭曲的呈现在了脸孔上。 一块石子砸中了其中一人的侧脸上。 “哎哟!”士兵痛叫着在左右看了看,但什么人都没有,只有黑暗中的火光在摇曳。“邪门了。” 一侧的士兵也疑惑地看着他。当两人又因为内里一声惨叫而相视一笑的时候,他们的身前忽然站着一个人影。 “谁!” 两者正视的时候,视网膜停止工作,眼前一黑,喉管割断,双双落地。庞统将两人拖了进去,帐内的那个野蛮的男人已经死死地躺倒一旁,脑门上插着一支尖镖。两眼依旧无神的女人应该意识到了那个男人死了,可是她应该已经痛不欲生了,所以根本不在乎是什么人把那个男人杀死。庞统看着她凄苦的胴体,臀部的皮肤被抓得血淋淋的。雪月割断了绳子,女子双手一松往两侧落下,却还依旧维持着像狗一样的姿势,似乎整个身躯已经僵硬了。 庞统倒吸一口冷气,心想这女人是不是死人。他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雪月看到了,小声道:“活着。” 她把女子按倒在地。女人仰面朝廷,两个瞳孔似乎被敷上了薄膜,泪光填满了眼眶。 雪月忽然抬头怒视庞统,压低声音道:“看什么看。” 就像被突然定性成了偷窥的变态狂,庞统马上扭头,心中大为不快。若是他不回头肯定遭白眼,但就这么回头了似乎承认了那个变态狂的称谓。他心理复杂难耐,可他知道那个地上的女人却是什么心思都没了。他们把女人用营帐后面割下来的布包裹着。庞统负责抗着这个女人。两人靠近最近的寨栏,雪月先到了外面,庞统跃起,一手搭在了木柱间的凹陷处,猛地爆发了手臂的肌肉,整个人弹跳而起,跃了出去。落地时双手稳稳地抱住了女人的身躯。 “我们不能带着她。”庞统小声道。 雪月愣了一愣,她知道这个道理。 “可是她已经没力气了。” “不是她没力气了,是她已经精神崩溃了。” “那怎么办?”雪月把难题扔给了庞统。若是见死不救,似乎让他显得没人情味。 最终,两人达成一致,把这个形同朽木的女人送到了一个隐蔽的山洞里。离开前,雪月对躺在地面上的女子道:“好死不如赖活。” 庞统看着她蹲着的身影,心想:“杀手越来越有人情味了。” 孟族的大寨骚动了,有些人在大嚷着。士兵们围聚在了一个营帐外。火光开始在山上遍布,这些人在寻找刺杀者。可是两个刺杀者直接爬到了山顶上,绕到了北面的位置。庞统和雪月趴在悬崖上往下看着。蓝白色的光芒从一个洞口冲出。而这个洞口被矮墙包围,后面是大量的孟族弓箭手和步兵。显然,月神族的有生力量都在这个洞穴之内。 “光?”雪月嘟囔道。 “那里是个山洞,里面一定有奇怪的东西。我们进去看看。” 雪月点了点头。面对着敌人的围困,他们是不会堂而皇之的走进去。 庞统抓起一把找来的石子,朝着虚空一扫,石子击中了孟族军墙后的士兵。有人痛叫倒地,有人惊恐地往四周扫视。此时,雪月手中的一块石头直接扔到了他们后方的矮丛中,石块击中地面后弹跳而起,落入了悬崖外。在山下发出了响声。 他们似乎意识到敌人就在身后,马上一副如临大敌的姿态。可是他们所围住的那个山洞却落下两个人影。 “有人!”有士兵已经看到了庞统和雪月,可是那黑夜迅速移动穿破了蓝白色的光,迅速入内。而内里却是长长的一段路,路边尽都是孟族士兵的尸骸,大部分都支离破碎。就像被未来的炸弹炸死的。庞统觉得这种奇怪的死相的秘密一定在内里,他和雪月加快脚步,顶着将洞壁和身体染成蓝白色的光线飞驰。忽然利箭破风而来。庞统虽然轻巧的躲过,可是那支箭竟然在身后的远处,洞口的位置爆炸,轰然一响。 “我乃仁族使者!”他赶紧大叫了起来,否则定要和地面上的这些可怜的尸体一个下场。“我们才两个人,别怕!” 雪月也是惊出了一身汗。两人所见的是从内里更空旷的空间的两边探出脑袋的士兵。庞统高举两个手表明自己的态度。他们顺利入内。庞统倒吸一口冷气,他见到了一块白色的奇特巨石,有一个人那么高大,发出了温和的蓝白色光芒,不至于让人刺目。 两边的士兵把他们围了起来,他们手中的刀枪剑戟都闪着同样的蓝白色的光。而弓箭手也是用闪光的箭头指着他们的脑门。里面大的如同宫殿的蓝白色的洞穴。很多人展现在他的眼前,男女老幼,但在最前沿的都是全副武装的士兵。 “是仁族的人!”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庞统马上松了口气。 虎云走近道:“你去了很久了,不知给我们待了什么消息过来?” 庞统挠了挠后脑勺,道:“不好意思啊,东面战事吃紧,所以都没有时间驰援这边。发生什么事情了?” 月龙对这件事情最有发言权,他胳膊缠卷着绷带,手持一把长剑走了过来。 “你们给我盯紧了外面的情况,不能掉以轻心。”他朝着士兵们说道。 这些士兵马上意识到了庞统不具有危险性,他们站到了入口处,看着长长的洞穴的道路,后面的那黑暗中藏在石墙后的敌人。 “你们和蜀国人大战的时候,我们就去攻击了孟族的粮道。后来孟族的人杀了回来,把山围了。我们死了大半的勇士,最后让族人全部退守到了这个月神的洞穴之内。” “我以仁族使者的身份向你们表示谢意……”庞统脸颊上浮起了敬佩与感激的表情。 可是月龙威严的容貌纹丝不动,打断了他。“不用说这些客套话,我们也是为了能够击败孟族。你来的话,那蜀军该是被击败了?” 庞统自信地点了点头道:“击退到了朱提郡,近期不敢来犯。” 月龙松了口气。“那么我们的牺牲还是值得的。” “你们粮食不够了吧?” 庞统的问题让月龙苦笑道:“我们的最终厄运就是因为这件事情了。还有二十天的粮食,而且是省着吃的。孩子们都根本吃不饱,战士们疲惫不堪,还要为空腹感到虚弱。我难辞其咎。” 他把自己置于责任的核心位置。这种情绪的人往往有高昂的斗志,但过于悲天悯人。 “你们杀不出去吗?” “你也看到了,全山都是孟族的人,他们现在就是杀不进洞穴,而不是我们是否能杀出去的问题。”月龙指着洞口。 “以那样的兵力杀不进来,你们也算是悍勇无畏了。” “我不需要这种称赞。我对于你怎么进来的很关心。但如果你确实是仁族的兵,那麻烦你马上出去,连夜疾驰,把这个消息带给仁族大族长凤雏,否则我们月神族将荡然无存。” 他给庞统提出了一个艰难的要求。因为就算他把这个消息待回去。不,是他让人把这个消息带回去,然后用他亲手写得军令给雪纹等人。仁族的军队出发到这里也会耽搁了大量的时间,而且还要把是否被诸葛亮等人突袭算在内。所以,这件事情是不成立。 “天时地利上不允许我这么做。时间紧迫,必须想出杀出去的办法。”庞统直言道。 不少听到这个消息的士兵,以及虎云都露出了沮丧的表情。就像必须痛苦的死在洞穴中的命运已经被牢牢地确认了。但是他们中还是有人不信命运,好战分子纷纷站在了月龙的身后,从他们的眼神中能够看到视死如归。 似乎对他们的绝心产生疑问,雪月一直保持着困惑的表情。 庞统并不认为勇气可以解决一切,但至少这些人脑袋还十分清醒。他指了指一直很在意的那块蓝白色的石头,就像在估价似的迅速大量了一眼。尽量用严肃的口吻说话,否则很容易让这些敏感的人联想到了不怀好意的阴谋家。 “这个东西很神奇。” “救了我们的宝物。”对这个忽然而来的人毫无戒心,月龙骄傲地凝视着发光的宝石。“八十年前,这块石头掉到了这座山腰上,我们的部族当时对这种从老天那里坠下来的东西感到十分惊奇,怀揣着激动的心情,顶礼膜拜。”后来,有个部族认为我们得到了神的石头,而举兵攻打过来,欲要抢过去。岂料在战争发生的时候,我们部族的士兵的武器不小心触碰了石头的表面,雾气马上闪着蓝白色的光,他往前一挥,一刀蓝白色的光芒飞跃出去,击中了敌人,击得粉碎。” 第230章 月神天石绽狂暴 对陨石觉得有趣的庞统点了点头,他认为宇宙的某一角或许有这种石头。可是这块石头的作用才是今天的关键。 “什么都行?”他追问了一句。 就像耐心地对待一个好奇的孩子,月龙道:“铜、铁,好像只要是坚硬的东西都行。哦,不,石头不行。” “金属类。”庞统小声嘀咕道。若是有这种石头,但是很可怕的武器。可问题是这个部族尽然被逼到了死角里。只能说敌人太强大了吗? “需要反复触碰石头,才会反复有效果吧?” “是啊,否则那孟族算什么?”月龙毫不保留的把石头的秘密说了出来。“触碰一次,只能挥击一次。所以若是外面打仗,用一次就没了效果,我们是杀不过那么多孟族人的。所以才退守到了这边,有着源源不断的力量。敌人也就无法冲进来了。” 那些破碎的尸体很好的说明了这一点。 “可石头太大了,不知能否切开呢?”庞统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设想,却把月神族人惊得目瞪口呆。 “我不认为这是个好玩的事情。”月龙注视着大胆冒犯神明的庞统。 “我随便说说。”庞统苦笑道。他心理很明白,这些人可是认为自己守着神明的赐福。 他把雪月待到了一个山洞内,外面全是敌人。在这样的困境下,他可不指望月神族的人可以给他们多少食物。而现在要冲出去的话,他们两人或许有一定的把握全身而退。可是不把这些人带出去,此次的目的也就枉然了。而且,重点是他不能让孟族得到这块奇怪的充满了能量的石头,否则天下大乱。 难耐间,他被所有人围住了。那些人长久以来都没有想到如何出去的办法。而把这个外来人当做了那颗忽然坠下的陨石一样的希望之物。 “让我想想。”庞统一阵头脑欲裂。似乎在打发客人似的挥了挥手。众人各就各位,也就不再关注这个刚刚还在大言不惭的仁族的使者。月龙苦笑着摇了摇头,沉重的情绪已经压得他喘不过气。 庞统走到了里面,看到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那么围坐在一起,有些人躺着。他们的眼眶中没有希望的光泽,似乎都是在等死罢了。他如同踏入了坟墓里,心情都变得和这些人一样糟糕。 幽幽地叹了口气,庞统转了个身,走回头路,雪月抬头看着他。 “你走来走去的有什么用?”雪月几乎是把他当作了一个漫无目的在此游玩的人。以严肃的态度在斥责他的不负责。 “行行好,我的脑袋快涨裂了。”庞统不认为自己是在做徒劳的事情,他的脑容量现在已经被用得一点都不剩了。若是有人埋怨他,他真得要打人了。可惜他能打谁呢,是这个马上又扔出直白又冷酷的句子的少女吗? “行就行,不行就走人。哪那么麻烦。我可不想死在这里。” 最近的一家老小听到了她的话,里面的那个妇女一把抱紧了怀里的男童,似乎想把那些代表了死亡的话语往外拉扯开来,远离孩童。 “这些人有活下去的理由和价值。而且那块石头可不是开玩笑的!”庞统厉声道,指着石头的方向,竭力想说明自己现在做的事情是和那个石头产生直接关系,而这个部族倒是成了这块石头的附属品。他强烈的目的性引燃了雪月的怒火。 “你到底是来救人的,还是来寻宝的?” “不跟你扯了。”无名之火涌上心头,庞统一把推开雪月,往入口处走去。 雪月愣在了当场,这是庞统头一回用这么“粗暴”的手段把自己推往一旁。她嘟起嘴巴,双眉紧蹙。 当夜,庞统什么都没想出来,靠着洞壁睡了几个时辰,就到了上午。他被分到了晒干的肉条,这种特殊的礼遇让很多人羡慕,但是拿着这对于现在的月神族十分贵重的食物的他,心中百感交集。 “你自己吃。”他把肉干给了站在身前的那个十多岁的女孩。 女孩疑惑地盯紧了他,似乎看到了一个不通人情的怪物。尽然连这么天下美味都会拒绝,而且是在其他人都快要饿死的情况下。女孩似乎受到了一个外人的打击,眼眶润红的转身就跑。 “哎哟!”庞统惨叫一声,脑额被石子砸中。他抬头去看,雪月靠在壁面上翘着二郎腿,啃咬着肉干。 “我哪里惹你了?”摸着发烫发红的已经开始肿胀起来的额头处,他觉得自己像一个受气包。 “我可是一方统帅。”他在心中叫道。似乎极力在声称自己的光明磊落中的伟大。可他是说给自己听的。 “就没办法吗?庞统!”他小声嘀咕道。又开始了一番自责性的言语轰炸。 在外人看来,这个外人正是一个典型的疯子。 “你们还有多少兵!”庞统嚷声道。一片寂静,没有人回答这个朝着空气发问的男人。他显得很没礼貌。可是月龙却是听到了他的声音,寻找着这个疯子的位置,来到他申请,一本正经地回答道:“两千人。” 庞统扫视了巨大的洞穴中的人群。 “敌人的兵力很大,我昨日去他们的寨内探查过,超过两万人。” 月龙注意到了庞统的视线。他道:“你莫非想让所有人去拼杀吗?老人和小孩会成为累赘的。女人是无力的。” “要是你当初有精确的战略计划,肯定可以在外面以少胜多。”庞统就像一个优秀的军师统帅,对这个失败者进行了训斥。 “敌我太悬殊了。”月龙极力地提醒道。在他的脑海中,那种十倍于自己的敌人根本没有可能打败。 “可以办到的。”庞统很确信地抬头凝视着他。他慢慢地起身,一只手决定性的按着壁面。 “我终于为你们想到了活命的办法。但你必须让勇士们拼死一博,来个最终的决战,生死在此一举。” 以一个使者的身份说出了指挥性的言语,这让月龙大为失望。如果庞统能帮忙,在月龙看来只能是马上跟他说“我们仁族的大军就在附近”或者是“我以仁族的身份去把周边可以来帮忙的部族说服了”。 “感谢你的想法,可是我们是困兽。冲出去的话,会死在乱箭之下。”月龙不能直接批评了这个使者,否则是不礼貌的。毕竟对方勇敢地踏进了本来只属于他月神族的死亡泥沼。 就像在坚定自己的信息,庞统在此拍了拍石壁道:“活着出去吧,至少让一些人出去,你们月神族不至于灭族那么可悲。”庞统知道这个男人不信任自己的方案,更不会统一自己的冒险举动。他冷笑道:“以这么畏畏缩缩的表现,果然只会引来灾难。我昨晚解救了一个你们部族的女人。” 月龙闻言脸孔僵硬,就像被扔到了冰池内。但是庞统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是在一个丑陋的孟族人的胯下救出来的,你可以想象她所遭受的巨大屈辱。如果你没有勇气杀出去。”庞统远望人群。“那么,最终没有被饿死的女人,甚至是女孩都会那样被当牲畜一样玩弄。” “闭嘴!” 月龙猛地砸出一拳,从庞统左耳边擦过,击中了凹凸不平的壁面,鲜红的血水从壁面上流淌下去。他和的庞统的脸孔间只有一根手指的距离。那是一副怒不可遏的表情。 但是面对如同野兽发怒的表情的庞统却露出了一抹淡然的笑容。 “朝着我发火是没有用的。” 月龙深吸了口气,往后退了一步。 “那个女人被我带到了一个隐蔽的山洞里。我想只要我们可以杀败孟族的军队,可以让所有人,包括那个女人在内的所有人都获得自由和以往的荣光。”庞统道,没有半点虚情假意在句子里。他一字一字的告诉月龙决战的临近和重要性。 月龙像是被刺激过度的野兽静静地一言不发,双眼垂视着地面,两个拳头握得紧紧的。身为族长的压力似乎瞬间就可能把他压垮。但是他猛然咆哮了一声,声音如奔雷般在洞穴内回荡疾驰后,冲出小道,杀到了外面。 正在百无聊赖的进行着饿死月神族计划的孟族兵士听得一惊。有人挖苦地说道:“那些人快被逼疯了吧。” “把你的话说出来。”月龙朝着庞统狠狠地说道。 当天晚上,一人慌张地冲了出来。他是从洞穴奔驰而出的。内里不断有喊杀声传出。在外面守备的孟族兵惊讶地看了过去。只见一人朝着他们飞奔而来,双手不断地挥舞着。而在他的身后,一道伶俐的死亡之光飞过。 爆炸开来的地面,以及被弹飞的人,一幕幕在孟族人的戒备下呈现了出来。那个人昏迷在了地上。孟族的人发觉这是一个被自己的敌人追杀的人,马上有人近身地翻过矮墙,迅速地冲了过去,把那个二十多岁的男子拉到了矮墙后。在孟族士兵的围观下,火光覆盖的这个男子的胸口上有刀伤,而后背也有伤口,正有血淌出来。 “赶快叫人来医治!”头脑的灵活的人觉得如获珍宝。 这个人被带回了孟族的大寨,在营帐内得到了医治。幸亏他的伤势并不重。站在一边不断来回踱步的男子看着他醒来后,马上驻足道:“快说,你叫什么名字,发生了什么事情?” “月于……”男子恍恍惚惚地看着周围的情景。他猛然深吸了口气,一副惊愕的神情。由于带着伤势,他坐起后身体一颤,剧痛到整个脸孔都扭到了一起。 第231章 象牙生意遁敌穴 “月于吗?你现在不用多想任何事情。”孟族的武官道。他就像面对一个垂死者,尽量要把重要的事情套出来,而说话简短。“我是这里的领兵者孟铜,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快说。有重赏!” 月于双肩往内收紧,一副瑟缩的身形,埋在了恐惧之中。对于他而言,周围的这些人毕竟是敌人啊。刚刚才把自己人砍倒在地的敌人。他哪能不怕。 “若不说,直接砍头!”孟铜一副怒发冲冠的表情。像是用视线就能扼杀了这个月神族的叛逃者。 “他们疯了!”月于冲破了头脑中的冷静的样子,发出了惊叫声。周围的医者和护卫们也是吓了一跳。但对于孟铜而言,还算好事,毕竟他已经顺利开口了。 “说吧!” “他们正在屠杀!”就像看到了这一残酷的现象,他痛苦地说道。“没有粮食了,他们开始杀害自己人,太可怕了,这些人已经疯了。” 他描述的场面已经在孟族人的脑海中完全展开。孟铜弯起了唇角大笑道:“看来是差不多了。就让他们这么疯狂下去,我们看好戏!” 他咯咯地大笑了起来,其他人也是一番欢悦的表情。 次日的辰时,不断有人发出救命的声音和可怖的惨叫声。矮墙后的孟族士兵各个悠闲地靠在墙边,有些人用石子在地面上划出格子,玩起了简单的小游戏。这群人的胸膛中已经没有了敌人。 差不多是太阳走到了最高点的午时。洞内发出了爆炸声。 “哟,那些疯子打算把自己人都给弄碎吗!”有人惊喜地跳了起来。“我打算他们都开始吃自己人了!” 其他人开始迎合着。还有人提出赌注的事情,然后分成了两派,开始了一场针对内里发生的情况的赌博游戏。 爆炸声不断传出。孟族人喜悦的都没心思拿兵器了,都往地上一放。就连在这里镇守的守官也是加入了赌博的行列。似乎这里的战事很快就要结束了,他们绷紧的神经完全松弛开来,落入了胜利的喜悦之中。 爆炸声停止后,有人嚷道:“或许里面都已经自相残杀到没什么人了,我们杀进去吧!” 想立功的人站了起来,赞成他的建议。但是还有很多人对此抱着谨慎的态度,有人直接摇了摇头。毕竟他们没有得到命令,贸然杀进去也是违反军令的表现。守官便让一人去请命。 最终得到的命令是观察两日后再说。 当夜,所有人都坐在地上休息,根本没人想到洞里的事情。由于洞内太安静了,很多士兵都认为里面可能早有没什么活人了。 可是,这个夜晚细碎密集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但声音很轻。从孟族人所围着的洞穴的左边五丈的位置,那个族长所在的小洞穴冲出了密集的人影。他们的武器虽然没有蓝白色的光芒,但是在黑夜中也有着月光在金属的表面跃动着。 他们猛然从矮墙上一跃而过,杀入了一半已经睡着的孟族士兵的之中,有些人还在围着火堆谈天说地,刚转身就被一刀砍倒。忽然发生的战事令孟族士兵大惊失措,被杀得片甲不留。背水一战的月神族人杀红了眼。 “杀!”已经在敌兵尸骸之间的月龙大喝一声。 而在蓝光冲出的那个洞穴中,也奔驰出了手持发光武器的士兵,为首者乃庞统。这些人直接越过矮墙后沿着边线而走,并不是要去杀已经是乱作一团的孟族兵。他们奔驰到了一条小路的两边,将雾气遮掩在草丛内。 忽然,感到异常声响的营寨内的人马倾巢而出,朝着此处奔驰过来。但是刚跑到半路上,就被左右密林内射出的刀光,炸得粉身碎骨。余下的人震骇不已,已经被伏兵阻击。以为大势已去的这些人开始后退,但是月神族人在庞统的带领下追杀了过去。双剑如同飞影似的穿梭在敌人中,让热液溅洒,让敌身碎裂。 庞统待得一千人越杀越勇,最终只有几百人逃走了,一条往下的山路上全是尸体。庞统已经杀到了敌兵的大寨外,但是寨内已经空空如也。山上由于敌兵毫无防备,很多睡着的人一醒来就直接跪地求饶了。此战杀了孟族兵一万多人,俘虏了两千余人。 胜利后,阳光还是刺破昏暗。庞统迅速地朝着一条陡峭的路段上山,来到了隐蔽的洞口处。岂料,雪月先到一步,已将那个还活着的女人背到了背上。女人穿着简单的普通布衣。 雪月嘱咐道:“你是在山里躲了起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知道吗?” 背上的女子微微地点了点头,抬起脑袋仰望开始覆盖大山的阳光。 月神族经历了一场惨痛的战争,他们已经没有力气和孟族或地龙族继续争斗下去。很多人打算逃离,但是那颗蓝白色的宝石让他们依依不舍。庞统让他们以孟族大寨内的辎重和粮草作为自己生活的资源,马上重整旗鼓,以山腰的位置武装起自己力量,并且把蓝白色宝石的洞穴挖得更大,挖出一些密道,以便逃离。 他并没有太多的逗留。他和雪月来到山脚下后,作为送行者的月龙叹息道:“若不是这位小兄弟,我全族尽毁!可否留下尊姓大名?” 他的话语如同阳光一般诚挚。之前发生的事情惊心动魄,又不可思议。正是眼前的男人让不可思议变作了实质。 庞统昂然挺胸纵马而走,头也不回地说道:“凤雏!” 月龙听得一颤,如遭雷震。 庞统和雪月到达了北面的永昌郡城,该城还在地龙族的保卫之下。由于战事吃紧,城门只有在午时才开一个时辰。他们在午时入内,守卫如同恶煞。 “哪里来的,来做什么?”头戴皮盔的守卫手扶腰剑,怒目道。就像要被来者的心脏都要挖出来似的,口气极为不友好。 但他终究逼不出真相,庞统可没那么柔弱。 “从交州来的,打算去孟族那里弄点象牙回去。”庞统平静地说道,毫无破绽。雪月依在一旁,一看便知道是夫妇俩。 “过去!”从两人的表情上找不到任何问题的守卫挥了挥手,马上就盯紧了后面的人。永昌郡虽是不安的地带,可是城里还是人头涌动,毕竟是南方大城。也是南方少数近期没有发生过战事的郡城。 城里的汉人还是比较多的,生意往来十分正常。庞统住在了一家客栈内。他静坐于桌旁,就像严肃的思想家那样陷入了沉思之中。他皱紧了眉头,毕竟现在思考的问题是如何说服孟族。那就要从祭司下手。毕竟孟获是不会轻易妥协的。但是祝融是孟获的老婆,怎么会听庞统一面之词呢。到底以什么样的说法可以让这个女祭司信服呢? 一句话可以造就和平与胜利,也可以是失败和灾难。把这个问题作为首务的庞统似乎在迷宫中寻找出路。 窗户开了,雪月轻盈的身躯扑入屋中。她在庞统对面坐下,桌上的火烛摇摆了一下。 “孟族似乎挺有威望的,他们的领地很富庶,几乎每年农作物都是大丰收。”雪月把之前探得的情况说出。在她的口气里已经能够听到这里的人们对于孟族的评价。“孟族的天空有两轮太阳,是神明的赐福,所以他们的生活美满。” “你是听人说的,所以我们并没有亲眼看到两个太阳。”庞统已经否定了两个太阳的可能性。同一片天空,为何就他们孟族那里有两轮太阳,这种就像吹牛皮的蠢话对于他这个未来人而言,是不可理喻的。 “可是不少人都是这么肯定的。”雪月提醒道,似乎是极力要为自己得来的宝贵情报证明。 “过去看看不就清楚了。”庞统的口气一副不在意的态度。 孟族的土城是围山而建的,面朝东。而山的西面则是大量的农田。河流被引导了这片富饶的地带。若是没有来到此处,庞统还是继续固执。但当他穿着普通的白色短袖衣裤站在平原上,远望那座山后,他惊呆了。山顶处确实有着一轮太阳,闪着白光。 “怎么样!”雪月猛地拍了下他的后背。把庞统从僵硬的状态中拍了出来。 “怎么可能啊!”庞统大叫到。“事出必有因!肯定有问题。” “你还不相信啊。那是在你眼前的东西。” “我没有否认眼睛看到的东西,但那个绝不可能是太阳。”庞统严肃地说道,就像不许学生说出违反常识的话似的。 “真霸道,没脸没皮。”雪月嘟囔道。 庞统咬了咬牙,道:“一定让你看清楚那玩意的真面目!”他是不会允许一个古代的女孩子的认识来否定自己这个未来人的卓越远见。 第232章 祭祀祝融拜火神 山东面的城池必然重兵把守,内里是孟族的核心区域。庞统和雪月来到了山西面,这里有孟族的大量民宅被一个个大寨为了起来,就像本来就是一个个不同的村庄罢了。不过也有大量的巡逻兵,各个严肃的面孔对待着陌生人。 不断被询问的庞统,也是不断地对他们说道:“买象牙的。” 有的士兵比较耐心,便说了句:“到北面那个寨子里去,那里的象牙雕刻品是最好的。” 傍晚,两人进入了这个小寨子,内里的空地上都是象牙,一些工人正在进行雕琢。而放置在木架上的都是被雕刻出各种花纹的成品。有些象牙被做成了印章和拐杖之类的。这些东西放在中原和北方可是要卖惊人的价格的。 一个****上身的男人走向正在以参观者的眼神注视司四周的雪月和庞统。 “你们要买什么吗?”男人粗糙又结实的手朝着周围挥了挥。“要象牙吗?” “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些工艺品的。”庞统以温吞的口吻说道。他一本正经的走近一排木架,其中的一根象牙被两个木垫架在了上面。象牙的圆形末端裹着银圈,而表面刻着龙的图案,十分华丽。一看就是打算卖到远方去的。 “这个的话,可是价值不菲的。”男子指着象牙道。 “若末端用得是金圈就好了。”庞统叹息道。然后以纠结的心情继续看着这根象牙,似乎要把那银色的圈所呈现的唯一的美中不足忽视掉,尽量发觉其他亮点以说服自己。 男子看出了他的表情动态,痴笑道:“换个金圈还不容易,可是这位兄弟打算出多少呢?” “你说。”庞统瞄了他一眼,一副镇定了的深藏不露的模样。 男子摸着木架的表面道:“黄金一百两!” 庞统微微地点了点头,神态自若。男子看出了庞统不是一般生意人,马上道:“要吗?” “我再看看。”庞统似乎还是对这象牙不满意,在旁边的架子上又开始细细地观赏了起来。那名男子在一侧认真的解释了起来,似乎已经认定庞统是做大生意的主。 时间渐渐地流逝,天空暗沉的已经无法看清象牙的外貌。但是名叫独山的男子举起了火把,站在一侧。那些工人都已经回去吃饭了,此刻,那些屋子的灯火已经亮了起来。 庞统一直紧蹙眉头,叹声道:“真是难选啊。” “这样吧。要不等明天再看,那时太阳光足,更能看出精细处。”独山提议道。 “啊,已经这么晚了。”庞统环顾四周,大感意外地对着一旁从未发言的雪月道:“太晚了,都已经不知道去哪里好。” “别啊,就这边住下,我招待你们。”独山殷勤地说道。 “也好。”庞统点头道。 独山就像是专业的向导似的,微笑地走在最前方,把两人待到了一间大屋里,里面灯火通明,一个妇女正在把一个大盆放到桌面上。那个盆里是一个完整的猪后腿。 庞统心想:“倒是个富足的地方,还用汉人的桌凳。” “快坐。”独山让庞统和雪月坐在长凳上,又给女人使了个眼色。他的女人都知道了这是两个有钱的主,一番恭迎说笑后到内里又开始煮一些其他的东西。 而独山拿着小刀割了腿肉递给庞统和雪月。 “是野猪肉。”庞统随意地撕咬了起来。他吃了几口后像是记起了重要的事情,问道:“那山上的白光怎么回事?” “白光……啊!那是太阳啊!神明!是我们的火神,所以我们富足!”独山激动地说道,声音豪迈。 “你们上去看过太阳吗?”庞统又问。 独山放下了手中的肉骨,舌头舔了舔唇角的碎肉。 “怎么可能,是禁止上山的。没有人敢去哪里,半山腰就全是兵了。” 他的女人端着一大盆烫过来,放在了桌面的一角。从庞统提起那个太阳后,她的脸色就不好,似乎很敬畏太阳的存在,根本不能随意提起。而独山的态度也是差不多的,不愿为此再谈论下去。 “那是神的领域。”他沉重地说道。 “嗯。”庞统点了点头,不再提起此事。夜晚,庞统和雪月睡在内屋的草席上。月光透过窗户漏了进来。两个人影站起,以猫一样的敏捷和小声从窗口溜出。庞统和雪月在黑夜中快步疾行,朝着东面的山进发。此时,那轮太阳已经消失。似乎正像是日出日落一样常见。但庞统还是不相信有两轮太阳这种事情。 他们一路从山脚飞驰而上,但是很快就看到了举着火把的巡逻兵。他们谨慎地上山,在山腰处,看到了很多营帐,这里的守卫力量更多更密集。他们不得不放缓脚步,谨慎地观望四周的动向。 他们发现了一条山路经过山谷,可以更便捷的绕到山顶。不过刚潜入山谷,就发觉这里有一点火光。那是由于被架起来的火盆离得距离比较远的关系。有个女人坐在一个三层的木台上。火盆就在她的正前方。这个女人该长得很高,而且很丰满,是个已经三十多岁的女人,穿着红色的布衣,双手带着金环。 她盘坐在那里,就像一尊石像,紧闭着双眼,双手聚拢在一起。 庞统和雪月对视了一眼。雪月轻声道:“从她那里套话。” 庞统猛然摇了摇头,拉着她慢步进草丛中,压低声音道:“那种人是很麻烦的。或许连话都套不出来,而且周围不像是没有埋伏的样子。可能只是个陷阱,我觉得那个女人很危险。走其他路。” “为什么?” “那肯定是孟获的老婆。”庞统断定道。“在未了解这个大族的秘密之前,我们没有任何可以和他们谈判的资格。” 雪月唯有同意他的观点。 两人再寻了跳陡峭的上路爬了上去。顺利的来到山顶后,发觉此处根本没人。是个少有植物的地方,更多的是坚硬的石头。而一个山洞竟然敞开在两人的面前。他们从未想过这个高处会有一个深沉的黑洞。 “太阳?”雪月漠然地看着山洞。她和庞统的视觉都很好,在夜间可以把这个历史留下的沉重轮廓辨析清楚。 “这哪是太阳?”庞统笑道,他就像赢了赌局似的心情愉悦。 雪月对于这种现象感到不解,她大胆的踏步走近山洞。 “啊!”她捂住嘴小声的叫了出来。庞统猛然跑了过去,发觉这女孩子并没有看到毒蛇一类的东西,而是看到了洞内波光粼粼的景象。月光在内里被发射,似乎有无数面小镜子围绕着山洞内壁,而对面竟然是空的,或者说二十几丈的尽头是个出口。 看到奇异情况的庞统判断着走近了里面。雪月为他的大胆而吃惊。庞统抚摸着洞壁,就像触碰了镜子,但这是更为坚硬的镜子。有些部位有点菱形,还很奋力,他必须小心的走动。一步一步的往者尽头走去的他,看到了自己无数的身体的影响,那是镜子不断折射造成的奇怪画面。在未来是可以很轻松的办到。但在古代或许只有这里可以看到这种现象,可称之为古代奇观,他这么想着。 “小心。”雪月在洞口处说道。声音在洞壁内震荡着。 庞统深吸了口气,一跃而下,落到了山地上,这是洞朝着东面的出口处。他走到了悬崖边往下俯瞰。下面浓密的黑暗中是点点火光。那便是土墙内的孟族城池,这里居住的人除了兵以外都是非富则贵的。从某种意义上讲,孟族是一个大部族,一个等级意识很强的部族。他们也有信仰,信仰着庞统背后的东西,所谓的火神。 庞统回身看了看这个空洞处,对面的雪月小小的身影正在观望着他。“哪个家伙干的,真夸张。不像是天然的。”他不禁笑了起来。“那么我就不客气了。” 两件事情带给了孟族巨大的震撼。 孟族的城池之内,靠山壁的位置,这里陡峭的根本无法上山,但是石块落下的事情也是发生过的。可是这块石头太蹊跷了。有人把石头翻了个面,发现了不得了的字。 “助仁反蜀。”一名士兵默念道,马上握住了自己的嘴。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抱着虔敬的心情所见的是神谕一般的四个字。但这还不是最震撼他们的。城内的人,包括西面的村落地带,都有人嚎啕大哭,更有人惊恐的晕倒在地。山顶的太阳不见了。整个孟族乱成一团。 不详的气氛笼罩着整个孟族的领地,那些原本站着就能轻易看到山顶太阳的人,此刻连吃饭的心情都没了。 一间大木屋内。孟获盘坐在地,他脸圆口阔,长着茂密又松卷的虎须,双眼圆瞪。周围坐满了部族的主事者。他们乱做一团,各个认为这是大灾降临的征兆。但是直到那个人来到之前,谁都不敢轻言神明的事情。 祝融阔步入内。几个人马上起身退到一旁。祝融在孟获的身前坐下。 “太阳没了,又落下那种石头。到底是什么意义?”孟获难耐地问道。似乎这对夫妻此刻的关系更像是一个宗教教徒对教主发问的情况。 祝融轻起薄唇,道:“此乃神谕,必须按照神明的旨意。向仁族靠拢,反抗蜀国。” 站着的那些权贵响起了小声的议论,一副副紧张又不安的表情。 第233章 孟族内乱马回头 “既然是神明的旨意,那也是没有办法的。”孟获下定决心站了起来。他一直就是在等待祝融的话。祭司的话就等于一道圣旨,不得不从。 一对骑兵从孟族城池内飞驰而出,一路往东。在远方林地里看到这一情况的庞统对着一侧的雪月轻笑道:“该回程了。” 为了确认这些骑兵是到兴古郡还是建宁郡,庞统刻意纵马跟随了一段距离,岂料在一处平原上,又出现了一群骑兵,竟然从后方追来。庞统和雪月和他们是平行而走,两人在远处的林木地带。那些人却是在平原上。只听得后面的人疾呼:“停下!” 前面的骑兵发觉是自己人死命的追,困惑地调转了方向。岂料迎接他们的这些追来的自己人,如同追兵一般凶狠,拔出腰剑砍杀一阵。 “什么!” 庞统像是看到了不得了的情况,按耐不住地纵马而出。雪月连忙追上。 那些后来者刚把所有前行者杀死后,还在检查尸体。 “有人!” 他们发现了庞统和雪月。马上进入战斗状态。毕竟庞统已经握着两把铁剑。 骑兵们非常镇定地在原地,似乎守株待兔。但是他们自信的笑容到下一刻就变成了悲惨苍白的表情。庞统的剑闪光似的乱舞,六人落地,还有七人无声坠马,具中镖而亡。 “你怎么又杀光了!”庞统恼怒道。 “为什么说我?你不也杀了吗?”雪月发怒道:“真是好心没好报。” “我要一个活口!”极力要说明刚刚自己的意图的庞统一脸的不悦。主要是还是因为事情似乎没有按照自己的计划运作,这让他觉得糟糕透顶。前行的那些人明显是使者,应该去他仁族的领地。而后来者也是孟族的兵,但却是为了杀死使者。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性。 庞统带着雪月纵马又来到了土城那边,只见城门紧闭,墙头没有一面旌旗,弓箭手倒是站满了。 “切,又要等。”庞统心中无名火起。 夜下,庞统如同野兽似的快步在平原上。他和雪月以绳索上墙。墙头守兵百人,都是面朝外。可惜这些守兵也是有疏忽的地方,对于那些如同夜中的黑猫一样的人,怎么都是难以发觉的。两人到了墙头后,又来到了内部的土地上,牢牢地站稳。 这里的一般是军寨,一般是居民区。而在最内里靠山壁的位置是族长和其他高层居住的地带。三个巡逻兵靠在一间屋子外在聊天。庞统和雪月躲在屋子的另一侧。这间屋子内里不住人,看似仓库的样子。 “怎么办?”有人抛出了具有浓重担心味道的问题。 “还能怎么办啊,他们都是头头,我们小兵就看热闹了。” “都把祭司和族长绑了,太疯狂了吧?” “可是孟钢有兵权啊,族长根本大意了。现在几个孟氏的长老都已经说话没用了,毕竟族长一死什么都白搭。孟钢肯定要坐族长的位置,你让这些长老能怎么办?” “就是,他们高层自己的事情。”最后的这句话极不负责,把自己之前的领袖置之不理。从此中也能看出孟族的阶级意识太强,已经影响了对族长的向心力。 三人随便聊了几句后就走了。他们显得很懒散,似乎是因为没有真正意义上要效忠的人,而在一场政变下显得很无力。 他们穿过一条小巷,尾部一人举起了火把,道路被燃亮了,影子在墙壁上摇曳着。 “我说啊,一会去弄点酒吧。” 带头者抹了抹嘴巴上的唾液。 “胆小吗?这有什么啊。”他又说道。但是身后的两个人还是没有对此作出回答。原因很简单,他们都在倒下的瞬间被人扶住后放到了地上。而身后跟着他的并不是他所认识的人。 “你们不要喝的话,我去弄。”他转身的时候,一拳正中门面,腹部又被猛地一脚。他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根本痛得连话都说不好的时候,一把长剑亮在了脖颈处,冰冷的味道在****着他喉头的恐惧。 一手握着火把的庞统蹲下去,小声道:“跟我们走一趟。” 男人被他们带到了一个隐蔽的角落。他对着黑暗中一高一低的两人发出了恐惧的视线。这两个人一定能够瞬间把自己杀掉,刚刚的两个同伴便是无声无息中死去的。 “我想知道孟获在哪里?” 士兵咽了口唾沫,左眼下的绵柔不断地抽筋。 “在在……山脚的牢房里。”士兵的脸孔溢满了汗水。他要把自己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 “祝融呢?” “不知道……”士兵摇了摇头,心脏剧烈的跳动着,似乎认为自己不能满足这些人的好奇心,而会被杀死一样,他感到身体内的血液像是倒流了。 “你们最好早点走,这里很多人在巡逻。”他马上说道,这是一个示好的信号。可是雪月却不认为这个人有活下去的价值,以极其冷酷的视线落在士兵的脸孔上。 她拿出一把匕首。士兵惊惧地瞪大了眼睛。可惜,庞统上前猛地一脚扫在了他的侧脸上,他直接昏倒了过去。 “最干净利落的方法就是把他杀掉,否则会给我们带来危险。”像是对自己的杀手专业进行课程描述似的,雪月一字不差的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我知道,以往我也是这个想法。可是我觉得无辜的人还是不要卷进来为好。这些人不是站在哪一方的势力的一份子,而是摇摆中的局势跟随者罢了。” 庞统起身,迅速跃到一处矮墙上,又飞身落到了屋顶。雪月冷酷地说道:“两个人都杀了,这个有什么理由活下去。记住,我都是为了你。”手中镖激射而出,没入了士兵的脑门里。这个刚刚还睡着的兵,停止了呼吸。 两人在屋顶上疾驰,速度极快,不时有人发觉高处的异样,却没能看透黑暗,只觉得是有影子在挪动,或许是猫,或许是其他的东西,他们这么想着,马上就打消了心中的顾虑。 庞统蹲在路边,从墙边探出脑袋,看到了一处石堡似的建筑。很明显外面那么多士兵不会是吃素的,里面关着重要的人。而且门外的墙壁上竟然没有窗户,更让庞统确信这里就是牢房。但是面对为数十六人的守备力量,已经火光的闪烁,他们不能堂而皇之的就走过去。 可已经把刚刚被杀者的衣服换在自己身上的庞统阔步而出。他垂面弓着身子,看上去就像个没精神的病人。 守卫们看到了他,倒也没在意。 “孟获怎么样?”他的声音很沙哑,若不是仔细听,都听不清楚。 一个持枪靠在门边的墙上的士兵随意地说道:“不吃饭啊,还能怎么样?” “他们让我来劝服他,最好他能爽快的让位。”庞统继续说道。 “怎么可能?”一侧的士兵皱眉道。“他是在等死罢了,真不知道……” “少说点。”有人提醒道。 庞统不再管他们,推开厚重的门扉,内里闷热的空气扑面而来,里面的火光充裕。他走了进去,两侧的木柱的深处都关押着犯人。有些人身穿手势都是金器、玉镯之类的,一看都不是普通人。他的视线不断扫过这些人,进行着判断。最终在一个肥壮身躯的男人的牢笼处停下了。因为他被用最多的锁链缠住了身子。显然是这些人中对于掌权者而言是最危险的一个男人。 “打开。”庞统对着一脸漠然的守卫说道。“我是来传话的。” 守卫慢吞吞地把钥匙插到了孔中一转。门开后,庞统走了进去,在赤脚盘坐的男人的身前站定。 “没办法,这是你最后一天,已经决定要杀了你。”脸孔似乎埋入阴影之中的庞统的话语冷冰冰的。 孟获大笑了起来,肥厚的嘴唇显出深红的颜色。他的脸孔浮肿,显然被人打中了几下。抬起一只青黑色发肿的眼睛。 “这么急吗?” “是啊,你活着不是什么好事。” “长老都已经倒戈了?这些叛徒。”孟获的言语中只有轻蔑和怨念。 “起来,该上路了。”庞统就像在为他判处死刑。 “切。”孟获起身道:“我堂堂孟获,竟然被亲兄弟背叛,可笑!” 他身上锁链因为抖动发出金属的摩擦碰撞声。可是他驻足不动,俨然一副反抗的态度。但是他的双手被往后绑缚,上半身几乎是没入了金属锁链的包围网中。他无论如何都没有了强横的手段。 庞统朝他微微地抬起头,露出了一抹邪异的微笑。孟获见之一颤,读出了笑容中的意思。他阔步而出。 “我死了,也要做鬼回来吃了你们!” 他的声音在整个牢房内激荡着。那些听到此言的权势者都惊惧地颤抖了起来,连孟获都不能幸免,他们又会有什么下场呢? 第234章 暗斗敌城救孟获 孟获走出牢笼,所有的守卫都感到害怕,往一侧退让。似乎孟获以往的威严还在身上燃烧着,只要他一天不死,没有人可以否定他曾为族长的存在。庞统跟随在他的后面。两人走出去的时候,门外的门卫也是惊呆了。他们和内里的守卫是同样的心情,有些人在恍然间还是以为他是族长的,但细细一想,这个被人打肿了脸的男人现在只不过是一个阶下囚,一个被亲人反叛的可怜的人。 “既然他答应了,事情好办了。你们看好里面的那些人。”庞统哑声道。猛地往孟获的后背蹬了一脚。“快点!” 守卫们看得心中一紧,也有人觉得很快活,毕竟曾经作为大王一样高高在上的男人竟然也有这么可悲的下场,如同一条狗般被人使唤着。而身上那些叮当作响的锁链似乎是再适合不过的搭配物了。 “你们这些叛徒,天理不容!”孟获怒声道。庞统拔出腰剑抵在了他的后背上。 “你给我老实点。”庞统说着往已经有点搞不清楚状况的守卫道:“来两个人,一同护送过去,我怕他手下来救。” 守卫们就像收到了一个可怕的命令,面面相觑,没人敢加入。庞统便看着最近的两人,强横地说道:“就你们两个!” 两人似乎听到了噩耗,不悦又无奈地走了过去。他们跟着庞统身后。 在走入一条小巷后,其中人忽然道:“是不是走大道啊,要是真有人来偷袭怎么办?” “有什么好怕的!”庞统怒声道。被呵斥的士兵只要闭上嘴。又走了一段路后,庞统忽然站定。他回身对着两人道:“我可以回答刚刚的那个问题。” 两个兵呆如木鸡,不知什么情况。 “死路一条。” 庞统弯起嘴角,露出蔑视蛆虫一样的笑容。他的剑横扫过去,两人应刃堕地,血洒当场。孟获察觉到了那抹瞬间的杀气,已经两个守卫的死。他心中一紧,还是无法判断这个可疑的男人是敌是友。 庞统踏着稳健的步伐走到他的身后,猛地斩开了缠绕孟获的锁链。 孟获深吸了口气,把沉重的链条全部扔到了地上,如获新生。 “这位义士怎么称呼?”他转身低身道,一副从未有过的卑微模样。而他肿起的脸已经没有霸气在上面了,有的只是没落的神色。 庞统昂然挺胸,如同忽然拔地而起的高山。脸容平静地说道:“仁族使者。” 孟获全身具颤道:“怎么可能?”他认为自己的耳朵一定是听错了,或者正处于梦境之中。 “我族大族长半个月前做了个梦,说是神明显灵,命他派出手下前往孟族领地解救孟获。一同共商大计。” 孟获惊讶地咧开了嘴,一动不动。直到他泪如雨下,朝着西面山头的位置下拜道:“火神之恩,贱民无以回报啊!” “小声点,该办正事了。”庞统忙把他扶了起来,觉得这个男人真是虔诚的有点过分了。只可惜庞统的内心深处正扬起笑声。他并没有恶意,至少他强忍住了这种情绪,脸孔一本正经。可是不断在脑海中闪现出的那个所谓的第二轮太阳的真相实在叫人哭笑不得。 “怎么出去呢?”孟获忽然皱紧了眉头。 “什么出去?”庞统摇头笑道。“我让你带我去孟刚的地方,我得看看有没有暗杀他的机会。那样可以少死很多人。” “不可能。”孟获猛然摇头道:“他身边近卫很多,军队里不少他的眼线,此刻定是把府邸重重包围。” “他为什么背叛你?”庞统的话题又跳跃了。 “他是个残酷的人,根本不信火神。他认为火神珠才是灵物,只要得到了火神珠就可以得到整个部族的最高权利。” 庞统讶然道:“火神珠?”他的脑海中首先出现的就是李儒府邸得到的那颗红色的珠子。莫非这里还有一颗一摸一样的? “此乃我族之宝。”孟获小声道,由于自己在涉入神明的话题而变得谨慎。“这件事情可以慢慢谈。但是我们现在如果我要马上出城。” “我说过的,带我去找孟刚。”庞统的声音中有钢的硬度。 “怎么可能?”孟获疑惑地看着这个人,似乎不相信这是个真实存在的人,不畏惧任何事情。 “没做怎么知道不可能?” “孟刚武力高强。” “现在有六个人往我们经过的路走来,他们的步子很慢,是巡逻兵而已。”庞统背对着之前的道路,身处小巷之中。他的发言让孟获苦笑不已。 可就在孟获要说话的时候,火光摇动,真的有人从小巷的尽头掠过。孟获震惊地往一侧退让,想尽可能的躲到阴影之内。但是庞统纹丝不动,那些人走过了,没有注意到小巷中的动静。 庞统压低声音道:“若是一会情况不对,你只顾着自己跑就行了,我会想办法的。” 猛地在阴影中点了点头,道:“要是能把我妻子救出来就好了。” 庞统低下身子,一把将孟获拖了起来,厉声道:“自己女人被抓了,怎能不救!带我去!” “定是在孟刚那里,因为祝融知道火神珠的位置。” “那更不能袖手旁观。”庞统一阵咬牙切齿,真想把这昏头昏脑的家伙狠狠地揍一顿。 孟获对城中的路线了如指掌。两人很快来到了一处重兵把守的位置,一间大木屋的外面站满了守卫,要进去似乎是不可能的时候。 孟获苦笑着摇了摇头,似乎在打退堂鼓。庞统在街转角贴着木屋的墙边把头回缩了。他看清了对面的建筑外的情况。一共二十名手持利器的士兵,屋顶还有两名蹲着的弓箭手。 就在孟获想要让他先撤退的时候,庞统挺直身躯跑了过去,沿路大喊道:“孟获跑了!孟获跑了!” 他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在门前跪倒,又艰难地站了起来,似乎跑了很久的样子。外面的守卫惊诧不已。忽然,有人从物种奔了出来,后面跟了几个强壮的护卫。此人身高九尺,手提大刀,双臂粗壮,怒声道:“怎么给跑了!” “有一群人袭击了牢房,守卫被杀了大半。硬是把孟获劫走了,现在正赶往墙边。”庞统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饭桶!”孟刚提刀就走。“跟我来!” 守卫们尾随其后。庞统直起身子,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屋内。孟获惊得汗流满面,也马上追了过去。 “好胆量。”他小声道。 庞统摇了摇头,指了指脑袋。他拔出两把腰剑,在屋里看到了一个女人正跪坐在地。赫然是之前小谷中见到的那个女人。此刻脸孔肿了一边,嘴边都是鲜红的血,手脚都被困住了。 “啊!”孟获叫出了声音,痛心不已地跑了过去。 “夫君。”祝融泪目道。“你怎么来了?” “说来话长,是……”刚转身,却发觉庞统已经不见了。 黑夜中疾行的孟刚等人在大路上奔驰,忽然,听得一条小巷有兵器交击声。 “那边!”他的本能把自己和其他人带到了小巷中。但是巷内只有躺在地上的两具尸体。孟刚低身看了看。“饭桶。” 只听得有一把女声响起:“谁是孟刚?” “我!谁在……” 他起身的时候,身体呆呆地站在了原地。两个眼睛瞪出,似乎看到了野鬼似的。僵硬的脸孔经不住起风吹,已经没有了多少温度,内里的脏器停止了工作。 后面的随从一声不响,都在等他发号施令。可孟刚却如同一尊石像。 “孟刚反叛已被处死!” 所有人的身后响起了燃起杀气的男声。庞统手持双剑一步一步朝着二十多个敌人走了过去。 “杀!” 带头者先喊一声,却是第一个倒地的,弄得其他人都不知所措。明明庞统什么都没做,却已经一个人倒地了。 “这是神的制裁!” 庞统咆哮一声,杀气翻腾,众人冷汗直冒,双手发颤。忽然,有人趴到在地。 “求神明宽恕!” 其他人马上跟着他哀求了起来。这些人如芒刺背,似乎神明会从任何角度对他们实行无声的制裁,执行死刑。他们已然屈服在了之前根本不信的神明的威严之下。 “孟刚已死,孟获才是孟族的统帅!” “是!” 众人跪伏在地,不敢起身。半响才后,物体落地发出沉闷的声音。有人才抬起头,发觉庞统已经离去,而孟刚的尸体倒地,却不见首级。吓得这些平日里胆魄过人的勇士也心中发寒。 当夜,孟获就依靠几个一直摇摆不定的族长把这场风波平息了。与其说大家对他还有挂念,不如说孟刚死得早,就没有了政变的必要性。孟获赦免了所有参与政变的将领。他于城门口亲自送文书给庞统,道:“猛士果然悍勇。仁族可见非同一般,难怪连蜀国诸葛亮都要败阵。我孟获九死一生,都在神明的宽恕下活了过来。助仁反蜀,那是神的旨意。此乃重要文书,还请赶紧送至大族长处。我已经让一骑往地龙族的老巢先行,就看他们自己的觉悟了。” “如此甚好。”庞统接过文书后反身上马,与一侧的雪月同骑而行。跑了不远后,庞统已经大开了文书,这本身就是给他看的。 “孺子可教。”庞统欣然道。 “快说。”雪月用了命令式的口吻。 但庞统不得不从。 “他请求加入仁族的统辖。”庞统的脑海中又多了一块领土。 “恭喜你了。” “是啊!哦,不对!”庞统忽然勒停战马回身道:“回去,忘记事情了。” 次日的辰时,孟族的百姓欢呼雀跃,不是因为孟获重得权力。而是山顶的那轮太阳又亮了起来。其实这是一个充满了水晶的山洞,被人故意凿开的。在白日的时候,由于阳光的猛烈照射,加上水晶表面的不断折射而发出了耀目的光芒,制造了一轮视觉中的太阳。 由于第二轮太阳的重新出现。孟族的人更加坚信了助仁反蜀的意志。那块庞统用血写过字的石头更是被供奉了起来。 四月,天气变得更加闷热,残酷的夏天很快就要降临了。庞统到达了建宁郡已经有了几天了。他收到了来自地龙族的文书,俱述归附之言。如此一来整个永昌郡的所有部族和郡城都挂上了仁族的旗帜。一时间仁族声势浩大。 在朱提郡得知此事的蜀国军队难耐不安,却又不敢在炎热的天气下妄动。而越嶲郡太守高定私自向庞统发出了文书,想要归附,岂料半路使者被诸葛亮的轻骑劫杀。显然,在永昌郡支起仁族的大旗后,诸葛亮已经提防了越嶲郡的动向。不久后,诸葛亮使出离间计,令越高定的两个族弟反派,杀高定投蜀国。 此事传出后,庞统哀声道:“好你个诸葛亮!”他已经联想到了这件事情的整个过程,心中惋惜不已。 仅仅占得越嶲郡和朱提郡的蜀国是无法在南方的大地上和统一了大半部族的仁族相抗衡的。 庞统随即收到了诸葛亮的求和文书。他同时也收到了来自中原地带的情报。孙权以火计在长江赤壁地带烧了曹操军大小战船上万艘,曹操军损失四十多万人。随后曹操在猛将许褚的护卫下,在华容道逃离。 “原来那个人不是关羽,莫非就是许褚。”庞统忽然想到了之前的梦境。“但到底是梦啊。” 又深深地看了一眼诸葛亮的文书。他心中产生了疑惑。在仁国不动声色的进行发展的同时,蜀国南方大乱,他若不是现在来剿灭了乱党,该是没有机会了。若他庞统猜得不错,下个秋冬季节,诸葛亮定会强攻。所以,手中的这种文书本身已经苍白无力。但他还是亲手写了一封同意停战的文书送到了朱提郡。此后,两方罢兵。实际上就是不交战而已。 就在一周后,闷热的天气也带来了死一般的气氛。朱提郡和牂牁郡发生瘟疫。在这种危及的情况下,庞统下令封锁瘟疫坐在的村落,若有人奔出格杀勿论。并且将得病的人送到山上看护起来,以最优秀的大夫进行医治。发生有人有染病的异常马上送到山上隔离。在一系列的动作下,牂牁郡的瘟疫被控制。但朱提郡的情况不容乐观,有传言称,本身就是在朱提郡东部几个部族发生的瘟疫传进了牂牁郡。庞统在两郡交界处重兵把守,竖起白布,上书:“非仁族入界者格杀勿论。”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仁族和蜀国正在为两郡的瘟疫感到头疼的时候。庞统召集了金玄、雪纹、孟获等人。 “北方仁国乃大智之所在,我欲前往与其交好,寻求将蜀国击败的方法。” 金玄等人不知其故。 孟获却道:“大族长神武之躯,我的命都是你救的。不是我们这些长老太拘束,只是这种使者该做的时候,何能由大族长亲往?” “必须亲至,否则无法说动仁国。还请诸位相信在下。”他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也就没人再去阻拦。但是人人的似乎陷入了阴影之中,对于庞统的离去感到担忧。特别是诸葛亮还在朱提郡的情况下,若是发生意外,他们担心无法击败蜀军。 庞统对此交出了他的方案:“诸葛亮多谋之人,诸位必须坚壁不出,小心应对。” 就在庞统动身离去,诸葛亮已经摆平了朱提郡的瘟疫。他似乎有了解药,而这个事情让蜀国在朱提郡的威望大大上升。连牂牁郡都有人冒险前往求治。 庞统的目的地就是他朝思暮想的老巢。他和雪月走水路原路返回,一切还算顺利。路上所见一片平和,似乎蜀国核心地带发展的很好,所经过的荆州的部分地带还算太平,在这样平稳的情况下,庞统心忖道:“我这次回去可是要掀起不平之事,是否明智?” 可惜在沿途听闻了荆州庐江郡被孙权攻占后才发生了赤壁之战后,他可是没了那悲天悯人的情绪。庐江郡一破,江夏郡和南郡必然曝露在孙权的虎口下。 踏入北方雄国的领土,他安然回归了。 第235章 南行三年回王土 永汉十二年五月,阔别整整三年后,庞统回到了故土。山壁巍峨的子午谷地带,草木葱翠,空气适宜。已经被晒成古铜色的庞统望到了关内的大寨,旌旗伫立飘扬,兵士以小方阵在周围巡逻。 “呀,总算是见到大家了。”庞统双手放在脑后悠闲地说道。他和雪月忽然站定,就像碰到了墙壁似的。利箭从他们前方掠过。忽然大量步兵冲了出来,将两人团团为主。 “谁!胆敢进入战区!” 一名长枪兵大喝道,他带了一百多人埋伏在此。 “还真是认真啊,看到大家这么努力让我非常安心。”庞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就像对自己的孩子的成长感到满意。 可用枪戟把他们团团围住的兵士是很严肃的态度。此时,有人鸣金,声音远远地传开。不一会,一群骑兵奔驰而来。为首一员猛将乃徐晃,手持重斧驰入圈内,兵士让路。 “啊!”徐晃惊讶地叫出了声来,下马拱手道:“兵士不知大王神威,还请宽恕冒犯之最。” “公明啊!”庞统哈哈大笑。“真是恍如隔世。” 周围的兵士一点点的摸准了情况。在这片大地上被称之为王的男人只有一个。就像被击中了要害似的,兵士们马上收回兵器,垂面不语,各个满头大汗,心颤不已。也不能怪罪他们,庞统外出的事情根本没有人知道。 而且,谁让他晒得这么黑,腰剑两把,不把他当可疑分子都难。走上关隘的墙楼。内里一将正苦读文书。他靠在椅背上,阳光从一侧的窗口扑入,整个人陷入了沉思之中。 “子龙!” 一个声音传了过去。拿着书的赵云双眉一紧,还以为自己幻听了。但是他察觉了有人正在上楼。以激动与疑惑的心情投出了质问的视线。探出了古铜色皮肤的男人瞬间还没认出来,但是整个脑袋都露出后,以欢笑的气氛击溃了赵云的戒备。 “大王!” 赵云长长地吁出一口气。似乎整个人终于从无尽的疲惫中逃脱了。 “你总算是回来了,大家急得团团转。” “真不好意思啊,一晃就三年了。”庞统挠了挠后脑勺,一副大大咧咧的姿态。“不过我可是干过一番大事的。” “大事?” 赵云问道。就连庞统和雪月身后的徐晃都想知道是什么大事。 但庞统卖弄玄虚似的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现在还不是说出来的时候。” “三夫人好!”赵云脱口而出道。毕竟对于久别的故人,一种温暖的感情是无法抑制的。 雪月冷哼一声道:“一晃三年啊,跟这个死人吃了这么多苦头,还要被叫做族母什么的……” 庞统干咳一声,示意她不能再说下去了。 “情况怎么样?”他随即问道。 “曹操兵败赤壁,军容大损,孙权在长江屯兵,很可能要北上伐魏。荆州刘琦一心发展内务,也没什么军事动向。益州倒是大乱,南方蛮夷反叛蜀国,打得不可开交。据闻有一个部族忽然崛起,把几个老部族都给吞没了,蜀国眼下该是和这个大部族在交战。有趣的是,这个部族叫仁族。”赵云看着庞统平静的表情,似乎有点不解。明显他说出的是重要的军情。莫非大将军早已知晓?赵云这么想着,继续说道:“吕天王想要南下攻蜀,大家也都认为是大好时机。但是没有大王的决断,没人敢妄动。便都难耐地等待着你回来的一天。三年啊,大家可是提心吊胆。” “我不是好好的吗?”庞统开怀大笑道:“你们不动手是明智的,这样我们的国家才能好好的发展。马上把大家召集过来吧!” 似乎闻到了战争的味道,赵云闪出了兴奋的目光。多日后,众将云集子午谷墙楼。庞统上座,文武列于两侧。所有人都对于庞统的安然归来而兴奋不已。 吕布更是在见到庞统后喜极而泣。此时他位列左侧第一人,出列拱手道:“蜀国内乱,眼下正是攻打汉中的大好时机。弟兄们都已经等得手痒了。” 徐晃、赵云、纪灵、高顺都欣慰地笑了起来。在场的唯一的文官鲁肃出列道:“攻汉中,还是要从安阳下手。安阳由张颌领兵,此人乃袁绍旧部,与我军势不两立。可以利用他的这种仇恨心理来设计。” 庞统点头道:“不错……” 由于有人忽然上来,庞统的话都卡在喉咙里,所有人疑惑地看了过去。是一个六岁的小童,穿着红缎衣服,跳了上来,嘻嘻哈哈的。 庞统歪斜着脑袋,顿时没搞清情况。 “胜儿!”吕布欣喜地叫道。 庞统闻之一颤,慢慢地站了起来,身体都显得瑟瑟发抖。这孩子长得挺像庞统的,刚刚庞统还有瞬间看到了自己的错觉。听吕布一说,便是知道情况。当着文武官员的面,他竟然留下了眼泪。他快步跑了过去,猛地把不知所措地儿子给抱了起来。 岂料这孩童却道:“是爹爹?” “我这好儿,竟然一下子就把我给认出来了。”庞统激动不已,如同吃了蜜似的。 “总算是回来了。”一把娇声随着柔步而来。张霜站定后松了口气,他看到了一个安然无恙的庞统。 “姐姐,军务大事,不得扰乱。”只听得华英在楼下道。庞统抱着儿子猛然走到楼梯口,往下看到了风采依旧的华英身披白披风,手持剑鞘。两人双目一触,华英扭过脸去,泣不成声。 “好了好了,胜儿到娘这里来,让你爹爹……不,你要叫他父王。”张霜把孩子要了过去,抱在手上,庞统心中难耐,身后可是等等着他作出杀伐决断的文武官员,这里是几年才见了一面的家人。 “罪该万死啊!”他叹息道。在他的座位后面默默地站着的雪月幽幽地叹了口气。 庞统带吕布、赵云、徐晃、高顺,点兵二十万人出关,直奔安阳县城,沿途对百姓并不侵犯。但村落显然全部空置。气势如虹的庞统军来到安阳城东侧二十里处下寨。庞统命人建造攻城器械。岂料告急文书送至。原来诸葛亮竟然出兵攻打了宜都郡,以为蜀国内乱正甚的荆州兵马措不及防,白帝城、信陵县城纷纷告破。荆州大将黄忠在西陵县城展开阻敌的工事。一直把荆州视为自己囊中物的庞统难耐地道:“破荆州,再战南方?诸葛亮的脑子一刻不停的,真是个麻烦人。” 数日后,又得文书,孙权战败曹操后,交州士燮主动归附孙权,孙权一时势大,果然挥兵北上,攻打汝南郡。荆州为此松了口气,总算东面无恙,否则被刘备和孙权两面夹击必然败亡。庞统也了解到,在他不在的时间,庐江郡被孙权围攻的时候,曾有刘琦求救文书,但是无人敢做出决定,怕误了大事。岂料由于没有援助荆州,真是误了大事,把庐江郡给丢了。不过赤壁之战重伤了曹操这只大老虎,却是庞统心中一大快事。 就在所有的攻城器械就快完备后,又有坏事传来。在诸葛亮攻打宜都郡后。归附了孙权的士燮挥军北上,攻占了荆州的桂阳郡,现在正驱兵二十多万人侵占零陵郡。孙权这算是马不停蹄的开始了对荆州和曹操的攻势。 “江东人此刻如日中天。”吕布来到庞统帐下,忧虑地说道。 “兄长也会怕了别人?”庞统漠然道。 “不,只怕这吴国今后成为我们的最大的敌人,而我们还不知所错。所以我想给自己先提个醒,对吴国必须加深了解。”吕布早已成长为多虑的猛将。而不是当年那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了。 “那是有必要的,不过这吴国人是不是太看轻曹孟德了。” “曹操损失四十万兵力,和几乎所有的水军战船。显然此刻是一副颓势,为何贤弟出此言?” “他可是在水军上吃败仗,也算正常,毕竟江东人是这方面的行家。要是孙权敢深入曹魏腹地,真是要为他捏把汗了。” 次日,庞统大军西进,不出五里,探子回报,后方出关的粮队被劫。庞统大吃一惊,命大军止步,自己亲率领一万骑离阵,东往营寨处,只见敌兵果然也赶来了过来,欲要攻寨。 一面“关”字旗飘扬。庞统心中一震,轻叹道:“诸葛孔明回得够快的。兵贵神速不过如此。”往西南方的南郑县的所在望了过去。他断定诸葛亮已经到达南郑县,命关羽出兵奇袭,欲要让庞统难以进退。 在得知粮队被袭后,就对大寨不放心的庞统,面对的是关羽所领的两万精骑。在这样的情况下,关羽却带兵撤退,往南疾行。 看着敌兵奔逃的庞统心想道:“若是和我交战,我定让你没有好果子吃。显然诸葛亮已经作出了全部安排,关云长也只不过是按照既定路线在走。不过要是换了张飞,现在肯定打过来了。云长制怒、制焦、制骄的本事恰好能对诸葛亮的计谋一一服从。” 庞统让寨中守兵在正门内挖一道沟渠,弓弩手布防。这样的情况下,就算他骑兵冲杀进来也没什么好果子吃。若他大寨被破,大军必须回关了。 第236章 宿醉猛将误棋局 他领兵回到了本阵之中,大军往西行,至安阳县城下,城内守兵只防不出。赵云至墙下挑战,高喊数声,无人应。只见墙上蜀国旌旗伫立,守兵昂然以对。 “空有士气,没能之辈!”赵云又大声说了一句。“张颌小儿,有种的就出来斗一阵!” 半个时辰后守兵不出,庞统下令回寨。寨中无恙。庞统命令把门内的坑填平,在寨外挖两道沟渠,置放鹿角。一副要长久作战的姿态。但实际上,他的思考是正确的。蜀国以南郑县为跳板不断袭扰庞统军后方,把粮队赶来赶去的,几次差点又被劫去。以这种战术来拖垮庞统军,是作为防守力量的最佳战术。虽然加派了接送的军队,但是在关羽率领下的蜀军骑兵的侵扰下,想要每次预警后撤离已经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由于粮草逐渐不够,庞统军士气低落,而安阳城又坚壁不出,庞统怕攻城不成,大寨又遭袭。深感诸葛亮来到后的危机,他难耐地叹了口气。一边是关羽率领的南郑县的兵。一边是坚壁不出,又可能随时出城与关羽人马形成包夹之势的张颌军,敌我攻防间只要一念之差就是全军覆没。只有把全局思考透彻才能下定决心。 庞统于帐内奋笔疾书,一边道:“诸葛孔明好好的玩一把!” 夜下,庞统军出兵至东面的一处丘林地带。而此次领队没有走广阔的平原,绕着小河欲要经过此处已经由庞统军伏兵秘密监视的丘林。不过也就是这一夜,关羽的军队没有出现,也没有看到小股力量的迂回作战。 庞统于密林中看着深邃的黑暗,寂静的如同死一般的现场,却有着众人紧张的呼吸声。他们看着粮队慢慢地在下面的下路上驰过。护送粮队的士兵根本不知道为何要改变路线,而且走这种明显不安全的地带,他们各个神经紧绷、东张希望。不过这回,那赤面猛将没有待骑兵来,有的只是各自的心跳在胸膛中闷响。半个时辰后,庞统下令收兵。雪月却道:“怎么了?” “不会来了,诸葛亮一定料定我们改变路线是为了在此地伏击。” 一种高手过招才会有的凝固气氛忽然降临在了雪月的身边。 庞统又命大军压到城下挑战,一连数日,城内守兵坚壁不出。一夜,安阳城西侧忽然有庞统军以绳索上墙。墙头守兵大惊失措。但是在奋勇的抵抗下将来袭的黑衣人全数击退了。 不过也就是在当晚,庞统军在确定四处没有敌兵探子的情况下,秘密潜出大寨,放弃辎重,仅留五千弓弩手和五千枪兵守寨。这些守兵整天击鼓鸣金,晚上莺歌燕舞、营火旺盛。 由于营寨守兵的疑兵之计,庞统军出发两天后,张颌军才有探马回报情况。 “大人,庞统军已经往南去了,南郑县危矣!” 张颌听得心急火燎,马上点兵从南门出城。同时,南郑县城关羽和张飞分别两名出城。城内,诸葛亮得到探子回报的军情后,计划在一条大河边伏击庞统军。 一天午时,庞统军走在名为鹿河的河道旁,一侧是密林地带。庞统看着一动不动的森林中的死气,发觉有异样,马上命人前去探查。 果然,林中有伏兵,所以鸟兽早就被吓走了。“好一群耗子。”庞统在马上讥笑道。他下令烧林,大火熊熊燃起。森林里忽然骚乱起来,埋伏在内的军队开始往西面撤退。庞统不慌不忙,命大军继续前行。 关羽与张飞见埋伏不成,马上分兵两路。按照诸葛亮的计划,伏兵之策失败,张飞北上截住张颌的人马,然后返程回安阳县。关羽回南郑县守城。 庞统军浩浩荡荡一路往南。 张飞半路下寨饮酒,喝得醉醺醺的,还提着个酒坛子摇来摇去。军内祭酒官钱会曾听关羽说过,若是张飞喝酒定要劝阻。此刻他入帐请见,拱手道:“张将军的酒量实在惊人,但眼下酒令在身,我等得多设防。” “知道!”张飞怒声道,唾沫星子都喷了出来,双眼瞪出似乎要掉下来似的。祭酒官钱云再进言道:“还请大人稍作休息,我让兵士把酒搬了。” 帐内十几个酒坛子,张飞就像是浸泡在了酒气之中,早就忘了要务。听得钱会再进言,心中大为不快。他指着钱会道:“你休得多言,我自有主张。” “实乃出行前关将军嘱托,不得违令。”钱会就像个尽职尽业的主簿。 “竟然拿二哥来压我!”张飞怒容满面,声大如雷,连帐外的兵士都听得一惊。“来人,给我把他押下去鞭打三十大板!” “哎!”钱会大叹一声。 钱会被打后,更加没人敢去劝阻。张飞喝得酩酊大醉,倒在地上不醒人事。 庞统军则在一个山地绕了个弯,又往回去了。原来他根本没有打算要攻打南郑县城。他是要诱使南郑县和安阳县的守兵都出来,然后击破。所以他才会沿路极为防备,发觉了林中的伏兵。而此刻,近乎强行军的庞统军北上,于五更十分下寨。辰时,一人来寨内请见。 庞统唤入帐下。只见此人身高七尺,穿着一身青袍,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钱会拱手道:“我乃张飞军祭酒官钱会,由于劝阻张翼德喝酒,被这厮反而打了一顿,心中大为不快。现在他的军队慢慢行军,大人只要以骑兵突袭,定能成事。” 庞统的表情严肃地就像雕像,道:“我不信你。” “为何不信,我可是连夜奔逃的,若今日你不听我的。张飞若北上,定会和张颌合兵,到时你要攻安阳就没这么简单了!”钱会声嘶力竭。似乎只要他出了这个寨就会很惨,所以极力要说明对于庞统的利处。 他见庞统不动声色,便跪倒在地,叹声道:“我乃安阳县人,全家老小都在城中。若大人不把张飞击败,不把安阳县夺下,恐怕家人要受牵连。你若不信,不如现在就斩了我。” 庞统起身阔步上前,将他扶了起来。 “来人,把这位大人送下去,好酒好肉伺候,但也要严加看管。”庞统轻笑道,钱会脸容一松。“若大事可成,定赐予金银。” 钱会喜出望外,下跪道:“谢大人再生之德!” 庞统随即点兵两万骑兵,迅速北行,仅一日时间就靠近了张飞军。到夜时,庞统命雪月入寨,发觉寨内守兵不严,便直接烧了一些营帐。营内大乱之时,大门早被铁针族人打开,庞统军一拥而入,势如破竹。张飞醉酒在帐内,听得喊杀声起,慌忙起身的时候,整个身体还在恍惚之中,酒劲正大,一兵士慌张入内,他只看到了重叠的影像,连声音都听得模糊。他马上跪倒在地,把铜盆内的水往脸上一浇,整个顿时清爽了不少。 “大人,敌军袭寨!” 张飞咬牙切齿,提着丈八点钢矛出帐,见敌骑已经杀近,自家兵将毫无招架之力,只好上马领着数十骑冲杀过去。这个张飞真是了得,醉酒下枪法不乱。铁针族吹针过去,他竟然能顺利躲避,以这样的身体本能,带着手下冲出大寨。庞统早在外面迎候,纵马杀过去。张飞见敌兵从北面围聚过来,让手下殿后,独自领兵往南疾行。岂料他跑得太急,背后中了雪月的镖,闷哼一声,战马驮着他一路奔逃。追兵也没有赶上。庞统勒停战马皱了皱眉,道:“翼德爽快人,还真没有杀他的心。” 张飞军无人统领,很快被压制,死伤两千多人,近八千人投降。原本他带的兵就不多,可见直接的任务还是让张颌返程。但情况急转而下,任务破败,庞统军又把大寨给劫了。庞统让大军原地驻扎,扩建大寨,命所有人好好休息。 两日后,张颌军渐近,见到大寨都是蜀军的旌旗,外面的探马也都是蜀军,便放心心来。庞统派人去邀他入寨,就说是张飞请见。张颌并未设防,领大军入寨,自己在兵士的带领下来到了庞统帐外。他刚步入帐内,身后猛地被人踢了一脚,身体往前倾倒,头盔都落到了地上。张颌猛然抬头,周边兵士长枪围在了颈项旁。他看到了一抹似曾相识的背影。 庞统慢慢地把身子转了过来,嬉笑道:“这不是张将军吗?久违了。” “啊!”张颌气得七窍生烟,差点昏厥过去。已经入寨的骑兵忽然被团团围住,由于不知情况,都未做反抗。庞统从张颌身上搜到了兵符,命人出去下令张颌军缴械待命。张颌军部将不知是什么情况,但见兵符只好照做。但随之而来的是被看似自己人的军队包围。且很快从帐内奔出庞统军,如同猛虎出山,对这些远到而来的张颌军虎视眈眈。 第237章 仁王破阵斩冷苞 得知中计的张颌军兵士哪还能做什么反抗,只好乖乖的束手就擒。整整十万人在措不及防下就被庞统兵不血刃的拿下,令已被绑得就像个粽子似的张颌悲愤不已。庞统军马上行军往北,同时收买了张颌的部将。数日后,到达安阳县,张颌原部将拿印绶、兵符叫开城门,命所有守兵出城列队。很快,一群穿着蜀军衣服的庞统军兵士将他们团团围住,然后大军赶来。城内十万守兵傻乎乎的就被制服了。庞统并没有为难他们,而是命人将他们收编,若是不肯归附的可以出城。由于安阳守兵不少是当地人,所以也就留下了。而且北方仁国也非常富庶,庞统名声不输刘备,大部分人都倒戈了。只有近千人选择离开,庞统兑现了诺言,还送给这些人酒肉,更让城内百姓敬服。 诸葛亮看到张飞狼狈回到南郑县城后便知大事不好。多日后,得知安阳县被夺,唯有站在墙头面朝北面大叹一声。张飞在后面跪着,大声道:“军师勿要动怒,我张翼德请死!” 一侧的关羽听得心中一沉,总归是自家兄弟,若真是因此而亡,心中是过意不去的。 “你倒是好汉把命偿。”诸葛亮转身道:“我拿什么去给大王?丢了城池,又丧勇将,你要我诸葛亮做罪人吗?” 关羽连忙下跪道:“贤弟他一时鲁莽,还请军师恕罪!” “罢了!”诸葛亮一挥袖口,心叹道:“庞统手下文武极多,我若多两个云长,怎能输阵。” 这还不是最麻烦的事情。半月后,收到庞统书信的金玄马上率兵十五万人北上,攻打朱提郡。诸葛亮得告急文书后坐立不安。同时,收到了庞统书信的刘琦,在抵抗交州攻势的同时,竟然派出黄忠领两千精骑截断驻守宜都郡的廖化军的粮道。而廖化军囤粮在白帝城,廖化心急出兵去救,反而遭黄忠于山路的埋伏。由于满山都是荆州人的旌旗,到处是火光和战鼓声。廖化以为遇到荆州大军伏击,十万人匆忙后退,被黄忠一路追杀。 同时,文聘听刘琦部署,领兵五千人奇袭信陵郡城,城内守兵未设防,且城内有人做文聘内应,开了城内。守兵无帅,廖化部将慌乱,全军大败。文聘夺城后依然使用蜀军旌旗。廖化赶至后,西门大开,将为首的廖化等人先放入内后,突然关上大门,墙上矢石雨下。廖化中箭倒地。城外兵士已经疲惫不堪不知所措,也被射倒一片。此时,埋伏在外的文聘领兵从后方袭杀,廖化军大败。 廖化虽重伤,但不致死,当了俘虏。白帝城于半月后被黄忠攻破。宜都郡两座城池重归荆州,文聘在白帝城严加设防,黄忠领兵前往零陵郡助战。 诸葛亮看到这些文书心如刀绞,但又无可奈何。与此同时,那北面的庞统竟然按兵不动,让他非常不安。 原来庞统早就动身前往雍州武都郡的阴平县。留下鲁肃,又召集贾诩、逢纪助赵云等人守城。临行前,庞统对他们道:“三人可合力可抵诸葛亮。不用攻,守就行。” 六月末,庞统、雪月、吕布、高顺、徐晃到达阴平县。阴平由臧霸驻守,屯兵二十万人。蜀国冷苞屯兵十万人在绵竹关。凭借周围的险要山势固守此关,通常都是高枕无忧的。只可惜此刻来到绵竹关外的是庞统。这座多年前就想拿下的关隘,庞统已经为此思考得通透。要从此关攻入蜀中,就必须有强硬的后盾,粮草是第一问题。而现在,仁国国力昌盛,他为这一天已经储备太久了。 白日,庞统军浩浩荡荡十五万人出城往东。但是在夜里,这十五万人又悄悄地潜了回来。 时值高温,庞统军两万马步军挺臧字旗而出前往绵竹关。冷苞知道庞统军十五万人离城往东,心想自己这里便踏实了。见臧霸两万人来,断定这是庞统军的疑兵之计,东面的汉中一定有大阵仗。他一方面派探马报军情,一方面自己领兵而出,欲要击败臧霸。 两山之间,鸟兽遁逃。 冷苞马步军八万人与庞统军两万人对圆。臧霸提戟出阵,大喊道:“区区冷苞也敢出来丢人现眼。我还以为你们蜀军已经怕了我军,都不敢出关了。” 冷苞持枪纵马而出,大笑道:“你这厮区区两万多人也来卖弄玄虚,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冷苞策马疾驰。臧霸不惧直冲过去。两将相交,约三十回合不见胜负。臧霸忽然收戟,策马转身就跑,冷苞大喝道:“冲!” 顿时,蜀军奔驰而出。臧霸却是领军回撤,命千余人殿后。利用这里的险要地势,由殿后的兵马阻拦了敌人,庞统军顺利回撤。不多时,殿后人马佯装战败而逃。冷苞军气势恢宏,直冲过去。此时,庞统军已经反身。 “臧霸早降!”冷苞大喝一声,领军冲进敌阵。 忽然,战鼓雷鸣,两侧山林内大量骑兵奔驰而出,夹击冷苞军。冷苞大惊失措。 “吕布在此!” 西面,吕奉先挺方天画戟,纵披银甲赤兔战马刺入敌阵。其势如猛虎,无人可挡。冷苞听得吕布之名也是心中一颤。还未平复自我的他,又听到东面一声吼:“庞统在此,降者不杀!” 冷苞和他的部将各个心神俱震,大军在包夹之势内,首尾难顾。庞统左手七星剑,右手王剑,杀入敌阵,一骑当先。 “围杀庞统,敌军必乱!” 冷苞大声道。蜀军在他的带领下围杀过去,岂料庞统独自领陷阵营杀入敌军之中,其剑法出神入化,敌兵挡者见血,坠马堕地不起。冷苞一枪刺向庞统,在庞统左臂外掠过,庞统一剑斩断戟杆,一剑抹喉。冷苞首级先落地,身躯喷血,于马上坠下,其部将愤怒不已,冲向庞统,被高顺领得陷阵营猛士杀得人仰马翻。 蜀军大败,损失惨重,死伤八万多人,其余求降。 庞统军至关下,守兵五百余人见冷苞头颅震骇不已,弃关而逃。绵竹关插上了仁国旌旗。绵竹关一破,汤平关、剑阁关、梓潼关形同虚设,仅雏关后便是蜀国都城成都,四周百姓吓得直奔入关内,岂料雏关守将王平得知绵竹被破后,已经闭紧了关门,百姓进不得,心如死灰,都退入自己的村落。 庞统军压到雏关外后,与百姓秋毫无犯,蜀中百姓便对是否继续做蜀国百姓已经没有了坚持的原则。 庞统营帐内,吕布昂然道:“攻破此关,蜀国唾手可得!” “不,兄长和我回安阳去。臧霸、徐晃守此处,务必守寨不出,在寨外挖三道沟渠,内里再挖一道,周边山林内常设伏兵。” 徐晃愕然道:“我等为何不攻关,大好时机啊!” “现在不是最好的时候。蜀国还强盛,不是占领了成都就算赢了。如果蜀军集结一切力量与我等决战,我仁国士兵定要损失惨重。而且,诸葛亮即将到达关上,或许已经到了。所以这不是攻打雏关的时候,而是攻打汉中的最佳时机。” 众将闻言茅塞顿开。庞统等于夜间乔装出寨,兵士并不知情,还都认为庞统就在大寨内坐镇。而雏关也确实于数日后挂上了诸葛亮的旗号。 对于蜀国而言一切很糟糕,南方仁族攻破朱提郡城,西击越嶲郡城,孟族军队从永昌郡攻入越嶲郡西侧。战象奔驰在前,势如破竹。越嶲郡守兵两万人退守郡城。南方大乱后,蜀国南部区域早就不在蜀国的实际掌控之内,由于各族纷争内乱不停,蜀国又由于深入南方和仁族大战,国力损失不小。现在又和仁国、仁族同时作战,同时又要防备荆州。 “即便是诸葛亮这种奇才也要崩溃的,我料定他身子骨好不到哪里去。除非有三个诸葛亮,否则是无法摆平现在的恶境。不过那仁国和仁族是不是名字太相似了,一定有什么关系。”曹操看完文书后断言道:“蜀国即将不保。我等怎能怠慢!孙权那匹夫怎么样了?” 郭嘉道:“吴国三十万大军已经挺进汝南郡新息县,目标应该是县城。按照之前的计划,我军连输他三场皆退。不过若是他跳脱我们的计划,被他攻破县城,汝南郡必定受困,丰饶的汝南郡岌岌可危。” “好!这小子还真是胆大包天。” 蜀国祸不单行,阉党黄奎作乱,结党营私,把整个政务搞得乌烟瘴气。刘备被其所迷惑,不知外事,还以为天下太平。侍中、尚书令董允将此事密报至雏关。诸葛亮得知此事后,秘密退出雏关后回到成都。在了解了黄奎党羽的事情后,要斩黄奎,岂料黄奎手下得知此事连夜告知黄奎。 黄奎于辰时跪伏在刘备门外。刘备出门后见其状,疑惑地问道:“这是为何?” “求大王赐死!”黄奎哀声道。 刘备眉头紧蹙,挥了挥绿袍袖口,道:“什么事情?” “微臣一心为蜀国尽心尽力,不敢有二心,这两天却听闻有人造谣说微臣有私心杂念,令我寝食难安。臣只有一死以报大王恩德。” 刘备露出了困惑的表情,步下阶梯想将其扶起。但黄奎跪拜不起道:“若大王念微臣往日微功,还请赐我一死,以免被人坏了名声,更是于大王不利。” “即便是天大的罪过,你也给我起来说。”刘备正色道,一用力把黄奎扶了起来。“你休要多虑,有人造谣我怎能听进去。” 第238章 锦衣玉食用佞臣 当天下午,诸葛亮命人把黄奎抓起来,岂料黄奎整日在刘备身边。诸葛亮得知后,亲自来到后花园内。刘备正在亭下与站在一侧善于阿谀奉承的黄奎谈天,有说有笑。诸葛亮阔步而至,黄奎连忙止住笑容,脸颊似乎陷入了紧张的状态,整个脸微微泛白。 诸葛亮见刘备,拱手道:“大王可安好。” 刘备见是诸葛亮,忙起身道:“军师在外劳苦,才换得我等在此处的安逸啊。” “不敢怠慢国事,但卑职有一事相求。” “说!”刘备急忙道:“政务、军务都仰仗军师操劳,我怎有不能答应的事情?” “请把黄奎交于我查办。”诸葛亮平静地要求道,一边轻摇羽扇,气定神闲。 刘备闻言发怔道:“军师为何要查办黄奎,此人不过一宦官。在我身边做事,也从未有过不二之心。” “大王不知,此人危害国政,祸国殃民,结党营私。必须处之。”诸葛亮道。 黄奎闻言跪地道:“若要斩我黄奎,只需诸葛大人一言罢了,但还请查实。我实在不过一宦官,没有特和私心杂念,一心只想在大王身边任劳任怨,望来世还能服务蜀国。”言毕泣不成声。 “孔明是否多虑了,不过一介黄门侍郎,小小宦官,不要动怒了。”刘备安抚道。“我看你出门在外征战多时,也确实辛苦,不如换董允去坐镇……” “不行!”诸葛亮厉声道,就像在击倒刘备心中的侥幸心理。“眼下南方大乱,仁族北上,已经攻破朱提郡,东侧荆州收复了宜都郡,对我蜀中不安好心。北面仁国强兵犯境,安阳已破,绵竹关也被攻破,冷苞战死,庞统大军压在雏关外,离开此处仅数日脚程。若此时军务怠慢,全国不保。” 刘备听得倒退两步,惊讶地说道:“不是说南方已经平定,东面荆州被交州攻打。我军在安阳县抵御?” “定是这个贼人为祸,迷惑圣听!”诸葛亮持羽扇怒指地上的黄奎。“来人,给我推出城门外斩首示众!” “请大王明判啊!”黄奎抱住刘备的腿脚道:“我实在无二心,怎敢扰乱国务。若是因为边境险情而怪罪微臣,实在让微臣心有不甘。若大王一言要斩我黄奎,我死不足惜。” 刘备露出了踌躇地表情,大叹一声道:“孔明速去雏关,此人我来判明。”他挥了挥袖,倒坐进椅内。 诸葛亮心忖:“若我把主公逼急了,实在非臣子该做的事情。我还是让他自己来抉择国家的命运。” 岂料他离开成都后,黄奎安然无恙,尽溜须拍马之能事,又去选拔了一些美女送入宫中。刘备身边又无关羽和张飞这类能说动他的知心人,一时间成了王侯已经飘飘然。董允忙理国务,已经无暇宫中之事。 诸葛亮得知后命人送文书于董允处,让董允对黄奎严加看管。他在雏关上轻叹道:“若是换做庞统,早就把此人给斩了。没有杀伐决断之能,难以处置天下之事。” 庞统到达安阳县后,探知此刻在南郑县内守城的是关羽。他命赵云、高顺轮番率领一千骑兵去南郑县内扰乱,导致南郑县军民不敢外出劳作,军队每次都以为庞统军大军压境,点兵出阵,但见到后敌兵却撤离了。如此反复后,南郑县农作物荒废,民众堪忧,军力疲惫。 一日,庞统军待高字旗,高顺挂帅引二十万大军往西南方的南郑县城而去。关羽得知后,点兵十万出阵,欲要与高顺军决一死战,否则到秋收时会陷入缺粮的困境。两军对圆,关羽持青龙偃月刀纵马而出,大声道:“高顺小儿,敢否出来交战!” 高顺闻言后纵马而出持戟出阵,两马相交。关羽手中大刀一扫,高顺横挡,岂料戟杆尽断。高顺将断裂的戟杆往关羽扔去,关羽一闪躲过。高顺已经纵马回阵。 “不过如此!”关羽大笑道,声音如雷。可是主帅败阵的高顺竟然士兵不减,竟然敲响了冲锋的战鼓。关羽以为高顺狗急跳墙,便也命全军冲锋。两军冲击在一起,高顺将士气如虹,而关羽军长期被拖累,锐气已丧。但关羽凭借勇武令兵士有了继续战斗下去的勇气。但是,不详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在庞统军阵中,一人纵赤兔战马,手持方天画戟,连斩关羽六名部将后,杀入敌阵,与关羽交兵。 “云长!” 吕布大喝一声。关羽眉头紧蹙。若是吕布在阵,没道理竖高顺的旗帜。他心中一沉,已知此中定有变数。正在此间,又有人率陷阵营从左侧绕过来,截断关羽军,在其阵中横冲直撞。关羽军难以招架。陷阵营直逼关羽所领骑兵阵。 “云长早降!”又是一声大喝。关羽心中叫苦,已被两位故人围住。吕布武艺精湛,与关羽交战十余合后,将关羽打得欲要奔逃。而庞统却从后方杀过来,一剑砍倒一名骑兵,勒停战马,道:“早降!” 吕布大喝一声后,画戟横扫过去,关羽以偃月刀格挡。而庞统的王剑已经搭在了喉结边,这也是受困中的关羽能够料到的事情。此刻关羽紧闭双目,哀容满面。关羽被俘后,其兵士迅速溃败。庞统领军追杀一阵,逃兵至城下时,庞统军已经杀至,城上守兵不敢开城门,逃兵只好向庞统军求饶。此时,庞统大军压在城外挑战,城内一千守兵犹豫半日后,庞统下令强攻,大军如同狂龙卷地而来。守兵见状内乱,有人杀了两名守官开了城门投降。 至城内后,庞统入北门城楼稍坐,关羽被押了过来,赵云欲要他跪地,被吕布阻止了。庞统上前亲自把关羽的绳锁给解开,道:“故人相见,叫人百感交集。” 关羽叹息不已,道:“天要大哥命艰,竟然南方出事。” 庞统心想道:“这不是天意,而我的努力布局的结果。”他道:“勿要多虑,事在人为。” “在下请死。”关羽冷然道。 “你死了,要张飞和刘备也自刎吗?”庞统问道。 关羽一愣。 “你别忘记,你们桃园结义起誓的时候,说好同年同月同日死的。” 关羽一震,发怔道:“莫非哥哥告诉士元的?” “嗯。你若是有点道义,不如写封文书让玄德投降,否则两方交战总有一死,军民必守煎熬,何苦呢?” “此事并非我能办到,还请士元勿要为难在下。” “若是我攻破蜀国而玄德、翼德不死,你可否为我效力?”庞统问道。 关羽双眉一抖,似乎看到了希望之光,道:“若真是如此,我愿效犬马之劳。” 庞统欣喜地说道:“那就说定了。来人,给我带关大人下去,好久好肉伺候。好生看管着。” 时至八月,庞统命人袭扰北方兴势县和汉城县,百姓难以出城,生意尽断,而南郑县和蜀中相连,此刻的兴势县和汉城县犹如两座被隔断的孤城,汉城县西侧的汤平关和兴势县北面的斜谷关已经没有了关隘的实际作用,故守兵退至城内。庞统也未派人去占领两个关隘,因为对于已经深入汉中的庞统而言,这两个关隘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同时,越嶲郡已被仁族攻破。一个大一统的部族完全将南方领土牢牢控制在手中。军队训练有素的仁族令守在南広的守兵都觉得难耐。二十万仁族大军北上攻打南広县,县内五万守兵岌岌可危。同时,青尊领十万大军压在牂牁郡,以防止交州兵入。与南方的西面和南面边境接壤较多的盘越国由于上次兵败后国力大损,竟主动向仁族进贡以求太平。 庞统在南郑县书房内对坐在桌上的雪月柔声道:“一事相求。” “快说。”雪月皱眉道。 庞统把毛笔放下,拿起刚写好的纸吹了一吹。 “往仁族走一趟。” 雪月皱眉道:“这种事情叫其他人去不就行了。” 庞统摇了摇头,露出了自信的笑容。“此事非你不可,否则他们不会相信的。” “你就是要我离开你,你嫌弃我了是不是!” 庞统闻言一颤,心想雪月已经有二十岁了,跟了自己几年已经成了大姑娘,若这么下去真的要把她的终身大事给耽搁了。他心中升腾了难以名状的尴尬心情,似乎有些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 次日,雪月便携带者文书离开了。 时至秋时,由于庞统军的不断袭扰,兴势县和汉城县的稻谷竟然都被庞统军收割掉了。两城又被与蜀中隔断,城中粮草渐渐不济,连百姓都开始算着粮食过日子。 庞统收到文书,孙权在新息县被曹操以伏兵计断了粮道后决战惨败。孙权领残军退回境内,而曹操军骑兵二十万南下。庞统道:“这不就是戏耍袁绍的伎俩吗?这孙权是否也太高傲了,连周瑜的谏言都没用了吗?” 庞统随即下令吕布领兵五万人攻打汉城县,赵云领兵五万人攻打兴势县。两城守兵粮草不够,士气大错,百姓叫苦连天。又遇庞统军压境而来苦不堪言。不出二十日,先是汉城县县令开门求降,后是兴势县守城官兵杀县令和武官后投诚,两城皆破。 仁国已完全拿下了整个汉中地带。庞统领兵二十万人于十月初兵犯剑阁关。 刘备在成都得知关羽被俘后心乱如麻。张飞在雏关得知此事后也不是滋味,欲要领兵到剑阁关去防守,被诸葛亮阻止了。 第239章 卧龙大局小人破 黄奎趁此时机在刘备耳边妖言惑众,称诸葛亮最近身体不适却还要领军务大事,便**连败,如此一来蜀国必亡。刘备本来就心中大为不快,又被他这么一说也是昏头昏脑的派使者至雏关把诸葛亮叫了回来。诸葛亮得文书后不从,回复文书称“臣领国家之命守关,不得擅离”。黄奎又在刘备耳边称诸葛亮身体病重已经连脑袋都不清楚了。 刘备听其言,命人发了六道文书,三道给诸葛亮,三道给张飞。让诸葛亮回成都,派出谋士徐庶协助张飞。诸葛亮心忖若是不回成都,定会留下骂名,只好领命回去。而张飞见没了诸葛亮后,对前来助战的徐庶毫不在乎,私自下令大军分兵前往剑阁驻守,导致雏关空虚,仅三万人守关。还把剑阁关、梓潼关、雏关的旗号全部换成他的张字旗。起初庞统等人还以为是诸葛亮的疑兵之计,但是在探子回报蜀中关隘情况后,庞统认定攻打雏关的时机已经到了。但是他还是疑虑是否诸葛亮在雏关后设了伏兵等他入套,便先驱兵攻打有八万守兵的剑阁关。 诸葛亮回到成都后,直接抵达刘备的寝宫。正巧刘备与黄奎在屋中榻上下棋,诸葛亮拱手道:“不知大王召见下官有何事?” 刘备一愣,看了看黄奎后,思前想后,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又上下打量了一下诸葛亮道:“孔明脸色苍白,莫非身体有恙?” “是啊,诸葛军事身体一定不适,大王应该让最好的御医给他看下。”黄奎一副献媚的表情。 诸葛亮深深地叹了口气,道:“谢谢大王恩德,我这便去休息。” 他转身就走,刘备难耐地凝固在了当场,心中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他也不知道自己叫诸葛亮回来的决定是对是错。但就当面看到的诸葛亮,确实一副缺少血色、脸容憔悴的表情。他心想:“让孔明回来休息段时间,才能更好的料理军务。” 庞统率大军还未到达关下,张飞已经领了全军出关。 庞统军速度较慢,非常戒备周围动向,只有探子巡查无恙后才许前进。随后,遇张飞军,吕布、赵云、庞统在军前伫立。张飞纵马而出,挺丈八点钢矛,大声道:“士元,我兄长是否还在?” “关大人在我南郑县城内好吃好住的,翼德兄不要多虑了。”庞统道。 “如此便好,但我今日要杀败你军,好把我二哥救出来!”言毕纵马而出。 吕布一动不动,赵云挺枪出阵。两人交战,双枪厮斗。张飞的攻击迅猛,蛇矛快如闪电,而赵云则是边打边躲,有时一阵乱刺,打得张飞只好躲闪。两人斗来得四十多回合,庞统轻笑道:“冲锋。” 言毕,战鼓雷鸣,吕布领军向前。张飞见状欲要抽身离去,可赵云不许,军中部将马上令鼓手敲响战鼓,两军相杀。吕布纵马至张飞处,画戟扫荡过去,张飞仅一合被吕布和赵云制服,枪戟架在两旁,动一动就是杀招至颈边。 吕布好言道:“到底是故人,我和士元不会亏待你的。” “哎!” 他弃矛在地,被庞统军捆绑后押到军后。其部将来救,被吕布和赵云领的精骑兵杀得各个堕地。庞统军势如破竹,一个时辰后,杀得张飞军阵亡四万多人。由于没有兵将指挥,张飞军如同待宰羔羊,最终两万人投降,其他人利用山险地窄逃至关内,闭门不出。庞统军至关下,随即发动强攻。 守兵矢石雨下,凭借关隘死守。庞统军也是死伤不少,最终梯兵上墙厮杀,至二更时才攻破关隘,关上蜀军几乎全灭。 两日后,庞统军杀到梓潼关,由于关上守兵稀少,几乎是个空关,没有遇到多少反抗就把关隘夺下。庞统军南下与雏关外的徐晃和臧霸合兵。关上徐庶设伏兵在关外,墙头堆满了石头和木柱等物,箭矢层层叠起。徐庶于关下把一直在诸葛亮身边的侍从叫了一人过来,问道:“军师平日一日三餐如何?” “有时吃,忙的时候经常说不吃,我们也不好说什么。一天竟然就睡五、六个小时,有时一晚不睡。” 黑面徐庶窄短的额头一颤,道:“难怪脸色那么差,这是要逼死贤德啊!蜀中无人也就算了,竟还弄了些奸佞之流,哎。”脑海中忽然闪现被仁族抓为俘虏的谋士费祎还不知是生是死,心中更是悲恸不已。 他又拿出了诸葛亮与他交割军务后给他的一个锦囊。打开后取出了内里的纸条,细细一看后叹息道:“如此大胆的策略,我都不敢实施了。可是你的命令,我还是要尊重的。” 雏关上全部换做了诸葛亮的旌旗。兵士在关内击鼓,墙头虽然飘扬旗帜,可是却不见一兵一卒。就是在这样诡异的情况下,庞统按兵不动,深怕内中有诸葛亮的计谋。 成都刘备宫内,得知张飞战败被擒后,刘备大惊失措,连忙去诸葛亮府上求见,诸葛亮以身体不适避而不见。刘备心急如火焚,连日叫人来请见,但诸葛亮依然称在床榻上休息,无法相见。 庞统军四十万大军驻扎在雏关外的消息传入成都后,刘备更是亲自在诸葛亮府邸外站立一天,至傍晚,诸葛亮才步履轻盈地走了出来,道:“下官冒犯圣上,还请恕罪。” “实在局势威严,若军师再这样休息下去,我蜀国不保啊!”刘备哽咽地说道:“云长、翼德生死未卜,我寝食难安啊。还请军师速速动身前往雏关,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请大王先把宦官黄奎斩首示众,此人才是蜀国的祸害。” 刘备一副心痛不已的表情,道:“罢了,罢了。”随即传令捉拿黄奎。岂料黄奎早就预感到有血光之灾,已经逃出了成都。这个宦官一路往南奔逃。 诸葛亮起身前往雏关,还未到达关下,徐庶已经领兵迎了过来。诸葛亮坐在八人大轿上,徐庶纵马至前道:“军师到此我便安心了。” “事情差不多了吧?”诸葛亮隔着帘幕问道。 “一切井然有序,三日前已经完工。” “嗯,还算准时。” 庞统本来已经打造好攻城器械,打算强攻了,岂料雏关大门敞开,而关上旌旗一面都没有了。整个关隘形同死物。他纵马亲往关下查探,从一里外望进关内不见有人。他寻思良久后,总觉得有问题。回到帐内,吕布道:“贤弟多虑了,我看该是那守兵弃关而走了。” 徐晃也道:“我军威武,那关上定没有足够人手,蜀国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不,我总觉得有问题,那诸葛亮可没有那么简单。” “事实是我们已经攻打到了雏关下,任凭他诸葛亮有通天的本事,都没有保住张飞和关羽,有何惧也?”赵云昂然道:“何况一个空关罢了。” “空关计?”庞统轻笑道。 “我看贤弟就是顾虑太多了,被一个空关给吓到,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吕布道:“他大门敞开着,难道后面有千军万马?即便他有千军万马,我等几十万大军不惧他!” 庞统想到了历史上诸葛亮戏耍司马懿用得空城计,成功逃脱了司马懿的大军。正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探子来报,称有一人在关隘的墙头上弹琴。 庞统闻言后与众人一同前往现场。只听得琴声悠扬。城墙上,檀香飘摇,两个侍从正在诸葛亮的两把轻摇蒲扇,而诸葛亮则在一个木台上弹奏弦琴。 “嘶……这个诸葛亮凭什么这么气定神闲的?他难道不知道我军之威吗?”徐晃不解地说道。 “我看他就是在故弄玄虚!”吕布断然道。 庞统看墙头诸葛亮,犹如看到了水面的倒映般不真切,发生在眼前的事情太有违和感了。庞统回到大寨后,思前想后,觉得有点蹊跷,似乎对方在故意拖延时间。而且按照历史上所言,这诸葛亮弹琴作怪,都是弄虚作假,其实内里空虚不堪。当夜,庞统就点精骑兵五万人奔驰而去,所有人衔枚、马裹足勒嘴。到关下后,见大门依旧敞开,而墙头仅一处灯火,诸葛亮依然在那个木台上弹琴。 “切,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他不累吗?”庞统这么想着挥军涌入大门内。前军进去后忽然坠入黑夜中的空池内。原来内里被挖了一条离地面有两丈的道路,从门口进去的庞统军骑兵全部坠入了坑内,摔得骨折肉裂。 庞统听到惨叫声,马上勒停战马,敲响撤退的锣鼓声。忽然,墙头弓箭手成群,箭矢黑压压的洒了下来,乱射中,骑兵中箭堕地者极多。骑兵纷纷后撤。最终以伤亡两千的代价撤到到了大寨内。庞统军众将士灰头土脸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连敌兵都没砍到就被打得逃了回来。 庞统回到营帐内冷然道:“白天再去看看!” 第240章 阴谋阳谋天地变 次日午时,庞统军吃饱后缓缓而行来到关下,几十万大军听令狂喝一声,周边森林内鸟兽尽散,那面城墙都似乎被震颤地摇晃着。墙头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庞统挥军进兵。前面步兵先入内,见到一个一条形的大坑,里面还堆着昨日措不及防下摔死的战马和兵士,有些人该是没摔死,但被补上了夺命的一刀。有了昨天的前车之鉴后,庞统命人搭好了往下的板桥,使得人马都能安稳驶入低地。 大军浩浩荡荡的入内,而上城墙观望的人回来报告称上面一个人都没有。 “缓兵之计。”庞统心忖道:“该是为了成都的防御工事才做的小伎俩。二十多万人已经驶入低地,前头的步兵应该搭好了上去的路,开始往上走。 天空忽然变得灰蒙蒙的。就当庞统感到有雨水落到脸上的时候,霎时间暴雨雷鸣。 雨水倾盆而至,兵士前进艰难。低地的水势开始涨高。庞统察觉这个恶劣的情况后,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传令三军分离,前面的跑到高地上去,后面的退回关外。但是雨水已经过了脚踝,兵士行军步伐渐慢,人荒马乱下,有人摔倒,有人被践踏,混乱不堪。而在前面,刚跑到高地上的兵士,忽然被埋伏于两侧的弓弩手射杀倒地,尸骸成堆,无人再敢上去。水势又已经涨到了膝盖处。兵士见退后也是死,纷纷朝着敌人的箭阵冲杀,倒下一个又冲上去一个,硬是冲杀到弓弩手身前,手中利刃挥砍,杀得血流成河。 与此同时,敌兵骑兵从东面沿路冲杀了过来。庞统与从骑兵也是夺路就跑,由于他离东面的战场较近,选择了前进,但由于人马慌乱,连条路都难找。 一片鬼哭狼嚎,雨势越来越后,退后的兵马还算走运,但是前进的却是落入了敌人的陷阱之中。半个时辰后,雨水已经高达两丈与地面持平,一切水性好的人开始游泳后撤,一些水性不好的或者压根不知道游泳的淹死一片一片的。大部分战马都会游泳,在这个危难时刻都是救了骑兵一命。庞统咬牙切齿硬是想前进到东面。但是雨势太大,前面的战况也已经看不清楚,只好纵马慢慢地回撤。整个水势内都是尸体和衣甲、旌旗。庞统看得心中大为不快,越游到关下的地方,越能看到大量的装载辎重的木箱子。那些浮起来的里面应该是一些比较轻和易于浮起的东西。 待他逃到地面上后,关外全是精疲力尽倒在地上或是杵着武器歪斜的兵士。雷电一闪,蓝白色的光掠过。庞统仰面看着浩大的雨势,不断吐出雨水,重重地叹了口气。 两个时辰后,雨水停罢。庞统军撤回关外的大月二十六万人,水面上的尸体不计其数,而东面的情况也不清楚。最终还是派了水性好的人去东面探查了一下。 探子回报道:“遍地尸体,该是全死了,敌人不见踪影。” 此战,庞统军淹死、战死十多万人,一次惨重的失败。 天色依然灰蒙蒙的,诸葛亮在八人大轿之内。徐庶与他相视跪坐。 “军师真是神鬼莫测之能啊!”徐庶赞叹道。 但是,诸葛亮却是猛地吐了口鲜血出来,双手按在地面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怎么了!?”徐庶惊诧不已。“快快!快叫军医过来!” 诸葛亮喘息着,又坐直了身子,擦拭了嘴角的血渍,脸色苍白如四人,双颊都有点浮肿,似乎忽然落入了疾病的缠绕之中。 “军师为蜀国操劳过度了!”徐庶哽咽道。 诸葛亮摇了摇头,轻叹道:“借天之力杀伐,我寿命不会太长的。” 徐庶闻言一颤,一拳打到地面上,道:“若不是我蜀中无人,庸才一堆,岂能要军师出此下策!连大王都……” “别说了。”诸葛亮阻止了他。若是徐庶说出对刘备不敬的话,传出去与他不利。 “主上乃仁德之王,只可惜生在了乱世。”他道。“我等唯有尽心尽责辅佐左右。” “眼下关将军和张将军都不知何处,我忽然觉得力不从心。”徐庶的拳头拽得紧紧的,双瞳发颤道。 “这便是我们为臣之人的命运。”诸葛亮露出了虚弱的笑容。 两人被禁锢在了轿中的灰暗之内,锁进了为人臣子的伦理之中,开始对下一步的沉思。 狼狈的大败后,庞统军士气重挫。更有人把诸葛亮传成了仙人之辈。庞统下令若有人再敢妖言惑众,斩首示众。 但那场雨来得确实太及时了,连庞统自己都知道诸葛亮这个道人一定是干了什么呼风唤雨的事情。眼下那池子里都是水和尸体,要游过去恐怕要有感染瘟疫的危险。庞统在关外下寨,等待半月后,水势完全退却。随后派探子进入低地,到达东面的勘察,并未发觉敌兵。便在犹疑之间,先命骑兵过低地,到达高处后进行防备。随后,让兵士快步跑过那处充满死亡之气的池子。腐烂的尸体散发着恶臭,有些尸体还浮肿着,让人触目惊心。庞统再也不想看到这些景象,命大军前行。 此时,刘备在成都竟然收到了汉帝的圣旨,要求刘备携文武到达魏国避难,留兵士聚集成都进行最后的殊死抵抗。刘备得圣旨后紧紧地拽在了手里。大臣董允拱手道:“此乃曹操的计谋……” “我知道。”刘备道:“但我难耐地是,在这么危难的时刻,似乎被曹操劫持了一般。若是前往魏国投奔,大家还有条活路,庞士元不会为难百姓。但是就这么走了,是否太不相信孔明了?” “眼下危难时刻,我们还是等军师回来后再议……” “报!军师请见。”就在此时,守卫来报。 刘备脸色一沉,往后倒退半步。诸葛亮到此,也就意味着雏关失守了。他扬起袖口道:“快,请军师速速入宫。” 诸葛亮和徐庶到达刘备寝宫内,刘备迎上前去握紧了他的双手道,久久不知说什么才好,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大王勿扰,我已经拖延了时间,现在可以起程到达江阳县城,那里有着更险要的山势,庞统军要攻破是非常艰难的,我已经下令所有的军队密集调往江阳,就连成都县和武阳县以及巴东郡的百姓都会聚集到巴西郡去,在那里我们筑起最坚硬的防备工事,不会有失。”诸葛亮平静地说道。 刘备听得心中一宽。就在此时,董允上前把汉帝的圣旨所了一遍。诸葛亮轻笑道:“曹孟德倒是算得精细,只要我蜀中人才。但他魏国精兵良将极多,我们去或许会被排挤。而且,还不到那个时候。” “但这也是我们在末路的时候收到的圣旨。”徐庶在其身后提醒道。 “若是汉帝之意又该如何?”刘备犹疑了一阵。 “大王为何会如此不相信自己的判断,这肯定是曹孟德的伎俩。”诸葛亮严肃地说道,似乎在极力要敲醒刘备。“不要被眼前的困难吓倒,而迷失了王的尊严。” 刘备只好点了点头。 庞统军沿路前军步伐非常慢,都是被那诸葛亮给吓到了。而且蜀中之路就算有当地人带路也是非常难走的,地势险要,很多地方都可能有伏兵。就是如同惊弓之鸟似的走了一个月后,才到达了成都。成都大门敞开,内里人走屋空。庞统在中军得知后,长叹一声道:“天时地利人和,诸葛亮算得太精细了。在这种困境下让蜀国做出这样的挣扎,也只有这条卧龙了。真是可惜。”他还在为诸葛亮不能为自己所用而大为不快。 得了座空荡荡的城池,但内里的房屋、宫殿、道路都让庞统看到了蜀国曾经强盛的一面。在成都修整的过程中,他得知了曹操竟然大败孙权军,孙权重伤,残军退回庐江郡。而且,更为惊人的是,交州竟然换上了魏国的旗帜,背叛了吴国。这也是对孙权的重大打击,完全不亚于与曹操的一战以及身负的重伤。 “孙权也太小看曹****。不过战败也就算了,怎么连交州都被曹操收复了?” 庞统正在不解间,又有文书送至,俱述蜀国在巴西郡屯兵三十万人,百姓逾两百万人之众。而且巴西郡江阳县地带高山峻岭,易守难攻。 “果然连武阳县都空了吗?” 他如此判断后,命吕布领两万骑奔驰在武阳县的山路上,直抵山城,虽然大门紧闭,墙头旌旗依旧。不过整座城池听不到一点声音,犹如死城。随后派人上墙入内后,城门就被打开了。内里果真无一兵一卒一人一畜,走了个干净。 第241章 三英泪洒诉衷肠 庞统军点兵二十万人离开成都,其他人驻防此处,怕被人断了粮道。在粮食顺利供给的情况下,他安心的挥军入住了成都县南面的武阳县城。江阳县就在武阳县的东南面。 本来对巴西郡的防守计划非常放心的刘备忽然收到文书而惊讶不已,忙召见诸葛亮。原来南広县城被仁族攻破,此为近刘邦创立汉朝后第一次南蛮攻入蜀中的大事。不仅如此,所有仁族的旗帜竟然全部换成了仁国的旗帜,更领蜀国人震骇不已。 “这么看来,我们只不过是困兽之斗罢了。北面是庞统的大军,南面的仁族竟然被庞统兵不血刃的收服了,怎么会这样的?”刘备已经没有心思坐着了,他不断在寝宫内来回乱走。 站在一旁的诸葛亮轻摇羽扇,道:“事出必有因,这不是庞统的福气,是他身为一方霸主的能耐。大王是否太小看他了?” 刘备闻言一颤,咬了咬牙点头道:“当初他未攻破蜀中的时候,我还认为他都是由于北方纷乱而得了便宜。但现在一看,这个故人根本是军师一般的大贤之流,却还是个诸侯。真让人觉得是第二个曹孟德。有勇有谋。” “错。”诸葛亮道:“曹操的谋在于他的众多文官,而庞统的谋则大多是他一人之智。细看他每次经典的作战都是亲力亲为就可见一斑了。而且此人善于将敌人纳入麾下,此乃最可怕的实力。” “哎,文武极多,我方又失了二弟、三弟……若是他们有所闪失,我定是不能苟活的。”刘备哀声道。 “大王勿要多虑,并未传出两位将军被斩杀的事情。应该是被俘虏了,只要他们活着便好。庞统是求贤若渴的人,即便当面辱骂他的人,他都不可能杀掉。” “但愿如此,可是现在的情势已经出乎意料。仁国把我们团团包围了。” “死守此处,五年内无忧。”诸葛亮冷静地劝服道。 他看出刘备已经有了动摇之心。而且来到了江阳后,曹操又假汉帝之手连发五道圣旨,要求刘备前往魏国。诸葛亮走后,从殿后忽然走出一个小童,来到刘备身旁,拽着刘备的袍子道:“父王。” 刘备一怔,刚刚自己都已经陷入了沉思之中。此刻,低头去看,在一侧的小童是刘备唯一的儿子刘禅。 刘备看到自己的六岁的幼子,便蹲下去爱抚着小脑袋。 “禅儿怎么来此了?” “我早就溜进来了。诸葛大人是在问你是投奔曹操,还是投降庞统。或者死守下去。”刘禅操着一把童声道。 刘备听得头皮发麻。这些本来只是在自己脑海中转的东西竟然被自己的儿子直接说了出来,有一股毛骨悚然的情绪燃了起来。他一把捂着儿子的嘴道:“小孩勿要提这些事情。”刘禅闹着把他的手给推开了。 “我不是小孩,我是蜀国国王刘备的儿子!我不是小孩!”他嚷声道。 刘备倒吸一口冷气道:“平日我都没有注意到你有这番想法。哎,也罢。若是孩童天真的想法或许可以让人更能清静。那么你倒是说说看,应该选什么呢?” “三条路,都让父王十分艰难。我虽没有想通透,但早晚会有一个答案的。”刘禅一本正经地说道。 刘备苦笑不已。 关羽和张飞被带到了庞统身前,两人被绳子捆着双手。对于两个猛将而言,这样的防备实在太薄弱了,可是他们也是看出了庞统的用心,不想让两个大将身缚镣铐。所以,庞统也料定他们不会逃跑。 庞统所在的是曾经武阳县县令的府邸,他起身为两人解开了绳子。 “云长兄,翼德兄,有所怠慢了。”他道 张飞拱手道:“作为俘虏每日好酒好肉,实在无以言表。” “但我等也是蜀国之人,实在心情难耐,还请士元见谅。”关羽道,满面哀愁。 “两位都是我庞士元的故人。今日请你们来,有一事相求。”庞统问道。 两人愕然,面面相觑。 “我等为阶下囚,能做什么?”张飞忙问道。 “你们去巴西郡吧,让玄德好好想想,劝劝他。”庞统平静地说道。 “你这是放虎归山!”关羽难受地说道,似乎自己的脸被人重重地打了一拳。 庞统哈哈大笑道:“两位都是仁德之辈,就算放你们走,你们也不会加害百姓,没什么大不了的。” 张飞冷然道:“即便如此,兄长也是不答应的。他一心要光复汉室,不会让仁国称霸。” “你们去吧,我等你们的音讯。”庞统挥了挥袖似乎在下逐客令。 关羽和张飞无以言表,都是大叹一声转身就走了。随后庞统命人给他们送去了马匹和盘缠。两人飞驰出了武阳县城。赵云知道此事后极为不解,入府堂找到正在看文书的庞统,道:“末将不解,为何大王要把关云长和张翼德给放了,这两人都是万人敌,此乃放虎归山!” “我四大天王哪个不是万人敌?”庞统笑道:“兄长更是鬼神之躯,何惧两个蜀将。蜀国已经没有人了,不是这两个人可以左右全局的。再拖下去,诸葛亮要被刘玄德害死的。” 赵云叹息道:“大王是否太武断了,我觉得刘玄德不会向我们投降。” “那也没什么,就让云长和翼德作为我仁布天下的先锋,让刘备看看我与他的仁德不相上下。更是要让蜀国人仔细地看清我仁国的正道。” 对于他的全局认识,赵云没有任何话可以辩驳。但是赵云心中还是认为关羽和张飞是不能放走的。 关羽和张飞到达江阳县城,与刘备在新造的寝宫内相拥而泣。各诉近况。 刘备叹息道:“士元乃大贤,只可惜……” “哥哥不如投了士元,我等也好脱离苦海。”张飞终究忍不住说了出来。 刘备平静地摇了摇头,就像拒绝了神的好意,而心中不快。 “眼下我们是在围困中,没有后路了。若是让军民陪着我们一起死又有什么意思?兄长根本不想继续抵抗下去了,不是吗?”关羽一片肺腑之言未能说动刘备。刘备依然保持着沉默,似乎在拒绝。 “只有军民的死,才会让兄长心痛啊!我和二哥是最了解你的!”张飞边说边流泪道,似乎感受到了刘备心中的痛苦。 “别说了。我身负的是汉室的责任,不能让其他人颠覆了汉朝基业。”刘备就像下了一个死刑判决似的,一脸的镇定。 但是张飞和关羽却是心痛不已。他们难以接受这样的现实,像是被刘备拖入了痛苦的海洋中,但他们又不能只身离去。 很快,庞统军就把已经空置的巴东郡也占领了,直接与荆州相连。黄忠的探子看到了仁国的旗帜和大军后回报了情况。荆州便把压在宜都郡的兵马全部撤走,全力抵抗交州的攻势。而此刻的交州更确切的说是魏国曹操的力量,他们所面对的是曹操的攻势。但交州的攻势显然弱了很多,因为士燮还要防范近在咫尺的吴国。但对于刚刚惨败的吴国而言,此刻正面临夹攻之势,所过的日子和刘备差不多,只不过孙权的主力还在,曹操想要深入腹地剿灭孙权的势力不是一时半会可以办到的。 九月,天气闷热,庞统于府中吃西瓜,探子回报,蜀国继续加强防守。 庞统把西瓜皮往桌上一扔,心叹道:“玄德兄为何就执迷不悟呢?” 他随后亲笔写了几份文书,让探子每隔十天送一次。十月末,所有的文书都没有任何回讯。在庞统看来,刘备已经完全拒绝了投降。他便征兵二十万前往江阳县城。途中庞统找一群当地人带路,且行且停,不想到处都能看到蜀国的旌旗挂在山头,似乎刘备的兵马随时都可能从天而降。同时,他怕金玄等从南広北上,在这种崎岖杂乱的地带肯定要中埋伏,便派出数名使者前往南広县。 第242章 落凤坡道震英豪 热浪虽然在山边没有那么猛烈,但毕竟是炎热的天气,士兵们汗流浃背。庞统也是不时的拿水袋喝水,耳边蝉鸣不绝。 “还有多久可近江阳县城?”庞统难耐地问了一句。身边的赵云纵马而出,直接到前方找到了领路人问了个明白。他回来后道:“大王,过了前面的落凤坡后,再走四十里路可靠近江阳。” 庞统听得血色尽褪。落凤坡乃历史上庞统受伏而亡的小道。 “不行!”庞统猛然道,赵云也是吃惊不已。 “大王为何……” “绝不能走这条路,全军停下,把领路人给我带过来。” “有好几个人……” “随便带一个过来,快!” 赵云不知他在想什么,也只好领命而去。不一会,一个身穿土色短衣的当地人与赵云一通纵马而来。 “不走落凤坡的话,可以走什么路?”庞统马上问道。 当地人抹了抹脸颊上的汗水,讶然道:”此路乃捷径,若是不走,需要走很多冤枉路才能靠近江阳。” “没事,你只要跟我说怎么走就行了!”庞统似乎非常急迫,他都不想提到落凤坡这三个字。 “不走这条路的话,要往东北面绕一段路,走曲秦道和元山林地带,要浪费大概好几天。”当地人感觉自己面对的是个奇怪的人,心想不信我有的你们累的。 “好,我不急。”庞统松了口气道。心想:“刘备受困,我又不是要兵贵神速的效果,何必走这么要命的路。” 随即便按照另外的路线开始行军。半日后,探子忽然回报称落凤坡地带有蜀军移动的迹象。庞统心悸不已。若是他没问落凤坡这件事情,直接走了那条竭尽,肯定中了诸葛亮的伏兵之计。 他望天道:“不知是神明还是何物在主导一切,但是我可不想死在蜀中,拜托了。” 但并非逃过了落凤坡就安全了。 曲秦道大多沿着山壁的小道,弯弯曲曲的。庞统军如同长蛇蜿蜒。深知此路难走的庞统虽然行军速慢,但还是措不及防。山上石头、树柱滚滚而下,庞统军被砸死众多。有些石头都把山路给截断了。一侧是悬崖,一侧是峭壁,前面狂奔,后面不敢前行,被石木重伤的位置人人自危。有些贴着壁面,但大多数人就那么这个位置来掩护自己。在一轮攻势后,蜀军手头的石头和树木也用完了,庞统军死伤过万了,苦不堪言。而前面又有敌兵冲了过来,欲要给庞统军当头一棒。但由于山路狭窄,前面兵士勇猛阻敌,蜀军也并没有太大的进展,很快就撤退了。 领路的当地人也是吓得冷汗直冒,心中难耐。随后两军艰难来到了一块较为空旷的地方下寨。士兵们都像是在剧烈的恐惧中被压得近乎要窒息了,各个疲惫不堪。 庞统命探子寻路到高处观望。但是山路艰险,非当地人是很难找到上山的道路。一切都变得缓慢,可见越是靠近江阳县城会越发艰难。以这样的地势进行防守,诸葛亮是能够发挥出令庞统难以应付才能。 就在庞统考虑,是否先围住这块地带而不攻的时候。一天晚上,有人造访。这对于巴西郡这个战区中的进攻方而言是不可思议的事情。抱着谨慎的态度,庞统把这人唤了进来。 一身短衣,一进来就是一句:“娘的,找的你好辛苦。” 庞统一颤,目瞪口呆。在眼前站立的不是别人,而是之前有过生死之交的张任。 “你怎么在这里?”庞统就像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人。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张任反问道。“老子打小就是巴西郡出生的。” “我可是进退两难的时候,你来这里不是光看我出洋相的吧?” “那是。我看你傻乎乎的,所以来提醒你一下,如果你继续走下去,到处都可能有埋伏和诸葛亮的神机妙算。要在巴西郡的地带设防太容易了。我真怀疑你们来城墙都没看到就死绝了。”张任道。 “积点口德吧,我好不容易杀到最后一个郡了。”庞统苦笑道。“那么,你有什么好消息告诉我?” “我知道一条没有的路可以走?”张任神叨叨的。 “没有的路?” “确切的说那不是一条路。几乎是不会有人去走的。也是只有当地不怕死人才可能走到那种危险的地方。当时只要走那种路,就可以来一个出其不意。” “那么难走的路,我整个军队过去肯定是不现实的。” “带上几百个精干的兵就够了。” “你熟不熟啊?”庞统一脸的怀疑,其中也深藏着对突然在夜里出现的张任的怀疑。虽然他是之前刘璋的部下。也不能排除他被刘备收买的可能性。 张任若无其事地说道:“怎么能不熟?我十岁的时候就和村里人走过那条路了。曾经有人在那里的山崖边采到过千年灵芝!”他用手指了指庞统。“你莫非不相信我?那也是啊,你到底是一方国王,我只不过是一个草民。” “别故弄玄虚,我当然是会对你戒备的。”庞统冷然道:“照你这么说,这条路不是一个人知道的,那该不是什么暗道了。” “绝对是暗道中的暗道。”张任极为肯定地说道:“已经很多年没人走那条路了。那里有过一条大蛇,把经过的人给吞了,这件事情把附近的人吓得都把这条路给忘了。” 庞统忽然起身道:“择日不如撞日,走,带我去。” “你不是吧,我连饭都没吃呢?” “搞什么,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情。酒肉带好,路上你慢慢吃。”庞统见他还要说话。“就这样了,走。” 张任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好跟上。庞统在嘱咐了吕布等人后,随即带一百精兵跟着张任走了有一里路后,张任开始攀岩,这明显是不可能会去走的路,太陡峭了,又是在月下,只好慢慢地借着月色而走。庞统速度很快,在张任站到上面的平地后,就猛地一跃而起落到了他身旁。 “你身手不错啊?”张任讶然的看着他。 庞统又把绳索拴在一块石头上,扔下绳子,便于兵士们攀爬。一行人沿着山壁而行,有些路只有一尺宽,下面就是黑色的深渊。每个人都把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脚下。不时因为踢落石子而听到,石子落到近处的壁面发出的声音。 辰时,他们脚下的路渐渐变宽。薄明微光下,众人坐下休息了起来,吃了点带着的干粮,喝了些水。 “还要走多久?”庞统不耐烦地问道。 “这路难走是没办法的啊。”张任站着,一手朝着下方的小山和密林扫了扫。他们所走的绝对是最危险的路。 “多久?” “三天是没有问题的。”张任双手一摊道:“当然,发生任何情况都是我无法预料的。你别半路就摔死了,我可不负责的。” 艰难的令人每时每刻都保持着水分溢出,汗流浃背的路段,所有人都被身上的衣服、铠甲随地一扔,只带着包裹。 “别走了!”最前面的张任忽然说道。他低下了身子。所有人似乎感到了威胁而如法炮制。 庞统碎步往前,靠到他背后问:“怎么了?” 张任指了指前面的一块高处。只见那里有硝烟升起,一定有人在那里居住。 “你耍我啊?不是说这种东西都没有人走的吗?怎么可能有人在这种地方居住。”庞统已经走得脚都酸了,不断地攀爬和摸着山壁走,让他的手都起泡又破了,现在都出了一层薄薄的又坚硬的茧了。 “开什么玩笑。”张任自言自语地说道:“老子都没想到会有人在这种地方住的。哪里有山民会做这种愚蠢的事情。要想买点东西不方便,而且这种地方要上下山根本不是普通人做的事情。”他的话让庞统也是想到了重点。张任声音一沉道:“那不可能是普通平民。” “如何见得?”虽然庞统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但他需要更准确的解释。 “晚上就知道了。”张任的眸子里透出了寒冷的光芒。 到傍晚的时候,那个高处再次腾起了白烟,显然又有人在做饭了。天空化作黑暗的一体后,火光在那边闪速了有半个时辰,之后便熄灭了。三更的时候,这群一直在休息的人才开始在张任的带领下继续前行。他们是黑夜中的影子,无声无息,谨慎地攀爬到了高处。而张任身先士卒,到达了那个较为平摊的最高处。所有人都在候命。过了一会张任回来了,他凑近庞统道:“他娘的诸葛亮,真是个怪胎。蜀军竟然在这里设防,道路被一丈高的木柱挡住了,内里有十几个营帐,应该有几十人在这里。他们一面是防守,一面该是为了方便报信。我们绝对要在所有人都无法逃离的情况下,把他们全部控制住。只要有一个人走漏风声,我们的辛苦就白费了。” 第243章 神兵天降巴西郡 “反之可以给诸葛亮当头一棒。”庞统冷笑了起来。他们俩应该都已经意识到了,他们谈话中的对手不是刘备,而是身为军师的诸葛亮。 庞统和张任开始行动了。艰险都走过了,一丈高的木柱对于他们而言算不了什么困难。他们很快就攀爬了过去,动作很小,非常谨慎。入内后,秘密绕过营帐,到达对面的门口处,有二十人把守。其余人在庞统的率领下点燃寨中火盆,全部推倒在营帐旁。 营帐都烧了起来。蜀军大惊失措的时候,庞统军喊杀声震天。慌忙下,被砍得头破血流。由于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庞统军竟然会走这条路,也是惊骇不定。很快就有人跪地求饶了。 有几个人想从正面逃离却被直接砍倒在地。俘虏了十几个人。庞统一一审问后得知。原来诸葛亮早在成都还没开始大迁徙的时候,就在这里秘密设防了。显然在那个时候,诸葛亮已经猜到要把庞统军完全抵挡住是不可能的。而在雏关的计策也是缓兵之计。所以只有扼守绝对的险要才行。 而若不是张任,庞统是怎么都不可能想到这个地方。但要是他们没有发现那些硝烟,贸然轻进,被敌人发现后,反而是进退两难的境地。 “他是在彻底的防御啊。”庞统轻叹道。“这只困兽可要累坏我仁国兵士的。” 显然被俘虏的这些人对于路线的熟悉度已经高过了许久未走的张任。他们带着庞统等人走过了这条艰难的道路,直插到了蜀军的身后。原来在江阳县城西处五里外的山脚有一个叫卢匡的小城,里面全是粮草,有重兵把守,又难以发现。俘虏们对于此事的透露,可谓立了大功。 但是重兵把守的小城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攻入的。里面守兵一千人也不是吃素的。庞统和张任商量后得出了一个结论,就是由他和庞统两个人秘密入内探查情况,再想办法。 当夜,两人依靠钩索上墙。墙头兵士林立,两人是在一个火盆的光芒不及的阴暗处到达墙头。随后再从内墙而下。 城内都是一个个土堡,里面堆满了粮食。他们探查了一番,谨慎地避开巡逻兵。 “十六个土堡。”庞统轻声道。随后与张任在约定的地方碰头。 “怎么办?”张任小声问道。两人靠着一个大缸蹲着。 “一个个去烧的话,靠我们两个人是不现实的,很快就会被敌人发现。”庞统道:“我有个想法。不过你得先出去一下。” 半个时辰后,整个小城骚动了,东面忽然出现一排火把,似乎有大军压了过来。墙头守兵紧张地伫立着,盯紧了那些敌人。而三十名庞统军士兵就在此时,在西面的墙头秘密上墙到达内里。 墙头的士兵紧张地观望着忽然停下的火把。这些火把马上又全部熄灭,这个举动更让已经严正以待的守兵感到紧张,似乎敌人神出鬼没。 有些人更是忐忑不安,明明是坚如磐石的防御措施,怎么会被人发现和攻打到这种重要的地带。这里可以说是诸葛亮留下的一处最终决战用的小城,那也会是一场殊死的战斗。 只可惜作为最终决战使用的充足的粮草燃烧了起来,土堡的门口喷出火蛇。在守兵如临大敌的靠近城墙的时候,这些人都没有发觉暗影。甚至有些庞统军的兵士都已经在他们的身边擦身而过,他们都没有发觉那是敌人。可见这招声东击西的效果已经被最大化了。 一面是忽明忽暗的敌人,一面是内里的大火。就像被拖垮了最后一根神经的守兵惊慌失措。而庞统等人也是在这个时候,又偷偷地潜了出去。岂料,两人在下城墙的时候,总算被人发觉,中箭倒地。按照眼下的情况,要想和守兵厮杀是不可能的。庞统等人也不管那两个兵士是死是活,只好赶紧就跑。 卢匡这座粮城被袭对于蜀国是重大的打击。防御所需要的粮食彻底被消灭。蜀国军队已经无法支撑起防守,更别说是远征了。就在这个前提下,在宫内哀声不断地刘备倒坐在了椅内,对诸葛亮道:“天要亡我啊!” “大王应该已经有了决定了吧?”诸葛亮不慌不忙地说道。 “还能有什么办法,庞统竟然兵从天降,把卢匡都给偷袭了。这样的对手我已经没办法去面对了。”刘备垂首道:“你可以说我懦弱。但你也没有办法了吧?” “大哥怎么能这么说?”张飞道,他和关羽步入寝宫内。 “军师为蜀国鞠躬尽瘁,就差亡死疆场了。若不是他,仅凭我们根本不会是士元的对手。”关羽道。 “士元……”刘备听到这样亲昵的称呼,哀声道:“此人可是敌人啊!但是……他又却是个不错的故人。我刘备实在难耐,天啊!”他一手朝天,身体都在发颤,脸孔哀愁不已。 “以大王现在的表现,我已经知道你的决定了。”诸葛亮平静地拱手道:“若是太平盛事就好了。大王会是一个明君。汉室有你这样的子孙实在是幸事。” 关羽猛然摇了摇头。张飞大叹一声。 数日后,庞统回到了大寨,心知蜀军大势已去的他,马上起程。在接近江阳县的一路上并未发觉任何抵抗力量,这实在是出乎意料的情况。作为蜀军不应该垂死挣扎吗? 在见到靠山而见的江阳县城后,庞统的军队止步了。城墙大门敞开,大量兵士跪拜在地上。庞统得知此情后纵马飞奔至军队的最前沿。他所见到的是墙头竖起的绣着仁字的旌旗。墙下数不清的蜀军跪拜,最前沿是一些文武官员。 庞统反身下马,走了过去。 “我乃庞统,你等这是为何?” 忽然一名文官坐起道:“我乃蜀国董允,我们只为蜀中太平,全民安康,不想再打下去了。” 庞统最在意的不是他们为何投降。 “怎么不见玄德兄?” “大王他受汉帝召见,前往魏国了。” “可恶!”庞统大叫一声。差点气晕了过去。 原来刘备携诸葛亮、关羽、张飞走了,留下了无防的巴西郡给庞统。由于错失收服贤良的大好机会,庞统胸闷不已。他休息了半个月时间来平复自己的心情。也让军队有了一次喘息的机会。蜀中开始了恢复。整个蜀国已经不在。庞统正式拥有了益州。 但拓宽领土的不是他一个人。曹操竟然攻破九江郡、庐江郡,深入扬州,吴国告急。这个情况完全出乎了庞统的意料。吴国的军事力量在赤壁之战后,反而变得脆弱了。明明应该可以大败曹操的,至少应该夺得领土,反而被曹操反攻到了老巢。 “真不知道孙权这厮在想什么啊?!”庞统对这件事情完全摸不清头脑。亏了他顺利收服了蜀中,否则就要跟不上曹操的步伐了。不过刘备等人若是被魏国所用,乃一大祸患。 “曹孟德本来就不缺文武啊!”庞统仰面大声道,似乎在叹息天不公。 他十分清楚,一个诸葛亮在曹操的手里会是什么样的效果。这可和在刘备的手里完全不同。若是诸葛亮成军师,调整魏国全局,大量文武和兵士将展现出绝对的战力。那样的话—— “吴国不保了。” 他随即写了一封文书,让人送至刘琦处。 刘琦收到文书后观之。他召见蒯良、蒯越。 “拿下益州后,庞统终于给我们送了书信过来了。这和他当初说好的一摸一样。若是他攻破了益州,就会来取荆州的土地。荆州已经不是他的屏障了。”刘琦平静地说道。他又看了看两人。 蒯越拱手道:“眼下曹操势大,命令交州对我们穷追猛打。孙权都被他们击败了,我们是不可能长久坚持下去的。现在的汉末的纷乱已经快到最激烈的时候了。接下去将只有仁国和魏国的斗争。我们荆州根本没有被他们放在眼里。无论如何,继续抗争下去,我们只有惨败的下场,于民众不利。州牧只有选择最好的一方,把百姓托付于他。只有这条路了。” 刘琦点了点头道:“难耐啊。” 蒯良道:“曹操挟持天子,兵强马壮。若他得到了吴国的领土,总领土的整体质量上要高于庞统所拥有的那些领土。那样的话,实际上曹操是有着丰厚的资源的一方。而庞统则是举着一面仁旗到处征伐的新秀。他是一匹狂野的战马,连众多诸侯都败在了他的脚下。确实难耐的选择。毕竟曹操文武官员多不胜数,且兵强马壮。否则不会在赤壁战败后就马上又反扑了孙权。” “我知道啊。”刘琦垂首道。“能如何呢?” 蒯越继续道:“无论我们帮哪一方,都会加速分裂局面的结束,新的朝代将出现。我们要站到最强的那一方,战争会更快结束。这一切都取决于刘州牧了。” “不知道为何,我直觉上已经有了一个选择。我更相信这个人。”刘琦道,两名谋士纷纷拱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就让黄将军来抉择。”刘琦挥了挥袖。 “我等了然。”蒯良道。 第244章 荆州易主天下惊 十一月末,整个荆州的领土上都飘扬着仁国的旗帜。令天下人都震惊不已。但是更令人吃惊的是,拥有强大国力的吴国,竟然迅速的土崩瓦解,在六场较大规模的战斗上全败给了魏国。 “孙权投降了。”吕布脸色沉重地把文书递给庞统。庞统敲了敲桌面,放着一封已经褶皱的文书,他已经看过一封文书了。 “根本就是一个噩耗啊!”吕布愤然道:“这孙权也太无能了。我还以为他能坚持到什么程度,竟然**连败。贤弟不是说他手下的周瑜是一个大贤吗?” “是啊。”庞统轻笑道:“我心中也是不好受的。但是想想看,荆州忽然都是我仁国的旗帜,曹操也是不好受的。只不过就像兄长说的那样,吴国的反抗似乎太脆弱的了,竟然都一触即溃,完全出乎意料。” “贤弟怎么看这件事情?”吕布似乎很想把这个问题探究到深处。 “现在还不能断定,我需要更多判断的依据。马上干点实事才是真的。” 庞统大军全面向东侧的推进。牂牁郡屯兵二十万,对交州虎视眈眈,导致士燮只守不攻,不敢再对荆州有任何渴望。而黄忠已经领庞统的命令率领二十万大军改防为攻,从零陵郡侵入了桂阳郡。至此,庞统与曹操第一次交兵了。也是仁国和魏国的首战。 岂料,士燮为了保存自己的实力,而退兵回到交州,黄忠不战而收回桂阳郡。 庞统亲往江夏郡,统兵三十万人。颍川郡屯兵二十万人,由贾诩、鲁肃协同颜良、文丑镇守。马超守冀州濮阳,屯兵四十万人。天下人都知道,现在只存在仁国和魏国。两方的实力几乎均等。这种情况下发生了将是天下人都不想见到的最惨烈的战争。也是最让庞统感到头疼的事情。他可不想战至两败俱伤。要说哪一方该绝对胜利,那他当然希望是自己。 但是已经拥有了诸葛亮、张飞、关羽以及吴国众多谋士、武将的魏国的实力非常强大。两方似乎进入了相持的阶段。这是一个寂静又寒冷的冬天,整个大地上没有任何战事。似乎庞统和曹操谁都不想在这个冬季开战。天下人在令人窒息的气氛下有了喘息的机会。 曹操的使者来到了庞统处,庞统于府堂内召见了汉帝的使者。在他看来,这就是曹操的使者。 使者宣读圣旨,庞统镇定地坐着,根本不把这张破纸当回事情,只是听着里面的内容。 圣旨大致意思是让庞统与曹操停战,共商汉朝复兴的事情。皇帝的使者读完后站在当场,道:“若是大王有意停战,将是天下人之幸事。” 庞统微微点了点头道:“我会考虑的。”语气平和又冷静。使者识相的告辞了。 他心想:“曹孟德真是个无聊的人,若你真有停战之心,为何让一个皇帝的使者来念圣职。我看你是缓兵之计,一定有什么阴谋。”就在思量间,又有人来报:“有一人自称周瑜,前来请见。” 庞统一颤,不禁道:“做了魏国的臣子,还来我这里当使者。这个周瑜……不过曹孟德也太会唬人了,一会是圣旨,一会是来使。想搞什么?” 手下站在那里听得他在自言自语,也不好说什么。庞统发觉自己有点沉静在了遐想中,手一挥道:“请柬见来。” 身穿红袍带束发冠的周瑜轻身而来,脸带微笑。 “在下周瑜,见过大王。” “公瑾依旧气宇轩昂。阔别多年不见了。真是有一种难耐的心情。还是各为其主啊。”庞统坦然道。“说说看,曹孟德这老家伙有什么事情。”后面的话就有点斗争的味道在里面了。 “只可惜,我倒不是他魏国的使者。”周瑜苦笑道。 庞统听得不解,道:“莫非孙权想要做个内应?” 周瑜果断地摇了摇头:“孙家所有人都在曹操的监视下。他们是不敢反叛的。曹孟德是什么人,乃乱世枭雄,怎么会在这种地方掉以轻心。” “那你干嘛?”庞统漠然地问道:“若是来随便聚聚我也倒是可以相信的。” “只怕大王心中疑虑众多吧?” 庞统哈哈一笑。 “实不相瞒,我已经是无主之人了。”周瑜一副平静的表情。 庞统猛然起身走了过去。 “你唬我呢!跟着孙家打天下到现在,你说离开就离开了?我看你不是这种人。” “大王还是有所疑虑,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周瑜淡然道:“造化弄人,好好的吴国就这么被葬送了,我实在心有不甘,又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无能。但是吴国已亡,我对于孙家的义务和情义也算是到头了。而且,我也不是自愿离开的,乃是被吴国老臣们排挤的。” “真好笑。堂堂的吴国大将军被人排挤?”庞统苦笑道。“把我庞士元当三岁小儿?” “怎敢?” “那你就实话实说了,这次来到底想干什么。我听了也就早点结束了这个话题,请你吃顿饭。好酒好肉我这里有的是。” “你这个庞士元,我心想你是个明主,特地来投靠你,你竟然奚落我!”周瑜怒言道。 “实在是周兄的言语叫人无法相信。凭借你的威望,在吴国,竟然还会被人排挤出来?”庞统不为所动。 “我是在吴国投降前就已经被人排挤了。因为我是反对投降的,而几乎所有的文武官员都已经认定了失败是最终的结果。所以那个时候我就被边缘化了。后来,由于我主张找出内奸,更是得罪了不少老臣,也就没办法待下去了。” “怎么可能呢?”庞统似乎在自言自语。“内奸……哦,你是说你已经察觉了吴国被魏国击败是内奸所为。” “必然!”周瑜断然道:“一定有内奸,否则每次大战,我的部署那么精确,也不该每次都惨败。而且交州竟然会反叛。这种事情叫人难以相信。一定是被吴国的内奸说服了。否则交州人不可能轻易的去接触魏国的使者。而且,这个内奸不可能是普通的角色!” “当时我也想过,你们不该那么软弱,**连败的。”庞统似乎找到了当初那个问题的解释。“这么一说倒也通透。能够说服交州,又可以每次都知道高层的作战计划,这个人非同小可啊。要查这种人一不小心就要得罪一片的。” “算了。本来我就是主张不投降的。在孙权选择投降的那一刻,我就是被抛弃的人了。我是那种不能跟随着否定自己想法的人。”周瑜露出了一脸的无奈。“况且在魏国有什么好的呢?谋士有郭嘉、司马懿、荀攸、荀彧、程昱之辈,又加上一个顶尖的诸葛亮。我去了说话也没什么分量,叫人不快。若是在吴国,军事上的战略还是要我说了算的。可不想那么窝囊。” “那你倒是说说看,来我这又有什么好的呢?”庞统忽问道。似乎有点不客气的味道,又像是在咄咄逼人。 “那随军谋士不多,而且几乎都是你一言九鼎。这不是因为你才华出众所致。而是你认为那些谋士的建议已经不能给你提出有用的策略了。”周瑜细说道。“我可是有认真研究过的,以个人的素质而言,天下间没有诸侯可以与你相提并论了。但不是说你不需要谋士。要是他诸葛亮肯跟你,你会不要?” 庞统尴尬地笑了笑。 “我看你是求之不得才是。只可惜老天喜欢戏弄人啊。”周瑜又道:“我周瑜虽然不及他诸葛亮,但也所差不多。就是不知道大王你会不会用在下了。” “哎,若是个细作,我可是要亡军亡国的啊。”庞统难耐地说道,一点都不顾及周瑜的心情。 而周瑜也表现的很平静。就在这时,一人嚷声阔步而入。 “若是细作,斩首示众。”冷酷的言语是从女子的口中吐露出来。周瑜讶然地转身一看,是个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女人。由于娇小可爱,起初他还以为是个小女孩。不过雪月倒确实是一张娃娃脸。 “不,夷平三族才行。”雪月冷冷地瞪了周瑜一眼。 周瑜对这个不速之客很在意,因为她肆无忌惮的在庞统的府堂内走动,竟然都没有一点礼数,而且用词十分狠辣,不像女人说的话。他不尽想到了一个人,便对庞统笑道:“莫非这就是二夫人?” 庞统欣喜地看着雪月,露出了松了口气的神情。猛然才发觉刚刚周瑜有说过话,便道:“误会了,这是我的一员大将。” “女将?”周瑜感到十分稀奇。雪月走过庞统的身边,一拳砸到了庞统的侧腰上。 “啊!”庞统痛叫一声,在周瑜面前显出了狼狈的神色。 周瑜倒吸一口凉气,有点搞不清状况。雪月已经站到了庞统身后。 第245章 贤才公瑾大军师 “公瑾!” 被庞统忽然叫到名字后,周瑜才晃过神来。 “那么今后就麻烦你了,任你为大军师。立足我军所有军师之上,谋略布局权可仅次于我。” 忽然被庞统接受,而且委以了重任。周瑜感到听到的是不真切的话语。 “大王这是?” “你这人废话真多,就是让你当自己人。”雪月在庞统身后嚷道。 周瑜似乎被瞬间砸到了脸,不知所措。忙拱手道:“承蒙大王厚爱,永世难忘!” “来人,拿文房四宝来!” 庞统随即写了任用的文书,并名人张榜。周瑜告辞后,庞统转身对雪月道:“姑奶奶你总算是回来了。” “瞧你一脸的坏笑,真是个坏人。”雪月娇嗔道:“人家被你呼来喝去的,心中烦闷。” 庞统双手握着她的双肩道:“你可是我仁国一大功臣啊。” 雪月忽然紧张又错愕的回缩了身子,甩开了庞统,道:“男女授受不亲!” “哦……”庞统木纳地点了点头。“暗月营怎么样?” “主力已经全部过来了,其余散布开来,我有我的计划。你放心,这是我的强项。”雪月道。她又难耐地叹了口气。“那么大个家伙,沿途吃了不知道多少野兽家禽……” “啊!总算来了啊!”庞统喜出望外。 他却被雪月猛地踩了一脚。痛得提起了那只脚,在原地直乱蹦。 “坏人,我回来你都没这么开心!” 庞统所在江夏城,军营在东北角,他纵马而去至寨门外停下,冲进去一看,就在门口不远处,士兵们就像看着稀奇的事物似的围观着。很多人有着恐惧的心情,有些人由于那个恐惧似乎并没有什么危险而感到放心。 庞统来到后,兵士们全部分开,让出了一条路。 巨大的披着鳞甲的白雷正俯卧着,双腿按着一头牛的身体,死咬着半个下身,鲜血淋漓。但是这头猛虎忽然又没有了进食的欲望,猛然站了起来,他已经看到了庞统,而且辨别出了他的气味。就像小孩看到了久违的父母似的,白雷飞奔了过去,踏着震地的步伐,兵士们错愕不已,全部散开。 那块空地上只有庞统和雪月伫立着。白雷在飞扑了过去,在庞统的身前停下,一条大舌头****了庞统的脸孔,那唾液和牛血都被染了上去。庞统一阵无奈,又是非常的激动。他抱着白雷大大的脸颊,抚摸了起来。两人的感情之好可见一斑,令兵士们看得出奇。 这时,吕布纵赤兔而来,至一侧愕然道:“我听人说有大老虎,我还以为是普通的老虎……这……这也太大了吧?” “这是我的兄长吕布。”庞统介绍着。然后拍了拍白雷柔软的毛发道:“这是我的朋友白雷。我在南方作战的时候,可是骑着他冲入敌阵的。” “我以为赤兔是天下第一坐骑了,”吕布苦笑着道:“可你这也太夸张了吧。” “兄长话不能这么说的。你要说体积大,孟族的战象和白雷差不多大,也是很强的。” “你真是把全天下的猛兽都用在了战场上。那魏国人准要尿裤子的。”吕布道:“对了,你在荆州和益州南方的事情已经命人刻意传开了。天下人都认为你是天选之人,定会击败曹操平定乱世的。” “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但这还不够,只是从语言上获得优势只会让曹孟德耻笑。” 吕布同意他的看法,又道:“现在外面的人都叫你凤雏,你算是多了个外号了。” “也不错啊。”庞统对这个问题倒是憨憨的笑了起来。 白雷的大舌头又舔了一下庞统的脸孔,似乎在抗议他疏忽了自己。庞统拍了拍它的脸孔,道:“兄弟,闹情绪啦?”他就像在对一个孩子说话。 “不过。”吕布在马上道:“是不是有点太敏感了。” 他话里有话,庞统转头道:“兄长对我还吱吱唔唔的?” “是吴国周瑜的事情。” “我的文书写得很清楚了啊,他是不愿归顺魏国才来投靠我们的……” 吕布打断了他。“不是这个意思,周瑜就算是真心来投靠。但一下子把他的地位拔到了仅次于你的地步是否太夸张了?” “不是仅次于我,是作为军师的角度,他对军队和战争的决策权可仅次于我。”庞统努力解释道。 “但这样的话,鲁军师、贾军师等人心中定会不快的。”吕布似乎在提醒庞统。 “哈哈。”庞统一笑道:“不会,绝对不会。” 吕布当时还不信,但后来他得知,鲁肃和贾诩等人并没有为此不快,还都曾称赞仁国纳了一位大贤。毕竟从谋士的角度而言,他们必须知己知彼,冷静的思考每件事情。对于自我和周瑜的实力分界线是十分了解的。 在雪月回来后,庞统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便马上召见了周瑜。周瑜已经有了自己在此处的府邸,妻儿老小都接了过来,也算是刚刚安顿。 入庞统书房后,他把门轻轻地关上。庞统坐着,后面站着那个大大咧咧的雪月。 “不知大王召见下官有何事?” “你说的吴国的奸细,我想我有点眉目了。”庞统道。 “什么?!”周瑜显得十分吃惊。“怎么可能的事情,我都没有查出来。” “你是身在其中,很难发觉。而我却看得很通透啊。当然,我比你知道的更多。”庞统道:“你是否有怀疑过张昭?” 周瑜脸容一紧。 “果然是他吗?他可是吴国重臣,竟然做出这种事情。我当初都不敢去怀疑他。”周瑜痛苦地说道:“葬送了吴国的人啊!” “毕竟这个家伙不是什么好货色。”庞统随口道,似乎要把张昭在周瑜眼中的老臣形象抹杀掉。“他是最可疑的人,因为他不只是单单属于吴国,他在最深处还属于其他组织。” “组织?” “是啊,这个今后再说。”庞统道。心忖:“这张昭是赤莲教的三老之一,若是他作出这样的决定左右了大局。那么他到底是出于何种目的呢?这一定是赤莲教的最终目的有关。” “对于我们和魏国的战争,你怎么看?” “下官认为,魏国强盛,但我方不弱。两方的战斗很可能非常的艰难,到最后鱼死网破。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战争已经一触即发了。”周瑜道:“我方要做的事情,大王已经在进行了,对外宣称自己的仁德。但这还远远不够,因为曹操也会做同样的事情。这在大战开局前是非常常见的。我相信不久。曹操的计谋就会首先深入我国境内。” “派皇帝使者来便是之一,然后可以说我不听从汉室。”庞统讥笑道,似乎曹操就在眼前。“但这样做的话就太可笑了。毕竟汉室已经没有任何权威可言,天下人早就把它给忘记了,形同虚设。也只有对刘备这种死脑筋有一点点的用处。” 两人的想法不谋而合。而就在同时,却是发生了一些重要的事情。 在濮阳城,镇守仁国东北方的马超,忽然听得有人来报,声称于夫罗和郭太勾结,在北方欲要反叛仁国。马超闻言后大怒,马上点兵十万,欲要让庞德领军出阵。却被陈宫劝阻。 陈宫道:“于夫罗和郭太曾经降服了大王,对大王十分信服。在和袁绍的征战中,这两人立下了汗马功劳。在那个时候他们都没有想过要造反,而今日我仁国势力雄厚。他们怎么会造反呢?” 马超却提出了自己的疑虑。 “我看是他们受到了曹操的教唆,想要投靠曹操以换取更多的荣华富贵。” “不会。荣华富贵他们已经有了,莫非还想做王?那对于他们而言太冒险了。现在他们在北面防范塞外之人,一切安妥,又何必要掀起无名的战火呢?” 马超被陈宫的话说得止步不前。随即他派出使者来到了江夏将此事急报给了庞统。庞统看完文书后,大叹道:“定是陈宫阻止,否则我东北方有危。” 他也是被这文书吓出了一身冷汗,马上写了封文书,命使者星夜连驰赶往濮阳县。马超得到文书后一看:“孟起不可中了敌人的奸计。一定是曹操命人深入我境内在散播谣言。郭太和于夫罗是不会反叛的,请安心地盯牢曹操。” 马超猛地吁出一口气道:“若是不听陈大人所言,差点就毁了大王东北的昌盛。我还是太大意了。” 由于自己的鲁莽差点发动的一场内斗就这么被阻止了。从此后,马超任何事情都会先过问陈宫再决定,对于文武官员之间的互助有了更深的理解。而且,在得知了庞统的一系列事件后,他对于这个统帅有了新的认识,更佐证了他父亲的判断。 一月初,曹操屯兵四十万人在汝南郡新息县,似乎大战正在走入倒计时。庞统不骄不躁,非常笃定的等待着敌人首先踏入自己的领地。因为他本身就给曹操准备了一个诱敌入内的大策略。他认为攻打粮道将是一件重要的计划。而且,他已经在江夏郡北面的一座名为巨尾的小城内囤积了来自南阳郡等地的粮食。此地的粮食高如山丘,专门为了与曹操的决战而准备的,颍川郡和江夏郡都可以从此地得到粮草。粗略估计,这座城池内的粮草可以让一百万军队持续作战五年,是被视作为对魏国作战的战略储备的一部分。城池由纪灵把手,守兵十万人。 要想攻打此城似乎是不现实的事情。首先就需要大军驰入江夏郡,那么庞统军会马上调度。而且本身城池就有十万守兵,可以招架很长时间。不仅如此,城池外沟渠三道,引了河水灌入。要跨过这些沟渠,估计已经被远程力量杀了大片了。 可是,若是一个人的话,进入此地就会变成可能。 第246章 粮库诡异神难料 江夏郡下了一场难得的大雪,披上银霜。若大雪停止,要发现白色背景上移动的物体或者是脚印是比较方便的事情。但是,在大雪纷飞的时间里,特别是夜里,几乎是看不清几丈外的事物。几步举着火把也像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存活着。 影子顺利的来到了此处。这里有方正的大型屋子一百多间,囤积粮草不计其数。真是糟糕的情况,只要他烧了一个粮仓也是一笔巨大的损失。可是这个潜入者非常有趣,直接来到了整个城池的中央处,靠着墙边静静地蹲下,他穿着一身连帽斗篷,在鹅毛大雪下从袖口伸出右手。柔软又温暖的肉掌上是一个黑色的珠子,有孩子的拳头那么大。 黑色的如同被这个黑夜更为黯淡的球体内有着黑色的力量以河流的形式涌动着。这个人静静的,一动不动。半响后,他满意的收回了自己的黑球,消失在了黑暗中。 然后,那些不断在周围和粮仓内巡逻的士兵发出了犀利的尖叫声,整座巨尾城骚动了。 在料理了蜀中的一些事情后,徐庶向现在的益州牧费祎告辞。他终于轻身来到了江夏,应命而来。他来到庞统的府堂内后,文武官员全部在列,似乎是不寻常的一天。庞统神色凝重,似乎刚吞下了一块石头,随时都可能为此窒息或呕吐。没有人说话,让刚进来的徐庶有点不知所措,只是两侧看了看后,他禁不住干咳一声道:“下官徐庶前来复命。” 其他人早知道徐庶是蜀中仅次于诸葛亮的名士,只是他来得真不是时候,所有人都紧绷着脸。庞统也是僵着一动不动。徐庶很识相的退到了右侧一列的最后一位。就连雪月也静静地站在庞统身后一动不动的。显然事情非常棘手。 昨日探子来报,巨尾城所有粮食一夜之间全部变成了绿色的,似乎沾染了腐败的病源的邪恶物质。 “一看便是要慢慢腐烂的样子,不该是保存的方法的问题。”周瑜在庞统面对的左列的第二位道:“但无论如何,这些东西连鸡鸭都不吃,强行喂食,很快就会毒死。我们丧失了巨大的战争资源。这种情况,我有生以来也是第一次遇到。已经有人传出,说是神的惩罚。如此下去,我等不可坐以待毙。” “还真稀奇。”站在左侧首位的吕布道:“我这辈子都从未听过这种事情,哪有好端端的粮食就腐坏了?” 片刻后,庞统总算昂起头。“应该没有这么简单,气候或者是当地的什么东西出了问题。”他断然道:“否则巨尾城周围的草木怎么也衰败了?这是冬天,应该会保持着安静的面貌,直到夏天有什么虫病之类的攻击了大树才会有衰败的现象。但是现在,在那里的树木都像是要枯萎掉一样,干煸了下去,这种情况如果单纯说是粮食腐败后感染了外面,不如说是那里的大环境感染了一切。” “可是,没有人因此受害。”周瑜提醒了一句。“难道只对于植物有作用?那这种植物的瘟疫也太可怕了,恐怕发展下去要成为一种巨大的危害。” 众人也是一筹莫展。庞统道:“徐庶?” “在!”徐庶马上出列。 “你赶紧负责联络荆州各郡,进行运粮的工作。”庞统说道这里又顿了顿。“必须要保证百姓的粮食充足。马上就去办。” “是!” 徐庶显然没有被忽视,庞统一直在思考,而他也早就列入了思考中的重要人物之一。 “各位要提高警惕了,敌人很快就会来到。”庞统环顾四周。“这是我们所面临的大危机。无论是否天怒或是人为,都抱着拼死的心情吧。” 永汉十三年二月,曹操从西阳县、新息县出兵两路,攻打江夏县城。所以时值庞统军刚刚发生了“巨尾事件”,庞统猜测,要么消息走漏了。要么这件事情与魏国有关。但是能够让粮食全部腐败,这种事情似乎太不可思议了。就按照庞统所拥有的学识去判断,他认为这是某种粮食的病毒造成的,也或是那里的气候多变影响了粮食。但种种猜测都无法证明这种从未有过的罕见事件到底是有何而起。 难耐的庞统在书房召见周瑜,道:“我绝不会让曹孟德就这么顺利的把江夏郡给打了。他兵分两路,新息县出发的那路有二十多万人,由夏侯惇统帅,军师是诸葛亮。西阳县的那路也有二十多万人,曹操亲自带兵,军师是郭嘉。是强敌的一次飞扑。我可不能让他把城围了。必须马上起两路兵马分别击破。不知公瑾怎么看?” “诸葛亮从新息县而来,他擅用计略,定会在北路山一带经过,我们可以在那里与他决战。曹操从西阳县来,他生性多疑,肯定会走平坦的平原地带。如果我们现在发兵,会在江夏城外一百多里处的平原上与他的大军相撞。两路兵马都十分强盛,若还能知道军中带了哪些文武官员,我们才好适当的调整两支军队的配置。但就目前来看,诸葛亮的那支军队如果暗藏了关羽、张飞这种悍将,可不能小瞧。必须由大王亲自前往。而曹操的军队也不会少了得力的部下,如果深谙韬略的司马懿也在,那么我和徐庶必须联合前往,才能与他们斗法。” 庞统点了点头道:“也好,就让徐庶把运粮的事情交代给其他人。此战会相当恶劣啊。”他叹了口气,似乎已经站到了杀阵上。 庞统带着吕布、高顺、张辽、张任出阵,领兵二十万人。周瑜、徐庶、赵云、徐晃、臧霸出阵,也是统兵二十万。庞统军和曹操军就兵力而言是旗鼓相当的。不过还是发生了有趣的事情。诸葛亮的旗号全部换成了司马懿的旗号。这也是叫人无法摸透的变化。庞统心忖:“若是为了告诉我,他们军中又有诸葛亮,又有司马懿,那么这样的做法对我是起不了恫吓的作用。不过若是因为诸葛亮受到了排挤,那么这件事情也就顺理成章了。那个人怎么可能屈居于曹操手下,受到排挤,还是自愿而为?” 这个疑问让庞统反而平静了下来,若是敌人越强越复杂,也只有把自己逼到了绝境,才能有化解敌人攻势的办法。 在了一处山峦地带,明显就要和司马懿的军队碰撞了。庞统命人在山上勘察,一面在自己所处的山脚下部署了伏兵,然后开始了建造大寨的工作。他估计依靠着山建寨,想看看敌人到底可以做点什么。 次日,忽然寨中起了大火。庞统并不慌乱,马上到达起火的地方。他看着兵士们急急忙忙的火焰给剿灭了。仅是一个营帐着了火。庞统可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认为是谁冒失所造成的。他仔细在烧成了黑色的一摊的地面上看了看,蹲下去拨弄着黑灰,终于知道了一段已经断裂并烧焦的箭矢。还在发烫的竹子正把它之前所经历过的事情告诉庞统。 很快,探子回报,就在刚刚发生火情的营帐外的山坡上,有人看到了一些黑色的影子。庞统断定是小股人马想要来袭寨,而且不是作为重大战略,应该是以扰敌的方式,让敌人神经紧张,以便于让庞统军疲惫。 这么小的伎俩中其实深藏了敌将的智慧。但从这个手段来看,庞统不认为是诸葛亮的习惯性手法。诸葛亮要么不出手,一旦出手都是惊天动地的手段。 “是那个闻名三国的司马懿吗?”庞统自言自语地说道。 他回到营帐后,雪月坐在他的位置上对他道:“已经吩咐我的人展开部署了,下次你会看到敌人的面目或者尸体。” “嗯,他们行动的倒是挺快的。”庞统道。 次日,暗月营的探子来报:“敌人东北面的一个山腰处砍伐了大量的树木,在山头的位置聚集了很多石头。” “知道了。”庞统挥了挥手,探子离开。 “那条路不安全了吧,他们打算把我们劫杀在山道上。”雪月道。 “你倒是什么时候也对这种战略的事情感兴趣了?”庞统饶有兴致地问道。 夜色渐深,还在为如何与敌人进行一次大规模交战,或者在战略上击败敌人动脑筋的庞统又被吵到了。和昨日一样的情况,又有人想来以火箭射寨。可惜暗月营几乎是看着他们走在自己的身下后动手,杀掉了十几个人,只留下了一个人。那个人是吓得屁滚尿流。他都还没决定好是否要马上射击的当头,身边的那些伙伴却一个个无声无息的倒下,犹如被恶鬼攻击了似的。惊魂未定的他被押到了庞统的寨内。 庞统怒喝道:“说,谁在领军?” “司马……司马将军……”敌兵跪在地上惊惧地回答道。 “司马懿?”庞统的表情十分冷酷,探子一直在点头。“之前不是诸葛亮吗?你少唬我!小心把你扔到油锅里油炸了!” 第247章 天坠强敌添一马 敌兵脸色发白,半响都不敢说话了。被吕布从身后踹了一脚,他猛地扑了个面朝地,又灰头土脸的坐了起来,皮肉擦破,血从额头滑下。 “饶命啊!”他叫了出来,周围站满了庞统军的兵士,各个怒目圆瞪。他此刻能想到的就是如何把自己的命延续下去。“之前是诸葛军师,但诸葛军师那也只是个普通谋士,到底在魏国没什么威望,不知为什么,好像很多人对他并不信任。反正我也是小兵,不知道情况。后来就不见诸葛军师了。司马将军就来了。你也知道,我们只是个兵的命,家里都有……” “别多废话。”庞统冷然道:“军寨在哪里?” 兵士竟然摇了摇头,一脸的漠然。又不像在演戏。 “少给我来这套,给我把他的耳朵给割下来!”庞统一副恶煞的表情。 兵士吓得全身都在摇晃,颤声道:“我真不知道啊。我们早就在四天前离开了大军,只有带队的那人不断收到了命令,然后带着我们来到了这里。” “心思缜密到了如此地步?”庞统有点意外。但他还是不放弃。“老实说的话,保你荣华富贵,否则我一旦知道你是骗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的。” 兵士猛地叹了一声道:“罢了。想怎么样我也没办法。可我是不会说假话的,毕竟家里还有人要我养,可不想就这么死了。” 他的话也实在。如果说从头到尾都在演戏,那么他在未来的话,可以得个影帝了,庞统这么想着。 “带他下去,好酒好肉款待。” “谢谢大王!谢谢大王恩德!”兵士不断地磕头。还是被人给拖了出去。 一直站在一侧的张任道:“这魏国的人口风这么紧?也不像啊。” “不会撒谎的。”吕布沉声道:“到底诸葛亮是否在军中其实是一件大事。我早就听闻过,在魏国,郭嘉和司马懿的名号是并驾齐驱的,这个人非常厉害,如果真的与诸葛亮联合对付我们。可要多加戒备了。” 就在庞统想要说话的时候,外面又骚动了。庞统等人马上冲出了营帐,是在东面的后门发出的声响,那边火光冲天。众人马上纵马冲了过去。庞统军兵士已经在东侧聚集。 原来,不知敌兵何时靠近,竟然冲破了大寨的后门,杀了进来。庞统不禁在想:“暗月营都没有发觉?” 可是已经不能再想太多而来。他们马上与敌兵厮杀。 不过敌人并不多,就在庞统刚和一个人交手的时候,敌兵竟然鸣金守兵。是清一色的骑兵,为数千人左右。可惜他们跑错地方了,这可是庞统军的军寨,吕布等人纵马追杀一路,敌兵几乎全灭。 庞统觉得一阵头昏脑胀。自己都还没有摸清敌人的情况,连个计策都没有的时候,敌人已经三番来袭,一点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被抓住的俘虏已经跪在了地上。 “他说自己是带头的人。”吕布道。 庞统松了口气,如获珍宝。 “说吧,你们的军寨在哪里?”他问道。 丢了头盔后披头散发的士兵垂着脑袋答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哪来的狂徒。”庞统大怒道。“你若是如实招来,我定不会亏待你的!” 魏国的士兵发出了一阵冷笑。他的头颅和垂下的头发一样阴森。 “不是所有人都那么胆小的。你所面对的可是魏国的精英!”男子抬头,双眼怒视庞统。“好好的看清现实吧,魏国必然会统一大地!” “可恶!”吕布一手抓着他的后颈把他提了起来。男子毫无反抗的想法,面孔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吕布的手正在收紧。 “押下去。”庞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脑袋有点发晕。“你们都出去,我要好好的睡一会。” 言毕所有人退了出去。他转身对雪月道:“为何这一千人会从你们的眼皮底下溜走。” 雪月双手叉腰道:“你在怀疑我的能力?” “不敢,但这种事情太罕见了。” “那么你真该好好的看清自己的对手了。他们可是很狡猾的!”雪月一本正经地说道:“竟然从北面和西北面,乃至南面冲出了他们的骑兵,都是距离十多里外的距离,我们的人全部分散了开来……” “就是被这种障眼法给骗了?”庞统猛然问道。 “什么话!?我刚刚才晓得,原来西面和西北面两路分别是张飞和关羽统帅的!我们的人可是对此很敏感的。一直遍布在他们的行军路线上,直到他们靠近五里外的时候,发觉他们的路线又变了,全部往西面返程。你说这叫什么事情?而且东面的这一千骑可不简单,是绕着狭隘的山路来的,肯定对这里的地形非常清楚,而且准备充足。真是的,连我都想知道指挥的这个人是什么样子的。” 庞统早就陷入了沉思之中。光是关羽和张飞的出现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事情变得越来越棘手了。一定要探清敌人的底细。” “这么紧张干嘛,敌人可是也有一直派探子过来的。我们已经杀了二十多名探子了……” “我不是说了要活口吗?”庞统忽然无名火起,连雪月也一愣。 雪月忽然眼睛湿润了,泣声道:“没良心了,死没良心的!” 庞统一颤,马上知道自己刚刚话语太重了,连忙上去哄。 “我实在昏头昏脑了。”庞统双手想要去抓住她的肩头,可是她却往后缩了一下身子让开了。如同铁一般的表情,生硬的就像换了一个人。 “我为你跑动跑西,我说过一个‘不’字吗?你怎么能这样的?” 庞统似乎有千言万语,但却不知道怎么说才好。雪月哭起来,庞统完全没辙了,这是对于庞统而言最严重,也是最没有反击余地的打击。 “我这两天没那魏国的混蛋搞得有点气血不畅了……”庞统挠了挠脑袋。“恳请姑奶奶放我一条生路。” “说得像人家在逼死你一样,可你却是在逼死我。”言毕就走要。庞统一把拉住她的左手。却被她猛地一甩。他没能留住她。 她出门的时候停住了。头也不回的说道:“敌人的探子一旦被发现都会自杀,手段十分毒辣。这样的部队……你是碰到了棘手的人了。” 说完就走。庞统心中一沉,不是因为听到了有这么麻烦的敌人。而是因为自己的鲁莽让雪月伤心了。他忽然在心中自问:“她为我做了这么多。凭什么?我凭什么让她为我做这么多?我又为她做了什么!”他咬紧了牙关,像是在和自己做对,恨不得给自己一拳头。心中道:“我真实该死啊!一个女人……一个女孩那么年轻的时候跟着自己这么多年,到今天,我什么都没有给过她,而她还一直死命的跟着我。我俨然已经把她的付出当作了习惯。” “混蛋!”他骂出了声来。把自己钉在了恶人的柱子上,恨不得鞭挞一番。“为什么会是我。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么无耻的男人?” 古代女人可是很早就结婚的。雪月到了这个年纪想要找户人家都难了。庞统心知把人家姑娘给耽搁了。以后让她如何去寻找幸福。但重点不是这些问题。在他的内心深处,和雪月的内心深处藏着什么样的心情?彼此似乎都不希望扯破之间的一层膜。但是谁都很想靠近彼此,这种动机永远被他们所故意忽略了。 第248章 一骑当先镇青龙 这一夜,他睡得很不错。但他对于起床后看不到雪月觉得非常的郁闷。心情开始变得越来越沉重了。她整夜在哪里呢?她毕竟是个女孩子啊…… 可是,她是个非凡的女孩子,不会有事的。他和自己在说话,思考着一些似乎是庸人自扰的问题。然后起身。有人已经在外面候着。 “进来。”庞统刚用过早饭。 铁针族人拱手道:“已经查明,敌兵分成了两股力量,一股在北面的山腰上下了个大寨,而且还在山头建立了一座哨塔。另一股兵力在西面两山之间。不过两山非常陡峭,是无法从两侧进行伏击或者偷袭的。两方势力都用了“司马”的旗号。” 说完后,他便离去了。 “真是搞得我进退两难。”庞统坦然道:“不过这不正是他们的目的吗?既能牵制我,又随时发动突袭,又可以形成犄角之势。敌兵可是动足了脑筋,我怎么好就那么大意的上当,而让他们扫兴呢?”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毕竟是来犯之敌……” 吕布掀开帘幕走了进来。 “我可是憋坏了,若这么下去就太窝囊了。”吕布道:“贤弟到底有没有想好?” “你看到雪月了吗?”他忽然反问道。 “没有。怎么了?”吕布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容,道:“闹别扭了?” “没有的事啊。”庞统拍了拍两侧扶手,站了起来,似乎身体一轻,整个人放松开来。“忽然看不见她,倒是有点挂念的。” “这便是真心话了。”吕布一脸的严肃。“你为王,我遵从你的统帅。但你还是我的兄弟,我可是有话就说的。这女子死心塌地的跟了你这么久。大家可都是叫他三夫人的。你到现在都没有给她一个名分。其他人不敢说,我可是看不下去了!” 他的声音掷地有声,似乎都砸到了庞统的脑袋上。庞统挠了挠后脑勺,露出了苦笑。 “我也正为此事犯愁。心知征伐天下忘却了很多重要的东西,也对不起很多重要的人。但细细想想,其实她就是个重要的人啊,可有时就是不愿意承认。”庞统平静地说道,敞开了心扉。“没有她是没有今日的我。这么重要的人就在身边,还不好好的珍惜。该死啊。” 从王的位置蜕化成了普通的一个男人,他站在了兄长的面前,聊得似乎只是最最普通的家事。 “知道就好!” “可是……”庞统又是一脸疑虑重重。“可是我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呢?若她没这个心思……” “废话!”吕布怒容满面,似乎在生庞统的气。“你小子真是犯浑啊!她要是对你没意思,怎么会一直跟着你?难道她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不想要幸福,不想要个好男人?你就是太聪明了,有的时候聪明过头了!” “我想……” 一人飞扑入帐内,是暗月营的人,急报道:“敌兵一路人马举‘关‘字旗在西面绕过山林地带,往西南面疾驰,即将跨过木里屯河!” “什么!这么快的速度!”吕布震惊地说道:“必须马上追击!” “不对。”庞统轻吐道,凝视着虚空。“不要被敌人牵着鼻子走。敌人一直在骚扰我们,而不愿意正面决战,这些家伙一定知道我们的粮食不足。” “这可是最糟糕的情况,不如我们撤回城内,否则真的会被拖垮的。” “不行,退回去更糟糕,会被围城的,到时便是和袁绍一个下场。”庞统否决了吕布的想法。 “敌方主力什么东西?”庞统问探子。 “还在山腰驻扎,他们把山下的林木都给砍伐了,光秃秃的斜坡。” “真不像是想速战的举动。”庞统冷冷地道:“这个司马懿……果真老奸巨猾。如果我们回追那路兵马是会被来回牵制的。不如……” 当夜,庞统军悄悄地弃寨而走,沿着山路茂林处秘密前行。他们的目前不是那座敌人所在的山。庞统放弃了谨慎的做法。他打算在敌人全面戒备的情况下与敌厮杀。虽然看似有点鲁莽和愚蠢。但是在没有粮食的补给的情况下,特别是大部分庞统军士兵还不知他们出行所带的粮食只能支撑三个月的情况下,若不出此下策,很快就会全军覆没。 庞统军连夜行军。于天微明时分开始爬山,潜上司马懿大军所在山腰的位置。由于司马懿的军队把山坡上的林木全砍了,光秃秃的山坡很快就把庞统军曝露了。魏国军队很快发现了庞统军,发动了残酷的反击。滚石和那些被砍下的树木滚落了下来。很多庞统军士兵躲之不及,有的骨折揉裂,有的毙命当场,情况十分糟糕。但是山脚的鼓手还是按照庞统的要求敲响了冲锋的鼓声。 在这个鼓声的命令下,士兵们是没有回头路的。他们一往无前,面对的是无尽的杀戮。而且离敌人越来越近的时候,敌人的箭矢更是无情地射了过来。 在奋勇的冲锋下,不少人杀到了山腰处,和魏国军队战斗了起来。庞统一直在山脚处静静地观望着,听到惨叫声或者看到有石头滚落下来,他就咬紧下唇,一副难耐的表情。他知道,庞统军的士兵也无时不刻的流淌、倒地。 但是司马懿的军队也不好受,应该没有想到庞统军会在这个时候发动进攻。在庞统军猛烈的攻势下,他们的抵御也变得困难。 另一面,吕布领庞统的命令,带着两千骑,秘密埋伏于,南面的一处丘林地带。吕布十分怀疑庞统是否算错了,还喃喃地说道:“那关羽的兵马朝着江夏城去了,城内守兵空虚,如若我们不回去,肯定会被打破。在这个节骨眼下,关羽真的会为了夹攻庞统军而回身吗?” 高顺就在一侧,这两千人里有一千人是陷阵营的战士。 “将军不要多虑了,要相信大王的抉择。这是生死攸关的事情。在北面,我们的人马正在奋战。从山脚上到山上,这种攻势对进攻方是十分不利的。” “我知道。”吕布咬了咬牙,眼露锋芒。“我相信敌人该不知道江夏城内的守备情况,他们只是断定了我们没有粮食和他们战斗下去。” “就是这样,不能因为他们的疑兵之计和扰敌之计,我们就打乱了阵脚。”高顺道。 一个多时辰后,两人的脸容都是一紧。 一支军队约莫五万于人,从平原地带奔驰了过来,旗手所持的赫然是“关”字旗。 “云长兄,抱歉了。”吕布紧握方天画戟,全身杀气翻腾。 当关羽的军队在丘林外经过的时候,关羽忽然勒停战马,他往西面一看,发觉丘林内直冒寒气,令人觉得杀气翻腾于林地之上。当他正在疑惑的时候,战鼓敲响,吕布军骑兵奔驰而来,由于从丘坡冲了下去,势如猛虎下山。一直忙着赶路的关羽军震惊不已。两千骑直接将关羽的将军拦腰斩断。一直坚信在猛将关羽的带领下就会无所畏惧的魏国兵士忽然听到一声大喝—— “我乃吕布,挡我者死!” 声音如雷震地,闻言后,关羽军大惊失措。就连关羽都皱起了眉头。但是关羽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吕布领着陷阵营直接杀到了中军,有些步兵还没来得及躲开,直接被赤兔马撞飞了,吕布手中画戟随意挥砍,敌人都断成两截。吕布杀气正甚,无人敢接近。 “云长兄!” 吕布一戟横扫了过去,关羽以青龙偃月刀格挡。两将相交后,仅十余个回合,关羽力稍竭,纵马往东逃离。吕布并未追赶,大声道:“关羽已逃,你等早降!” 关羽心中叫苦,但是无可奈何。已经受到伏击而乱了阵脚的军队更是如同兔子乱跑,毫无军阵可言,硬是被奋勇的吕布杀得人仰马翻。 陷阵营分割包夹,将敌兵一一击破,魏****从未见过这等强悍的精兵,难以招架。 最终,魏国军队数千人投降,其余被全数歼灭。 而在庞统这里,尸填山野,战况异常惨烈。在错估了庞统军的计划后,司马懿的军队都没有想到所面对的敌人竟然会如此勇敢。被攻打的有点不支的司马懿开始回撤进山寨之内,但庞统军依然强攻一番,寨栏倾倒,几度杀到了里面,但是以张飞为首的守兵还是顽强的把他们击退了出去。在这样的情况下,战斗至夜色暗淡后,庞统军守兵,司马懿的兵马一直守在寨内不出。 第249章 祭酒军师独冷观 庞统军开始原路撤退。三更时分,一队关羽军的人马逃到了寨中,把关羽大败的实情说了出来,寨内人心惶惶。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这些人只有半数是原先关羽的手下,可已经降服了庞统军,现在是作为细作而来,另一半人都是庞统军的人,由于夜下,而且刚刚经过了激烈的战斗,很多人并未察觉。司马懿走出营帐,下令加固寨栏,他脸容伟岸、冷峻,不断地抚摸着长须,对于关羽的战败,他也大感意外。张飞更是闷闷不乐。 在士兵面前不苟言笑的司马懿观望着黑暗中劳碌的手下。 “不对!”他忽然双眉紧蹙。“来人!” 几个贴身侍卫围了过去。中年的司马懿即将踏破五十的人生大关。在这种时刻,对于他而言,很多细小的事情都需要仔细去琢磨。他的经验告诉他,很多事情的发生必然有其原因。特别是那些回来的兵士并不是特别恐惧很沮丧,有些演技好的表现的过于激烈。他马上下令将这些人围了起来。发现有异样的细作们持兵器奋力抵抗,最终被杀的不剩几个。 一人高喊道:“我是魏国人!将军饶命!” 两侧兵士举着火把,司马懿看着跪在尸体旁的这个男人。他就像一只受惊的老鼠一样卷缩着身影。司马懿的脸孔映着红光,道:“说!” “我们之前被庞统军俘虏了,他们让我们回来在半夜四更放火为号,来一个里应外合……” 司马懿如获至宝,露出了邪异的冷笑。 四更刚至,山腰处的军寨内火光冲天,喊杀声漫山遍野。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一直到五更都没有人来攻寨,司马懿感到十分困惑。次日午时,探马回报,庞统军已经在西侧原先关羽下寨的地方建了大寨。 “此人果然名不虚传。”司马懿眯起了眼睛,露出了冷酷的笑容。 原来庞统是让这些人回来扰敌,好为自己在西侧的一条峡谷外的平原上驻扎争取时间,同时避免敌人的追击和偷袭。而一同回到司马懿军寨的庞统军人马是为了烧粮而去的,可惜司马懿是个敏感又敏锐的人,识破了那群细作。 周瑜所领大军实施了他所谋划的“乱敌之策”。他强令一支部队急行军,在敌人无法估量的情况下迅速来到了铁里河,并在河上建了几座相隔不远的桥梁。但这些桥梁可不是光让曹操军方便的经过此地。 曹操军刚开始经过桥梁的时候还算安稳,但是在万余人顺利过河后,在周瑜的精确计算下,被设计过的桥身开始晃动,最终载着一群惊恐不已的兵士落入河中。与此同时,周瑜骑兵大军从两侧的林地内奔驰到了平原上,夹击了已经过河却惊慌失措的曹操军。对岸的曹操军对于周瑜军的攻势只能干瞪着眼,亲眼观望着那些孤军被周瑜军围剿的七零八落,纷纷跪地求饶,看得为魏国人心中大为不快。 周瑜还让兵士们故意在得胜后大笑,曹操闻声后怒容满面,七窍生烟。但曹操也算是久经沙场的人,很快就平复了自己的心情,直接在河边下寨。 夜下,对于河流十分警惕的曹操军一直在沿河巡逻。不过这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夜晚,周瑜军并没有渡河来袭。次日,曹操军建造了十座大型的板桥,全军过河。但在一半人过河后,两侧的森林地带又传出了喧天的战鼓声。曹操虽然被惊吓到,可是马上对两侧进行了戒备。就在鼓声的撞击下,过河后的人全然是战斗状态,还有一半人无法过河。就在鼓声不断的敲击的时刻中,没有一兵一马奔出,让曹操军十分意外。时间长了以后,很多人都露出了疑惑地表情。 军中谋士郭嘉对曹操道:“那是周瑜。同样的招数在同样的地带是不会用第二次的。” 曹操听其言,派兵马往两侧靠近,岂料林中刚刚敲鼓的人已经跑了,留下了十几面大鼓。 “这个周瑜,上次烧我四十万大军,这次又来戏弄我。定要找机会和他会战!”曹操仰天道。 “不行。”郭嘉连忙道。忽然又咳嗽一阵,身子骨似乎有点虚弱。 “嗯……”曹操苦笑了起来。“怎么能决战呢,我们不正是为了拖垮他们而来的吗?就让仁国的兵饿死在这里。我倒要看看周公瑾能怎么办。”他充满了期待感,往前一把抓着郭嘉的肩头道:“行军打仗最忌讳的是主将先败,奉孝若不行,可不能勉强。” “没事的。”郭嘉轻笑道。 大军顺利过河后,当即下寨。 帐内,曹操饮酒道:“奉孝为何从不饮酒?” “军务在身不饮酒。然对此十分戒备,所以就成了一种戒酒的习惯。历史上,太多的名士葬送在了酒上,令人唏嘘不已。”郭嘉坐在一侧的几案后侃侃而谈。“但大人便放心的喝吧,毕竟你竟然给我祭酒军师的名号,我也不能扫你雅兴。” 曹操哈哈大笑。 “还是奉孝是我心腹。”他道,忽然想起一人。“那个诸葛孔明,来到我处后也没什么大的建议,而且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很安静,又没什么抱负。我让他领兵出征,他竟然半途生病回程,还累得仲达出来换他,真是临阵换帅,不吉利。”他一脸的不悦。 “我早看出大王对诸葛亮十分不明,但是卧龙岂能浪得虚名。凡是大贤非大位要职,不会显出他经天纬地的异才。更不会在受人排挤的时候,让你知道他的谋略有多么高深莫测。”同为谋士,他却对诸葛亮给予了很高的评价。有点微醉的曹操听得瞳孔一亮。 “按奉孝所言,这个诸葛孔明一直在怠慢我的好意?”他放下酒樽。“这个人还真实傲慢。不过听说刘玄德当初为了请他出山可是三顾茅庐的。可见他的孤傲早已养成。” “此言差矣。”郭嘉笑道:“我知道大王是不会学刘玄德三顾茅庐的。我也知道你是用你的霸道让文武官员心悦诚服,让天下被你征服。你有你的手段,刘玄德有刘玄德的手段,所以你们走的是不同的路。刘玄德虽然没有大王你的雄才伟略,不过他有一颗‘仁慈’、‘坦诚’的心,所以围在他身边的人都是一些大忠大义之人,民众也对他心悦诚服。” 曹操倒吸了一口冷气,两个眼珠子狐疑地眯成了一条缝。 “那么,按奉孝所言,我是否就没有刘玄德的‘仁慈’和‘坦诚’了?” 真是一个尖锐的问题。 “是啊。”但郭嘉却是直接回答了。 曹操闻言又是哈哈大笑,马上饮了一杯,放下后,站在身后的侍手脚俐落的倒酒。 “说的好!”他起身道:“我可是没有刘玄德那么婆婆妈妈的。治理天下的人不能像女人那样优柔寡断。他既然有那么多的美名,更让民众心悦诚服。但是他还是无法击败和我一样拥有霸道的庞统,这就是他所持的大义的终场。所谓王,就是以力量征服一切的人。高祖斩蛇起义,更不是用仁慈在征服天下。大汉朝历经数百年至今,就因为战争死了成千上万人。所有的一切,都是力量在说话。但不是没有仁德。仁德是在称霸天下后才能抛出来的词汇。那些徒有其表,守了住城池就满嘴大仁大义的人更是虚伪至极。” 他显得十分激动,脸孔通红。 “大王,有点醉了。” “奉孝岂能小看我!”曹操从案上拿起酒醉又咕隆咕隆地喝了下去,酒水染湿了胡须和衣袖。“啊!”他发出了畅快的声音,把酒醉随地一扔。 “诸葛亮,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才能为我所用。这个天下早就不可能是刘玄德的舞台!” 但是,在深夜的时候,探子发觉军寨周围老是有黑影移动。曹操便不得不停止了饮酒作乐,提高了戒备心。次日起程,行了十里路后在经过山道之前,大军又下寨,曹操派出探子在四处探查是否有伏兵,特别是山路崎岖,他深怕周瑜又给他难堪。当夜,探马发觉有大队人马在军寨的东面,也就是他们之前经过的道路出现。等于敌人是在身后出现,这件事情让曹操寝食难安,直接就没了饮酒的兴趣。 而且敌人的出现十分无常,就连派出去的骑兵都是无功而返。常常是在探子的指引下追过去,却什么人都没有见到。 对于赤壁之战的惨败心有余悸的曹操忐忑不安,但还是坚持派出骑兵在周围巡逻,又下令全军停止进兵。他召见郭嘉。 “这个周瑜到底在想什么?”曹操道:“没有粮食的明明是他们,为什么他们要故意拖延时间。”他疑虑重重。 “大王是否感觉已经拿捏不准敌情了,反而被周瑜牵着鼻子走。”郭嘉拱手道,知道自己的话有所冒犯。 “你也有责任啊!”曹操离座指着他道:“身为军师为何就不能帮我看破周公瑾的诡计?” “可实际上,他确实只是在扰乱我们,而不是进攻,这是最难以琢磨的。”郭嘉道:“不如我们速速前进,也好早点看到周瑜的下一步计划。” “不行。”曹操果断地说道:“那山林里更是道路难行,周瑜肯定不会老实。” 第250章 鬼影难寻弄强将 两人正言间,曹操手下猛将许褚进帐道:“那该死的敌兵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每次都会让我们的探马发现,但是我领着骑兵过去后又一个人都见不到。”许褚人高马大,一脸的难耐。 “今夜敌人是什么动向?”郭嘉问道。 许褚如实答道:“都是在东侧,我们身后出现,就更让人不知所措了。感觉去追他们反而是在走回头路,明明我们应该进兵的,而他们应该把他们拦住才是啊。” “山内一定有伏兵。”郭嘉沉声道:“这是必然的。只有在那里,周瑜才有机会把我们彻底击败。” “那为何奉孝还要我进兵?”曹操双眉紧蹙。 “前面一共两条山道,一条高,一条矮。高的那条并不陡峭,而矮的那条要绕过北面的山头,又要绕来绕去,都是难走的道路。以这种地形而言,我会在高的那条设置伏兵。” 曹操听得心中一紧,道:“我倒是想走高的那条路,毕竟好走,而且高处更能有伏兵。” “这是常识。”郭嘉笑道:“但是谋略都是超出常识的行动。当然一旦被常识左右了,就开始走进敌人的圈套。” “就按奉孝所言办。” 次日,曹操军拔寨而起,全军上山,走了一条低矮的道路,周围林木茂密,且崎岖不平。兵士们都有埋怨,也都和之前曹操一个思路,心想有那好路不走,偏要走不好走的路,而且周围更容易有伏兵,弄得人提心吊胆的。 郭嘉纵马在曹操的身边道:“敌人连日来的扰敌之策,就是要让我们心神不宁,然后惧怕受到伏击,左右我们的深层思考,打乱我们的战略意识。把我们逼到不愿冒险的地步,然后我们将在高处,所谓的安全地带受到周瑜出其不意的伏击战术。” 曹操不予评价,毕竟他也是对周围的形式十分紧张,怕山坡下有敌人冲上来,也怕上面的峭壁会否突然有人从山头推下滚石、树木。 不过这回曹操完全白担心了,整条山路十分安全,而且探子确实在高处发觉了有敌兵的动向。驶入平原地带后,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的曹操对郭嘉道:“有奉孝在身边,我就高枕无忧了。” 郭嘉拱手道:“大王不可如此抬举下官,一切都是我的本分。但我也不是万能之人,也会有差池,要看大王自己的判断来选择是否听我的计策。当然,若我的计策失败,请大王也要沉住气。” “奉孝……”曹操正言间,郭嘉紧闭双唇,似乎内里有什么东西要往外涌,他忍耐的脸色苍白不堪,冷汗直溢。 “你……”曹操刚要上前,岂料郭嘉一手扬出,阻止他靠近,却是忍不住口中的东西,咳血而出,往后倒退数步。 曹操将他搀扶住道:“奉孝的病似乎严重了?” “旧疾……旧疾无碍,从小就有得病,谁让我体子虚。” 来到平原地带后,曹操所派出的探子在周围的山野林地,包括西侧广阔的森林内都没有发现庞统军的迹象。这件事情让曹操十分担心和疑惑。按照计划,他们将往西北行军,十里路后转入西侧的山间道路。但是由于一直没有周瑜军队的声音,曹操军的步伐非常慢。 而且他们变得更加提心吊胆。平原上的军寨,在原先驶过的道路又出现了大量的黑影来流窜。那种景象让曹操的人马简直要疯了。特别是探子,黑着眼圈寻找着这些在远方的月光下肆意疾驰而过的影子,而实际上,似乎自己却被这些影子包围了,追踪了。以至于很多探子在发觉了敌人后,马上回寨汇报。当寨内的人马疾驰而出后,每次都看不到任何身影。以至于一些骑兵都开始发牢骚。 “那些探子脑子出问题了吗?我都已经出去六次了,哪里有敌兵。” 这样的流言越来越多。而作为探子的这些夜间劳苦的人更是苦恼不已。若只是一个人发现了敌影,那么他们可以当作是个人脑子出问题了。可是先后派出的探马超出千余人次,不可能每次都看错的。 “发现敌人有上百次,但每次我们的骑兵出阵后却是无功而返,连个人影都没有。”许褚一脸的不悦,老是在叹气。营帐内,曹操在上座,郭嘉娴静地站在一侧。 “我们的人一定是看到了敌人,但是在追击后却没有任何结果。应该是回寨后回报的这段时间,敌兵恰好溜走了。”曹操这么分析道。“啧……这周瑜的人怎么和耗子似的。”他苦笑了起来,似乎在戏弄自己。 “我看就是耗子!”许褚大声道,不过他又马上想到了一件事情。“若是大王所说的那样也就合情合理了。可是我有让探马发现后自己冲过去看一下的。好几个人追过去,却什么都没发现,那些敌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 “也或许他们并没有去追,在这种深夜追击黑暗中的敌人和自杀没有什么区别。何况寥寥几人或一骑。”曹操冷冷地道:“我可不信他周公瑾有收买了阎王。” “我的人不可能说假话的。”许褚显得有点不悦,但面对曹操,他也只好控制自己的情绪。“一定不会的,肯定是那些人跑得比较快。我看就不要理他们了,被他们搅合的,都没怎么好好睡过,兵士们也是怨声载道。” “当兵者,可以不分昼夜疾行,这点事情就把自己给弄迷糊了,这才是问题。”郭嘉猛然道:“许将军不可在兵士面前先乱,这是为将者的大忌!” “这……”许褚皱紧了眉头,又叹了口气。“就如你所言!可是在外面探查和追击的可是我们这些将士。”他拍了拍胸脯。“可不是高枕无忧的人。” “仲康岂不是在说我?”曹操淡笑道。 “怎敢!”许褚拱手道。他和郭嘉差点就燃起的一点小矛盾,直接被曹操化解了。 “不过不管这些敌人是不行的,如果就因为抓不到耗子,就不管耗子,那么粮食就会被掠夺去。我们的军寨会被攻破的,你还记得周公瑾的火计,一夜间烧了四十万大军的事情吗?”曹操平静地说道:“仲康还请好好休息,追击敌人的事情就让部将们去做。你必须在大战中显出你的武威。” “末将了然!” 许褚退出了营帐。 “已经想尽办法找出这些敌兵,可是都没有什么结果。我都已经跟骑兵们说了包夹围捕的策略。可是每当大股人马追击过去都是扑了个空。而且许将军不像是会撒谎的人,那些兵士更不会为此撒谎。探子一定是追击过,可是敌兵迅速地移动了。”郭嘉道:“敌人不会很多。有可能只不过是几个骑兵在那里乱窜就把我们搞得心神不宁。但就像大人说的,如果真的不去管他们,可能会引来更大的祸端。” “你曾说诸葛亮是天才,那这周瑜真是鬼才了。”曹操大笑道:“不过诸葛亮我还是不能心服的。” “所以你根本对诸葛亮毫无戒备。”郭嘉轻笑道:“但我还是想说,大王必须重视诸葛孔明,此人非同小可。他虽然不像周瑜,能在赤壁之战给大人留下深刻印象,但是他绝非浪得虚名之辈。” “知道了,知道了。”曹操重复着,似乎刻意在表达自己的不耐烦和不情愿。他不情愿承认诸葛亮的能力。在他眼中,这是个被人传得神乎其技的男人。而实际上曹操从未和拥有了诸葛亮的刘备直接交战过,两方都是隔着荆州远远观望。他所见的是,刚刚出阵就因病脱阵的男人。 “不如让骑兵们百人为一组在外巡逻,派出十组,如果发现了敌人就直接追击。”曹操抚须道。 “可以一试。”郭嘉道。 在实行了这个策略的曹操军已经靠近了山峦。那一夜,骑兵们奔驰在黑夜下,他们搜寻着敌人。由于自身有着过百余人的力量,加上周边很多自己人在巡逻。所以这些黑夜中的探马十分的勇敢,各个都想马上发现敌兵,然后追击过去。 皇天不负有心人,一组人马发觉了西侧有黑影移动,随即奔了过去。由于想立头功,所以各个都默不作声。他们一路追到了最西侧的林中。随后,那些黑夜全部消失了,而利箭马上破风而来,将他们射杀在林地上。从那个规模的箭阵而言,百余人实在不足为惧。没有一个活口。 当夜,曹操军的巡逻队很快发觉有一组人不见了。而之后也没有在黑夜内看到敌人的身影。回报后,曹操觉得十分疑惑。 “一定是发现了敌兵,然后为了抢功劳而一声不响的追了很远,中了埋伏。”郭嘉判断道。 “气煞人也,百余人就这么被干掉了吗?”许褚伫立在列。 在他对面的夏侯惇平静地说道:“就如郭大人所言,这些人一定是中了埋伏。可见敌人一直就在身边,而且能够在无声无息下将百余人全数杀光,这种手段真是只有周公瑾才做得出来。” “夏侯将军是否把敌人抬得太高了?”许褚道。因为骑兵队是他统领,而夏侯惇统帅的是步兵和弓箭手,所以对于夏侯惇的话,他十分不满。 “我可没有针对许将军,勿要多心。事实和我说的是一样的,如果华容道没有许将军奋战,大王早就被贼人所害。那都是周瑜的计谋啊!”夏侯惇慨然道:“把这个男人小看了,我等是要吃苦头的。” “我有很多疑虑。”曹操平静地说道:“现在是否是进入那条山谷道路的时候?连在平原上都被周瑜搞得头昏脑胀。如果进入了那种容易被伏击的地带,我们可就不是损失百余人的下场了。” “让骑兵护卫两翼,弓箭手在后!”许褚大声道:“遇到敌人后,直接冲杀上山,如果敌冲杀下来,骑兵稳住阵脚,弓箭手射杀。而中军用盾牌武士护卫大王。” “那是最糟糕的情况。”夏侯惇提醒了一句。 许褚咬了咬牙,并未做声。 第251章 入林探敌踪难觅 “敌人应该是没有粮食补给的,”曹操道:“我们只要忍耐和等待。”他看着郭嘉。“不如就在此地等着,我倒是不信他们可以坚持多少时间。” “要是想尽快调集粮食,他们最好的办法是驻扎在城外,而不是来攻打我们。”郭嘉忽然笑了起来。“所以我才会问大王借了大将军曹仁一用,只有他可以胜任我的战术。” “那么奉孝怎么看现在的情况?”曹操问道。 “继续行军,压迫敌人。如果我的策略失败了,我们没有紧逼着敌人,会错失断粮道和围攻的机会。最好就是把庞统军逼进江夏城。” “太冒险了。”夏侯惇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许褚奋然道:“我愿做先锋!” 夏侯惇笑而不语。就在此时,探子回报,在西南方的一处密林内发现了那百名骑兵的尸骸,战马已经不见了。 “都是中箭而亡,果真是埋伏。”许褚难耐地说道:“这厮太可恶了!今晚,就让我来追他们,我倒要看看他们有何能耐。” “万万不可!”郭嘉大声道:“大将身先士卒是好事,可不能自己跑到别人的陷坑里去。损一百兵虽痛,但损一将如同损一万兵,不可鲁莽。” “可是他杀我的骑兵,我怎能置之不理,如果今晚还发生这种事情。我许褚的脸面往哪里放?”由于一直探查和追击敌兵没有任何进展,反而受到了周瑜军的埋伏,觉得十分丢脸的许褚想彻底的击溃笼罩在自己和曹操军周围的阴霾。 曹操出言阻止了他。不过许褚并没有就此罢休。他竟然擅自与探马同行在黑夜中。他就像夜里的猎手,嗅闻着敌兵的气息。 他们没有人举火把,更是裹着马足,与暗中的敌人进行着秘密的对垒。由于之前自己在西侧被诱入敌阵。他刻意往西面追击。可是三更的时候,东面有人马骚乱的声音。接报后,许褚与其他人迅速集结了过去。首先被引入林子内的骑兵被射杀一片。许褚不惧,领兵冲了进去。岂料埋伏在树丛中的弓弩手众多,万箭齐发,许褚敌人纷纷堕地,战马嘶叫。就在此时,其他骑兵也涌了过来,但是周瑜军开始撤离。那些骑兵冲进去后,却被周瑜军忽然突出的骑兵围杀得毫无招架之力。片刻后,大部分追袭过来的曹操军骑兵已经溃败当场。 过了一段时间,寨内的大军赶了过来,但是自家兵将已经倒地不起,而敌人却无影无踪了。沾染了血腥气的林地。兵士们下马寻找着生还者。忽然,一人从血泊中站了起来,人高马大。兵士们以刀剑相对。只听得那人大喝道:“我乃许褚!” 原来许褚在中了敌阵的箭击后,战马把他甩了出去,自己的右肩中了一箭甩到了地上去,脑袋撞击到了树身上,顿时昏迷了过去。也是在这个期间,他的手下大量阵亡,而他却活了下来。以这种情况活着,他觉得是一种莫大的耻辱。在曹操的营帐内,灰头土脸,****上身。不,他的上身和额头都包扎着绷带,一副狼狈的模样。 “不听军令才有这等下场!”曹操斥责道:“我已经再三告诫你了,你到底在想什么?” “许将军,军功不是那么重要的。”夏侯惇道。 许褚一个败将只好忍气吞声。 “是由于怕交不了差丢面子而做了这件事情,但结果却死了这么多人。”郭嘉点破了许褚的想法。许褚低头不语。郭嘉继续道:“但问题不在这里。而是敌人的战略部署十分机敏,太快了,实在太快了。” “这不是赞叹的时候。”夏侯惇冷冷地道:“一定要把这些耗子找出来。” 探子们在白日往四周探查的过程中发现了一些小道。特别是东面被惨痛伏击的地方,敌兵应该是走了一条僻静的山道过来的。 “完全利用了天时地利,这个周公瑾是打算把我们困在此处吗?”曹操听闻后道。 “周公瑾是利用地利之便的高手。”郭嘉道:“但这不足为惧。我们不应该派出太多兵马去陷入他的埋伏了。赶紧行军才是正途……” 他的话马上被人打断了,是从司马懿处飞驰而来的使者。这人寻着曹操军的既定行军路线过来,也算找了有段时间。他把司马懿和庞统交战的经过说了一番。 “仲达的谋略都没有将这厮擒住?”曹操倒吸一口冷气。“素来听闻的那些传闻看来都是真的。这个庞士元非常不简单,我当初真是小看他了。黄毛小儿变成了巨人,大意了,大意了……” 在为自己的决策感到后悔的同时,他也感到十分的兴奋。 “若我们和仲达换一下便好了。我是非常想见见这小子。”曹操淡笑道:“两个王的斗争才是最有趣的。”他忽然把话掩藏了,叹声道:“只可惜周公瑾都为他所用了,真叫人难耐。不若我将诸葛亮和他换一下。” “大王是否太儿戏了。”夏侯惇一本正经地说道。或许在这个营帐内,敢对曹操说出这种话的,也就只有这个身为同族的夏侯惇了。“诸葛孔明有大贤之名,不可怠慢。” “临战脱阵吗?”曹操还在为诸葛亮的作为感到不满。“就算他有通天的本领,但他骄傲自大,竟然对我都有戏弄的嫌疑,这种人怎么用?” “我有听闻他被排挤的事情。”夏侯惇提醒了一句。 “他一个谋士,我可没那个闲心。”许褚冷冷地道。 “在下也是对他十分恭敬的。”郭嘉道。 “诸位也都是对他不薄的!”曹操道:“幸亏得了关羽、张飞,否则刘备和诸葛亮对我实在没有任何用处了。” “已经按照大王的要求,给张飞、关羽的家属送了厚礼,在许昌建造了豪华的宅邸。”郭嘉道。“他们一定会知道大王的心意的。” 曹操点了点头。 “大王是否对这些人太好了?”许褚不悦道:“到底不是自己人啊。” “休得胡言。这两人都是有情有义之辈,听刘备之命随我军调令,仲达那里也仰仗了他们的力量,这是不容抹灭的。你们也都是我的心腹之人,不要因此生起妒意。”他似乎在强调这一点。 “不敢!”许褚道。 “在下有一请求。”郭嘉道,其他人默不作声。“希望许将军、夏侯将军,能护送在下前往东侧,就是许将军受袭的地方看一下。” “太危险了。”许褚直截了当地说道。“你为谋士,若有阵仗定要吃亏。我得中箭不算什么,要是伤了军师,到时等于大王断了一臂。” “何止一臂。”曹操大笑道:“不过既然是奉孝的请求,为了我军的前途,还是要听从的。你们好生给我护卫着,若有闪失,以军法处置。” 许褚和夏侯惇领四千骑奔驰过去。由于是白日,众人未多加戒备。大约行了有十多里路后,到达了森林的边缘。许褚勒停战马道:“都小心了!” 他们缓缓地进入了森林。许褚先纵马往前狂奔,似乎在驱赶着无形的敌人,又像是在探查地形。许久后,他认为此处没有伏兵,便命骑兵在周围放哨。 郭嘉纵马到处看了看。还有一些铠甲的碎片和短剑落在草丛中。之前的血迹还留在了大地、叶丛上。这是战场的遗迹。 郭嘉翻身下马,一侧的夏侯惇皱了下眉头,周围明明有什么异样。 “军师最好还是留在马上,虽然许将军在周围巡逻,但是敌人的骑兵要是突袭而来,情况是变化莫测的。” 郭嘉摇了摇头,笑道:“那就听天由命了。” 夏侯惇闻言不语。他是武官的命,一直认为只有力量可以决定人的生死,对于这种“听天由命”的说法并不苟同。但这个军师却是有板有眼的在周围查看了起来。 穿着深红色大袍的郭嘉弯腰查看着,不时的推开草丛。许褚纵马而来,见他的举动,便道:“这里没什么啊,军师这是作何?”就像被人牵着鼻子拉到了此处的傻瓜一样,许褚心情大为不悦。 但是郭嘉却是煞有介事的认真进行着自己的工作,把两个有点摸不着头脑的武官甩在一边。但无论他走到哪里去,两个武官都必须护卫在左右,兵士们也是在周围团团护卫着。大约快半个时辰过去了,众人觉得似乎不会有什么收获了,许褚非常不耐烦的丢了句话:“不如我领大队人马沿着山道到处看看,或许还能查到敌兵的迹象。在这种死人的地方能找什么?” 郭嘉继续自己的工作,他不时的蹲下,仔细凝望着地面。几次三番点头,许褚忍不住翻身下马,走了过去,仔细看了看地面上那堆引起了郭嘉注意的物体。竟然是一堆棕褐色的粪便。 第252章 奇兵入境毁粮草 “军师对粪便也有兴趣?”许褚讶然道。 郭嘉点了点头。他站了起来,环顾四周,深吸了口气,道:“回程。” 许褚和夏侯惇大为不解,面面相觑。 回营帐后,曹操正在看文书,见三人入内,便道:“奉孝此行定然艰险。” “大王此话怎讲?”郭嘉问道。 “我看两位将军面如土色,一定是碰上大战了。” “大王不要取笑我等,实在没发生什么事情,我和夏侯将军护送军师万无一失。”许褚道:“只是军师此行似乎不是去找周瑜军的蛛丝马迹,他倒是对那些粪便挺感兴趣的。”他是不吐不快。 而夏侯惇则是在他说了之后,也淡然一笑。 “这是什么话?”曹操疑惑地看了看三人。 郭嘉拱手道:“许将军所言确实不假,我是去找了一会,找到了一些有用的粪便。” 曹操联想到那污秽之物的形状便皱起了眉头。 “奉孝到底想做什么?” “那些都是狼的粪便,生狼烟倒是不错。”郭嘉道:“不过我所见的是大量的狼的粪便在那个周围。那里一定有狼经过。而且,有些粪便被人踩踏过,形状是湿润之后不久才固定下来的。那么,这些狼不久前就在那里,和我们的人埋伏的时间应该是差不多的。但问题是,这些狼没有攻击埋伏之人,也没有攻击我们的人。只有一个可能,这些狼和埋伏之人是一伙的……” 许褚哈哈大笑,大有轻蔑之意。“军师什么时候也通兽性了?你怎么知道他们是一伙的?” “许将军能否认真的听我讲话,我已经说了,狼没有攻击过埋伏的人。”郭嘉正色道:“它们是作为诱饵把我们的人引到了那个地方。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我们的人很难追踪到这些影子。原来远方所见的移动着的影子并非是周瑜军的探子,也是一群他们驯化过的狼,这些狼移动迅速,而且扑入草丛之类地带就可以很好的掩护自己,所以我们的人才会被耍得团团转。两次被伏击,也都是拜这些动物所赐。” “驯服野兽……周瑜还真是异想天开。”夏侯惇的声音中有疑问的语调,他并没有认同郭嘉。 但是曹操却点了点头,道:“虽然听上去十分光怪陆离,但是奉孝的话我还是要听的。这个周瑜是个什么都能干得出的人。” “要真是那样,就等我今晚给大王抓几头狼来下酒吃。”许褚道。 “那只会中了敌人的计谋。”郭嘉道,为许褚浇了一头冷水。“许将军难道还没有前车之鉴吗?” “被狼戏弄,你是想这么说吗?”许褚怒目圆瞪。 “将军言重了。”郭嘉平静地说道:“我的想法应该是八九不离十的,相信每夜他们都会以此继续扰乱我们。 “你是军师,你说说看我该怎么办!”许褚冷然道。 “我这就是要告诉你们,我的计略。”郭嘉轻笑道。 众人倾耳细听。 夜下,在风中有着草木和大地和谐的味道,已经在这之外略显单调的动物的气味。 零星的光点缓慢地靠近他们的目标。 在曹操军寨之外架起了很多有四丈高的木塔,塔上的弓箭手静静地等待着。似乎他们只是在防备敌人的偷袭。可是很快,当敌人并没有意识到所侦查的对象已经发现了他们的时候,这些敌人所具有的光点被榻上的弓箭手发现。弓箭手敏锐的射击欲望释放了出来。忽然有种狗被人踹了一脚后的呻吟声发出,其他来犯者迅速地拔腿就走。 曹操在帐内静坐饮酒,郭嘉在一侧笃定地凝视着虚空。 “奉孝为何这番气定神闲?”曹操饮尽了杯中酒。 “我觉得今晚必须好好的睡一觉,否则是没有力气和那周公瑾斗智的。” “看来是十拿九稳了?”曹操随口问道。 “不,我们只是在破除他的障眼法,这对于周瑜而言不会有任何损失。” 两人正言间,许褚忽然闯了进来,他人高马大,一手提着中箭的灰色的狼。这头狼应该是在中箭后,被人用怪力打死了,背脊都断了,软绵绵的。曹操想也不想都知道是许褚干得好事。 “果真是狼啊!”许褚慨然道:“军师实在奇人也。” 郭嘉苦笑道:“这纯属挖苦在下罢了!那周瑜才是奇人,毕竟用了这个伎俩的是他。而被玩弄许久的是我这个身为军师的谋士,实在心中苦楚不堪。” “敬你一杯!”曹操笑意满面道。 当阳郡此刻承担了巨大的责任。他作为整个荆州粮食的集中地,接受了各地紧急调配而来的粮食。此刻,粮队出发,护卫粮道的五万人在武官张勋的带领下往东面的江夏城驰去。 由于魏国的两支来犯的军队气势汹汹,所以担任了重责的张勋不敢怠慢,即便遇到下雨天还命令兵士们加紧前行。他们驰过平原,经过河流,又进入了低谷。但是注定这一天将给予他们无以复加的责难。 明明魏国的军队都在和自家兵将交战,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可是他们却在小谷内遇到了伏击,敌兵从四面八方而来,又占据了有利的地势,从上方群箭射下。护卫们死伤惨重。 与此同时,有人大喝一声。 “我乃魏国大将军曹仁!你等早降!” 曹仁乃曹操心腹大臣,在多场重要战役上都有着扭转乾坤的作用,几番救曹操于危难之中。他的名号也是魏国数一数二的。 忽然听得敌国大将深入此处的消息,张勋人马更是大乱。被杀得到处乱跑,早已溃不成军。张勋知道眼下是无法取胜的,便纵马回逃。只有五千骑的曹仁军竟然将五万人全歼了。而庞统军的粮草也被劫去。但是曹仁并没有把这些粮食占为己有。对于他们这些深入敌军腹地的人而言,要想带着这么多粮草离开是不现实的。他当场将所有的粮草点燃,大火熊熊而起。黑烟从谷地内腾起,慢慢地冲向了天际。 这个噩耗很快由奔逃而出的张勋带到了江夏城。江夏城又派出使者往庞统和周瑜所处的方向疾驰。有些探子由于不熟悉地形,反而跑错地方被司马懿的人给擒住了。 “看兄台这幅神色,该是江夏城出事了吧。”司马懿在作为上淡笑道。而庞统军的骑兵跪在地上。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兵士的表情十分平静。 “你是什么都不会说,但我也知道你的心里在想什么。”司马懿站了起来,走到他的身前。 而骑兵却是冷笑了一声道:“魏国人竟然这么婆婆妈妈的。” “我可是能看到你心里在想什么的。你难道不知道吗?”司马懿悠然自得地说道:“整个魏国都知道我司马懿有着读心术的本领。所以我只不过想看看你的心罢了。你到底会说什么从来不重要。如果你能把真相从心里说出来,我看在你还算老实的份上饶你一命。如果你最硬我也没什么损失,杀了便是。” 骑兵抬起头,看着这个以凌厉的眼神俯瞰着自己的男人。 “那么还请你说说看我心里有什么?”骑兵冷然道。 “你的心里啊?”司马懿嚷声笑道:“有的只是一种无奈。你失败了,所以只有一死了之罢了。” “堂堂魏国的军师竟然装神弄鬼。”骑兵露出了轻蔑的笑意。 “粮道被断。”司马懿忽然道。 骑兵一愣,又凝神看了看他道:“还真会说笑。我军粮道怎会被断。现在江夏城的粮草多的可以堆叠成山了。” 司马懿挥了挥袖道:“把他推下去斩了。” 骑兵皱眉道:“真是个反复的人!呸!”他的口水吐过去,只可惜司马懿竟然身影一挪躲开了。 骑兵被拉出去后,张飞走进了帐内道:“那厮刚擒住的,不问问清楚吗?” “嘴巴硬的很。”司马懿道。 “用刑便是了。否则没有任何音讯就杀了,岂不是一大损失?” “没什么,我已经知道具体情况了。”司马懿笑道:“看来郭奉孝的手段还是挺多的。不过估计执行的人也挺有能耐的,竟然可以不知不觉到了敌后去了。不是夏侯惇,就是曹仁了。” 第253章 宿醉男儿情哪般 张飞困惑地看着眼前这个高深莫测的男人。虽然从智谋这一点上,他能从司马懿的身上看到诸葛亮的身影。但是这份智谋似乎又有不同。诸葛亮给人以安静又淡然的姿态。而这个司马懿似乎更像一只狐狸,有着深入骨髓的狡猾的味道,却很难让人察觉到。而张飞所见的只不过是表面罢了,虽然他也察觉到了不同,但终是无法看透的。 他道:“若和军师所说的一样,那岂不是我军的大好机会。等敌兵的粮草用尽后,直接将他们击溃了。这样战争也好平稳的结束了。” “平稳。”司马懿淡笑道:“你的用词还真是怯懦,与你的武勇完全不相称,是否和你大哥有关系呢?”他又淡淡地笑着。 张飞皱起了眉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是不想死太多人吧。”司马懿又道:“可以理解的心情,都是些大仁大义的武将。不过值此乱世,还是面对血腥的残酷。” “那军师有何高见?” “我想看看庞士元到底打算怎么办。” 张飞听得一脸的难耐。此时,关羽早已回到了军寨之中,一直闷闷不乐。张飞入他帐内道:“大哥想什么呢?” 关羽正凝望着放在木架上的青龙偃月刀。听张飞这么一说,便叹息道:“心中有着千种万种的苦闷,不外乎一种。” “被伏击确实够难受的,吃了败仗,那个司马懿也没怪责你,该是心中郁闷不堪吧?” “错!”关羽的红脸摇了摇。 “那就是和奉先交手,和故人交战,把我们都拖下泥池了!”张飞怒意燃起。 “小声点。”关羽示意道:“我等都是无奈之人,士元和奉先应该也非常难耐吧。” “我实在不想说,可你知道我憋了多久了!”张飞道:“哥哥到底怎么想的,连累我们做坏人,和士元打仗?我还不如和曹……” “住嘴。”关羽压低声音道:“大哥有他的难处。我们只能按照他的意思尽心尽责。既然进了曹营,就要守好自己的本份。” 张飞撇过脸去,十分不情愿的表情,道:“要是哥哥不是汉室的人就好了,陪着那早晚要死的皇帝有什么出息。” 关羽的手不断地垫着张飞,神情沉重地说道:“你这个人怎么就听不进去。我们现在是魏国的武将,不得从二主之心。除非哥哥要我们去仁国,否则我们只能为曹操效力。” “我们把大哥劫了吧。” “胡闹!”关羽怒容道。 张飞不悦,转身就走了。 庞统在得知了张勋的粮队被袭击后,心中也是震颤不安。他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危机之中。若是没有粮草,他们必死无疑。在这样的困境下,他还是让吕布等官员守口如瓶,不得将此消息传给兵士,否则士气必然重挫。 “我等与司马懿决战,夺他粮草!”吕布猛然道。 “兄长太意气用事了。若是司马懿已经知道了我们没有粮草的情况,马上我军就会被他牵制住。他绝对有办法使出各种令人想不到的计略来拖垮我们,使得我们没有半点粮食的时候,将他们馋食掉。” “我们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敌兵都已经深入我方境内,这种事情拖得越久,于我们越不利。还不如痛痛快快的以刀剑相交。” “劫粮的人一定不多,否则我们的人不会没有发现,估计也就几千人。而且带队的人显然深谙兵法,知道行军之事,该是走了很多鸟不拉屎的地方才成功发动了奇袭。”庞统道:“我们是没有了粮食,但我们还有时间,并不是马上就……” “错了,还有一个月,我们就要断粮了。否则我是不会如此急迫的。”吕布指着帐外道:“外面的弟兄们可不能窝囊死啊。” “你的心情都这样了。想必其他知道此事的人也已经动摇了。”庞统射出了锋利的视线。 “是,我等愿意当先锋,冲杀敌阵。”吕布拱手道:“请贤弟下令。” “你这不是在为难我吗?我连计略都没有定下,你们就去送死?” “时间不多了,你若再没有计略,恐怕敌人的计略就要来了。”吕布严肃地说道。 庞统拽紧了拳头,道:“麻烦兄长安抚各位,我一定会想出办法。” “若实在没有办法,不如退回江夏,再伺机而动。”吕布提议道。 “容我点时间。” 吕布点了点头,退了出去。庞统胸中似乎有大量气体囤积,搅得他心神不宁。但并不是战事把他搞成这样的,大部分的原因是由于雪月忽然消失后,已经很多日子未回来了。庞统对她的能力没什么异议,可是若这女子一气之下就不回来了,那就会要了他的命,这一点他是此刻才认识到的。渐渐地,有点茶不思饭不想。 庞统常常深吸气,又重重地吐出,以便自己能够安下心来思考问题。他把大脑所有的地方都堆满了军事危机。他也担心周瑜那里的战事不顺利,或者在接到了粮食被劫的消息后乱了军心。他似乎让自己完全相信这个周瑜,但又怕在关键时刻此人做出令他蒙受巨大损失的事情。各种猜测也都在脑海中交杂着。他极度渴望诸葛亮这样的大贤可以在身边给他点意见,或者和他简单的沟通。 他被堵住了,竟然以酒消愁。 在无数个寂静的夜后,营帐内,本来打算来一场和司马懿的决战,以巧妙的战术来赢得决战的庞统,忽然倒在了几案上。两眼无神地看着倾倒下来的酒醉,里面所剩不多的酒水流过脸庞,火辣火辣的。 “战争不算什么。”他喃喃自语道:“原来真的不算什么。” “那什么能算什么呢?”一个似乎没头没脑的问题抛进了营帐。 庞统一颤,抬起沉重的脑袋,以吃惊的表情凝视着站在不远处的雪月。一身黑色的紧身衣,以及那抹淡然的微笑。 “雪月!”他伸出了手,眼前的视线变得模糊。他觉得自己快完全醉了。但是强硬的要求自己的意识保持清醒。虽然他已经分不清所见的是真实还是虚幻。可是心中的渴望使他的身体坚强的站了起来。“雪月!我要你!雪月!” 身体“呯”的一声重重地落到了几案上,酒醉弹跳而起,整个人又倾倒在了地上,他完全昏迷了过去,大量的酒精将他完全击倒了。 翌日辰时,庞统头脑昏沉地睁开了眼睛。重影的视线开始聚焦。上方是白色的营帐,他坐了起来,没有被一侧的白衣女子所吓到。他似乎和以往一样,觉得雪月在身边。但又马上想到雪月已经离开了,那么身边的又是谁?昨夜所见的可是黑衣女子,长得像雪月,而现在是白色的……他莫让然扭过头,所见的是平静的雪月正瞪着他。 “吓死我了,换了衣服啊。”庞统猛然松了口气。 “你这个人还是这么没良心,到底有没有认真的想到过我?”雪月皱眉道。言毕,转身而起。 庞统一把拉住她的手臂道:“别走,我想你快想疯了。” 雪月身体一颤,转身低头注视着脸色有点苍白的男人。她的脸色绯红。 “好轻浮的话,我不是那种随便的女人。请你不要说什么‘想要我’这种话,听上去令人不适。” “我要对你负责!”庞统掷地有声的说道:“我给你名分,我要娶你!“ 雪月整个人都在发抖,似乎完全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听到了一番可能左右自己人生的话,她紧张地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现在也不想听这些。” 庞统深深地叹息道:“你要我怎么做?” “打赢这场战争!”雪月掷地有声地说道。 “我知道。”庞统似乎不情愿听到关于战争的事情。曾几何时,一旦听到战争的事情他都会非常激动。但他现在却不喜欢这个字眼。他爬了起来,坐在了床缘上。 “我军陷入了极大的困境。”庞统道:“或许会马上发动一场正面的攻势。” “粮食被人烧了就这么紧张?”雪月若无其事地说道。 “再过二十多天,我们的粮食就要见底了。”庞统苦笑道:“不是在开玩笑。周瑜那边的情况应该差不多。毕竟我们拿的粮食和带兵马是一样的。” “曹仁确实是有勇有谋的将领。”雪月淡淡地说道。 庞统起初并未反映过来。片刻后猛然道:“原来是曹仁断我粮道啊!” “他当时行色匆匆,所带人马不多,其实我该是有机会发动偷袭的。但是杀了他也无济于事。所以我想到了更好的办法。”雪月说着将一个肉色的面皮扔给了庞统。 庞统拿起来一看,倒吸一口冷气道:“怎么被你想到的!?” “我现在能帮你的也不多,所以还请你善用我的这个建议。好好的尝试一下。”雪月笑着离去了。 忽然安静下来的庞统流下了两行眼泪,紧紧地握着手中的“计谋”。 第254章 千算万算梦中擒 在得知了庞统军粮队被曹仁成功击破后,曹操大悦,问郭嘉道:“可否行军?还是等敌兵自己退去?” “要牵制住敌人,不能让他们跑了。一定要想办法将敌兵消灭。这是庞统军的一支精锐的力量。我们就到前面两山相夹的道路上等待他们的到来。” “真是个危险的举动啊。”曹操冷然道:“若不是奉孝所言,我可不会轻易作出这种事情。” 曹仁在得胜后,寻找着山路和森林地带潜往曹操所处的方位汇合。他们的行军路线一直非常谨慎。这一夜,曹仁也是选择了山头的位置休息。众人随意地躺倒在草地上,马儿都被裹着嘴和蹄子拴在了一旁。 星月在上。 忽然山腰上火把光四起,战鼓雷鸣。山头的魏国兵士猛然惊醒。在震惊之下,连负责放哨的人都不知所措。他们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的行踪会被人发觉,而刚刚的夜色下是一片的平静。敌人早就知道了他们的方位,偷偷地把他们围困住。原来雪月派人给周瑜送去了重要的讯息,那就是曹仁的路线。而离周瑜和曹操越来越近的曹仁本身就想绕开周瑜军队,可是却落入了周瑜的埋伏之中。 “真是可恶。” 曹仁翻身上马,左手持盾,右手持枪。 “这周瑜是怎么发现的呢?莫非有细作?”他环顾四周,兵士们已经上马,打算走那条唯一的上山的道路下去,和山腰的敌兵决战。“怎么可能,我的人都是精挑细选的,不会有叛徒的。到底哪个节骨眼上出问题了?” 曹仁十分悍勇,虽然敌兵众多围于山腰处,但他一点都不惧怕,竟然自己冲在前面,领着数千骑往下奔驰。以盾撞开了无数周瑜军兵士的武器后,不知是什么情况,他整个人被甩了出去,重重地在地面上打滚。起身后迅速撞开最近的敌兵,那把敌人的长戟几乎是贴着脸颊而过,划出一条血痕。但是由于敌兵非常密集,曹仁的长枪无法发挥长处,却被团团包围。无奈下他将长枪扔在了地上,拔出腰剑与敌血拼。但是他的手下越来越少,似乎已经被敌人的海洋吞没了。将山壁都染红的火焰正在周围荡漾。 曹仁举着手中盾牌横冲直撞,手中剑胡乱挥砍。但最终还是不及汹涌的敌兵。 不知是几更,昏天暗地之下,曹仁被退入了营帐内。 周瑜坐在上座上,两侧都是庞统配给他的文武官员。 “这位可不是魏国的大将军曹仁吗?”周瑜淡笑道:“手握重兵的你怎么如此扮相。今天是什么风把你给吹到这里来了?” 曹仁站在原地不肯屈从,被赵云上前一脚踢倒在地,守卫们牢牢地把他控制住。曹仁跪坐在地,冷哼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好!”周瑜怒目射出剑一般的视线。“你这厮烧我粮草,罪大恶极,千刀万剐都不足为过。不过杀你也没什么意义了,谁让司马懿和曹孟德两股人马都败阵了,你只不过是一头在我境内的困兽!” 曹仁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冷哼道:“敢来骗老子,你当我是黄毛小儿!” “随便你了。”周瑜嚷声笑道:“来人,把他凌迟处死。”他的口气轻飘飘的,周围在列的徐晃急了,心忖好不容易活捉了个大将,怎么说杀就杀了。但是在他对面伫立的徐庶马上瞪了他一眼,制止了他的鲁莽举动。 曹仁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随后大笑了起来,被兵士带了下去。 在列的人里面,为南天王将赵云最不服周瑜。但那也是之前的事情了。在多次对曹操的作战得意成功后,赵云也对这个新来的男人有了全面的认识。这是一个沉着冷静,谈笑风生定生死的男人。在整个仁国的谋士里没有这样的角色。他的出现让赵云也感到了安心。毕竟若什么事情都依靠庞统来决断,早晚会把庞统拖累。 曹操挥军进入窄小的山间道路。全军戒备,似乎都准备好了对付从两边山上冲下来的敌兵。在这样的警戒下,想要成功伏击是很难实现的。因为敌人已经做好了应对伏击的准备,那么伏击就不成立,只能作为一种正面的冲突来应对,不会给曹操军带来巨大的心理压力。 不过周围鸟兽无声,已经让那些比较敏锐的人感觉到了异样。曹操望着山头之上的那轮太阳。 “庞士元与我共有天下半壁江山。汉末的终途了,我也该考虑一点大事。”曹操觉得在看着太阳的时候,自己的身影与太阳重叠了。他认为自己就是太阳,高高在上,拥有巨大的权利。此刻的他为了睥睨天下而踏出征途,除了庞统外,他没有敌人。 军中的箭手听令于夏侯惇的弟弟夏侯渊。此人乃弓箭高手,身背一把弯弓,腰佩长剑,又挂一个大箭筒。虽然他比夏侯惇矮了一点,但七尺的身高却有着熊一样宽阔的背部。他手握缰绳,如同谨慎的狼一样窥伺着山坡的树林中的阴暗处。 “大王的伟业即将踏入正道。”郭嘉在一侧道。 曹操避开太阳刺眼的光芒,垂下了目光,看着自己绵延的军队威武的气势。 “奉孝,你看我是否这次回去后能够求天眷顾?”曹操忽然问道。 郭嘉的严肃地凝神思虑着。他似乎不愿意给出答案,却又不得不回答,所以是一张难耐的僵化的脸。文官的袍子和周围穿盔戴甲的人相比起来实在文弱,但是他胸中的韬略之海可纳舟船。 “天下之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如今汉末已是命中注定。没有人再为汉朝祈福。汉朝的末路将迎接新生朝代的到来,这是必然的,不可争辩的事实。如何在恰当的时候建立王朝就如同刘邦和项羽两强争霸时一样重要。” “奉孝不愧是我腹中之人啊!”曹操昂然道:“看这山清水秀,江山多娇,令人陶醉。我等不就是为了这些吗?不,还有天下百姓的富足,只要我的王道得意施行,一切将进入太平盛世,将超越汉朝!” “恭喜大人即将完成大业,但也要谨防内有肿块,除之为妙。”郭嘉的声音压低了。 曹操闻言后淡然一笑。“所以我才要把有用的人以万金留下,让他们知我惜才。” “一切还需近身。”郭嘉又提醒了一句。 “了然。”曹操道。他又把视线抬头去看那轮不看正视的太阳雄壮的轮廓。可是就在此时,那个低矮的山头上忽然出现了黑影。大部分人都没有发现。只有闲心放在观望高处的曹操才注意到。那个黑影越来越大,然后停顿在了那里。 “曹孟德!”一声怒喝。一将纵马在一个巨大的木架旁。这个高大三丈的木架的最上方帮着一个军人。那是在烈阳下昏迷着的曹操军大将军曹仁。 “我乃庞统军南天王将赵云,此乃你军大将曹仁,身为同族的你,是不是该好好的看看。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声音充塞了整个谷道,兵士闻言无不惊骇。本来是作为奇袭部队的曹仁,在顺利的焚毁了敌兵的粮草后竟然被生擒了,这无疑是让人琢磨不透的情况。 曹操也是震骇不已,而一侧的郭嘉道:“大王,请下令全军止步。” 此时曹操才反映过来挥了挥手,让传令官去忙活。而高处的赵云还在放声道:“你们真认为我军粮草被焚烧了吗?实在可笑至极,此乃我军大军师周瑜的将计就计!你们这群无知小儿!”言毕哈哈大笑。忽然战鼓雷鸣,两侧山坡本来就被曹军认为有埋伏者的位置冲下大量的周瑜军兵士。 但是,在曹仁被俘后,又听了赵云的那一番话,曹军上下窃窃私语不断,士气有损的时候。这些人如同都被玩弄于股掌之间,顿时不知所措。而伏兵的效果便在此刻突显了出来。夹攻的曹操军乱了阵脚。 曹操在阵中也是苦不堪言,道:“周瑜这人我早该除了他!” 夏侯渊在身旁护卫着,手持弓箭,道:“大王不要慌张,我等定可击退敌兵。” “快,命人冲上那座山,把大将军救下来!”曹操举手指着那个地方。但是曹操军已经在乱阵之中难以自拔。就在这种情况下,夏侯惇带了百余骑突出敌围沿着山坡的路段疾行。周瑜军见不是曹操的部队,也就放行了。而且他们认为不需要在此处追击小股人马。他们顺利的将曹操军像是冰块那样越融越小,地面上的血水成河,踏着血洼而过,刀枪剑戟交击着。 第255章 独眼大将夏侯惇 在这种时候要救曹仁,并不是无谋和鲁莽的表现。而是由于曹仁身处武官之首,又是曹操的族人和亲信,知道魏国太多的事情,包括军力、粮草等分布情况,以及经济的发展情况。很多事情都是在被敌人掌握后,就可以马上成为曹军的不利因素。 而且曹仁几次三番救下曹操,于情于理,他都要命人为此一搏。若没有人去执行这个任务也就罢了,但是夏侯惇成功突围后,希望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夏侯惇和许褚是仅次于曹仁的两名大将,在魏军中也有着重要的功勋。见夏侯惇突围而去,许褚已经明白了他的东向,他便勇敢的率骑兵与敌人作战。由于曹操所在位置南侧,位于最前沿也就是南侧的他独身纵马冲杀已经把曹军分割成几段的敌人。在其悍勇下,无人可以力敌。周瑜军中一将见此情形立马甩开敌兵杀过去,将其截下。大斧横扫而去,许褚手中长刀横挡。两人战四十多回合不分胜负,此时许褚手下精骑兵赶来,徐晃持重斧抽身而走,周瑜军步兵断后。许褚凝望他的背影心中道:“大斧猛将,莫非庞统军的徐晃?” 此刻,夏侯惇已经冲上那座山的斜坡,不过他却在上山的时候下令分成两路人。一路人已经受到了伏击。而他自己也很快被冲过来的敌兵困住。但夏侯惇勇猛无畏,周瑜放在这里的骑兵竟然都被他冲破了阵线,数十人死于其长戟下。夏侯惇越战越勇,就在此时,山上一人直冲而下。夏侯惇定睛一看,那人身穿银甲,手持长枪,可正是刚刚山头的赵云。 “我乃魏军上将夏侯惇!”他与赵云相交,枪戟来往不断,两者来回厮杀三十多回合后,埋伏在此处的周瑜军弓箭手群射而来,夏侯惇骑兵躺倒一片,而夏侯惇本人也被一箭射中了左眼。但是他竟不惧苦痛,一戟荡开了赵云的长枪勒马就跑。赵云止步不动,连周围的兵士都看傻了。夏侯惇拔出利箭,连眼珠子都带了出来,他一口咬下眼球,直接吞了下去。 “父母精血怎可浪费!” 言毕冲开手中长戟攻势依旧,杀得步兵们退散开来,顺利奔驰到了山脚处。 “此人武勇了得。”赵云淡然道,便纵马下山。他敬服对手的勇猛,在战斗了一阵后结下了无以名状的“交情”,不愿在对手被偷袭后下杀手,否则那有失他赵云的武名。但他在确定夏侯惇逃离后,马上纵马而下,领着伏兵杀了过去。 曹操军被分成了几段,在包夹之势下无以为阵。曹操在中央处核心处,许褚领精骑兵护卫,周瑜军无人可近。许褚手中长刀杀敌无数,周边敌兵胆寒。徐晃知其勇猛,也是带兵有几次想突袭过去,可是都被许褚领人挡下。正在难耐之间,一队骑兵从北方冲杀过来,周瑜见之躲闪,曹操军被其直接斩开,无人可阻。 “我乃南天王赵子龙!” 许褚闻言转身一看,赵云已经杀近,气势如虹。他持刀迎击过去,两人缠斗在一起。周围两方骑兵也互战了起来。六十多回合后,许褚发觉赵云枪法越发凌厉,且招招瞄准要害,而且曹操的核心兵团显然已经被包围了起来。在这个情况下,他爆发勇力,与赵云狂斗六回合后,勒马回身杀破敌围,来到曹操身边。此时夏侯渊以弓箭射杀,已经有上百人死在他的利箭下。 “走!” 许褚大喝一声,往东南突围,掩护曹操撤退。夏侯渊率精兵阻敌,但周瑜军穷追猛打,又有赵云冲杀过来,其势如怒龙俯冲,夏侯渊心知近战不会是此人对手,连忙瞄准赵云的胸口处射了一箭,赵云身体一斜躲开了。夏侯渊无奈下拔出腰剑率兵冲过去,与赵云相斗,不出十回合已经不支。 “魏国乐进在此!”忽然一人大声喝道,提红缨枪纵马而来,与夏侯渊一同围攻赵云。此时,夏侯渊的嫡系弓箭兵全部站定,转身就射,赵云身边骑兵围杀过去,骑兵难以招架,纷纷弃弓箭举剑抵抗。但平时习惯远攻的弓箭手部队根本不是骑兵的对手,被慢慢地馋食。 夏侯渊与乐进围攻赵云,打了二十多回合后,两人见此人武艺惊人,而敌兵越来越多,只好默契的合击一番后纵马就跑,赵云从后方杀过去时,战马不小心被曹操军扔在地上的一个长盒绊倒,整个飞扑了出去,滚得实在狼狈。但是他马上就找了匹马继续追杀而去。他晓得,辎重都已经扔在此处,这个位置已经是后军所在,曹操军已经完全败退了,趁此时追杀正是佳机。但是道路狭小,从山坡追杀又实在麻烦。而敌人又留下了殿后的部队。只见一人手持一把闪光的长剑率众抵挡周瑜军。 赵云冲杀过去,那将知道他是大将,也是纵马而来。 “我乃魏国夏侯恩,敌将……”言未毕,赵云马快,一枪刺他下马。 “黄口小儿。”赵云冷然道。他见那把剑的剑柄镶有宝石,而其刃锋利,如同冒着寒气。他翻身下马将兵器举起来一看,只见剑柄的末端有狭小的几个字“青釭剑”,他便解下夏侯恩的钢质剑敲。就在此时,夏侯恩的部下纵马复仇而来,赵云翻身一剑直接把那铁剑斩断,如切木片似的。 “好剑!”赵云倒吸一口冷气,换了剑鞘,上马疾行,冲杀曹操军的殿后部队。 曹操已经由许褚护送出了四十多里路,见敌兵不在,他松了口气。 “周瑜两番败我,真是我的克星啊!”曹操痛心疾首。 一侧随军奔逃的郭嘉也是气喘吁吁。“胜负乃兵家常事,只是我都未料到这周瑜竟然会把大将军给抓住,这种事情都能办到……这个人太不简单了。” 他们在赞叹的时候,却不知道曹仁的情况是由雪月统领的暗月营告诉周瑜的,否则周瑜怎么都不会察觉到曹仁的部队。毕竟曹仁果敢机敏,深入腹地伏击粮队都能办到,别说是寻路逃脱了。 “看来这庞统军粮食还是很充足的,我们不能再轻进了。”曹操道:“千算万算,最终竟然错在了自己的计略上。好一个将计就计。” “大王请降罪于我,此乃我的失策。”郭嘉平静地请求道。 “奉孝这是什么话,你自己都说胜败乃兵家常事,现在又来这种话,实在逆耳!”曹操怒声道:“我定要杀回来的!” 他们在原地休息,不时有逃兵过来汇聚,许褚率兵在周围巡逻。其实,周瑜军在追击了二十多里路后就回撤了,得曹操军辎重众多。 临近黄昏时分,以碎布斜包着左眼的夏侯惇赶来了。曹操见他丢了左眼,心痛不已。 “我曹孟德何德何能,让大将为我轻身。我实在不该啊!” 那块白色的碎布早就染红了,夏侯惇淡然道:“听君命,乃我等武官的职责所在,大王何须多言?不过我也是大意,未料到仁国的赵云竟然有如此武艺,估计在许将军之上。” 曹操本来心情就不好,听得这种消息,哀声道:“这庞统到底修得什么福分,竟然有这样矫勇善战的名将。”他深吸了口气,对一侧的郭嘉道:“传令下去,设夏侯惇为大将军,曹仁为大司马。” “这恐怕会乱了军心,毕竟大将军曹仁还在敌人的手中。这样的做法有点弃之不顾的味道。”夏侯惇道:“我此次未能救出大将军,已经是无言以对了。” “不。夏侯将军在军中的威望极高,很多重要的战斗你都参与了,立下了众多汗马功劳。这种决定是为了稳定军心。”郭嘉道:“若是我军统帅一直被人俘虏,这样的情况会动摇兵士的勇气。而且曹仁将军善于防守和水战,要说军事的才能和武勇,夏侯将军都是稍胜一筹。” “正是,你就不用推让了。”曹操果断地说道:“子孝生死未卜,也算我愧对他了。回去后,先派出使者谈还人的事情。” “莫非大王想要撤兵?”夏侯惇皱眉道:“我军将士可是不屈不饶的,而北面的司马军师的情况我们还没有了解。” “哎,你自己看看。”曹操朝着周围毫无士气的败将残兵指了指。“估计逃回来的也就几万人,这样的情况怎么再和周公瑾斗下去。仲达那里我会派出使者,早点告知他撤兵。只希望他能坚持住,不要已经被庞统暗算了。” 曹操等人俱信曹仁并未烧了庞统军的粮草,所以对司马懿方面的战斗也是忧心忡忡。若烧粮成功,庞统军应该是慌乱不堪、士气衰败的情况。但此刻就难料了。 第256章 真假曹仁真巧合 一人趁夜纵马冲上斜坡,这里是司马懿的地盘。但这个人在看到了魏国巡逻兵后大声道:“快!” 两个巡逻兵马上围了过去,这个男人猛然坠马。兵士走过去看到的是一个全身都是鲜血的男人。这个穿着魏国战甲的男子撑起上半身,朝着两人伸出血淋淋的右手道:“我乃……曹仁……快……逃……敌兵有粮,正要围杀过来。” 两人听得慌忙下马将他扶起。他们都是魏国兵士,也见过曹仁沙场点兵,见他这份行头,吓得脸色苍白。但是曹仁身体沉重地又瘫倒下去,一把将两人都推开了。他仰面朝天,抬起一条颤抖的手臂道:“不要管我……你们快去报告……快!” 两人就像接到了命令似的,马上照办,纵马回上山。但是当大队人马群集而来的时候,曹仁已经不见了。而山脚处忽然人影幢幢。司马懿在马上大声道:“给我冲下去,把大将军救出来!” 士兵们领命而去。但由于那些影子移动迅速,当他们到山脚下的时候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人群分散开来,四处追了都有二十多里地,不见一人,至辰时全数归寨。 司马懿寨帐下忧心忡忡,两个亲眼见到曹仁的兵士站在帐内。 “你们都看清楚了!”司马懿大声道,怒目如火箭。 “是!”两人异口同声道。 “我们不敢骗军师。大将军可是魏国响当当的人物,虽然我们是小卒,但怎么能把他给认错。而且他的口气和那种谈吐一听就是将军啊!” “是啊,是啊,怎么会错呢?” “他就说了那些话?”司马懿又问道。 两人都点了点头。 “出去!”司马懿挥了挥手,深吸了口气,喃喃地说道:“未料庞统军这么难缠。” 不一会,张飞和关羽入帐内。关羽拱手道:“不见大将军和敌兵,只是有一条路上有明显的血迹留在地上。但寻着这条路找到了二十多里也不见个人影。” “该是没办法的事情了。”司马懿松了口气道:“这样的话,曹仁大将军也就凶多吉少。他送来的可是宝贵的军情。但是,我总认为我们应该更谨慎。这件事情太蹊跷了。无论是一开始我们听到了成功劫粮的消息,还是忽然曹仁大将军来报险情。”他发出了“啧”的一声。“虚虚实实的影子堆叠起来了,要清醒啊。” 他虽然说话的时候是对着两人,但似乎是在告诫自己。 “那两个骑兵不会有问题的。他们从军都很多年了,一直为我军探查敌情或是进行巡逻的工作,多次都提供了有用的情报。”关羽道:“我也问了很多军中的人,都说这两人十分尽职,最近也没有什么可疑的动向。” “嗯,我也让人去试过他们了。”司马懿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们没有撒谎。除非是这个世界上有和大将军长得一摸一样的人把他们糊弄了过去。” 听到这里,关羽和张飞面面相觑,都是一脸的惊色。司马懿一直在怀疑很多事情,在不断地怀疑中,总是能提出一些新的看法。 “真有那么像的人?”张飞忍不住说道。 “我也是猜测罢了。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司马懿道:“我是个没有亲眼见到便不会相信的人。”对着面前的两名猛将淡然一笑。“不要拿自己的耳朵当眼睛。” 在这个男人的身躯背后的影子里有着更深层的顾虑。他心中的所想似乎不愿意让两个曾经的蜀将知道。 连日来,司马懿一直只是加固防御的措施,并没有撤退的意思。兵士们纷纷不解,既然那庞统军的粮食还充足,而且计划围攻过来,为何不早点撤退呢? 这个问题也被关羽扔进了司马懿的帐内。但司马懿是这样回答的:“敌兵的虚实我并没有看到。我所要做的只是在大王的军队没有任何消息的情况下,加固这里的防御工事,到时无论敌兵是否有粮食,即便他们想要强攻过来,也是吃力不讨好的,我有绝对的信心守住。” 就在司马懿以信念执着的时候,庞统军也是一直在侦查他的情况。 “这司马懿为何这么镇定?”吕布道,坐于帐内,庞统于上座。 “很简单啊,这老狐狸应该是将信将疑的态度。他或许不相信那个曹仁是真的。不过这样一来,我就对这个人有了新的了解。”庞统笑道:“比老狐狸还要老狐狸。他手中有关羽、张飞,而且加固了防御,我们要强攻,难比攻城。实在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而且我们本身缺粮。如果多日不去挑战,很快就会被司马懿看破的。但若是现在强攻过去,又是一场损敌一千、自伤八百的事情。如果战斗后我们不能取胜,那么对于全局而言是灾难性的。” “不是说暗月营已经知道了曹仁的方位了吗?” “那是公瑾的事情了,如果他办不到我们也不能埋怨他。”庞统平和地说道。 “你似乎比敌人还要镇定的多。”吕布难耐地看着他。“一个女人就可以左右你的情绪,那这个女人可是非同小可的。” “哎,没办法,我真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该说的我都说出来了……”庞统脸露苦色。 吕布点了点头道:“要耐心,女人可是比曹孟德更难对付的。” “看来大嫂也不简单啊。”庞统笑道。 吕布也是哈哈大笑。 “那么,你是什么决定呢?”吕布道。 “等待,等公瑾的消息。” 六日后,司马懿接到了曹操的使者的传讯。 “那个曹仁果然是真的?”他脸色微变,咬了咬牙道:“若是郭嘉的这个计谋成功了,我们就胜了。但他失策,却又累及大王的军队在谷地兵败,真是事与愿违。” “那就赶紧收拾一下就走吧。”张飞在帐内道。 “不行,白日饮酒作乐,给我敲响战鼓。”司马懿道。 “不赶紧走吗?”一侧的关羽试探性地问道。 “马上走肯定会受到追击,那个庞统可是不简单的。”司马懿道:“所以我们要在夜下走,白日让敌人看我们的逍遥自在。” 就是在他计划下,白天饮酒作乐,又敲响战鼓。这个情况被探马报到了庞统军中。庞统心忖道:“老贼诡计多端,要么是想撤兵,要么是在布局造势,引我们上钩。” 就在他难耐的时候,吕布进帐道:“听说那司马懿一直在敲鼓,整个军寨像个装疯卖傻的人。” “兄长说对了,这司马懿就是在装疯卖傻。”庞统道:“这是疑兵之计,但到底是什么目的我们还不知道。” “怎么办?” “我和你去。”言毕点兵千人,与吕布一同靠近了司马懿所在的大山的不远处的森林内。他们远眺山腰上的军寨木栏,内里还在敲击战鼓,声音响彻整个大山。而天色开始变得昏暗。就在此时,一队骑兵在他们眼前的大路上经过,为数五千余人,由关羽带队,各个精神饱满,对周围极为戒备,而又过了一阵,一群步兵在远处的山脚下列阵,为数上万人,由黑面的张飞领兵,似乎在练兵。在这样的情况下,庞统下令回撤。 路上吕布问道:“为何就这么走了?” “敌人一直在对周围进行戒备,我们不能久留,否则很容易被司马懿围剿了。” “你的意思老贼本来就是设了埋伏等我们陷进去?” “很可能他们已经知道我们在那里,所以开始调集人马在周边演戏,待布局成形后围剿过来,我们连退路都可能被他们断掉。”庞统分析道。 但是他们不知道,就在这个时候,天色黯淡了,而司马懿的大军也开始逐渐撤离。次日辰时,还有司马懿的巡逻兵在山下认真的巡逻。但是到了午时,什么人都不见了。探马回报于庞统。而庞统也是刚刚接到了周瑜派来的使者。但是听使者所言,之前应该有三人比他先行往此处的。 第257章 时暗时明假亦真 庞统大叹一声,拍案道:“司马懿这个老匹夫,一定是在哪里设了小股人马伏击了使者。又在寨里演戏。千算万算,终还是着了他的道。” 虽然错失了击败司马懿的机会,但是得知曹操战败的庞统已经放松了下来。这场令人心惊胆颤的攻防战告一段落。 庞统留了一万人在此处继续驻扎,听后调遣,以防止敌人突然回攻。毕竟他们没有粮食是确凿的事情。 江夏城内,庞统于府邸花园宴请诸位文武官员,月牙在上。庞统坐在跪坐在地席上,身后伫立着双手交叠于胸前的雪月。庞统敲了敲几案对从人道:“我不是让你们做了一个长的吗?” 从人闻言后大惊失措,但庞统还是一笑了之了。过了一会几案被换成了很长的样式,足以让两人共用。庞统起身对雪月道:“请女将军和我同座。” 雪月皱了皱眉头,道:“岂有从官与王爵同席的?” “什么从官不从官的。”庞统道,此时,众人已经就座。他便朝着周围嚷道:“我任雪月为近卫将军,替天熊一职。众人可有异议?” 吕布道:“此乃名至实归。” “是啊,没有女侠相助,想必大人不可能每次都全身而退。”徐庶慨然道:“大人勿要怕天下人耻笑。从古至今,一直有女将军立大功的史料,先例到处都是。” “我怎会怕。”庞统哈哈大笑道:“既然是近卫将军,必然守护我左右,今日与我同席,谁人有异议?” “三夫人……”徐晃脱口而出,差点把话说破了。周围的人听了后有点淡淡一笑,有点以袖口掩面偷笑。“我是说,雪将军劳苦功高,应该的……” 庞统对着雪月拱手道:“请。” “你分明要我难堪。”雪月脸孔一板,声音微乎极微,便同庞统坐下了。 庞统举起酒樽道:“此次我军能够顺利击退曹操军,都是各位的汗马功劳。我在此敬大家一杯。” 众人随之一饮而尽。由于庞统开了这个话匣。徐庶便道:“荆州各处,甚至从益州都开始了调配粮食的工作。但是由于大王限制的粮食的征收,我们所能囤积的粮食应该不足以支撑远征。还要等两年才能东伐魏国境内。” 庞统垂首摇头苦笑道:“本以为是统一天下的大好时机,岂料刚和曹操对阵就闹得只能退守的地步。要是诸位助力,恐怕是无法渡过这次的劫难。”言毕举杯又敬了所有人一杯。“再多等时日也好,就让百姓更富足一点。” 他嘴巴上虽然是这么说的,但心里却是非常难过的。要他等待两年时间,实在是要人命的事情。他不像蒋琬,可以对着内政忙活得乐此不疲的人。他更愿意投身到战场上去。 “我要敬公瑾一杯,你连环计阻止了曹操的进兵,又擒住了曹仁让曹军大败。你是此次战役至关重要的角色。” 周瑜举杯道:“大王实在高抬下官了。若不是雪将军通报曹仁军情,我怎么可能抓住这个老谋深算的人呢?” 庞统的嘴巴维持了一个“哦”的口型,瞟了一眼一侧的雪月。他干咳一声,道:“那么还是公瑾和雪将军一起敬为好。” 说着便把身子往雪月的位置靠了过去,雪月马上举杯和他一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就像是在迫退想要进攻过来的饿狼。 庞统干笑道:“干嘛。” “少占我便宜。”雪月的声音很低,只有庞统听得见。 庞统不以为然,把酒喝光。 “这白酒好,实在好!”他赞不绝口。 赵云举杯道:“此乃江夏有名的万纯江酿,是曾经进贡给朝廷的极品。现在江夏城内仅存一百坛,实在是难觅的好酒。”言毕朝着周瑜道:“周军师首次出征就立下了战功,随你一路走来,我便是看到了身为谋士的影子,可与大王的勇猛所不同,你更为收敛。敬你一杯,以罚我曾经的怠慢。” 周瑜略带紧张地说道:“怎敢与大王相提并论。大王能文武双全之天降之才……” “废话别多,我也再敬你一杯,喝了!”庞统大声道。众人都笑了起来。 随后,庞统又敬了吕布。 “兄长随我征战,实在操劳了。” “哎。”吕布叹了口气。 “兄长为何叹气?” 其他人也不知道此刻的吕布在想什么,明明赢了战争竟然一脸的苦色。 “与司马懿作战,和云长、翼德相斗,若下杀手也是没办法的。但到底是故人,叫人难耐啊。”他道:“我看是否找个办法把他们招过来。” “不现实。”周瑜冷然道:“刘关张三人桃园结义,闻名天下的仁义之士。这三个人是分不开的。在刘备还想为汉室效力的今日,关、张只能为汉帝这个傀儡所用,也便是在魏国曹孟德的麾下做事。” “这件事情就交给贤弟了!”吕布很郑重其事地对庞统道,举起酒樽。 庞统慌忙举杯道:“兄长实在言重了!可是……这件事情非常棘手,就如公瑾……” “交给你了!我真是不想再和他们交手了!”吕布猛然道,周围人都鸦雀无声,连周瑜都不敢劝阻。他毕竟是庞统的兄长,很多事情都可以直接左右庞统。 “难耐啊。”庞统言毕一口饮尽道:“兄长不要多虑,此事容我好好想想。” 就在气氛似乎有点僵硬的时候,赵云“啊!”的一声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我怎么给忘记了啊!”他马上从身后摸出钢制的剑鞘,起身送到庞统身边。弯身递了过去。“大王请看,此乃斩杀曹操部将所得的宝剑锋利无比。” 庞统觉得坐着取剑有点失礼,马上起身接过,一看剑柄,吃惊地说道:“青釭剑!” “怎么?大人知道此剑。”赵云不解地问道。 “此乃曹操所用宝剑,确实锋利无比,削铁如泥。”庞统拔出剑身,在空中挥舞数下,似乎空气都被随意地斩开了。 “此事我也有所耳闻。”周瑜道:“传闻曹操有两口宝剑,一口名为‘倚天剑’,一口名为‘青釭剑’,都是世所罕见的名器。想必子龙斩杀的敌将还是个持剑官。” “如此甚好,便献于大王。”赵云笑道。 庞统点了点头,收剑回鞘,推给了赵云。赵云茫然收下,道:“莫非大王看不中意?” “非也。青釭剑这种宝剑谁不想拥有。但是我已经有了七星剑和古国王剑,也都是宝剑。再要这把剑岂不是浪费了?子龙自己留下,作为佩剑,更方便近战。” “多谢大王!”赵云言毕回座。 在另一面,曹操的都城许昌。关羽进入了新的府邸。由于府邸实在壮观,他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门口都是侍从伫立,有银做的关羽的全身雕像。而府堂内的木架上也都是名贵的器具。由于夜已深,他被侍从领到了卧室内,门刚打开,就问道扑鼻而来的香味。关羽步入房中,侍从退出,把门紧闭。 房内唯有烛火映照,墙壁上有汉朝初期哪个名画家的牡丹画作。桌子上是一个木箱。他走了过去随手就把箱盖掀开,只见亮闪闪的黄金放出夺目的光芒。关羽神色平静的把盖子盖上。他坐下后,沉思着。忽然一侧靠墙的榻上似乎有物体在动。 第258章 美髯大将闹香榻 关羽平静地走了过去,看着拱起的红花被子。他一把将被子扔到了一边,只见两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着身体卷缩成团,各个面孔通红,双手护着胸口。 “谁让你们来的!”关羽眉头紧蹙。 其中一个稍长一点的姑娘道:“将军……我们都是处子……请享用吧……” “呸!”关羽还未有妻室,但看得此景也没有什么欲望,仅是对此德性觉得厌恶。“若我要女人,便会明媒正娶,你们这算什么!” 两个女人惊得直发抖。关羽一把将被子给她们盖上,转身就走。他直奔张飞的新府邸,门口侍卫阻拦道:“此乃……” 言未毕,被他一把推开,道:“我乃关云长!”侍卫吓得直发抖,忙下跪。 他不管内里的侍从的阻拦,直奔内院后的睡房处。 “张翼德在哪?”他拉住一个提灯的女侍道。 “在……那里。”侍女点了点最近的一座大屋。关羽阔步而去,门口的两名长枪手见过关羽,不敢阻拦,但还是提醒道:“里面正……” 关羽根本没有听完一把将们推开,只听得内里十分吵杂,有两个侍女在屋里弹琴。他直接走到床榻边,见全身通黑的张飞正和两个小姑娘在榻上玩乐,便怒喝道:“全给我退下!” 全身****的三人刚刚还激烈的碰撞着,忽然所有血液倒退了似的,脸孔都煞白,连张飞脸色都不好看。裸女抱膝躲在了床脚,张飞裹着被子,道:“二哥你干嘛!” 此时,弹琴的两个侍女借机逃了出去,她们一直脸孔通红地看着三人的快活。 “张翼德!”关羽怒喝道:“好你个小子,被这点荣华富贵收买了,竟然开始如此骄奢淫逸!” “征战在外已经很劳苦了,回来就不能安息会吗?”张飞力辩道。 “你饮酒作乐我不管你,你收人金银、豪宅,抱两个没过门的女人,实在有辱纲常!” 关羽把张飞骂得低头不语。 “为将最重要的是什么?”关羽又问道。 张飞低头,不情愿地答道:“心静。” “你现在心静吗?我看你昏头了,这是谋略!你陷进去了!” “什么谋略啊,床上的事情而已。”张飞怨声道:“哪有我在做事,你就跑进来数落我的,是否太过分了。” “我怕你哪一天把大哥都给杀了!”关羽正色道。 张飞闻言一颤,道:“二哥!你这话就太过分了,你若说我和这两个女子鬼混,那好,我明日就娶了他们。但你说我要杀大哥?这种事情你怎么说得出口!” “你被这些荣华富贵给迷惑了!”关羽厉声道:“全部给出去!”他是朝着那两个全身火红,汗水都已经晾干的女子说的。 张飞把被子扔给了他们,挥了挥手,道:“快走。” 两个姑娘围着杯子一瘸一拐、慌慌张张地走了出去。 关羽压低声音道:“曹操的计谋已经把你渗透了。” 张飞不语,皱了皱眉。 “你小子,这些荣华富贵是毒药。若是把你的心智迷惑了,迟早你会为了曹操而向大哥动刀。不能越陷越深了。” 张飞猛地弹跳而去,又跃到了地面上,他赤身裸体,胸毛挺拔,似乎要与关羽对峙,怒声道:“二哥太小看我了!” “门口可是敌人。”关羽冷淡地提醒了一句。 “知道。”张飞小声道:“虽然我是喜欢上了这些富贵,可我的心智未乱。当初在益州的时候,我们俸禄也不少,只是都没机会享受。但如今,直接把这些东西扔在我面前,确实有点忍受不住。这件事情我不对,但二哥的话太重了,我怎么可能向大哥动手?那曹孟德奸险之人,怎么能比我大哥的仁义?” “那就罢手吧,把这一切弃之不顾。” 月下,刘备安坐在亭下,幽幽地叹了口气。来到曹操处已有多时。但关羽、张飞、诸葛亮都已经有了职务,参加了征伐,就他只给了个国事主簿一职,管得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实在寒酸。他坐在石凳上独自饮酒。忽然两个人高马大的壮汉提着酒坛摇身而来。 刘备起身大呼道:“二弟、三弟!” “大哥!”张飞大声道。 他和关羽提了四坛酒过来,随意的在石凳上坐下。 “大哥一个人在此处喝闷酒,是否已经把我们两个做兄弟都给忘记了。”关羽笑道。 “怎敢啊!”刘备说着嚷了一声,命人多弄了两个酒樽过来。 “哥哥宅邸,似乎还没曹操给我们的好啊。”张飞随意地说道。刘备惭愧不语。 关羽举杯道:“大哥休要听三弟胡言乱语,来,我们三个好好的喝一杯。” “好!” 言毕碰杯,都一饮而尽。 “哥哥请放心,我和二哥的心都是向着你的,可不会被那曹操给收买了。”张飞一本正经地说道,但是刚刚他还在床榻上对两个曹操送来的女人用力。心知有愧,便是声音并不高亮。 “正是。”关羽接话道:“我看这曹孟德的意图已经十分明显了。他想拉拢我和三弟,还有诸葛军师。我俩他是想都别想了。不过军师那里就不知道如何了。听闻上次出征未成,他回来养病后一直没起床,我也比较担心。” “是啊。”刘备哀叹道:“若不是我,怎么会把孔明累得如此疲惫。哎,我上回想去劝他回归乡野,可惜进不了门,都说谁来都不见。真不知道他到底得了什么病。” “听说曹操送了不少灵芝补品过去,也倒是殷勤。”张飞嘟囔了一句。 “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入得了孔明的眼睛。”刘备断然道:“我只怕孔明身患重疾,若是不治,我只能下辈子偿债了。” “别这么说,军师他是奇人,没我们这些泛泛之辈脆弱。”张飞道。 但刘备却转移了话题。 “你们这次怎么战败了?莫非大将军被抓的传言是真的?” 张飞点了点头道:“曹仁被仁国给抓了,导致曹操人马大乱,在谷地被围攻,大败而逃。司马懿倒是全身而退,士元都没把他抓住。” 关羽又把整个战局说了一遍。 “曹操果真厉害,竟然能把巨尾的粮草都给烧了?”刘备疑惑不解。 关羽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是这种似乎太蹊跷了,毕竟那种火势该是谁都能看到的。但是那里却没有传出有火烧的现象。而曹操却十分坚信巨尾被烧了,所以才起兵的。随后又让曹仁断粮道,岂料失败,成了战略上一个重要转折点。” “周瑜归了士元,此人让曹操深恶痛绝,也是非常忌惮的……” 张飞忽然打断了刘备道:“若是有我等和军师帮士元,曹操算什么……” “休得胡言。”刘备道:“我等乃汉朝子民,为汉室效力。” “挟天子以令诸侯,谁不会?”张飞反驳道。 “三弟!”关羽重重地说道:“怎能和大哥这么说话?” “你们对我一定有不满。”刘备点破道:“这个我是知道的。虽然你们是死心塌地的跟着我,但我却并没有让你们享有太平,常常征战,还吃力不讨好。一切归罪于我。若你们真有跟士元的心,就去吧。” “不行。”关羽果断地说道:“若我们走了,曹孟德一定会对你下杀手。” “对。”张飞点头道:“还不是时候,一定要一起走。” “不了,我还是做汉室的鬼留个好名声比较好。”刘备露出了惨淡的笑容。 “大哥怎么能这么说话?”关羽哀容满面。“我和翼德是不会离开你的。” “你们走吧!否则就是我连累了你们!”刘备叹息道。 两人不语,随即扯开话题,继续喝酒。但是三人心中已经有了无法解开的心结,似乎一直缠绕着他们的命运,引向事与愿违的境地。 庞统在书房休息,忽然有人来报:“有人自称祝融,在门外请见。” 他放下书卷,道:“快请进来。” 第259章 火神之能撼众生 “怎么她来了?”庞统自言自语地说道。一侧坐着的雪月道:“不是让大家筹集粮食吗?笨蛋,一定是孟获那里的粮队到了。” 但庞统总觉得运粮这种事情不该是祝融来做的。当这个古铜色的女人捧着一个木箱走进来后,庞统起身道:“孟夫人,难得啊!” “大王和雪王妃还好吗?” 庞统嘴角弯起,而雪月抿了抿嘴、皱了皱眉。 “怎么让夫人来此?” “听闻缺粮也就算了,但是整个巨尾的粮草全部衰败,这种事情太不正常了。所以我和夫君谈了谈,不正常的事情用不正常的手段试一试或许会好。”祝融拍了拍手中的箱子。 “莫非这里面有什么神奇的东西?”庞统马上道。 “大王真是奇人,竟然这种事情都能猜到。”祝融讶然道。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是怎么个东西呢?” “现在还不能给大王看。反正这东西可以让腐败的植物生长,让发霉的食物变得新鲜,这种事情我不是做第一次了。”祝融笑道。 庞统倒吸一口冷气道:“为了不让粮食腐败的事情传出去,我没有烧粮,真是幸亏啊!” “还请大王带我去巨尾了。” 一行人连夜赶往巨尾,次日午时到达。城墙守兵见是自家人令牌就开了门。入内后,纪灵纵马而来,见庞统拱手道:“大王怎么来这里了?” 四处兵士严整。 “来看看你是否有好好守城。” “一座空城怎能不好好守。” 庞统未再看他,而是对着一侧白色战马上的祝融道:“夫人是否有把握?” 祝融道:“还不清楚。” 庞统微微地点了点头。 祝融和庞统一同去几个较近的粮仓看了看,粮食呈现黑绿色,已经腐败的都要长毛。祝融对庞统道:“还请大人把所有人支开。” “我和雪将军可否留下?”庞统问道。 祝融难耐地摇了摇头。 “拜托了,我希望见证这个奇迹。既然你相信我,更应该相信天的决定。我一定是上天选中的人,不会冒犯神灵。”庞统恳求道。 祝融吸了口气道:“那么就大王留下,王妃还请先挪步。” 雪月冷哼一声离开了。她本来就对祝融将要做的事情没什么兴趣。只是又听到一声王妃,实在觉得变扭。 周围已经没有人了,所有的士兵都在远处朝外伫立。庞统看着祝融把箱子放到了地面上打开。内里,一颗绿色的珠子发出了奇异的光芒。 “这!”庞统愕然道:“神珠?” “火神的赐予。”祝融解释道:“一直以来,只有族长的老婆才能成为祭司,拥有祈福的权利。我只要把心里的话告诉神珠,就能得到赐福。” 庞统深吸了口气,道:“请开始吧。” 祝融点点头,她把珠子放到了掌面上,站直了身子,闭紧了双目。 就像是一个季节都要快的时间那么漫长。但庞统只是等待了半分钟都不到,祝融已经睁开了眼睛。庞统不敢出声,只是看着祝融。 祝融朝他点了点头道:“好了,就看天意了。” 两人走进一座粮仓,内里的粮食竟然恢复了正常,饱满的就像米粒要从内部膨胀开来,一股清香塞满了肺部。 “太神奇了!”庞统不断地赞叹着。他又退出了粮仓,所面对的是东面。“什么!”他指着山上刚刚应该是已经枯萎的那片森林,此刻竟然长满了绿叶,而且显然长高了很多。 “这到底是何等的力量,一切都焕发了生命。” “便是要感谢火神的赐福,但并不是每次都会显灵,每次都要等待一段时间。否则火神是不会回应我们贪婪的要求。”祝融虔诚地说道,就像火神就在身边。 “七七四十九天。”庞统忽然道:“每间隔这段时间就可以使用一次的。” “怎么可能?”祝融觉得庞统有点太孤傲了。“大人可不能用这么轻浮的言语来冒犯神明。” 庞统淡笑道:“我也是听得到高人说过这种珠子的力量。而且除了这个珠子外,还有其他颜色的,拥有着不同的力量。” 祝融露出了不敢相信的表情,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算了,先不谈这些。感谢你的到来,否则我军不知该如何是好。或许还要等个几年才能和曹孟德交战。”庞统一副神清气爽的表情。“现在好了,我又闻到了战场的味道。早日把天下纳入手中,一切将归为平和。若是真有神明,那这就是神明的旨意吧。” 虽说是看完了一切后,又得到了满意的结果,但庞统的心神又飘到了几个地方,一个是瓦塔山脉的山神洞,一个是原先瓦塞族居住的小谷,一个是香异的坟墓。他心中道:“这颗绿色的珠子有着让万物蓬勃生长,甚至是复苏的能力。由此可见,那日在山神洞所见的壁画中所描绘的绿珠就是这颗了。但为何会到了孟族手中呢?” 对于这个问题他在随后设宴的时候问了祝融。 “这颗神珠的力量令人顶礼膜拜。是很早就有的吗?” “我们号称是几百年前神明赐予的,但身为世袭祭司的我必须对你说实话,其实是近百年内的事情。具体我也不清楚,我的祖父是第一名祭司,他从益州的北方来到了南方的永昌郡,孟族的人把他视作神明。他告诉孟族的人‘这是火神的力量,贪婪者必将自相残杀’。我们这些后人就铭记此话,把神珠作为神的赐予,不会轻易使用。只有像我这样的祭司才能动用绿珠。” “万不得已不用?” “当然,我们深信若随便使用神珠会得到天谴。” 庞统释然地点了点头。应该是那个山神洞里描绘的人物看不惯山民为了神珠而自相残杀,便取走了神珠,来到了南蛮。不过反观之,没有神珠后,瓦塞族也是蓬勃成长了。 好逸恶劳的人终不会有好下场,人总是靠自己的双手来创造美好,他这么思索着。 巨尾的事情没有人知道,只有一部分被选编的精兵把守着粮仓的门口,而外面包括城墙上的兵士还都以为自己守着一堆垃圾。 庞统重获粮库后,全盘的计划又开始活跃了起来。 五月初夏,刘备被曹操调任至许昌县南面的六里城驻扎军队。说来也怪,这是一座小城,曾经战时用来囤粮,现在却给了刘备驻扎不起眼的五千马步军,美其名曰协防许昌城。但刘备心中不悦,他堂堂的王落难至此等地步,竟然还被曹操派来小城驻防,大有侮辱之嫌。但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许昌城内,关羽府中设宴。本来关羽想找张飞来聊刘备被调去外面驻防的事情,看看什么时候去探望一下。岂料当天傍晚十分,曹操手下内政大臣荀彧忽然驾到,同时送来几个金银器皿为礼。荀彧声称是来交好的,为了今后一同为魏国效力。收了他的礼品后,关羽就当即设宴在堂内摆桌,酒肉端上,侍女列于一旁,在座者就他和张飞,还有荀彧。 荀彧举起酒樽道:“今日我是客,理该先敬主家……” “什么话,荀大人乃内政大臣,我得区区武官,怎么能让你先敬?”张飞粗声粗气地嚷道。 关羽举樽道:“哪要分得那么清楚,我们可都是粗人啊。” 荀彧哈哈一笑喝了杯中酒。三人酒过三巡后,开始侃侃而谈。关羽道:“大人上次来府邸只要让人来说一声,定准备好酒菜,不要送什么礼物过来,那种东西我也用不着。” 荀彧淡然道:“是啊,是啊。”他垂面欣喜,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但由于他年过五十,所以保持着一副镇定的威严。“听闻关将军连女色都不近?” 关羽一愣,张飞讶然以对。 “上次大王送来的可是精挑细选的大家闺秀,你竟然都不正眼瞧,实在令人匪夷所思啊。不像张将军,已经有了妻室,也不拒绝这些花草,岂不快活?” 第260章 老臣浅试探将心 关羽脸孔涨红,但他脸色本来就很红,也就没那么明显。话倒是被荀彧说去了,但也没什么错的地方,他关羽至今未娶,而张飞已经有一个十岁的儿子了。要是说祖宗家法之类的,他关羽算是不孝之流。但关羽可是有话要说的。 “大丈夫为天下大业奔驰一生,先解决百姓之苦,再问及家事。”关羽道:“我就是这样的人,所以,什么金银,什么美女,对我来说还不如一把宝刀,一匹名马。” “可不是!”张飞马上接话道:“为将者,好马,好兵才是最重要的。但家事也不能忘啊。” 他瞅了关羽一眼。 “我还是比较欣赏云长的志向。”荀彧道:“为将之人平定乱世为重。现在的乱世就是汉室的余孽。汉室已经到了遭天打雷劈的境地,理该是要把这残局收场的时候。待大王夺得了天下是要开辟新的朝代……” “大汉几百年基业怎可说废就废呢?”关羽愕然道:“莫非这是大王的意思?” “非也。”荀彧淡淡地说道:“这是文武官员们都在议论的事情。庞士元一定不会扶持汉室,否则你们也不会跑到这里来。英雄所见略同,汉室不该再存在下去了,否则天下又将没有平安的日子,百姓将永无宁日。不如让有功绩和仁德的人开辟新的朝代,让天下焕发生机。我们这些文武官员都在劝说大王早日称帝,但是大王一直不同意,想必还在挂念汉室。以这样的心态很可能会败给庞统,到时一样不会有汉室,反而会成为我等的危局,不是吗?” 他的话十分有理,张飞似乎已经被说服了,一言不语。 “若大王称帝,想必第一个会反对的就是我大哥刘玄德,这件事情荀大人会不知道吗?”关羽话里有话。 “反对的人何止玄德,那些朝廷的老臣也不会答应的。他们都是食君之禄,做出反对也是应该的,否则会留下骂名。但是关将军和张将军可不同啊,你们和玄德一样已经在魏军的体系下,一同为魏国效力,与汉室的朝廷没有任何牵扯……” “不对。我们是听从汉帝的旨意帮助曹操的。”关羽脸色沉着地说道。一开始还蒙在鼓里的张飞已经嗅出了不安的硝烟味,一场不见血的战争悄然开始了。荀彧所持的是曹操的文武官员的意见,而关羽所持的是刘备的想法。 荀彧一阵大笑,声音似乎要占领整个大堂,形成一股威压。他轻轻地挥了挥袖口,似乎在追打苍蝇,但其实是做了一个不屑一顾的表态。 “这种想法就让他随风而去吧。若是说你们是听了汉帝的旨意来帮助大王的,那么我想问一个问题,汉帝为何要下这个旨意?” 他简直是咄咄逼人,关羽和张飞都知道原因,他身为魏国的内政大臣怎么会不知道。竟然还抛出这样的问题。 “是为了让魏王曹操更快的解决掉叛党庞统。魏王曹操是汉帝的马前卒,是忠心耿耿的臣子。”关羽半步不让地说道。 “哦,”荀彧轻声地说道。点了点头。“是啊,那庞统确实是个叛党,那么这个叛党是因为要反汉室才叫叛党的吧?起初袁本初也是被叫做叛党,汉帝还发了一道圣旨,令群雄围攻之。现在关将军说庞统是个叛党,那为何汉帝没有下诏书讨伐呢?” “这不废话吗?”张飞猛然道,由于声音太大,连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失态了。 “翼德,这是什么态度,那可是魏国的大臣汉帝的子民!”关羽却借机发挥道,然后看着荀彧。“这确实不是废话。荀彧大人说的好,为何汉帝不下诏书。那是由于魏王没有把实情详细的告诉汉帝,汉帝不足以动怒罢了。相信若庞统攻打许昌的时候,汉帝由于身处险境,也会做出明判的。” “语无伦次啊。”荀彧的话明显是针对关羽的,但是他还是笑呵呵的,似乎让人无法对他动怒。他马上敬了两人一杯,悠哉悠哉地说:“汉帝是知道庞统这个威胁,否则怎么会让关将军和张将军协助大王呢?有些事情还是坦白点比较好。现在我们魏国的臣民打算劝大王称帝,所以我才来见两位的。我想看看两位是否同意我们的看法。” “不是已经很明确了吗?”关羽道。张飞知道有些话他不说为好,便闭紧了嘴。 “没有啊。”荀彧道:“你们什么都没说。你们没有站在汉室的那一边。你们只不过是站在了刘玄德的道义上。两个猛将竟然没有自己的主张,一味怯懦着服从着所谓兄长的决定,这样的人生,无愧于天地吗?” 张飞闻言咬牙,心中叫道:“老子要是可以选择,早帮仁国了!” “你这是干什么!”关羽冷然道,似乎要动粗似的,瞳孔瞪着荀彧。 但荀彧毫不畏惧,道:“我在干什么?我在问你们在想什么,堂堂男子汉就没有一点抱负吗?以两位的才能,若是今后魏国开朝,都是要做人上人的,何必拘泥于一个即将死去的汉室?不怕告诉你们,现在的百姓也早就不知道汉朝了。他们知道的是怎么吃饱饭,怎么过好日子。汉朝已经是过去了,他们是我们魏国的子民!” “请大人先走吧,我们这里不留你这样的客人。”关羽忍耐着。 荀彧起身就走,到门口时回头道:“以你们的武将的躯干好好的想想吧。” 他离去后,张飞和关羽对视了一眼,两人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良久,张飞试探性地问道:“二哥,上次大哥让我们投士元的事情……” “那是背信弃义的事情!我们那么做,大哥又不肯去,最终害死了大哥,结果是什么?”关羽激动地说道。 张飞点了点头道:“罢了,罢了。这样的事情我也不想了,可是我总觉得今后的路不好走啊。”他看着门外的黑暗虚空,似乎荀彧还坚挺地站在那里注视着他们。 “荀彧今日不是来交好的,他是来试探的。”关羽道。 “我知道啊,他问我们是否要去劝说曹操称帝,同时看看我们是否会帮曹操。” “你怎么还这么愚昧!”关羽大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心情。“他就是曹操派来试探的!” 张飞闻言如遭雷击,愣在了当场。 “有时看你大智若愚,现在看你怎么都还在睡梦之中?曹操就要称帝了,所以才会把大哥驱赶到外面,以解决这个烫手的山芋。给我们豪宅,给我们金银,给我们女人,最终就是要我们顺从他,抛弃大哥。这也是我之前就告诉你的现实。”关羽道:“这是一步一步的计略,你要是不清醒自己的头脑,很快就会陷进去的。曹操手下的郭嘉、荀彧,这些谋士总会办法把我们压得死死的。我们现在已经是寸步难行的地步。” “怎么办,我怎么觉得大哥即将有杀生之祸?”张飞猛然醒悟道。 “我们也即将有危局,刚刚的答话很快就会被曹操知道。” 张飞起身道:“那还在这里做什么?” 关羽猛地拍击桌面,碗筷飞起,声音凌乱。他盯着张飞道:“晚了!” 其实整座宅邸已经被悄悄的包围了,眼下大将军夏侯惇领着猛将许褚、夏侯渊、乐进、于禁、黄盖、太史慈冲进了府堂。众人都傻了眼,只见桌面都被掀翻,酒菜洒了一地,关羽竟然被张飞擒住,按倒在了地上。 “张翼德,连我都偷袭,你还有血性吗?”关羽怒声道。 张飞一副恶狠狠地样子,摇头道:“二哥啊二哥,我跟你说了几次了,你都不听。大哥自从失了益州后脑子都坏了。竟然还扶持汉室?谁给他金钱和人马去扶持?汉室还有希望吗?他这样也就算了,你怎么还瞎起哄。我真是受不了。” 夏侯惇手持长戟道:“张将军果然深明大义,他日定有宏图大业。关羽就交给我们吧!” 张飞抬起头,双目圆瞪道:“我虽然和他们志向不同。但我也有一个请求,若是不答应,我是不会顺从的。” “说!” “把关羽和刘备关押起来,但不得加害,好酒好肉每日送去。否则天下人定要骂我卖友求荣。” 夏侯惇同意了。随后关羽被人五花大绑押了出去。曹操府邸内,张飞拱手道:“在下没有军师的才能,只有一身勇力,只要能让我全家过得安逸,今后还请大王随意差遣。” 第261章 枭雄称帝大魏朝 “好。你这样的人,正是我所要的。”曹操欣喜地说道:“关羽我不会加害的,刘备如果同意我的提议,那么大家继续在我手下为官。但他若是反抗,我只能拿下他,扔进牢里。” “不加害性命便好。”张飞道。 曹操点了点头。表面上曹操对张飞十分放心,在人前都说自己得了一名大将。可是在背地里,他还是派人对张飞严加看管。他还让人送了几个美女给张飞。数日后,探子回报道:“那张飞沉迷于酒色,每夜与这些女子交欢,连自己的正室都不正眼看了。他府里的人都说……” “说什么?”曹操连忙追问道。 “都说每夜他房里都是鬼哭狼嚎。” 曹操冷笑一声,他认为探子没有亲眼看到内里的情况,不能断言。直接找人把其中一名女子叫来。该女子年方十五岁,生得娇小丰满。她见到曹操后吓得直接跪拜在地上。 曹操问道:“张飞是否与你同房?” “回大王,有好几次了。而且张将军喜欢叫三个人一同服侍他,还为此做了一张大床。”女子颤声道。 曹操疑惑地问道:“那么他不见正室的事情属实?” 女子点了点头。 “你们在他房里服侍他,不会只是在弹琴起舞吧?” 女子羞红着脸摇了摇头,道:“张将军好生厉害,和三人同房还都把我们几个弄得好痛……真有点不把我们当人呢……”察觉自己失语的她猛地一头磕到了地上。“小女子乱言,请大王恕罪,服侍张将军是我的本分,就算死了也心甘。” “去吧。”曹操苦笑着挥了挥手。 女子走后,曹操一手撑着下颚,喃喃地轻吐道:“桃园三结义,还不是在名利上溃败了。人的欲望总能把人埋进深渊里。天下间,只有霸道才能立足。” 觉得一切都安妥了以后,曹操终于开始了他的计划。他步入皇帝的寝宫。由于所有的侍卫和从人都是他的人,所以没有人敢阻拦他。他直接走进寝宫,见汉献帝正和伏皇后闲聊,便嚷声道:“微臣叩见皇上。” 虽说是在叩见,但一听到曹操的声音后,汉献帝和伏皇后如同惊弓之鸟,吓得直发颤。 “此乃寝宫,不知魏王今日来此何事?”汉献帝道。 “我来看看皇上在此是否过得安逸,是否缺少什么?” “不缺,不缺。”汉献帝紧张地回答道。他总举得曹操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最好是不要见到这个人为妙。可是曹操竟然走进他的寝宫,让他觉得一阵心悸。 “那就好啊。”曹操维持拱手的姿势道:“若是皇上过得不好,将是微臣的大过。” “不知魏王还有其他事情吗?”汉献帝用自己的方法发出了逐客令。 曹操一笑道:“现在外面连小儿都会唱一首歌谣,不知皇上可否知道?” “不知。”汉献帝茫然地摇了摇头,伏皇后已经躲在了他的身后。 曹操走了过去,一把拉住汉献帝的手,似乎是很亲热的举动,笑着道:“那我便说给皇上听一听——汉室汉室室不在,天地天地地无明;若把汉室与魏换,就把百姓推福中。” 汉献帝和伏皇后听了这首简单的童谣一样的歌曲后,被吓得魂不守舍,冷汗直冒,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回答什么才好,竟是愣在了当场。 “皇上?”曹操摇了摇头汉献帝。 汉帝这才缓过神来,慌张地应道:“魏王?” “你听这些段子怎么样?” “不解啊,真不知现在的市井小民都在想些什么事情。”汉献帝努力堆起了一脸的笑容。 “嗯,可能皇上还没想通透,我就给皇上点时间,你静静的把这事给我想清楚了。”曹操冷笑道,转身便走。 看着他大摇大摆的走远后,汉献帝猛地瘫倒在了地上。 “皇上!皇上!”伏皇后惊愕地唤道。 “这个曹贼,他是要废了我啊。”汉献帝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如就从了吧。”伏皇后道。 “你怎么也说这种话?”汉献帝怒视她道:“我大汉数百年基业,就毁在我的手里,你让我死后怎么和列祖列宗交代?” 伏皇后的眸子瞥往一边,避开他锋利的视线,道:“我们好好的活下去不好吗?非要喊打喊杀的。荣华富贵我们还会享有的,即便没了又怎么样呢?活着不好吗?皇上怎么不想想少帝的下场?甄皇后可是被董卓活活奸污而死的,曹操不正是董卓吗?” 言毕泪如雨下。汉献帝哀叹道:“罢了,罢了!” 半月后,曹操在原先汉献帝的宫中建造了高四丈的高台。汉献帝站在圆台中央,周围都是魏国的旌旗,四处都是魏国的兵士和文武大臣。曹操步上高台,汉献帝拉开手中布卷,嚷声道:“魏王曹操得天时地利人和,乃上苍下界救济万民之人。常年征伐,天下已定。为斩仁国庞统,今日设坛宣旨。朕刘协让位于曹操,以渡天下劫难,造福苍生。” 曹操接过布卷,拱手道:“谢皇上大义。” 随后,汉献帝步下天台,站在下面。所有文武官员和兵将全部跪地齐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在天地间轰鸣。但是只有刘协还站在前列,忽然,夏侯渊一把将他按倒在地道:“岂有子民不跪天子的道理!” 刘协叹了一声,垂首不语。 曹操随后封刘协为山阳公,创魏朝,自称魏武帝。随后文书通报全国,但就是对刘备所在小城进行了封锁。刘备没有收到任何情报,还和他的兵将蒙在鼓里。他都不知道十里外全是曹操的探马,他的人只要出去就被劫下了。若是他有反念,曹操第一个要拿下的就是他。 可说来也蹊跷,六里城北侧原本该是侦查最严密的地带,忽然这些巡逻的骑兵见到西面的山头有火光,又听得微弱的鼓声,随即便群集了过去,各个都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战事,以便去邀功。就是在这样的势态下,一骑奔驰向了南面的六里城。 骑兵在城门外数十丈处停下,射出一箭,扎在了红色的城门上,随后便策马离去了。墙上守兵见此人这番举动,也来不及追,就开了城门把箭矢取下。箭上扎着一封书信。 刘备观书信,得知了曹操称帝的事情。他在惊愕不已中,还不知道关羽被押在大牢里的消息。 他仓促命兵士加强防备,声称即将有敌兵来犯。他是知道曹操一定不会放过他的,同时,他也准备好逃奔到其他地方,以暗中集结力量反曹操。虽然这种事情似乎在眼下已经是不可能完成的,但他还是要殊死一搏。 当夜,刘备军秘密出城,往南行不出十里,忽然两侧伏兵骤至。喊杀震天的同时,刘备已经做好了战死在这里的觉悟。但是由于身边骑兵的救助,他一路往东逃奔,来到了一处密林地带,身后追兵赶来。刘备身边只剩下四人,他道:“你等快走,不要为我毁了自己。我已经是没有退路的人了。” 四人由于平日都得到刘备的恩惠,知道刘备的仁德而不愿意离去。刘备叹息道:“天啊,为何要让这么多人为我而死?” “刘玄德,早降!” 刘备认得这个声音,乃曹操手下头号猛将许褚。他知道定是逃不了了,转身朝着敌人的方向,打算死于刀刃下,还好过被曹操羞辱的。许褚持长刀渐近。忽然两个黑影策马从北面疾驰过来,将许褚等人截断。 “关云长在此!谁敢动我兄长!” 青龙偃月刀一扫,许褚只能格挡,全身一颤。一侧黑面张飞连刺数人下马,大喝一声,吓得几个靠近的骑兵坠落马下。两人协同作战,围攻许褚,许褚见难以招架,在部将的救助下连忙反身就跑,期待大军围来的时候再抓了三人。但张飞和关羽知道不可恋战,很快甩开敌人,和刘备一同朝着南面奔驰,过了几个山头后才在一处毫无人烟的山脚边休息。而那四名骑兵早在之前就反身回去阻敌,死于魏军刀刃下。 “我便知道翼德和云长不会弃我!”刘备感动地抓着两人的臂膀。 “我们差点就被曹操暗算了,还是二哥机灵,使了个苦肉计。我便装疯卖傻服从了曹操。时间久了那曹操也就放心了。这两****刚称帝,我就知道大哥有难,便暗拿了块假令牌下地牢把大哥救了出来,随后奔驰出了城池。听得有人兵马出城,就知道一定是往六里城去的。” 第262章 汉室宗族末路人 “苦了翼德了。”关羽叹声道:“总算我们三个还好好的活着,也算是苍天给了条生路。大哥,现在曹操称帝,汉室不在,你有什么打算吗?” “我打算再集结义士反曹贼,救汉帝。” “大哥,醒醒吧。”关羽摇晃着他的肩膀。“汉室已经不在了,现在没有人可以为了汉室与曹操搏斗。我和翼德都不想见你无谓的惨死。” 刘备听着不远处的溪流声,看着黑夜,道:“我终是汉室的血脉,不可怠慢先祖的基业。” 关羽和张飞相视一眼,都大叹声。 就在三人陷入了僵局的时候,马蹄声缓缓渐近。三人警戒地注视着,在西面,有三个黑影靠近了。由于人数并不多,关羽和张飞无所畏惧。 “谁!”关羽大声道。 “诸位还好?” “军师!”张飞听出了这个声音。 “是孔明吗?”刘备抬头看着三骑的当中一人。 “天气闷热啊。”孔明摇着他的羽扇。 “你没事就好啊!”刘备激动地哽咽道。 诸葛亮翻身下马,后面两个护卫一动不动。 “在下只不过是装病而已。”诸葛亮笑道。“为曹操这种人卖命实在不是我的前途。” “哎。”刘备难耐地摇了摇头。“终是我的过错。” “但你还没醒悟。”诸葛亮点破道:“若知你竟然还想为汉室而死,我就不该让人去给你通风报信。” 刘备这才知道那射箭人是诸葛亮派来的。 “军师的意思是?”此刻的刘备十分渴望诸葛亮的建议。 “若是还想征战,就随庞士元吧。若是想安心度日,也就归隐乡野这条路了。”诸葛亮道。 “哎,我也累了。”刘备叹息道:“既然汉室不济,我也就种几亩田地,过点安生日子。反正去六里之前,我把妻儿老小送到仁国境内了,若是顺利,该是以商家的行头一路往白帝城了,就在那个益州和荆州的交界地渡过晚年好了,那里山明水秀,不错的地方。” “哈哈,与我不谋而合。”诸葛亮笑得乐呵呵的。“这样我也就松了口气了。是吧,云长,翼德?” 关羽看了看张飞。张飞嘟囔道:“我想……我想去江夏走一趟。” 关羽便瞅了一眼刘备。 “你们去吧,终是自己的路,自己好好把握。”刘备微笑道:“他日平定了天下,也是为苍生效力了。可不能让曹孟德攻到白帝城啊。”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 群星闪烁的黑夜下,似乎只有他们存在着。多年来的荣辱与共,让他们融为一体,而今夜,他们以自己的意志分离开来,向着人生的前方迈步。 他们的人生的分界点可否成为局势的分界点,不得而知。 到达荆州颍川郡后他们便分手了。刘备往他的理想乡奔驰,张飞和关羽则往江夏郡进发。诸葛亮前往卧龙岗,在夜空下遥望北斗七星,淡笑道:“时机未到。” 这段时间,庞统一直在思索着赤莲教的事情。他得出了一个结论——赤莲教选择了曹魏。 引发他这个思考的原因是巨尾城的事件。原本巨尾城粮仓内的谷物全部腐败被视作一起天气或其他原因造成的普通事件,虽然对全局的情况有着巨大打击,但没有人质疑这一点。可是在祝融拿着绿色的珠子把所有的腐败化作了新生后,庞统不禁在想,那敌人处肯定有着同等的力量,与复苏相反的,令事物腐败的力量。拥有这种奇门神物的一定是道教或是赤莲教这种教派。而拿来作祟的一定只有赤莲教做得出来。本来嘛,他庞统身为天变星已经是被赤莲教摆在暗杀谱的首位的人物,不管局势变得如何,赤莲教都不会来支持他庞统。而当时次之的只有孙权和曹操。 已经从雪月处得知的吴国重臣张昭就是赤莲教的三老之一,联系整个事件一想就通透了。赤莲教选择了曹操,张昭私通交州士燮反吴国后,又泄露吴国的军事机密,从而导致吴国在所有的战场上都毫无还手之力,最终土崩瓦解,还促成了吴国举国投降,这种事情,对于赤莲教来说也不是不可能的。毕竟十常侍也是在赤莲教的操纵下控制了汉庭,导致大汉衰败。 既然赤莲教的人可以悄悄的潜入他的粮城,那么也会有第二次做这种事情的可能性。庞统为此加强了所有粮仓的守备,在巨尾周围的地带遍布营帐、哨岗,俨然一副滴水不漏的防御态势。很多人不理解庞统在做什么。因为巨尾城内所发生的情况从祝融来到后更是严密的封锁了所有的信息。所有知道此事的兵士都是必须守口如瓶,只有吕布、周瑜等仁国高层才知道这件事情。 艳阳高照的一天,曹操的使者终于来了。庞统于府堂内迎接这个客人。郭嘉,这个曹操身边的贴身谋士,竟然不远万里来到庞统处,就连吕布都知道是为了魏国的大将军,现在已经被换职为大司马的曹仁。不过庞统对这曹仁还算客气,每天酒肉不少。 郭嘉本以为庞统会给他一个下马威,至少弄点兵将摆摆阵势吓吓他,所以都做好了所有应对的心理准备,连一些恰当的台词都塞进了脑袋里。可是他被带进了普通至极的大宅,要说普通也不普通,对于百姓而言是豪宅,要说这豪宅和庞统的身份一比量又差得太远了。 “这怎么是王所有的府邸,和个土豪的宅子有什么区别。”郭嘉心想道。他左顾右盼,就像被带进去了市井的小巷似的。在普通的宅邸的大堂前走过,他进了堂内,里面冷冷清清的,两列座位上没个人影,上座,一个穿着白色袍子的男子正在喝水。一副乡野民居的生活情调。 郭嘉大有走错地方的感觉。 庞统把水杯往一侧的几案上一方,道:“周围就是魏国的郭大人吧,我乃仁国庞统。”言毕微微一笑。 郭嘉本身是做好了要面对仁王庞统的心理准备,也打算在那个传说中的男人的威压下反败为胜。但是由于一路上的景致和自己的思绪一下子都忘却了该做些什么,仿佛时光交错了。而正当把他带进大堂的侍从离开后,上座那个没有穿金戴银的男人平和的吐露了自己的身份。 郭嘉全身一颤,一种从无形中流露出来的威压简直震颤人心。庞统简单的微笑所透出的自信似乎能将一切防御砸碎。郭嘉慌忙拱手道:“在下乃魏王手下谋士郭嘉,字奉孝,还请仁王恕罪。” “恕罪?你在我境内犯法了?” “并没有。请宽恕我大胆入堂冒犯威严的罪过。实在太失礼了。”郭嘉把话说完,心中一沉,他已经被引向了一条下坡路。他前来的谈判工作还未开始,就已经失去了底气。这可不行,我得想想办法,他心中想着。 “请坐。” 庞统没有接他的话,而是直接礼貌的赐坐。郭嘉不敢不从,直接往庞统右手的第一把交椅坐下。 “素闻郭奉孝乃魏国第一谋士,我也算是幸会了。”庞统道。 从人端来茶水,放在郭嘉一侧的案上。郭嘉拿起水杯,听着庞统的赞许,他轻轻地抿了一口后放下。 “这‘魏国第一谋士’的雅号莫非是仁王的赐号?我郭奉孝是魏国子民,是万万不可收下的。”他轻笑道:“我魏国能人异士极多。谋有司马懿、荀彧、荀攸、董昭、程昱、许攸这些王佐之才,将有许褚、夏侯惇、于禁、夏侯渊、乐进等猛将。我一个区区的郭奉孝,就要顶‘魏国第一谋士’的名号,实在有辱众人。” 庞统微笑着,但心里却是明白这曹魏的文武确实阵容强大。他点了点头,欣然道:“谦虚是一件好事,过分谦虚呐……呵呵,郭大人太自谦了。你给我列了这么多名士出来,我倒想问问,哪个是比你更甚者?” “皆可。”郭嘉笑道。 第263章 虚言争锋内藏刃 庞统忽然勃然大怒道:“既然如此,你以这样普通的身份来我这里,乃曹操对我的羞辱。若你只是来讨杯水喝也就罢了,若是来商谈大事,还请你们那些有名的人来。你既然一个人都不如,还请赶紧回去。” 郭嘉先是一愣,随后道:“人的长短非一言两语可以说清的,何况我只是谦称罢了。大王何须动怒呢?且我郭奉孝是魏王手下第一的外务大臣,你会不知?每个人有自己的定位,我就是适合来和仁王洽谈……” “现在曹魏有多少兵马?”庞统打断了他的话,连着他想好的思绪都打断了。这种举动让郭嘉又一次领教了什么是错乱的味道。 “步兵两百万,骑兵五十万,车五万架。”郭嘉昂然道。 庞统轻笑一声道:“这么看来,魏国的国力实在高过我仁国,我仁国怎敢攀比。哎,我仁国也就步兵五十万,骑兵二十万,战车两万,铁车五万。” “铁车?想必就是那羌人有名的铁车军?”郭嘉根本没把庞统前面说的字眼放在眼里,他和庞统都在乱报。一个报多了起到威慑的作用,一个报少了用来迷惑敌人,反正真真假假两个人心里有数。但是说到铁车,他倒是比较留意的。 “那是,一辆铁车可抵强兵百人。”庞统骄傲地说道。 “可否让在下一见?”郭嘉请求道。 “这可不行啊,我军还没有碰到危难的时刻,是不能轻易动用这些强兵利器的。”庞统平静地说道。 这人,不就是在说我们魏国不足为惧吗?郭嘉心想道。 “看来仁王对江夏的守兵十分自信?” “是啊,你看能否挡下魏国的下一波的攻势呢?”庞统不答反问道。 “两国交战,民不聊生,这种事情还是少一点为妙。”郭嘉道。 “披上贤士的表面,也不能做贤士,谁让骨子里就是贪狼呢?”庞统说了句看似没头没脑的话,其实在讥讽郭嘉的话假仁假义,而更深层的是在讥讽郭嘉所代表的曹操和魏国的假仁假义。 “话不是这么说的,毕竟我国还没有把‘假仁假义’作为自己的国号。不是吗?”郭嘉猛烈地反击了。 “我是个征伐之人,没有仁义可言,仁义是给胜利者的。”庞统冷然道。“你敢说说曹魏的人口吗?” “我魏国子民上千万。”郭嘉答道。 “哦,我一直认为优秀的国家,人口和军队的比例是十比一的。这么看来你们魏国强征民力过头了,叫人心寒啊。这种事情我是做不出来的,所以我是没有你们的假仁假义。” 郭嘉在心里道:“这个庞统嘴皮子功夫真厉害,渗透了军事和内政的方方面面,一不留神就被他引过去了。” “还是直接说明来意比较好。”郭嘉道:“此次是受命魏王,请贵国把我魏国大司马曹仁释放了。” “这话可真客套,也很无理。”庞统冷笑道:“哪有说放就放的。他曹仁可是和曹操一同来侵犯我国的,我多少兵士死在了战场上?杀了他又如何!” “仁王这话就说得太刺耳了。征伐之道在于沙场,我和你谈的是政务。若是能放了大司马,那么可以保证两国三年内不战。” 庞统听得露出了狐疑的神色。他心忖:“如果曹操是知道那些粮食又可以食用了,那么这个条件就变得对他们反而有利了。但是他又怎么可能再次深入我境内探得实情呢?反之,若是他还是认为我们缺粮,他更应该在近两年发动攻势,否则让我复苏过来可没他的好日子过。三年时间足以囤积大量远征的粮草,他岂不是疯了?不,他一定不知道我们的粮食已经可以食用了。所以,只有一个可能,这厮在诓骗我。” “哼!”庞统放声道:“既然是魏国的使者,竟然在我这里说谎,这样的谎言你用什么来支撑?” 郭嘉脸不变色心不跳,道:“大司马需要处理很多要务,如若仁王有疑虑,我们可以用王子曹植作为人质。以这样的代价来做为支撑,仁王看如何?” 庞统的嘴角微微上扬,他心想:“历史上曹植就是个苦命的主,曹操似乎不喜欢他。最终夺得大位的也是曹丕,在我看来,曹植顶多算一个弃子。就算曹操在犹豫间没有拿定是否最终要放弃曹植的决定,反正曹操是不可信的。” “这可不好,我听人说,魏王最喜爱的是长子曹丕,而不是曹植。若到时为了攻打我仁国,而放弃了次子曹植,那我岂不是吃哑巴亏了?” 郭嘉满脸的困惑释放了出来,他实在搞不懂这个庞统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这种只有内宫的人才晓得的情况,竟然被另一个国家的王掌握了。他觉得对待这个男人更需要谨慎了。或许他已经渗透进了宫廷了?他这么想。 “非也,曹植有经天纬地之才,是大贤的化身,大王一直非常器重,不可能置之不理的。反而是仁王你,竟然把我国王子的命都不当回事情,还在我这个使者面前数落,是否有点太过分了?” 曹仁换曹植。一个文人,一个大将,若是不顾及骨肉亲情,曹孟德还是做得出来的。庞统这么想着,便道:“这么看来,曹孟德是想称帝,又不打算让我找他麻烦罢了。” 随口的一句话,让郭嘉脸容一紧,庞统抓住了这微妙的变化,心中道:“瞎猫吃到死耗子了。” “这种事情我早就掌握在手中了,你以为我是谁?我是庞统,号凤雏。要想什么事情跑出我的眼睛还是很难的,我在这里等于看着你们魏国内的全局,不是吗?”他随即追问。 郭嘉似乎被他用乱棍逼打到角落的人,这个虽然口头上不愿意承认,但心中还是知道自己在魏国第一谋士地位的男人,觉得有点狼狈。他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两个男人的身影,一个是周瑜,一个是司马懿,在他的眼里,只有这两个人适合做自己的对手。而诸葛亮是他认为不可能再做对手的男人,所以他更不愿意去想是否能战胜这个迷一般的男人。可是眼前的庞统,是在战场上与诸葛亮交战过,且是直接击败了蜀国的男人。就在这一点上,若是仁国攻破蜀国全凭借了庞统的全局战略和局部战争的话,那么这个仁王已经实际上击败了诸葛亮。而周瑜也在他的麾下从事。 那么他的脑海中,面对“魏国第一谋士”这个称号,只有司马懿冷笑着伫立在了黑暗之中。 “称帝可不是小事,希望仁王把这话收回去,不要加以……” “还跟我卖关子。曹孟德如果没想过要称帝,为什么不惜一切代价把曹仁弄回去?连自己的儿子都已经不顾及了。”庞统就像是抓住了对手的要害猛击中。“只有曹仁这种有威望和功勋的人回去,才能稳定住因为废掉汉帝而造成的可能出现的动荡局势,他需要更多强有力的人支撑他,才能平稳过度这个关键的时刻。” 郭嘉的右手拽紧了,而放在膝盖上的左手却保持着松弛的状态。 “绝无此事,请仁王不要臆测。” 庞统忽然起身,大笑道:“干嘛这么拘谨,我是个随意的人,随便说说而已啊。” 郭嘉的额头划过一抹冷汗,也站起身子,拱手道:“一直听闻仁王是一个非凡的人物,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你也不要这样说了,今天不就是曹植换曹仁的事情吗?既然曹孟德这么有诚意,这事就这么办了,三年后我把人给你们送回去。” “那就一言为定了!”郭嘉的笑容扭曲了,化作了痛苦的咳嗽,他根本无法阻止内里的病魔的征伐。 第264章 红黑双煞勇盖世 庞统双眼一眯,心忖道:“历史上郭奉孝因病而逝,否则曹魏会更强大。如此巧合,也属可惜。” 人质换俘虏的事情似乎在最终的关头却十分顺利的谈妥了。但是走出庞统“小小府邸”的郭嘉如同刚从地狱中爬出来一样,转身看了看那扇敞开的大门内里的景物。就像有无影的魔手还在伸出要把他抓住似的,他冷然地摇了摇头,一挥袖便上了马车。 回到魏国的郭嘉,第一时刻来到了曹操的宫中,此时,曹操刚刚称帝,消息也是刚刚通过文书发到各地。郭嘉俱述和庞统的唇枪舌战。曹操皱紧了眉头,连眉头都是一个高,一个低。 “这个庞士元竟如此深谋远虑?” “此人果真和传言中一样有鬼神莫测之机,若是这么看来,或许更甚周瑜一筹。否则当日司马仲达也不会无功而返了。” “我一直认为司马懿足以擒住庞统的,岂料此人竟然这么难对付。”曹操的眼神开始游移不定。“奉孝,你看此人比我如何?” 郭嘉一动不动,叹息道:“真是难耐的问题,毕竟每个人都是不能随便比较的,人都有多面的不同,一方面强了,必然有一方面的弱。否则当初在汤平关外,庞统也不会被马腾击败。” “你是在说好话吗?”曹操沉声道:“马腾的凉州都已经被庞统吞没了,这个人是一直在成长中的。我若是知道他会长成这般巨大,早该除了。悔之晚矣啊……” 正言间,曹操头脑一沉,眼前虚影重叠,整个人往一边倾斜,差点要从宝座上倒下去。郭嘉都已经跑了过来,曹操还是坚持自己一手撑住了座面上。 “皇上怎么了?” 曹操一时间还觉得有点眩晕,不能说话,半响才发觉自己已经能看清事物了。 “不知怎么的,一时间脑袋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了,难受。”曹操还无法解释自己刚刚的状况。 “要不让御医赶紧看看?” 曹操挥了挥手道:“现在好多了,可能是中暑了,不碍事。” 郭嘉疑惑地点了点头,但他的眼神紧紧地盯着曹操,似乎要看透他的表面,看到内里的病根似的。他觉得曹操不该是中暑,但多说无益。 江夏城处,庞统得知了曹操称帝。他聚集了文武在堂内。吕布阔步而出道:“既然曹孟德废了汉帝,那么已经没有了汉朝,我们无需多虑,还请贤弟赶紧称帝,否则就要被他魏国给看扁了!” “我倒是没想这件事情……要是他曹孟德废帝了,那刘备怎么可能答应,曹操不应该不知道这个道理。”他忽然叹了口气道:“刘关张,还有那个大贤,看来是凶多吉少了。” “必然。”周瑜道:“既然曹操打算称帝,没有事先告知的道理,一定是把这些人给控制住了。相信刘备是宁死不屈的主,这人是要把几个有能之人给害死的。不过我又听说曹操对关羽、张飞、诸葛亮都很好,造豪华府邸,送金银器物美女不少……” “公瑾兄看来是不认识这些人。”吕布笑道:“这些家伙也不是用钱可以收买的,若是曹操出了这一手,那至少诸葛亮之流早该提防起来了。” “希望没事吧。若是已经入土也没办法了,曹操那里谋士猛将极多,他们势单力薄,铁定要吃亏的。”庞统淡然道。 “那么就言归正传。”吕布的口气很强硬,盯紧了庞统。“贤弟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天下苍生考虑,赶紧称帝,让我仁朝兵将气吞山河!” 庞统把视线交给了周瑜。 周瑜出列道:“在下认为吕将军所言极是。废汉室总有人会说三道四,但这个坏人由曹操自己做了,对我们无碍。汉室既然不在了,我们应该顺势推舟,把仁国变成仁朝,好为今后统一全国的大业做足准备。” 徐庶从右侧出列道:“不错,天下江山大王已得半壁。而问题就在这半壁江山都和边外民族接壤。他曹孟德的领土除了交州少部分领土而外民接壤外,其他的都和大海相交,只有我们有着外面的威胁。魏国的谋士一定是看穿了这个弱点,想必利用起来于我们不利。” 庞统点了点头,吕布确实眉头一紧。 “所以我们必须建起仁朝,从士气上绝对不能输给曹操。” “不是士气就能解决边境问题的。”庞统提醒道。 “敌方已经称帝,我们难道要做一个已经被曹操废除的汉朝的小国?”徐庶问道。 “这种事情已经是注定了,不过大家的建议都很不错。”庞统深吸了口气。“遥想这么多年的事情,到今日,终于要踏上这么沉重的步伐了。不过,之前的步伐似乎从来就没有轻松过。” 他看着周围的文武官员,欣慰地点了点头。 “这么多年……” 岂料没人给他长篇大论的机会,一兵士奔驰进来拱手道:“大王,有两个彪汉入门,其中一个直接嚷着要见你。我们见他十分无理,想将他擒下,岂料被他手中蛇矛打伤多人,没人敢近身……” “蛇矛!” 庞统从大座上弹跳而起。 “是否一个黑面,一个赤面?”吕布虽然比庞统慢了一拍,但还是反映过来了。 “正是,那个赤面的拿着一把长刀。我们问他们是谁,竟然还嚷着要吕将军准备好酒菜。请将军们去一下,我们实在挡不住了……” 路两旁的百姓贴着墙边观望,数百名官兵把两个大汉团团围住,但是这些围阵却跟着两人在移动,都不敢有人靠近。一路上已经有几十人被他们打伤了,但都没有用刃尖部攻击,留了条命。 “谁在此放肆!”张任纵马而来,兵士们分开。他本来在军营里,听得有人硬闯进来,还没人挡得住就来看看。本来以为是否是敌人的一小撮力量在捣鬼,过来一看,果真只有两个人,一手牵着战马,一手握着重兵。他见两人生得不俗,斗志燃起,翻身下马,挺长刀杀了过去。赤面关羽手持青龙偃月刀上前两步,双刀交击“当”的一声,张任感觉手臂发麻,又斗了六回合后,张任难以招架,果断地往后退了几步,道:“敢问哪里来的好汉?” “让开!” 吕布大喝一声纵马赤兔战马而来,庞统紧随其后。全场肃静,引得仁王和北天王而来的事情让人摸不着头脑。 两人双双下马,快步而至,庞统直指关羽和张飞,大笑道:“好家伙,来我地盘闹事了!” “两位总算是来了!”吕布也是笑意满面。 关羽拱手道:“实在惭愧,不知仁王能否收留我等。” “哪有那么多废话,奉先,酒菜呢!”张飞喝道。 “好你个张翼德,今天看谁酒量好!”吕布昂然道。 张任倒吸一口冷气,心中道:“威震蜀中的关、张?娘的,差点就找死了……” 关羽、张飞来投庞统,当夜庞统在堂内设下酒宴。月下,关张俱诉前事,泪谈与刘备和诸葛亮分别之事。 “看来孔明是不想继续搅浑水了。”庞统轻叹道。 “军师为蜀国劳心劳力,也不枉大哥三顾茅庐之事。”关羽道:“大哥是个悲天悯人的主,还是种几亩地的好,否则就算做了皇帝,没我和翼德,恐怕容易被小人怂恿、加害的。” 他倒是毫不顾忌。 “你们在曹操处也有点时日了,内政和军务方面如何?”庞统最迫切想要知道敌人的底细。 张飞抢先答道:“曹操在内政方面搞得相当不错,怎么说呢,这个人对老百姓还是挺好的,虽然有点霸道,而且很多疑。” “他的内政再好也不能与我的政治体系相提并论。”庞统冷然道。 “就是之前士元说的让百姓平等的话?”关羽追问道。 庞统点了点头道:“正是,一定要让所有人平等,依法治朝,罢黜儒道。” 第265章 七星大将四军师 在场的就只有庞统、吕布、关羽、张飞。后三人听得“罢黜儒道”四字全身一颤。吕布道:“我看了那么多古书,也知道儒道是用来帮助皇帝统治国家的,这么多朝代过去也是非常有用的东西。而且老百姓也非常信服,为何要罢黜呢?” “兄长也说了,这是皇帝用来统治国家的。我把儒道看做是束缚人思维的东西。当初百家齐放的时代才是能够以互相竞争的意识和态度来催生更好的产物。这种东西和你们现在说也是枉然,今后请全力支持我去做就是了。”庞统道。 三人确实也听不懂,马上敬了他一杯。 “要说这魏国的军队也是训练有素的,魏国多谋士良将。”关羽道。 “这一点我不能输给曹操,也绝不会输。”庞统道,心忖:“以我那么先进的手段,怎么能输给曹孟德。” 张飞又道:“曹操最近在训练虎豹骑,特别设置了一支虎豹骑营,为数约万人,装备精良也就算了,还打造了马铠,给马都穿上了铠甲。由于加重了马的负担,所以用得马都是强壮的良马。若是碰上这支部队就要小心应付,虽然我不知道谁统领,但作为一支精锐,除了夏侯惇和许褚没有人可以胜任了。本来我想说曹仁的,可惜这货被仁王给擒了。” 庞统抚摸下颚,欣然道:“马铠我也有想过,但是都没机会实施。但不是装备精良就能完事的,若是马不能行,又如何?” “我贤弟有凤鸣炮,可击破骑兵。”吕布道。 关羽点头道:“听闻士元攻打汉中的时候曾经动用了一种能够投石的武器非常厉害,之前打马腾、斗孔明又能引得天空炸响,很多人都认为这些都是谣言。但我相信能够击败孔明和马腾的人一定有过人之处。” “确实有这些事情,之后会让你们看到的。” “果然如此?”关羽的表情很困惑,他心想让老天雷响这是何等的力量。 “不用多虑,不是什么特别的武器,我也没让神明帮我。倒是诸葛亮会奇门遁甲之术,这人不和我去行军真是浪费了。” 庞统还是对诸葛亮不能为自己所用觉得可惜。曹操手下谋士极多,不少都是厉害的角色,他若有个诸葛亮,两方就持平了。否则多角度开战,很容易吃亏。能够和司马懿、郭嘉、荀彧、程昱、荀攸、董昭、许攸之辈分庭抗礼的也就周瑜、徐庶、陈宫、鲁肃,若两方真的对等比起来,在庞统心中有个自己的衡量,拿周瑜斗郭嘉,徐庶斗荀彧,陈宫和鲁肃可以和程昱、荀攸打个平手。司马懿却是个棘手人物,在历史上也只有诸葛亮把他给击倒了。若他自己去和司马懿斗,不知道下一场会是什么结果。 而且,最重要的是吴国的原班谋士也不弱,赤莲教三老身份的张昭就是个老辣的角色,还有张紘、吕蒙都是厉害的角色,更要命的是曾经在历史上在夷陵之战击败刘备七十万大军的陆逊已经为曹操重用。武将方面,刚刚得到了关羽和张飞的庞统倒也不惧怕魏国和旧吴国的猛将。但实际上的较量情况就只有战场上才知道了。 庞统于六月中旬烈日下,站在江夏城西侧临时建造的高塔上,以猪牛羊等祭天,身着皇袍,跪拜天地。他以烈酒洒地后,随之转身道:“我没有那么多的俗礼,我希望上天能够对我的百姓多点恩德。我也不想千秋万载,只希望四海升平。今日,再次创立仁朝,定要早日统一天地。我在此不设帝号,你等都称我为仁皇即可!现在若算是汉朝的年月,是永汉十三年。但大汉已经不在,现在应该是我仁朝元年!诸位铭记!” 周围文武官员、兵将过万人下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庞统听得心中激荡,这可是以前在电视剧和电影里看到的情景。此刻,自己这个穿越而来的未来人,历经千辛万苦,竟称帝了。他感慨万千,发出了爽朗的笑声。随后他又宣布道:“我朝文武官员设六品,今日定下重臣要职。吕布。” 吕布拱手道:“末将在!” “任你为七星将军,统领三军。” “谢主隆恩!” “任赵云为贪狼将军,马超为巨门将军,张辽为禄存将军,关羽为文曲将军,黄忠为廉贞将军,张飞为武曲将军,颜良为破军将军。” 庞统深吸了口气,又道:“任蒋琬为内政总领全权负责内务。任周瑜为大军师统领军事战略,其下设徐庶为青龙军师,鲁肃为朱雀军师,陈宫为白虎军师,贾诩为玄武军师。”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庞统称帝后的第二天,郭嘉领着车队来到了江夏城,将曹植送了过来。庞统也按照之前的诺言把曹仁交了出来。虽然,朝中不少人对此有非议,都认为曹孟德是无信誉之人,之前孔伷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庞统道:“既然他曹孟德是无信义之人,那么我就让他再一次无信义。” “曹仁乃魏朝大将,区区一个文弱的少年就把他换了回去,是否太轻易了?”吕布问道。 “不,曹植是曹操的次子,若是他连次子的安危都不顾及,那我就真的服了这个老匹夫了。到时,天下人会怎么看待?” 众人不语。 “你们以为他给我挖了个坑,但其实是我让他给自己挖了个坑。别以为内政搞得好就真的好,一个连信义都没有的人,老百姓会信服他吗?” 庞统在江夏的行宫还在建造中,他对于各主要地带建造行宫的事情进行了明确的指示,不得铺张浪费,实际情况实际操办,有些地方的官员认为没必要就不要建造,肆意滥用民脂民膏者斩。这倒是弄得那些新任的太守、县令如坐针毡,都搞不懂这个皇帝在想什么。若是按照庞统的意思,那行宫和府邸没什么区别,非常简单。为了讨好皇帝,一般官员肯定会都投点钱,但这样做又要斩首,实在搞得各大城市的官员有点矛盾,小城市的明确不许建造行宫之类的场所。 为了释疑,累得蒋琬发文书到各地指明了行宫的规模大小和配置的器具,也用不了多少金银。这样的话,当地用不了几个钱,也不怕被责难。总之而言,老百姓都认为这个皇帝没个皇帝霸道的样子,却有颗爱民的心。 庞统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与其相比,那曹操在许昌的寝宫的建造规模比原先贤弟的皇宫还要大了一圈,实在豪华。 吕布曾暗地里这么问庞统:“怎么说你也是个皇帝,看看长安的皇宫,都是气派非凡的,你弄那么小的有意思吗?人家皇帝各地的寝宫都比你这个大。” “我不是让蒋琬在洛阳建都置皇宫了吗?就是比原先的地基小了四分之三罢了。” “那也倒是看得开。” “今后统一了全国后,我要做的事情更让你意想不到。” 庞统还特地去见了被关在一座府邸内的曹植。这座大宅外全部是兵士把手,走进去也有不少人在巡逻。庞统入大堂,曹植已经被人通报过皇帝来的事情,所以已经等在了大堂内。 庞统身着纹龙大袍、冠冕入屋,曹植下跪道:“拜见仁皇!” 庞统本来想说“免礼”的,却是皱了皱眉道:“我没有那么多礼数,快给我起来。” 曹植听得一颤,惊疑不定中起身道:“拜见皇帝乃历朝历代都应该有……” “你老爹有,我没有。你是魏朝的皇子,拜见我也算是礼仪,不过你老爹知道了可要不高兴的。”庞统言毕直接到上座上一坐,道:“一侧坐了。” 曹植听得汗毛竖直,他是头一回见到仁朝的皇帝庞统,但这个人却没什么礼数,而且十分随意。若是他没有听闻过庞统的事情,只会认为这个人是投机取巧的市井之徒,但是一直听惯了外面传言的庞统的奇闻趣事后,他再看看这个庞统,为之震惊,心中道:“此人不同凡响!” 庞统见他十六、七岁的样子,便道:“小兄弟……贤侄生得气宇轩昂一表人才。今后会有所大业吧。” 他的这句话带了疑问的口吻。 曹植淡然道:“能够为国为民效力便好。” “你看郭嘉和司马懿如何?” “都是王佐之才,不予评价。” “倒是简单的答话。”庞统道:“你看我如何?” “我……”曹植心中嘀咕道:“这个人怎么一点都没有皇帝的样子,他可是占领了大半个江山的男人,不是应该叫自己‘朕’、‘寡人’、‘孤’的吗?也太随便了吧……” “我看皇上不是泛泛之流。” 庞统盯紧了他,笑道:“怎么个不是泛泛之流,比起你们魏朝的皇帝如何?” “有差距不语置评。” 庞统心想道:“这小子口风可真紧啊。”口中道:“差距是什么?” “年龄上,我朝皇帝都比皇上你长了十多岁,这就是差距,怎么比?” “你这人,比郭嘉还有趣。”庞统笑道:“不过有些事情我倒是可以给你比一比。你和你大哥曹丕如何?” “这个没发比,长幼有序。” “可是你更有皇帝命,有皇帝的才能。”庞统直言道。 “此言令我万分惶恐!”曹植脸色微变道。 “贤侄比我小个十几岁而已,但是这份镇定还是不错的。”庞统嬉笑道,故意摆出一副轻浮的姿态。“我看这魏朝也没什么底气,连自己的皇子都送来做人质,就为了换了一个无能的败将回去,实在气煞先人啊。” 曹植脸容有点僵硬,他的内心深处正由于庞统的轻视而感受到压力,这份压力在酝酿随时都可能爆发出来。但他知道自己不能瞬间把所有的压力都释放出来。 “我魏朝和仁朝足以分庭抗礼,还请仁皇明鉴。” “拿什么分庭抗礼,我又没把自己的亲生骨肉送到魏朝去。这种事情我是做不出来的。第一我不舍得,第二我可没魏武帝那么狠。他可以把你置于无物,而我至少看你还是个有血有肉的有才之士。” 曹植难耐地叹了口气,又慢慢地在思索如何回答。但是言语的事情,电光火石间的变化比刀剑比武更寻快。庞统马上道:“贤侄好好的过你的日子吧。”他起身了。“我看这曹孟德是不打算要你这个儿子了。他铁了心要让无能的曹丕称帝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他大可以丢出长幼有序的幌子。但实际上是由于曹操偏爱曹丕,因为曹丕颇能矫情自饰,在立储斗争中你已经失败了!” 曹植慌忙起身又听到了这番话,已经愣在了当场,竟然都忘记跟庞统说话,当他抬起头的时候,庞统已经出了门,他才道:“恭送皇上!” 庞统出门后手一挥,对从人道:“我仁朝不准有跪礼!君臣百姓全都平等!” 众人惊愕。 此举更让百姓觉得皇帝也不是离自己很远的距离,似乎是触手可及的神像,不必在他的面前胆颤心惊。 由于觉得龙袍不舒服,庞统平日穿着紧身衣或者战甲出入。有亲近之人问起,他便道:“东面的曹魏还没有攻打下来,没有心思过安稳日子,要时刻准备着。” 第266章 乌巢危局御驾征 庞统一直在做好出征的准备。他一心想那魏朝新立,也不知道他庞统还有那么多粮食,打算给魏朝沉重的一击。岂料曹操马上给他好看,竟然在曹植还在仁朝的情况下,从陈留发兵三十万北上攻打乌巢,守军完全没有意料到一直风平浪静的陈留县竟然囤积了这种规模的军队,措不及防下城池围定六日后即被攻破。城内一万人被全歼。马超领兵四十万人南下欲夺回乌巢。 庞统所知的消息已经由于路远而滞后,他相信马超已经和敌兵交战。按照探子的回报,敌兵主帅是魏朝大将军夏侯惇,军师是郭嘉,以这种强有力的组合,庞统担心马超和陈宫不是他们的对手。即便拥有四十万大军,但是在战略中,相差十万的兵数不能成为失衡的依据。 庞统召集大臣到府中,左右而列。 “这曹孟德简直是狼子野心,刚把曹仁弄回去,就派出夏侯惇和郭嘉北上。这人把自己的儿子当什么了?”他非常恼怒,一方面恰恰是因为曹植的关系。他认为这个少年这么有才,竟然被当个弃子扔在了这里,那他该怎么处置呢? “可恶,斩了他儿子,让他去背这个骂名!”吕布怒道。 庞统心中一沉,环顾四周,似乎没有人反对。 “斩不斩曹植先搁置一边,既然他已经来犯,我们就要做好出击的决策。” 徐庶出列道:“从此处北上万万不可,不如声东击西,派一路人北上驰援,半路打许昌,让他帝都动摇,同时一路兵马往东面的西阳县去,来一个围魏救赵。” “是两个围魏救赵了。”周瑜笑道。“此次敌兵北上打兖州是早有图谋。只好希望马超和陈宫可以多坚持点时间。徐军师所言不差,不过皇上身为一朝帝王是怎么打算的?” “直接关系到全局部署吗?”庞统淡笑道:“我嘛……这回还是要去的,对,我得带上白雷。让他们看看我仁朝的军威。皇帝不亲征,何以服众,定要将士和我一同出身如死。” 众人闻言无不动容。 “既然如此,我愿意领一军东击西阳县,北上的大计只能由皇上亲自来完成了。”周瑜拱手道。 “若是孟起挺不住呢?”庞统忽然问道。 这是个让所有人都为之紧张的话题。 “不至于惨败。”周瑜平静地答道:“镇守司州的禄存将军张辽应该已经统本部兵马二十万人救援。这不正是皇上为马将军留的后路吗?” 正如他所言,张辽屯兵在司州虎牢关的兵马一方面是对魏朝的都城许昌虎视眈眈,一方面是随时和马超成夹攻之势,攻打陈留。而在马超敌兵来犯的时候,这两股力量就可以联合出击,击退敌兵。 “呵呵,所以呢,北面还是你去吧,如果你们三股力量都无法击败他夏侯惇就太让我失望了。” 庞统在出兵前到了曹植的府邸,阔步而入后,曹植正在给堂内的花草浇水。 “闲情逸致不错,从人都会做的,你却要面临死亡。”庞统穿银甲扶腰剑入堂。曹植见状脸容一紧。 他本来想下拜,忽然想到庞统废除了跪礼,忙拱手道:“不知仁皇前来,有失远迎,还请……” “恕罪?”庞统打断他道:“曹操已经北上攻打我兖州,乌巢城被攻破,这就是曹孟德和我的约定吗?这个老匹夫真是一点脸皮都没有,以前他诓骗孔伷,竟然毁盟约吞豫州。现在刚把自己的儿子送来换了曹仁回去,就直接北上打我兖州,你小子还真不值钱!” 言毕擎出王剑,剑光一闪。曹植后退半步,心中震骇不已。 庞统手中剑直指过去道:“当日我所言你不相信,今日的情况怎么样?” 曹植狐疑地皱起了眉头,小声道:“不会的……不可能,还请仁皇不要耍弄在下。魏武帝怎么可能抛弃他自己的儿子?” “死小子还不信了?”庞统眉宇紧蹙。“我现在就要领兵去救,你竟然还说我骗你?我没一剑刺死你算便宜的了。”他还剑入鞘。“你给我好好的在这里养身体,我是不会杀人质的。让我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真是脏了我的手。” 庞统欲要转身,曹植跑上前去跪下道:“若你仁皇有大仁大义,可否对天发誓!” “你算什么东西,让我发誓?”庞统冷然道。 “否则我死也不信!” “好!”庞统狠狠地道:“我庞统对天发誓,若今日说半句假话不得好死!你这黄毛小儿已经被曹操抛弃了!” 言毕就走。曹植在堂内坐倒,仰天叹息道:“天哪?既然生了兄长,为何还要生我!” 心中苦闷至极的他,已经心如死灰。晚饭都没有吃,他独自坐在大堂的门槛上。似乎等着谁来找他似的。今夜的月光狡黠而清澈,天空中似有乌云正在凝结,夏日的晚风徐徐怡人。 “身为一枚弃子,”他自言自语地说道:“我的价值在哪里?” 忽然回想起了当日和庞统的一番言语相击,才幡然醒悟,庞统那个时候已经给他的命运下了定义,这件事情让他此刻回想实在不寒而栗。 “那样的男人,竟然是父皇的对手。他们都有可怕之处。”他把视线落到了右侧不远处墙边的花丛中,那里,萤火虫放出如同鬼火般的光点。是的,如果他心情很好的时候,会认为十分美丽,可能美的如同星云。但现在就像是死亡孤寂的鬼火在向他不断地招手。 “或许庞统远征回来后,就会把我杀了吧。还不如同昂哥一同去了。”说到这里,他竟笑了起来。表情何等的凄苦悲凉。他所说的昂哥就是曹操的原配丁氏所生的儿子曹昂,应该是实际意义上的长子,但是年少的曹昂在官渡之战中被乱军所杀,早早的离开了人世。丁氏由于儿子过世悲痛交加,当时曹操常年不在身边,她在郁郁寡欢下竟上吊自尽。随后曹操的侧室卞氏被扶正,她为曹操生了曹丕、曹植、曹彰三个儿子,曹丕为长,曹彰次之,曹植最小。 对于过往生活的短暂回忆后,幽幽地叹了口气的曹植似乎嗅到了别样的气味,那种如同尸腐的味道就像死神正在向他招手。或许是夜风吹来了哪里的腐败味,他这么想着。 可是,冥冥之中便已经注定了他的苦难不止于此。轻微地脚步声临近,当他猛地抬头的时候,黑夜人在高墙上跃起,把月亮都给遮蔽,扑了过来。 他睁大的瞳孔清清楚楚的看到了敌人手中的短刃是朝着自己刺过来的。这个来袭者是要来杀了自己。 他的心中发出了深沉地叹息:“结束了吗!” “啊!” 一声呻吟引起了周围守卫的注意,就在庞统军的守兵密集涌来的时候,又一抹身影站在墙上,而刚刚的那个偷袭者已经倒在了曹植的脚边。曹植双腿发软,身体直打颤。 “什么人!” 就在守兵们赶到后,他才猛然发觉那墙上已经没了人影。火光下,在曹植的脚边是一个蒙面黑衣人的身体,而致命伤却无法直接看出,因为身上没有血污的迹象。最后,军医在检查了尸体后,得出了一个结论:“是暗月营的毒针!” 原来庞统料定赤莲教的那些暗杀者或者曹操自己的秘密部队应该会来抢走曹植的。可是他还是算错了。这不知是赤莲教还是曹操派来的人,竟然是来施以杀招的。 随后,每日都有十名守卫将曹植团团护卫。曹植从这种情况能够猜到,暗杀自己的人来自曹魏。这件事情让他觉得心寒,但是却反而将他原本的心如死灰清空,新的希望的火焰燃烧了起来。 他心中道:“无论是父亲的人,还是兄长的人,你们已经把我作为了敌人。那么,我的人生重新开始了。我不再是一个弃子。” 那个黑衣杀手确实对他动了杀意,但那只是杀手背后之人的旨意。而在魏朝的宫廷之内,暂时将之前汉帝所用的宫廷挪用的曹操在乾坤殿召见了卫尉程昱。宽大的殿内的,侍女、从人安静的立在了两侧,巨大的扇子在曹操的身后不断地摇摆着,龙椅上的魏武帝曹操,俯瞰着程昱。 第267章 魏朝暗棋飞探营 程昱着深红色的官袍,跪在地上,他的脸孔似乎一直保持着笑意。 “平身。” “谢主隆恩。”程昱起身。声音在广阔的殿内回荡,冲出大门。门外是众多的禁卫兵马,全是曹操的亲信。 “程卫尉。你训练的飞探营是否真有你说的那般有能耐?” 大概是在孙权投降后不久,曹操势力空前壮大。程昱上书称建立一支秘密的探子部队将有助于对敌人的刺探和秘密作战。当时程昱是这么说的:“我听人说,庞统之所以可以迅速壮大,最厉害的是他的探子部队,遍布全国。我看这种都是小伎俩,但我们也必须在情报上跟上他的步伐。所以还请大王可以让下官组建一支这样的部队。还能在必要的时候进行暗杀敌将的工作,这样的话,对于战争有空了强有力的操控能力。” 曹操当时被他的话说得心猿意马,便是答应了,道:“无论花多少金银都要办到,给我挑军中最好的兵士。” “不然,军中的兵士到底是被人看到过,容易被人认出来,我到有个想法。可以找一些江湖上厉害的高手加入,一方面本来就有这方面的本事,另一方面可以不被人发现。连我们自己人都被他们蒙在鼓里才是最好的探子。” 曹操觉得有理,随即程昱被开始着手这个任务。 虽说这个飞探营在程昱的统辖之下已经运作了很久,也立下了一些功劳。但是军中似乎没几个人知道这个神秘的组织,就好比是仁朝军的暗月营似的。今日,曹操召见程昱可不是来问最近探到了哪些消息,而是正在执行的那个绝密的任务,是否正常的进行了下去。 对于曹操的问话,程昱严肃地答道:“我已让最好的手下前往仁朝,一定按照之前所言将陈思王救出,还请大王放心。” “若有差池呢?”曹操的声音比较沉重,脸容镇定。 “若有差池,也和之前所言无差。下官在皇上做出以陈思王换大司马的决定后,就已经提醒过皇上了。深入仁朝境内把人救出这种事情本身就带着奉献,但我的手下定会效死命。” 确实,这个决定最终还是曹操自己所定下的。此刻的曹操不仅沉醉在攻破乌巢的喜悦下,也对北上的战略布局有了更清晰的思路。他希望能够通过多场战役来拖垮少粮的庞统。只是他却不知仁朝内部的实际情况。 “若是被粮食问题做为一个战略的重点来看待,我们会被拖入误区中。高明的策略可以让敌人从多方面窒息。”这是郭嘉起程前对他说的话。 此刻,忽然在脑海中响起这句话后,心里又是放心又是紧张。然而看着伫立着的程昱,想到了学富五车的儿子曹植,对于自己为了全局战略而让曹植冒生命危险这件事情,那种危机感,那种生离死别的悲情头一回、彻底的涌上了心头,就像尖刀在心脏的边缘不断地滑过。 “皇上?”程昱道,看着眼神恍惚的曹操。 曹操视线中的程昱变成了两个,又迅速变成了十几个,重重叠叠,轮回似的旋转着。而当程昱的那声“皇上”响起的时候,反而听到的是无数个如同光辉般耀目的曹植幼时的形象出现在了眼前,似乎程昱的本身化作了曹植,然后通过那个呼唤,所鸣响的声音是成千上万的“父皇”。这一刻,威震东部的魏朝皇帝曹操,以恐惧与忧愁的视线,摇晃着身体,感受着大脑几乎在瞬间要被什么可怕的物体从内部往外挤爆的感觉。他抓紧了自己的脑袋,连冠冕都给扯在了一边,渐渐地松落到了地上。 抓紧了自己杂乱的头发的曹操,瞳孔中布满了血丝。在台阶下的程昱惊恐万分,大呼道:“御医!御医!快把御医叫来!”他已经快步来到台阶之上,两侧的护卫发觉异常将他阻止,其中一人看到曹操奇怪的表现,唤道:“皇上!皇上!” 可是曹操就像是被人不断敲击着脑袋,疼痛已经超越了自己所能忍受的极限。他发出了低沉又痛苦的吼叫声。 “啊!啊!” 宫廷内乱作一团,六个御医冲了过来,十几个人带着大大小小的各种药箱。其中一个六十多岁的御医冲到了最前面,可是曹操发狂似的将他推翻在地,连着一个提药箱的侍女都倒在了地上,药箱中落出很多药丸。各色的药丸在打磨的光滑的石地板上滑过,然后被手忙脚乱的人们踩扁。侍卫不敢按住曹操,只能由着他发疯,而程昱也只能在一旁干着急,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御医又不敢上前。僵持了片刻后,曹操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色苍白,汗水布满了整个脸孔,湿透了衣襟。 他的右手扶着额头,呼出炙热的气息。 “皇上!” 老御医两步上前,但曹操挥了挥手道:“我好多了。” “还请皇上让我给你把脉。” “没事了,你们这些人都来了干什么,给我退出去。”曹操不耐烦地说道,同时眉头紧蹙,视线落在地面上,显然还没有从刚刚的混沌中完全脱身。他虚弱的抬起一条手臂,摇摇晃晃的。所有人紧张地看着他,似乎随时都想上前把他扶住。 “程昱……一定要把植儿给我救回来……” “微臣必然全力以赴!”程昱拱手道。他又抬头看着毫无血色的曹操。“还请皇上赶紧医治,龙体乃魏朝的根基,动摇不得,需怜之。” 曹操微微地点了点头。 “臣告退了。”程昱出去后,本来打算直接回自己府邸,岂料在宫中的一条长廊上碰到了太尉荀彧。程昱似乎有心避让,想到一旁作拱手礼。 谁晓得这荀彧寻着他的路线,往他前面一站,程昱差点就撞了上去。 “程卫尉可好?”荀彧道。 “下官正从皇上那里出来。”程昱拱手道。“见荀太尉神清气爽,不知有何好事?” 荀彧的眼神十分尖锐,程昱避之不看,一直垂首。 “听闻程卫尉训练了一批杀手,称之为飞探营,专门做暗里的勾当。” “非也,非也,荀太尉此言吓死下官了。我怎敢做暗里的勾当?殊不知这飞探营可是专门为仁朝的贼人所准备的。专门探查敌情,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当然,要是有需要的时候,敌将露出了可趁之机,以灭之为上,断蛇头。” 荀彧闻言,嚷声道:“好一个打蛇打七寸之法。但你怎么说也是个卫尉,乃统率禁卫守卫宫禁之官,管好禁卫,守卫好皇上乃你的本份。为何要插手军务之事?” 程昱虽脸孔朝下,可是却露着一抹淡淡地微笑,并没有保持着谦恭的心态。他身为九卿之一,而荀彧乃三公之一,在他之上。 “不是插手军务之事,而是在必要的时候让皇上能够尽快了解局势,提供可以掌握全局的情况。这样的话,皇上才能够作出英明的决定。下官依然是皇上身边的卫尉官,不敢有二心,还请太尉言语勿要太重。” 荀彧一把将他的手拽住,扯了过来,两人之间仅一个拳头的距离。程昱慌张抬头道:“太尉这是作何,若被人看到,还以为我们之间有矛盾。下官一个卫尉……” “好你个程昱,在我面前还官腔十足。我问你,陈思王的事情怎么处理?”荀彧冷冷地问道,似乎要把程昱的脑壳都给撬开。 “下官不知。”程昱摇了摇头。 荀彧的手握得更紧了,道:“程卫尉少我十岁罢了,竟然满口胡言。现在大将军和郭军师北征兖州,仁朝一定是咬牙切齿。这是公然撕毁了之前的约定。你倒是不想想庞统会怎么对待陈思王。” “这种事情叫人没办法啊。”程昱叹气道:“这都是皇上的决定,虽然有点不近人情。可是都是为了全局考虑,为了魏朝考虑,我这做臣子的也不敢多说什么……” “要你多说什么?”荀彧狠狠地道:“你给我在皇上身边多说点人话就行了。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有胆气、有雄才的人物,竟然在老夫面前这么狡黠,小心我参你一本。” 第268章 鱼池争斗画朝战 程昱露出了惶恐的表情道:“还请荀太尉高抬贵手,下官不敢有不臣之心。” “那就给我老实交代了。皇上打算怎么处理陈思王的事情?” 程昱的眼睛狐疑地朝着四处看了看,远远的几个禁卫在巡逻,近处也没什么人。 “太尉是否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程昱小声道:“下官倒是不要紧,让人传了去,还不得被人说成有左右圣旨之嫌?” “你说还是不说!”荀彧两个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要把眼前矮了半个脑袋的程昱给吞下去。 程昱幽幽地叹了口气,一副“好吧”的妥协表情,道:“皇上打算让飞探营去营救陈思王逃出仁朝。这样的话,就可以让仁朝少了一张牌,也免得陈思王有杀身之祸。” “倒是英明,可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情。你训练的那些人到底是什么货色我不知道,但若是救不出呢?”荀彧的口气略显加重。 “救不出……”程昱道:“这种事情我怎么知道……” 荀彧一把擒住他的颈项下的领口道:“那是陈思王,不是你程昱。陈思王乃经天纬地之才,若有闪失是我朝的危难……” 被像小鸡似的勒住衣服的程昱无奈地说道:“又不是我要把陈思王送到仁朝去的。太尉的话里有话让下官惊愕万分。若是让人听去,这些话可都是要惹上大麻烦的。刚刚我都把皇上的意思说了出来,还请太尉守口如瓶,我看今天就到此为止。” “救得出来吗?”荀彧的口气软化了,更趋向恳求的态度。 “这个……”程昱皱紧了眉头,脸露苦色道:“太尉为何就要如此为难下官呢?” “你小子。”荀彧甩出鞭子般的句子道:“早有人说你是站在汝南王那边的人,如果陈思王救不出来,你们不就称心如意了?” “这种话是要害死下官啊!”程昱慌张地说道:“我等都是为魏朝鞠躬尽瘁的人,哪敢有左右朝廷的想法?” “哼!可别忘记了,到底立谁为皇储还没有定论,别以为长幼有序就是个理了。”荀彧冷冷地道,故意压低了声音,他自己都知道所言非同小可。“陈思王乃大贤之人,你莫非就没有看到?” “下官不敢做任何比较,还请太尉放过我。”程昱咽了口唾沫。“我只希望一切太平,一切太平。” “现在文武百官都等着看你的好戏。你最好是完成任务,否则皇上也不会轻饶了你。你莫非不知道皇上十分喜爱陈思王的才学吗?给我记住,只有把陈思王救回来,你才能太平了。”荀彧道,松开了手,在程昱的一侧擦身而过。 程昱都没有回头去看,直接阔步前行,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俨然是被一只猎鹰放走的兔子的神情还是挂在了他的脸上。 本以为终于可以松口气的他,刚出廊子,走到了一片广场上后,只见自己的马车便立了一个兵士。他走过去后,那兵士便拱手道:“程卫尉,汝南王有请。” “哎,怎么回事。”程昱说着丧气的话似的,走上了马车,坐了进去。随后马车在兵士的带领下,先是笔直前行,随后左拐右拐的,不知道到了哪里。而程昱却没心情去想自己到了哪条路上,半响,马车停下。只见兵士拉开帷紫色幕道:“请程卫尉下车。” 紫红色的天空覆盖了下来,程昱步下马车,抬头看了看,便随着兵士入了汝南王的寝宫。汝南王在花园内的小桥流水边看着池塘中,各色的鲤鱼在里面顽强的生活着,当汝南王曹丕靠近的时候,那些鱼儿都围聚了过来。 他撒下一把米粒,鲤鱼对这种食物也是来之不拒,纷纷涌了过来,迅速地的吞食,猛烈地竞争了起来。一些大鱼以其体积而有恃无恐,肆意撞击小鱼。有些小鱼也不怕大鱼的欺负,都是拼了命的去争食。就是在这么一番情景下,兵士把程昱了过来。 曹丕不慌不忙地看着池塘中的景色,又扔了一把食饵,才道:“鲤鱼啊鲤鱼,你们为何要这般争斗。明明食物这么多,对吧。”他笑着抬起头看着程昱。 “微臣参见汝南王。” “别这么客套了,程卫尉。”他指着近处池塘内的鱼道:“我正在喂食这些鲤鱼。只要撒一把食饵下去,各个就像疯了似的来争食。你说里面会否有亲父子在争斗的?我看亲兄弟一定很多。” “依微臣所见,鲤鱼没有头脑,看到食物便是乱咬。这种低级的东西,和我们人这类天之灵长是不可比拟的。”程昱一副认真的样子。 “哦,不可比拟的。”曹丕点了点头。“可见程卫尉已经拿人和鱼在做比较了。所以你看到了池塘中的争斗会否想到人的争斗呢?” “人?”程昱眉头一紧道:“人无时不刻的争斗,这是千百年来没有停止过的事情。” “大多不怎么惨烈。”曹丕轻叹道。 “非也。”程昱道:“哪个朝代没有过厮杀和争斗,那番争斗死伤惨重,血流成河,民不聊生。惨烈异常如长平之战都是比比皆是的。” “程卫尉所说的都是简单的斗争,一点都不可怕,也不让人觉得惋惜。你看这些鱼里有没有兄弟在争食?”曹丕在最终一句话加重了语气。这是重复了刚刚的问话。其实刚才的问话就是丢给了程昱的,只是程昱装作刚来,便敷衍了过去。但现在他却要直面这个棘手的难题。 “怎么会没有呢。动物们,这活鱼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程昱笑道:“汝南王再洒一把米,它们都会贪得无厌的过来争食,这就是鱼,一群没有脑子的东西。” “嗯,鱼若是没脑子才兄弟争食。那人该是太过聪明才会作出这种事情,不是吗?” 程昱听得眉头一紧,就像被人揪住了心脏,随时都可能致命。 “程卫尉?”他见程昱不答,便道:“怎么就不说话了,素闻你有远见,你看谁会赢?” 程昱昂然阔步到池塘边,似乎要跳下去似的。他忽然止步,半个脚掌都在边缘外,指着池塘道:“当然是大鱼吃小鱼。” “好一个大鱼吃小鱼。魏朝未立王储,你看是哪条鱼大?” 程昱闻言一颤,转身道:“卑职所见,这个问题只有皇上才能定论,便不好妄加猜测。恐怕引来杀身之祸。”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便是在哀求罢了。 可是曹丕没有想要放过他的意图。 “程卫尉所处职务十分重要。禁卫军乃执掌了宫中的武力,若有个什么差池,我等有个什么万一,还是要程卫尉都相助的。大业若成今后荣华富贵应有尽有。” 程昱听得发怔,周围就一个近卫在曹丕的身后,他便拱手道:“微臣不才,不懂大王是什么意思。” 曹丕把手中食饵一股脑儿全部扔到了池塘里,挥袖道:“你看,这些鱼争夺的多么疯狂,鱼死网破便是如此。听闻我兄弟曹植在仁朝那里,我的心就不安,真不知道这回撕破了脸皮,庞统的人会怎么对待他。”他看着程昱,程昱低头不语。“程卫尉若你有机会去救我兄弟,可是要全力以赴的。”他走近程昱附耳道:“杀。”随即擦身而过。 “程卫尉乃人杰也。”曹丕沿着小桥而走,笑声阵阵。程昱呆站在当场,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容。 天空黯淡了。 庞统领三十万兵马出江夏到达西阳县城西侧十多里处的山道旁下寨。寨北两里处是高山峻岭,寨外挖了山道沟渠,引山水灌入。 魏朝探子不断来看,却也是远远地观望,倘若有人靠近,庞统军骑兵便会追来。有几个聪明的探子到山上俯瞰,岂料被暗月营毒针射杀。 第269章 空谈后宫惹佳人 西阳县内,于禁引兵二十万驻扎,见庞统军不动,他便在城内固守。同时,北方战事传来了严酷的消息。马超攻打乌巢失策被郭嘉用计击破,在张辽的救援下,马超大军仅十多万人退回濮阳,在陈宫的建议下坚壁不出。张辽军则在濮阳城西侧的一座名为鲁娥的小城内屯守。而夏侯惇军已经开始准备攻打濮阳城,似乎一点都不惧怕马超和张辽的联合。在这样的情势下,庞统于帐内吃了块西瓜,随意的把西瓜皮朝着撩开帘幕的帐门扔了出去。 “你这人!”有人在外面叫道。随后雪月入内道:“怎么乱扔东西,什么德性,还一个皇帝。” “我是试试谁在靠近,若是普通兵士是躲不开的。你的话就一定能躲开……” “什么歪理学说,我看你是被北方的战事弄傻了吧?”雪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别以为你现在是皇帝了,我就要让着你,在我眼里你还是以前那个庞统,别无二致。” “你这人说话给我点面子好不好。兵士都站在外面呢,大呼小叫的把我当个受气包似的。”庞统假装叹了口气道:“于禁那里什么情况?” “兵士不少,二十多万左右。以骑兵为主,该不止是于禁在,我看似乎有人统领着很精锐的部队。有些兵马全部穿着马铠,就是虎豹骑吧,为数两千骑。” “不知和我的陷阵营一比孰强孰弱呢?”庞统自言自语地说道:“派往曹操那里的弟兄回来了吗?” “弟兄?”雪月没好气地瞅了他一眼,随意地在一把椅子上坐下道:“你倒是还这么亲切,可为什么出去就要摆一副臭架子?” “我现在身份不同了,我是皇帝……” “臭皇帝。说得好听,还不是我的手下败将。”雪月冷冷地瞟了他一眼,似乎很不喜欢庞统现在的身份。 “不打怎么知道。”庞统心忖最近都没有交过手,说不定我可以和你打个平手。 雪月忽然起身道:“好啊!” 庞统慌忙起身,两个手伸出去往下压了压,看了看门外,小声道:“姑奶奶我怕了你了。我怎么敢对你动手动脚,不过你也我点面子,别老是大呼小叫的。我若没有一副威严的样子,何以服众,我现在统领百万之兵,千万之民,可不是那么轻松的。你以为我在享受皇帝的身份?我这像皇帝吗?华丽的宫殿?后宫佳丽……” 说到这里他猛然止住,因为雪月投出了锋利的视线。 “怎么了?”庞统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他感到了一份骤然而至的杀气。 “你已经有两个老婆了,还想要后宫佳丽,你这个人有没有良心的。”雪月指着他的鼻子道:“我看你贼眉鼠眼就不是好东西,和那些花天酒地的男人有什么区别,就像个放荡子弟,有了点能耐就想妻妾成群,殊不知人若无真心,谁又会给你真心!” 庞统对她的长篇大论咧开了嘴道:“我要不要后宫佳丽是我的事情。不过你这么激动干什么,你又不是我老婆。” “对!我又不是!”雪月撇过脸去。 庞统的两个手的指头不断地搓揉着手掌,一副难以招架眼前局势的心急的样子。他似乎无意间燃起了一堆火焰,这下怎么浇灭呢? 他深吸了口气,走到雪月跟前道:“小祖宗你若是想对我指手画脚也可以啊。我也可以不要后宫佳丽三千人,再娶你一个就够了。” 雪月先是身体发颤,随后猛然起身道:“什么叫娶我一个就够了?你把我当什么东西了?你泄欲的工具了吗?” “这么难听的话你怎么说得出口?”庞统皱紧了眉头,心想我已经很忍让你了,这种情况下还说这种话,太伤人自尊了。 “我怎么说不出口,你竟然就这么随随便便的说要娶我,把我当什么东西了?对,你现在是皇帝了,你是天子,我们地位悬殊,我惹不起你。你不把我当回事也不要紧,我走还不行吗……” 这回庞统机灵了一把拽住了她的左臂道:“可不能让你再跑了,你别这么生气。我总觉得自己是个傻瓜,明明该生气的应该是我,每次又被你占了上风,但这种事情我也心甘情愿了。谁让我是个男人。不过有些话你还是得听的,我说那些话的时候是真心实意的,并没有任何诓骗,我庞统发誓……” 雪月猛地甩开了他的手,道:“不要!”随后便气匆匆地跑了出去。 庞统伫立在当场,脸孔堆满了苦笑道:“我这个皇帝当的还真够窝囊的。”不过他又在想:“这女人心是海底针,一定都不错。我都那么说了,他两番辱我,实在叫人没了心情。可是怎么也放不下她。她到底在想什么啊?” 他本来就心烦意乱了,被雪月这么一搅合觉得心中大为不快,岂料探子来报:“曹仁领十万人马从庐江郡朱县城出发,欲要攻打江夏县。” 庞统在江夏的北面,而朱县在江夏的东面,且江夏和朱县两城的距离还较近。 “可恶,都是算计好的吧!”庞统跳了起来。“老子不发威,真当我是病猫了。” 探子出去后,吕布冲入帐内道:“皇上……” “什么啊!”庞统乱作一团的心情听到吕布一本正经地叫了声“皇上”更为不快了,似乎和自己亲近的人都因为这声“皇上”而被疏离了。他正色道:“兄长这是什么话,还是叫我士元比较好。” 本来是来探讨军情的吕布也是愣住了道:“你现在贵为天子不能不讲礼数。” “什么礼数,跪礼我就废了,还请兄长继续叫我士元,这样我等还亲近,否则便是硬要扯开我兄弟的关系,不行!”庞统怒声道。 吕布极少看到庞统对着他这般表情,便道:“士元勿虑了。我今日来是说曹仁出兵打江夏的事情。” 听得吕布这么说,庞统忽然松了口气道:“若是这事我已经有了计划了,若是其他事情,我真要服了魏朝的那些谋士了。” “不如把曹植给杀了!”吕布怒言道:“哪有敌人撕破了脸皮,把我们当猴子耍,我们却依然对人质没什么举措,你还给那曹植那么好的生活条件,我们都看不懂了。” “那曹植也是可怜的人。”庞统淡然道。 “什么可怜人?”吕布发怔道:“贤弟是否脑子有问题了?你别怪我话重,我该说的还是要说的。你这仁布天下我没建议,毕竟是好事情。但是你对敌人过于仁慈就是导致了今天被曹操偷袭的下场。这人质必须除掉,送人头给曹孟德!” “魏朝内部肯定有问题。”庞统平静地说道,视线落到了虚空中,并没有准心,似乎看到了其他地方的景色。“那曹植被人暗杀,还好我事先派了两个暗月营的高手在他宅邸看护,否则靠那些兵士是没有用的。” “你的意思你还救了他一命?”吕布愕然道:“既然有人要杀,杀了便是了。” “让一个人质在我还没有决定的情况下被人杀了,我的脸面往哪里放?而且我们的人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现在只有我们的敌人干得出来。”庞统道。 吕布摇首苦笑道:“曹孟德老糊涂了?杀自己儿子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即便他是有狼子野心,也是下不了手的。” “这一点倒是和我想的一样。”庞统的眼神变得更为犀利了。“所以我才认为魏朝宫廷内斗十分激烈,应该是以曹孟德的几个儿子为主。但是现在曹孟德还健在,他们的争夺焦点是皇太子的位置。这种事情于情于理应该为我们所用,削弱曹魏的力量。” “贤弟打算做什么?”吕布问道。 庞统笑了笑,道:“还是先解决曹仁要紧。” “敌兵速快,该是在我们之前就能抵达江夏城。” “兄长和徐庶在这里抵挡,筑起土城,无论什么情况都要问过徐庶再下决定。”庞统嘱咐道。 “贤弟打算亲往?”吕布道:“不如让我随行,保个安全,也能更快击破曹仁的兵马。我可为你做先锋斩敌将。” “若是正面交锋,一定损兵折将,我要计破曹仁。而且让翼德和云长随行即可。” 吕布闻言才点头道:“有他们随行便好,这里交给我们了。” 当夜,庞统做了一个梦,在虚幻的白烟聚拢的世界里,无数透明的人像是鬼魂那般在自己的身边出现,有时擦身而过,有时逗留在近处。庞统在烟雾中紧张的戒备着,最近的那个鬼魂穿着铠甲,但是没有头颅,颈部是被利刃割破的痕迹,右手上拖着血淋淋的脑袋,双目瞪得大大的。 第270章 梦境之痛人之殇 庞统倒退两步,一摸腰间,却什么都没有。但是这个鬼魂正在一步步靠近自己,逼得庞统只好一步步的后退。 “我们的主上啊,为何让我们血流成河,尸骸遍野。”鬼魂道,他的声音在周围回荡,很多鬼魂都开始围聚过来。庞统看清楚了,这些人都是在战场上战死的人,要么没有手臂,要么身体其他地方残缺,有些的身体上还插着箭矢和其他兵器,甚至有的死状凄惨,只有上半个身体拖着长长的血痕爬了过来。 “我也不想的啊!”庞统奋然道。 “你看我们的死相啊。”一个身上全是箭矢的鬼魂凄苦的叫到。“皇上啊皇上,为了让你到今天的地步,我们多少人死了,又有多少人记得我们,记得我们的家人?” “我知道这一点的啊,你们所做的一切,为了仁朝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必然换来你们家人的安宁,换来天下的和平,所有人都会记得你们的!”庞统力辩道。“你们要相信我啊,我是带着所有人的希望在前进的,不是为了我个人!” 他双手按着胸膛。 “那么你能承受我们的苦难吗?我们家人的苦难吗?”一个脑袋被石头砸烂的兵士,歪斜着身体,不知道用什么发出的声音冲击着庞统。 “我知道啊,我明白的,若我死了,我的妻儿都会感到痛苦,谁不是这样呢?” “你听听所有人的哀嚎吧!”周围的人似乎一同在这么说,然后是很多兵士惨死瞬间的悲鸣声奔腾了过来,如大海般围聚庞统,声音越来越大。庞统捂着自己的耳朵,声嘶竭力地大叫道:“请相信我啊,我不是为了个人,我知道你们的痛苦。我也和你们一同出生入死过!” “你没有尝到死亡的滋味啊!” 鬼魂的声音激荡着,所有鬼魂都涌上了庞统,似乎要将他活活地吞噬了。 “相信我啊”!庞统满脸汗水,从噩梦中挣扎着醒来。 视线昏暗的营帐内,雪月发觉异样后已经来到他的身边。 “你怎么了?” 坐起身的庞统紧握着双拳,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刚刚在梦里我差点觉得自己要窒息了。”庞统道。 “大男人的,有什么好怕的。”雪月言毕又回到了自己的榻上。 庞统垂首看着黑暗,心忖道:“我的正途到底害死了多少人,多少人的痛苦……几十万自己人的死伤,超过百万的敌人被我歼灭过,这样的战争是为了什么?我一定要想办法尽快解决战事,若是和曹孟德的战争持久下去,百姓是永远没有好日子过的。或许现在的仁朝百姓也有对我庞统不满的人,特别是那些将士的家属。” 脑海中闪过了两个妻子和一个儿子的身影,他身体发颤,不禁的想到了自己若是离开了人世,妻儿会是什么心情,她们的日子一定不会好过。 比起刚刚的噩梦,现实的忧虑沉重地打击了他。对于战争,他感受到了无比的厌恶,但是他却不能放下战斗的手段来解决纷乱。可是他深入荆州和南蛮的冒险举动,以命搏命的方式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减少了大量的死伤。 “一定有办法的。”他轻声地喃喃道。举起自己的双手看了看,总觉得是一双站满鲜血的手,对自已也痛恨不已。 次日,庞统随即点五万精骑兵出寨南下。骑兵速快,跋山涉水不在话在,可是他却是没有一直南下,而是来了个调头,朝着东南侧疾行,直指朱县。当他在朱县城外停下后,城内的人包括已经踏入江夏的曹仁才晓得此事。 庞统先是在朱城北门外叫阵,没人出阵,墙头兵士林立,弓箭手肃穆以对。庞统领兵往北面走了十多里路后在平原上下寨,命骑兵在周围加强巡逻。次日,关羽入帐道:“皇上为何不出征?现在敌人城中兵力一定薄弱,正是攻打的好机会。” “云长有一点说对了,他们一定没多少人马,可我们是骑兵。让这么精锐的部队去爬墙强攻,是否有点太浪费了。”庞统道:“若是要强攻城池,我早就让马步军而来,不会光让骑兵来了。” 关羽猛然醒悟道:“皇上打算用什么计谋?” “先在这里等一等,很快就会知道了。对了,让翼德少喝点酒。”他笑道。 四日后,探子来报,曹仁领兵回撤了,约莫三天后到达庞统所在的位置。 “现在城中兵力薄弱,正是攻城的大好时机,若是让他曹仁回来,我们可能会被夹攻。”张飞道。他和关羽已经聚在了庞统的营帐内就坐。 “城内守兵薄弱,以惨重的代价去强攻,即便拿下这座城池又如何。我来这里的目的本来就不是为了攻打朱县,这里还不是该拿下的时候。我们是要击破曹仁,解决江夏的危局。现在曹仁已经被引了回来,正是我们出兵的大好时机。传令下去,全军于夜时离寨,往西侧奔驰,至大十山后停下。” “遵命!” 庞统军于次日便来到了大十山下布阵,埋伏与两侧和山坡的森林地带内。曹仁军远到而来,疲惫不堪,还在想着朱县城是否被攻破的事情。一路长蛇驶过来的时候,忽然两侧山坡战鼓雷鸣,骑兵冲杀而下。 曹仁马上道:“传令,全军往前奔驰,不要缠斗!” 他想得倒是冷静,因为前面就是平原了,只可惜在出口的两侧的森林中又是响起了战鼓声,庞统军奔驰而出。曹仁大军已经断成数节,首位不能相顾,兵士疲乏,而庞统军以逸待劳,士气正盛。 曹仁十万人马在五万精骑兵的攻势下溃不成军。 “仁朝大将关羽在此!” 关羽绕到敌人背后,领骑兵冲杀敌阵,势如破竹。 而张飞则瞄准中军攻了过去,敌兵中军一股力量较为强硬,张飞晓得一定是曹仁所在处,便挥枪杀了过去。岂料曹仁手下猛将乐进手持长杆大刀领兵截杀过来。张飞由于奔得太快,手下兵将已经被甩远,已经在乐进人马的围困之下。 “叛贼早降!” “哼!我乃仁朝武曲将军张飞!” 言毕奋然攻杀过去,一路击杀敌兵数十人,如同猛虎吞兔,气势如虹。乐进冲过去,两马相交,十多回合后,乐进力竭,在自己兵将的协助下撤退。张飞奋勇追杀过去,岂料被敌兵的弓箭手射中战马的脖颈,黑马摔在了地上,张飞起身后,敌骑长枪围刺过来,被他全部荡开,又刺三人下马。危难之时,只听得敌兵在厮杀下还发出了惊惧的声音。 巨大的老虎冲了过来,所有的敌人全部被撞开,也有几个倒霉的自己人在乱阵下被撞着。 “仁朝皇帝在此!” 庞统大声道,骑白雷裂阵,出其不意的杀到了张飞处,张飞趁机杀一骑后,抢过战马,上马便与最近的自己人汇合。白雷往西侧的山坡处奔驰,冲破敌兵,自家人也马上躲闪。若是在敌阵中战斗的时间太久,白雷身上的甲片会被刺破的。明显是己方胜利的情况下,庞统不愿让白雷受伤。 但是刚刚的那似乎鲁莽的冲锋已经让大将张飞回阵,免于危机。半个时辰后,曹仁和乐进领兵突袭了出去,竟然朝着东侧山坡而上,庞统的人马反身去追,约十余里,曹仁手下骑兵阻路,厮杀一阵后全部阵亡。曹仁和乐进也跑远了。 此战歼灭曹仁军九万人,仅少数人投降。 庞统在白雷上闲坐,看着烈日落幕,兵士们开始点燃火把,在尸堆里找些兵器、铠甲和活人。关羽纵马到一侧,抬头道:“不如现在杀到朱城去,一定能拿下。” 庞统望着昏暗的天空道:“已经胜利了,就不能贪得无厌。” “岂能是贪得无厌,攻破那座城池也是可以为攻打庐江郡做好准备。这庐江郡本来就是荆州的领土。” “话虽如此,但是骑兵攻城也是下下策,损兵折将的事情我是不做的。而且敌兵刚败,守城之人知道势单力薄,一定会拼死守城,到时苦得还是我们的人。” 第271章 棋盘中人悲鸣声 庞统军北上,和吕布等汇合。按照他离开前的嘱托,现在营寨的围栏被一丈高的低矮土墙取得,而且兵士们还在筑城。庞统回帐后聚集众人。 “曹仁军已破,你们继续好好的把土城给我建好了。这里一定会成为一个重要的枢纽地带,敌兵若是想攻打荆州,必须会受到这里的牵制。” “这里不正是我们攻打西阳的跳板吗?”吕布愕然道。 徐庶也皱紧了眉头,似乎还没理解庞统的话。他道:“大人的意思我是能听懂一半的。这里的位置可以遏止汝南各地对江夏发兵,但是这种作用似乎并不是长远的战略。我们不是应该直接攻下西阳县吗?只有把西阳县攻下了,那么汝南郡的其他领地都在我们的视野下,敌方一定会加紧防御,北方的进攻一定会放缓。在牵制了敌人后,我们加派兵马攻打庐江郡,一面防守西阳县,这才是上策。” “说得不错。”庞统鼓掌笑道:“总算有个能够读透我心思的人了。当初鲁肃可是绞尽脑汁都是没怎么看懂的。” “可问题是,微臣只看懂了一半。” “说得好。你能知道自己看懂了一半才是真的看懂了。兄长和徐军师守好此处,我要去办点事情。”庞统道。 “眼下军情危急,皇上怎能弃之不顾?”徐庶进言道。 “我有我的考虑。”庞统冷然道。徐庶等不敢再劝说。 他又道:“曹植带来了吗?” “来了已经有两天了。”吕布答道。 “好!” 庞统随即命人将其带至曹植所在营帐,周围布满守卫,他入内后,只见曹植忧心忡忡的在帐内踱步,见庞统后,慌忙拱手道:“皇上……” “别给我客套了,这里的日子可住不惯吧。那曹孟德该是没让你行军打仗过。”庞统随便拉过一把圆凳便坐下了。 曹植缩着肩头,站在他身前,心中忐忑不安。 “怎么,一副沮丧的样子?” “鄙人心知命不久矣,便诸多想念家人。才至心神疲惫,还请皇上见谅。” “你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庞统问道。 “怎会不知。”曹植一直低着头。“父皇毁约,两军交战,现在把我送到前线来,还不是要在魏朝军士面前斩我示众。” “这种老套路我不喜欢。”庞统忽然道:“你还是给我多活点时日,毕竟在我看来,你不是我的敌人。你是我的朋友。” “啊!”曹植叫出了声来,似乎自己幻听了。“怎敢做皇上的朋友,我只不过是……” “你小子小看我,我还不够格做你的朋友?”庞统戏谑道:“你真是个有趣的人,表面这么古板,脑子里开始有很多心思吧。你这种人应该是做皇帝的料。” “一个将死之人,还请皇上不要再戏弄了。”曹植叹气道。 “你这个人真窝囊。”庞统冷然道:“自己人打算刺杀你,竟然还在想念他们,你怎么不想想自己作为送死之人的处境是何等悲凉?” 曹植眼眶泛红,他明显被庞统刺激到了,胸膛中那“为何要杀我”这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也泛上了心头。 “一定很难过吧。”庞统道:“明明知道是为什么要被送来这里作为一枚弃子,明明知道是有亲人要杀害自己,却还要努力骗自己,这种心情的挤压,你还能这么镇定,所以我说你能做皇帝。能忍人所不能忍才能成大事。” 曹植依旧不语。 “不过我心忖那曹孟德还没那么狠,至少他可能认为有办法把你营救出来,岂料来的人却由于其他原因而对你下了杀手。我料定你那些兄弟都是狼子野心,连你都不放过。”庞统道,曹植身体僵硬。“毕竟已经毁约了啊,你理当是个将死之人,但你的那些亲人竟然还能派出杀手来杀你,他们是有多想你死在异国他乡?” “请皇上不要再说了。”曹植的声音缺乏抑扬顿挫。 “你已经到极限了吧,何不痛痛快快的把话都说出来,说你想复仇,你要当皇帝,你不想被人当作棋子!”庞统站起身道。 “谁想当棋子!”曹植终于忍受不住而爆发了出来,说了五个字。却猛然发觉自己简直是疯了,以愤怒的表情扔到了人皇的脸上,似乎庞统就是那个引起自己愤怒的根源似的,要一下子将其击倒。 “啊!” 曹植惨叫一声,忙慌跪倒在地道:“请皇上恕罪,我刚刚……心智混乱了,混乱了……还请皇上恕罪……” 就像是受伤的兔子似的卷成一团的委屈模样,庞统看不下去,将他扶了起来,更是让曹植十分惶恐。但曹植也不知道为什么,堂堂仁朝的皇帝要把自己扶起来,而离这个皇帝越近他却觉得更不安。但是庞统露出了一抹微笑,让他有一种本能放松的心情,难以言表。 “怕什么呢?我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在没有当皇帝之前,在还没有踏上征伐之道前,只不过是并州一个小县城的孤儿。”庞统淡然道。 曹植却是惊得目瞪口呆。 “别把我当作可怕的人,记住,我和曹孟德都是泛泛之流,泛泛之躯。” “不,不!皇上乃天子,即便是孤儿,也是被天选中的人。就像高祖斩蛇起义时只不过是个亭长而已。”曹植似乎觉得庞统越是和蔼却越危险。 “你不是喜欢阿谀奉承的人。我和你还有你老父的区别很简单,我是穷苦的孤儿。你们出自名门世家,没有吃过苦。曹操是由于自己的欲望而开始了征伐。欲望便是痛苦的根源,很多人可以过快活日子,却还惦记着其他的快活,这样的人的欲望是永远不会满足,由于不能满足而痛苦。所以,现在的山阳公,也就是被废掉的汉献帝才是最最快活的人。他不用出来打仗,享受荣华富贵,而你们还在为征战厮杀,还在为皇位骨肉相残。” 曹植闻言一直,眉头紧蹙,泪水凝聚在了眼眶中,发出了无以名状的叹息声。 “我该怎么说才好,我该是把你当令人畏惧的皇帝,可是你看穿了我的心思,还能这么和蔼的和我说话。即便知道你埋着何种目的,我也觉得你更容易亲近,而我的兄弟却似乎如同虎狼,更危险,更让人觉得可怕。” 庞统点头道:“我们各有各的目的,我想要世人太平,你想要继续活下去。但若你的兄弟还在,若你不能早早的争到皇太子的位置,那么他们都会想尽办法把你追杀到天涯海角,永不罢休。” “你要我回去争夺皇太子之位?”曹植猛然道,眼睛睁得大大的。 “正是。”庞统道。 曹植摇了摇头,道:“不可能的,我的兄长曹丕不是简单的人,和他斗是没有好下场的。” “你们同母所生,却要相杀确实叫人难耐。所以我想你最好是在兵不血刃的情况下夺得皇太子的位置。那样的话,我仁朝愿与你和平共处,而不用老是戒备着曹孟德。” “但老父健在,即便我能夺得皇太子的位置,也不会太平的。” “你小子倒是老实,但总比曹丕上位的好,这个人有征伐之心,野心极大,我不能让他成为一个不稳定的敌人,那样,天下的老百姓将永无宁日。” 曹植还是摇了摇头,垂首道:“我没有把握,我二哥曹彰武勇过人,十七岁已经可以和于禁将军打成平手。” “你脑袋坏了吗?他也就一个武官的命,你怕他干什么?”庞统苦笑道:“这种人粗枝大叶,不是皇帝的料子,这一点难道曹操会不知道?我看你最大的敌人就是曹丕和环氏所生的曹冲。” 曹植不敢相信地盯紧了他道:“皇上为何对我宫内之事了如指掌?” “曹冲定是聪慧之辈,不是吗?”庞统笑道。 曹植唯有点了点头道:“莫非我朝中有皇上的细作?” 庞统静静地看着他道:“你不是说我是天子吗?自然是天告诉我的。” 曹植心想,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呢,也或许是真的?难耐间,打量着庞统伟岸的半身后,道:“皇上真乃神人也。” 第272章 惊天胆略谋乾坤 “我早说了,少跟我客套了,有话就直说,我是能看穿人心的。”庞统平静地说道。 “那鄙人不再隐瞒了。我确实想回朝复仇,可不能让那些野心家伴在父皇左右。那些人,那些我兄弟身边的文武官员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的眼神充满了狂热的火焰。 “你说的不错。”庞统道:“你那些兄弟的身边有着厉害的人物依附着,否则也不可能派杀手来到我境内杀人。你要想和他们做对手,就随时有杀身之祸。” 曹植露出了难耐地表情。 “怕什么。”庞统笑道:“我让两个最强的近卫陪你回去,有他们在,没有人可以动你一根毫毛,至于你是否能夺得皇太子之位,就看你的造化了。” 曹植深吸了口气后,镇定地屈膝下跪道:“仁皇之恩当涌泉相报,倘若真能夺得帝位,我曹植发誓,有生之年与仁朝交好!” 庞统最强的近卫当属雪月了,哪来的第二个。这个问题也是他回帐后,被雪月问及的。 “你这人怎么好来偷听?”庞统皱眉道。 “怎么叫偷听了,我不是要护卫你吗?当然一直在你身边。你会不知道吗?”雪月眼睛一眯,露出了锋利如剑的视线。 庞统松了口气道:“你既然都听到了,那么也就同意了咯?” “同意什么啊?”雪月瞪了他一眼。“你最好每次把话都给我说清楚了。” “我最强的护卫不就是你吗?你得去。” “不行!”雪月狠狠地道:“你又要把我扔开了,你这个人最没良心,若是你有个闪失,到时大家都来怪罪于我。”她两步来到庞统身前,抬头怒视道:“给我听好了,我这辈子不会护卫第二个人。你以为我喜欢守着别人?哼!” 庞统的两个手忽然按到了她的肩膀上,温柔地笑了起来,道:“是啊,你只能护卫我一个人,这辈子只在我身边。” 雪月愣住了。 “你不是要我和那个黄毛小子去魏朝吗?” “是啊,我是让你去魏朝,但你是护卫我去的。”庞统终是把话说破了。 “不行,你疯了!”雪月忧愁地说道:“上次是去南蛮,现在要去敌人的腹地,而且是皇宫,那种地方最危险了,若是被人发现了,我们两个会有杀身之祸。” “你对自己的身手没有把握吗?我可是非常相信你的。” “连你都说赤莲教已经支持了曹魏,张昭这种老家伙都在曹操那边了,一定有很多赤莲教的人盘踞在了魏朝内部,到时高手云集,仇冷寒若带着众多杀手若围攻过来,我都要吃不消的。何况他们是习惯用暗器伤人,若你有个闪失怎么办?”雪月抛出了最严肃的问题。 要想堂而皇之的深入已经被认定受到了赤莲教支持的曹魏内部,这种事情对于庞统而言是极为冒险的。但他并非不知道这一点。 “是啊,毕竟赤莲教可是一心想要杀我的。”他的这句话中带着其他意思,只是在雪月看来,庞统一直是被当作一个需要被抹杀的势力的诸侯罢了。并不晓得他来这个时代的第一天就开始被赤莲教追杀了。 “那你还去?”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也是提心吊胆的,怎么说那也是魔窟啊。但是……”他深情地注视着雪月,雪月忽然像是被定身了似的一动不动。“但是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我就安心了。” “还……还……”雪月被他那么盯着,脸孔通红,说话都断断续续了。“还不是要让我陪你去送死。” “不。”庞统郑重地说道:“我是在争取你的意见,毕竟我自己对是否去那里还有一点点顾虑。但我已经想好了,只要你反对,我就不会去。” 雪月的眸子闪烁着质问的光泽。 “那你必须要去那种地方吗?” 庞统点了点头道:“有去的必然性。若是能够成功将减少更多的死伤。雪儿,你要记住,每死一名兵士,他的身后就是一个家庭,不能让他们的家人痛苦。这次马超被击破,二十多万将士阵亡,背后是多少家庭的悲苦?那还是我仁族的,若算上曹操方的呢?若是算上之前所有诸侯的厮杀所死的人呢……” 雪月由于庞统刚刚的那声“雪儿”愣住,因为庞统很少叫她名字,似乎叫名字会很生疏,所以他们一直避免着。但这一声庞统发自内心的“雪儿”却是让雪月心动了。而之后庞统的言论又让雪月体会到了庞统身为一个皇帝的责任,和承受着兵士死亡所带来的痛苦的巨大压力。 “我去。” 庞统就像是自己种下了一个恶果,却要拖着其他人和自己一同品尝,一份罪恶感在胸膛中回荡。 “抱歉了,我此行有着大义和私心。大义是我不想让上百万人在争战中自相残杀,血流成河,悲鸣四野。私心是我要面对赤莲教,好好的看看这个组织的内里到底藏着什么样的思想和野心。我要把那个教主给揪出来。” “我去。”雪月埋首道。她只是简单的重复了刚刚的话,但是那种义无反顾的精神在她的心中充塞着。 脸容四十岁左右,看似文弱书生,双眼有着浓厚的卧蚕,看似很没精神的一样,一点都不会引起他人的戒备心里。这个人是易容后的庞统乔装打扮的,正和雪月、曹植纵马疾行。雪月身穿皮甲,脸容是三十多岁的刚硬女子的外表。 庞统把声音压得比较浑厚,道:“我俩守仁皇之命协助陈思王,万死不辞。” 曹植轻叹了口气,道:“要你们陪我去死,真是叫人难耐,若是有险情,我会提前通知你们跑路的。” “陈思王没有信心吗?”庞统试探道。 “信心?这种东西能够几斤份量,对我而言,现在最重要的是回去见母后一面。然后和兄弟几个清算各自的欲望。若是我在争斗中胜利了,那么信心便有了。此时所支撑我回去战斗的只不过是和仁皇的约定,以及不想惨死在兄弟手上的求生心理。” “大王走得一条残酷的道路,你不死,你的兄弟就会死。似乎没有其他路可走了。”庞统冷然道。 “请和我一起寻找尽量不让我们残杀的手段。”曹植道,随后默不作声。 庞统心中一紧,心忖道:“这人若是关键时期优柔寡断,我反而会被他害了。” 但是主意已定,只好继续前行。他们一路往北,穿过西阳县、新息县、汝南县,进入魏朝帝都许昌县境内。 穿着银边红袍的曹植步入乾坤殿,知道儿子已经安然回来的曹操坐在大座上,松了口气道:“植儿多日不见,父皇心中也是担心不已。今日回来真是我魏朝的幸事。” 曹植跪拜道:“孩儿不孝,让父皇担忧了。亏了孩儿平日结交的几个侠士死命相救才脱离险境……” “什么侠士?”一少年身高七尺,阔步入堂,身穿银甲、红披风。他见曹操后拜道:“孩儿听闻庞统击破大司马,南面有危险,还请父皇派孩儿前往助大司马一臂之力。” 此人乃曹操二子曹彰,是曹植的兄长。他喜搏猛虎,臂力过人、不善文章。曹操对他寄有厚望。 “我的黄须儿有此心,真让朕感慨不已。有你们这些兄弟在,何惧那仁朝。” 曹操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摸着长须呵呵大笑。曹彰又道:“请父皇准许!” “这场战争已经部署妥当,即便大将军有失,我们还有很大的希望。而且北方捷报连连,那马超根本不是大将军的对手。我等可以高枕无忧。黄须儿还要在朕的身边守护左右啊,没有你在身边,我总觉得会不踏实的。” “孩儿一定守护父皇,守护我魏朝的基业。” 第273章 大殿热腾刀剑往 曹操令两人起身。曹彰却想到一事,转身对着曹植道:“三弟刚刚说的侠士是什么来头,为兄倒是想见识见识他们的武艺。” 曹植笑道:“那都是江湖谋生之人,之前曾在陈留县时结识。此次前往仁朝,总觉得心中不安。又怕没机会回来见父皇,便嘱托了几个猛士秘密随行,伺机救援。” “植儿想得周到,朕倒是疏忽了,原本让飞探营去救,岂料久久没有回应,让人忐忑不安。” “孩儿深知父皇心意,但恐怕那飞探营的人已经死在了庞统军的阻击下。还是三名义士前来搭救,救了孩儿一命,但也害了其中一人,实在叫人唏嘘不已。”言毕作哽咽状。 曹操点头道:“那一定要重赏二人。那死去的一人,给他家眷送去黄金百两,绸缎一百匹。” “孩儿也是这么想的,希望有功之人能够得到恩赐。这样的话,今后会有更多人为我们曹家效死命。由于和两人结下了生死之交,孩儿希望待他们进宫,让他们守在孩儿左右。”曹植道。闻言后的曹彰眉头一紧。但曹植还有话要说:“孩儿饱读诗书,能帮助父皇出谋划策,但毕竟不像二哥那样神武,有将军的躯体。我一文弱之人,总怕有个万一,为了能一直陪伴在父皇的左右,好好的活下去,希望让二人常随我……” “小事,小事!”曹操欣然道:“他们既然能把你从仁朝救出来,就能看出他们的忠肝义胆。植儿生性敏锐,有识之人必然都是坦诚之辈。为父对你最为放心。” 这句话直接刺激了一侧的曹彰。 “既然是对三弟有救命之恩的能人异士,我更得一见。”曹彰道。 曹植深知无意中燃起了他的斗志与妒意便道:“都是一些平常的人……” “朕的黄须儿所言不错,既然是对我们曹家有功之人,朕也要一见。” 在曹操的执意下,曹植深吸了口气。随后,庞统和雪月被守卫给带了过来。两人入堂后下拜。曹操道:“平生。听闻两位侠士救了朕的植儿,这样的大恩大德必当涌泉相报。” 随后让人拿来了两箱黄金。 庞统拱手道:“我二人救陈思王都是因为与大王有着深切的情义,从来没有想过要金银。” “什么话。你们两人日后还要帮朕好好的看护着植儿,这点赏金不算什么,日后定有其他恩赐。”曹操平静地说道。 “谢主隆恩。”庞统和雪月齐声道。庞统瞥了一眼雪月,心想你到是机灵的。 “两位既然能办到程昱的手下都办不到的事情,显然有不俗的身手。”曹彰对着二人道:“不如就在此殿内与斗上一番,让皇上欣赏一下。” 曹植猛然道:“不可,此乃乾坤殿,怎能动刀剑之事!” “三弟所言,岂不是说我这个做兄长的没有礼数?”曹彰瞪目道。 还没等曹植想好该说什么,曹操已经道:“黄须儿能武,但今日你三弟刚回来,可不是动刀动枪的日子,下次你自己去找两位侠士比试。” 争强好胜的曹彰心忖:“我武勇定能胜这二人,不如在殿上击退他们,也好杀杀三弟的威风。”便又道:“既然是好日子,更是要饮酒作乐一番,到时我们比试一下,让父皇高兴高兴。” 在他的咄咄逼人下,曹植觉得这一难似乎难以避免。 “甚好,今夜就在殿内设宴。”曹操大笑道。 当夜,曹植、曹彰、曹丕、曹冲,四兄弟都到了殿内坐于两侧几案后。庞统与雪月立在曹植身后。庞统心想那曹彰如此好胜,根本不会是曹丕的对手。四人里曹丕十八岁,曹彰十七岁,曹植十六岁,可见这卞夫人是连生了三年的儿子,也难怪曹操对她宠爱有加。曹冲最幼,年仅十四岁,但是一看就是十分守礼法的少年。而曹彰则粗手粗脚的。 众人先是在曹操的示意下,敬了曹植身后的庞统和雪月。曹操还为他们赐坐,置于曹植身后。 曹丕在曹操所对左手的第一个位置上,他的对面是曹彰,而他的左侧便就是曹植。此时见曹植身后二人,便是轻笑道:“两位义士酒量不错,今后当我三弟的近卫后可要戒酒啊。” “必当严于律己,不会有误。”庞统故意用平板严肃的声音回答道。 “还真是有点木讷的人,但就是这样的人,可是最冷酷的。”曹丕笑着看了看曹植,举杯敬了他。 曹植放下酒樽后道:“今日我九死一生,回到了魏朝,能够和父皇还有各位兄弟团聚,真是上天的恩德,可见我魏朝必将一统天下。所以我常说,父皇的这个乾坤殿的名字取得太好了。” 曹操闻言大笑。庞统看着这个乱世枭雄,所见的是此人在自己的孩子的面前所展露出来的那股无尽的深情与仁慈。 但是此人对待别人可就没这么仁慈了,天下间哪个诸侯不自私的,庞统这么想着。 曹彰轻笑道:“在这天地之间能够比试一番才是美事。”起身对曹操拱手道:“父皇,该是我和两位义士给大家助助兴的时候了。”身后守卫送来一把长剑。 曹彰握在手中,似乎这一仗是必然要打,而且是现在就要打,他已经忍耐了很久了。身体里似乎有一头充满力量的老虎在到处乱撞,却找不到出口。 “彰儿如此急迫,但还是要问过你三弟的意思。”曹操道。 所有把视线都丢给了曹植。但是从曹操那不阻止的语气里,是不能反抗了。曹植深知这一点,便道:“我等聚集一堂也是难得,若是可以给父皇助兴便是美事一件。但是拳脚无眼,二哥和周、步两位义士点到为止。” 庞统自称周雏,雪月则叫步师。 庞统和雪月各得一把铁剑,来到了殿中央后,所有人都注视着他们。曹彰对二人道:“步师傅虽然年长我不少岁数,可还是女流之辈,不如你们两个一起上吧。” “且,好一个狂徒。”庞统心中道。 雪月则道:“还是一对一比较好。” “是瞧不起我吗?”曹彰忽然大声道:“我的武艺可是大家共知的,连于禁将军都拿不下我。” “既然是那么高强的武艺,那我俩便不客气了。”庞统道。雪月不解地瞅了他一眼。 “好!”曹彰大声道,阔步而出,急冲了过去。便是在两人都没有准备的时候,打算一举击破。他不只是要打败两人,还要速战速决,把曹植的威风给击破。 庞统怎么会看不出他的心里动态,便是和他剑来剑往,每每让他有机会击中自己,却是最终还是躲开了。雪月对他的意图看得很通透,便加入了阵仗。在所有人看来,曹彰是占了上风的,似乎还有着一股咄咄逼人的姿态。曹植看得手心里捏了一把汗,几次想要叫住他们。但他看到父亲曹操竟然已经看得入神,便不好扫了他的雅兴,到时便成了他的罪过。 庞统和雪月让曹彰有攻破他们的机会,却始终在躲闪,每次都能躲开攻击,不断以灵巧的步伐移动。曹彰觉得久而拿不下,怕自己力竭不支,便是加强了攻势,疯狂的朝着两人挥砍。 “当”的一声,庞统手中剑弹开落地。庞统一副愣住的模样,而曹彰的剑也在此时朝着他刺了过去。雪月看得心惊肉跳,忙想用剑去挑开曹彰的攻势。但他在千钧一发的关头所见的庞统竟然纹丝不动,便心知不能贸然去救。 “慢!”曹植跳了起来,大呼一声。但曹彰的剑已经过去,所有人都屏息凝神。 曹彰露出了兴奋的笑容,他的剑划破了庞统的颈部,但只是一道浅浅的血痕。 “城威王的武艺精湛!”雪月大声道,把手中剑往地上一扔。“我和周兄根本不是你的对手,真是在皇上的面前献丑了。” “哪里,哪里。”曹彰把剑给了走来的护卫,一副得胜后的神气模样。“两位侠士的身手确实不错,否则也是无法将三弟从仁国救出的。但是行军打仗不是小心谨慎就行的,而是要在正面动刀枪,不是救人那么简单的。还请两位要加紧修炼,三弟也是要交给你们的。” 第274章 暗藏杀机无手足 “所言甚是。”曹操笑道:“我的黄须儿成长神速,他日一定能在战场奔驰无虑。两位侠士辛苦了,让你们刚回来就和我黄须儿斗了一番。你们可知道,我黄须儿能斗猛虎,可不是泛泛之流,他日弱冠之后,一定是大将之才。” 他对曹彰的一番夸赞,让曹彰激动不已,开心的忙给所有人敬酒。但是他的兄长曹丕,以及他的两个兄弟可是对他生起了戒备的心理。若是曹彰今后经常在外打仗,最终夺得兵权,无论谁当了皇太子都是空位,握得兵权的人才是真正的主宰者,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但是已经被刚刚的胜利和曹操的夸赞冲昏了头脑的武夫曹彰却没有意识到。 “二弟真是好武艺,我们兄弟几个一起敬他一杯,日后战场征伐可是要苦了二弟的。他帮我们攻城掠地,护卫京都,实在是魏朝的脊梁啊。”曹丕豪迈地领着兄弟几个敬了曹彰。在曹操的眼里看来,曹丕是个很有肚量的人,在这样的情况下不妒忌,却还能赞赏自己的兄弟。而在其他人眼里,却觉得曹丕见风使舵,是个难以捉摸的人。 “见到你们兄弟几个能够携手并进,朕已经是对上苍感激涕零了。”曹操道。 众人喝至二更后才罢休。庞统和雪月护送曹植到了他房里。曹植看似摇摇晃晃的,但是入内后却把门一关,此时,庞统刚刚点燃了烛火。 曹植望着屋内,重重地吐出一口气道:“这就是王朝兄弟之间的酒宴,怎么样?” “大王是否喝醉了,扶你去睡吧?”雪月在一侧挽着他的手道。 曹植直起了身子,扬了扬手,雪月只好放开他。原来这个曹植一直在装醉,从一开始到最后他的喝得酒其实是全场最少的,他一直在卖弄玄虚。 “小醉而已,还没让我的脑袋麻痹呢。真是让人感到心情沉重的聚会。”他言毕坐到了圆凳上,拉了拉衣襟,觉得闷热不堪。“你们是不会懂的,在帝王之家,除非夺得大位,不然总没有好日子可过。” “我们必然要懂得大王的心情,仁皇派我们来不是为了单单保护大王的。”庞统在他一侧道,声音压得很低。 曹植抬头盯着他道:“你看出什么了?” “兄弟四人里,为曹彰最为鲁莽,好胜心强,却做事没有章法,可见此人少读诗书,是个别人难以驾驭的武夫。”庞统道。 “你也太小看我二哥了,他的武艺你们应该是看到的,想擒下他谈何容易,否则大哥都不会去巴结他了。” “擒下他?”庞统淡笑道:“我就能将他生擒。” 曹植皱紧了眉头道:“明明两个人都……”他忽然倒吸一口冷气。“莫非你们两个在演戏?” 庞统和雪月都自信地点了点头。 “快坐!”脸孔红彤彤的曹植让两人坐下。“我当时就在想,仁皇所用的近卫怎么会这么不堪一击。而且我也一直认为上次于将军和二哥的比武中是有水分的。毕竟现在皇太子是谁还不清楚,若是当场就把二哥击败了,日后二哥倘若做了皇帝,凭他争强好胜的心理,是不会让于将军有好日子过的。”他松了口气。“你们既然留着实力,我便是安心了。” “可是大王又错了。”庞统道:“城威王的武艺确实不错,和于禁打个平手也属平常。” “嘶……”曹植深吸了口气,道:“如此说来,两位的武艺可比将军都要厉害了?” “我们虽说是近卫,但是也常为仁皇出谋划策。我们的官职是近卫统领,由仁皇直接统辖,与三品的武将是平级的,虽没机会和二品的武将比试,但不能说我们就比他们差了。我只是想提醒大王,仁皇这次是连着我们两位一同寄托给了大王你,希望我们都不要让他失望了。” 曹植摇了摇头,垂首看着桌面道:“仁皇真是煞费苦心。” “曹丕不是单单为了讨好曹彰才作出那样的举动的。”庞统又道。 曹植抬起头,想起了当时宴会的情景。在他的眼里曹丕极尽奉承之能。 “莫非周兄想说我兄长是做戏给父皇看的?”曹植反映还是很快的。 “正是。”庞统点头道:“曹丕在皇上面前展示的是一副与兄弟和睦的样子,而在你们面前则展现的是他软弱的模样。但其实,他是你们几个里心思最为缜密,缜密到有点把自己伪装的已经真假难分的地步。这样的人最为可怕,因为他随时都在变,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变。” “果真这般可怕吗……”曹植皱紧了眉头。“我或许有点不愿意相信这些事情,就像之前不愿意看到兄弟相残一样。” 庞统小声道:“软弱只有死这条一条道路。曹彰所挥的剑不是对我和步统领的。魏武帝虽然英明聪慧,但是他到底是你们的父亲,不会对你们妄加猜测,是看不见曹彰的剑所待的杀气。曹彰今日是要警告陈思王不要有与他争锋的念头,所以他要击败我们,又间接警告了其他几位大王。这把剑已经是近在咫尺了,大王你可要明鉴啊。” “还是冲弟最为安逸。”曹植轻笑道:“若是每个人都和他一样,那该有多好。” “他的和善,他的不好争斗?还是他的忍耐力呢?”庞统忽然问道。 曹植一怔道:“周统领是否太多心了,你的意思……四弟在忍耐着,把他的欲望埋到了心里?” “我从没有看到过一个年仅十四岁的人面对这样的场面却如此镇定。即便是你们对我们的武斗十分关注而牵动了情绪的时候,我看到他竟然表情毫无变化,就像一个不真实的人,一个没有情绪的人。所以我断定他的忍耐力非常好,好得有点不可思议了。” 庞统这么说的时候,雪月自顾自倒了杯水。曹植咕咚咽了口唾沫,他对曹丕、曹彰都是有戒备心理,但是对曹冲,他却非常疼爱。却被庞统一说,弄得心乱如麻,似乎自己最疼爱的这个弟弟都可能随时在背后捅自己一刀。 他为了证实庞统所言,盯着一副事不关己表情的雪月道:“步统领所见也是如此?” 雪月眉头紧了紧,一副不耐烦的表情,把喝了一半的杯子放下,轻叹道:“这是残酷的事实,你要随时戒备着。” 她并没有庞统看得那么仔细和通透,也没什么心思去分析的特别长远。只是庞统刚刚所言,让她想起了比斗时的情景,偷瞄到的这个曹冲确实一点表情都没有,纹丝不动。 曹植如坐针毡,室内的空气似乎凝固了,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觉得活下去是有意义的。 “这样的人,这样的家,我要这样的国做什么?” “大王勿要自暴自弃,否则就是被他们给看扁了。你要像邓哀王曹冲那样能够忍耐。他的忍耐甚重而劳苦,不是非要和人鱼死网破。但如果有人想要找他麻烦,他一定不会罢休的。而且,这样的人,一旦有机会,定会掀起腥风血雨。如果没有机会,他会寻求自保的情况下安分守己。” “这是四弟吗?”曹植愁到心深处,不禁落泪道。 “哭是唤不醒他人的仁慈的。”庞统继续道:“现在的陈思王更应该要振作起来。想必魏武帝登基后,关于皇太子之位的争夺战早已悄然开始,兄弟间的关系变得更为激烈血腥。” 曹植点头不语,悲愤交加。庞统幽幽地叹了一声,忽然又想起了某事,双眼一亮。 “可否拉拢东吴人?” 曹植摇了摇头道:“吴国的人都是给了点没有实权的官职,把他们调遣到了各地分散开来。吴王孙权的治所在徐州淮阴县,没有兵权,几乎是废人。” “哎。”庞统讶然摇头道:“未料这孙权也是个怕死的人,光知道荣华富贵。吴国人等于被圈养了。” “那是好事。”曹植露出了惨淡的笑容。“他倒是卸下了所有的包袱,享受着,我们这些主动或是被迫在权利中周旋的人才是最痛苦的。若是要我来选,我倒是愿意和孙权换一换。” “吴国的张昭呢?” “一直在孙权身边。”曹植不解地看着庞统。庞统知道自己问得太多了,便淡笑一声,心忖道:“看来赤莲教还是很谨慎的,让张昭在孙权身边,无非是为了监视。” 第275章 交州大象谁人解 曹植在府中安排了庞统和雪月的房间。两人的屋子相邻,雪月根本不用自己的屋子,而是呆在了庞统处。由于没有待客的木榻,无奈下,庞统直接用席子铺在了地上睡觉。雪月则悠然自得的睡在了床榻上。 这一夜,他们很快就进入了梦乡。他们和曹植长途跋涉后,太累了。 由于曹植知道了自己的兄弟们都是虎狼之流,所以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带着庞统和雪月。寸步不离的两人就像铁塔的卫士那样站在他的两侧。交州士燮向魏朝进贡了一头大象,这件事情令宫内人都骚动了,谁都想前去看看这头庞然巨物的模样。 曹操在皇宫内的东北角置放了一个兽园,里面都是一些珍惜的动物。园内草木众多,小河灌溉着宫内的自然景色。曹操带文武官员及其子嗣到了兽园看大象。只见一头灰色的巨物以它的大鼻子在河边喷水。 “好一头大象,朕也是平身第一回见到。”曹操笑嚷道:“众爱卿谁见过?” 所有人都称第一回见到。一侧的程昱道:“皇上威震四方,天下的珍禽猛兽已经都在了这个兽园之中。今日有了这大象,乃是显出了我朝之威。想必那庞统是永远不会知道这种动物的存在。” 站在曹植身后庞统心想道:“老子几岁的时候就在动物园见过了!” 大象笨重地踏步,似乎地面都跟着摇晃。不少人有点害怕,离得远远的。而一个交州人却在一旁看护着大象。他是驯兽师,皮肤黝黑,手里是一条长长的鞭子。驯兽师说着交州话,庞统等都听不明白,但是大象闻言后,把鼻子又放到了喝水里,吸饱后往天空喷洒。 “好,好!”曹操笑道。 “这大象的牙齿真是巨大又锋利,想必交州的象兵是真有其物。”荀彧对着曹操道:“听闻益州永昌郡也有大象,微臣心忖那庞统该是见过了。” “荀太尉是否有点扫兴了,你怎么知道永昌有大象呢?还是眼见为实。”程昱力辩道:“该是庞统的人听说我等占有了交州后所乱传的谣言罢了。” “程卫尉不要这么说。”曹操道:“益州有大象一事我也曾有耳闻。益州南部和交州都是天下的南蛮之地,有这种野兽也是正常的。” 程昱闻言点头称是。荀彧瞅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心想:“这人和狗有什么区别,见风使舵。” “父皇,孩儿听闻这大象可以坐上去,不如让驯兽师试一试?”曹丕进言道,指着大象背上的一块红布。 “好!来人呐,让那个交州人到象背上试试。” 侍从对驯兽师说了汉化,那交州人原来听得懂,而且还用汉话回应道:“没有问题。” 他先是对着大象说了几句话,大象前面那粗壮的大腿跪了下去,所有人都看得吃惊不已。驯兽师爬上大象的脑袋,坐到了象背上后,拍了拍象背,又用交州后大声说了几句。大象站了起来,驯兽师不断说话,大象开始迈步,在周围兜了一圈,又到了河边。 “好威武啊!”曹彰慨然道:“让孩儿骑上去试试。” “彰儿不得鲁莽!”曹操忙喝道:“这野兽难训,若是伤了你,可叫朕如何是好?” “没事的,就让孩儿来驯服这头大象给父皇瞧瞧。”曹彰年轻气盛。 庞统瞄到那曹丕露出了一抹冷笑。而曹植倒是皱紧了眉头,似乎挺关心曹彰的。而曹冲则一副温吞的模样,似乎周围的一切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彰儿要小心!”曹操嘱咐道。 曹彰走了过去,侍从把曹彰的意图告诉了驯兽师。驯兽师让大象屈膝后,自己跑了下来。由于他们离开众人有十多丈距离,所以具体在说什么,很多人都没听清楚。只是曹彰就直接开始爬到了象背上,那个驯兽师走了过去,把鞭子给了曹彰,朝着他点了点头,又说了两句交州语。 曹彰学着那驯兽师喊了交州语,但是大象跪着不动。曹彰急了,又喊了几句。 看着曹彰像是在耍猴似的,庞统不禁笑了出来,但是那个一直保持着僵硬的笑容的曹丕却让他不寒而栗,这个男人只要仔细一看,就知道他皮笑肉不笑。 “彰儿,不成就下来吧!”曹操大声道。 曹彰心中发急,对着那个交州人说了几句话,由于他故意压着声音,所以很多人依然听不清,只是庞统耳朵灵,听到那曹彰是在说:“你帮我忙,让它起来。” 驯兽师点了点头,走到了大象的耳朵边说话,他刚说话,曹彰就喝道:“我乃魏武帝之子,你是否顺从我!” 大象竟然站了起来,众人发出了深深地叹息声,庞统笑而不语。此时的曹丕一脸的惊愕,但也很快抚平了表情。 曹操兴奋大笑道:“爱卿们,我的黄须儿如何?” “乃大将之威,定能为皇上平定天下!”程昱第一个嚷道。其他人听他都拍过马屁了,也就说了几句奉承的话。 “二弟果然神勇啊。”曹丕是最后一个说话,声音特别响亮,一副豪迈的神情。 不过就连曹植都在心忖道:“莫非这也是装得?” 但是曹彰上去后,却是下不来了。可他也是机灵对着那个驯兽师使了个颜色。驯兽师假装抚摸大象,走到了大象的脑袋下,朝着耳朵说了句话。曹彰借此时机一挥鞭在象背上,嚷道:“好一头战象,给我跪下!” 言毕,大象下跪,他耀武扬威的在众人的注视下爬了下来,阔步而来。 “父皇,可见这兽群都心向我魏朝,是上天的旨意啊。” 曹操点头道:“朕的黄须儿武勇惊人,且胆魄能撼巨兽,朕有此子真是心满意足了。” 他倒是这么说,没料到其他三个儿子妒意已生,特别是曹丕,还眯了眯眼睛。此时,威虏将军吕虔更是称赞道:“城威王能斗猛虎,能驾战象,威慑三军,怎敢有人不服?实在是天生的将才!” 文武官员都是一番美誉。曹丕实在看不下去了,忙扯开话题道:“这大象果然奇物,但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份量。” 所有人被他这么一说,也倒是愣住了。 荀彧朝着他拱手道:“汝南王这问题倒是没人可以解答了。哪里有那么大的秤砣,即便是有,也没有人可以提起来。估计这也只有天才晓得了。” “至少人踩死人,我看天下之物没有什么可以惊得其这猛兽的踩踏,它的份量可比巨石。”程昱道。 “大象有屋子那么大,至少比屋子重。”破虏将军李典随口道。 反正大部分人都觉得是没办法估量的。但是庞统知道这个“曹冲称象”的典故,只是他并不能告诉曹植,这不是好事情。 “谁能知道这大象有几斤重?”曹操环顾四周,笑了笑道:“不如问问那交州人,或许他们有什么办法。” 随即命侍从去问,但那大象一旁的驯兽师直接摇了摇头。 就像所有人不想去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曹冲忽然笑道:“孩儿知道这大象有几斤重。” 所有人茫然地看了过去,这个似乎一直被他们遗忘的王子此刻的声音尤其令人举得洪亮。这个声音刺破了所有人的常识,似乎要给所有灌入不可思议的想象。但是不少人马上打消了去想几斤这个念头,他们认为这是个笑话。 曹操其实也是这么认为的,但他还是饶有兴致地对曹冲道:“冲儿既然这么说了,可不能戏弄朕啊。” “孩儿怎敢戏弄父皇?”曹冲往前数步来到了曹操身前,他昂然道:“这河的北面有几艘父皇的大船,有一艘是专门装载草料的,可否借孩儿一用?” “小事,但是冲儿打算用这些大船做什么呢?”曹操问道。 “父皇一会就知道了。”曹冲笑道。 第276章 夜深人静展图谋 曹操命人把一艘最大的货船开了过来,并且把上面的货物全部卸掉了。曹冲随即让一群侍从到自己身边,他对所有人一本正经地说了一番后,所有人开始行动。很快,厚重的木板被驾到了桥和陆地之间,船也被拉得非常靠近岸边。 驯兽师也在曹冲的示意下忙了起来,他命令那头大象来到河边,踏上木板,船身都跟着摇晃了起来。索性这是一艘大船。大象来到了船上后,曹冲又让驯兽师让大象下船,所有人都看不懂了。这时,曹冲走到了曹操身边,道:“父皇是否看到了那河水在船身上的痕迹?” 曹操疑惑地点了点头道:“当然。” “那是大象上去后降下去所造成的,这是一条水位线,由于大象离开后船身上浮便显了出来。现在只要搬运货物上去,直到船身下降到那根水位线的位置,然后把货物的重量称一称,不就知道了大象的重量了吗?” 所有人,包括曹丕自己在内都发出了深深地叹息声。 “冲儿乃神智啊!”曹操激动地嚷道。 “邓哀王神人也!”荀彧拱手道:“恐怕我等都没有你的才慧,若是使用在内政上,民众定能富足。若是在战场上,或许能有出奇的战绩!”他又对曹操拱手鞠躬道:“恭喜皇上有文武称奇的王子。” 大部分人都被曹冲的突发奇想给惊住了。特别是曹丕,他更吃惊的是从来不声不响,似乎无法构成危险的四弟竟然在关键时刻一鸣惊人。他也从更深层次对这个兄弟有了更新的认识。 当场,曹植只不过是幽幽地叹了一声。随后回到府内,刚入府堂便躺在椅背上叹道:“二哥斗虎驯象,四弟竟然有鬼神莫测之智。果然不出周统领的意料,四弟抓到机会就发挥了他的才能,在我之上啊。” 庞统就像打量一件还未完成的玉器似的看着他,半响才道:“你把自己看得太低了,你不肯为自己去争斗,更不想和兄弟争斗,你不像只老虎,更像一只猫。这样的情绪确实跪地求饶比较好。 言毕叹了口气。 曹植听得发怔,皱眉道:“你怎么敢这么说话,太无理了!” “被我命中了要害而已。我的无理如果能够换回你的清醒,那么我就觉得自己是值得的,不要到头来只是我们在瞎忙活,而你在背道而驰。若是那番下场,不如让我们早点回去复命比较好。”庞统的眼神十分锐利。“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你的兄弟,特别是你的两个大哥可都是有着你的父亲的血统,那份不将对手赶尽杀绝不罢休的霸道。自己选择吧,那么年轻的人生。” 一副似乎要弃之不顾的表情,其中掺杂了少许的轻蔑。被庞统的表现所激怒的曹植亢奋不已,随即道:“休要小看我魏朝人,我乃魏武帝之子!” “他们都是。”庞统一点都不想退让。就在这样的僵局下,雪月似乎想做和事佬来说句什么,可是他觉得庞统一定已经把全盘计划都想好了,不如让他自己去搅合。 “你们既然要帮我。”曹植的声音压低了。“就帮我笼络文武大臣吧。” “你有什么计划?” 曹植的瞳孔内露出了罕见的锋芒。 “荀彧,他是最有威望的大臣,一直追随老父,只要能够得到他的支持,想必老父对我会看重的。” “是个不错的主意。但越是这种老臣,越是精细。”庞统瞅了他一眼。 “他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我一直认为非夏侯和我曹氏中人,最忠于朝廷的大臣不外乎荀彧、荀攸、郭嘉、司马懿、乐进、许褚。这些人都是父皇的左膀右臂,他们是真心为朝廷卖命的。”他的瞳孔中充满了诚挚的眼神。 “若是算他们的话……”庞统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那个统领了禁卫军的卫尉程昱怎么就不能入列呢?显然他的职务更非同小可,随时可能颠覆朝政。” “哼。”曹植冷哼一声。“之前我倒是也把这人当个忠臣,但现在一想就不对了。在你们仁朝的时候,我还被关押在那间小屋时就遭人暗杀,差点丢了性命。想来想去,肯定是程昱训练的那帮飞探营的人干的。明明父皇让他们来救我,竟然来暗算我。他一定是站在了大哥或二哥一边了,在我眼里是一根最大的刺。” “那倒是非常麻烦的事情,他可是统领了禁卫军的人。”庞统点头道:“他的飞探营是主要做什么的?” “类似谍报、暗杀部队之流,我看来都是阴暗角落的人,亏他想得出,建立这种部队。若是他有私心,暗地里捅我们曹氏一刀,可是防不胜防的。” “那是,这种人要是有了大权,你们就不用争皇位了。” “除掉他不难,只要他已经有反念。问题是……”曹植说得很起劲,但到了这里却声音里缺少了点底气。“若是他已经站在了兄长那里,就不容易了。” “你似乎已经没了斗志了,怕什么?”庞统投以注目礼。 “啧……”曹植懊恼地摇了摇头。“怪我不好,一直没有和这些大臣搞好关系。若是这些握有兵权的人全部站到了对立面,一切就完了。” “别烦忧这种事情了,你父皇还健在,速速决战吧。”庞统催促道。在他眼里,这个曹植有点过于悲天悯人、多愁善感。 曹植随即决定于夜时秘密前往荀彧宅邸。此事,只有庞统和雪月知晓。在庞统的示意下,曹植对于事情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毕竟庞统是这么对他说的:“什么人都不能相信,包括我们。所以,你现在对于自己的府内上下所有人都不得信任。现在的我们,一步棋子走错全盘皆输。” 夜时一更,曹植戴着斗笠,在庞统的帮助下,飞跃下了墙头,一路上他们十分谨慎。来到了王府外的曹植松了口气。 “好好的加紧加紧戒备。”庞统提醒道。 他们身着黑衣,来到了一条小巷,雪月已经骑马在此等候多时,一侧有两匹为他们备好的两马。 三人疾行,于夜间无声无息。毕竟战马的嘴巴和蹄子都被裹上了,在能听得报更人的鼓声的夜晚,他们来到了荀彧的府邸外,门卫如临大敌。 本来以为是顺利来到了此处的三人,刚下马就被四名手持长枪的门卫包裹住。利器非常寒冷的投以威胁与质问,谁让他们的的行装那么可疑。而且——雪月抬起了头,她察觉到了身后有异样,猛地转身,那个长枪兵一愣,手中的兵器差点就刺了过去。但是由于雪月的眼神不对,那是已经被抬高过守卫头顶的视线,瞩目的是黑夜中的远方墙头上的虚空。 “我们是城威王的手下,有秘书送给太尉。”庞统对守卫小声道。曹植却是听得一惊,讶然瞥了他一眼,所见的是带着黑纱斗笠的庞统镇定的身影。 得到了这样重要讯息的守卫身体都在发颤,其中一人显然是个小头头,马上点头后将四人带入门内。门后十几个兵士又将他们围住。庞统左右一看道:“堂堂太尉府守卫如此森严,荀彧显然不是省油的灯。” 这回曹植回应了。 “没办法,他也闻到了子嗣斗争的血腥味。” 他们都可疑把声音压缩了一下,令周围的人都无法分辨身份。 太尉的大门已经关上,周围的兵士严肃地盯紧了他们。半响有人出来道:“让他们进大堂。” 随后,所有兵士整齐地站到了两侧,他们在一人的带路下步入沉落在黑暗之下,整个太尉府最大的屋子中。刚步入内,带路者便往后折返,穿过他们的一侧,将那门给牢牢地关紧。而同时锁住的是月光。 黑暗的四下,忽然,又马上亮堂了起来,烛火摇曳,四个兵士提着四盏灯笼从后方入内,在他们两两面对面站定后,那个重要的角色踏着沉稳地步伐,身穿深红色大袍步入大堂,轻身入上座,庄严地以询问的视线开口道:“三位城威王的部下以这样的行头来见老夫,是否太谨慎了。” “见外面兵士伫立成群,进太尉府也不容易,当然要谨慎一点。”庞统笑道。 荀彧发出了深沉的笑声道:“好一个使者,不把脸面给我看,还这么高傲。顾念你是城威王的部下不与你废话,把事情说出来我听听……” 话音未落,站在庞统和雪月之间的曹植两步上前摘下了黑斗笠,道:“请太尉见谅。” “什么?!” 听到声音后,便证实了所见并非是黑夜中的幻想。荀彧慌忙起身,拱手道:“老臣实在有眼无珠,请陈思王恕罪!” 第277章 拜得太尉遭夜袭 “何罪?”曹植握住他的双手激动地说道:“我这是来拜见太尉大人的,以这样的打扮面见也是无奈之举。我曹植心中是一颗带曹魏走向强盛的心。” 庞统咬了咬牙,这个曹植似乎说得也太快了。 荀彧闻言深吸了口气,松开了手,自己退到一侧坐下,扬了扬手示意曹植到上座去。但是以这种无声又平静的表态,何尝不是在拒绝曹植? 雪月一直等候着庞统的命令,若是要开杀,她便是挥挥手的事情。但是庞统却还不愿意将或许是潜在的敌人置于死地。若这荀彧站到了其他人那里,曹植几乎已经输了一半,但刚来就做退堂鼓可不是他的行事作风。他和雪月掀开了自己的斗笠。以质问的视线落在了曹植的背后。 曹植并未到上座,而是缓缓转身对着将脸撇到一侧,望着那地面的荀彧。 “老太尉为何做我曹魏官员?” 荀彧脸一扬道:“我乃老臣,从陈思王还未诞生前就跟随了皇上。我至始至终为得只是魏武帝,为了他能一统天下。” “父皇还在,可皇族内里已经兵戎相见,莫非太尉想见我等横尸在野?还是你就想保住其中一人?” 太尉默不作声,半响才把脸摆正,道:“我只是太尉,不是皇族。陈思王所言已经超出了我的界限范围。以我这样的身份听到你的话,已经惹了杀身之祸。” “站在局势里的人根本就没有安全可言!”曹植猛然道,由于声音高亢,所有人都惊诧不已,不少人是在担心是否会被外面的人听到。内里的四名守卫一直跟随荀彧,他有把握这四人不会说出去,可是外面那么多兵士就说不定了。 荀彧起身道:“陈思王是要拉老臣下水,这种事情于心何忍?” “你上有老,下有小,我本来没有这个心。但是最近发生的那么多事情已经让我没有办法安然入睡。我随时可能在太尉安然熟睡的时候被人暗杀,一命呜呼。我不得不来求你!” 曹植拱手道:“在下虽然不才,但也有爱民之心,若是荀太尉已经随了他人,我也没有半点办法。但是我曹植今天可以来到这里,冒然请见,诉说曲直,就已经把命抛出去了。为得只是我曹魏的将来,为得只是朝中没有血腥,没有忠臣内斗,没有皇族厮杀。再求荀太尉能够救我曹魏。” 以弯腰的姿势维持着,就连四个守卫都脸容绷紧。庞统平静地注视着一动不动的荀彧。 “这个老谋深算的家伙。”他心理叫道。他盘算着,以这样的角色来作为对手太难手了。眼下外面的人也不知道是谁在里面,只听得是城威王的部下。就那四个卫士而言,他和雪月要拿下简直是手起刀落的事情。 “那么,你就是以这样的态度来到微臣这里?”荀彧两步上前,一挥袖,道:“堂堂的陈思王也是皇族子弟,言语中充满了悲愤。以这样的心态来治理国家能行吗?” 曹植直起腰板道:“霸道只能征服那些不愿顺从自己的人。我拥有的是悲天悯人之心,我用我的心来取悦百姓,让他们过得幸福,从而顺从与我。” “哈哈!”荀彧大笑着。“话是谁都会说的啊。若是让你的大哥和四弟来讲这个事情,估计他们的言语可以更加美妙的多。” “他们说什么已经无所谓了。我在仁朝被人暗杀,却在敌兵的护卫下苟且偷生。我可对自己人没有什么好感了。”曹植的眸子里防御沉没着冰块,寒芒四射。 荀彧倒吸一口冷气道:“暗杀……果然如此。”他露出了不屑一顾和鄙夷的神情望着虚空,坦然道:“要杀你也是正常的,你已经被逼到了角落里。” “所以我才会反击的,他们认为我太弱懦了,可我……”曹植举起两个拳头道:“还不想死,我要活下去。为了自己,为了魏朝活下去。不能让那些狼子野心之人,那些可以为了权势杀害兄弟的人坐上王位,那样的人是不会体恤百姓疾苦的。” 私念依然烧灼着他内心最脆弱的地方。后面那些为百姓说得话根本没有份量,他的心中此刻所崛起的是求生的欲望。可是他的言语还是修饰的天衣无缝,他已经踏过了心中的那条槛。 荀彧两手慢慢地合拢后抱拳,作拱手礼道:“老臣愿听驱驰。” 似乎一切的转变太快了,连庞统都是颤了一下。刚刚还是一副极不情愿的模样,现在便顺从了。这种叫人不适的反映中,令人充满了疑惑。 “若是太尉能真心为民着想,我待魏朝百姓给你跪下了。”曹植言毕单膝弯曲下去。荀彧大惊失色,忙把他扶住。 “大王这是折煞老夫啊!”荀彧叹息道:“王于臣跪?何等份量,我荀彧又是何德何能呢……罢了,罢了。不瞒陈思王,老臣早有依附之念。刚刚的言语实则再试探一番,看看陈思王的理想抱负与远见。” 庞统在心中叹息道:“此人太不简单。” 曹植感激涕零。 “能得荀太尉相助,我曹植有望了。不……我千千万曹魏的百姓有望了。” “老夫也是一腔热血,就是不知道可以支撑大王到什么程度。”荀彧握紧了他的手道:“眼下局势虽然平稳,但是内里已经开始败坏了。汝南王和城威王都开始了自己的部署。那程昱一定是加入了他们其中一方,否则大王你不可能被人暗杀。索性老天有眼……” “程昱是个危险的人,我们现在还没有力量和他硬撼。”曹植声音比较低。 “必然,一切从长计议。”荀彧点了点头。“日后的联络还需谨慎。” “今日就此一别了。” 在庞统看来,事情发展的还是比较顺利的。但是无论如何,在相信荀彧的基础上,必须要有怀疑的态度。 他们出府后继续便衣疾行,不出一里路,东西方向的大道的北侧,一路人马从小路奔驰而出,各个手举火把,带头者手持长戟,身披战甲,乃城威王曹彰。 “何人,以这身行头在我帝都放肆!”曹彰喝道,领骑兵靠近。 庞统心乱如麻。如果被他识破了身份,那么曹植一定会被看作是密谋造饭的人,别说是给曹操留下不好的印象了,只要他的几个兄弟添油加醋,可能直接就被扔进了牢里。火光已经开始作半圆状而来,曹彰要将他们包裹在自己的围阵内。 “必须走。”庞统沉声道,纵马到曹植一侧,一把将他拉过来。曹植起初有点惊慌失措。但是得知了局势的危险后,主动配合了庞统的动作,跨到了庞统身后。 庞统勒马转身就跑。 “哼!果然是贼人!给我追上去!” 随着曹彰的命令,大队人马奔驰而出,雪月面对黑压压的敌人双手乱抛一阵,二十多敌骑中镖堕马,其他人也是惊骇不已,不敢妄动,竟一时间都勒停战马。雪月随即转身纵马而走。 “废物怕什么!”已经在整个队伍最前面的曹彰怒声道。 大军于身后奔驰。庞统纵马转入小巷,又到大路,忽然火光闪烁。原来敌骑知晓这里地形,早就从其他道路绕了过来。庞统深吸了口气,往北疾驰,十数骑于前方迎面而来。 “没问题吗……”曹植道。 庞统根本没时间来回应他,双手拔出两把铁剑,剑闪一阵,两骑堕地,敌兵防线瞬间崩溃,随即翻身追上庞统。由于庞统载着曹植,速度快不了。但若是让这曹植单身纵马,估计更是惊险。 可是黑风月下,兵马来袭,怎么摆脱成了个问题,而曹植实则个累赘。敌人在紧密的布置自己的包围网,庞统一定已经在他们的视线下了。这种局势下危机四伏,庞统走小路奔驰后冲进了大路,马上一群弓箭手于暗处群射过来。箭矢一阵颤乱于脑海中,只知道要奋力脱离陷阱的庞统又纵马冲入了一条小路,再拐到了一条死胡同里。 第278章 惊扰民宅身负箭 真是千钧一发,敌兵的脚步声和马蹄声骤至。 庞统翻身下马,一把将曹植拉了下来,一侧便是死胡同中唯一的入口,一扇民宅的后门。他们猛地撞了进去,门板“呯”的一声撞在了内壁上。庞统身后的曹植略显蹒跚,但他也已经管不了这些了,死命的拉着曹植就跑,期间看到了很多民宅的桌椅,又听得有人在喊:“谁!是谁!” 民宅中的家庭骚动了,可是他们都不敢寻找来者。而很快更多的噪杂声随着马嘶而来。庞统带着曹植闯入前院后,靠到墙边,他一手抱着曹植猛地一跃,一手搭着墙头,令一手用力将手中人扔到了对面,只听得曹植还“哎哟”了一声。 “对不住了。”庞统心中道。他随即也翻了过去,只见曹植坐在地上。 “走。”庞统疾呼道。 曹植这种养尊处优的富家子弟哪里惊得起这番折腾,脸容煞白泛着月光,喘息道:“我真的不行。” “做一个死在这里的懦夫?”庞统冷言问道。 曹植闻言目瞪口呆。 庞统又道:“堂堂一个王就死在这种地方?你以为在这种突然的情况下若是被人杀于乱阵下是什么下场?即便有人把你认出来,我真是怀疑会不会来个‘错手杀人’倒也是名正言顺的除了一个眼中钉。” 曹植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耳畔是那已经在民宅内大声呼喝的曹彰的手下。他的脑海中闪出的是曹彰英武的身躯,和他手中的长戟。他爬了起来,往前走了两步,就像是要摔倒了一样,整个人没有平衡感。他苦笑着说道:“你看吧。” 他指了指下面。庞统所见的是一支插在他左腿上的利箭。 “我想呢,刚刚有什么东西的声音,原来如此。”庞统蹲下去一剑将箭头斩断,抬头看着一脸无神的曹植道:“别有声音。” 便是猛地一把,箭矢脱出,曹植脸孔上汗大如豆,整张脸都像是抽筋了一样。但就是在这么艰难困苦的情况下,他所挤出的话是——“步统领不会有事吧?” “没时间和你废话了。”庞统背对着他。“上来。” 曹植蹒跚两步俯身下去,庞统一把抱着他的双腿将他背了起来。随即听到的是隔壁那间民宅的主人哭爹喊娘的声音。而他们悄悄地又潜入了其他民宅,在曹彰大范围搜宅的时候,庞统以他灵巧的身手避开了所有敌人的视线,如猫似的翻墙跃瓦,背着陈思王来到了他的王府。就连闯入王宅大院都没有被人发现,两人是直接从侧窗撞进了屋子里。 曹植坐到了床榻上后,庞统便想问情况,岂料是直接昏倒了过去。 “这身骨真不行。”他叹了一句,忙出去叫了守卫。 待曹植醒来的时候,身边是一个府里的大夫,此人年纪五十多岁。庞统已经警告过他,这日所见的一切不得说出去。可是在看到了曹植严重的伤势后——说严重,其实是在这王府内,竟然王爷被利箭射中,这一不可思议的情况完全震撼了这个老大夫。似乎本来在王府内清闲的工作变得有点性命之危,深感陷入危局的大夫也只有低头加紧为曹植料理伤势。 雪月是当夜就回来的,以她的能力要甩开那些追兵实在轻而易举。 两人坐在一侧,看着那大夫汗流浃背的给曹植包扎好。大夫对着庞统道:“这位大人,我已经尽力了。像大王的伤势无碍的,休息一两个月必然痊愈。” “去吧。”庞统扬了扬手。 时间还是夜晚。 “也太弱了吧。”雪月道。 “没有办法皇族子弟,且不是武官,能有什么力气。”庞统对着雪月摇了摇手,示意不要再说话了,否则可能被发现破绽。 五更的时候,曹植醒了过来,脸上少许有了点血色。 “大王终于醒了,否则我等难责其咎。”庞统在床榻边道。 “啊……”曹植发出了深深地叹息声。“原来我还活着……刚刚做梦的时候,我已经躺在了黑漆漆的一片里,全身都觉得发冷……死亡不是好事。”脸孔一紧,一手摸到了伤处道:“能活着到这里,还真是不容易了。不过这样一来,我就得一直在府里修养,可不能被人发觉了异样。” “就说感到头疼,在府内静养。”庞统提醒道。 曹植缓缓地点了点头。 “也只有这样了。不过这次的情况一定会在城内引起一点波浪,不知道朝中会如何议论这件事情。二哥会否通过什么蛛丝马迹查到我和荀太尉那里……” “这种问题。”庞统露出了苦笑。“不用去思考了。曹彰怎么可能正好整装待发的在那里出现……” “这么说来!”曹植想要起身,但是伤势令他觉得身体沉重,也动弹不得。“已经被发现了。” “嗯。”庞统道:“太尉府内一定有城威王的人,否则怎么可能发觉我等的事情。一定是听得说是城威王的手下请见而露出了破绽。” “便是偷偷告诉了二哥,才有了这个情况。”曹植冷然道:“不过二哥还是个心急的人,这样一来也是打草惊蛇了。” “此人不会是曹丕的对手,但还是要防着。”庞统道。 他们算计倒是好,可是有些事情就是防不胜防。 “糟糕了。”庞统看着面如土色的曹植。曹植正坐于榻上,听完庞统的话。可说糟糕的还是庞统自己。因为曹植已经没什么好说了。 “这件事情我思前想后总觉得有猫腻,才过了两天就有宴请,还是皇上的意思。但没理由被人发觉你受伤的事情……”他满脑子狐疑地想到了一个人。“把那大夫……” “不要了,那人很老实,不敢乱说话的,他应该一直在府内。”曹植摇头道。 “他一直没走出去过,也没和谁说过话。”雪月点了点头。“我让府内的人看紧了他。” “府里的其他人不知道房里的情况吧……”曹植这么说着,环顾四周,门窗紧闭,薄明微暗的空间内仅三人。“既然是父皇的宴请,必然是要去的吧。” “没事的,不是已经说头疼在家里休息吗?”雪月不解地说道。 “是啊,可是……”庞统道:“嗯,还是要去的。毕竟是皇上的宴请,不去的话就失去了出现的机会,若是让那些大王展现了自己的能力,文武百官和皇上有了先入为主的情绪,那么我们便是得不偿失了。” “可我还是不能走动啊?”曹植皱眉道。 “可以的,按照这个伤势要装一下是可以的。”庞统道。“不是我残酷,只是这一切不是为了我和步统领,为得是大王你自己,所以还请大王起来吧。” 投以冷酷的视线,曹植体现的十分无奈。 庞统心想道:“这点伤势,换了我的话一定会忍耐过去的。但是这次让这个人来做,若是有所破绽,他的王道也就差不多了。” 仁朝元年七月末,烈日为阴云所遮,风高气爽。 曹操的弥天宫,屋顶都是龙在飞驰的雕塑,墙头凤卧,各种植物繁茂昌盛。侍女盘腿而坐,有的弹琴起舞。 一派皇家内院的风光景象。朝廷大臣着华服入座品酒,王侯之流于皇帝两侧列座。曹植来得较晚,但健步如飞,路过时与众人寒暄一番。 “父皇,孩儿来晚了。” “快坐!”曹操道。“听得我儿身体不适,为父的心中也是百感交集。想想一父一子都为头痛所碍,乃非天之意?实在冥想不出。” “一定是天气太热了。”曹植随口道:“父皇乃九五之尊,上天选中的人,怎么会有什么异样,还有千秋万载呢!” “唔……哈哈哈!”曹操先是犹疑,而后大笑一番。 庞统听得心中道:“这曹孟德偏头痛要是犯得厉害了……该是没几年时间了,是要让曹植上位,否则前功尽弃。” “父皇当是该一统天下的人,载入史册,千秋万载。”曹丕忽然起身道:“我等臣子更该敬酒一杯,以示皇上万岁!” 听得此言,众人怎敢不起,全部起身举杯,敬了曹孟德一杯。庞统和雪月只是护身于曹植后,并没有同席的分,也就看看罢了。不过这样更好,不用在局中周旋,更能看清局势。眼下,本来注意力还在曹植和曹操的偏头痛上,却一下子被那曹丕借题发挥,活跃了气氛。他一副俨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气派。不过作为长子,也倒是名正言顺。只可惜古往今来,长幼有时是不分的,且庞统在看到这个曹丕第一眼的时候就晓得这是个深谙韬略的阴险之辈,凭借曹植的善良休想有万分之一的机会。 第279章 分桃大礼假殷勤 “今日请诸位来可不是心血来潮啊。”曹操道,手一挥。“来人,把那交州上供的特级仙桃给我摆上来。” 原来是交州人上供了一些鲜美的桃子。不过个头倒是很大,有四个竟然和人头一样大,令庞统都大吃一惊。侍女将最大的那个桃子摆到了曹操处,其余三个大桃子开始摆放,其他人都已经有桃子了,剩下的就是最为尊贵的王侯一辈。庞统双眼一眯,觉得事情不好。才三个桃子,但是曹丕、曹彰、曹植、曹冲四人,若是按长幼之分,曹冲不得大桃,和文武一样拿小桃。问题就是在于曹丕。 他竟然起身道:“这桃子还有大的?”这问话把侍女吓得脸色发白。知道此事的程昱道:“汝南王,这些桃子中最大的只有四个。” “程卫尉这事情办得欠妥当了,我兄弟四人可都是皇上的儿子,怎么能有人区别对待?” 程昱忙弯身道:“此乃交州人办事不妥,当然我也难辞其咎……” 曹操也是看得此景有点不悦。 曹冲忽然起身,慢悠悠地说道:“大哥勿要着急,这事情最好办。长幼有序,我最次,理当不得。” “你也是皇上的儿子,身为皇子一视同仁。”曹丕坚持道,有些官员看得尽点头。 庞统环顾四周心忖道:“也就武官搞不清状况。” 看着粉嫩的桃子,每个人都是垂涎欲滴,岂料就因为少了一个大桃子,吃不成也就算了,倒是出了一道难题。程昱道:“请皇上降罪。” “这不是你的错。”曹丕道,他看着自己桌上的大桃子对一侧的侍女道:“给我端到四弟邓哀王那里去!” 侍女听命从事,也不敢怠慢,端起木盘。 “慢!”曹冲道:“怎么可以这样!长幼有序……” “孔融让梨的故事我倒是听过的,这人的其他事情不予评价,但就他让梨的事情正说明了兄弟情义的重要性,不是你尊我卑,应是你亲我爱。” 或许是未来人的缘故,庞统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么肉麻……”他心中道。 不过他扬起头,看到木台上的曹操却是乐呵呵的,显然对曹丕的表现是很满意的。曹彰也没去看他大哥,也是看到了父亲脸上的神情。 虽然事情似乎与己无关,但是曹彰的脸孔已经埋到了阴影里。不是感到烦闷,而是他正在思考,逼迫自己马上作出什么决定似的。 庞统身前端坐的曹植右手握拳置于桌上。 良久,似乎时间在飞速的扩过,却没有人打算把它拦住。 “哈哈哈哈……” 曹彰起身了。 “桃子吗,什么时候都有的吃的。为一个桃子有什么好争吵的,就让父皇来说吧。” “白痴……”庞统心中道。虽然曹彰想把决定权置于魏武帝曹操手中,以便于没有人可以被为难,也没有人可以被高捧,可问题是,这是一个难题,而不是顺水人情。 曹操就像塑像一样凝望着下面的喧嚣,似乎置身事外。 曹丕露出了一抹冷笑。 庞统的身前,一抹人影伫立。他心中一紧,这个男人安坐已经很不容易了,竟然还妄自尊大的站了起来,莫非他已经忘记了腿上的伤势? 曹植拱手道:“诸位不用多烦恼了。”他绕了出去,站到了中央处,踩在了鹅卵石上。整个动作非常缓慢又流畅,反而可以称得上优雅。“我来作诗一首,你等吃桃。这样我的桃子就无所谓了,随便弄一个,反正我对桃子也不怎么在意。倒是今天父皇能请我等相聚是个美事。不如就让父皇来点一首?” “出个题吗?”曹操欣然问道。 曹植点了点头。曹彰深吸一口气坐了下去,曹冲则和曹丕对视一眼,两人倒是笑着坐下。但是各自的笑容里包藏的都是其他心思。 “这样,说洛阳之事!” “洛阳?”曹植道。 庞统心想:“好你个曹孟德,还惦记老子都城。” “当然说洛阳的事情,那里可是古都,现在就让庞士元弄去做都城了。我就看看植儿怎么个说法。”曹操笑道。 曹植也是淡然一笑,拱手后,仰天道: “名都多妖女,京洛出少年。宝剑直千金,被服丽且鲜。 斗鸡东郊道,走马长楸间。驰骋未能半,双兔过我前。 揽弓捷鸣镝,长驱上南山。左挽因右发,一纵两禽连。 馀巧未及展,仰手接飞鸢。观者咸称善,众工归我妍。 归来宴平乐,美酒斗十千。脍鲤臇胎鰕,炮鳖炙熊蹯。 鸣俦啸匹侣,列坐竟长筵。连翩击鞠壤,巧捷惟万端。 白日西南驰,光景不可攀。云散还城邑,清晨复来还。” 众人闻言,大部分已经露出了钦佩之情,有的人则是暗暗一笑,这些都逃不过庞统的眼睛。凡是高人都不会轻易表露自己。 “好!”曹操仅是给了一个字,随后赐酒一杯。曹植回座后,其他人又把话题挪到了别的方面。庞统俯瞰他的背影,发出了深沉的叹息声。 曹植回到府中,第一件事就是问庞统道:“今日是否冒险了?不该在他们面前逞能?” “不是逞能。”庞统道:“你若是不出来说话,事情也没法子解决,曹彰和曹丕最终可能是下不了台的,曹冲倒是没事情。你的做法只是让他们觉得你是为了解决事情而出手的,这样一来,就免了不少非议,至少比上次曹冲称象要安全的多。而另一面,你的才华也在文武官员和皇上的面前展示了一番……” “抱歉了,实在没法子……” “哈哈,你堂堂一个王和我这种小卒道歉?不过那洛阳的话是说得汉末的事情,又与我仁朝没有太多关系,我也是听听罢了,当然不会讲给仁皇听。反正大家心里有数,也是为了场面上的活。今后这种事情该是会很多。纵观那些人的表现,我总觉得局势非常艰险,一触即发。” 他没有说忍痛的事情,因为他已经从曹植已经惨白的脸色上找到了答案。这个原本看似怯懦的男人,展现了非凡的忍耐力。 一日晚上,庞统和雪月于屋中就寝。侧卧地板上的庞统听得房顶声响,他睁开眼睛,竖耳倾听。那是极其细微的声音,有人正踩在瓦背上。 只有一个人。他很快判断出了来者的数量。于夜时在王府的侍卫的房顶上徘徊的人——雪月已经站了起来,那脚步声更是难以闻知,可庞统却晓得。 庞统缓缓地站了起来,指了指房顶。雪月径直走到了窗边,庞统则站到了门口处。他们默默地等待着,一旦敌人闯入,便施以杀招。当然,最好是能弄个活口。 可是,许久过去了,还是没有动向,那个人一直在瓦顶谨慎地走着。 庞统脸孔一紧,那人已经开始站到边缘处,位置正好靠着雪月所在窗户的上方屋檐处。 窗户打开,雪月如同猫一样无声无息的飞跃了出去。同时,庞统的耳朵抖动了一下,他清晰的辨别到了雪月头顶上方的人以极快的速度逃离了。而且,周围竟有几个人一直是一动不动的,就是在雪月出去后,他们才拔开脚步,看势头只是为了逃跑。这些人,有两个在墙头,有三个在墙角边。庞统推开大门,门外是两名守兵,看他们认真的样子也知道没有打瞌睡,那敌人的手段可是非常专业的。 庞统把门关上,双手附后,一副出去游玩的样子。在走到了一个拐角的地方,他清楚的时候自己已经跃出了所有人的视线,便一跃而起,落到了矮墙上,又飞跃到了内院的假山石上,随后到了一座大屋的上方,圆月的四空。黑夜在所有可以察觉到的高处飞跃着。 “以这种人数……”庞统所见的是十几个黑乎乎的影子以极快的速度躲过那些守卫的视线,可是休想在他庞统的洞察力下消失。堂堂的陈思王府竟然有这么多的黑衣人,显然是来做什么重要的事情。庞统以敏捷又寻快的身后追袭一人,那人已经发觉了后面有人在迫近,他改变了路线朝着东面跑,落进了一条墙边的小路。庞统没有去追,而是继续往北,直到他落地的时候,那曹植的大屋还在黑暗中沉睡,周围守兵严密。庞统走了过去,所有的守兵都被他引起了注意力,但庞统却是抬起了脑袋,往上指了指。忽然,一直在曹植屋顶上的黑衣人往北面落下,有人已经看到了,慌忙追击过去,其他人竟还愣在了当场。 第280章 遍布疑兵人心奸 “有刺客!” 一片哗然,所有人的反射神经都运动了起来。而庞统的面貌被火光照亮后,也就没有人去怀疑他的来意。这是一个曹植的近卫,那份信任感是谁都无法替代的,他有着绝对忠诚于曹植的立场,这是守卫们不得怀疑的。 “马上给我到处搜查一下,已经有好几个刺客进来了。”庞统沉声道。“你们都是在干些什么?” 人群骚动了,但是必须有人维持这里的安全。兵士们不敢离开这座屋子。庞统不以为然,走了过去,直接把门打开,内里漆黑。左侧的屏风后,床榻上,曹植正酣然大睡。庞统深吸了口气,拉过一把椅子便坐下了。 辰时,天微明,曹植醒来,见一侧有人坐着,大惊失色。就在他六神无主,魂飞魄散的关头,庞统冷然道:“大王可睡得好?” 闻言后,已经靠在了墙上的曹植倒吸一口气道:“周统领这是做什么……我胆子确实不大,快给你吓死了!” “吓死倒是好,如果死在刀刃下,恐怕就是不知道是否有全尸了。”庞统道,曹植一脸惊色。“不跟你瞎掰了,昨晚来了十几个刺客,我来到你这里的时候,还有人还在瓦顶上窥伺。” 听得此言,曹植坐在床榻默不作声,似乎沉入了无限的惧意中。随后,庞统干咳一声。 曹植抬头道:“有抓到人吗?” “没有。”庞统摇了摇头。“这些人身手很好,步统领追击他们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你的那些卫兵根本连人影都找不到。我若不是要保护你,一定抓一个过来审一审。” 曹植步下床榻,从一旁的衣架上拿过衣服,竟是在没有叫下人的情况下,独自穿了起来。 “好险的情况,怎么会这样的。”穿着衣服,手却在发抖,额头布满冷汗。“这还是魏朝的帝都,还是王府吗?简直就是没有王法了……” “逍遥在王法之外的人,本身就该是王。”庞统平静地说道。 曹植为之一颤。 “周统领的话倒是像催命的。” “是敌人来催命了,你却没有做好准备。” 说到这里,曹植转身一挥白袖道:“我怎么准备,文弱书生样,身边就这些护卫。你要我变成二哥不成?” 他又拍了怕大腿。 “这里的伤还隐隐作痛,不如一剑刺心的痛快。” “你倒是希望那刺客把你杀了?”庞统起身拱手道:“我只是一个小官,还请大王见谅了。有话我会直说,就你这心态,不正是被敌人威吓的只有以死逃避吗?” “揪住别人的弱点进行痛击。”曹植紧紧地盯着庞统。“周统领可不是一般的人啊,无论身手、胆略还是远见。对,你的远见。仁皇的身边都是这样的人吗?” “仁皇不缺我这样的人。”庞统垂面道。 “考虑一下留在魏朝怎么样?”曹植平静地问道。 “这样啊……”庞统微笑着抬起头。“那么还得陈思王变成魏帝。” “说吧。” “?” “把你所想的说出来,以这样的情势,周统领应该想好了什么对策了。” “拉拢程昱,或者把他做掉。”庞统压低声音道。 曹植深吸一口气。 “真是个大胆的假设,那个男人极为不简单,搞不好反而会惹上杀身之祸。”曹植皱眉道:“就算是荀彧大人该也没有办法把他按倒。除非……有大司马和大将军的支持,那样的话,基本上一切都高枕无忧。” “如果你真能有这两个男人的支持,恐怕朝野无人敢说一句话了。”庞统苦笑道:“你有几分把握?” “没有把握。大司马站在大哥那里,那是毋庸置疑的事情。他和大哥走得太近了。”曹植道:“倒是大将军可能是有机会的,但是他现在远征在外面,远水解不了近渴。” “司马懿呢?”庞统忽然想到了这个男人。 “对啊……”曹植叹息道:“怎么回事……不是应该在朝中吗?为何这几次的宴会都没有见到?” “他一直在朝中?你怎么知道?” “他没有参加任何战争,必然在朝中,且我也没听人说过他在外面。倒是上次谁说他在家里修养,可也不该一直不见个人影啊?” 庞统咬紧了牙关,他有一个假设,但现在不方便告诉曹植。 “若是有他的帮助,也是会方便许多,至少是有机会弄掉程昱的。”曹植似乎一脸的哀愁。“那么多刺客……我只能想到是程昱的人干的。普天之下,能在我魏朝帝都如此横行无忌,不是他的禁卫兵,就是他的飞探营。” “倒是和我想得差不多,那曹彰不该有这样的手下。” “嘶……”曹植深吸了口气。“二哥是不会做这种事情,他要下手,肯定夺兵权,直接斩下我等首级示众。” “此人这么狠毒?” 曹植不语,一脸僵硬的苦笑。 两人正言间,外面的侍女都在敲门了。 “哟,侍候的人来了。”庞统轻笑道。 曹植深吸了口气,鼓起了胸膛,挺直腰板。 “进来!” 随后侍女进来,曹植随便几句给打发了,不过府内的主簿说书房放了文书。曹植带着庞统直接走了过去,进书房后,曹植打了个哈欠坐下。 庞统苦笑道:“我好好的守着你没睡,你倒是打瞌睡了。”说到这里心中一惊,雪月还回来——虽然这种事情也时常发生,但是昨夜敌人较多,若是中了陷阱可不好了。 “周统领?”见庞统一脸难得犹豫,曹植唤了一声。 “嗯?” “你想什么呢?”话是这么说,曹植却是打开了一卷文书,庞统也没有去回答他。 “马超和张辽把大将军给阻住了,似乎和军师郭嘉病重有关。”曹植皱紧了眉头。不过这个消息对于庞统而言恰恰是个舒展心扉的好事,只是对于一代英才的不幸,他也感到同情。“我们立场不同,你可见谅了。什么时候我登了大位才是和平的时候。”曹植不失时机的补了一句。“不过司马懿这人也太老奸巨猾了,说是在城里,却是把我们全部给蒙骗了,该是只有父皇知道此事。” 庞统一颤,忙问道:“莫非他早就出去了?” “当然。”曹植看着文书点头道:“领兵十万沿青州海岸进兵,竟然突袭了冀州的南皮县,仅六日就把城池打下,真快……” 庞统发出了深沉的叹息声。 “周统领恐怕是不悦了。”曹植戏谑地说道:“这司马懿就是有点鬼才。” “此人一直被仁皇看重,确实是魏朝的一大重臣,军事上的才华横溢……不知内政上如何?”庞统探问道。 “自从父皇称帝后,他就从不参与内政,真是个奇怪的男人。”曹植眉头一紧,凝视着纸张。“这人也太怪了,为何不打信都县呢?怎么还是沿海打了彰武县……”随后他沉默了。 庞统已经等待不了,只能开问。 “打下了吗?” “嗯。”曹植微微点头道:“信都和彰武的兵马组成防线,但是司马懿从沿海绕过去,直接击破了彰武县城。他到底是在想什么呢?” 庞统的太阳穴上划过冷汗,心忖道:“这厮可不是在故弄玄虚,他放弃了和夏侯惇包夹围剿的机会……是为了吞下幽州,如此说来,最大的可能性便是和乌丸私通了!对,只有这个可能才会让司马懿冒险穿过冀州海岸,夹击幽州。于夫罗和郭太是弄不过他们的。最终幽州失守,北方告危,张辽和马超只等于腹背受敌。不过……公瑾又在做什么?” 曹植收起了书卷扔在了一边,又取了一卷。 “这是前天来的,我都忘记看了。”他一边说一边打开道:“哦……西阳县的仁朝军队一动不动,没有发生任何战斗,大司马在城里都快憋出鸟了吧?不过这肯定是有计谋在里面,若是妄动定要吃亏的。” “想必仁皇就在那里坐镇。” 曹植叹了口气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呢……仁皇在那里的话,大司马可是要完蛋的。若就幸运的完蛋了也是好事。必然他是大哥的人,但怎么说也是我曹家人,看他一个三公惨死,叫人于心何忍。便是一败就赶紧逃回来,我也要想办法和他斗。”言毕将书卷扔到了地上,闭目。 “周统领,我们可是要抓紧时间出手了,昨晚的事情是个危险的讯号。” “我和步统领会在左右护卫着,你安心的睡吧。”庞统道:“不过你必须要有更有力的帮手,荀彧和他的侄子荀攸可都是文官,更聪明可是斗不过刀剑的。不如……” 敲门声打断了他,曹植不悦地嚷声道:“谁?” 第281章 曹冲献马引虎豹 “大王,邓哀王的下人请见。” 庞统与曹植对视一眼,都是摸不清情况。只好把那使者直接叫进了书房里。只见这人就是个普通文弱之人,他来传得话很简单,就是曹冲弄了几匹好马,请曹植去马场看看。就这么一件小事情,庞统道:“想必和我的心思共通了。” “怎讲?” “与其和两个强大的兄长敌对,还不如联手以自保。可是这样一来,最终还是会有厮杀,必须有人胜出。但汝南王和城威王是绝对不会联手的。” 曹植站了起来,双手按在桌面,眉宇间似乎凝聚着浓重的阴影。 “你到底是如何看破这一切的?” 庞统舒展唇角,笑道:“我一直是仁皇的近卫和谋士。只是别人都以为我是个武夫。”他认真地凝视曹植。“去吧。” 许昌城的西北的位置有一处马场,内里好马众多,军队常来挑马。尘土飞扬的此处,围栏大大小小的打出都是。有些是大栏围小栏,一个个排布均匀,各色马种一一俱全。 曹冲命人拉来一匹黄马,踮起脚摸了摸马脸道:“瞧这家伙,多么强壮,我看还是配三哥比较好。索性就叫人牵过来,三哥看看,中意吗?” 曹植哪里懂马,他更没想到曹冲竟然会懂马。也就随便走过去,拍了拍马腹,道:“果真是一匹良马,就这么送给为兄?” “当然!”曹冲抬头看着高出自己一个脑袋的曹植。“三哥气宇轩昂,配此马最好……” 庞统听得发困,也没在心上,一直惦记着还没有任何音讯的雪月。不过就在此时,他看到有人正纵马而来。为首一人,赫然是曹彰,后面领着数十骑。 庞统皱紧了眉头干咳了一声。 听到了马蹄声密集而来,曹植茫然朝着东面看去,那曹彰身形魁梧,已经很近。 “怎么……”曹植的声音由大变小。“二哥会在这里?” “正常。”曹冲道:“马场本来就是二哥常来的地方。” “这倒也是。” “是个屁。”庞统心中道:“怕是你曹冲有诈。” 曹彰身披银甲,纵马至此后,其部下不动。他翻身下马,阔步而来,脸上堆满了笑容。 “我以为呢,怎么都这么眼熟。原来都是自家兄弟。”曹彰哈哈大笑。 曹冲笑道:“不知二哥在此……” “知不知无所谓啊!你们可感情好,把我这个二哥晾在了一边。”他说着从两人之间穿过,细细地打量着黄马。“可是好马一匹,打算瞒着我这个哥哥送谁?”他分别看了看两人。 庞统在曹植身后看着他一脸的横肉。 曹冲道:“我这弄了几匹好马,就让三哥陪我一起来看看。大哥、二哥都为父皇操劳,也不好打搅。” “什么话!都是自家兄弟!”曹彰粗声道:“这么好的马,我要了!” “该是二哥骑此马最适合。”曹植看着马,一脸认真的模样。“我刚不就说了,我们四个兄弟里,二哥最神武。” “哟!这话可就乱说了啊。”曹彰冷笑道:“让汝南王听到了,多少年给我们兄弟一个欺君之罪可不好了。” 此话一出,曹植和曹冲也就赔笑的份。 “说笑的。”曹彰猛地一肘子打在了马腹上,黄马嘶叫着狂奔了出去。几个马夫手忙脚乱。 “这牲口性烈,我也不要了。”曹彰笑道。随后领着自己的人马扬长而去,惹得一阵黄土漫天。 “既然二哥不要,还是三个最适合。有些话,我这个做四弟的也不多说了,也别难为了我的心意。”曹冲道。 曹植松了口气,道:“没事的,这马我怎么能不要呢?” 随即又寒暄了几句。回到府上后,曹植觉得口干舌燥,喝了一壶水,躺倒在了大堂的椅背上。庞统近身道:“怎么,能这么渴?” “沙子都进嘴里了,这两个人也真是的,要吵也避开一点,惹得我一身骚。” “话可不是这么讲的。”庞统点破道:“这是邓哀王的精心布局。他一定知道今天城威王会去,所以才请你过去。这样的话,你日后只能和他同盟了……” “因为我已经被这么看待了。”曹植却是自己明白的很。“这个四弟的心眼也太多了,防不胜防。可是……这样的话,传到了大哥的耳里……他和二哥一定会更猛烈的。”随即看着黑压压的上方。 “你又知道那些刺客和邓哀王没有关系了?” “别开玩笑了。”曹植苦笑道:“我的脑子快要爆裂开了,真是没有闲情去想这么复杂的事情,四弟能做到这个份上?” “很多事情还是要留个心眼的。”庞统道:“既然如此的话,我们就想一下如何利用邓哀王。” “有何高见?” “想知道他的本事。”庞统小声道:“吃顿饭的事情。” 曹植点了点头,又一阵心悸,不知何时,一个人影已经站到了大堂的门口处。他呼出一口气道:“步统领这脚步声实在叫人受不了。” “可问题是……她根本没发出声音。”庞统背对着雪月笑了起来,那份笑意中埋藏着兴奋。 “吃饭了吗?”雪月随意地走了进来,就像是在参观似的。“吃饭都不叫我。” 庞统转过半个身子,道:“你可是让我们等得好辛苦,怕是被敌人给抓了,叫我们如何是好?” “周统领下次说这种话的时候可别说‘我们’,你怎么把大王都带上了?”雪月瞪了他一眼。 曹植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游移。 “周统领说得不错,我可是很惦记步统领的,若你有什么闪失可叫我怎么办?” “不是还有周统领吗?”雪月一直看着庞统,脸部细微不悦的表情似乎在问“你真的担心我吗?” 庞统撇过脸看了一眼曹植道:“真是个让人担心的女人,还请大王见谅了。” “有什么情况吗?”庞统又回头问雪月。 “没什么。”雪月冷淡地回应道。 “可是去了很长时间。”曹植疑惑地说道。 “是啊,可是就是没有什么收获,我也是到处在乱搜,好累。”她以此话支开了两人的质询后离开了。 若是有什么只能告诉庞统的事情,那么回房说却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到了房里,雪月就在榻上安睡了,庞统竟没有问出什么话来。他觉得雪月累了。可就她为何离开这么久,雪月也是没有很准确的给予任何回答,只是说了“没什么线索”。 庞统也就不好多说什么,却只觉得两人间无形间多了一道坎似的,让人心中难耐。他现在非常担心北方的局势,曹魏显然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北方的战局上。如果能从内部瓦解曹魏固然是上上之策,但若是时间一长,反而仁朝出现危机,那他必须马上回程了。 曹植还在用早餐的时候,庞统便已经走近了他的房间。曹植随即让侍从全部退下,用手绢擦了擦嘴,道:“现在瓦顶上都是守卫,我完全被兵士给包住,倒是高枕无忧了。” “这样的安排也是万不得已的,现在的局势危机四伏,我们必须主动出手。” “坐。”曹植道。 庞统拉过一把椅子坐下。 “我们必须尽快解决掉汝南王。”庞统压低声音道。 曹植虽然早就对手足斗争的残酷性最好了准备,但是听到庞统直接说出“解决”两个字,还是心中震颤不已。许久才收拾了惊讶的脸容,道:“长幼有序,这样做……” “是为了大义,为了活下去。”庞统提醒道,容不得他找借口。 “可是谈何容易,大哥身边守卫众多,恐怕凭借两位统领去暗杀也不是方便的事情。倘若东窗事发,也得累及我人头落地。” “可不是累及,都是为了大王你做的。”庞统表情严肃。“而且不是非要动杀机的。如若那么轻易就把汝南王杀了,一定会震惊朝野,到时候谁做皇太子也不是能说得算的。如果非要把所有的异己都杀了,那实在愚蠢至极,也不现实。” “那能如何?” “害他入狱。”庞统断然道:“仅此一招。” “怎么可能?” 庞统道:“周朝开始,就有内宫之人使用巫毒之术的事情。” “我一向不相信这种东西。” “我也不相信,我们要做的是让魏武帝相信就可以了。把巫毒的东西放在汝南王府中,大计可成。”庞统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曹植冷然道:“这种做法是否太不光明磊落了?” “你还想光明磊落?”庞统苦笑一声。“你被暗杀的时候,敌人对你光明磊落了?” “成。”曹植像是下定决心似的说道:“怎么办?” “交给我和步统领,到时在皇上那里揭发汝南王的时候,就要陈思王自己出马了。” 第282章 布下毒宴少狂傲 庞统打算次日执行这个计划。但是当夜在另一处发生了更为直截了当的手段—— 灰袍下的鲁德是曹冲的第一谋士,他的背部一直弯着,脸孔由于长期堆起笑容而褶皱不堪,可是却是一副让人坦然的老好人的面容。 他在曹冲的屋中,凭着火光,看着坐在一把雕刻着梅花样式的红木椅上的曹冲。 “大王如此执意要杀城威王?”鲁德拱手道。其实他一直维持着拱手的姿势。 曹冲少年的脸孔上一片平静,拿起一侧几案上的水杯,摇晃了两下后又放下,双膝交叠,右手放在膝头,身体微微地往右侧倾斜,左右拍了拍大腿上的尘埃。但其实整个王府已经被打扫的非常干净。曹冲的洁癖累坏了他府中的下人。 “不杀不行啊。”他幽幽地叹道。似乎把杀人说得非常无奈,即便对象是自己的二哥。“现在大哥势大,不过他到底只是个人而已。不像二哥是个武人,哪天若是有兵权,我等危矣。” “不是已经演了出戏,把城威王的注意力引到了陈思王处吗?” 曹冲抬起左手指了过去。 “你就是太聪明了,所以我才看不惯。同盟是必须的,否则我和三哥是没办法和他们斗的。但是在大哥和二哥眼里,我毕竟柔弱,不足为惧。可是三哥就不同了,他满腹的诗情画意,又通晓内政。别父皇平日不说,但是在心里还是把三哥放在重要的位置。可不像大哥那样,只是个长子的名分,却没有什么真本事,我是最看不惯的。” “大王看不惯的人还真多。昨日那一手戏,陈思王一定成了把你拉到自己一边的眼中钉,至少在城威王眼里已经成了眼中钉。不如让城威王先和陈思王斗一场……” “不行的,你这人就是有的时候太小聪明了,叫人看不惯。”曹冲讥笑道:“二哥这种人像个野人一样,谁都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蛮行来。不过他要做也不会来暗的,一定是握着强权开杀戒。那样的话,我们倒是可以高枕无忧,不用担心会被暗杀。可是他这种人没有得到强权的情况下,怎么可能为难三个,最多是把三个作为了第二个要除掉的人,在心里做了个排位而已。我的话,也该是要被除掉的,但他根本不把我当回事情……多么自傲的男人,叫人看不惯啊。” 说着拿起水杯喝了一口,还用袖子了擦了擦,哀声道:“就这样一个男人,不出手怎么样呢?” “大王是否操之过急了?” “鲁德啊鲁德,两年前我看中你,不是因为你从过军,而是你有远见。你为何现在就没有远见了呢?”曹冲言语中大有埋怨之意。“我根本不把三哥放在眼里,这个人优柔寡断,做事情一定会讲究个情理。要他和我们争皇位,他是争不来的……一个估计连杀只鸡都不敢的男人,真是叫人看不惯。所以呢……还是大哥和二哥比较让人受不了,杀了二哥这个武夫后,和大哥这个阴险鬼好好的斗上一场,那样的日子一定会让人很满足的。这是我为了登上皇位而做好的完全准备。” “可是眼下皇上还在,想这些……或者说做这些事情是否有点操之过急了呢?” 曹孟德确实年纪不大。 “就我所知,老头子已经有六次头痛的经历了,在场的人无不心惊胆颤,甚至有人说该是中邪了……我总觉得这是不详的先兆。这样的话,在老头子已经没有做好决定之前,为了避免今后的混乱局面,我来好好的排布一下,把事情给料理妥当了。哎,说来说去,魏朝有我这样的皇帝还是个万幸的事情,大哥没点人情味,二哥哪会政事,三哥不会杀伐决断。还是老头子有远见,把我给生了出来,否则这魏朝估计很快就要接近汉末的****了。” “那么大王要下官做什么呢?”鲁德还是问了,毕竟直到现在,曹冲都只是说要杀城威王,却怎么杀没说。而在他的眼里杀城威王远比杀汝南王和陈思王都要难,他的不解已经挤满了胸膛。 “鸿门宴,酒里下毒,就这么简单。”曹冲轻描淡写地说道。 鲁德听得一颤,道:“这怎么行呢?在王府中做这种事情,虽然毒死了城威王,但最后我们的举动不是完全曝露了吗?” “我没说请在我这里啊,你这个人真让人看不惯。”曹冲没好气地说道:“便是找机会让三哥请我去,我可以用很多理由促成这件事情,然后以其他手段把二哥也叫来。到时三个只得好好招待我们,你只要暗中下毒就行。”说着从袖口里拉出一个长瓶子,抛了出去。 弓背的鲁德慌忙接住。 “鸩毒。” 被曹冲这么一提醒,鲁德一个肩膀都塌了下去,一脸的冷汗。 “这种事情对于你而言太小意思了,只是把水放进酒坛子里的事情。冒死也要做的。” 鲁德难为地抬起头道:“不是下官不愿做,只是这种事情也太冒险了。若是我被发现了,大王你怎么办?” “所以说你笨!”曹冲道:“你可以找人去下毒,必须想办法不让找来的人知道你是谁。下毒的事情我都帮你想好了,三哥的府中,每月上旬的几天都会去王铺酒家拿酒,你只要在酒家那里下毒就可以了。鸩毒可是银针都测不出的,他们拿回去即便是例行试毒,除非有人敢喝……当然,一般谁会那么做呢,除了我府里的人……哈哈。” 他的笑声像一种威压沉沉地往鲁德的身上压了过去。 拿着白瓷鸩毒瓶子的鲁德退了出去,抹了抹脸颊上的汗水。他心里嘀咕着:“这邓哀王年纪轻轻鬼点子这么多,还这么毒辣,若是老夫什么时候得罪了他,估计也是个难堪的下场。” 想着想着已经走到了墙边的长廊下,随着溪水声灌入耳中,他来到了庭院内。忽然,停住了脚步,本来该是只有一丈高的假山石,今日,在半月的微茫下似乎显得格外高大。 鲁德呆呆地观望了一会,忽然,假山石的顶部消失了。 “累了吗?”他摇了摇脑袋,深沉地叹息着。“这个大王真是叫人脑袋紧张啊,我的太阳穴都快爆了。” “是吗?” 一个轻微的问话,就像是出自他自己的脑海。本来鲁德还在想这两个字是否自己的心声的时候,身前的光芒全部被遮蔽了。等他颤颤巍巍的抬起头的时候,只有两个似乎发着幽兰色光芒的眼珠子在黑暗中明亮着。 “没礼貌。”不速之客在鲁德的恐惧溢满心头的时候,猛地挥动了他的手臂,血淋淋的头颅顿时抛飞,热液溅洒了当场。然而,似乎是为了显示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一队举着火把的巡逻兵,为数二十多人朝着此处移动了过来,而这个黑衣来者竟然站在那里笃笃定定的看着自己的杰作变成血洼。他猛地一脚将地上的白瓷瓶子踢飞,砸中了一人的面颊。那个兵士措不及防下,感觉到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脸孔上破碎开来,同时砸碎了他的鼻梁,而内里的水溅洒在脸上后,面孔被腐蚀,痛叫了一阵,倒地不起。 由于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后面的兵士目瞪口呆。他们举着火把,所以却难以看清远方或是不远处的人,只是在几丈的范围内,他们能够看到的是延伸过来的血路。 “有刺客!” 他们还是警觉了过来,举着火把,手持长剑冲了过去,但是那个伫立着的黑夜似乎是不愿意离开他的作案现场,一直站在那里,等待着自己被发现,被攻击—— 一瞬间,恼怒的守卫的剑在他的面门处落下了。可是他却是失踪了一样,在守卫还未反映过来的时候,在守卫之间穿梭,来到了最后面。他身子都没有转过,一点都不怕守卫来追他。而是在他迈开脚步的时候,二十多人竟然全部倒了下去。 第283章 巨臂双刀灭王府 曹冲的屋子不大,却外围都是守卫。他不是个怕死的人,而是个谨慎至极的人。若是他的那些兄长有机会来看看这里上百的围着屋子的守卫的阵势,该是会知道这个四弟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可是今天,他的守卫终于有了用武之地,那人是直接来到了这里。所有的守卫都紧紧地看着那个黑夜逼近。 “黑夜下为何不带灯具,你是哪里的下人!”守兵的头头,拿着长刀的那个人纵然有满腔的怒火,但是他的声音并没有令来者动摇。 来者站在了不远处,他举起了一条手臂。所有人都吃惊不已,他们看到的哪是手臂呢?而是一条,不,是手臂变成了刀刃,就这个距离而已,一定是他的手变成了刀刃。因为还泛着光芒,微弱,幽蓝色的,令人毛骨悚然。 “管你是人,还是鬼,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快说话!” 平日里都没什么事情做的守卫头头也是大怒不已。他迈开步子就走了过去,手持大刀,身后几十人跟随过来。如果说他们的队伍是一条中轴线,那么这个黑衣人便是按照这条中轴线移动,无论左闪右躲,还是展开他的刀刃。正是在这些兵士一阵呜呼哀哉的时候,他笔直穿过了他们的队列,右手一挥,一颗头颅平静地停留在了他的刀面上,而后面的那些人,有些甚至都没有机会转身就已经被干掉了,一地的死人。引起了剩下的守卫的狂躁,他们纷纷涌了过来。与此同时,发觉异样的曹冲满脸不悦地推开了们——不,不是他推开的,而是他房内一直留守的守卫推开的,是六名全副武装、武艺精湛的护卫,他们脸容严肃地看着黑夜下发生的一夜。 一地的火把和尸体,以及正在与兵士对抗的那个迅速移动的黑影。不禁有人这么感叹道:“好快的速度啊!” 是啊,就是在电光火石的瞬间移动的这个黑衣人展现出了无可匹敌的移动能力,已经杀人的本事。 “这……这是什么人?”曹冲满脸的惧意,随即判断道:“赶紧跑!” 他随即在六人的护卫下,往着西侧的大路逃跑,只要到了那里的一些厢房的位置后,沿着西墙一路往南面,直接到正门的位置,就可以出了府邸。他是如此判断着,可问题是那些守兵竟然被那个黑影杀得血流成河,难以招架。 已经在墙壁奋力奔跑着的曹冲,以及不断从自己身边擦身而过的,那些惊恐的下人,还有听到声响后群聚而来的守卫,这些情景制造了王府的现状。 “快,给我去把那贼人给困住!杀了他!” 曹冲是这么嚷道,自己只顾着跑路。守卫们绝对的恪尽职守,都是往者发出金属碰撞声的位置冲了过去。可是不少人在到达那里的时候,只看到了一地的尸体,除了火把虚弱的烈焰攀爬在地面上,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那个敌人,莫非已经和守卫同归于尽,他们不禁如此猜想着,然后在地上寻找他的尸体。对,只要找到尸体,他们便是一个巨大的功劳。 可惜,远处的悲鸣声如此的真切,贯穿了他们的耳膜。 密集而至的脚步声已经无法阻止所发生的一切。曹冲倒在了血泊中。那个男人是在墙上跃下的,在六人都没有发觉的时候,一刀划破了曹冲的胸口,差点就断成了半截。 双手的刀刃沾满了血液的男人在六人之中,兵器快速袭来,他以旋风之势斩开了所有的兵器,当他双刃周转后,六人随之倒地。被称之为邓哀王府中拥有杰出武艺的六人众,竟然如此惨淡的收场了。但他们的死,包括其他兵士的死,都完全不及曹冲的死来得震撼。 魏朝的都城震惊了。 四更,脸色煞白的曹植匆匆穿好了衣服,屋内有下人和庞统、雪月。 “你下去吧。”曹植挥了挥手,脸上的血色尽褪。前来禀报大事的下人惊慌的离开了。烛火中的人们,摇曳在了似乎梦幻一样的消息中。 “是不是在说笑,我实在……”曹植身体无力地往后倒退了数步,直到他坐到床榻边。 “我也不相信,但这个消息已经传开了,朝廷上下震骇不已,军队已经包围了整个王府,对于杀手的抓捕也开始了。”庞统道:“我也实在想不通,谁干了一切?” “这可是魏都啊!”曹植猛然道:“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 “一百多名守卫,包括曹冲的近卫全部被杀了,这算暗杀吗?”庞统不禁反问道。 “不算。”这回,由专业人事雪月回答了。“杀这么多人可不算是暗杀,这是屠杀。” “明晃晃的屠杀。”庞统叹息道:“这一手可真够毒辣的,竟然该在魏都屠杀王府中的人,又把邓哀王杀死,这种手段……” “莫非是二哥!”曹植的脸孔近乎神经质的发颤。“对,对,一定是他,只有他才能做掉了这种事情,潜入王府杀人……” “不可能吧,自己动手……”庞统道:“该是他养了一批精锐的手下,可问题是,那些下人都说只有一个刺客。这么说来,可是个非常精锐的猛将,我真怀疑那武艺都超出了曹彰本人了。” 曹植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脖颈,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我命估计也是不长了。” “竟然在帝都做出这种事情,即便是他曹彰也太鲁莽了,可真是把皇帝当傻子了。”庞统道:“看来我们真是得睡你一侧才行了。” 他极力抚慰着精神异常亢奋又紧张的曹植。可是这个曹植完全被吓住了。庞统心想:“这个人的胆识放到了杀阵上,也是要惧怕的。不过事情发展的有点太离谱了。那个曹彰真敢动如此手段?那反而说明他不是个莽夫了。可是曹操可不会善罢甘休……巫毒的事情只有见机行事了。” 由于对局势完全失去了判断,庞统只好先冷静的观察一阵。次日,便是在意料之中,帝都内的大官全部被宣进了乾坤殿,列成了六队。庞统和雪月没有资格进去,在殿外等待。 曹操在龙椅上,眼皮褶皱出了四层,黑眼眶浓重的就像是墨迹似的。他的整张脸似乎是瞬间憔悴了。该是在知道了自己的四子被杀后,整夜都没有入睡。 “诸位爱卿,昨晚的血案该是都知晓了。”曹操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呼吸倒是有点急促。 “父皇你要保重啊!”曹丕大声道:“你昨夜已经头痛昏倒四次,这么下去可是不行的!” 言毕泪流满面。 曹操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挥了挥手。 “没事的,想必那贼人就是要气死朕。一定是庞士元,一定是庞士元!这厮就是要气死朕!” 曹彰满脸的不悦,皱眉道:“这个仁朝太猖獗了,竟然敢派人深入我都城之内,杀我皇族子弟,可气!可气!不过,还是城内守兵不严啊!”他怒目圆瞪,看着守城官李典。“我可早说了,皇宫建造要加紧,必须让皇家子弟都住进去,才能在禁卫军的护卫下安然无事。就靠一些守城的兵……但至少也是守城的军队,也就让敌人大摇大摆的在我朝帝都撒野!” 李典慌忙出列,朝着曹操拱手道:“微臣失职!请皇上赐死!”言毕跪拜在地。 大殿上的气氛沉重,没有人为李典开脱,也没有人火上浇油。所发生的事情过于严重。 “没有对方的任何线索吗?都不知道长相?”曹操开口了,声音非常的浑浊,似乎是从喉咙中硬是挤出来的。他一定是胸闷至极,以至于嗓音都变了。 李典僵硬地点了点头道:“微臣罪该万死,竟然让敌人潜入了城内,还对王府进行了攻击,这种事情的发生……我实在没有颜面活下去了。” “听说连对方的长相都不知道,怎么找?”曹丕质问道。 李典不语。他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 “那你到底做了些什么事情?”曹操问道,显得有气无力。 “已经加强了所有王族、公卿的护卫工作,对犯人进行抓捕,全城搜查,各要道封锁。已经是水泄不通了,一定要把犯人抓出来。” “可是,丕儿说得没错吧,你们连对方的脸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李典正言道:“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王府内只要是见过刺客的人,全部被杀死了……这个刺客实在太凶狠了。” 第284章 愚者不迂破天机 “发生这种事情,你还能理直气壮,这不正是你的无能所造成的吗?王府被袭击,这种事情发生在我魏朝,传出去也是笑话!”曹彰大怒道:“父皇!”他对曹操拱手道:“不如由孩儿暂待李将军的职务,好好守卫我们的都城,我一定要把杀害四弟的凶人抓出来大卸八块!” 其他人怎么想都无所谓,但曹丕和曹植是十分在意的变了变表情,藏了一份惊疑不定。 曹操深吸了口气,抬起一条颤抖的手臂道:“李典怠慢要务,革职查办。城威王暂替其职……”随后他挥了挥手。一侧的宦官马上高声道:“退朝!” “什么!让曹彰得了帝都的军权?”庞统愁容满面。 “回去再说。”城墙边刚上了六马大轿的曹植不再作声。轿内的他已经如坐针毡,倒不是因为弟弟的死让他觉得危机四伏,而是二哥夺得帝都十万兵权,让他难以招架这股巨大的势力。 曹植谨慎地来到书房,庞统和雪月入内后,把门关紧,他已经顾不得坐下,而是站着发颤。 “如果是二哥杀了四弟,现在他又借此夺了李典的帝都兵权,这样一来的话……恐怕对不住二位了,只有带我逃生为妙。”曹植明显是在央求庞统和雪月。雪月对此没有任何意见。 庞统却道:“不能这么快就打退堂鼓,这种事情不像是你曹植做出来的。” 忽然,曹植做了庞统和雪月都惊讶万分的举动。堂堂的魏朝陈思王,竟然在两人的面前跪下,而且是朝着庞统跪下的。 “仁皇你就行行好吧,我实在扛不住了。”曹植哀求道。 庞统倒吸一口冷气,直指他道:“我的易容效果应该是完全看不出破绽的,你怎么发觉的?” 曹植苦笑道:“荆州人都知道你曾经易容二入荆州,一戏刘表,二夺兵权。你现在这么搞,不就是走老路吗?而且,你的举动和言语岂是泛泛之辈,我曹植也非愚钝之人。我知道这和之前说好的一样,为了两朝安好,你只是怕我搞不定才随行。我十分钦佩你的胆识过人,可我真的受不了了?与其让我死在自己的兄长的手中,不如你给我个痛快吧。” 被看破了心思和面貌的庞统惊诧不已。不过也正是由于曹植的敏锐和聪慧,庞统认识到了他的这份洞察力同时所拥有的强者的远见。但此人过于柔弱了,即便是让他和自己的兄弟作斗争,都像是要他的命似的。反过来说,如果他曹植是曹丕和曹彰那样的人,在发现了近身的所谓统领就是庞统的情况下,早就部下杀机了。 “竟然把你逼到了这种痛苦的地步。”庞统把他搀扶了起来。“我也没有办法再说什么大义了。可眼下你已经骑虎难下,要是贸然出城,可不是给了凶手推卸罪名的机会了?你能背负杀死邓哀王的不仁不义的罪名吗?” 曹植摇了摇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别逃避了,你真的已经无路可走了。我一定要帮你夺得大位,否则我仁朝也会有危机。眼下北方有乱,我如果抽身就前功尽弃。我只能忍着对北方的危机视而不见,扶持你走上皇太子的大位才行。” “我如同草芥啊!”曹植悲鸣道。 庞统一把握紧了他的手。 “别被曹冲的死给吓倒了。即便是曹丕和曹彰又如何?若你死,我就陪你,这样总值了吧?” “哎,这种笑话让人更悲哀。明明二哥已经夺得了兵权,我真怕……他可能连父皇都不放过。” “是吗?曹家的子弟什么时候当皇帝这么急迫了?不过你倒是给我提了个醒,肯定就要出乱子了。我听说你老爹身体不行?” 曹植倒是坦白。 “好像憔悴了很多,像一个年迈的老人,从御医那里听得说是头痛病越来越厉害了。” 庞统露出了深思的表情,随即对雪月道:“好好的守着陈思王。” “你要怎么办?”雪月忽然开口了。 “我得制造点乱子。”庞统沉声道。 “我和你一起去。”雪月急了,她在乎庞统,即便之前僵硬如铁的情绪,一听到庞统要单独行动,她就矜持不住了。 “不行,你要护卫曹植,否则他有什么闪失,我将失信于人,如何立足于天地之间。” “这个男人……”雪月瞥了一样满脸埋入阴影之中的曹植。“和我无关,你如果有什么闪失,我会把他都杀了。” 曹植闻言一颤,哀声道:“也好,也好……不过,你可不能死啊!” “嗯。”庞统轻声道。 当夜,庞统带着他的计划越过了高墙。他进入了曹丕的王府,身上带了一个巫毒娃娃。他一路溜到了大堂的上方,站在瓦背上四处张望。曹丕的府中,正面处十人护卫,整个王府之内仅仅三十多名守卫,这在已经发生了曹冲血案的情况下,竟然还能这么笃定,所显示出的——“到底是曹丕愚蠢,还是他置生死于度外?”庞统心中问道。 但无论如何,这样的情况于庞统绝对有利,他便是轻松的来到了北面,这里坐落着很多大屋,中间的那座最高的应该就是曹丕的寝屋,门外两名守卫认真的伫立着。这座屋子一共有四扇窗,西面和东面各有一扇,只要从侧窗过去就万无一失。 他从屋子的瓦顶落下,顺利来到了西窗。这是一排格子窗,随便打开一扇,他就能入内。贴着墙壁站了起来,屋内没有火光,所以他伸出了手。他僵住了,那股杀气劈头而来。 庞统一脚踢着墙面如同圆球似的往后飞转。一个黑夜带着刀刃落下,劈开刚刚他所在的地方。庞统站定,靠着后面另一座屋子的墙壁。那个黑夜站了起来,身高八尺,手臂和双足的肌肉异常发达,特别是那两条手臂竟然一半是刀刃。 “拳刃吗?”庞统平静地问道。 “嗯?”黑衣人似乎听到了非常意外的问话。但他没有去回答,而是飞扑向庞统,两把刀交叉横扫。 庞统往一侧躲闪,墙壁都被那人给切碎了。 “力气还不小。”庞统一脚把那溅落的石块踢了过去。砸中了那人的侧腹。不过这个黑衣人只是闷哼一声便继续对庞统展开了攻势。庞统拿出两把短刃,交击一阵。敌人刀法如冷风,速快、力猛。就在他自己都对敌方感到赞叹的时候,手中的短刃已经断裂开来,只好把另一把扔了过去,博那人一个闪避。庞统借此机会开溜。 和那种人肉搏是没有好处的,而且,庞统觉得自己在此处留的时间越长越不利。本来看似安静的,守卫薄弱的王府竟然有这种人物。越是安全的地方,其表面越掩盖着惊人的真相。 深知这一点的庞统一路狂奔,那人倒是紧随不舍。就在庞统抛入屋子与屋子间的小巷时,一个黑夜落下,发出沉重的声音,连地面上的石子和尘埃都一样腾起。 那是一个突然从瓦顶跳跃而下的黑影,遮蔽了月亮。在庞统的视线中,那近在一丈外的男人高大一丈四尺,这种身高夸张至极。 “简直不是人啊……”庞统叹息道。此人的身躯魁梧,体态有点多背,拳头大如铁球。 就是这样的拳头带着破风声砸了过来。庞统一跃而起躲开了这个足以把他打得骨折肉裂的攻击。稳当的落在了敌人的肩头,猛地往前一跃,落在敌人的背后。他可不管那人是谁,也不管为何会在王府遇到这么不得了的两个人,他只知道,若是被他们缠住,绝对会有生命之危。 他跑得很快,就是在他拼命的跑向墙头的时候,他猛然发觉王府的围墙上坐着一个小孩。那个小孩双脚还在前后摆动,对于庞统的忽然出现一点都不意外,嘴里还道:“屠钢和屠柱都会失手,你到底是什么人?”声音可是不敢恭维的那种沙哑的嗓音,而且还是大人的,并非小孩,这一光怪陆离的情景让庞统觉得自己肯定是走错地方了。 这个身高仅有四尺的小毛孩一跃而下。墙高一丈,庞统倒是怕他被腿给摔断了,可是这孩子倒是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地上,随手扔出什么东西。 庞统闻者这股浓烈的味道和杀气而动,身体躲闪之间,利器已经没入黑暗之中。 第285章 皇族内院隐恶兽 “啧!” 敌人发出惊讶的声音。庞统一跃而起,从他的一侧爬墙。矮子转身扔出暗器,庞统早有准备身体一手搭在墙头,往外一跃落入街中。他调动了全身的能量奔跑逃离此处,那敌人带来的杀机让他生了很久没有感受过的死的危险。他在城中穿梭,找着那些尽量可以藏起自己的地方脱离。 他逃到了王府,不过他的计划也就此失败了。他把巫毒娃娃随手一扔到了桌面上。雪月正躺在一丈矮榻上休息,而曹植而在他的大榻上睡着。他的入内把两人都给惊醒了。庞统用折纸点燃了烛火。本来十分惊惧的曹植看到是庞统也就放下了刚从枕头下拿出的短匕,擦了擦汗道:“皇上你真是有够乱来的,半夜去哪里了?” 已经换了一身皮甲衣服的庞统提起水壶就喝。 “我去曹丕那里转了一圈。” “你失败了。”雪月惊愕地看着巫毒娃娃。 “嗯,守兵没几个人,却有三个不得了的高手。”庞统道:“我可是拼了命的逃出来的,要是被他们缠住肯定要送命。” “你都会送命?”雪月露出了怀疑的眼神。 庞统双手一摊道:“我可不开玩笑的,那三个人特别奇怪。一个两手带着拳刃,一个高大的很,一个小孩的样子,却是大人的声音,还会暗器。我真是要被他们弄疯了。索性跑了出来。” “以皇上的手段都这么狼狈?”穿着一身白色内衣的曹植也不管穿衣服这种事情。他下床走了过来,一脸苍白。 “你大哥府中可是藏着不得了的人。”庞统道:“这个曹丕绝对棘手。表面让人觉得他只是会点嘴皮子功夫,原来还暗藏杀招,这可是个扮猪吃老虎的料子,难弄。” “如此说来!”曹植倒吸一口冷气,看着又提起水壶喊个不停的庞统。“四弟……”他马上捂住了自己的嘴。 庞统放下水壶,淡笑一声道:“和我想的一样。那曹彰看来是被我们冤枉了。他顶多是一个武夫,而曹丕可是养着不得了的手下。从一开始就应该注意这个曹丕了……” “大哥竟然是这种人?”曹植叹了口气。 “或许曹丕是这种人倒是更能让人接受。曹彰这人,我想来想去也不可能干出暗杀的事情来。这下倒是给他洗清了罪名。我的计划又要变了。本来是想让曹丕遭责罚,随后曹彰和曹丕的斗争一定白热化,曹丕一定会动用他所有的力量。那么,他的实力就展现在了我们的面前,曹操是否能够按住自己的长子,曹彰会在那样的局势下作出什么样的举动,都是我曾希望看到的。现在的话……不用说,曹彰一定会是下一个曹冲。” “那也太小看二哥了。”曹植惨淡一笑。“再怎么厉害的杀手要想屠杀城威王府简直是在说笑。那里全是高手,想要全身而退都不可能。” “不管了,反正好戏就要上演。谁让曹彰夺了兵权。”庞统断然道,言语中甩出了他的欣喜之情。这份喜悦却是让曹植看得不悦。 乾坤殿,魏武帝曹操身穿金色的龙袍,红色的鲜血洒了下去。 “皇上!”周围的人震惊万分,这份震惊完全盖过了曹彰使用巫术的这件事情。 口吐鲜血的曹操,眼前的事物都模糊了。曹彰还跪在地上。刚刚还在为他求情的曹丕眼下跑了上去,但却被近卫拦下。不少人流着眼泪,其中不乏是鳄鱼的眼泪。 在曹操的指示下,程昱的飞探营在全城对于那些王族公卿进行了监视和必要的秘密搜捕。正说明了曹操的判断,认定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不可能是仁朝。毕竟若是杀了长子曹丕或是有勇武之能的曹彰才会损伤魏朝,而杀了一个似乎在夺位之战中没有希望的四子曹冲,显然没有任何战略价值。 飞探营的人在曹彰的府中发现了巫毒的道具,是一个穿着龙袍的稻草人,头顶贴着一张写着曹操生辰八字的纸头,脑袋被扎了很多银针。这也让朝中人联想到了曹操日益严重的偏头痛。直到今日,这个偏头痛发作得越为厉害,曹操口吐鲜血晕倒了过去。 本来是要定下曹彰罪名的大事却被搁置,而曹彰却一直声称自己是冤枉的。看着朝廷的乱局,荀彧等人哀声不已。 曹植回去后曾质问庞统。但庞统一口否认,声称这件事情和自己无关,本来的针对目标就是曹丕,不是曹彰。 “看来有人和我们不谋而合,使用了相同的手段。” “大哥!”曹植颤声道。 “不仅如此,卫尉程昱一定是曹丕的人,毋庸置疑。谁会吃饱了没事,特意去查城威王家里的东西。局势越来越糟糕,但也是我们的一个机会。” 得知曹操病重的庞统迫不及待的对曹植献策。曹植只能照办,便是前往太尉府请见。荀彧对他的到来充满了希望,似乎又看到了魏朝的光明道路。 曹操身体恢复了不少,又坐到了龙椅上,但是他还没有力气批阅奏章,只是偶尔听荀彧等人报一些要务,他为重大事件作出判断。 这日,荀彧来见,告知了南方水灾的事情,曹操下令开仓赈灾,安置民众。 “皇上。”荀彧又唤了一句。 似乎要昏昏欲睡的曹操抬起了眼皮,睁开眼睛看着跟随自己半生的老臣。 “太尉怎么了?” “皇上驰骋沙场,东征西讨才有了今日的霸业。眼看就要跟仁朝决一雌雄,你可要保重身体啊。” “太尉……文若,你跟老夫这么多年了……”曹操露出了虚弱的笑容。“是否见过我这么疲惫的时候?” “皇上一定要保重龙体啊!”荀彧拱手道。 “文若兄……”曹操招了招手。 荀彧领会他的意图,步上了台阶,来到了曹操的身旁。 “没有你的话,朕怎么有今日呢……我曹孟德怎么会是魏武帝呢?”曹操笑道:“我曹家英豪,还有奉孝、仲达等人……没有你们,可没有我的今日。可是,我却要背信弃义了。” 荀彧大惊失色道:“皇上何出此言?” “你也别卖关子了,不就是要朕立皇太子吗?”曹操瞪了他一眼。 荀彧慌忙退下台阶,下跪道:“微臣怎敢!” “好啦,好啦,我也没多少力气了。你有什么也就直说,都是为了我曹家,为了魏朝着想,我总归是要听进去的。”曹操深吸着殿内的空气。“我也知道,自己或许时日不多了。” “皇上一定千秋万载,但皇太子一事关乎朝廷安危,却是不得不立的事情。” 曹操深吸了口气,道:“文若怎么看?” 荀彧陷入了犹豫,是否要马上说出推荐曹植的事情,那样的话,曹植和曹丕直接成了死对头。但实际上,在曹冲被杀,曹彰被关押起来后,皇位就是在曹植和曹丕中选择着。但他却是不清楚曹操的想法。毕竟废长立幼若是遭到曹操的震怒,那么连他都要老小不保,毕竟曹丕有可能会登基。 就在此时,侍卫来报:“禀报皇上,名医华佗请来了!” 曹操两眼一亮,用足所有的力气起身道:“快!快!宣上大殿!” 由于这个节骨眼儿出了个看病的插曲,荀彧推荐曹植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曹植知道后也是心急如焚。庞统却是拍案道:“不好,华佗有危险。” 书房的桌子都被他拍得摇晃着。 曹植本来以为他要说一些与自己有关的高见,岂料他却说得是那个搅了局的名医的事情。但听了这样的说法,他也道:“华佗是天下闻名的大夫,怎么可能有什么危险?我父皇又不是吃人的。”他猛然抬头道:“还是说,大哥会杀了华佗,以便没人能治好父皇的头痛病。” “你扯远了,不过也是有可能的。”庞统苦笑道,走到他身后,把他按到了椅子上。“放松点,华佗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你好好的想想自己的事情吧,决战可是刻不容缓了。” 曹植不解他在想什么。不过这华佗确实是在第一天给曹操看病的时候捅出了大娄子。 “此人竟然说要给父皇开颅,疯子!”曹植刚从皇宫回来,倒坐在了大堂的上座之内,一脸的疲惫。“我简直被吓傻了。” “是你傻,还是他傻?”庞统道。 “怎么,皇……”曹植慌忙看了看四周,大门外有个侍女正好走过。“周统领认为那华佗还有道理了?” 庞统点了点头。 “可笑!”曹植道:“人的脑袋一旦打开了,怎么还有盖上去的道理。一旦打开就是要没命的。这种道理莫非你还不清楚?” “凡是名医所做的事情都是别人不敢做的,或许真的只有开颅可以救治魏武帝,可惜他却把华佗给关押了起来。”庞统盯紧了曹植。“他有和你说这件事情吗?” 曹植点了点头道:“说是后日便斩于皇宫南门。” “可恶。”庞统深吸了口气。他一直对历史上曹操杀华佗的事情感到气恼,想想这华佗若是活下去可以造福多少老百姓。且他的经典若是没有被烧掉,更是造福后代的大事。 他随即暗暗的下定了决心。 第286章 假面牢头救华佗 民妇把酒坛子堆叠了起来。她家里的男人嗜酒如命,但常常不在家里。这一夜屋外有人敲门,她疑惑地跑了过去,问了一声:“谁啊?” 屋外没有任何动静,她警惕,不敢开门,用长长的抹布擦了擦手,转身的时候,整个人冻结。对门的木桌一侧坐着一个黑衣人,连下半张嘴都藏在了面罩里。黑衣人的一只手在油灯上方火焰周围绕圈。 “别说话,你两个儿子睡得很香。”黑衣人往她瞧去。刚刚还冻结的民妇,开始颤抖,脸孔似乎看到了恶鬼似的惊惧,眼泪流下。就是在刹那之间,一个人的情绪崩溃了。 “李斯什么时候回来?”黑衣人问。 民妇起初不敢说话,黑衣人怒视之。 “后日定会回来。”妇人道,瘫坐在地。 黑衣人庞统,深吸了口气,以两指把火苗掐灭。民妇陷入了无尽的绝望之中。不过庞统可不是什么****辱掠的匪类。他只是把民妇和她的儿子暂时拘禁了起来。等到后日午时,李斯敲门,庞统命民妇开门。 “搞什么!我敲了这么久了,你就没听到吗?”李斯面黑,一脸的不悦,其性格粗暴。民妇垂面以对,忙转身而去,心中震颤不已。 就在李斯又有点心情不悦的想要光火的时候,门却是在他动手前就关上了。李斯本以为是风吹,还在不以为然的时候。黑衣人庞统一把按着他的后颈,把他按倒在地。 “什么!谁!好大的胆子!不知道我是东城牢的官差吗?” “我怎么会不知道,东城牢可是守卫森严的不得了。”庞统笑道,以匕首抵在李斯颈边。“你看,我是把你杀了还是怎么的好呢?” 李斯本来以为是哪个匪类,便是抛出自己的身份。但是对方显然就是冲着他的身份来的,这一点让他惊恐不已,随即便道:“好汉要啥尽管说什么,虽然我不是什么大官,几个银子也是没问题的。” “那是……你们这些酷吏怎么会少银子呢?”庞统发觉李斯正想用力,猛地膝盖砸他后腰。李斯痛叫一声。“给老子老实点,我杀过的人数都数不清。” 李斯听得脸色发白,默不作声。 “好汉别杀我男人,我家里还有两个孩子要养。”这时,那女人终于反映了过来,跪拜在地。“你要啥都行。” “对,对,家里的钱都可以给你的。”李斯脸孔抽搐。“若是想女人的话,内人可以借你一用。” 闻言后,女人继续跪拜着,但是身体狂颤不已。 庞统冷哼一声。 “谁要你钱和女人,我问你话,你给我答。” “是,是!” “东城牢守卫多少?” “里面关得都是要犯,虽犯人才二十多人,但守备力量是很充足的。” “我问你多少人。” “五百人。”李斯答道。 “肯定比较麻烦吧?”庞统道:“我就明说了,老子要劫囚。” 李斯闻言身体发抖,他深知里面关得都是不得了的人,就连曹操的次子曹彰都被关在了里面。要救这些人,说明此人身份非同凡响,所牵扯的事情也不寻常,他李斯官小,也知道个中缘由。 “放过我吧……我儿子都还小啊。”李斯哀求道。 “你死不了,谁也不会说你说过。”庞统道:“老实点,就保你全家老小平安,若是敢给我乱说,夷平三族。” 听着这种似乎只有达官贵族才会说得狂言,李斯意识到来者或者说是来者身后的势力不同凡响。所以,他对于庞统想要知道的事情一一作答,不敢怠慢。 最为枯燥乏味的角落,一座黑洞洞的建筑,周围布满了兵士。由于某位王子的到来,这里的守卫更加森严。 曹彰,由于巫毒娃娃事件,就连曹冲的死都被赖在了他的身上。这个男人在庞统眼里无疑是个悲剧。易容成李斯的庞统靠近了这栋建筑,门口的守兵对这位东城牢的小官熟识的几乎化成灰都能认得。 “又回去了啊。”守卫寒暄一句。 庞统扬了扬手,叹了口气。 “看来嫂子没省事啊。” 周围的兵士轰然大笑。庞统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步入内里两排靠墙的兵士手持短剑,墙上的火把将内里照得火红。气氛十分严肃,这里可就没什么笑声了。 长廊两侧的那些门后,不时有人发出惨叫,还有被烧焦的脂肪的味道传出,可以想象,包括那些皮鞭的声音,都是来自对犯人的审问。由于内里很少有窗户,空气浑浊又闷热。 庞统在李斯那里得知了华佗的位置,便走了进去,穿过这条长廊,来到了宽敞的内里。这里也摆放着各类刑具,不少官兵正在休息。有些围着椅子吃喝说笑,有些则窃窃私语议论着。 “李斯,你不是说明天回来吗?”一个头发杂乱不堪的衙役像头狮子。 庞统一颤,那李斯倒是没说过这些事情。 “回去和内人吵架了,便是不想看她黄脸。”李斯呵呵笑道。 “什么?弟妹竟然敢这么对你?”男子皱眉道:“真是反了啊,哥几个帮你?” “说笑的。”庞统不想走过去。但是那些人有一种无形的气场,如是他不过去,似乎会显得很奇怪。但若是靠近,他故意弄得沙哑的声音都可能会被识破。 “我得了风寒,所以才出来的,家里还有两个小的……” “你这厮!”男子大喝道:“家里的重要,把哥几个当什么了!”言毕呵呵大笑。“来,喝口酒。” 庞统摇了摇头道:“不成,最近肚子痛。” “婆婆妈妈的。”男子坐了回去,不再理他。 庞统猛然松了口气,往前走,就看到了地下牢房的入口。寻着楼梯向下,来到了更加闷热的牢房。要说闷热,还不至于闷死人,这种地方竟然有盛满了水的池子,显然是用来降温的。若是把里面的重要人物随随便便的就折磨死,可是大罪。 兵士来回巡逻着,身为小官的庞统当然不用拘禁,径直走过几个牢房后他忽然停下。他紧闭双目,刚刚所见的所有的守卫加起来确实为数众多,他要是想把华佗带出去,只有杀出去一个办法。如此一来,他先要把华佗放了,这在于底层而言是可以办到的,毕竟这里的兵只是看守罢了。而到了上面,那些个当官的肯定就不好诓骗了,到时就是二话不说狂奔向前,杀到门口处,再带着华佗的逃走。这样的话,风险是比较大的,索性一会会有点小骚动。 庞统打开了牢门,里面的老人跪坐着,十分端正,就像是在哪个华贵的府邸参加筵席。可惜他身下的席子已经破烂不堪,周围都是一些稻草,黑漆漆的墙边不时渗出水分,这里的闷热程度已经让庞统汗流浃背。老人白须落在膝盖上,面如孩童般红润,双目有神,盯着庞统。 “是到时候动手了吗?” “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庞统恶狠狠地说道:“还要来点手段才行,老家伙跟我走。”他用李斯给他的钥匙把华佗的镣铐都解除了。 华佗起身,淡然一笑道:“终归是羊入虎口,下场没什么好说的,能留给全尸,我就谢谢曹阿瞒了。” 阿瞒是曹操的小名,有些不喜欢曹操的名人义士常以此名对曹操加以蔑视,暗喻其为小儿。华佗走在前面,庞统在身后,穿过窄路,两侧来回巡逻的兵士只是侧目看了一眼,也没放心上。有些人认为这个名医是到了动刑的时候,心中也有点难过。 忽然,异样的事情发生了,有人走了下来,此人身披银甲…… “李典!”庞统在心中惊叫道。他没有想到这个被恢复了职务的城防官竟然会来此处。 背脊的冷汗使得内衬粘哒哒的,穿着一身酷吏官服的庞统全身不自在,似乎在这瞬间,连他都想不到该怎么办了。李典眉头紧蹙,他已经看到了华佗。 两方碰面,庞统心中一颤。 “怎么,这么晚了带他去哪里?”李典顺口问道。 庞统深吸一口气,堆起笑容道:“刚接到圣旨,皇上还想见见此人。” 李典双眼露出寒芒,凝视着华佗平静的脸孔。庞统发觉气氛僵硬到就快要炸裂了。如果现在那上面的守兵来对质,他就完蛋了。 李典一语不发的直接与他们擦身而过。庞统倒吸一口冷气,心忖:“得赶紧走了,上面的人一定会识破此事。” “老家伙,快一点。”庞统狠狠地说道,推了一把华佗。 两人步上阶梯。 第287章 乱世枭雄亦末路 忽然,上面骚动了,时间上与庞统算计的差不多。等他和华佗上去的时候,上面的那些兵士已经全部涌到了外面去。 “快走!”庞统喝道。推着华佗朝着正面走去,周边不时有人慌忙飞身而过,但是似乎什么事情重要到,已经让他们忘却了华佗这个存在。原来,外边忽然有人放冷箭,袭杀了六名守卫,兵士们如临大敌全部出去列阵,有些已经冲到了大街小巷去抓偷袭者。等庞统推着华佗出门后,拥挤的人群在他们的眼前展开,他推着华佗往一侧快步而走。如果那些官职在他之上的几个人看到了定会来问,但现在没人注意到他们。 “怎么回事!” 本来不知来大牢做什么的李典大声道,从内里冲了出去,身边的两把长剑都拔了出来。 “也是个双剑流。”庞统往后一看,那李典离自己已经有数十丈的距离,他们就快到达无人所及的阴暗之处。 忽然,一人堵住去路。此人气喘吁吁,不解地看着华佗和庞统,质问道:“李斯你做什么?!” “李将军忽然要我把这人带到宫里去。”庞统心中惊惧,但还是反映极快,他一边还对那人挤眉弄眼。让那人意识到这是李将军的意思,一定有什么内幕,身为小官的他们还是少管为妙。 对方由于联想到李典的忽然来访,便是点了点头,随即加入了搜捕偷袭者的人群之中。 庞统猛然松了口气,拽着华佗的肩膀加快了脚步,进入了一条暗巷,这里没人,外面还是兵士们的噪杂声。 “这位义士……”看出端倪的华佗正要说话,庞统便打断了他。 “老先生请放心,定会送你出去,现在不是说话的事情。” 被黑暗聚拢的两个人,随即悄悄的离去了。华佗在庞统的安排下,换了一身商人的行头,又刮掉了胡须,带了一副中年人的面具,于次日午时顺利离城。 大牢遭袭,而华佗被人救走,这些事情由李典报到了曹操处,刚用吃了早饭的曹孟德气急败坏,在龙椅上起身道:“李典,你到底怎么做事情的,竟然让贼人又戏弄了我们!”曹操往四周的文武看了看道:“都是些饭桶啊!这华佗果然是艰险之辈,我真是没有看错他!他就是来加害老夫的!”言毕倒坐进龙椅。 曹丕出列道:“父亲勿要生气,对身体不好,你可要注意龙体了。” “丕儿啊……”曹操长叹一声,昏倒了过去,周围的人大惊失措。 但是曹丕却露出了一抹邪异的笑容。 曹操已经达到了他自己的极限,躺在了龙榻上。近卫许褚被叫到了一侧。 “仲康……” “末将在!”许褚伫立,他与别不同,可见曹操而不跪。 “仲康……” “末将在!”许褚重复道。 “朕看来是要不行了啊。” “皇上你累了。” “呵呵……”曹操惨淡地笑了一声。“我看到了死去的卞皇后了,还是我刚和大家一起闯荡天下的时候那副样子。大家都在笑啊。” “我们一定会击败庞统,统一天下,到时我魏朝人都会笑道最后。”许褚道。 “我想也是啊,有仲康、奉孝、仲达、文若、子孝、元让……”曹操咳嗽了几声,似乎胸闷气急的样子。“有你们在,我魏朝何以不强呢?那庞统也要为我们的强盛而叹息的……可惜我曹孟德要失言于你等了……” 就在此时,荀彧入殿下拜。 “哦……总算是来了,文若……” “微臣在。” “平身。” “皇上召见微臣……” “彰儿这个逆子错得太离谱了。”曹操叹息道:“我已经没法再袒护他,否则朝中无人肯心服。” “皇上!”许褚插嘴道:“仲康无礼了。但在仲康看来,城威王不像是会作出这种事情的人……” “别再说了,证据确凿。”曹操道。 荀彧闻言眉头一紧。 “不过依微臣所见,使用巫术确实算是大罪,可却不能草草的把邓哀王的死也加在了城威王的身上。不能被朝中一些人左右了……” “我还没死呢。”曹操深吸了口气。“彰儿争强好胜,率直鲁莽,但他绝不可能杀冲儿。” “城威王绝不是这种人。”许褚断然道。 “巫术的事情,就治他回府反省,让他好好的给我改过自新。”曹操道。 “微臣明白了。”荀彧拱手道。 “仲康,你要保护好我的孩子们啊,就像保护我一样。”曹操剧烈地咳嗽着。“丕儿和植儿……” “末将万死不辞!”许褚单膝下跪。 “嗯……皇太子的事情……文若你怎么看?” “微臣认为长幼有序是要注意的,但有时一个朝代的兴盛必须要做出一点断然的决定。”荀彧直言道。 许褚皱紧眉头,不语,似乎现在他们所讨论的问题已经大到不可随意说话。 “丕儿小聪明很多,也很会算计……只可惜他缺少了点为人,为君王的正直。”曹操对自己的儿子还是看得很通透的。“仲康……让程昱看紧丕儿。” “是。”许褚握紧了拳头。 “文若,帮我写遗诏。” 荀彧和许褚闻言一颤,都是脸容绷紧。 北方,连绵阴雨笼罩着数不清的营帐。一道闪电掠过,营帐内的人感受到了它的微茫。四盏烛火在铁架上伫立着。 “是皇上的手谕。”独眼夏侯惇手持文书,站在塌边。榻上人乃军师郭嘉,此刻身盖薄被,干咳不止。 “邓哀王被暗杀,城威王因施巫术被抓,情况有点离奇了。” 郭嘉脸色苍白地说道:“宫廷内总是有艰险的人,围绕着权利的斗争……咳咳……就连皇族都深陷其中……” 夏侯惇拽紧了文书。 “我即刻动身,希望能够为魏朝做点事情。无论是谁,只要是胆敢逾越王法,必定要他偿命。” 郭嘉深吸了口气,缓缓地吐出。 “快去吧,这里的话……我应该还没有问题……” “可恶……”夏侯惇咬了咬牙。“就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我身为大将竟然离军……奉孝又病重……”他仰起头。“老天这是什么意思?” “快去吧……皇上一定龙体有恙,否则不会急召你回去。” 夏侯惇闻言一颤,道:“还是按兵不动,或者撤回乌巢,那样的话,绝对可以抵住马超和张辽的攻势。” “不要再担心了,我会竭尽全力的。”郭嘉转过脸,仰望夏侯惇严肃的脸孔,挤出了一抹微弱的笑容。 曹丕府中,曹植被请来赴宴。庞统和雪月随行。夜月中莺歌燕舞的府堂之内,上座的曹丕憨笑不已。 “三弟看我魏朝时运如何?”曹丕手挽酒樽,一副酒鬼的放荡模样。 曹植不假思索地答道:“北方战场尽得仁朝土地,必然占据天时地利人和。” “哦。”曹丕用力拿起酒樽,酒水溅洒出去,他一副醉得没有礼数的模样。他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四弟的死叫人难以忘怀,二弟又被抓了起来……我们这几个兄弟……”说着竟哭哭啼啼起来。“怎么会这样的?” “我们是皇族子弟啊。”曹植勉强说道。 “若不叫你来我这,你是不是也就不会再来了?”曹丕的话中有点哀怨的味道。 庞统抖了抖眉,觉得此人有点做作。 “怎么会呢,只是最近烦心的事情比较多。”曹植极力辩解,却也没什么太多话可说,有种话越多越糟糕的感觉,便是最后淡淡地“哎”了一声。 “你说这二弟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曹丕望天问道。 曹植咬了咬唇。 “一时的鬼迷心窍吧。” “不是,是为了做九五之尊,不是吗?”曹丕质问地注视着曹植。曹植低头叹气,借此避开他的视线。 “有的时候想想做王子的也没什么意思。”曹植道:“四个好兄弟,一个死,一个……” 此时,乐声高亢,又是一波女子来跳舞助兴。 “若是三弟有那心思,大哥可以谦让的。”曹丕沉声道,这声音里面可就没有醉意了。 但是全身火热的曹植马上觉得血色倒退,拿着酒樽的右手都开始抖了,侍女都不敢倒酒下去,怕洒到外面。庞统见状马上右脚重重地踩踏地面,发出响声。 曹植方坐定身子,深吸了口气,又重重地吐出。 “长幼有序,可不会有那种大逆不道的想法。”曹植严肃地说道,举起酒樽。“祝大哥洪福齐天。” 曹丕哈哈大笑,两人一饮而尽。 “这些跳得如何?”曹丕扯开话题,没头没脑的问到。 一侧列座的曹植道:“好,跳得好。” “不行,还是得她来跳。”曹丕身体摇摇晃晃地说道,随即朝着下人挥手道:“让夫人出来舞一舞。” 第288章 醉翁染指梦洛神 庞统发现,曹植颤抖了,这份颤抖中一定夹杂着其他东西。 那女人随着轻快的乐声出来了,绫罗绸缎一身,以粉红色为主基调,头发盘缠在头上又落到腰部。鹅蛋脸,细眉如柳。以庞统的话说,就是“太妖媚了”。而他面前端坐的曹植显然已经被那女人勾去了魂魄。随着女人而动,那曹植的眼珠子已经忘乎所以。 当女人离去后,曹植才收拾了自己的神色。他望像一脸醉意的曹丕。 “来来来!再喝!再喝!” 在曹丕的一再要求下,曹植也是喝得酩酊大醉,他知道有两员猛将在身后也是放心了不少。但问题来了。 曹丕忽然道:“今日三弟大醉,不如在我府中留宿。” 曹植虽然醉了,可是潜意识还是清楚的,听到了那似乎是远方传来的声音,他摇头晃脑。 “不成啊……” “什么不成,你又没什么家事,莫非有人在等你!好小子,竟然这种事情也不说吗?”曹丕起身,装得大怒道。 “当然没有!”曹植一本正经地回应道。 “那就留宿一晚,你害怕在大哥府中遇害?这是笑话,谁敢来我这里作乱!”曹丕蹒跚走了几步,手中酒杯往堂中央一扔。金属撞击地面,发出了剧烈的碰击和摩擦声。 “好……”曹植无奈下答应了。 庞统淡然一笑,一把扶住站起身的曹植。 在下人的带路下,庞统和雪月扶着曹植来到了为他准备好的屋子。进屋后,门外重兵把守。曹植被扶到了塌边坐下。 “没事吧?”庞统忙问道。 “醉了……”曹植摇了摇脑袋。“我太没用了。”声音似乎要哭出来了。 “没事的。如果你在他府中遇害,那就是他最大的败笔,反而他怎么都不会让你死在他的府中。” 曹植抬起满脸通孔的面颊,凝望火光照耀中的景色,最后还是捕捉到了最重要的人影。 “麻烦你了……” “咚咚咚!” 敲门声把三人的戒备心逼到了顶点。 曹植坐在塌边不动,雪月和庞统来到门后,庞统把门推开,只见一女带着红纱斗笠入内,对着庞统微微欠身道:“民女乃大王所赐,请陈思王一见。” 想必是曹丕送来的女人,让曹植享乐的。若是现在就说不要,肯定有怠慢曹丕美意之嫌。 “进来吧。”曹植道。庞统深知此中道理也就没有办法。雪月瞪了庞统一眼道:“那我就到外面去了。” 庞统干笑不语。 女子随唤来到曹植榻边道:“请大王享用了。” 虽然听到的声音似乎隔着水传来的,但是曹植还具备辨析的能力,他为之一颤,抬头认真地看了看这女人的身形。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双手抓着榻面。庞统注意到,他连身体都在颤抖,但是脸色似乎不似酒精中毒的样子。 曹植呆呆地仰望这个女人,半响道:“坐……坐下……” 庞统本以为他是让这女人坐下就好,或是聊两句,假装睡着为止。可是曹植却是对着庞统抛出了这样的话来。 “周统领在外面守候吧。” 庞统倒吸一口气道:“这……” “去吧。”曹植对着他郑重地点了点头。 庞统讶然以对,可他知道对方是认真的,且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无论有多么忧虑,他终是要尊重曹植的。 庞统出门后带上了门,他觉得自己的底线就在此处,不能再离这个陈思王太远了。他让雪月在侧窗的位置盯梢,自己攀上瓦顶密切关注四周。那三个高手的影子还在脑海中不时的闪过。他看到了自己之前来到的地方以及逃跑的路线。 “一定都在窥伺着这里。”庞统喃喃道。 屋内,女子坐下后,把红纱斗笠摘下,粉唇轻启道:“一年没见了。” 曹植没有去看她,而是垂视地面道:“时间太快了,我们这些人都无法操纵历史的长河……要是崔琰没有带着你来投靠父皇,也就没有今天的这一幕了。” 坐在他一旁侧女子便是曹丕的夫人甄宓。甄宓曾是袁绍三子袁熙的老婆。但是袁熙几年前就病故了,她一直守寡。直到袁绍战死,袁家没落。袁绍身边一直没有得到过重用的谋士崔琰便带着甄宓来到了曹家,把甄宓献给了曹操。曹操、曹丕、曹彰、曹植四人见此女皆动心。曹丕狡猾,便是笼络了崔琰。崔琰在曹操处进言道:“甄宓与大公子情投意合,两人早有结合之念,不如大人将此女给了大公子,这样也是名至实归,同时也了断了二公子和三公子的念头,防止家中不和。” 曹操便将甄宓给了曹丕,此事令曹植肝肠欲断。其实事情恰恰相反,甄宓不喜欢曹丕,而是与曹植情投意合,被这崔琰一搅合,打散了一对鸳鸯。从此后,曹植郁郁寡欢,对男女之事看得淡薄,从未娶妻,可内心深处一直藏着自己嫂子的身影。 两人坐在一起毫不忌讳,曹植的一席话说得甄宓发颤。 “造化弄人,本以为可以和三公子……可是我也只不过是下贱的命,任人摆布。” “你怎么敢来我这里。”曹植轻笑道:“大哥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这个男人在想些什么。”甄宓叹息道:“恐是今晚奴家要害了陈思王。” “你进来后,我已经插翅难飞了。”曹植言毕倒在了榻上,酒精在全身的血液中扩散,酒力发作得越来越厉害。但他没有被这酒给打倒,而是倒在了让甄宓入屋后的鲁莽之中,难以自拔。 “奴家还是出去吧。”甄宓言毕起身。 “你什么时候走都没有用了。我不是说过了吗?你进来后,我们已经插翅难飞了。”曹植道。 甄宓转身俯瞰这个似乎落入酒坛子内的男人。他的眼神迷离,他的笑容黯淡。 “那你为何让我进来,让我进来做罪人?”甄宓质问道。他看出这个男人的身上没有一丝喜悦,似乎从没有过快乐。 “那是我知道……我不是大哥的对手,我这个人是狠不了心的。”曹植轻声道。 “那为何不反抗呢?” “反抗,没有这回事情的。”曹植的眼珠子动了一下,与她对视。“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的男人,本来就没有资格活下去了……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可惜我自己却是苟且至今。” “啊……”甄宓叫了一声,咬着自己的纤纤细指,泪流满面。“我甄宓何德何能……” “要好好的活下去啊……”曹植说着闭上了眼睛。他觉得能和这个自己朝思暮想的女人说上肺腑之言已经是大快人心了。之前,由于对于嫂子的思慕,让他在伦理上的痛苦远超于刀剑之伤。但此刻他已经无所谓了。由于在皇太子之位的争夺上,他觉得自己是根本不能下杀手的人,是干不出杀曹冲的那种事情的人。所以,他注定是要让对他抱有希望的人失望了。他生不如死,故已经不在意是否会因为和甄宓密切来往而被人非议,或被曹丕作为把柄操弄。 曹植发颤了,身心俱震。那股香味逼迫着他的鼻腔,影子覆盖了他的身体,那个女人竟然卧在了他的身躯上。 “不……不行……”对男女之事毫无经验的曹植面对比自己大两岁的甄宓的举动,他毫无防抗能力。 他猛然睁开眼睛,那张秀脸离他太近了。 “不行的……大嫂……” “不要这么叫我。” 曹植还是反抗了,他的左手伸了过去。但是,甄宓却一口含住了他的手指,那柔软的舌头不断地****。曹植整个人都酥软了下去,他的防线彻底崩溃了。 在他的默许下,甄宓脱了他的衣服,亲吻他的嘴唇。这一时刻的曹植早已忘乎所以。作为男人的热血在全身沸腾,但是全场的主动权却都是在甄宓的手中。可是曹植并不羞愧,他享受着两人的缠绵。 朦胧的视线中,甄宓的裸躯跨在他的下半身,热烈地摆动着。甄宓拿起他的手往自己的身上按,他已沉入了幸福的甘甜之中,高潮迭起。 第289章 帝都之乱惊人臣 瓦顶上,庞统幽幽地叹了口气,发出了意味深长的轻笑声。是甄宓吗?他心中已经把历史和现实全部联系了起来,刚刚那个被称作曹丕夫人的舞女,以及曹植听到入屋女子声音后的变化,已经将事情的全貌展现了在了庞统的脑海中。 “果然,还是鸿门宴啊,曹丕这厮,高,确实高。” 而在侧窗把守的雪月,他的位置离床榻最近,听得内里男女缠绵呻吟之声,脸孔涨得通红,简直就像是要爆裂的西红柿似的。抬头看着屋檐,嘴里还是咒骂道:“该死的!” 三更,民宅内。窗外漆黑一片,内里的火光摇曳。一名武将虎背熊腰,右手扶着桌面坐在长凳上,在他的对面站着两人。一名兵士和他的儿子。 “许将军,犬子就交给你了。”兵士正色道。 许褚点了点头道:“以防万一,我会把你先关押起来,请见谅了。但是这件事情的安危……或者说曹魏的安危已经落到了这位少年的肩膀上。”他站了起来,单膝下跪,兵士愕然以对。“我许褚待皇上谢过英雄。” 少年平静地说道:“让我哥哥做个小官吧,他现在跟着大将军的军队在北方战斗,参战多年杀敌不少,一直没人重用他。” “就是这个要求吗?”许褚抬头道。 少年的脸颊浮出平和的笑容道:“我这样的小老百姓的孩子,能够轰轰烈烈……也是福分啊。” 闻言者无不动容。 “尊姓?”许褚问道,他只知道少年的父亲叫王云。 “王翼。” 四更,甄宓离开了曹植的屋子。庞统入屋时,曹植已经酣然入睡。 次日,曹丕将曹植送至门外,道:“三弟昨夜可好?” 曹植闻言苦笑道:“不错……不错……” “回去后可要好好想想,如何为曹魏努力了。”曹丕昂然道。 “一切听大哥安排。”曹植拱手道。寒暄几句后,两人告别。 回到府中,曹植入书房,庞统和雪月紧随其后。 “昨夜可是好梦?”庞统问道。 曹植淡然道:“能够在大哥的府上睡得那么香,我也是意料之外的。” 庞统对着雪月用下巴往门口指了指。雪月识相地出去了。 “怎么,仁皇还有什么指教?” “甄宓的滋味可好?”庞统压低声音问道。 曹植双目圆瞪,倒坐椅内。 “你……你……怎么知道?” “你以为只有曹丕和你知道这件事情吗?”庞统道:“我可是把局势看破的人,那个曹丕竟然把自己女人都拿出来了,可真够狠毒的。你倒是好,还将计就计,可不正是臣服了他?” 曹植收拾神色,双手抵在桌面上,皱眉道:“随意看破别人的心思,这样的事情让人很难受。” “你和曹丕的交易已经与我有关了,我不点破你,你打算如何应付?” 曹植起身道:“我没有诓骗你的意思,但是……我真的不是做皇帝的料子,我没有那么狠毒,我下不了断手足之情的杀招。不如装傻为好,还能苟活。” “昏庸!”庞统指着他的鼻梁道:“他若得势第一个要除掉的后患就是你!没有一个男人会把动过自己女人的男人留在这个世界上的。特别是他曹丕!” 曹植抹了抹脸道:“让我再好好的想一想……” 庞统俯瞰着他的身影摇了摇头。 就在当日,传来了一个噩耗。甄宓竟已经于午时服毒自杀。 曹植听闻后昏倒在了堂内。庞统把他背到了寝屋内。 脸色苍白的曹植睁开了眼睛。昨夜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甄宓的脸颊近在咫尺。一切的一切如梦似幻,此时的美人恐怕已经入棺。 曹植的身躯在发抖。庞统瞥了一眼。 “大哥好狠的心……” “你错了。”庞统冷然道:“曹丕为了笼络你才用了甄宓,他在这个重要的节骨眼上杀甄宓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不是曹丕干得。甄宓一定是自杀,他与你一夜后对这个世上的事情已经了无牵挂。恐怕也是为了激起你与曹丕搏斗的斗志,她才拥抱着种种我们不知的想法自杀的。” 曹植闻言后便是把事情也想通了,泪流不止,悲愤交加。 “怎么,这样就不行了?” 曹植哽咽答道:“好痛啊。” “痛?” “怕是皇上你没有过这种痛。” “哦。”庞统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了香异死得那天,自己悲愤欲绝的痛。“是很痛的啊。造化弄人……造化弄人……” “你也喜欢用这四个字?”曹植虚弱地问道。 “不是啊,但却没有其他的词好讲。” “都是在逼我,逼我。”曹植望着天花板。“真的要对自己的兄弟动杀念才行吗?这样的事情……” 雪月入屋,道:“皇上下令,于十日后午时把城威王推至帝都广场斩首示众。” “什么!?” 曹植和庞统同时惊呼道。曹植坐起身来,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似乎刚刚的那个问题差点让他窒息了。 “怎么可能?” 两个人把质问的视线扔到了雪月的身上。雪月冷淡地瞟了他们一眼。 “事实就是这样,已经四处张榜了。城威王以巫术祸乱宫廷,心术不正,当斩立决以儆效尤。” “笑话。”庞统道:“这曹操的脑袋是不是真的坏了?” “似乎不是该管这件事情的时候了。”雪月道:“曹魏军队和乌丸包夹攻打幽州,仁朝军节节败退。” 庞统僵硬了,这件事情和他之前的预想差不多,但是却发展的寻快。 “皇上……”曹植起身道:“走吧,这里已经没有希望了。” 庞统眉宇间拧成了疙瘩。 “这个地方太疯狂了,到处是尔虞我诈和六亲不认。”曹植摇头道:“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不行,已经到了这紧要关头,怎么能弃你而去?”庞统猛然道。 雪月抛出鞭子般的视线,道:“你疯了啊!” 庞统觉得雪月的冷笑中话中有话,便问道:“还有什么事情?” “夏侯惇军实在锋利,连马超和张辽联手都被击破了,濮阳城失守。两队人马合兵后退到了邺城。” “快走吧!”曹植哀声道:“为了我这样的人,不值得!” 庞统深吸了口气,转身对着曹植道:“我还没到绝路呢。”他指着曹植道:“马上找荀彧,商量对策!” “什么对策?”曹植愕然道。 “立皇太子的事情!” 庞统陪同他来到荀彧府上,却见得大批官兵拥在门口,把整个荀彧的府邸给包围了。只见领兵的不是李典,而是威虏将军吕虔。这就不是李典在调城防兵了,而是吕虔把军寨里待命的守城官兵都调集了过来,这种手段意味深长。 “出事了。”曹植咽了口唾沫,赶紧于庞统勒马回府。岂料雪月早就在府堂内当他们了。 “你们总算回来了。” 曹植叹气道:“一定是出事了。” “废话。”雪月双手抱胸道:“荀彧的侄子荀攸告发他谋反,荀彧被关进了东城牢了。刚刚你们去看抄家了吧?” “这厮是六亲不认啊!”庞统愕然道。他一把抓着有点六神无主的曹植的左臂。“一定会出更大的乱子。现在能做的只有保命了!” “怎么说?” “我会安排你逃出城外。”庞统环顾四周。“我们一定在敌人的监视下,时间紧迫。” “怎么回事?”曹植的呼吸急促了。 “你马上去面见你老爹!”庞统催促道:“快去!” 庞统于府内等曹植。但小半天后,曹植便脸色紧张地回来了。庞统看着他的表情就道:“没见着吧?” 曹植抬头看了看他,皱眉道:“宦官说父皇身体欠佳,不能见我。” “不管是否身体欠佳,他都不能见你了。”庞统断然道:“现在一定有人操纵着朝政,一定是不得了的人。” 曹植汗流浃背,身体发抖。 庞统一把抓着他的肩头道:“不要害怕,不用空想,这个人命都如草芥的时代,只有明主才能拯救一切。而曹魏将落入可怕的人手中。” 曹植大声问道:“为什么?” 庞统的脸就像雕像一样冰冷。 “可以收买荀攸,可以把太尉打入大牢,可以让魏武帝紧闭在宫内。” 曹植闻言倒退一步,要不是庞统拉着他的肩膀,估计是要倒下去的。 “不会的!有许将军在,谁敢……” “荀彧已经把许褚供出来了,说他也是谋反之人。”雪月步入堂内。“事情发展的太快了,简直……” “就像安排好的。”庞统叹息道。 “城外已经张榜了,许褚被通缉。” 曹植松了口气道:“通缉?就是还没被抓到……太好了……” “好个屁。”庞统粗言道:“连曹阿瞒的近卫都能通缉,一定是曹丕。” “大哥有这么大的手段?” “你以为呢?”庞统摇头道:“这是个深藏不露的男人。” 他心忖道:“看来赤莲教知道曹孟德身体不好后,已经选定了这个男人。否则他不会有这么多强有力的手段。” 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脑海中迅速过场。 第290章 城门紧闭扬战火 “曹操已经死了!” 曹植闻言瘫倒在地。他早该想到的。荀彧跟了曹操那么久,怎么可能说反叛就反叛。而最不寻常的就是与曹操贴身的许褚都会被通缉。 三日后,南门不许百姓出入,至下午忽然有军队入内,旗号是曹仁的。庞统方知曹仁竟然在交战期间偷偷地回到了许都,显然是得到了曹操驾崩的消息。身为大司马的他,在太尉荀彧被抓,大将军夏侯惇在外的情况下,俨然有着绝对的威严。 “他站在大哥那边的……”曹植已经无力反抗了,父亲的死,加上对甄宓的思念,整个人憔悴了很多。他整日在庭院内喝酒消愁。庞统靠在柱子边不语,一直在思考问题,雪月则在外面收集情报。 就在此时,西墙上的人影引起了庞统的注意。但当他转身去看的时候,那里什么都没有,显然有人刚刚爬在墙边探出过脑袋。 庞统环顾四周。 “噗通!”一声,有什么东西落入了庭院西侧的小河中。曹植酒醉中,浑然不觉。 庞统阔步而去,走到一条小桥上,望见河中有一个竹筒漂浮。他随即下河去取,湿答答地走回了亭下。正在看杯中酒的曹植抬头一看,道:“怎么?” 庞统没有理会他,把竹筒盖子取掉,拿出里面的皮质,打开一看。 “你这幅德性,还想知道什么吗?” 曹植脸孔抽搐似的笑了笑。 “有人让你早点逃命。”庞统说着将羊皮纸扔给了曹植。 曹植忙慌接过一看,上面写着“速速逃离”。 “怎么个逃法呢?”曹植皱眉道。 “你问我?” 曹植摇了摇头道:“你还是走吧,我的事情已经无关紧要了。要你带我走岂不是连累了你?” “我一定会带你走,但不是现在。”庞统认真地凝视着他。“小伎俩而已……这不像是什么好心人的作为。更不是哪个公卿的密报。一定是曹丕的手段,要你逃走,然后给你一个畏罪潜逃的罪名!” 曹植愤怒地把石桌上的杯子和酒壶全部扫到了地上,破碎声和金属弹起的声音交叉着。 庞统继续道:“也不想想。我们这里可是被密切监视的,大白天的,谁能爬墙给我们送信?” “你觉得还有更激烈的事情会发生,所以打算一窥究竟,或看看能否有利用的事情?”曹植凄然一笑。 庞统扬了扬眉,默不作声。在他的眼里,曹植已经颓废的摇摇欲坠。除了带他离开这个令他一蹶不振的地方外,似乎没有什么可以再唤醒这个男人求生和大展宏图的欲望。 雪月回来后,带回了最新的消息。曹仁携圣旨,称魏武帝要把荀彧和曹彰在同一日处决。 邺城,空气湿润,这里似乎刚有过一阵大雨飘过。城里的人遁入了阴暗的世界之内,无关乎天气,而是战争的火焰燃烧到了此处,无形硝烟的事先笼罩了此处。原本在百姓心目中极为强盛的仁朝军队,竟然在北方战场节节败退大将马超、张辽竟都吃了多次败阵,连输几座大城,情况极为险恶。 但没有人知道,领兵的魏朝大将军已经不在本阵之中,攻下濮阳的恰恰是体虚至极的郭嘉。那个男人认为,只要能够夺下此处,他也算是为魏朝做了最终的努力。 站在东城门的城墙上,马超望着城外的土地,远方的高山,心中带着一丝丝悲凉的心情。从西凉的战场上被庞统击败后,身为仁朝将领的他一直立下了赫赫战功,斩将杀敌不在话下。却在这片广袤的大地上输得叫人难以直视。 他的谋士,有着不属于贾诩等人才学的陈宫依旧在城楼上思考着接下去的战略。虽然一次次的失败,但他没有气馁过,也从未抱怨敌人是否过于强大。 “你又在这里叹气了吗?”问话者是仁朝的老将张辽,忠肝义胆,武勇不差。他见过无数的杀阵,参与过大小战争上百场,有受人指挥,也有自行部署。却是在这里也尝到了彻底的无以招架的惨败的味道。但他的脸容上还保持着充足的笑容。 “张将军似乎对我们现在局势一直很乐观。”马超头也不回地说道。 “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 “濮阳失守前你也是这样的态度。” 张辽一手握住了他的肩膀。 “对我来说你还是个年轻人,别老气横秋的。很多事情并不是我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只是努力前进,拖着这幅身体努力前进,这就是我们要做的事情。其他也没什么好多想的,不是吗?” “努力?我可是有一直努力的,无论是在西凉的战场上,还是在仁朝的战场上,我都是让自己以最佳的姿态投入战争的。但这次却是吃了一下闷棍,敌人比我想象的要强大的多。魏朝的大将军夏侯惇,这厮我连一面都没见到,只见了他的副将夏侯渊,就把我们搞得晕头转向。” “所以我说你还是个年轻人。”张辽靠在了墙垛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兵士一队队的在眼前走过。“夏侯惇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如果他在战场上和你单挑把你击败了,那么你可以说自己是彻底的输了。而且我不认为夏侯惇的武力会高强到哪里去,至少不应该能够打败马孟起兄弟的……呵呵……言归正传,你,我们,输给了郭嘉,就这么简单。” “一个谋士。” “可不要小看这些家伙啊!”张辽嚷道。“哟,我声音太大了,若是让陈宫听到是要不开心的。哈哈,这些人可是非常狡猾的。他们用他们的脑袋肩负起了整个战场。所有的局势和变化都装到了这些人脑袋中。真正指引着整个大军的正是这些人的策略,若策略失败,兵败如山倒。你知道为什么你没有见过夏侯惇吗?” 马超一颤,扭过头来,道:“你说。” “他只想让自己的策略击败我们的策略,而不想以武勇来比试。他是个聪明的将军,避免了损失。因为一方的总大将如果在单挑或者乱阵中被斩也会兵败如山倒的。他没有打败你的自信,你的武勇恐怕是他自己都十分忌惮的。” 马超眉头紧蹙道:“若是这样,不如让我夜袭他大寨去!” “你又来了。”张辽苦笑道:“用用脑子吧,我们现在统兵打仗,不是一个偷袭可以定胜负的。若说真能以一个偷袭来定胜负,这之中至少要有奉先、孟起、子龙等大将在场,还要有皇上和周瑜的谋略,方可让一场奇袭成功。但现在的我们,可是一直在指望老陈,可真是累坏他了。其他谋士更不行了……” “不能埋怨大家啊,我们才是大将。”马超感叹道:“这郭嘉竟如此厉害?” 张辽毫不在意地答道:“和周瑜齐名的角色,当然有这份实力。” “那个江东人你就那么顶礼膜拜?” “这话可就难听了,这人在赤壁之战的策略可是天下闻名的,打的曹孟德晕头转向,是杰出的一次作战。若要否定这样的人,那可是和天下人在做对了。不过我怎么都没想通,这样的人来我们仁朝作何?魏朝该更好吧。” 马超脸容一紧,沉声道:“张将军跟皇上那么多年,但这话我可听了不舒服。敌方势力和我们一样占据半壁江山。岂不是说我马孟起害仁朝丢了那么多领地,所以两方失衡了?冀州、幽州两地的失策我确实有责任,不过我不认为敌人比我们强大。” “我可没有提起矛盾的意思,年轻人。”张辽双手抱胸道:“魏朝有他那么多熟识的人,要离开那些人,离开那些吴国文武官员,一定有什么隐情。既然皇上用了这个人,必然也有着自己的考虑。” 两人渐渐地转入对敌国朝内势力的分析中。就在此时,天空一下雷响,撼动大地。 “走吧,又要下点雨,去看看老陈想得怎么样了。不要到时他说我们光聊天不做事,可不好。”张辽笑道。 马超欣然点头。 就在两人走到城楼门口的时候,一侧的楼梯有人走了上来。 兵士拱手道:“两位大人,有一个自称姜维的人前来请见。” 马超看了看张辽。 “你认识?” 张辽摇了摇头,对兵士说:“什么事情?” “就说能帮我们对抗夏侯惇军。” “啧!”张辽听得皱眉道:“什么来头,这么大的口气?” 马超扬了扬手。 “把他叫到城楼里来。” 言毕,两人入楼,走到第三层的顶楼,见陈宫身体前倾,盯着桌上的地图。连两人上楼都没有注意。 第291章 少年乱局何许人 张辽干咳了一声,道:“陈军师看得如此入神,莫非有了克敌之法?” 陈宫一颤,抬头干笑道:“若有的话,我就不用想得脑袋都要裂开了。” “轰!” 又是一下雷响,空气逐渐变凉,大雨倾盆而至。雨水在屋檐下低落,水洼越聚越大,通过墙角的出水口,往下流淌。 陈宫指着一处山头道:“濮阳以南二百里处的五俩山,地势险要。如果能把敌兵牵引到此处发生决战,我们可奔至高处,令敌兵来追,随后埋伏在山脚东西两侧的骑兵从后夹击,我方大军从山下顺势杀下去,定能克敌。” “但是伏兵不是那么好设的。”马超道:“如果郭嘉发现了我们的两路骑兵,事先以骑兵对骑兵相杀,随后围山,断绝水、粮,就算我们以天险为屏障拒敌,但不出一个月,我方粮尽、水绝,必败。” “这计不行。”张辽皱眉道:“连我们马孟起都看出来了,这种事情能做吗?” “这话说的……”马超欲语又止。 脚步声沿梯而上,两个兵士退在两侧。那青袍少年站定,脸容俊秀,看似也就十五、六岁。他微笑着,拱手道:“在下姜维,字伯约。见过巨门将军、禄存将军、白虎军师。” 三人闻言愕然。他每说一个官职都是对准了那个人,就像是早就认识了似的。但事实上,无论是资历最老的张辽和陈宫,或是马超都不认识这个人。 “这位少年可见过?”张辽一手抚着下颚深沉地问道。 “三位大人当然未曾见过我等小民,但三位大人的英雄事迹还是略有耳闻的。巨门张将军年长马将军近十岁,一见就能分辨,陈军师就不用说了。”姜维说完后笑了起来,似乎没有什么恶意。 “现在战乱期间,年轻人来我们这有什么事情?”马超直接问道。 “特地来帮助三位大人抗击以郭嘉为军师的曹魏大将军夏侯惇的大军。”姜维拱手道:“夏侯渊每次出阵,夏侯惇守本阵,且距离较远,郭嘉在更远的地方操纵局势。两位将军的武勇却是不能和敌将有个高下。若能斩下夏侯惇想必战事就算是完了。马将军的武勇略胜张将军,可斩夏侯惇。” 马超听得心头一紧,他虽然一直对自己的武勇非常自信,但是被这个年轻人当着张辽的面如此夸赞,却是有点错愕,不禁道:“小儿,休得胡言!” “哈哈!”张辽点了点头。“这小子我还是挺喜欢的。” “张将军勿要动气,小儿之言……” “我是真心喜欢。这么小年纪口气这么大,还敢说真话不容易。”张辽道:“小子,你知道的事情并么有什么稀奇的地方,我张辽的武艺怎能和锦马超抗衡。但是说这些我们知道的事情,对战局没有任何意义。你或许读过圣贤书,应该知道战国时期纸上谈兵的赵括,我可不想我仁朝的大军在黄口小儿的昏梦下支离破碎。”他扬了扬手。“去吧,回家好好的多学点,过几年再来找我。” “两位将军是否太小看在下了。”姜维正色道:“我可是好心好意来帮你们的,要是你们不要我帮,我便去夏侯惇那里了。” “这小子!”马超嚷声道。“实在太气人了,若是这么说,我们当然先斩了你!” 姜维手指他,道:“堂堂巨门将军如此易怒,如何领兵的?既然你们认为我是纸上谈兵的赵括,不妨让我去敌营祸害他们,好让你们沾点便宜。”言毕转身就走。 “慢!”一直未做声的陈宫喊道,走到了前面,对着少年拱手道:“小兄弟年纪轻轻,却敢来谈这一席我,老夫我也算是领教了。江山又有贤才出。” 姜维转身道:“不用抬举我,我是个实在人。能否用我就一句话,若要斩我,你们这‘仁’字就丢了吧!” 马超听得不爽,张辽一手横在他的身前,道:“我们都是莽夫,让军师和你聊聊。” “小兄弟既然说来帮我们,按眼下的局势,你说我们的军队该怎么走?”陈宫问道。 姜维不语,走了几步,从张辽和马超之间走过,来到桌旁,看了看地图,以及陈宫用毛笔在上面做得记号。他摇了摇头,叹息道:“白虎军师这是要让郭奉孝捡便宜吗?骑兵两路犹如草芥。” “请继续。”陈宫走到一侧,手朝着地图一挥。 姜维双手附后,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神态坦然自若。 他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马超等得不耐烦,道:“你们还真是有空,让一个小鬼来我们大本营胡闹!” 张辽一手搂着他的肩膀道:“现在是军师做主的时候,若孟起觉得不称心,我们去喝一杯,如何?” 马超扯开他的臂膀,沉声道:“我倒要看看这小子打算如何装神弄鬼。” “对濮阳北门进行强攻,损兵一万。”姜维忽然道:“随后大军北上,于夜时到达五俩山,至山脚开始下寨,两路骑兵各一千人往东西两侧退守,隐蔽起来。若是郭嘉,定会出兵追击,骑兵先行发动突袭。随即以步兵抗敌,开始逃上山去,以五千步兵在山腰处与敌血战,三更时覆没。郭嘉必然以步兵在山腰埋伏,随后大军靠近山脚下寨。我方再往山上去,下寨。五更时分,东侧骑兵举火把分散移动,朝着南面疾行。由于骑兵速度快,分散移动看似规模大,郭嘉的探子定会说‘敌方上万骑兵正快速朝着北面跑’。这样的话,郭奉孝必然分骑兵追袭我方军队。他料定我们的人是无法攻下濮阳的,以此一方面剿灭我们的骑兵部队,另一方面让我方以为他分离了自己的力量,而我们在山上由于考虑到断水断粮的绝境,必然会发动下山的攻势,他一定以大量伏兵和陷阱让我们晕头转向。这个节骨眼上,我方人马就如他所愿下山强攻,若遭到埋伏便顽强抵抗。此时,山上发生战事,西侧骑兵闻声绕山奔袭郭嘉大寨,烧他粮草。且此人喜欢千里之外定胜负,不可能去观战。破他大寨已是大功一件,可乱敌方阵脚,成掎角之势。若能杀郭奉孝等大将,敌军直接分崩离析。” 马超听得一愣一愣的,张辽一直在点头。陈宫叹息道:“小兄弟师出何门?” 姜维笑道:“将军这话就是说我不能自学成才?” “非也,但这布局太精妙了,你几乎是把敌人的人性都摸透了。能做到这种事情可不是你一个人的能力了。” 姜维拱手道:“在下确实有师父,正是他让我下山来助你们一臂之力的。他曾说过会在夺回濮阳城后来与我相见。恕在下现在还不能把尊师名号说出。” 陈宫倒吸一口冷气道:“究竟何人?把一个徒弟教得已经能跨越我等的策略,实在叫人难耐。若能一见便好。” “那就方便了,只要我们能拿下濮阳,他定会来见。不过他也曾说过,如果失了邺城,别说他不来见,连我都没脸上山去见他了。” 张辽用手肘敲了一下马超的胸膛。 “孟起,这下打算怎么处置这个黄口小儿?” 马超皱眉道:“赵括不过如此,到底能否相信他还是个问题。”他看着陈宫。“军师来定夺吧。” 陈宫道:“巨门将军此言已经算是认可了伯约小弟的策略。”他一手放在姜维的肩膀上。“若你是敌人派来的一个细作,我方必然大败。” 马超和张辽似乎现在才反映过来似的,惊容满面。 “若真是那样,我们可是中了大计!郭嘉此人能如此厉害?”张辽道。 马超挺胸道:“被军师一说,真是有种剑拔弩张的心情。” 姜维叹声道:“真是有点受不了,我也是第一回下山帮人,不要搞得这么紧张吧?” “别紧张。”陈宫道:“我们也只是猜测罢了,毕竟以你一个少年的身份来和我说这么一番话,似乎让人觉得有点错愕。我倒是有个问题。” “请讲。” “眼下局势是我方不利,何要来帮弱势之流?” “弱势?是否把自己看轻了?”姜维冷笑道:“只要你们的皇帝不倒下,你们永远不会失败,或者说永远不会太惨淡。仁朝之所以强大,正是由于仁皇庞统的存在,他不只是整个王朝的精神领袖,更是代表了仁朝的意志和实力。他是集勇武、胆识、谋略于一身的高超统帅,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仁朝。如果他还好好的活着,你们是垮不了的。” 第292章 木榻载贤命如烟 “废话!”马超怒声道:“我朝皇帝好得很!我们也不会失败的!” 陈宫又问道:“小兄弟你看这魏朝实力如何?” 姜维笑道:“内政发展的不错,毕竟魏朝太尉荀彧和大司徒董昭都是这方面的行家。军师方面由于曹操的军令严明,军队的素质很高,兵强马壮。不过谈实力,这种东西太广阔了,不是一时可以说得清楚的。” “那就说谋士。” “谋士?” “对,魏朝的谋士如何?” “魏朝的谋士以郭嘉、司马懿为第一流,郭嘉是军事、内政都能得心应手的人物,司马懿在内政方面的表现十分收敛,时常提点意见,但那些意见都会被魏武帝重用。此人在军事上的才能也是非同小可的,但他却不常有出战的机会,该是此人不愿意出战罢了。一旦出战其策略就会让对手眼花缭乱。郭嘉和司马懿两人的高下太难分了。第二流的谋士应该是荀彧的侄子排第一荀攸,接下去是荀彧、程昱、董昭三人。第三流的谋士便是刘晔、崔琰、毛介、李通。不过有一个疑点,就是司马懿的三个儿子都非泛泛之流……” “你小子果然有问题,这种事情估计连他魏朝人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马超嚷声道。 “这是师父告诉我的,他和这些人都有过接触的机会,虽然和司马懿的三个儿子接触的机会很少,甚至只是一面之缘,但都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马超一拔腰剑,厉声道:“两位怎么还听得下去,这黄口小儿已经说漏嘴了!哪有人能知道魏朝这么多事情的?还谎称自己的师父认识这些人,若是认识便已经有问题了!果然只是个小儿!” 一剑提起的时候,张辽道:“孟起!军师都未发话,何要我们来动怒?” 马超凝视一脸平静的陈宫。 “巨门将军能否将此事留给老夫来定夺?” “我们对于这个陌生人的容忍太多了,若是让我动刑,或许就有点猫腻出来了。”马超瞪了姜维的侧脸,姜维察觉到了他气势凌人的杀气,却也不放在心上。 “就当我是故弄玄虚的人也好,敌人也败,反正若是没有我,仁朝的命运不知道会如何……” “放肆!”这回张辽都忍不住了。“无论你是谁,胆敢自抬身价来贬低一个朝代,完全是荒唐,自不量力。注意你的言行,否则是自掘死路。” 姜维“哦”了一声,开始鼓掌。 “真是绝妙的恫吓,但对我是没有用的。如果你能恫吓郭嘉和夏侯惇,或许会被他们当作‘纸糊的猛将’。” “你竟然嘲笑我!”张辽怒目道:“若你这次不可将我们带出绝境,该当何罪?” 听得他的表态,刚刚还义愤填膺的马超愕然以对,却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姜维大笑道:“可以项上人头担保。” “可是贵重的东西。”陈宫道:“思维敏捷,对于局势的分析准确。若你是个细作,那在失败后被杀可是魏朝的巨大损失。” “所以你问我那么多话,只不过是在进一步佐证自己的判断。将军真是够精细的。” “还请小兄弟舍命陪君子了。” 濮阳城内,又是阴云笼罩的天气。郭嘉躺在床榻上,两列文官武将听候指示。在他艰难地把任务布置给所有人后,众人退出。但是这些人的脸色都非常难看。他们都知道,若是郭嘉一死,少了主帅夏侯惇的军队弱如微卵。军中实在没有人可以再挑起重担了。 而有一人却是被留在了榻边,乃夏侯惇族弟夏侯渊,一脸的黑须盘缠。 “我若有个万一,军队的大权就交给你了。”郭嘉脸色苍白如死人。 “嗯,请军师放心。”夏侯渊虽是这么说,但他也晓得自己的能耐,到时顶多死守濮阳,待夏侯惇回来。“好好休息吧……” “唔。”郭嘉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了。夏侯渊走后,无力地望着房顶的郭嘉,仿佛看到了诸葛亮、周瑜、司马懿的身影……这几个被他认为能做对手的男人还存活在世界上。他不甘心。忽然,庞统的身影把所有人的影像都挤开了。这让他觉得更不甘心,心里道:“这个可怕的男人还活着,而我和皇上却要走了,接下去的魏朝……就靠大家了……要挡住他的攻势啊。” 哀怨在胸膛中集聚,满是对自己的抱怨。忽然,有人敲了门。 “军师,有人在府外求见,自称许昌名医。” 郭嘉淡然一笑,心忖道:“许都的御医都给我看过了,别说什么名医了……”但是他却很想见见这个人。这是一种人越到死地,越是想接触活生生的人的心态吧。 那人被召了进来,此人带着湿答答的斗笠,脸容埋在阴暗深处。他把斗笠摘下后,来到塌边,两侧守卫紧紧地盯着他,总觉得这个人来得蹊跷,若是刺客,他们做好了一剑毙敌的准备。 这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长须及腰,脸容却是嫩如鹅脂,红彤彤的。榻上三十多岁的郭嘉却是病入膏肓的样子。老人给他把脉,又看了看他的脸容。 “麻烦军师把嘴巴张开。”老人道。 郭嘉照办,用足了力气。而守卫却更加严肃地靠近了。 老人点了点头,道:“阴气长久盘踞体内所成,滞而不通,不出半月必亡。” 白光一闪,守卫把长剑都拔了出来。 “老头子,你胡说什么!”一人大怒道。 “休得……无理!”郭嘉道,这用足力气的四个字让大口大口的呼吸了起来,似乎整个人正进入衰竭的阶段。 守卫持剑在手,往两侧稍微退了几步。 “大夫,还有救吗?”郭嘉平复呼吸后,虚弱地问道。 “呵呵。”老人笑着对他道:“施银针于头颅,你可敢?” “呀!”守卫大叫了起来。“你说行不行!” “我看这就是刺客!”另一人也道。 但郭嘉却是笑着答道:“行……将死之人,有什么不行。” “我可不是把你当死马医。”老人也笑道。 西阳县城,城楼上,于禁下跪,圣旨到。 “皇帝诏曰:朝廷内乱不止,王族惨死,必有奸人。召安远将军于禁回宫护驾,兵权交由司马师,钦此。” 于禁倒吸一口冷气,起身,从司马懿长子司马师手中接过圣旨,道:“子元小弟日夜赶来,许都定是出了大事了?” 三十岁刚出头的司马师叹息道:“邓哀王被杀,相传与城威王有关。眼下,城威王因为使用巫术被关押在了东城牢。程昱大人刚给我这道圣旨的时候,我还在宫中听闻太尉似乎被人揭发了谋反的事情……” “怎么会这样呢?”于禁愁眉不展。忽然想到大司马曹仁弃下这里的战事不顾回许都的事情。“莫非有人造反了?” 司马师讶然道:“将军是否知道什么?” 于禁摇了摇头,无论司马师如何试探,他都缄口不言。毕竟没有真凭实据,他不能妄加猜测。但是曹仁一声不响的就回去定有问题。 但他也不好多想,与司马师交割了兵权后星夜赶往许都。 黑夜,东城牢,守卫森严。一向行事低调的魏朝大司徒董昭竟然只身来到此处。门口守兵有些根本就没有见过他,所以都一脸的严肃,连来回穿梭在前面广场的兵士也没有人注意到他。直到从门内阔步走出的一名牢官见到他后,才倒吸一口冷气道:“啊!小官有失远迎啊!司徒大人今天为何到此?” 董昭双手附后,阔步往前,一副睥睨天下的面容。那官员见状忙阻拦道:“大司徒可不能进去啊!” 董昭见他拦在身前,唯有止步,道:“大胆,连我也敢阻拦?” “下官蔡进,官职卑微,怎敢碍大人的事情,只是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此处已经由威虏将军吕虔掌管,一切得听吕将军的。” 董昭一脸的不悦,怒声道:“你用吕虔来压我?你怎么不分一下官位大小!若是夏侯惇我就认了!” 魏朝设太尉、大司马、大司徒三职,为三公。在三公之上设大将军一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连王族都不能干涉其职务。当然,能够当大将军的基本就是曹家自己人。曹仁由大将军变大司马实为降了一级,但他中计被俘,惹得魏朝用王子去换,也就无话可说了。 蔡进双手往两边展开,道:“今天大司徒走进了东城牢,我蔡进可是要人头落地的。孰轻孰重我还是清楚的明明白白,请大人勿要为难我。” 董昭挥袖道:“让开!董某只是找荀彧叙叙旧,他都一个快死的人了,你让我说两句又如何?” “那就更不成了……”蔡进苦笑道:“太……荀彧他身负重罪,下官还是劝大司徒勿要和这种人走得太近为好……” “不用你教!”董昭往前一步,但是蔡进不让。董昭怒容满面,转身就走,扔了句话。“做人还是要讲情面的!” 蔡进有苦自知,汗流满面。可是下一刻,他就没机会去想董昭的怒火了。身为大司徒的董昭愣在了当场,一动不动。蔡进还以为这高官又想来闹一闹。岂料董昭握着胸口,往后倒下。 “刺……刺客!” 董昭指着南面道。他的手握着已经射穿了右臂的箭矢。 第293章 箭袭牢门乱许昌 “刺客!”蔡进大惊失色,猛然大叫。可是下一刻,箭矢如雨下,他的喉管被射穿,没有说话的权利。其他守卫也是乱了阵脚,大片被射杀。那些弓箭手都是在南面的黑暗处埋伏着,确切的说,是南面的一堵围墙的内里。围墙属于官兵的建筑,这就让东城牢的护卫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在乱阵下,忽然杀出一群黑衣人。而黑衣人都是从两侧沿路边而来。想必他们在阴暗的角落,那些无人去的小巷弄堂等了很久。一时间,守卫无以招架。 一片混乱的厮杀。 “谁人在此作乱!”李典带着一路骑兵纵马而来,与敌混战。 他被圣旨夺了九成兵力,现在只统御“墙兵”,也就是真正意义上负责城防的兵士,内里军营驻扎的兵力都已经在吕虔的手上。外人看来,都和最近城里作乱不断有关,实为对李典的一种处罚。但是在这个关键的节骨眼上,却是李典杀来为守兵解围。守兵见李典从一侧势如破竹的杀了过来,也奋勇反击。黑衣人为数过百人,见无法杀破敌阵,便退了回去。 “追!”有人在高声叫道。 李典却一声喝止:“谁也不能追!小心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给我守住此处!” 兵士们才开始重整阵脚。李典带着一些亲信进入了东城牢。 “情况怎么样?”他随口问了一名内里的兵士。 “报告将军,一切无恙,那些贼人没有杀到里面来。” 李典松了口气,步入地下牢房。 过了一阵,他又走了上来,刚到门口的时候。吕虔正好带着大队人马冲了过来。 “李将军怎么在这里?”吕虔翻身下马。 “正好在城内巡逻,听到喊杀声便冲了过来。你可是要好好的守着这里,”李典一边摇头一边道:“这里若是有任何闪失,我和你都要人头落地的。” “承蒙李将军救助,否则在下定要吃苦头了。”吕虔苦笑道:“内里没事吧?” “刚问过守卫,都说那些黑衣人没有冲进来过。牢房内密不通风,连窗都没有一扇,想要进来非得攻破正门不可。”李典皱眉道:“何人这么大胆。” 这时,兵士抬了几具尸体过来。 吕虔亲自走过去把面罩扯了。 “此人我似乎哪里见过?”吕虔疑惑地说道。“你们多叫点人来,给我好好的看看,这些黑衣人的尸体有没有认识的。” “是!” 吕虔起身对李典道:“看来那天的护卫可得谨慎了。” 李典点了点头,指着南面的墙头道:“那座府衙是城防兵的一处驻地,贼人竟然从那里射箭过来。事情可不小啊……” 吕虔重重地吐出一口气,看着黑洞洞的南方。 “是大司徒!”有人惊叫了起来。 李典和吕虔闻言后,神色凝重地跑了过去,只见董昭的臂膀被射穿了,正在淌血。脸色发白的董昭年逾四十五岁,似乎已经昏倒了过去。 “失血太多了,赶紧送到宫内找御医!”吕虔慌张地说道:“好大的胆子,连我朝大司徒都敢杀……” “本来敢杀到这里来的就不是什么泛泛之辈了。”李典站在一侧冷淡地说道:“险恶的世道。” 濮阳县城,大堂内郭嘉上座。来者是中尉崔琰,见郭嘉讶然道:“军师气色不错啊?” “我还没死呢?”郭嘉笑道。 崔琰从袖口内拿着黄色的布卷,先道:“皇上有令,军师顽疾在身,见圣旨可不跪。” “谢主隆恩!”郭嘉道。 “皇帝诏曰:邓哀王被暗杀,城威王、荀彧谋反,朝廷纷乱不堪。请祭酒军师郭嘉回朝协助料理政务。钦此!” 随即阔步向前,递出圣旨,郭嘉接了过去。崔琰趁着近身的时候仔细打量着郭嘉。 “有传闻说军师身体欠佳,但今日一见却还行……” “还行吗?”郭嘉笑道。 “是啊。” “哦……不正是还行吗?”郭嘉又道:“否则皇上为何把我召回去呢?” 崔琰语塞,两眼珠子一转,道:“既然军师身体恢复了,请速速回朝……” “不了。”郭嘉摇了摇手。“此处军情紧急,既然大将军已经被召回去了,为何还要我回去?” 崔琰双眉一紧。 “怎么会呢……莫非军师对在下有疑惑?” “确实有圣旨,不,是皇上的亲笔手谕!”郭嘉大声道,竟是自己站了起来,把崔琰都吓了一跳。 “来人呐,给我把这妖言惑众的中尉拿下!” 忽然从两侧的门以及正门涌出大量兵士,似乎早就安排好了一样,把崔琰团团为主。 “我乃圣上的使者!郭嘉你要谋反啊!” “到底谁在谋反?”郭嘉冷冷地说道:“随便叫人写了一封文书,加盖了玉玺就当圣旨了?亏了皇上心中有数,提早以亲笔手谕把大将军召了回去,恐怕你们的奸计没那么容易了!” 崔琰倒退两步,兵士一把将他拿下,押在了地上。 郭嘉倒坐入椅内,深吸了口气。夏侯渊来到一侧附耳道:“军师勿要逞强,还需多休息。速去扎针吧,老大夫已经在等你了。” 行刑日。整个许昌城沸腾了,人们从辰时就开始聚集在整个城池的中央广场处。广场上有一个高台,上面的四角分别伫立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的高大石雕。 有些人在窃窃私语,有些人发出了叹息声。更有的人在咒骂。这些人里面有最普通的百姓,更有夹杂里面的乞丐,还有身穿华服的富家人。周围的街道已经被堵得水泄不通,因为今天的事情特别重大,犯人身份非常特殊。 “我去看看。”庞统走出大堂。 堂内的上座,曹植两眼无神地看着一块龙凤玉佩。他已经对着这个东西好多天了。庞统和雪月都认为这一定是和甄宓有关的东西。对于庞统的来到和离开,曹植已经没有任何心思去询问了。他在此处如同死物。 而雪月却是不得不问道:“你去哪里?” “广场啊。” “你去广场的话,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守着?”雪月怒目以对。 庞统转身道:“没事的啊。”他看出雪月的担心,特意又走了过来,附耳道:“他不会有事的。曹彰被斩了,曹冲被杀了,若是他曹植也被人杀了,那么所有的矛头不都指向了唯一活下来的曹丕吗?他是最终的胜利者,但会臭名远扬。傻瓜才会在已经夺得了大权后,还对一块朽木动杀念。至少最近不会。” 雪月闻言后放下心来。 庞统离开了。他穿梭在人群之间。 烈阳高照的一天。 正午刚过,空气闷热不堪,人挤人,汗粘汗。一股难闻的味道在人群间传播。一些锦衣玉食的人用绫罗绸缎做得衣裳捂着嘴巴躲闪着,似乎还有人后悔自己来到此处。可是面对城威王曹丕、太尉荀彧的行刑,谁又能抵御这巨大的诱惑呢?” 人群被挤开了,那些官兵手持利器恶狠狠地嚷着。 “闪开!不想死的闪开!” 北面的道路开始骚动,人群被一分为二,站到了街的两侧,兵士面对面站成两列,硬是清了一条足以让马车经过的道路。 一路人来了,踏上了这条道路。前面开路的是骑兵,为数百余骑,为首一将乃威虏将军吕虔,手持长刀,身披铁甲,戴红披风。骑兵各个精壮,后面的骑兵簇拥两架囚车。木牢似的囚车上面,人只是探出了他的脑袋。披头散发、灰头土脸的城威王曹彰脸容严肃,似乎没有半丝惧意,而后面那车上显得更为老迈的荀彧环顾四处的人潮,发出了无以名状的冷笑。 人们骚动了,议论得更为厉害。 有人在人群中喊道:“叛贼!” “反贼!” 各种恶劣的称呼一拥而上。全场沸腾了。似乎只有小孩和一些女人不敢乱叫。其他人就像是刻意抓住了这个宣泄的机会而大叫大嚷。他们所辱骂的对象之前都是王族、高官,两个高不可攀的人。现在却是他们口中被冠以各种恶名的人。 他们似乎忘却了高温,忘却了拥挤,兴奋不已,有些看似穷酸潦倒的人更是手舞足蹈。两侧的兵士努力维持着,不让涌动的人群把他们挤开,有些则是用戟杆触地,道:“谁还敢推我!” “无理者,靠近囚车者格杀勿论!”吕虔为了维持秩序,大怒道。手中的长刀朝着一侧摆动了一下。人群少许安静了。 第294章 执法刑台践忠良 来到台阶下,囚车被打开。兵士拔出武器护卫着,吕虔注视周围,所见的都是平民百姓。但是这里人数众多,他还是要小心为妙。手脚都上了镣铐的两人被兵士推着步上了阶梯。来到了中央处后,两人被按跪在地。 曹彰一脸的平静,而荀彧大嚷道:“普天下焉有王法?皇上……”言未毕,已经被人用木料塞了嘴巴。吕虔走到一侧冷笑道:“老家伙,不要命了。还好我想得周到。”随即他抬头大声道:“此人妖言惑众,本是要割下舌头,但是皇上仁慈,念他是老臣,便于心不忍。” “身穿官服说假话,不要脸!”有人在起哄,随即一些人开始辱骂荀彧。可是大部分人似乎不愿意加入他们。这和平日荀彧施政有方,百姓对他并没有什么怨恨。只是很多人不解,为何城威王要用巫术陷害皇帝,而荀彧却要谋反。 此时,吕虔拿出文书,人们安静了下来,打开道:“皇帝诏曰:城威王曹彰以巫术陷害皇亲贵族,与太尉荀彧密谋篡位之事,杀邓哀王曹冲及其府上人,证据确凿。今日,将此两人斩首,以示天威。” 喧闹又开始了,各种假想和猜测浮现在人潮中,思索着、议论着。咒骂声不时高潮迭起。 曹彰发出了深沉的冷笑声。吕虔瞥了他一眼道:“还不谢主隆恩!” 曹彰闭上了眼睛,并没有理会他。吕虔手一挥,两名****上身的刽子手,手持大刀走了过来,站在了两名囚徒的身后。 人潮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之中,他们知道接下去是今日的重头。庞统在人群之内,他仅是平静地看着这一切,同时也抱怨周围人群的拥挤。不过他从刚刚开始就发觉有些问题,这里的人群中,似乎有些人特别的冷静,虽然他们穿着都是普通的民服,甚至可以说是最为简朴的装束,有些人看着就像劈材的汉子。可他们中的个别人的黑靴太长了,引起了他的注意。 “东城牢夜里被袭,我就知道今天不会那么简单,难怪这么多守卫。”他回头看了看围绕着广场的建筑。这些建筑都是高层,最高的有五层楼那么高,大部分是酒楼。但是楼内满布魏兵,高处每层都有弓箭手把守,严正以待。似乎只要有人敢来劫囚,就休想逃出广场。而广场的阶梯下已经被吕虔的兵包围了两圈。索性石台高一丈,否则都看不清上面的状况。 庞统所在的距离,离开石台有十多丈,看得十分清楚。若是在几丈以内的那些人,根本看不到台中央的行刑情况。此刻,刽子手已经举起了大刀。荀彧一副哀怨的表情低垂着头,而曹彰却露出了一抹微笑,从容赴死。 庞统倒吸一口冷气,这抹微笑中藏着自信,更藏着一份发自内心的喜悦。 “不对!”他心中叫道。 炙热的空气,变得格外安静的广场,似乎连两个犯人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刽子手的刀高举,闪着耀目的光芒。就在有些妇人开始惊叫的时候,那两把大刀挥了下去。 “等等!” 一声咆哮冲击而来,两名刽子手惊住了。由于这声音撕破了寂静,显得格外震撼。 一骑正从刚刚囚车经过的路线飞驰而来。铠甲上熠熠闪闪的光泽令人觉得刺目,大汗淋漓的人,右手高举,握着一卷布料。不,这是通常的宫廷用的文书,看似圣旨。 “这又是唱得哪一出戏啊?”庞统硬是挤了过去。有些人对他又叫又骂,但是他却不管,冲到了那条道路的一侧。只见那骑兵正好疾驰而过,很快到了台下。 吕虔双眉一紧。刽子手不敢轻举妄动,把刀子放下。 “什么!”令他大为不解的是,在银甲包裹之下的竟然是一名文官。 太中大夫刘晔大声道:“圣旨到!” 随即翻身下马,吕虔闻言一颤,露出了狐疑的神色。广场上的人屏息凝神,停止了一切私语。他各个竖起了耳朵。 刘晔阔步走上阶梯,来到台上,面对平静的曹彰,以及一脸惊色荀彧,还有那手持长刀的吕虔。 “圣旨到!”刘晔再次疾呼。吕虔咬了咬牙,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跪了下去。后面的两名刽子手已经识相的下跪了。若是吕虔抬头去看,他的那些守卫也已经跪下,而民众零零散散的有人跪下后,大部分人面对圣旨都不敢不从,纷纷朝着广场上手持文书的刘晔屈膝。 那些驻守在建筑后的士兵所见的是一片壮观的景象。广场上的所有人都开始跪下了,由于下跪的空间引起了又一次的拥挤。有些人甚至被推得不断往后退,有的人没办法,只能爬到了建筑上,有些人翻到了建筑的二层,想要凭借灵巧的身后入内,岂料所见的是全副武装的弓箭手,吓得摔了下去,落回了人群中。索性下面全是人头,便是把别人砸了个结实。 混乱的现场根本没有在那似乎冷清的高台上站着的人更混乱,不知所措岂止一人。庞统跪在人群中,与他距离较近的那条道路虽然还在士兵的护卫下维持着,可是已经由于人群的骚动缩紧了。实在局面难以控制,人们可是为了那道圣旨而跪下的。兵士也需要跪下,所以那条路,已经窄到正正好好让囚车经过,已经不允许囚车的两侧有人站立了。 庞统的太阳穴划过汗水,前面的那个老妇人红色的裤子映衬下的******让他很不是滋味,可是也没有办法,只好头也不抬的往下磕地。 “皇帝诏曰:城威王曹彰使用巫术扰乱朝政的事情有待商榷。而与太尉荀彧串通谋反的案子也发现了新的证据,证明两人并没有谋反的意图。虽事情不能妄断,但更不能随便斩杀王族公卿。为了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先将二人收押东城牢候审。钦此!” 刘晔的声音高亢有力,在四处回荡。人群静静地听完了每一个字。 “是真的么?” “哪敢有假,那可是圣旨啊。” “啊!还有这种事情。” “果然没这么简单啊……” “毕竟是老臣了,水利工程可都亏了这个太尉了。” “那城威王年少,哪有那么大胆子呢?” 这种声音开始挤爆广场。但是台上的人,荀彧却是磕头道:“谢主隆恩!” 曹彰不语,却也如此炮制跪拜在地。两名刽子手也是心中惊愕不已,若是刚刚刀子下去了,恐怕他们就得满门抄斩了。“谢天谢地了。”其中一人虔诚地说着,用额头重重地砸了地面。 “有点蹊跷……”庞统心中道。 不过他言之过早了。在场的武将吕虔竟然没有对圣旨展露任何信服的面容,而是站了起来面对身穿了铠甲的文官刘晔,大呼道:“何来的圣旨!” 声音震颤着刘晔的耳膜。民众正在起身,骚动的时候被这声音实实在在的击中了,他们茫然不知是什么情况。吕将军竟然在质疑刘晔手中的圣旨? “我拿的就是圣旨,刚刚的圣言你没有听到吗!”刘晔怒目圆瞪,手指吕虔。“你身为威虏将军将军,见圣旨竟如此态度,实属冒犯圣上,此乃大不敬!” 兵士们听得也是心中愕然不已。 吕虔痴笑了起来,根本不把刘晔和他手中的圣旨放在眼里,提着长刀阔步而去。刘晔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吕虔用戟杆的末端敲击地面,大呼道:“哪来的圣旨!” 刘晔双手高举圣旨道:“此乃圣旨,你胆敢旨意圣上!” 吕虔伸出左手道:“休要戏弄我魏朝百姓,把圣旨拿给我看看!” 刘晔露出了一抹难得的惊色,被吕虔看在了眼里。 “拿来!”吕虔大声道,气势凌人。 “大胆吕虔竟敢质疑圣旨!”刘晔恼怒地说道。 吕虔冷笑道:“拿过来让天下人知道一下你手中是什么圣旨!” 刘晔根本不理会他,而是转身走到了台边,这个举动让吕虔错愕不已。 “大家睁大眼睛了。”刘晔面对众人把手中的文书展开道:“此乃圣旨,上有玉玺加印怎能有假!” 就像是通过圣旨看到了魏武帝曹操本人,所有人都露出了敬畏的神色。 “看个屁啊,这么远!”庞统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一侧的一个老人家忙对他道:“小兄弟可不能乱说话啊!” “啊……”庞统尴尬地一笑。不过下一刻,他的眼睛睁到了最大。和其他人一样,随着叹息声像病毒一样迅速传播的时候,惊骇的表情也俘虏了所有人的身体。 自信满满的刘晔手握着他的圣旨,而在他的身后,一个黑夜悄然伫立。 第295章 大将许褚劫法场 “我已经收到密报,太中大夫刘晔串通乱党,蓄谋劫囚!”声音在刘晔的身后炸裂开来,随之而来的是斜掠过他背脊的长刀。红色的血液飞溅,手持圣旨的刘晔已经没有了任何反抗的机会,他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惊愕,但似乎他已经做好了这个准备,所以在他倒下的时候,他的嘴角也露出了一抹坦然的笑意。 庞统已经理解整个情况。身为文官的刘晔是曹魏有名的谋士,竟然穿了一身铁甲过来,只可惜无法抵抗那吕虔势大力沉的一击。刘晔在阶梯上滚落了下去,他的身体最终呈现大字朝廷的姿势,身下的血泊越来越大。人群愕然、骚动,兵士们知道自己的身份,他们此刻听命于刘晔,就必须完全服从和坚信这个统帅的意志,这便是军人的职责。那些在近处想要看看这位大官死相的人没有任何机会,无论他们如何躁动,那些手握着兵器的铠甲兵士都不会让他们得逞。 “退后!” “格杀勿论!” 呵斥声有力地控制了现场的局势。 “此人乃曹彰贼党之一,早就在我们的监视之下,想要看看他还有什么党羽。岂料他跑来这里撒野,实在人神共愤!”吕虔大声道。 荀彧“唔唔”的从那个嘴塞后发出闷声,可惜这些声音微不足道,也没有人能听见。而一侧的曹彰却发出了隆隆地大笑声,响彻四处。 一名兵士迅速冲了过去,用布头把他的嘴也给堵上了。 吕虔头也不回地道:“这就是乱臣贼子的下场!速速处决,以儆效尤!” 两个刽子手面面相觑,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被下场的情况搞得头昏脑胀。但是没有办法,将军已经下令,他们怎有不动手的道理,便是再次扬起了大刀。 “去吧,可不要再出什么意外了。”站在曹彰身后的刽子手祈祷着。 不巧的是,天意弄人,事与愿违。一支长矛贯穿了他的身躯,当他惊恐万分的带着巨大的痛楚扭曲着身体的时候,一侧的同伴的脑袋都被击穿了,那具同伴的身躯往后抛飞。他也仰面躺倒了。 “哼……”吕虔环顾四周,身体开始移动,一支长矛从他的兵士之中飞掷了过来,可是被他顺利躲过了。刚刚攻击那两名刽子手的人近在咫尺,就是在围绕着高台的那些兵士之中。所以其他兵士也是意外的寻找着。 骚乱,不,是绝对的战斗瞬间拉开帷幕,快得令人窒息。百姓们还在茫然中不知所措。可以说,无人看清这些人的手段,但这些夹杂在军人中的猛者为数不多。 “皇上已经驾崩,吕虔乃曹丕反贼之一!解救城威王!” “解救太尉!” 声音此起彼伏,那些刚刚把身边的敌人锁定的兵士瞬间不知所措。 “荒唐,赶快杀掉这些乱贼!”吕虔大呼一声,手持长刀朝着那个最近的敌人冲了过去,红披风于后面飞扬。 刚刚还不清楚自己该干什么的兵士,马上把兵器对准了那些“少数人”。 “壮烈啊。”庞统双手抱胸,一副看戏的模样,但是周围的老百姓已然慌乱不堪,到处乱跑,惊叫声四起。踩踏不断,倒地的人也只能甘愿倒霉,被踩得头破血流,也有得不幸丧命。更有孩子的哭叫声。 “哪个脑子有问题的!把孩子带来?”庞统已经呆不住了,马上寻着那孩子的声音挤了过去。 此时,护卫着道路的兵士已经被人群淹没,连他们自己都失去了方向,只有中心的高台处发生了激战。那十几名兵士被数十倍于自己的吕虔的手下围住了,但是他们各个身手高强。 “哪来的贼人!”吕虔在那人挡开两把长枪的时候,用力挥动手中的长刀,砍了那人的左肩。这名在庞统看来是义士的男人随之倒地,死于乱枪之下。 吕虔擦了擦脸颊上的血迹,把脸都抹红了。 “妈的,哪里来的?” 忽然,他发觉情况不对,对面的兵士正在步步后退。他阔步走了过去,一副淡定的样子,似乎料定敌兵不多,只是三名兵士就是在他的视线内被抛飞了,重重地滚落在地。 “某乃魏武帝近卫大将许褚!曹丕贼党休得作乱!” 声音似是在空气中炸裂开来,周围的兵士听得肝胆欲裂。毕竟许褚是公认的曹魏第一猛将。他身上是一件普通的黄色民服,但是内里披着锁子甲,手里本是没有武器,拳脚击倒数人后抢了一把长枪,杀得守兵大乱。 他之前脸上灰黑,没人认出,但此时听他声音,见其武勇,谁敢不承认他是许褚。 “许……许将军?” 那些守兵步步后退。 “这便是我吕虔立功的时候。”吕虔手持大刀冲了过去,口中道:“许褚乃通缉犯,皇上有令,斩其首级者可封校尉!” 威逼利诱是最好的办法。 那些兵士鼓足了勇气朝着这名猛将飞奔了过去,他们的心中所想似乎如出一辙。无非是自己人多势众,许褚早晚倒下,谁能抢得功劳,便是享受富贵、光宗耀祖。 “你等兵士真是大逆不道!” 手中枪一扫,顿时六人滚落在地,难以起身。许褚朝着吕虔阔步而去。吕虔硬着头皮大喝一声:“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几分能耐!” 两人枪刀相交,杀气凛冽。而跪倒在地的荀彧东张西望寻找着更多的自己人,以便于他决定是否要马上站起来,站起来后往哪里跑。但是一侧的曹彰却是脸不改色心不跳,似乎所发生的事情与他无关。 在人群中,也有抱怨的人。 “别推我啊!”庞统简直要被人群挤成饼了,但也不能怪别人,谁让他不退反进,非要朝着高台的地方走。他就是想看看状况,而一手却挽着一个女童,约莫六岁。他随即一把抓住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喝道:“把她带走!” 他将孩子几乎是扔到了女人的胸脯上,那女人一心逃命,见状也只好抱着女童便跑。 “真让人操心。”庞统便泥流而上,边嘀咕道:“我来操这个心干嘛?” 抱怨的是人们的嘈杂,是闯入鼻孔内的汗臭,是把随便什么身子都往自己身上摩擦的那份别扭。 建筑内的那些兵士根本没有机会去救阵,那么多人拥挤了道路,连出门都难,弓箭手在窗户和阳台便干巴巴的看着广场发生的一切。除非有黄忠般的勇力,否则凭他们的箭矢根本射不过去,乱射可能殃及百姓。 曹植府内,雪月在堂内看着外面的动静,身后那座位上的曹植一副喝得如同烂泥似的样子。 “真没意思。”雪月小声抱怨道。 “姑娘走吧!我曹植乃贪生怕死之辈,是一个只知道自己的胆小鬼,连心爱的女人死了都没有什么办法,自己老父死了连尸首都不能见,窝囊废啊!” 曹植将刚刚抱着的青铜酒樽扔了出去,重重地落在了雪月脚边,滑出一道水痕。 雪月转身道:“你其实想逃离这个地方,不是吗?” 曹植闻言一颤,凌乱的头发下露出了一抹惨淡的笑容。 “这种事情都被你看出来了,我是不是现在十分狼狈?” “真是可惜了,好好的一个王子,还没发挥自己的才能就心理崩溃了。”雪月冷然道:“你让你的女人和你的父皇怎么想?”她回过身背对他,似乎连看他一眼都觉得多余。“他们在地府如何瞑目?别忘记,那个恶人还活着!” “可恶啊!”曹植大叫一声。刚刚从后堂走过来的一个侍女吓得魂飞魄散,连着手中的长颈白瓷酒瓶一同摔倒在地。破碎声以及侍女的惊叫声充斥了大堂。 曹植呼出了炙热的气息,两行眼泪卧在脸颊上。 “哭?”雪月苦笑了起来,却是没有心情和他再谈论什么抱负和理想了。轻盈的脚步声,以及外面侍卫的惊叫声完全引起了她的戒备心理。当他转身的或死后,黑衣人已经涌了进来。 “开什么玩笑……”雪月一转身,手中镖飞驰而出,九人中镖往后倒退,落地不起。其他黑衣人惊愕万分,随即做了一个令雪月都感觉吃惊的举动。这些黑衣人本以为这是个平凡的女子,所以只想盯紧首要目标了事。在看到如此杀招后,他们提起了防备心里,也从身上抽出了大量尖镖。 第296章 雪月护王陷敌手 顿时间,百镖齐发。 电光火石间,雪月躲到了柱子后面。 “白痴啊,快跑!”她朝着一摊烂泥的曹植吼道。 曹植并非真是把命看轻,只是突然而来的攻势完全让他摸不着方向,现在拖拉着一身的酒气躲到了椅子后面。让黑衣人确信了他们的目标就是这个身穿华服的男子。 外面的守卫已经涌了过来。 黑衣人为数三十多人,一半在外面与守兵交战,一半在堂内与雪月以暗器相杀。黑衣人各个躲到了墙角和柱子后面。按照他们的战斗经验,有那样的镖法的人并不多,可不是随随便便冲出去就能把她击毙的。 “给我杀曹植!”一个男人高呼一声。 “仇冷寒!?”雪月心中道。她听得一清二楚,这个声音就是自己之前在赤莲教暗杀组织内的副官仇冷寒的声音。现在竟然在这种关头遇见,可见其中关系复杂至极。 黑衣人不顾一切的冲了出来,雪月手中镖飞掷而出,击倒一人。 不对,她马上意识到左侧有人贴墙穿过,右侧又有人经过。她双手的镖齐射而出,六人堕地,但还是有一人由于和同伴的身子重叠未被击中,顺利冲了到了前方。眼前那人就要靠近座位,而自己的两侧又有大量人经过。雪月皱紧眉头,一镖掷了出去,但是那个黑衣人却是躲到了柱子后面,镖命中墙面弹落在地。 雪月已经没有时间去考虑曹植了,她迅速往上一跃躲过了事多支尖镖,一手抓住一条赤色的横梁,右手往下一摆,四支尖镖命中四人。 “不会错的!” 一个声音忽然在耳边呼啸,仇冷寒原来依靠对面的一条横梁跃了过来,手中的短刃朝着雪月发出寒芒。 “你还是太嫩了!” 雪月大声道,落了下去,随手一镖将仇冷寒手中的短刃击中。仇冷寒身体在空中被迫停顿了一下,随即一个旋身一手搭在了刚刚雪月所在的高处的横梁上。 雪月落地后右手发力,尖镖射出。仇冷寒知道偷袭不成,若要力敌是不可能的,有着这份自知之明的他以镖对镖,击落了雪月的利器。他的手下已经越过了雪月的防线,四名地冲向了那把椅子。就在此时,两侧的通往后堂的门口涌出了一群身穿各色普通布服的男人,他们手持各类兵器,以剑、刀为主,朝着黑衣人冲了过去。椅子后面的曹植呼吸急促地看到了这些人涌出,近在身边的厮杀又开始了。 兵器交击声不绝于耳,畏缩着身躯的曹植悲愤交加的颤抖着。 “保护陈思王!” 有人这么高喊着,但下一刻他就倒在了黑衣人的短刃下。厮杀异常的激烈,黑衣人想要速战速决,因为外面的守兵数量众多,而内堂涌出的这帮子不速之客又把他们尽在此次的猎物守护了起来。 雪月与仇冷寒以短刃交击了一阵后,双方拉开距离。此时,黑衣人不断往内退着。就在此时,一阵风迅速从雪月的一侧掠过,掀起了她头发。 “好快!” 她第一次感受到了近在咫尺的杀气是如此的浓烈。 对手与别不同,与她以往交手过的任何人都不同。 “死。”拥有两把双刃的敌人扔出了一个字后,在她扔出镖攻击仇冷寒的时候,从她的身后掠过。 “当!” 雪月弹开了,她转身以短刃与那把敌人的长刃撞击,左手往后一甩,尖镖疾射而出朝着冲背后迫近的仇冷寒袭去。仇冷寒本以为有机会将她拿下,岂料左腹中镖。但他内里穿了薄甲,加上身体的躲闪,尖镖实际上是从右腹边缘划过,割破了甲片,却没有伤及内里。 但他很确信自己可以解脱了,雪月的短刃在瞬间被那个黑衣人斩断。她顺利地看到了对方的两把大刀是套在前臂上的,浑然一体,有一种人刀合一的味道。实际上也是攻击迅猛有力。 “曹冲家的尸体!”雪月猛然惊醒道。她在庞统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前去府衙的停尸房看过那些尸体,都是死于同一种利器下。当时她就想那人一定是用刀的。现在一联想起来,凭借经验就把这人给锁定了。可惜黑衣人的面罩挡了脸,不过那对丹凤眼却是非常锐利的,只能从那凶狠的眼神中看到冷酷。 雪月被他的两把大刀逼得不断后退,后颈猛地被人砸到,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四周的战斗还在继续,但是被包围在堂内的偷袭者们显然开始后退了,他们从没有想到过这些穿着普通民服的人是从什么时候来到这个王府的,而且武艺却完全不输于外面的卫兵,且更甚一筹。 转眼下,或许是瓮中之鳖的这些人被推紧成了一团,所占据的地盘越来越小。 忽然,门外有人大喝一声,只见守兵全被撞飞了。 “什么!” 不知是谁如此惊愕的说了一句,他转身看到了似乎不得了的东西。反正同伴躺倒了一片。 一个高达一丈四尺的黑衣巨人,手持两把各重九十斤的钢铁狼牙棒。棒子上的金属锥满是鲜血。巨人大吼一声,守兵不敢轻进,此时大门口被堵住的路依然敞开,所有黑夜人鱼贯而出。守兵呆立半响,直到黑衣人全部跑光了才有人喊了一声。 “追!” “陈思王!”内里的好汉也算是功德圆满,没让曹植受伤。一个阔脸大汉一把将曹植拉了起来。“我乃许将军手下王凯,救驾来迟!” 曹植摇摇晃晃的靠在了椅子上,看着一地的尸体,以及触目惊心的鲜血。他发出了颤抖中的叹息声。门外的守卫也涌了进来,却是和这些救驾的人展开了对峙。 “你们是什么人?!”有人高呼道。 王凯随即朝着他们拱手道:“我乃许褚大人手下武将王凯,奉命领兵埋伏王府周围,见有人翻墙而入便追击了过来。” 守卫们这才安心下来。 曹植颤声道:“若是许褚大人派人保护,那他更不可能是反贼了。我早就知道这是大哥的阴谋,却未料许将军在危急时刻却还想着我这孤助无力的王。真是羞愧难当。” “大王请不要这么说,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曹魏啊!你可不能有任何闪失!” “啊!”曹植惊叫一声,道:“那个女人呢?” “女人?” “被黑衣人带走了!”有人这么叫道。 曹植心中一紧,道:“可有办法把她救回来?” “今日是重要的日子,还是先保护陈思王要紧。他们一定是汝南王的人,眼下汝南王早就不在王府,已经在皇宫内院……” “大哥怎么能这样!” “大王……你或许还不知道……其实皇上已经驾崩了。”王凯道。 曹植苦笑摇头道:“我哪会不知,只是现在听到了就觉得更真切了。”他双膝一屈跪坐在地上。“父皇啊!孩儿无能,孩儿不孝!” 广场上骚乱依旧,战斗不止,平民已经有点稀疏了。 吕虔与许褚激斗,数回合后已力不从心,周围兵士涌过来为他解围。许褚一边和吕虔交手,一边又杀败围过来的卫兵。高台便成了擂台,尸体横七竖八的躺了很多。吕虔本以为自己人多势众,早晚将许褚等人拿下。岂料在百姓堆里抛出很多手持刀剑的人。想必这些人乔装打扮已久,就是为了混在人堆里等这个机会。 厮杀不断,两方人马势均力敌。那建筑里的弓箭手本来想射不过去就强攻过去,岂料许褚手下人马直接冲入建筑把他们杀得翻倒在地,酒店里一片狼藉。 由于人群越来越稀疏了,庞统也没了掩护的人群,他总不能再靠近了,否则就成了许褚的同党,也要被一同拉下水去。可从大局上来讲,他如果帮了许褚就等于帮了曹植,毕竟敌人是一样的。无论许褚是否会拥立曹彰,只要曹丕一死,曹植总归也有机会争夺皇位。 数人在近处厮杀,一个穿着褐色衣服的倒地,庞统低着身子过去捡了他的剑,转身一击刺穿了那个士兵的后背。那兵士措不及防倒了下去。 “自己人?”一个穿着土色短衣的男子皱眉问道。 “我是陈思王的亲信!”庞统高声道,以免没人听到似的。他马上冲到了战线的前沿,就是石台之下,这里的战斗更为激烈。他数剑砍倒三人,剑法凌烈。他冲到了台上,许褚正陷于围阵内,而曹彰和荀彧还跪着,谁让枷锁在身上想逃也是跑不远的。可是围绕着他们,许褚的手下紧紧地守护着二人,与吕虔的那群穿盔戴甲的士兵交手。 第297章 虎痴一语如雷击 许褚的手下朝着曹彰和荀彧的身上挥砍过去。荀彧猛地闭上眼睛,待他睁开的时候,束缚他们的锁链和枷锁一同碎裂,落了一地。荀彧蹒跚地站了起来。 “老夫命不该绝啊。” 曹彰显得十分冷静,他环顾四周,许褚等人陷入苦战之中。 “太尉保重了。”他道。荀彧讶然了看过去的时候,曹彰已经迈开步子,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把长戟,口中道:“哥哥,我可不会输给你啊!” “快斩了贼首曹彰!”有人大声道。 兵士们围聚过去,曹彰不惧,一戟刺倒一人跨过尸体,突破防线。他竟然朝着人最多的地方走。庞统就在不远处大声道:“城威王别乱跑啊!” 但他也没有闲下来,周围的人把他这个贸然冲进敌围的敌人包裹住,一把一把兵器群袭而去。他万万没想到曹彰没有躲到自己人的身后,而是朝着敌人最多的位置奔跑。也就是这个举动,竟然引起大批敌兵的追击。 “杀贼首者赏金万两!”又有人在鼓动着兵士的战意。 越来越多的人朝着曹彰奔袭过去,几乎一半的吕虔兵力都被吸引了过去。曹彰没有了逃跑的道路,四面八方全是敌人。 “来吧!尝尝我的武勇!”他昂然道,主动杀入敌群之内,一戟斩倒两人。 许都军营内,吕虔的手下已经前来求援。吕虔的部将已经调集了他们可以调令的那九成兵力,但是大门口却被人挡住了。 吕虔心腹李申持长戟大声道:“广场上有人劫囚,李将军还不速速让开,我等领命前去救援!” 李典手持长刀,于战马上昂然道:“到底是不是劫囚?” “当然是劫囚!那是千真万确的事情,已经有四人回来求援了,吕虔将军已经陷入苦战,我等要是怠慢军务,可是杀头的罪啊!” 李典身后约莫百余人,但面对的却是挤满了周围的数万大军。 “我看不是啊。”李典道:“你们一定是听错了。广场上是魏武帝的近卫大将许褚正在救人。你等乱臣贼子还不交出兵权,休要让这么多百姓的子弟为你们的阴谋去送命!” 李申双眼一眯露出了冷笑,道:“你这人真是刻板,也不知道见风使舵,竟然还敢与我们为敌,你知道我们后面是谁吗?” “不就是汝南王吗?!”李典冷然道。 “好你个李典,明知道我们是汝南王的人,你也敢阻拦。”李申露出一脸坏笑道:“哈哈,果真有些事情大家都不知道,要不我告诉你?你好在想想……” “皇上已经驾崩了,你们这些反贼竟然敢欺瞒天下之人!”李典大怒道:“想要去救吕虔?呸!我等都是魏朝子民,不能与反贼为伍!” 李申纵马而出道:“我念你也是我李姓人,竟是这么冥顽不灵!” “就让我看看这个李申有几斤份量!”李典纵马迎击。 两将相击。李申后面的兵马在其他吕虔手下的鼓动下,朝着门口发动攻击。李典手下百余人据窄路,不让他们有出去的机会。但毕竟以卵击石,有点逞能了。 “看招!” 李典一刀斩开李申右胸。鲜血一洒,李申纵马而逃,后面数将过来救援,其中一人道:“某乃吕虔手下赵承!”手中长戟一扫,李典横挡住。“看你们这些人能挡到什么时候!” 李典毕竟人少,看似就快要烧光的纸片似的孤立。但实际上情况马上有了突变。就在吕虔人马的身后,骚乱开始了。一群骑兵忽然奔驰而来,撕破了他们这群没有阵形,却拥挤在营帐间的人。 为数五千人的骑兵,为首一人身披连帽斗篷。此人把帽子一摘,露出黑色的皮眼罩,一只独眼射出爆炸性的热茫。 “我乃大将军夏侯惇!吕虔以下犯上,窃据兵符。你等还不将他一群贼党拿下,必有重赏!” 似乎所有人都有一个疑问,远在北方深入仁朝作战的大将军怎么会突然在许都的军寨内出现?显然夏侯惇的行程十分谨慎。 军人到底是军人,见到了在魏军中有着传奇色彩的大将夏侯惇的号令后,竟也对吕虔手中的兵权有了质疑。且问题远没有这简单。在夏侯惇的身边、身后,这些骑兵可不是普通角色,他们的坐骑身披马铠,全身上下都防护到位,人强马壮,勇武过人。 李申万万没有想到,夏侯惇可以在没有兵符的情况下把这支军队的将领全部说服了,这也正是只有身为曹操心腹、魏朝大将军的夏侯惇可以办到的。且这支军队建立初始就规定只能听令于夏侯惇、许褚、曹仁三人,其他人即便有兵符都不得调令。 “是虎豹骑!” 步兵咽了口唾沫,看着不远处的同伴被杀得毫无招架之力。这支沉睡在大寨内的军队如狼似虎。 数万人竟是完全抵挡不住五千骑的杀戮,情况急转直下。且是看到夏侯惇后,他们本身就没了多少战力。不少人已经开始弃械投降,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要杀谁。一方面是拿着不可以违抗的兵符的吕虔人马,一方面是曹魏的大将军夏侯惇。艰难的抉择下,还不如先投降了再说。这种投降的思想迅速传播了出去。 “快点把夏侯惇拿下,他是曹彰贼党之一!”吕虔的部将黄度大声道,可惜他也就喊了一声。 一骑杀了过来。 “夏侯衡在此取你狗命!”夏侯渊长子夏侯衡已十九岁,手持长枪,仅六回合就把黄度刺下马去。本来就对应该战还是降有疑虑的兵士见状全部弃械投降。 大门处,李典大战不休,无人可以冲出大门。受伤的李申流血不止,脸色苍白,喊杀声围绕了过来。 “李申,你小子活腻了!”夏侯惇怒叱一声,纵马奔腾而来。 李申目瞪口呆,道:“大将军……” 言未毕,夏侯惇一戟砍破了他的面门。 李申人马全数投降,夏侯惇勒停战马。 “大将军料事如神啊。”李典笑道。 “不是我料事如神,是许将军做事让人放心,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了。”夏侯惇回身道:“我乃魏朝大将军,统领兵权,不从者军法处置,格杀勿论!” 随即命令整顿兵马,一路军两万人,由夏侯衡率领朝着广场处杀过去,一路人五千骑由于夏侯惇本人率领朝着皇宫杀过去。李典镇守军寨,肃清吕虔党羽。 许褚身中数刀,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石台上的尸体层层叠叠。吕虔绝对是艰险之辈,竟然都是靠着自己手下的护卫与许褚进行着周旋,每次都是突袭过去,叫许褚腹背受敌、应接不暇。 但其实许褚有想过先把这缠人的吕虔先干掉,可这家伙怎么说也是有着一定武力的猛将,否则也不会到今天的地位。若是单打独斗许褚早将他砍成两半了。难耐下,许褚只能先肃清似乎数之不尽的敌兵。 “看招!”吕虔又从许褚身后挥刀过去。许褚格挡了正面两人的长戟后,往一侧避让,但速度已经慢了一拍,肯定会被看中右臂。 “当!” 忽然一个黑影迅速荡开了吕虔的长刀。吕虔惊讶地望了过去,道:“好你个护卫,不去守着陈思王,来这里撒野!” “你不觉得自己很不要脸吗?”庞统言毕挥剑格挡吕虔的刀击,数招后,他飞扑过去,攻吕虔下盘。 吕虔一跃而起。看似躲开了攻击,但是庞统已经露出了一抹自信的笑容,他猛地站定,往上一剑荡开长刀后,往前数步,一剑把刚要落下的吕虔的右脚给砍了。热液四溅,吕虔倒地,庞统一剑抵在他的脖颈处,居高临下,道:“还不下令退兵!” 吕虔冷笑道:“成王败寇,动手吧!” “冥顽不灵!”庞统一剑将他枭首,随即提起头颅大声道:“吕虔已死,降者无罪,反抗者杀无赦!” 声音冲击了所有的兵士。但是由于带兵的人里面有吕虔的部将,他们各个不从,率兵继续抵抗。 许褚又斩杀数人,退后数步,来到庞统身边,道:“你不是陈思王的人吗?” “是!”庞统答道,周围的兵士又围聚过来。 “你不好好的守着王府,来这里干什么!”许褚怒道。 庞统一惊,整个人似乎掉入了深渊般不知所措。 第298章 王之觉悟真英雄 《天凤霸业》第298章 王之觉悟真英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99章 围攻大内潜宫廷 《天凤霸业》第299章 围攻大内潜宫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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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吞虎咽驱蛮主 《天凤霸业》第314章 狼吞虎咽驱蛮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5章 将军之威为民传 《天凤霸业》第315章 将军之威为民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6章 文武乐进藏险招 《天凤霸业》第316章 文武乐进藏险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7章 纷乱之寨龙蛇斗 《天凤霸业》第317章 纷乱之寨龙蛇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8章 背信弃义诸人罚 《天凤霸业》第318章 背信弃义诸人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9章 功劳簿上千夫长 《天凤霸业》第319章 功劳簿上千夫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0章 杀入帝都乱兵袭 《天凤霸业》第320章 杀入帝都乱兵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1章 街头巷尾兵戎交 《天凤霸业》第321章 街头巷尾兵戎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2章 虎豹飞骑夜中袭 《天凤霸业》第322章 虎豹飞骑夜中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3章 百转路难料 《天凤霸业》第323章 百转路难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4章 勇闯敌巢纵马疾 《天凤霸业》第324章 勇闯敌巢纵马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5章 弃走皇城笼中鸟 《天凤霸业》第325章 弃走皇城笼中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6章 他日同道今追命 《天凤霸业》第326章 他日同道今追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7章 铁骑校尉步履艰 《天凤霸业》第327章 铁骑校尉步履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8章 魁伟好汉又一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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